诗文库
同盟于戏载书 东周 · 公子騑
出处:全上古三代文卷四
天祸郑国,使介居二大国之间,大国不加德音,而乱以要之,使其鬼神不获歆其禋祀,其民人不获享其土利,夫妇辛苦垫隘。无所底告。自今日既盟之后,郑国而不唯有礼与强可以庇民者是从,而敢有异志者,亦如之(《左传》襄九年:「同盟于戏。晋士庄子为载书。公子騑趋进曰」云云。荀偃曰:「改载书。」注:「子驷亦以所言载于策,故欲改之。」)!
尊嫡 曹魏 · 桓范
出处:全三国文 卷三十七
凡光祖祢、安宗庙,傅国土、利民人者,在于立嗣继世。继世之道,莫重于尊嫡别庶也。故圣人之制礼贵嫡,异其服数,殊其宠秩,所以一群下之望,塞变争之路,杜邪防萌,深根固本之虑。历观前代,后妻贱而侄媵贵,太子卑而庶子尊,莫不争乱,以至危亡。是以周有子带之难,齐有无知之祸,晋有庄伯之患,卫有州吁之篡。故《传》曰:「并后匹嫡,两政耦国,乱之本也(《群书治要》)」。
《春秋左氏传》后序 西晋 · 杜预
出处:全晋文卷四十三
太康元年三月,吴寇始平,余自江陵还襄阳,解甲休兵,乃申抒旧意,修成《春秋释例》及《经传集解》。始讫,会汲郡汲县有发其界内旧冢者,大得古书,皆简编科斗文字。发冢者不以为意,往往散乱。科斗书久废推寻,不能尽通。始者藏在秘府,余晚得见之。所记大凡七十五卷,多杂碎怪妄,不可训知。《周易》及《纪年》最为分了。《周易》上下篇与今正同,别有阴阳说而无彖象文言系辞,疑于时仲尼造之于鲁,尚未播之于远国也。其《纪年篇》起自夏殷周,皆三代王事,无诸国别也。唯特记晋国,起自殇叔,次文侯昭侯,以至曲沃庄伯。庄伯之十一年十一月,鲁隐公之元年正月也。皆用夏正建寅之月为岁首编年相次。晋国灭,独记魏事,下至魏哀之二十年,盖魏国之史记也。推校哀王二十年,太岁在壬戌,是周赧王之十六年,秦昭王之八年,韩襄王之十三年,赵武灵王之二十七年,楚怀王之三十年,燕昭王之十三年,齐湣王之二十五年也。上去孔丘卒百八十一岁,下去今太康三年五百八十一岁。哀王于《史记》,襄王之子,惠王之孙也。惠王三十六年卒,而襄王立。立十六年卒,而哀王立。古书《纪年篇》,惠王三十六年,从一年始至十六年,而称惠成王卒,即惠王也。疑《史记》误分惠成之世,以为后王年也。哀王二十三年乃卒,故特不称谥,谓之今王,其著书文意,大似《春秋经》,推此足见古者国史策书之常也。文称鲁隐公及邾庄公盟于姑蔑,即《春秋》所书邾仪父,未王命,故不书爵。曰仪父,贵之也。又称晋献公会虞师伐虢,灭下阳,即《春秋》所书虞师、晋师灭下阳,先书虞,贿故也。又称周襄王会诸侯于河阳,即《春秋》所书天王狩于河阳,以臣召君,不可以训也。诸若此辈甚多,略举数条,以明国史皆承告据实而书时事。仲尼修《春秋》,以义而制异文也。又称卫懿公及赤翟战于洞泽,疑「洞」当作「洞」,即《左传》所谓荧泽也。齐国佐来献玉磬纪公之嶭,即《左传》所谓宾媚人也。诸所记多与《左传》符同,异于《公羊》、《谷梁》,知此二书,近世穿凿,非《春秋》本意审矣。虽不皆与史记尚书同,然参而求之,可以端正学者。又别有一卷,纯集疏《左氏传》卜筮事,上下次第,及其文义,皆与《左传》同,名曰《师春》,「师春」似是钞集者人名也。《纪年》又称,殷仲壬即位居亳,其卿士伊尹,仲壬崩,伊尹放大甲于桐,乃自立也。伊尹即位,放太甲七年,太甲潜出知桐,杀伊,乃立共子伊陟、伊奋,命复其父之田而中分之。《左氏传》伊尹放太甲而相之,卒无怨色,然则大甲虽见放,还杀伊尹,而犹以其子为相也。此为大与《尚书》叙说太甲事乖异,不知老叟之伏生,或致昏忘,将此古书亦当时杂记,未足以取审也。为其粗有益于《左氏》,故略记之,附《集解》之末焉。
以鸿庆宫灾论修火祀奏 北宋 · 胡宿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八、《太常因革礼》卷八一、《宋会要辑稿》礼一九之九(第一册第七五七页)、《玉海》卷一○一、《群书考索》前集卷三三
窃闻南京鸿庆宫灾,此上天示变,以告人主。臣未暇推言灾异之意,略陈经义,愿国修火祀。臣谨案《春秋》,士弱对晋侯曰:「古之火正,或食于心,或食于咮。陶唐之火正曰阏伯,居商邱,祀大火而火纪时焉」。说曰:「火正,谓火官也。掌祭火星,行火政,后世以为火祖。相土,契之曾孙,代阏伯后主火星。宋,其后也」。案商邱在今南京,太祖皇帝受命之地,当房、心之次,以宋建号,用火纪德,盖取于此。至真宗皇帝,始升建京邑,号为三都。则阏伯之神,上配大火,国家之兴,实受其福,至于祭典,尤宜超异于昔。今阏伯祠在商邱之上,邱高二十馀丈,祠屋制度陕小,又不领于天子之祠官,岁时府吏享祀而已,甚非报本尊始,崇火秩祀之意也。臣愚愿诏太常,列于祠官,春秋二时,遣使持祝版祠具,或遣近臣,或委留司长吏,摄行祠事,对祭大火。比年国家数有火灾,宜遣使告谢,因饰祠宇,以伸严奉之意。
季春出火赋(以「季春出火,象天为之」为韵。) 北宋 · 刘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七六、《公是集》卷一
国有常宪,月当季春。俾出火以便俗,示奉天而牖民。治历明时,占心宿之昏见;范金合土,顺炎精之日新。眇观古初,启迪法象。星之神也,犹隐见之有序;火之利也,宜出纳之无爽。盖天人之相与,或精祲之交荡。得不慎尔日用,戒兹炎上?著于《月令》,候建辰而勿逾;儆乃官仪,敕司爟而攸掌。用能与世垂法,授人以时,仰列舍以钦若,率百工而悦随。察夫日月之交,岁既单矣;谨此陶冶之用,民咸从之。肇自五帝,至于三季,虽建国之不同,其修火也无异。盖以稽合乾度,丕承天意,且谓阜财之道,贵节用而遵常;熯物之功,罔奸时而邀利。是以及大辰之初见,因成象之自然,奋木铎以修禁,正夏数之得天。大则焚于草莱,符戴氏之旧记;小亦钻夫榆柳,协鄹子之遗篇。噫,为政者毋慢于从辰,制器者勿亟于行火。慢则匮民而乏用,亟则争明而取祸。故相土正其序,商人因而勃兴;子产失其常,士弱议其不可。非夫识蹈先觉,智周百为,历春秋而协纪,奋淳耀以从宜,又安得百姓与能,咸富陶钧之化,六府交正,蔑闻灾燀之期?彼候西陆以启冰,占定中而揆日,或义专于荐享,或功止于宫室,岂若诏司存而火纪时焉,器用于是乎出。
春秋经传类对赋(并序 皇祐三年) 宋 · 徐晋卿
出处:全宋文卷九九三
余读五经,酷好《春秋》;治《春秋》三《传》,雅尚《左氏》。然义理牵合,卷帙繁多,顾兹謏闻,难以殚记。乃于暇日撰成录赋一篇,凡一百五十韵,计一万五千言。欲包罗经传,牢笼善恶,则引其辞以倡之;欲错综名迹,源统起末,则简其句以包之;欲按其典实,故表其年以證之;欲循其格式,故比其韵以属之。首尾贯穿,十得其九,命曰《春秋经传类对》。将使究其所穷,可以寻其枝叶;举其宏纲,可以撮其枢要也。其间立意迂阔,措辞鄙野。不尚华而背实,但虑涉于淫竞;不摘诡以抉奇,又惧伤夫名教,故用藏于巾衍,以自备于检寻;传之昆云,而俾谨乎诵习。非敢流布圣旦,昭示钜儒,以为哂噱之资也。
运及姬世,天生仲尼。修鲁国之史策,遵周公之典彝。莫不编年示法,系日摛辞。左丘明《传》之释义,杜元凯《注》之质疑。十二公之事言,用传后世;五十条之凡例,式据前规。有惠夫人,实生桓子。当平王迁都之末,是隐公即位之始。乃有伯乐献麋(宣公十二年),却至奉豕(成公十七年)。许绝太岳之禋(隐公十一年),郑废泰山之祀(隐公八年)。帅师入极,讥无骇克胜之由(隐公二年);求好于邾,贵仪父会盟之美(隐公元年)。问族众仲(隐公八年),询名申繻(桓公六年)。子驷请息肩于晋(襄公二年),荀息谋假道于虞(僖公二年)。天弃商而久矣(僖公二十二年),神亡虢以宜乎(庄公三十二年)。宋昭灭宗,知庇根之失所(文公七年);郑庄宠弟,虑滋蔓以难图(隐公元年)。贵有常尊(宣公十二年),礼有异数(庄公十八年)。石尚归脤(定公十四年),齐桓拜胙(僖公九年)。向戍尤孟献之美室(襄公十五年),韩宣誉季孙之嘉树(昭公二年)。解鼋而郑国以乱(宣公四年),更鹜而齐臣致怒(襄公二十八年)。鲁筑王姬之馆,外礼弥尊(庄公元年);晋为太子之城,内谗益固(庄公二十八年)。蛇妖祸郑(庄公十四年),豕怪害齐(庄公八年)。强锄不能卫足(庄公十六年),邓侯徒后噬脐(庄公六年)。晋逐楚于颍北(宣公十年),鲁追戎于济西(庄公十八年)。施氏沉郤犨之子(成公十一年),郑人夺堵狗之妻(襄公十五年)。姜氏搆谋,轨死归于鲁国(桓公十八年);子比胁立,灵生失于乾溪(昭公十三年)。郑息违言(隐公十一年),晋楚结好(成公九年)。晋荀跞掩耳而走(昭公三十一年),浑良夫被发而噪(哀公十七年)。或骖乘以持带(襄公二十三年),或塞井而夷灶(成公十六年)。灵见梗阳之巫(襄公十八年),宽生萑苻之盗(昭公二十年)。掩义隐贼,驩兜招浑敦之称(文公十八年);毁信废忠,共工得穷奇之号。同上伯有强死(昭公七年),郑庄寤生(隐公元年)。越椒有熊虎之状(宣公四年),伯石是豺狼之声(昭公二十八年)。与玦衣者,表守国之意(闵公二年);献缟纻者,伸结友之诚(襄公二十九年)。虞公奔彼共池,因求宝剑(桓公十年);得臣败于城濮,为惜玉缨(僖公二十八年)。晋城虎牢(襄公二年),鲁筑鹿囿(成公十八年)。妇姜贵聘而贱逆(文公四年),郑忽先配而后祖(隐公八年)。鲁贿荀偃也,以寿梦之鼎(襄公十九年);周分唐叔也,以密须之鼓(定公四年)。楚王伐畔,降许子于武城(僖公六年);晋侯问囚,税钟仪于军府(成公九年)。士会灭狄(宣公十六年),甘歜败戎(文公十七年)。献六羽而用六佾(隐公五年),节八音而行八风。同上仲叔带窃其拱璧(襄公三十一年),鲁阳虎纳以大弓(定公元年)。虽未获一吉人,行父则庶几免戾(文公十八年);而能流四凶族,重华则其有成功。同上晋疆戚田(文公元年),鲁略棠地(隐公五年)。秦针之适晋也,车有千乘(昭公元年);共叔之都京也,城过百雉(隐公元年)。郑子产善相小国(昭公四年),楚商臣能行大事(文公元年)。韩厥奉觞而加璧,因遇齐侯(成公二年);郤至免胄以趋风,盖逢楚子(成公十六年)。郑庄有礼(隐公十一年),齐襄无常(庄公八年)。蛇乘龙而为灾于宋郑(襄公二十八年),水胜火而不利于子商(哀公九年)。虢公无德而禄(闵公二年),楚围不义而强(昭公元年)。邓曼妇人,知莫敖之必败(桓公十三年),然明君子,识程郑之将亡(襄公二十四年)。鲁铸林钟(襄公十九年),唐分姑洗(定公四年)。周内史知文伯有后(文公元年),季文子谓齐侯不免(文公十五年)。郑国之井堙木刊(襄公二十五年),郇瑕之土薄水浅(成公六年)。胥臣称郤𡙇之善,命以先茅(僖公三十三年);士伯举桓子之贤,赏以瓜衍(宣公十五年)。莫敖梁溠(庄公四年),艾猎城沂(宣公十一年)。颍考叔挟辀以走(隐公十一年),鲁庄公乘传而归(庄公九年)。吴有越,若腹心之搆疾(哀公十一年);虞得虢,犹唇齿之相依(僖公五年)。楚国子文既毁家而纾难(庄公三十年),宋邦公子遂竭粟以贷饥(文公十六年)。商臣忍人(文公元年),狼瞫君子(文公二年)。杞生圃兮,歌南蒯之叛(昭公十二年);莠在门兮,喻良霄之死(襄公三十年)。狐毛设其二旆(僖公二十八年),文王获其三矢(宣公四年)。曹太子乐奏而叹也,未免有忧(桓公九年);宋元公酒乐而泣焉,诚知必死(昭公二十五年)。陨霜杀菽(定公元年),雨雹为灾(昭公四年)。子产殂而仲尼出涕(昭公二十年),太叔卒而赵简甚哀(定公四年)。晋寘卫侯于深室(僖公二十八年),秦舍晋君于灵台(僖公十五年)。蔡昭侯两佩两裘,已为怨府(定公三年);郤子恶五兵五甲,更作祸胎(昭公二十七年)。裨谌能谋(襄公三十一年),叔向好直(襄公二十九年)。楚灭江也,秦伯为之出次(文公四年);越围吴也,赵孟降于丧食(哀公二十年)。因龙命氏,蔡墨陈刘累之宗(昭公二十九年);以鸟名官,郯子述金天之职(昭公十七年)。卫人馈锦(昭公十三年),宋公求珠(哀公十一年)。塞夷庚而绝晋(成公十八年),城州来以挑吴(昭公十九年)。楚侍者知挤于沟壑(昭公十三年),绛县师辱在于泥涂(襄公三十年)。栾盈过周,既思父黡之过(襄公二十一年);华耦盟鲁,特陈祖督之辜(文公十五年)。大官庇身(襄公三十一年),旧职展体(定公四年)。辕颇之奔郑也,既进其睱脯(哀公十一年);葛卢之朝鲁也,又馈以刍米(僖公二十九年)。晋军风于泽(僖公二十八年),郑车偾于济(隐公三年)。郑飨楚子,爰伸九献之仪(僖公二十二年);秦馈晋侯,乃用七牢之礼(僖公十五年)。秦人入鄀(文公五年),楚国围江(文公三年)。戎昭果毅(宣公二年),民生敦厖(成公十六年)。荀吴围鼓而鼓人服(昭公十五年),晋侯去原而原国降(僖公二十五年)。栋折榱崩,子产心忧于郑国(襄公三十一年);踊贵屦贱,晏婴相语于晋邦(昭公三年)。岁害鸟帑(襄公二十八年),辰伏龙尾(僖公五年)。顿子牂事晋而背楚(定公十四年),悼夫人瘠鲁以肥杞(襄公二十九年)。克黄得楚子以赐生(宣公四年),士燮使祝宗而祈死(成公十七年)。侨如已获,宣伯由是以旌功(文公十一年);阳州既降,苫越因之而名子(定公八年)。季隗就木(僖公二十三年),怀嬴奉匜。同上先轸怒兮,不顾而唾(僖公三十三年);齐侯战兮,不介而驰(成公二年)。公子启五辞楚位(哀公六年),邓养甥三逐巴师(桓公九年)。楚国争囚,上下手于以决矣(襄公二十六年);鲁邦议战,小大狱由是明之(庄公十年)。荀偃瘅疽(襄公十九年),晋侯惑蛊(昭公元年)。或骖絓而止(桓公三年),或旝动而鼓(桓公五年)。发之短者,齐欲胜吴(哀公十一年);鬣之长者,楚仍夸鲁(昭公七年)。伯禽始封于鲁国,土田陪敦(定公四年);鼢冒肇启于楚邦,筚路蓝缕(宣公十二年)。秦伯改馆(僖公十五年),晋侯加笾(昭公六年)。穆叔辞金奏之乐(襄公四年),郤至惊地室而县(成公十二年)。神夺虢公之鉴(僖公二年),天假晋侯之年(僖公二十八年)。箕之役,先轸黜于狼瞫(文公二年),夷之蒐,贾季戮于臾骈(文公六年)。许悼告终,仲尼加世子之罪(昭公十九年);晋灵被弑,董狐书赵盾之愆(宣公二年)。祀有执燔,戎有受脤,此养神之节也,则刘康公之言可准(成公十三年);聘而献物,朝而献功,此事霸之礼也,则孟献子之言堪崇(宣公十四年)。七札夸由基之射(成公十六年),六钧传颜高之弓(定公八年)。晋侯治兵于绵上(襄公十三年),阚止失道于弇中(哀公十四年)。鲁封须句,念实司于太皞(僖公二十一年);楚灭夔子,因不祀于祝融(僖公二十六年)。魏犨束胸(僖公二十八年),楚王伤目(成公十六年)。华臣弱皋比之室(襄公十七年),子重杀巫臣之族(成公七年)。伊戾谗兮宋痤死(襄公二十六年),无极谮兮朝吴逐(昭公十五年)。晋献将废于太子,衣以偏衣(闵公二年);鲁昭欲宠于家羁,赐之轻服(昭公三十二年)。伯宗避重(成公五年),荀吴驱冲(昭公十三年)。臧文仲宿于重馆(僖公三十一年),叔孙豹食于庚宗(昭公四年)。子干食百人之饩(昭公元年),桓子获千室之封(宣公十五年)。楚王浃辰克莒(成公九年),齐侯三日取龙(成公二年)。岁在豕韦,苌弘识蔡侯之祸(昭公十一年);星出婺女,裨灶知晋国之凶(昭公十年)。屠伯馈羹(昭公十三年),考叔舍肉(隐公元年)。赐魏绛以金石之乐(襄公十一年),命士会以黻冕之服(宣公十六年)。子产之为郑政也,田有封洫(襄公三十年);赵武之相晋国也,民无谤讟(昭公元年)。郑从子突,三覆既殪于戎师(隐公九年);晋用贲皇,四萃更败于王族(襄公二十六年)。伯有公怨(襄公二十七年),季子私言(成公八年)。赵宣子秣马蓐食(文公七年),僖负羁寘璧盘餐(僖公二十三年)。葑菲不遗于下体(僖公三十三年),葛藟能庇其本根(文公七年)。不虞制人,坐见燕师之败(隐公五年);无谓邾小,行闻鲁卒之奔(僖公二十二年)。城彼缘陵(僖公十四年),盟于曲濮(定公八年)。潘崇掌环列之尹(文公元年),赵盾为旄车之族(宣公二年)。郑之火也,出新客而禁旧客(昭公十八年);宋之灾也,彻小屋而涂大屋(襄公九年)。卫献公与言于孙子,不释皮冠(襄公十四年);郑子产将见于晋侯,乃加戎服(襄公二十五年)。楚子汰侈(昭公元年),文王惠和(昭公四年)。蔡昭侯沈玉而誓汉(定公三年),晋文公投璧而盟河(僖公二十四年)。申包胥倚墙而哭(定公四年),齐庄公拊楹而歌(襄公二十五年)。弃甲复来,念宋讴之颇众(宣公二年);守陴皆哭,伤郑难以滋多(宣公十二年)。政在务三(昭公七年),国不堪贰(隐公元年)。虞贪屈产之乘(僖公二年),晋受郑人之驷(僖公十五年)。锦二两,子犹受申丰之货(昭公二十六年);珠一箪,赵孟得吴王之赐(哀公二十年)。栾针执榼以承饮(成公十六年),鲁侯申宫而儆备。同上祁奚称善,不避亲而不避雠(襄公三年);魏舒举贤,以为忠而以为义(昭公二十八年)。卫多君子(襄公二十九年),禹称善人(宣公十六年)。夫差三年而报越(定公十四年),长万一日而至陈(庄公十二年)。鸟兽之肉不登俎(隐公五年),蘋蘩之菜可荐神(隐公三年)。筑室反耕,楚众而惟将守宋(宣公十五年);裹粮坐甲,晋人而且欲击秦(文公十二年)。孟明焚舟(文公三年),绕朝赠策(文公十三年)。楚城陈蔡(昭公十一年),晋灭虞虢(僖公五年)。莒子之城已恶(成公八年),庆封之车甚泽(襄公二十八年)。郤犨傲而取祸(成公十四年),观虎勇而见获(定公三年)。赂以纪甗,齐将致于晋侯(成公二年);樽以鲁壶,周用享于文伯(昭公十五年)。宋佐后至(昭公四年),州绰先鸣(襄公二十一年)。襄伯杀嫡而立庶(文公十八年),季札哀死而事生(昭公二十七年)。杞子掌北门之管(僖公三十二年),屈罢简东国之兵(昭公十四年)。楚闻倚相之誉(昭公十二年),晋推董史之名(宣公二年)。窃藏而逃,头须有纳君之志(僖公二十四年);握节而死,子卬无废命之诚(文公八年)。御廪延灾(桓公十四年),宣榭遘火(宣公十六年)。狂狡失礼而违命(宣公二年),晏子去否而献可(昭公二十年)。虽阳货而愿东(定公九年),且楚人之尚左(桓公八年)。安于祀庙,赵孟感于前勋(定公十四年);炀公立宫,季孙免于后祸(定公元年)。郭荣扣马(襄公十八年),卫献射鸿(襄公十四年)。杞国用于夷礼(僖公二十七年),伊川变于戎风(僖公二十二年)。周襄王不忍小忿(僖公二十四年),宋华元且多大功(成公十五年)。幄幕九张,子产适宜而相郑(昭公十三年);革车千乘,鲁昭习武以蒐红(昭公八年)。莫敖趾高(桓公十三年),楚王心荡(庄公四年)。晋士会问殽蒸之礼(宣公十六年),周公阅辞昌歜之飨(僖公三十年)。二五耦谮于申生(庄公二十八年),十一牢享于士鞅(昭公二十一年)。叔鱼鬻刑侯之狱,足显贪婪(昭公十四年);皇戍摄郑伯之辞,可知邪枉(成公四年)。邾悼朝鲁(襄公二十八年),孟献聘周(宣公九年)。公孙彊以田弋而说曹伯(哀公七年),晏平仲以和羹而谏齐侯(昭公二十年)。单顷公同盟鸡泽(襄公三年),郑子然侵取犬丘(襄公元年)。卫献启服之马(昭公二十九年),楚获馀皇之舟(昭公十七年)。楚有孟津之誓(昭公四年),成有岐阳之蒐。同上围原命三日之粮,用彰有信(僖公二十五年);犒秦备一夕之卫,聿见多谋(僖公三十三年)。鱼里观优(襄公二十八年),楚宫振万(庄公二十八年)。狄有五罪(宣公十五年),楚有六间(成公十六年)。子常贿而信谗(昭公二十七年),楚王汰而愎谏(昭公四年)。文公施三罪而服晋,克慎邦刑(僖公二十八年);魏绛陈五利而和戎,用蠲国患(襄公四年)。晋杀狐突(僖公二十三年),楚灭庆封(昭公四年)。阖庐居不重席(哀公元年),伯有饮必击钟(襄公三十年)。封伯禽以殷民七族(定公四年),分唐叔以怀姓九宗。同上韩原败师,晋惠愎谏而违卜(僖公十五年);楚丘封国,卫文务材而训农(闵公二年)。夷吾奔梁(僖公六年),子囊伐郑(襄公八年)。智伯愎而好胜(哀公二十七年),樊须弱而用命(哀公十一年)。虽夫妇以为宾(僖公三十三年),亦男女之辨姓(昭公元年)。命绛老作乎县师(襄公三十年),使敬仲为之工正(庄公二十二年)。太叔对礼于赵鞅,始辨礼仪(昭公二十五年);国侨问政于然明,方知政令(襄公二十五年)。物莫两大(庄公二十二年),事无二成(成公八年)。歌诗则齐有异志(襄公十六年),吹律则楚多死声(襄公十八年)。听卫则忧而不困(襄公二十九年),歌魏则俭而易行。同上随会有足使之智(文公十三年),魏万有必大之名(闵公元年)。司徒妻与之石窌(成公二年),新筑人请以繁缨。同上韩起贪淫,求玉环于子产(昭公十六年);晋侯谗惑,赐金玦于申生(闵公二年)。敬仲辞卿(庄公二十二年),国侨让邑(襄公二十六年)。子羽锐敏(哀公十一年),邾庄卞急(定公三年)。将欲修而车赋(襄公八年),必在险其走集(昭公二十三年)。虽行李之往来(僖公三十年),亦鼓噪之出入(成公五年)。庆封好田而嗜酒,坐见忧生(襄公二十八年);齐侯弃好而背盟,行知祸及(襄公十八年)。宋见星陨(僖公十六年),晋闻石言(昭公八年)。莒展夺公子之秩(昭公元年),齐侯歛大夫之轩(定公十三年)。子荡以弓梏华弱(襄公六年),晋人以幕蒙季孙(昭公十三年)。南蒯则始以费叛(昭公十二年),黑肱而终以滥奔(昭公三十一年)。桓子功而赏狄(宣公十五年),赵衰馁而处原(僖公二十五年)。弃室而耕,美季札之守节(襄公十四年);易位以令,诮魏子之干尊(定公元年)。救灾恤邻(僖公十三年),取威定霸(僖公二十七年)。一则修陈而固列(成公十六年),一则载燧而夙驾(文公十年)。莫不服冕乘轩(哀公十五年),行爵食炙。同上申生哀献胙之谗(僖公四年),合比被埋书之诈(昭公六年)。楚子玉治兵之日,鞭者七人(僖公二十七年);晋文公报惠之年,退于三舍(僖公二十八年)。世济其美(文公十八年),天诱其衷(僖公二十八年)。无忌之有疾也,让于韩起(襄公七年);宋穆之将死也,属于殇公(隐公三年)。五星陨坠而化石(僖公十六年),六鹢退飞而遇风(僖公十六年)。卫旱讨邢而雨降(僖公十九年),周饥克殷而年丰。同上胜欲迫于宜僚,承之以剑(哀公十六年);楚将优于郤至,问之以弓(成公十六年)。鲁作晋唇(哀公八年),虢为虞表(僖公五年)。楚子问鼎形之轻重(宣公三年),众仲答羽数之多少(隐公五年)。史赵言鲁必为郊(昭公十一年),伍员谏吴其为沼(哀公元年)。适乎宋野,蒯聩闻艾豭之歌(定公十四年);战彼韩原,秦伯获雄狐之兆(僖公十五年)。陈歃如忘(隐公七年),邢迁若归(闵公二年)。晋文公受戎辂之服(僖公二十八年),卫文侯衣大布之衣(闵公二年)。仲孙既省于鲁难(闵公元年),秦伯又输于晋饥(僖公十三年)。且陈卫之方睦(隐公四年),实晋郑之焉依(隐公六年)。晋臣贪天之功,人难竞赏(僖公二十四年);鲁史讳国之恶,谁敢争讥(僖公元年)。天生五材(襄公二十七年),武有七德(宣公十二年)。郤至骤称其伐(成公十六年),纪侯大去其国(庄公四年)。子产掇虿尾之谤(昭公四年),荀息竭股肱之力(僖公九年)。伯宗实好其直言(成公十五年),展氏得无于隐慝(僖公十五年)。鸟鸣亳社,非祥既告于伯姬(襄公三十年);龙见绛郊,达识更彰于蔡墨(昭公二十九年)。晋臣羁绁(僖公二十四年),秦仆纪纲。同上鲁三桓独季孙太盛(昭公五年),郑七穆唯罕氏后亡(襄公二十六年)。子雅辞多受少(襄公二十八年),国侨就直助强(襄公三十年)。季平子行于东野(定公五年),卫庄公踰于北方(哀公十七年)。会有常仪,归饩必致于地主(哀公十二年);取无正礼,求车可诮于天王(桓公十五年)。薳罢慝情(襄公三十年),郤至分谤(成公二年)。周重三恪之客(襄公二十五年),宋轻千乘之相(襄公十五年)。事顺为臧而逆为否(宣公十二年),师曲为老而直为壮(僖公二十八年)。宫之奇以其族行(僖公五年),宋兹父能以国让(僖公八年)。邾庄公车先五乘,虽取遗言(定公三年);宋文公椁用四阿,更从厚葬(成公二年)。去疾莫如尽(哀公元年),树德莫如滋。同上周子兄谋非辨菽(成公十八年),鲍庄子知不如葵(成公十七年)。魏颗败秦师于辅氏(宣公十五年),士燮会吴子于钟离(成公十五年)。季孙树于六槚(襄公四年),葛卢辨于三牺(僖公二十九年)。夹谷会时,孔子相齐鲁之礼(定公十年);大宫盟处,晏婴歃崔庆之辞(襄公二十五年)。郑伯先归(昭公四年),孔张后至(昭公十六年)。浑良夫犯其三罪(哀公十七年),沈诸梁兼其二事(哀公十六年)。卫侯薄酖(僖公三十年),陈氏厚施(昭公二十六年)。王师败于茅戎(成公元年),秦卒散于麻隧(成公十三年)。晋复公婿之封(文公八年),齐归汶阳之地(成公二年)。通徵舒之母,陈灵以无道遭戕(宣公十年);纳阎职之妻,齐懿以不君见弑(文公十八年)。唐成弄马(定公三年),晋灵嗾獒(宣公二年)。乞术聘鲁(文公十二年),伯姬会洮(庄公二十七年)。宋怨泽门之晰(襄公十七年),齐歌鲁人之皋(哀公二十一年)。见恶如去草(隐公元年),逐寇如追逃(文公七年)。穆有涂山之会(昭公四年),康有酆宫之朝。同上赵孟赋诗,欲郑邦之一献(昭公元年);吴王弃礼,徵鲁国之百牢(哀公七年)。虢公之祖兮,勋在王室(僖公五年);原繁之先兮,典司宗祏(庄公十四年)。毛伯赐鲁文之命(文公元年),晋侯受公孙之策(昭公三年)。楚国既烹于石乞(哀公十六年),宋人复醢于猛获(庄公十二年)。女宽叹食,盖欲悟于魏舒(昭公二十八年);考叔请羹,实将施及郑伯(隐公元年)。祁奚请老(襄公三年),伯华得官。同上赵鞅以铁铸刑鼎(昭公二十九年),季孙以钟作公盘(襄公十二年)。乐王鲋请豹之带(昭公元年),范献子求婼之冠(昭公二十三年)。吕锜占退泥而射月(成公十六年),声伯梦泣琼而涉洹(成公十七年)。楚围取蔿掩之室(襄公三十年),郑人斲子家之棺(宣公十年)。晋有秦忧,为州兵而拯急(僖公十五年);鲁多齐难,作丘甲以谋安(成公元年)。彼高齮兮,百两一布(昭公二十六年);此秦伯兮,千乘三去(僖公十五年)。楚军右辕而左蓐(宣公十二年),郑师先偏而后伍(桓公五年)。天王狩于河阳(僖公二十八年),晋侯盟于践土。同上司马牛致圭而适齐(哀公十四年),荡意诸效节以奔鲁(文公八年)。楚金欲铸于三钟(僖公十八年),晋铁乃赋于一鼓(昭公二十九年)。秦伯素服而迎明视,既以知臣(僖公三十三年);叔武捉发而逆卫侯,亦惟恋主(僖公二十八年)。声子斩鞅(昭公二十六年),伯棼汰辀(宣公四年)。莒人灭鄫而鄫恃赂(襄公六年),齐侯灭莱而莱恃谋。同上戟钩栾乐之肘(襄公二十三年),戈桩长狄之喉(文公十一年)。太叔之奔共也,故曰共叔(隐公元年);晋侯之纳鄂也,谓之鄂侯(隐公六年)。天道远而人道迩(昭公十八年),家量贷而公量收(昭公三年)。赎华元者,以百驷之马(宣公二年);犒秦师者,以十二之牛(僖公三十三年)。能礼国人,宋鲍得亲贤之道(文公十六年);不毁乡校,国侨知议政之由(襄公三十一年)。穆子投壶(昭公十二年),齐侯举矢。同上或择善而举(襄公二十九年),或类能而使(襄公九年)。既哀乐而乐哀(昭公二十五年),亦喜忧而忧喜(宣公十二年)。胥童以甲劫栾书(成公十七年),越俘以刀弑吴子(襄公二十九年)。鲁昭之出在季孙(昭公二十五年),卫献之政由宁氏(襄公二十六年)。季友念原仲之旧,葬礼非焉(庄公二十七年);韩起结田苏之游,立之可矣(襄公七年)。登车望阵(成公十六年),冯轼观兵(僖公二十八年)。楚幕空而栖鸟乐(庄公二十八年),齐师遁而班马鸣(襄公十八年)。寺人柳炽炭于位(昭公十年),晋士蔿寘薪于城(僖公五年)。文辞何为,诮子朝之干命(昭公二十六年);名器不假,惜仲叔之贪荣(成公二年)。生而有文(隐公元年),死而不朽(襄公二十四年)。晋文公朝以受策(僖公二十八年),楚平王拜而厌纽(昭公十三年)。荀偃亲受矢石(襄公十年),重耳躬擐甲胄(成公十三年)。叔弓卒而鲁庙去乐(昭公十五年),荀盈死而晋侯饮酒(昭公九年)。鲁穆姜辩而不德(襄公九年),宋共姬女而不妇(襄公三十年)。几先楚使,虽知乎郑昭宋聋(宣公十四年);衅始齐臣,但见乎崔薄庆厚(襄公二十七年)。鲁爇雉门(定公二年),齐馈鱼轩(闵公二年)。曹人致饩之礼(桓公十四年),宣伯餫谷之恩(成公五年)。秦晋匹而夫妇正(僖公二十三年),姬姞耦而子孙蕃(宣公三年)。获雉而贾妻始笑(昭公二十八年),生子而息妫未言(庄公十四年)。男有室而女有家,彝仪岂紊(桓公十八年);公当享而卿当宴,缛礼斯存(宣公十六年)。晋似瘠牛(昭公十三年),秦如掎鹿(襄公十四年)。背盟孔达(宣公十三年),归罪先縠(宣公十三年)。鲁侯祓殡而襚(襄公二十九年),子家易几而哭(定公元年)。宣子田于首山(宣公二年),魏舒猎于大陆(定公元年)。郑厉入而遂杀傅瑕(庄公十四年),卫衎归而乃让太叔(襄公二十六年)。楚子观兵于周疆(宣公三年),成王定鼎于郏鄏。同上鞍师既克,范文子岂敢矜功(成公二年);晋赏虽行,介子推未尝言禄(僖公二十四年)。螽当秋出(宣公十五年),蝝至冬生。同上车裂观起(襄公二十二年),藩载栾盈(襄公二十三年)。郤宛卒兮楚国谤(昭公二十七年),良霄死兮郑人惊(昭公七年)。雨入高鱼之窦(襄公二十六年),水灌徐子之城(昭公三十年)。不知贻讥,臧文仲山节藻棁(文公二年);非仪致诮,鲁庄公刻桷丹楹(庄公二十四年)。侏儒败邾(襄公四年),于思囚郑(宣公二年)。宋左师简而礼(昭公元年),乐王鲋字而敬(昭公元年)。晋侯背大主而忌小怨(僖公十年),魏戊有守心而无淫行(昭公二十八年)。曲梁之役,扬干由是以乱行(襄公三年);城濮之师,祁瞒于焉而奸命(僖公二十八年)。文王用众(成公二年),楚兵逮鳏。同上鲁定筑蛇渊之囿(定公十三年),臧纥斩鹿门之关(襄公二十三年)。处父有侵官之罪(文公六年),栾书无离局之奸(成公十六年)。毕氏后占,名冠万民之数(闵公元年);成季先卜,位参两社之间(闵公二年)。庆克蒙衣(成公十七年),楚子投袂(宣公十四年)。晋惠公惰于受瑞(僖公十一年),楚越椒傲于执币(文公九年)。郑伯之弟不义(隐公元年),周子之兄无慧(成公十八年)。登于三量,齐民归陈氏之施(昭公三年);饩彼一钟,郑国感子皮之惠(襄公二十九年)。楚氛甚恶(襄公二十七年),鲁祲非祥(昭公十五年)。文伯豫知于郑火(昭公六年),裨灶先见于陈亡(昭公九年)。楚灵王殉以二女(昭公十三年),秦穆公歼以三良(文公六年)。虽晋国之荐饥,且将乞籴(僖公十三年);奈鲁邦之大旱,便欲焚尪(僖公二十一年)。两释累囚(成公三年),三肃使者(成公十六年)。郑黑肱黜官而薄祭(襄公二十二年),薳子冯无禄而多马。同上仲由为季氏之宰,将堕三都(定公十二年);昭公孙齐侯之郊,请致千社(昭公二十五年)。蒐乘补卒(成公十六年),深垒固军(文公十二年)。子皮为郑国榱栋(襄公三十一年),陈氏作齐邦斧斤(哀公十五年)。钟纪鲁侯之伐(襄公十九年),鼎铭考父之勋(昭公七年)。庚宗妇人,执雉献于穆子(昭公四年);楚邦公子,用马见于郑君(昭公六年)。神既福仁(成公五年),天宁假易(桓公十三年)。周归仲子之赗(隐公元年),秦赠成风之襚(文公九年)。叔向谋而鲜过(襄公二十一年),吴王度不失事(襄公三十一年)。韩之役,穆姬乞归于晋君(僖公十五年);殽之败,文嬴免囚于秦帅(僖公三十三年)。得一夫而失一国(庄公十二年),除三恶而加三利(昭公十四年)。楚囚操乐,既不忘于楚音(成公九年);郑卿赋诗,且不出于郑志(昭公十六年)。子木庀赋(襄公二十五年),齐侯省刑(昭公三年)。辰主商丘之地(昭公元年),参为夏土之星。同上伍员谏吴而灭越(哀公元年),管仲请齐而救邢(闵公元年)。晋荀偃卒而犹视(襄公十九年),楚成王谥而乃瞑(文公元年)。允当则归,楚子备知于军志(僖公二十八年);见可而进,士会先达于武经(宣公十二年)。赵孟语偷(襄公三十一年),华元言疾(成公十五年)。齐庆封与卢蒲易内(襄公二十八年),晋祁胜共邬臧通室(昭公二十八年)。季文子无藏金玉(襄公五年),孙文子不听琴瑟(襄公二十九年)。献俘授馘,当晋侯克楚之言(僖公二十八年);训卒利兵,是赵盾败秦之日(文公七年)。祝币史辞,梁山崩兮用以行礼(成公五年);贬食省用,鲁邦旱兮因以垂规(僖公二十一年)。向戍请免死之邑(襄公二十七年),孟明惭拜赐之师(文公二年)。睅其目而皤其腹(宣公二年),食其肉而寝其皮(襄公二十一年)。虞公贪垂棘之璧(僖公二年),臧会窃偻句之龟(昭公二十五年)。掉鞅而还,乃乐伯致师之际(宣公十二年);弃甲而复,是华元败卒之时(宣公二年)。楚人献鼋(宣公四年),曹彊获雁(哀公七年)。宁喜擅权兮卫侯病(襄公二十七年),祭仲专政兮郑伯患(桓公十五年)。陈邦之公卿宣淫(宣公九年),鲁国之君臣多间(哀公二十七年)。秦惭殽战,盖违蹇叔之言(僖公三十三年);宋败泓师,罔取子鱼之谏(僖公二十二年)。囊瓦城郢(昭公二十三年),季然郭卷(昭公二十五年)。郑作丘赋(昭公四年),陈税封田(哀公十一年)。晋师馆谷三日(僖公二十八年),周城勤戍五年(昭公三十二年)。子桑举孟明之善(文公三年),鲍叔称管仲之贤(庄公九年)。郑伯立勋,受惠王之鞶鉴(庄公二十一年);于奚著绩,请桓子之曲县(成公二年)。被吾甲兵(桓公六年),戒尔车乘(僖公二十八年)。车既陷淖(成公十六年),马因还泞(僖公十五年)。公锄恪居于官次(襄公二十三年),孟明增修于国政(文公二年)。穆姜再拜,谢文子之赋诗(成公九年);晋侯三辞,感天王之策命(僖公二十八年)。子都拔棘(隐公十一年),许伯靡旌(宣公十二年)。子家怀鲁以及祸(宣公十四年),重耳安齐而败名(僖公二十三年)。婴齐鲁之常隶(成公十六年),赵盾晋之正卿(宣公二年)。知伯怒而投机(襄公十年),叔孙恶而指楹(昭公元年)。帅甲而来,晋栾盈昼入绛邑(襄公二十三年);命车以至,郑子展宵突陈城(襄公二十五年)。晋将裂田(哀公四年),鲁初税亩(宣公十五年)。周郊之鸡已断尾(昭公二十二年),鲁庙之牛还伤口(宣公三年)。羁妻知异而馈重耳(僖公二十三年),成风闻繇而事季友(闵公二年)。齐之鼓也,再而衰兮三而竭(庄公十年);晋之陈也,两于前而伍于后(昭公元年)。与随为约,楚王割子期之心(定公四年);共晋为盟,涉佗捘卫侯之手(定公八年)。遒人徇路(襄公十四年),天子当阳(文公四年)。吴季札聘于上国(昭公二十七年),楚平王好于边疆(昭公十四年)。晋一战而始霸(僖公二十七年),纣百克而卒亡(宣公十二年)。重耳文而有礼(僖公二十三年),印段乐而不荒(襄公二十七年)。郑君行速而视流,死期将至(成公六年);秦使目动而言肆,惧色弥彰(文公十二年)。晋上狄俘(宣公十五年),齐献戎捷(庄公三十一年)。阖庐伤指(定公十四年),子锄中颊(定公八年)。楚庄王有加惠之老(宣公十二年),季文子无衣帛之妾(襄公五年)。齐妇人兮,笑郤克之跛足(宣公十七年);曹共公兮,观晋文之骈胁(僖公二十三年)。季武子三分公室,益振僭名(襄公十一年);晋悼公九合诸侯,载兴霸业。同上郭书晰帻(定公九年),郤至韎韦(成公十六年)。赐晋侯以彤弓彤矢(僖公二十八年),分鲁公以大路大旂(定公四年)。秦为坎血以怀诈(僖公二十五年),楚作京观而示威(宣公十二年)。宁俞赂医,故卫侯之不死(僖公三十年),侯獳货筮,致曹伯之复归(僖公二十八年)。蛇出泉宫(文公十六年),龙斗洧水(昭公十九年)。子鲜誓不乡卫国(襄公二十七年),公冶终不言季氏(襄公二十九年)。叔孙烹狗以啖吏人(昭公二十三年),华元杀羊而食战士(宣公二年)。龟长筮短,献公但纳于骊姬(僖公四年);金寒玦离,狐突空伤于太子(闵公二年)。秋乃有蜮(庄公十八年),冬复多麋(庄公十七年)。鞭之长不及于马腹(宣公十五年),矢之利乃丽于麋龟(宣公十二年)。赵氏喻冬日夏日(文公七年),宾孟讽人牺己牺(昭公二十二年)。楚军之恩如挟纩(宣公十二年),卫邦之乱若棼丝(隐公四年)。擐甲执兵,盖郤克之遇敌(成公二年);入垒折馘,乃摄叔之致师(宣公十二年)。晋楚争盟(成公元年),周郑交恶(隐公三年)。子晰信美(昭公元年),栾黡甚虐(襄公十四年)。伯有汰侈(襄公三十年),韩起懦弱(襄公三十一年)。郭重食言而乃肥(哀公二十五年),原伯不学而将落(昭公十八年)。谏楚王而刖足,义见鬻拳(庄公十九年);爱卫君而灭亲,忠闻石碏(隐公四年)。朱也当御(襄公二十六年),子国请承(哀公十八年)。矢及鼓跗者,嘉伯棼之绝艺(宣公四年);射中楯瓦者,表渊捷之殊能(昭公二十六年)。观卦筮陈完之吉(庄公二十二年),比爻占毕万之兴(闵公元年)。崇饰恶言,少皞有穷奇之号(文公十八年);傲狠明德,颛顼得梼杌之称。同上楚复封陈(宣公十一年),吴其入郢(昭公三十一年)。封桓叔于曲沃(桓公二年),寘姜氏于城颍(隐公元年)。弥庸见姑蔑之旗(哀公十三年),徐子赂甲父之鼎(昭公十六年)。随不量力,方怀叛楚之谋(僖公二十年);鲁能待时,且折伐齐之请(庄公八年)。楚遂入郓(成公九年),吴还伐郯(成公七年)。晋赵穿有宠而弱(文公十二年),郑曼满无德而贪(宣公六年)。文子赋《韩奕》之五(成公九年),穆叔拜《鹿鸣》之三(襄公四年)。眢井逃时,无社昧「麦曲」之语(宣公十二年);首山登处,叔仪明「庚癸」之谈(哀公十三年)。拔本塞原(昭公九年),裂冠毁冕。同上随武子修晋国之法(宣公十六年),孙叔敖择楚国之典(宣公十二年)。吕甥畏晋文之偪(僖公二十四年),后子惧秦景之选(昭公元年)。城濮之战,文公能以德攻(僖公二十八年);首止之师,祭仲信由知免(桓公十八年)。子羽请墠(昭公元年),国侨去坛(襄公二十八年)。楚作仆区之法(昭公七年),晋为执秩之官(僖公二十七年)。韩起求玉环而拜子产(昭公十六年),楚王去皮冠而见郑丹(昭公十二年)。陈灵不君,戏朝以夏姬之服(宣公九年);齐庄无道,赐人以崔子之冠(襄公二十五年)。士丐乞盟(襄公三年),华元告急(宣公十五年)。陈恒斲丧于公室(哀公十五年),子木暴虐于私邑(哀公十六年)。鱄诸鱼中寘剑(昭公二十七年),韩厥马前执絷(成公二年)。晋朝周室,斥彝器之弗供(昭公十五年);齐涉楚郊,责包茅之不入(僖公四年)。鸡鸣而驾(宣公十二年),马首是瞻(襄公十四年)。陈成子杖戈而衣制(哀公二十七年),晏平仲枕草而寝苫(襄公十七年)。晋文公好学不贰(昭公十三年),羊舌氏渎货无厌。同上宋邦欲厚于文公,葬加蜃炭(成公二年);鲁国将优于周阅,享用虎盐(僖公三十年)。享有体荐,宴有折俎,此周定王之仪也,于以示慈惠恭俭之礼(宣公十六年);小有述职,大有巡功,此薳启彊之言也,于以显会同朝聘之风(昭公五年)。荐泽蘋于宗室(襄公二十八年),羞涧毛于王公(隐公三年)。歌钟者,郑人所以赂晋(襄公十一年);颂琴者,穆姜所以送终(襄公二年)。施及庄公,鲁史美考叔之孝(隐公元年);立于赵武,晋人思宣孟之忠(成公八年)。家父求车(桓公十五年),晋侯请隧(僖公二十五年)。解阳救宋国之难(宣公十五年),丑父易齐君之位(成公二年)。宋公不王(隐公九年),士縠堪事(文公二年)。鸟为宋得之吉(哀公二十六年),熊见晋君之祟(昭公七年)。请说以死,利卫明孔达之诚(宣公十三年);将焉用生,宁晋见安于之志(定公十四年)。鲁侯视朔(僖公五年),梓慎望氛(昭公二十年)。周史相鲁之二子(文公元年),范巫知楚之三君(文公十年)。阙巩逮封于唐叔(定公四年),属镂赐死于伍员(哀公十一年)。石厚与州吁并游,旋闻祸及(隐公三年);伍举偕声子相善,骤致名闻(襄公二十六年)。幸灾不仁(僖公十四年),阻兵无众(隐公四年)。赵宣子之为政也,董逋逃而由质要(文公六年);晋悼公之即位也,宥罪戾而节器用(成公十八年)。华元激城者之讴(宣公二年),子产感舆人之诵(襄公三十年)。子重制义侵卫,而楚卒尽行(成公二年);华耦备仪盟鲁,而宋官皆从(文公十五年)。晋修虞祀(僖公五年),秦封殽尸(文公三年)。南宫万裹之犀革(庄公十二年),公子偃蒙以皋比(庄公十年)。章禹断发而逆吴子(昭公三十年),卫侯戟手而怒褚师(哀公二十五年)。子产对徵朝之事(襄公二十二年),游吉荅送葬之仪(昭公三年)。楚平王礼新而叙旧(昭公十四年),单献公弃亲而用羁(昭公七年)。子羽知四国之为,使修辞令(襄公三十一年);赵孟观七子之志,命赋声诗(襄公二十七年)。向戍弭兵,同上穆子崇卒(昭公元年)。赵孟玩岁而愒日,同上申叔生死而肉骨(襄公二十二年)。卫之非谋也,与恶而弃好(庄公十二年);晋之非刑也,同罪而异罚(僖公二十八年)。晋邦三郤,既以怨而遭诛(成公十七年);卫国二子,亦因忠而见杀(僖公二十年)。舆豭盟孔(哀公十五年),燧象奔吴(定公四年)。郑贾人不厚诬君子(成公三年),范宣子乃浅为丈夫(襄公十年)。弦子恃姻而国灭(僖公五年),成虎怀宠而身诛(昭公十二年)。重耳对楚而语无佞(僖公二十三年),知罃归晋而言不谀(成公三年)。背施幸灾,庆郑发规于晋惠(僖公十四年);阻兵安忍,隐公骤问于州吁(隐公四年)。子产遗爱(昭公二十年),叔向遗直(昭公十四年),爱利民兮直治国;考叔纯孝(隐公元年),石碏纯臣(隐公四年),义事君兮孝奉亲。晋大夫反首而拔舍(僖公十五年),秦穆姬登台而履薪。同上齐令管仲以问楚(僖公四年),晋使吕相以绝秦(成公十三年)。师服异晋仇之名,诚深预辨(桓公二年);子囊谋楚共之谥,令问昭陈(襄公十三年)。惠伯令龟(文公十八年),姜氏问繇(襄公十年)。畜老惮杀(宣公四年),兽困犹斗(定公四年)。熊绎则桃弧棘矢(昭公十二年),伯舆则荜门圭窦(襄公十年)。陈武子失弓而骂(昭公二十六年),重丘人闭门而诟(襄公十七年)。季文子马不食粟,岂是要君(襄公五年);卫懿公鹤有乘轩,卒难禦寇(闵公二年)。楚子右广(宣公十二年),郑伯左孟(文公十年)。夷吾射钩而使相(僖公二十四年),寺披斩袪而勿诛(僖公五年)。单靖公为王室卿士(襄公十年),晋士鞅乃公族大夫(襄公十六年)。鲁伯禽得封父之繁弱(定公四年),颍考叔取郑伯之蝥弧(隐公十一年)。国子代人之忧,自知连祸(昭公元年);臧孙干国之纪,孰谓无辜(襄公二十二年)。子产争承(昭公十二年),曹伯会正(文公四年)。夏启有钧台之享(昭公四年),商汤有景亳之命。同上庆氏求专于陈国(襄公二十三年),国子实执于齐柄(哀公十七年)。薛由任姓,会朝而既许长滕(隐公十一年);鲁本周宗,班次而更闻后郑(桓公六年)。楚子卒旧(成公十六年),州绰隶新(襄公二十一年)。士蔿谋去于富子(庄公二十三年),韩宣问寘于羁臣(昭公七年)。潘党率游阙四十乘(宣公十二年),天王赐虎贲三百人(僖公二十八年)。晋士会贱而有耻(文公十三年),郑黑肱贵而能贫(襄公二十二年)。臧文仲祀鸟于鲁门,已称不知(文公二年);季平子用人于亳社,可谓非仁(昭公十年)。发币公卿(隐公七年),归事宰旅(襄公二十六年)。不有居者,谁守社稷(僖公二十八年);不有行者,谁捍牧圉?同上华父督逆目而送孔妻(桓公元年),鲁庄公割臂而盟党女(庄公三十二年)。孺子以景公为牛(哀公六年),臧纥以齐侯比鼠(襄公二十三年)。石碏爱子之说,教以义方(隐公三年);狼瞫答友之言,未获死所(文公二年)。鲁观齐社(襄公二十三年),祊易许田(隐公八年)。晋师左实而右伪(襄公十八年),楚军后劲而中权(宣公十二年)。重耳踰垣而走(僖公五年),寿子载旌以先(桓公十六年)。终彼岁星,晋侯数鲁襄之齿(襄公九年);算乎亥字,史赵知绛老之年(襄公二十年)。鲁初尚髽(襄公四年),晋始用墨(僖公三十三年)。齐侯毁关而去禁(昭公二十年),楚王宥罪而举职(昭公十三年)。孔悝反祏于西圃(哀公十六年),无极取货于东国(昭公二十一年)。烛之武夜见秦伯,备写嘉谋(僖公三十年);鄹叔纥宵犯齐师,骤宣巨绩(襄公十七年)。唐侯骏马(定公三年),庆封美车(襄公二十七年)。臧哀伯规桓纳鼎(桓公二年),公子彄谏隐观鱼(隐公五年)。邾隐公执高而容仰(定公十五年),单成公视下以言徐(昭公十一年)。叔段兴师,缮甲兵而具卒乘(隐公元年);郤縠谋帅,说礼乐而敦《诗》《书(僖公二十七年)》。晋乃虎狼(文公十三年),吴为蛇豕(定公四年)。籍父而虽谓无后(昭公十五年),惠伯而且闻有子(昭公十六年)。鬻拳葬楚子于夕室(庄公十九年),羽父弑隐公于寪氏(隐公十一年)。楚城陈蔡,既无宇以攸推(昭公十一年);鲁视邾滕,亦叔孙之所耻(襄公二十七年)。卫国褊小(隐公四年),楚师轻窕(襄公二十六年)。郲寄卫献(襄公十四年),郓居鲁昭(昭公二十七年)。庆封罔知于《相鼠(襄公二十七年)》,华定不荅于《蓼萧(昭公十二年)》。晋侯询卫故于献子(襄公十四年),叔向问郑政于国侨(襄公三十年)。犀兕尚多,难荅宋讴之众(宣公二年);马牛不及,敢辞楚地之遥(僖公四年)。毛伯求金(文公九年),子罕辞玉(襄公十五年)。地动而南宫震(昭公二十三年),日食而叔辄哭(昭公二十一年)。卫侯与元咺争讼(僖公二十八年),王叔共伯舆坐狱(襄公十年)。栾枝有勇,既起尘而曳柴(僖公二十八年);重耳多谋,又益兵而伐木。同上鄅人藉稻(昭公十八年),祭足取禾(隐公三年)。邾文公之知命也,讫须迁绎(文公十三年);楚昭王之知道也,终不祭河(哀公六年)。卫出公以弓遗子赣(哀公二十六年),东郭书以琴问弦多(哀公十一年)。公子鲍美而艳(文公十六年),楚郤宛直而和(昭公二十七年)。晋惠公言多忌刻(僖公九年),孙文子衡而委蛇(襄公七年)。锵锵凤凰,协懿氏卜妻之兆(庄公二十二年);太叔鸲鹆,应鲁侯去国之歌(昭公三十五年)。宋元公恶而婉(襄公二十六年),太子痤美而很。同上伯有侈而愎(襄公三十年),叔孙绞而婉(昭公元年)。子太叔恶能亢宗,同上石悼子是谓蹶本(襄公十九年)。秦伯召于郤氏,畏币重而言甘(僖公十年);晋侯辞于头须,知心覆则图反(僖公二十四年)。楚邦赫赫(襄公十三年),宋国区区(襄公十七年)。土功则日至而毕(庄公二十九年),祭事则龙见而雩(桓公五年)。孟庄子为橁琴而示暇(襄公十八年),宋乐祁献杨楯以贻辜(定公六年)。韩厥立赵衰之后(成公八年),臾骈送贾季之帑(文公六年)。台骀能业,其官曾无侥倖(昭公元年);商人骤施。于国实有觊觎(文公十四年)。叔仪乞粮(哀公十三年),晋文受块(僖公二十三年)。伯有嗜酒(襄公三十年)。齐侯好内(僖公十七年)。南史执简以往(襄公二十五年),右师受牒而退(昭公二十五年)。巫臣教吴而乘车(成公七年),楚人惎晋而拔旆(宣公十二年)。授政子产,郑罕虎能用善人(襄公二十年),献礼楚王,合左师善守先代(昭公四年)。薳子荡敏以事君(襄公二十七年),吴夷昧德不失民(襄公三十一年)。齐侯闭门而索客(成公十七年),高固桀石以投人(成公二年)。《行苇》、《洞酌》昭忠信(隐公三年),潢污行潦荐鬼神。同上阎田未归,天王兴辞而责晋(昭公九年);楚师方急,包胥发哭以告秦(定公四年)。执斲执针(成公二年),改步改玉(定公五年)。蹶由犒楚师而被执(昭公五年),斗廉谏子元而遭梏(庄公三十年)。赵武伐雍门之荻(襄公十八年),士弱焚申池之木。同上子产献楚王六礼,孰可规非(昭公四年);太叔语赵简九言,自堪尊勖(定公四年)。子展俭而壹(襄公二十六年),夏齧壮而顽(昭公二十三年)。鲁定公作乎两观(定公二年),臧文仲废乎六关(文公二年)。晋国求知罃之反(成公三年),魏人噪士会之还(文公十三年)。宋公会邾,执鄫人于睢社(僖公十九年);楚君灭蔡,用太子于冈山(昭公十一年)。五空卜郊(成公十年),四不视朔(文公十六年)。鲁公初献于龙辅(昭公二十九年),卫侯新成于虎幄(哀公十七年),乃有舜帝《箫韶(襄公二十九年)》,文王《象箾》。同上韩宣子观于鲁书(昭公二年),吴季札听于周乐(襄公二十九年)。卜偃识虢亡之兆,可谓前知(僖公二年);叔兴明齐乱之机,允称先觉(僖公十六年)。鲁秉周礼(闵公元年),晋有尧风(襄公二十九年)。楚令尹改辕而北(宣公十二年),郑公子待命于东(僖公三十年)。子产避游氏之庙(昭公十二年),季平益郈伯之宫(昭公二十九年)。鬷蔑虽言于堂下(昭公二十八年),知罃将寘于褚中(成公三年)。齐侯税管仲之囚,卒兴霸业(庄公九年);秦伯赦孟明之罪,果立殊功(文公二年)。子臧鹬冠(僖公二十四年),郭书狸制(定公九年)。成为孟氏之障(定公十二年),叶作楚邦之蔽(昭公十八年)。匹嫡耦国者,周有子仪之宠(桓公十八年);去顺效逆者,卫有州吁之嬖(隐公三年)。书社五百,乃齐侯兴卫之时(哀公十五年);被练三千,是楚子侵吴之际(襄公三年)。楚分二广(宣公十二年),晋作三行(僖公二十八年)。许男则面缚衔璧(僖公六年),郑伯则肉袒牵羊(宣公十二年)。宫之奇为人太懦(僖公三年),阳处父立性过刚(文公五年)。荡子山背族而既戮(成公十五年),乐大心贱宗而必亡(昭公二十五年)。申侯专利而不厌,既云获戾(僖公七年);子皮饮酒而无度,亦自贻殃(昭公七年)。城郢遗忠(襄公十四年),伐原示信(僖公二十七年)。齐桓劳赐一级(僖公九年),晋侯出入三觐(僖公二十八年)。陈子行具其含玉(哀公十一年),公孙夏歌其虞殡。同上齐师已遁,空营闻乌鸟之声(襄公十八年);郑伐欲兴,列卒布鱼丽之陈(桓公五年)。滕薛争长(隐公十一年),秦晋交绥(文公十二年)。孟孙之恶臧纥也,有同药石(襄公二十三年);宁子之视卫侯也,不如奕棋(襄公二十五年)。晋易秦而败绩(僖公十五年),鲁卑邾而丧师(僖公二十二年)。致大蔡兮,请臧纥之邑(襄公二十三年);与拱璧兮,求崔子之尸(襄公二十八年)。聘彼晋邦,季文子豫求丧礼(文公六年);至于楚国,孟僖子不能相仪(昭公七年)。戕舟发梁(襄公二十八年),抽戈结衽(成公十七年)。赵旃则弃车而走(宣公十二年),鲜虞则枕辔而寝(襄公二十五年)。周宴晋侯,则秬鬯一卣(僖公二十八年);郑享楚子,则笾豆六品(僖公二十二年)。卫二礼杀国子,灭族何多(僖公二十五年);晋三郤谮伯宗,害贤已甚(成公十五年)。子颓乐祸(庄公十二年),郑伯效尤(庄公二十一年)。梁山崩而晋邦恐(成公五年),桓宫灾而鲁国忧(哀公三年)。赵衰以壶飧而从重耳(僖公二十五年),宁俞以橐饘而奉卫侯(僖公二十八年)。齐祭社而蒐军实(襄公二十四年),宋筑台而妨农收(襄公十七年)。季梁在随,识楚子羸师之诈(桓公六年);曹刿谋鲁,知齐人乱辙之由(庄公十年)。晏平仲枕尸而哭(襄公二十五年),酅魁垒闭口而死(哀公二十七年)。鲁昭公不见于夫人(昭公三十一年),齐子元但称于已氏(文公十四年)。楚王待食熊蹯(文公元年),卫人请执牛耳(定公八年)。虒祁宫就,叔弓贺于晋侯(昭公八年);章华台成,鲁侯落于楚子(昭公七年)。商臣䗬目(文公七年),伯封豕心(昭公二十八年)。鲁叔姬之反马(宣公五年),郑子晰之委禽(昭公元年)。宁子弗祀于夏相(僖公三十一年),荀罃不祷于桑林(襄公十年)。鲁既胜齐,孟反抽矢而策马(哀公十一年);晋将救郑,张骼踞转而鼓琴(襄公二十四年)。斐豹焚书(襄公二十三年),伯舆合要(襄公十年)。楚王使驿以奔问(襄公二十八年),伯宗乘传而赴召(成公五年)。子泄逆劳于郊(定公五年),孟献书劳于庙(襄公十三年)。伯乐致晋师之次,左射以菆(宣公十二年);叔孙见士伯之时,右顾而笑(昭公二十四年)。灵闻晋厉(成公十年),妙见秦医。同上汶阳者,鲁赐于季友(僖公元年);绵上者,晋旌于子推(僖公二十四年)。郑翩为鹅鹳之陈(昭公二十一年),魏庄纳虎豹之皮(襄公四年)。虢骄则晋侯问罪(庄公二十七年),随张则楚国兴师(桓公六年)。鲁重葛卢,且加燕好之礼(僖公二十九年);郑厚蔡子,爰申廷劳之仪(襄公二十八年)。宋老时羞(文公十六年),齐公日膳(襄公二十八年)。厨人濮以裳裹首(昭公二十一年),楚子西以袂掩面(哀公十一年)。伯封贪婪而无厌(昭公二十八年),齐桓施舍而不倦(昭公十三年)。庆封受于朱方(襄公二十八年),晏子辞于邶殿。同上卫仲由赴难之日,死犹结缨(哀公十五年);祝佗父复命之时,卒不说弁(襄公二十五年)。魏颗结草(宣公十五年),锄麑触槐(宣公二年)。息侯犯五不韪(隐公十一年),酆舒有三俊才(宣公十五年)。鲁国不弃周礼(闵公元年),晋邦实用楚材(襄公二十六年)。贲贲之鹑,其谣也豫传于虢灭(僖公五年);嘻嘻之鸟,其妖也先告于宋灾(襄公三十年)。季氏介鸡(昭公二十五年),卫侯禄鹤(闵公二年)。孛见而四国皆祸(昭公十七年),日食而二邦有恶(昭公七年)。梁伯徒好于土功(僖公十九年),莒子不修于城郭(成公九年)。郑邓析用其竹刑(定公九年),晋魏舒去其柏椁(定公元年)。周儋括足高视躁,已叹害成(襄公三十年);卢蒲嫳发短心长,更虞乱作(昭公三年)。楚围之威仪似君(襄公三十一年),子旗之志气不臣(昭公二年)。冯简子能断大事(襄公二十一年),巩简公好用远人(定公元年)。况又赤云夹日(哀公六年),孛星入辰(昭公十七年)。郑伯始朝于楚(僖公十八年),子圉为质于秦(僖公十七年)。晋侯迁于新田,靡求垫隘(成公六年);晏子复其旧宅,岂避嚣尘(昭公三年)。楚设前茅(宣公十二年),晋疑衷甲(襄公二十七年)。楚武王作荆尸之陈(庄公四年),晋文公为被卢之法(僖公二十七年)。士蔿谓虢将饥(庄公二十七年),宫奇知虞不腊(僖公五年)。赋车籍马,伟楚国之政成(襄公二十五年);通商惠工,知卫邦之化洽(闵公二年)。穆姜择槚(襄公二年),臧妾织蒲(文公二年)。楚人望叶公如慈父(哀公十六年),齐侯戏南蒯为叛夫(昭公十四年)。成季手文而名友(闵公二年),唐叔天命以为虞(昭公元年)。庸人囚于扬窗,三宿而逸(文公十六年);晋国杀于秦谍,六日而苏(宣公八年)。楚能官人(襄公十五年),晋为盟主(成公三年)。楚钟仪言称先职(成公九年),王子颓乐及遍舞(庄公二十年)。穆子祸起竖牛(昭公四年),羊舌衅生叔虎(襄公二十一年)。礼以事主,陈桓子始大于齐(庄公二十二年);德以谏君,臧孙达有后于鲁(桓公二年)。子臧守节(成公十五年),苌弘违天(定公元年)。天夺赵同之魄(宣公十五年),神赐虢公之田(庄公三十二年)。郑铸鼎兮,叔向谏矣(昭公六年);晋重币兮,子产讥焉(襄公二十四年)。魏绛简授于仆人,盖通晋悼(襄公三年);子家书凭于执讯,用告赵宣(文公十七年)。右属櫜鞬(僖公二十三年),左执鞭弭。同上赵武事不再令(哀公十年),阖庐食不二味(哀公元年)。归父坛帷而复命(宣公十八年),芋尹尸柩而将事(哀公十五年)。楚王执鞭以出(昭公十二年),子产乘遽而至(昭公二年)。赵文子薄币而重礼,抚彼诸侯(襄公二十五年);晋文公改服以修官,加于群吏(襄公十六年)。坐而假寐(宣公二年),行无越思(襄公二十五年)。叔弓辞致馆之礼(昭公二年),宋人修折俎之仪(襄公二十七年)。晋侯劳于鲁使(昭公二年),展喜犒于齐师(僖公二十六年)。游吉送少姜之葬(昭公三年),楚人求襄老之尸(成公二年)。齐庄公通于姜氏(襄公二十五年),楚巫臣聘于夏姬(成公二年)。晋戮叔鱼,三数恶而无隐(昭公十四年);吴烦子重,七奔命以尤罢(成公七年)。莱驹失戈(文公二年),齐侯丧屦(庄公八年)。齐之赂也,既以其宗器乐器(襄公二十五年);周之赐也,复用乎大辂戎辂(僖公二十八年)。宋三族而无害(襄公二十六年),楚二卿之相恶(成公十六年)。季札逢子产如旧识,各以观贤(襄公二十九年);叔向见鬷明若故知,因悉言遇(昭公二十八年)。包胥逃赏(定公五年),郑忽辞婚(桓公六年)。季孙之还鲁也,由叔鲋之诱(昭公十三年);伍举之反楚也,因声子之言(襄公二十六年)。寿馀履士会之足(文公十三年),狄人归先轸之元(僖公三十三年)。争斗鸡而平子怒(昭公二十五年),逐瘈狗而华臣奔(襄公十七年)。子产坏其馆垣,请辞克敏(襄公三十一年);叔孙葺其墙屋,峻节弥敦(昭公二十三年)。楚立夏州(宣公十一年),鲁筑郎囿(昭公九年)。管夷吾让不忘上(僖公十二年),韩宣子辞不失旧(襄公二十六年)。楚王翠被而豹舄(昭公十二年),右宰狐裘而羔袖(襄公十四年)。鲁问宋之郜鼎,虽切箴规(桓公二年);郑赂晋之襄钟,但期存救(成公十年)。蜚灾已降(隐公元年),螟害复兴(隐公五年)。阳气微而不宜震电(隐公九年),寒雨过而乃有木水(成公十六年)。宋雨螽兮,祸焉可逭(文公三年);齐有彗兮,妖莫能胜(昭公二十六年)。秋水故无其麦苗,诚伤洪潦(庄公七年);淫雨尚妨于稼实,盖忌严凝(庄公十一年)。宋鲁断肱(昭公二十年),张丐折股(昭公二十一年)。齐灭谭而谭无礼(庄公十年),郑伐京而京不度(隐公元年)。加木于子晰之尸(昭公二年),树槚于伍员之墓(哀公十一年)。一乘葬于晋厉,则非礼然(成公十八年);四翣侧于齐庄,良由乱故(襄公二十五年)。《春秋》作矣,简策昭然。总一百二十四国,计二百四十二年。灭国者五十二也,弑君者四十一焉。五十八战争之名,有大有小;三百十会盟之数,何后何先。异哉!世绝哲王,教堕儒术。书叹凤而大道已丧,序获麟而元经遂毕。伤周道之不兴,嗟孔丘之告卒。所以鲁哀诔之曰:呜呼哀哉!尼父无自律。
按:《历代赋汇》卷六一,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又见通志堂经解本《春秋类对赋》,《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一九八。
子产传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八四、《斐然集》卷二四
国侨字子产,郑之公族子国之子也。达治知变,正而有谋。鲁襄公之八年,子国侵蔡,获司马燮,郑人皆喜,惟子产不顺,曰:「小国无文德而有武功,祸莫大焉。楚人来讨,能勿从乎?从之,晋师必至。晋楚伐郑,自今郑国不四五年,弗得宁矣」。子国怒曰:「尔何知,国有大命而有正卿,童子言焉,将为戮矣」。郑伯献捷于晋。其年冬,楚公子贞帅师伐郑,讨侵蔡也。子驷曰:「民急矣,姑从楚以纾我民」。乃及楚平。使行人告于晋,晋人对曰:「君有楚命,亦不使一介行李告于寡君。而即安于楚君之所欲,谁敢违君」?明年,晋帅诸侯军于城下,郑人恐,乃行成。楚子闻郑与诸侯同盟于戏也,复伐郑。郑人患晋楚之故,谋使晋师致死于己,乃侵宋以怒之。又明年,晋会十一国之师观兵于郑东南门之外,三驾而楚不能与争,然后纳斥𭏒,禁侵掠,盟于萧鱼。盖五年而郑国得宁,卒如子产之说焉。初,子驷当国,子国为司马。驷与尉止有争,及为田洫,司氏、堵氏、侯氏、子师氏皆丧田,故五族聚群不逞之徒以作乱,攻执政于西宫,杀子驷及子国。独司徒子孔知之,得不死。子驷之子闻盗,不儆而出,尸而追盗,盗入于北宫,乃归授甲,臣妾多逃,器用多丧。子产闻盗为门者,庀群司,闭府库,完守备,成列而后出,兵车十七乘,尸而攻盗于北宫,杀尉止盗,众乃奔。子孔当国,为载书以位序听政,辟大夫诸司,门子弗顺,将诛之。子产请焚书,子孔不可,曰:「为书以定国,众怒而焚之,是众为政也,国不亦难乎」?子产曰:「众怒难犯,专欲难成,合二难以安国,危之道也。不如焚书以安众。子得所欲,欲为政也,众亦得安,夫岂不可?专欲无成,犯众兴祸,子必从之」。乃焚书于仓门之外,众而后定。子孔之为政也专,国人乃讨西宫之难(尉止作难,子孔知而不言。),杀子孔,而立子产为卿。襄公二十有二年,晋人徵朝于郑,少正子产对曰:「在昔先君悼公九年,我寡君于是即位。即位八月而我先大夫子驷从寡君以朝于执事,执事不礼于寡君,寡君惧,因是行也。二年六月朝于楚,晋是以有戏之役,楚人犹竞而申礼于敝邑。敝邑欲从执事,而惧为大尤,曰:『晋其谓我不共有礼,是以不敢携贰于楚』。我四年三月,先大夫子蟜又从寡君以观衅于楚。晋于是乎有萧鱼之役,谓我敝邑迩在晋国,譬诸草木,吾臭味也,何敢差池?楚亦不竞,寡君尽其土实,重之以宗器,以受齐盟,遂帅群臣随于执事以会岁终。贰于楚者子侯石盂,归而讨之湨梁之明年。子蟜老矣,公孙夏从寡君以朝于君,见于尝酎,与执燔焉。间二年,闻君将靖东夏,四月又朝,以听事期。不朝之间,无岁不聘,无役不从,以大国政令之无常,国家罢病,不虞荐至,无日不惕,岂敢忘职?大国若安定之,其朝夕在廷,何辱命焉?若不恤其患,而以为口实,其无乃不堪任命,而剪为仇雠,敝邑是惧,其敢忘君命?委诸执事,执事实重图之」。晋人惮其辞,自是免于大国之讨。范宣子为政,诸侯之币重,郑人病之,子产寓书以告宣子曰:「子为晋国,四邻诸侯不闻令德,而闻重币,侨也惑之。侨闻君子长国家者,非无贿之患,而无令名之难。夫诸侯之贿聚于公室,则诸侯贰,若吾子赖之,则晋国贰。诸侯贰则晋国坏,晋国贰则子之家坏,何没没也,将焉用贿?夫令名,德之舆也;德,国家之基也。有基无坏,无亦是务乎?有德则乐,乐则能久。诗云『乐只君子,邦家之基』,有令德也夫!『上帝临女,无贰尔心』,有令名也夫!恕思以明德,则令名载而行之,是以远至迩安,毋宁使人谓子,子实生我,而谓子浚我以生乎?象有齿,以焚其身,贿也」。宣子悦,乃轻币。初,陈侯会楚子伐郑,当陈隧者,井堙木刊,郑人怨之。襄公之二十五年,子展及子产帅车七百乘伐陈,宵入陈城,陈侯奔于墓。子展命师无入公宫,与子产亲御诸门,数俘而出,祝祓社,司徒致民,司马致节,司空致地,乃还。使子产献捷于晋,戎服将事,晋人问陈之罪,对曰:「昔虞阏父为周陶正,以服事我先王,我先王赖其器用与神明之后也,庸以元女大姬配胡公,而封诸陈,以备三恪,则我周之自出,至于今是赖。桓公五父之乱,先君庄公与蔡人奉戴厉公至于庄宣,皆我之自立;夏氏之乱,成公播荡,又我之自入,君所知也。今陈忘周之大德,蔑我大惠,弃我姻亲,介恃楚众,以凭陵我敝邑,不可亿逞,是以有往年之告。未获成命,则有我东门之役。当陈隧者井堙木刊,敝邑大惧不竞,而耻大姬。天诱其衷,启敝邑心,陈知其罪,授首于我,用敢献功」。晋人曰:「何故侵小」?对曰:「先王之命,惟罪所在,各致其辟。且天子之地一圻,列国之地一同。自是以衰,今大国多数圻矣。若无侵小,何以至焉」?晋人曰:「何故戎服」?对曰:「我先君武、庄为平、桓卿士。城濮之役,文公布命曰各复旧职,命我文公戎服辅王,以受楚捷,不敢废王命故也」。士庄伯不能诘,复于赵文子。文子曰:「其辞顺,犯顺不祥」。乃受之。仲尼曰:「言以足志,文以足言。不言,谁知其志?言之无文,行之不远。晋为伯,郑入陈,非文辞不为功,慎辞哉」!郑伯赏入陈之功,享子展,赐之先路、三命之服,先八邑。赐子产次路、再命之服,先六邑。子产辞邑曰:「自上以下,降杀以两,礼也。臣之位在四(上子展,次子西,次伯有,次子产。),且子展之功,臣不敢及赏礼,请辞邑」。公固与之,乃受三邑。公孙挥曰:「子产将知政矣。让不失礼」。楚子及秦侵郑,楚人获郑大夫皇颉以献于秦,郑人取货于印氏,子太叔为令正以请之,子产曰:「不获。受楚之功,而取货于郑,不可为国。秦不其然。若曰拜君之勤,微君之惠,楚师其犹在敝邑之城下,其可弗从」?遂行。秦人不予,更币,从子产而后获皇颉。许灵公如楚,请伐郑,师未兴而卒于楚。楚子曰:「不伐郑,何以求诸侯」?楚师起,郑人将禦之,子产曰:「晋楚将平,诸侯将和,楚王是故昧于一来,不如使逞而归,乃易成也。夫小人之性衅于勇,啬于祸。以足其性而求名焉者,非国家之利也,若何从之」?子展悦,不禦寇。楚人入南里,堕其城,涉于汜而归。明年,宋向戍请于晋楚,欲弭诸侯之兵,果盟于宋。自是晋楚之从交相见也。蔡侯自晋归,过于郑,郑伯享之不敬,子产曰:「蔡侯其不免乎?日其过此也,君使子展廷劳于东门之外,而傲吾曰:『犹将更之』。今还受享而惰,乃其心也。君小国事大国,而傲惰以为己心,将得死乎?若不免,必由其子。其为君也,淫而不父。侨闻之,如是者恒有子祸」。未几,蔡世子果弑其君固。子产相郑伯以如楚,舍而不坛,外仆言曰:「昔先大夫相先君适四国,未尝不为坛。自是至今,亦皆循之。今子草舍,无乃不可乎」?子产曰:「大适小则为坛,小适大则苟舍而已,焉用坛?侨闻之,大适小有五美:宥其罪戾,舍其过失,救其灾患,赏其德刑,教其不及。小国不困,怀服如归,是故作坛以昭其功,宣告后人,无怠于德。小适大有五恶:说其罪戾,请其不足,行其政事,共其职贡,从其时命。不然,则重其币帛以贺其福而吊其凶。皆小国之祸也,焉用作坛以昭其祸」?延陵季子聘于上国,至齐说晏平仲,至卫说蘧伯玉,至晋说叔向,适郑见子产,如旧相识,与之缟带,子产献纻衣焉,谓子产曰:「郑之执政侈,难将作矣,政必及子。子为政,慎之以礼。不然,郑国将败」。初,伯有知政,使子皙如楚,辞曰:「楚郑方恶而使余往,是杀余也」。伯有曰:「尔世行也」。将强使之,子皙曰:「可则往,难则已,何世之有」?怒而将伐伯有,诸大夫和之。裨谌曰:「祸未歇也,必三年而后能纾」。然明曰:「政将焉往」?裨谌曰:「善之代不善,天命也,其焉辟?子产举不躐等,则位班也,择善而举,则世隆也。天又除之,夺伯有魄,子西即世,将焉辟之?天祸郑久矣,其必使子产息之,乃犹可以戾」。未几,子产相郑伯以如晋,叔向问郑之政焉,对曰:「吾得见与否在此岁也。驷良方争(驷子皙,良伯有。),未知所成,若有所成,吾得见乃可知也」。叔向曰:「不既和矣乎」?对曰:「伯有侈而愎,子皙好在人上,莫能相下也。虽其和,犹相积恶也,恶至无日矣」。伯有耆酒,为窟室而夜饮酒击钟焉达旦,朝者皆自朝布路而罢。又将使子皙如楚,子皙以驷氏之甲伐之,伯有奔许。大夫聚谋,子皮曰:「仲虺之志云『取乱侮亡,推亡固存』,国之利也。罕、驷、丰同生(罕子皮,驷子皙,丰公孙段,本同母兄弟。),伯有汰侈,故不免」。人谓子产就直助强,子产曰:「岂为我徒,国之祸难,谁知所敝。或主强直,难乃不生,姑成吾所」。因敛伯有氏之死者,不及谋而遂行,子皮止之,众曰:「人不我顺,何止焉」?子皮曰:「夫子礼于死者,况生者乎」?遂自止之。子产乃入,郑伯及其大夫国人盟。伯有闻郑人之盟己也怒,闻子皮之甲不与攻己也喜,遂自墓门之渎入。驷带率国人伐之,皆召子产,子产曰:「兄弟而及此,吾从天所与」。伯有死于羊肆,子产枕之股而哭,敛而殡之,伯有之臣在市侧者,既而葬诸斗城。驷氏欲攻子产,子皮怒曰:「礼,国之干也。杀有礼,祸莫大焉」。乃止。于是子皮为上卿,而授子产以政。辞曰:「国小而偪,族大宠多,不可为也」。子皮曰:「虎帅以听,谁敢犯子?子善相之。国无小,小能事大,国乃宽」。子产为政,有事伯石(伯石公孙段;有事,欲使之。),赂与之邑,子太叔曰:「国皆其国也,奚独赂焉」?子产曰:「无欲实难,皆得其欲以从其事,而要其成,非我有成,其在人乎?何爱于邑?邑将焉往」?子太叔曰:「若四国何」?子产曰:「非相违也,而相从也,四国何尤焉?郑书有之曰『安定国家必大焉先』,姑先安大,以待其所归耳」。伯有既死,使太史命伯石为卿,辞,太史退则请命焉,复命之,又辞,如是三乃受策,入拜。子产是以恶其为人也,使次己位。子产使都鄙有章,上下有服,田有封洫,庐井有伍,大人之忠俭者从而与之,泰侈者因而毙之。丰卷将祭,请田焉,弗许,曰:「唯君用鲜,众给而已」。子张怒(丰卷。),退而徵役(欲攻子产。),子产奔晋,子皮止之,而逐丰卷,丰卷出奔,子产请其田里,三年而复之,反其田里。及其入焉,从政一年,舆人诵之曰:「取我衣冠而褚之,取我田畴而伍之,孰杀子产,吾其与之」。及三年,又诵之曰:「我有子弟,子产诲之。我有田畴,子产殖之。子产而死,谁其嗣之」?郑伯如晋,晋侯以鲁襄公之丧,故未之见也。子产使尽坏其馆之垣而纳车马焉。士文伯让之曰:「敝邑以政刑之不修,寇盗充斥,无若诸侯之属辱在寡君者何?是以令吏人完客所馆,高其闬闳,厚其墙垣,以无忧客使。今吾子坏之,虽从者能戒,其若异客何?以敝邑之为盟主,缮完葺墙以待宾客,若皆毁之,其何以供命?寡君使丐请命」。对曰:「以敝邑褊小,介于大国,诛求无时,是以不敢宁居,悉索敝赋,以来会时事。逢执事之不閒而未得见,又不获闻命,未知见时,不敢输币,亦不敢暴露。其输之则君之府实也,非荐陈之不敢输也。其暴露之,则恐燥湿之不时而朽蠹,以重敝邑之罪。侨闻文公之为盟主也,宫室卑庳,无观台榭,以崇大诸侯之馆。馆如公寝,库厩缮修,司空以时平易道路,圬人以时塓馆宫室。诸侯宾至,甸设庭燎,仆人巡宫,车马有所,宾从有代,巾车脂辖,隶人牧圉,各瞻其事,百官之属,各展其物。公不留宾而亦无废事,忧乐同之,事则巡之,教其不知而恤其不足,宾至如归,无宁菑患,不谓寇盗,而亦不患燥湿。今铜鞮之宫数里,而诸侯舍于隶人,门不容车,而不可踰越,盗贼公行而夭厉不戒,宾见无时,命不可知。若又勿坏,是无所藏币,以重罪也。敢请执事,将何所命之?虽君之有鲁丧,亦敝邑之忧也。若获荐币修垣而行,君之惠也。敢惮勤劳」?文伯复命,赵文子曰:「信我实不德,而以隶人之垣以赢诸侯,是吾罪也」。使士文伯谢不敏焉,晋侯见郑伯有加礼,厚其宴好而归之。乃筑诸侯之馆,叔向曰:「辞之不可以已也如是夫!子产有辞,诸侯赖之,若之何其释辞也」。是岁,北宫文子相卫襄公如楚,过郑,印段廷劳于棐林如聘礼,而以劳辞。文子入聘,子羽为行人,冯简子与子太叔逆客,事毕而出,言于卫侯曰:「郑有礼,其数世之福也,其无大国之讨乎?诗云『谁能执热,逝不以濯』,礼之于政,如热之有濯也。濯以救热,何患之有」?子产之从政也,择能而使之。冯简子能断大事,子太叔美秀,而文公孙挥能知四国之为,而辨于其大夫之族姓班位贵贱贤否,而又善为辞令。裨谌能谋,谋于野则获,谋于邑则否。郑国将有诸侯之事,子产乃问四国之为于子羽,且使多为辞令,与裨谌乘以适野,使谋可否,而告冯简子使断之。事成,乃授子太叔使行之,以应对宾客。是以鲜有败事,北宫文子所谓有礼也。郑人游于乡校以论执政,然明谓子产曰:「毁乡校如何」?子产曰:「何为?夫人朝夕退而游焉,以议执政之善否。其所善者吾则行之,其所恶者吾则改之,是吾师也,若之何毁之?吾闻忠善以损怨,不闻作威以防怨,岂不遽止?然犹防川,大决所犯,伤人必多,吾不克救也。不如小决使道,不如吾闻而药之也」。然明曰:「蔑也今而后知吾子之信可事也。小人实不才,若果行此,其郑国实赖之,岂唯二三臣」。仲尼闻是语也,曰:「以是观之,人谓子产不仁,吾不信也」。子皮欲使尹何为邑,子产曰:「少,未知可否」?子皮曰:「愿吾爱之,不吾叛也。使夫往而学焉,夫亦愈知治矣」。子产曰:「不可。人之爱人,求利之也。今吾子爱人则以政,犹未能操刀而使割也,其伤实多。子之爱人,伤之而已,其谁敢求爱于子?子于郑国,栋也,栋折榱崩,侨将压焉,敢不尽言?子有美锦,不使人学制焉。大官大邑,身之所庇也,而使学者制焉,其为美锦,不亦多乎?侨闻学而后入政,未闻以政学者也。若果行此,必有所害。譬如田猎射御,贯则能获禽,若未尝登车射御,则败绩压覆是惧,何暇思获」?子皮曰:「善哉,虎不敏。吾闻君子务知大者远者,小人务知小者近者。我小人也,衣服附在吾身,我知而慎之。大官大邑,所以庇身也,吾远而慢之。微子之言,吾不知也。他日我曰子为郑国,我为吾家以庇焉,其可也。今而后知不足,自今请虽吾家听子而行」。子产曰:「人心之不同,如其面焉。吾岂敢谓子面如吾面乎?抑心所谓危,亦以告也」。子皮以为忠,故委政焉。子产是以能为郑国。鲁昭公之元年,楚公子围聘于郑,且娶于公孙段氏,伍举为介。将入馆,郑人恶楚怀诈,使行人子羽与之言,乃馆于外。既聘,将以兵众逆,子产使子羽辞曰:「以敝邑褊小,不足以容从者,请墠听命」。令尹命伯州犁对曰:「君辱贶寡大夫围,谓围将使丰氏抚有而室,围布几筵,告于庄共之庙而来,若野赐之,是委君贶于草莽也。是寡大夫不得列于诸卿也。不宁唯是,又使围蒙其先君,将不得为寡君老,其蔑以复矣。唯大夫图之」。子羽曰:「小国无罪,恃实其罪。将恃大国之安靖己,而无乃包藏祸心以图之,小国失恃,而惩诸侯,使莫不憾者。距违君命,而有所壅塞不行是惧。不然,敝邑馆人之属也,其敢爱丰氏之祧」。伍举知其有备,乃请垂櫜而入。居无何,令尹围使公子黑肱、伯州犁城犨栎郏,郑人惧,子产曰:「不害,令尹将行大事,而先除二子也。祸不及郑,何患焉」?已而围果弑楚子,杀伯州犁,而黑肱出,乃自立为君。于是游吉如楚,归语子产曰:「具行器矣。楚王汰侈而自说其事,必合诸侯,吾往无日矣」。子产曰:「不数岁未能也」。后四年,始会诸侯于申。子产聘于晋,叔向问焉,曰:「寡君疾病,卜人曰实沈台骀为祟,史莫知之,敢问此何神也」?子产曰:「昔高辛氏有二子,伯曰阏伯,季曰实沈,居于旷林,不相能也,日寻干戈,以相征讨。后帝不臧,迁阏伯于商丘,主辰,商人是因,故辰为商星;迁实沈于大夏,主参,唐人是因,故参为晋星。然则实沈参神也。昔金天氏裔子曰昧,为玄冥师,生允格台骀,台骀能业其官,宣汾洮,障大泽。帝用嘉之,封诸汾州,沈、姒、蓐、黄,实守其祀。今晋主汾而灭之,然则台骀汾神也,抑此二者,不及君身。山川之神,则水旱疠疫之灾,于是乎禜之;日月星辰之神,则雪霜风雨之不时,于是乎禜之。若君身,则亦出入饮食哀乐之事也。侨闻君子有四时,朝以听政,昼以访问,夕以修令,夜以安身。于是乎节宣其气,勿使有所壅闭湫底,以露其体,兹心不爽,而昏乱百度。今无乃壹之,则生疾矣。侨又闻内官不及同姓,故男女辨姓,礼之大司也。今君内实有四姬焉,其无乃是乎」?晋侯闻其言曰:「博物君子也」。而厚为之礼。叔向出,行人子羽送之,叔向问郑故焉,且问子晰,对曰:「其与几何?无礼而好陵人,怙富而卑其上,弗能久矣」。初,郑徐吾犯之妹美,公孙楚聘之矣,公孙黑又使强委禽焉。犯惧,告子产,子产曰:「是国无政,非子之患也,唯所欲与」。犯请于二子,请使女择焉,皆许之。子晰盛饰,入布币而出,子南戎服入,左右射,超乘而出。女自房观之曰:「子晰信美矣,抑子南夫也。夫夫妇妇,所谓顺也」。适子南氏,子晰怒,櫜甲以见子南,欲杀之而取其妻。子南执戈击之,及冲,子晰伤而归,告大夫曰:「我好见之,不知其有异志也,故伤」。大夫皆谋之子产,曰:「直钧幼贱,有罪,罪在楚也(先聘子南直也,用戈子晰直也,子产未能讨,故钧其事而罪楚。)」。乃执子南而数之曰:「国之大节有五,女皆奸之:畏君之威,听其政,尊其贵,事其长,养其亲。五者所以为国也。今君在国,女用兵焉,不畏威也。奸国之纪,不听政也。子晰上大夫,女嬖大夫而弗下之,不尊贵也。幼而不忌,不事长也。兵其从兄,不养亲也。君曰余不忍女杀,宥女以远,勉速行乎?无重而罪」。遂放游楚于吴,将行,子产咨于太叔,太叔曰:「吉不能亢身,焉能亢宗?彼国政也,非私难也。子图郑国,利则行之,又何疑焉?周公杀管叔而蔡蔡叔,夫岂不爱王室故也。吉若获戾,子将行之,何有于诸游」?郑为游楚乱,故六卿私盟于薰隧,公孙黑强与于盟,使太史书其名,且曰七子。子产弗讨。未几,公孙黑将作乱,欲去游氏而代其位,伤疾作而不果。驷氏与诸大夫欲杀之,子产在鄙,闻之惧弗及,乘遽而至,使吏数之曰:「伯有之乱,以大国之事而未尔讨也。尔有乱心无厌,国不女堪。专伐伯有,而罪一也。昆弟争室,而罪二也。薰隧之盟,女矫君位,而罪三也。有死罪三,何以堪之?不速死,大刑将至」。再拜稽首,辞曰:「死在朝夕,无助天为虐」。子产曰:「人谁不死,凶人不终命也。作凶事,为凶人,不助天,其助凶人乎」?请以印为褚师(市官。),子产曰:「印也若才,君将任之,不才,将朝夕从女。女罪之不恤,而又何请焉?不速死,司寇将至」。乃缢而尸诸周氏之衢,加木焉。子产相郑伯如楚,楚子享之,赋《吉日》。既享子产,乃具田备王以田江南之梦,因使椒举如晋求诸侯,问于子产曰:「晋其许我诸侯乎」?对曰:「晋君少安,不在诸侯。其大夫多求,莫匡其君」。在宋之盟,又曰:「如一若不许,君将焉用之」?王曰:「诸侯其来乎」?对曰:「从宋之盟,承君之欢,不畏大国,何故不来?不来者,其鲁、卫、曹、邾乎?曹畏宋,邾畏鲁,鲁、卫偪于齐而亲于晋,惟是不来。其馀君之所及也」。王曰:「然则,吾所求者无不可乎」?对曰:「求逞于人,不可;与人同欲,尽济」。明年夏,诸侯如楚,曹、邾辞以难,鲁辞以时祭,卫侯辞以疾,椒举言于楚子曰:「诸侯无归,礼以为归。今君始得诸侯,其慎礼矣。宋向戍、郑公孙侨在,诸侯之良也,君其选焉」。楚子乃问礼于左师及子产。左师献公合诸侯之礼六,子产献伯子男会公之礼六。君子谓合,左师善守先代,子产善相小国。楚子示诸侯侈,椒举谏不听,子产见左师曰:「吾不患楚矣。汰而愎谏,不过十年」。左师曰:「不十年侈,其恶不远,远恶而后弃,善亦如之,德远而后兴」。子产作丘赋,国人谤之曰:「其父死于路,己为虿尾,以令于国,国将若之何」?子宽以告,子产曰:「何害。苟利社稷,死生以之。且吾闻为善者不改其度,故能有济。民不可逞,度不可改,《诗》曰:『礼义不愆,何恤人言』?吾不迁矣」。子宽曰:「君子作法于凉,其敝犹贪,作法于贪,敝将若何?政不率法而制于心,民各有心,何上之有」?郑人铸刑书,叔向诒书子产曰:「始吾有虞于子,今则已矣。昔先王议事以制,不为刑辟,惧民之有争心也。民知有辟,则不忌于上,之有争心,以徵于书,而徼倖以成之,弗可为矣。夏有乱政而作禹刑,商有乱政而作汤刑,周有乱政而作九刑。三辟之兴,皆叔世也。今吾子相郑国,作封洫,立谤政,制参辟,铸刑书,将以靖民,不亦难乎?诗曰『仪式刑文王之典,日靖四方』,又曰『仪刑文王,万邦作孚』。如是何辟之有?民知争端矣,将弃礼而徵于书,锥刀之末,将尽争之,乱狱滋丰,贿赂并行,终子之世,郑其败乎」?子产复书曰:「若吾子之言,侨不才,不能及子孙,吾以救世也。既不承命,敢忘大惠」?子产聘于晋,晋侯有疾,韩宣子逆客,私焉曰:「寡君寝疾,于今三月矣。并走群望,有加而无瘳,今梦黄熊入于寝门,其何厉鬼也」?对曰:「以君之明,子为大政,其何厉之有?昔尧殛鲧于羽山,其神化为黄熊,以入于羽渊,实为夏郊,三代祀之。晋为盟主,其或者未之祀乎」?韩子祀夏郊,晋侯有间,赐子产莒之方鼎二。郑人相惊以伯有,曰:「伯有至矣」。则皆走,不知所往。或梦伯有介而行曰:「壬子予将杀带也。明年壬寅,予又将杀段也」。期至而驷带、公孙段卒,国人愈惧。子产立公孙泄及良止以抚之,乃止(泄,子孔子;止,伯有子。)。子太叔问其故,子产曰:「鬼有所归,乃不为厉。吾为之归也」。太叔曰:「公孙泄何为」?子产曰:「说也为身无义,而图说从政有所反之,以取媚也。不媚不信,不信,民不从也」。及子产适晋,赵景子问焉曰:「伯有犹能为鬼乎」?子产曰:「能。人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阳曰魂,用物精多,则魂魄强。是以有精爽,至于神明。匹夫匹妇强死,其魂魄犹能凭依于人,以为淫厉,况良霄我先君穆公之胄,子良之孙,子耳之子,敝邑之卿,从政三世矣。郑虽无腆,抑谚曰,蕞尔国,而三世执其政柄。其用物也弘矣,其取精也多矣,其族又大,所冯厚矣而强死能为鬼,不亦宜乎」?子产为丰施归州田于韩宣子曰:「日君以公孙段为能任其事,而赐之州田(初,段相郑伯如晋,礼无违者,晋侯赐之田。施,段之子。),今无禄早世,不获久享,君德其子弗敢有。不敢以闻于君,私致诸子」。宣子辞,子产曰:「古人有言曰『其父析薪,其子弗克负荷』。施将惧不能任其先人之禄,其况能任大国之赐?纵吾子为政而可,后之人若属有疆埸之言,敝邑获戾而丰氏受其大讨。吾子取州,是免敝邑于戾,而建置丰氏也,敢以为请」。宣子乃受之。郑罕朔奔晋,韩宣子问其位于子产,子产曰:「君之羁臣,苟得容以逃死,何位之敢择?卿违从大夫之位,罪人以其罪降,古之制也。朔于敝邑,亚大夫也,其官马师也。获戾而逃,惟执政所寘之,得免其死,为惠大矣,又敢求位」?宣子为子产之敏也,使从嬖大夫。晋平公卒,诸侯如晋送葬,郑子皮将以币行,子产曰:「丧焉用币?用币必百两,百两必千人,千人至将不行,不行必尽用之。几千人而国不亡」?子皮固请以行。既葬,诸侯之大夫欲因见新君,叔孙昭子曰:「非礼也」。弗听。叔向辞之曰:「大夫之事毕矣,而又命孤,孤斩焉在衰绖之中,其以嘉服见则丧礼未毕,其以丧服见则是重受吊也。大夫将若之何」?皆无辞以见。子皮尽用其币,归谓子羽曰:「非知之实难,将在行之。夫子知之矣,我则不足。《书》曰『欲败度,纵败礼』,我之谓矣。夫子知度与礼矣,我实纵欲而不能自克也」。初,子产如陈涖盟,归告大夫曰:「陈亡国也,不可与也。聚禾粟,缮城郭,恃此二者而不抚其民,其君弱植,公子侈,太子卑,大夫敖,政多门,以介于大国,能无亡乎?不过十年矣」。后十年果为楚所灭。楚子诱蔡侯般杀之于申,遂围蔡。晋荀吴谓韩宣子曰:「前日不能救陈,今又不能救蔡,为盟主而不恤亡国,将焉用之」?遂告诸侯会于厥憖,子皮将行,子产曰:「行不远不能救蔡也。蔡小而不顺,楚大而不德,天将弃蔡以壅楚,盈而罚之,蔡必亡矣。且丧君而能守者鲜矣,三年楚其有咎乎?美恶周必复,楚恶周矣」。已而晋人请蔡于楚,果弗许,而诸侯归。于是郑简公卒,将为葬,除及游氏之庙,将毁焉。子太叔使其除徒执用以立,而无庸毁,曰:「子产过女而问,何故不毁?乃曰不忍庙也,诺,将毁矣」。既如是,子产乃使辟之司墓之室。有当道者毁之,则朝而塴,弗毁则日中而塴。子太叔请毁之曰:「无若诸侯之宾何」?子产曰:「诸侯之宾能来会吾丧,岂惮日中,无损于宾而民不害,何故不为」?遂不毁,日中而葬。君子谓子产于是乎知礼。礼无毁,人以自成也。晋侯成虒祁之宫,诸侯朝而归者,皆有贰心,叔向曰:「诸侯不可以不示威」。乃并徵会,以甲车四千乘合诸侯于平丘,子产、子太叔相郑定公会,子产以幄幕九张行,子太叔以四十,既而悔之,每舍损焉,及会亦如之。晋人令诸侯甲戌日中造于除,癸酉退朝。子产命外仆速张于除,太叔正之,使待明日。及夕,子产闻其未张也,使速往,乃无所张矣。及盟,子产争承曰:「昔天子班贡轻重以列,列尊贡,重周之制也。卑而贡重者,甸服也。郑伯男也,而使从公侯之贡,惧弗给也,敢以为请。诸侯靖兵,好以为事,行理之命,无月不至,贡之无艺,小国有阙,所以得罪也。诸侯修盟,存小国也。贡献无极,亡可待也。存亡之制,将在今矣」。自日中以争至于昏,晋人许之。既盟,子太叔咎之曰:「诸侯若讨,其可渎乎」?子产曰:「晋政多门,贰偷之不暇,何暇讨国?不竞亦陵,何国之为」?仲尼谓子产于是行足以为国基矣。诗云「乐只君子,邦家之基」,子产君子之求乐者也。夫合诸侯,艺贡事,礼也。子产归未至,闻子皮卒,哭且曰:「吾已无为为善矣。惟夫子知我」。初,子皮如齐,晏子骤见之,陈桓子问其故,对曰:「能用善人,民之主也」。晋韩起聘于郑,郑伯享之,子产戒曰:「苟有位于朝,无有不供恪」。孔张后至,立于客间,执政禦之,适客后,又禦之,适县间,客从而笑之。事毕,富子谏曰:「夫大国之人,不可不慎也。几为之笑而不陵我,吾皆有礼。夫犹鄙我,国而无礼,何以求荣?孔张失位,吾子之耻也」。子产怒曰:「发命之不衷,出令之不信,刑之颇类,狱之放纷,会朝之不敬,使令之不听,取陵于大国,罢民而无功,罪及而弗知,侨之耻也。孔张,君之昆孙,子孔之后也,执政之嗣也。为嗣大夫,承命以使,周于诸侯,国人所尊,诸侯所知。立于朝而祀于家,有禄于国,有赋于军,丧祭有职,受脤归脤,其祭在庙,已有著位数世,世守其业,而忘其所,侨焉得耻之?辟邪之人,而皆及执政,是先王无刑罚也,子宁以他规我」?宣子有环,其一在郑,商宣子谒诸郑伯,子产弗与,曰:「非官府之守器也,寡君不知」。子太叔子羽谓子产曰:「韩子亦无几求,晋国亦未可以贰。晋国、韩子不可偷也。若属有谗人交斗其间,鬼神而助之,以兴其凶怒,悔之何及?吾子何爱于一环,其以取憎于大国也?盍求而与之」?子产曰:「吾非偷晋而有贰心,将终事之,是以弗与,忠信故也。侨闻君子非无贿之难,立而无令名之患;为国非不能事大字小之难,无礼以定其位之患。夫大国之人,令于小国,而皆获其求,将何以给之?一共一否,为罪滋大,大国之求,无礼以斥之,何餍之有?吾且为鄙邑,则失位矣。若韩子奉命以使而求玉焉,贪淫甚矣,独非罪乎?出一玉以起二罪,吾又失位,韩子成贪,将焉用之?且吾以玉贾罪,不亦锐乎」?韩子买诸贾人,既成贾矣,商人曰:「必告君大夫」。韩子请诸子产曰:「日起请夫环,执政弗义,弗敢复也。今买诸商人,商人曰必以闻,敢以为请」。子产对曰:「昔我先君桓公与商人皆出自周,庸次比耦,以艾杀此地,斩之蓬蒿藜藿而共处之,世有盟誓,以相信也,曰:『尔无我叛,我无强贾,毋或丐夺。尔有利市宝贿,我勿与知』。恃此质誓,故能相保,以至于今。今吾子以好来辱,而谓敝邑强夺商人,是教敝邑背盟誓也,毋乃不可乎?君子得玉而失诸侯,必不为也。若大国令而供无艺,郑鄙邑也,亦弗为也。侨若献玉不知所成,敢私布之」。韩子曰:「起不敏,敢求玉以徼二罪,敢辞之」。将行,私觐于子产,以玉与马,曰:「子命起舍夫玉,是赐我玉而免我死也。敢不藉手以拜」?有星孛于大辰,裨灶言于子产曰:「宋、卫、陈、郑将同日火,若我用瓘斝玉瓒,郑必不火」。子产弗与。明年夏,宋、卫、陈、郑皆火,裨灶曰:「不用我言,郑又将火」。郑人请用之,子产不可,子太叔曰:「宝以保民也,若有火,国几亡,可以救亡,子何爱焉」?子产曰:「天道远,人道迩,非所及也。灶焉知天道,是亦多言矣,岂不或信」?遂不与,亦不复火。初,火作,子产辞晋公子公孙于东门,使司寇出新客,禁旧客勿出于宫。使子宽子上巡群屏摄,至于大宫。使公孙登徙大龟,使祝史徙主祏于周庙,告于先君。使府人库人各儆其事。商成公儆司宫出旧宫人,寘诸火所不及,司马司寇列居火道,行火所焮,城下之人伍列登城。明日,使野,司寇各保其徵,郊人助祝史,除于国北,禳火于玄冥回禄,祈于四鄘。书焚室而宽其征,与之材,三日哭,国不市,使行人告于诸侯。陈不救火,许不吊灾,君子是以知陈、许之先亡也。踰月,子产大为社,祓禳于四方,振除火灾,乃简兵大蒐。将为蒐除。子太叔之庙在道南,其寝在道北,其庭小,过期三日,使除徒陈于道南庙北,曰:「子产过女,而命速除,乃毁于而向」。子产朝过而怒之,除者南毁,子产止之曰:「毁于北方」。初火之作也,子产授兵登陴,子太叔曰:「晋无乃讨乎」?子产曰:「小国忘守则危,况有灾乎」?既,晋之边吏让郑曰:「郑国有灾,晋君大夫不敢宁居,卜筮走望,不爱牲玉。郑之有灾,寡君之忧也。今执事𢵧然授兵登陴,将以谁罪」?边人恐惧,不敢不告。子产对曰:「若吾子之言,敝邑之灾,君之忧也。敝邑失政,天降之灾,又惧谗慝之间谋之,以启贪人,荐为敝邑不利,以重君之忧。幸而不亡,犹可说也。不幸而亡,君虽忧之,亦无及也?郑有他,竟望走在晋,既事晋矣,其敢有二心」?于是楚左尹王子胜言于楚子曰:「许于郑,仇敌也,而居楚地,以不礼于郑。晋郑方睦,郑若伐许而晋助之,楚丧地矣。郑方有令政,君其图之」。楚子乃迁许于白羽。郑驷偃卒。初,偃娶于晋大夫,生丝弱,其父兄立子瑕(偃子叔父。),子产憎其为人,且以为不顺,勿许亦勿止。他日丝以告其舅,晋人使以币如郑问驷乞之立故(乞,子瑕也。)。驷氏惧,乞欲逃,子产弗遣,请龟以卜,亦弗予。大夫谋对,子产对客曰:「郑国不天,寡君之二三臣札瘥夭昏,今又丧我先大夫偃。其子幼弱,其二三父兄惧坠宗主,私族于谋而立长亲,寡君与其二三臣曰:抑天实剥乱,是吾何知焉?谚曰:无过乱门。民有兵乱,犹惮过之,而况敢知天之所乱?今大夫将问其故,抑寡君实不敢知,其谁实知之?平丘之会,君寻旧盟,曰『无或失职』。若寡君之二三臣其即世者,晋大夫而专制其位,是晋之县鄙也,何国之为」?辞客币而报其使,晋人不敢复言。大水,龙斗于时门之外洧渊,国人请为禜焉。子产弗许,曰:「我斗,龙不我觌也。龙斗,我何觌焉?禳之则彼其室也,我无求于龙,龙亦无求于我」。乃止。初,子产喜然明,问为政焉,对曰:「视民如子,见不仁者诛之,如鹰鹯之逐鸟雀也」。子产喜,以语子太叔,且曰:「他日吾见蔑之面而已,今吾见其心矣」。子太叔问政于子产,子产曰:「政如农功。日夜思之,思其始而成其终,朝夕而行,行无越思,如农之有畔,则其过鲜矣」。及子产有疾,谓子太叔曰:「我死,子必为政。惟有德者能以宽服民,其次莫如猛。夫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鲜死焉。水懦弱,民狎而玩之,则多死焉,故宽难」。疾数月而卒。太叔为政,不忍猛而宽,郑国多盗,取人于萑苻之泽,太叔悔之曰:「吾早从夫子,不及此」。兴徒兵以攻萑苻之盗,尽杀之,盗少止。仲尼曰:「善哉,政宽则民慢,慢则纠之以猛。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宽。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和。诗曰『民亦劳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施之以宽也。『毋纵诡随,以谨无良,式遏寇虐,惨不畏明』,纠之以猛也。『柔远能迩,以定我王』,平之以和也。又曰『不竞不絿,不刚不柔。布政优优,百禄是遒』,和之至也」。及子产卒,仲尼闻之出涕,曰:「古之遗爱也」。
泛舟游山录(一 起乾道丁亥三月,止是年六月。)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五七、《杂著述》卷五
乾道丁亥三月丙申朔,招陈允中为成媪诊脉。
丁酉初报谒。
戊戌(佚)。
己亥(佚)。
庚子(佚)。
辛丑(佚)。
壬寅(佚)。
癸卯(佚)。
甲辰(佚)。
乙巳,晴,北风微作。申时过隆兴府,遣人致问帅、漕,有馈皆却之。晚泊鳜鱼潭夹中。
丙午,无风。以从者有潜入隆兴城中者,候至巳时方行。晚泊吴城山庙下,登望湖亭,春水未生,涯渚历历。松门巡检詹亿之、保义巡捕某至此来谒。亿之严州人,顷在赣识诸父。
丁未,舟人赛庙毕解去。自此入湖,掠珠溪、神冈、左里庙,皆不泊(癸酉岁避风左里庙数日。)。湖中多沙山,望之如云,庐阜青苍,真欲招隐耶。未后次南康军,签判赵无悔相访,别适周岁矣。借虞兵陈宣前导出西门,诸峰横陈,瀑布中泻,寒食节游人布路。约十馀里至开先寺。长老不在,同西堂元湛上漱玉亭,观石柱间东坡辛巳四月题名。开先旧屋惟有此亭,其上即石桥,又其上瀑水落焉,潴为龙潭,旱岁祈祷颇应。回观僧堂,即南唐元宗少年书堂也。古碑一空,鲁直院记偶存耳。寺之东山别有小瀑,号马尾泉。其馀境物之胜,僧徒皆不能言,要当按陈令举之记,以浃旬搜访,或可得其四五耳。饭罢,日已落,急命车南访归宗寺。由简寂观路口,以迂僻不果入。行官道约十里,将至寺,先渡鸾溪桥,酌一滴泉,蹑支径,过水硙,循溪源,有大池纵广十丈,甃护皆以石。又其上则石镜溪,闻刻鲁直三大字,曛黑不能视,独题岁月于王龟龄待制诗碑后。溪上直紫霄峰,铁塔在焉,村民以二三月一往采茶,约十里云。自此即架石渠导水,长至二百丈,最为奇特。此外旧物稀矣。秉烛入寺,寺在金轮峰上,霄峰之下。上霄者,秦始皇、汉武帝所登也。长老名枞,闽人。同谒王右军塑像,观墨池。又有鹅池,恐伪。南山至此已十八九里,尚有康王观、谷帘泉,在一二十里间,遂转山北入江州界矣。隔路别峰号黄龙,是为汤泉,有寺几废云。枞作果供,二鼓就寝。今日之游虽匆匆,而篮舆中遍观山面,所得为多,恨不能诗以识之。
戊申,闻五更钟即蓐食,以火炬夹车而行。初甚雨,无从假盖,已而稍止。至万杉院天始明,顷经焚荡尤贫乏。同长老上散珠亭,即旧滴翠亭也。观仁宗飞白「清净和尚」等字及敕劄数通,钱易、王随、王钦若、王曙、章得象诸朝士送僧太超诗。太超乃天圣中开山者,内侍罗崇勋主之。太守史奉直俣致问。雨复作,亟过栖贤,路稍崎岖,然不妨观山也。约十馀里至三峡桥,苏黄门所记殆非夸词,恨不遇积雨怒涨时耳。下视桥柱,余靖、元绛皆刻姓名。自此行石衢至玉渊亭,涧水披石陡落,汇为龙湫,雪溅雷吼,不减三峡。又数十步乃至寺,山林阴翳,栋宇零落,如蹈无人之境。升其堂,长老妙徽方出,嘉州人也。同至五老亭,古碑多烬于火,而祖无择《爱堂铭》独存。堂在今菜圃后,仅存阶梯。按记文,唐宝历初李渤舍宅为寺云。闻数里有楞伽、折桂诸小院,乃旧屋。楞伽即李常公择山房,有其妹墨竹,迫归不能往。出栖贤行十里得官道,入罗汉院。虽免火厄,而主者非其人,坐观摧败,略不支补。惟藏殿尚如旧,内外皆石柱,刻龙绕之。承平时民财既富,济以国力,固应如此。又十里,入北门,谒太守而归。星子令邓从政思问相候,并致谷帘泉酒,无悔送《庐山前后集》、《江行图》。欲登落星寺,而众客在岸,应酬移时,日已过未,遂解去。癸酉冬尝游此寺,今以其咫尺反忽之,不无遗恨。晚泊女儿港。是日清明,以卮酒劳从者。
己酉,早昏雾,辰后方解,而北风作。过大孤,泊黄泥洑。登岸,沿港入饭箩山民居。风不止,退泊樟汊港口。林江州栗遣人致问。顷之风稍息,行数里浪势未平,家人辈惊怖,复挂帆回樟汊。昨日若遇此天气,则少留落星,再游庐山矣。
庚戌,风浪不可行,坐岩石间观刘贤与舟人弈。
辛亥,雨作,风稍缓。行至湖口县,江湖合流,浪势甚大。县在上下钟石之间,不暇为苏仙之游也。过里许,拦头一叶舟趠白浪,袭税方与从者鬨,而江州使者再至乃去。进至交石夹上口(有人烟。),登岸望桑落洲,步上夹石。监庙卲迪功端、程部信纲相访。故户部侍郎与可大受之子,戊戌年家也,以南康谷帘泉酒遗之。未后风止,舟人云西江浪未平,不果行。有欲烹河鲀者,买而纵之。夜,月极佳。
壬子,鸡鸣解缆,风复作。巳时过彭泽县。县在南岸,乱山连延不断,而北岸惟小孤山突起。虽有水,非江中央也。马当远望如马,亦在南岸。上元水府庙楼阁华焕,不能谒款。未后入望江夹。望江,舒州县也。舟人云前无住口岸,遂止。
癸丑,未时次雁汊镇(隶池州。)。风色既逆,检税者又不至,遂宿焉。携儿游东山禅院,长老惠日。
甲寅,风益高,入长风夹,遇浅回旋久之。未后过罗刹石,浪转高,挂帆回泊李王河口。李王谓元宗也。登洲上闲步,有民居及巡检司。
乙卯,早昏雾,辰后方行。未时次池口,去州数里,舟师以干乞留。风忽转南,得未曾有,张帆行仅二十里,雨作,复转北风。乙夜叠棹入梅根港,百家之聚也。大风。
丙辰,大风雨。登岸谒昭明太子行宫。步至市尾,有梁逵,字通卿,教村童,携酒与之饮,颇能道九华胜概。渔舟数百,出没大浪中,皆捕河鲀者。
丁巳,雾散而晴。掠铜陵县,入丁家夹,以风逆,命挽而进。晚未出夹数里止。官军数十辈驻泊岸上(金陵军。)。有老黥谢镐,字子京,亦聚教村童,携酒饮之。
戊午,早掠繁昌县,以风静不入夹,中流而下。未过芜湖县,望矶在江心,雇小舟登宁渊观,寂无一人,屋皆朽败(图经作硗矶,政和中观额。癸酉冬,予欲游不果。)。前对三山,左即邑屋,青墩夹出焉。观张安国舍人题字而回。过西采石,数舟簸旗鸣鼓而至,皆和州截税者(郡守胡昉聚财甚急。),久之方去。晚过西梁山,泊大信口,二百馀户。夜扣万寿廨院。
己未,早行夹中,欲入太平州,以水涩复出江。巳初过采石镇,己卯秋尝登牛渚矶,今不暇。晚泊鹅项。
庚申,早,以夹中水涩转江而入,未后泊新河口。此行日日北风,今日溯流趋新河便值南风,所向背驰类此。折简韩无咎运使。雇舟载行李入镇江闸。
辛酉,南风益熟。方帅滋务德、叶总领衡梦锡、韩无咎及庄德全、榷货苏常山玭训直并相访,辞以径过,不果报谒,有馈皆却之。常山,仁仲之子,务德甥也。行李易舟,挈家绕城过天禧寺,治陆行计。漕司急足持先牌与召客赵倅善仁纷争甚久,赵故人也,以醉之故。新太平州推官赵儒林不没、长老智勤并相访。都统刘侯源致馈,亦却之。
壬戌,早发天禧,行十里,田间有南唐追封庆王李宏茂字子松神道碑,韩熙载奉敕撰。饭随车乡之上店。午饭后至秣陵镇谒岳庙,有道士主之。晚宿方墟,访陈特立秀才。
癸亥,早饭毕至溧水县。知县王彦平及主簿张修职思新、主簿王迪功尚之、尉张迪功南仲相候于门。入泊中山驿,绍兴戊午李朝政修,鲁察为之记。赵倅分路赴阙,殊愧前失,而仆未尝过之也。晚赴王彦平饮,后圃有池,周美成作邑时长短句云「新绿小池塘」谓此。园无花而多古木,有连理者。
甲子,女兄小祥,就驿设祭而行。饭官塘。晡时至黄连步,登秦氏小舫。是日天气颇蒸郁。晚雨作,中夜大雷。遇客舟横港,冲破篮舆,纷竞不已,遂泊。
乙丑,大雨,午后止。昨日道中苦旱,得雨良幸。过溧阳县,宰陈朋元通直苍舒、尉时迪功作乂相访。乘便风度湖渰达宜兴,妇家来迎,方知外舅以二月十九日不禄。鲁子师之子相访。
丙寅,晴。遣赖昌如临安问两兄动静。
丁卯,新浙东安抚司机宜汪端中恪、新镇江分差粮料院强中憺、新监左藏西库刚中懔、将仕郎张仲益并相访。三汪皆彦章子。将仕君,寺丞元览观复子,侍郎漴之孙。
四月戊辰朔,雨,闻日当蚀。至吴墟谒周敦义参政,已拜泉州。
庚午,宜兴丞叶宣义节、新监通州盐场俞秉义仁仲相访。宣义,少蕴之孙,永州太守桯之子。秉义君,庄氏甥也。
辛未,谒同年庄伯威知录及其父德成玘监庙。新主管临安城北右厢邵宣教轺华甫相访。
癸酉,赖昌持两兄书归,再遣行。程君晔及地理僧真鉴大师净如来。
甲戌,显亲长老全显招饭,辞之。再至吴墟。
乙亥,邑中迎社颇盛,云周孝侯生日也。闻孙仲益尚书舣舟北郭,谒之。年八十七矣,精明如六七十人,诗文不减少作,谈旧事纚纚不勌,可谓异禀。
丙子,外舅终七。
丁丑,客云:汪彦章与王甫太学同舍。甫貌美中空,彦章戏之为花木瓜。及彦章罢符宝郎,甫正当国,以宣倅处之,宣州产花木瓜故也。
戊寅,复至吴墟别泉州。
己卯,新国子监主簿沈德文相访。
庚辰,早诣台庄祭奠外祖坟。守者已改用毛百一,稍禁樵苏。通判舅氏坟在其西二三十步间,植两石楠以为识。礼毕,与仲贤、净如会于庄子平资福庵,遂拜其墓。相去半里有苏子修秀才坟庵,又一里有孙观复庵,极洁雅。回视庄德迈及蒋氏所出阴地,道过庄德固坟庵(德固癸未岁死。),自此问归路。去县数里有余公度、邵知县、胡省干三庵相望,又落路观慕容彦逢尚书家诸坟,稍已废圮,有尼庵主之,敲其门不应。从者颇闻虎啸,回趋孙端朝汝翼安抚坟庵少休,其规模如小寺。归憩宋氏店。黄昏到家,雨作。
辛巳,庄支使玙相访。饭罢,因谒郭宅心寺丞,遂游通真观,比癸未岁益不振,向馀一柏又复不存。庭下有虞察院诗刻,云:「此树已三百年,而数岁间俱失之,庸道士之罪也」。闻是日乃吕洞宾生日。
癸未,早,仲宁、仲贤过,善权设水陆斋,约同登舟,风水俱逆,其行甚缓。晡时掠桐渚。晚望杨氏坟庵颇壮丽,由小港登焉。方坟阙角,僭侈非度。自此至寺才数里,乃肩舆以行。过离墨,山最高,或谓与善权通号离墨云。稍前即董山,囤碑在焉,欲上而日已落。径入善权,敕额曰「广教」。初,龙图阁待制傅楫,兴化人,尝为徽宗端邸宫僚。既死,援王陶例,未至执政,特赐功德院,而不改广教之额。楫墓在寺侧,其群从亦有依寺而居者。按旧碑,寺本齐武帝赎祝英台庄所置。山东北有石坛,号九斗坛,世传梁武帝祷雨于此。会昌废寺,田产归钟离氏。咸通八年,凤翔节度使李蠙奏云:「臣太和中尝肄业此寺,岩洞有白龙之异,愿以己俸赎田复旧」。诏可之。其碑并蠙诗尚存,仍画像以祀。南唐时尝为道观,后主复为寺。宣政间傅氏子徇时又请为崇道观,建炎间复旧。单氏《图经》云:殿屋乃庐州刺史张崇造,寺多唐人题名,今独乾符以来塑匠役人姓名班班可见。殿柱上有雷部鬼书,曰「骆审火」者一,「谢钧火」者二,字皆倒书。予往视之,不见所谓唐匠姓名及「骆审火」字,其「谢钧火」入木寸馀,又有「诗米」等字皆遒劲可爱。客馆岩石奇秀,潴水为池,颇立亭宇于其上。壁间有元丰甲子秋九月彭城刘彝执中《夜宿寺中追怀陈襄述古诗》云:「精识世所稀,友道古难有。伊人虽云亡,遗德不可朽。尝厌石渠游,是邦爰出守。浚河纳湖波,股派活畎亩。学宫起城隅,涂人或薪槱。既富而教之,薄俗适忠厚。矧予平生时,昏弱赖磨揉。共赜姬孔微,肯出皋稷后。醇源浩罔涯,实行靡容茍。犹期老岩阿,寂寞待同扣。天乎夺大成,旅葬宜兴阜。我来薙荆榛,雨泪滴杯酒。恸哭起秋风,落叶纷林薮。永怀三益恩,语报乏琼玖。愿子生人间,世世为亲友」。古人于交游情谊盖如此。述古墓去寺十馀里,州博士岁遣生员祭奠。
甲申,晴。宜兴人谓尧时夏雨甲申而致九年之水,故甚畏之。早同仲宁及地理僧净如过丁墅卜地,去寺约二十里。饭于吴寺丞庵,回至怀相坞,入吴秀才庵少休。天气骤热。将至善权,由傅公神道绕寺后访二洞,约行里馀,度小岭乃至焉。乾洞在上,有大石当户,其四周彷佛类叠墙,宝盖下垂,鹅管悬缀,有盐堆米堆惟肖,视张公洞差小,然亦可容千人。水洞在乾洞之下,水自山出,未至洞口,披石斗泻汇而为湫,细流入洞。洞中石田皆成疆畔,每丘才盈尺,高高下下,水满其中,石文蹙成,花草如雕镌者。陈述古诗云:「阴阳融结此山川,便有盐堆与石田。风俗每来占水旱,却疑乾洞有神仙」。注谓乾洞中有盐米堆、石田数丘,乡人岁时祈祷,以占水旱。若田中有水,即为丰年之兆。又诗云:「水洞深无百尺泉,白龙腾蛰已多年。谁知此物能云雨,常济山南万顷田」。注谓《图经》云:水洞中有泉,大旱不竭,常有云气升腾。太和中白龙出于洞中。予观石田在水洞,而述古乃言于乾洞,不知何故。白龙即李蠙所见者。水既入洞,即伏流达寺中,昨日所谓岩石亭宇正临其上。时有四足鲇鱼出游,村夫或击而食之,今日童仆辈亦有见之者。水由寺而出,灌溉之利远矣。游洞毕,回视傅公家乃归。是日茶毗长老正祥,其死方数日,病后端坐书偈而逝云。寺在宜兴西南,陆行四十里,舟行六七十里。张舜民《南迁录》:过黄州,闻东坡云,近获一鱼,似鲇而有四足,能履地而行,或曰鲵鱼也。
乙酉,早,肩舆二三里至董山。按《三国志》、《金陵实录》,孙皓因国山有石自立,遣司空董朝、太常周处封禅刻石,埋银龙铜马于其下。其石如囤,故俗呼囤碑。山高数十丈,与徐宗策杖同登。碑字三面可辨,惟东向剥裂模糊,盖无屋以庇之也。俗呼董山,谓董朝也。碑词载所遣官姓名而无周处,史氏误矣。长老法济参斋罢,登舟归邑。初行十里,四望尘沙涨天。既入湖渰,西北风大作,浪涌舟驶,逼暮到家。赖昌等报七兄铨试中第二。
丙戌,开启天申节。
丁亥,宜兴尉赵修职希仁、新镇江签判胡通直誩审言相访。再遣赖昌、傅胜如临安。连日雨寒。
戊子,赴庄德迈饭。
己丑,报谒数客皆不值,独游会真庵而归。
庚寅,大风而晴。早同仲宁、仲贤、如师再出南门卜地。一里许曰画店,二三里曰山门,盖自此入山地。南来诸山聚于阳羡,界太湖而止。对县治号铜棺山(一曰君山。),尤雄拔,故此邑多富贵之家。是日饭庄氏资福庵,晚饭庄子权雨华庵。其间历阳埰邵氏之净观庵、庄子和霜露庵、蒋子礼祖母沈夫人静照庵、言村王朝奉庵,惟霜露庵草草,馀皆雅洁闳敞。新丹阳丞沈从政宗契、王仁杰秀才相访。
辛卯,王德华藻自昆山过溧水,经由相见。
壬辰,早约庄德迈饭讫,泛舟数里至言村,访胡茂老松年枢密旧居。堂榜曰「万幅平远」,邑人第呼横山堂。堂去湖渰才百馀步,湖外峰峦横陈,又其外远山如屏。方茂老卜筑时,陆艺花木,水植荷莲,死才二十一年,皆堙废不治,而第宅浸坏。予甲戌岁尝与外舅具舟欲来,大风而止,今日亦遇风雨。
癸巳,新乌程丞祝宣教溥相访。饭罢入县学,学逼南门,对湖山。按碑记,真庙朝县宰李若谷立庙,仁宗朝郑民彝修学,绍兴十六年又修。今浸敝,无一青衿,其傍即社坛。韩无咎寄庞元英《文昌杂录》。
甲午,早同仲宁、仲贤、净如出南门,过横涧,入袁氏庵观地,投宿洞灵观。知观邵惟道字集虚,极有干才,支倾补敝,观遂复兴。登张公洞,中路回望太湖,宜筑小亭焉。山非甚大,而洞极广,盖一山皆空耳。其间肖像不一,而数柱若擎之者。
乙未,早过湖洑镇,跨溪有桥,号侍郎桥,或曰谓陆希声,而图志颇疑其称呼不相应也。饭于金沙寺,登颐山,访讲易台,酌潜虬泉,皆希声遗迹也。寺有岳飞己酉岁留题刻石,词甚壮。游李福坟庵,即李显忠斩之者。入镇中观潜虬泉。仲宁兄弟同净如过山中观地,予乃与道士王见志字全隐者游惠氏南园,久之过北园。仲宁兄弟至,遂买舟泛湖洑而归。两岸多朱藤,故号罨画溪。历唐贡山,净如云唐贡茶之舍也。又过冢山、蠡湖。甲夜抵邑中。
五月戊戌朔,姚媪忌日,过显亲设供。仲宁招胡审言素饭。寄孙暂从慕容邦瑞学。
己亥,赴汪强中会于庄氏万顷楼。
庚子,新静江倅鲍梦符、新宜春丞王从政涣、新广德司法赵修职公鉴、新会稽主簿赵修职公植并相访。赵氏兄弟,充之之子。是日借汪氏舟如平江省从母,而东南风大作,不可过溪桥,宿于岸,步出小莲。
辛丑,早行,风不止,微雨。过沙子,为前舟阻滞踰两时,横拖而进。晚宿塘杨坊。
壬寅,端午节,早雨。午后次常州,泊州桥,过章茂之知录厅,留连至夜。同坐乃其宗人兴祖,字庆善。明脉州碑,徐铉书,甚奇。
癸卯,早移舟过东门,登岳庙,入荐福禅院,陈莹中作记,偶免兵火。观音堂极高爽,或云东坡赋红梅阁即此也。邂逅白沙萧岳英,在此权摄,同观钱俶开宝九年五月金书《法华经》。当时共舍二十通,今仅存五卷,光明如新。乡贡进士萧鸿、武进丞李德明绍来谒。萧生,奔牛人,与岳英同寓寺中。又同岳英过天庆观,修廊颇严整,殿背有李某画双龙,岁月浸久,势欲腾拿,盖名笔也。道正房植虞美人,花状类双鱼,色如金凤,其叶与牡丹无异。又过太平寺之弥陀院,观徐陟水壁,波涛隐起,毗陵所工之艺也。老僧守稠云:东坡元祐六年三月二十八日过寺,赋诗云:「醉中眼缬自斓斑,天雨曼陀照玉槃。一朵官黄微拂掠,鞓红魏紫不须看(右净土院牡丹。)。六花薝匐林间佛,九节菖蒲石上仙。何似东坡铁柱杖,一时惊散野狐禅(右华藏院薝匐。)。」其碑近为何提干者取去。晚赴茂之饭,遂宿其厅,复移舟泊州桥。
甲辰,早撑舟至大喜桥,肩舆入胜业寺。三门有唐碑,叙寺本陈果仁宅。西廊已坏,东廊仅存。又东入观音讲院,僧云陈祠甚迩,遂同往。门列三碑:其一唐天宝中记文,元和间立;其一刻大业十一年果仁告身并其妻舍宅疏;其一近世太常博士夏之文,为太守周杞修新庙作记。庙廊数十间,周杞毁贡院而为之。按果仁字世威,本州人。隋朝屡平剧盗,唐武德三年为降将所毒,妻轸氏以宅为寺。而庙食自唐已盛,屡加封爵,南唐保大间册为武烈帝,俗传五月十八日生。新庙之后有真武殿,又其后乃神之旧殿,像为方面,不甚大,或曰真身也。殿前桧树殆数百年之物。归舟少休,复度桥访胡武平功德院。乃武平创造,治平元年七月请额曰「感慈报恩」,遗令不许子孙祔享,止祀其三代,故群从不得扰之。堂有二板壁,东坡草书倅杭和陈述古二诗:其一自有美堂乘月夜归,所谓「娟娟云月稍侵轩」者;其一过周长官夜饮,所谓「二更铙鼓动诸邻」者。经崇、观磨洗,今粗可辨。初在门庑,近徙置堂上,蒋灿题其后。对壁又刻元丰八年五月二十七日东平孟震游寺留题,复刻颂云:「碧玉碗盛红玛脑(今印本作玛瑙。),井花水养石菖蒲。批风抹月晨斋罢,试问禅师得饱无」?其上别刻二颂:一与上同,而改后一联云「也知法供无穷尽,只问禅师得饱无(今印本又改「只问」作「试问」。)」?一同集本,只改「请师」为「凭师」。观前辈于小诗犹润色不一,愈改愈胜,故私记于此。长老名无碍,而集中不书。堂上及僧堂皆画水,活势不减弥陀院者。顷之,出广化门里许,观武平墓庵,中有欧阳公所撰神道碑,宣和间诸孙集褚书而成之,其额则集颜书。完夫右丞父茔相去不远。初,武平闻其弟死,自京师贻书族长云:「某处地葬后出两府,吾弟有子,可当之」。谓完夫也,其后果验。此帖今藏胡氏。武平于天文地理无所不通,而其父子及完夫父子冢兆相望,皆葬平地。凡俗所谓来山去水皆不可考,而武平复先视其子贵贱而后与地。谚有山头堂上之说,信不诬也。今胡氏子孙禄仕数十人,中间世将、交修又亚政涂,与蒋颖叔家并为此邦甲族,何其盛哉!午间赴葛家之会,其居邹志完诸子之居,近买之。晡后出门,中夜抵无锡县。
乙巳,午后至许市登法华庵,望阳山在数里间,其下有澄照寺,今为朱谔右丞功德院。其旁龙母庙颇灵异,顷岁尝至焉。晚抵平江,入阊门,泊北寺,寻徙承天能仁寺。观铜佛,《图经》云:梁陆僧瓒舍宅为寺,中有圣姑庙,盖陆氏女,今号惠感夫人,郡人祈子颇验。顷之,章济之运干来,同过从母宅,戊寅之别今十年矣。章氏甥杨昉叔明同宿。
丙午,唐致远判院来,友婿也。
丁未,赴范至能吏部会。李全自庐陵来,永和诸位、武义、临安诸兄皆有书。
己酉,早同济之、叔明、致远游虎丘。《图经》云:山在长洲县西北九里,一名海涌山。上有云岩寺、真娘墓、剑池。饭罢,谒陈省华、王禹偁、叶参、蒋堂画像,历东西庵。归过半塘寺,朱长文《续图经》云:虎丘寺即晋东亭,献穆公王珣及其弟珉之宅。寺前有高僧竺道生讲堂,生公立片石以作听徒,折松枝而为谈柄。其虎跑泉、陆羽井见存。
庚戌,王仲谟、仲告、仲显自昆山来,至普门禅院谒之。景德中,日本僧寂照尝居此,旧刻朝宰诸公送行诗,今亡。长老师璨约唐致远及仲谟昆仲过万寿禅院素饭,并招范至能。长老蕴衷,癸未岁住径山识之,诸君欲与刘赓谈命,私使来,盖孟浪人也。万寿本丁晋公祖守节造,今号报恩光孝寺,平江望刹也。
辛亥,林修之药局拯相访。
壬子,仲谟兄弟归昆山。谒张汉卿推官、颜休文省干,独游北禅院。主者惠深,住数十年,一力新之,十六观甚严洁(《图经》:本戴颙宅。)。
甲寅,赴张汉卿会,约为天池之游。
乙卯,早别从母,登舟同济之至崇真宫,相别于阊门,范至能、颜休文相别于门外。致远联舟绕城,望姑苏馆而过,八里至横塘,入般若寺。又数里至黄山,入法云寺。陈国长公主及石驸马葬堂上。寺之轩窗皆可眺望。登塔一级,以窄峻而止。诸峰高下相连如笔格,俗号笔格山。又数里过木渎镇(旧至蒋氏园极佳,今稍废。),至灵岩廨院。村民磔虾蟆可闵,以钱二千市千二百纵之。呼笋舆上山,山半有憩亭。由支径访西施洞,今为石龛,塑佛像,回视已见太湖。按吴越僧智贤乾德三年所作《智积记》云:「图志言阖闾城西砚石山高三百六十丈,在吴县西三十里。阖闾宫院、琴台、响屧廊、馆娃宫,复有砚池、玩花池、明月池,山前十里采香径。梁天监二年置寺,十五年有僧自画梵相于佛殿壁间,后有西天僧见之云:此智积菩萨也」。馀文不录。旧号灵岩秀峰院,今韩世忠请为功德院。长老善卿来迓,同自响屧廊过草堂,上琴台,下视川原华丽,太湖数百里在眼中。致远置酒胜集堂,旁有圆照禅师塔(小说所谓浙本尝乘递马赴阙者。)。塔临石池,即砚池也,故此山号砚石山。近地别有𥖪村,其石可作砚及器用。堂上望湖边两山相对,东曰胥山,西曰香山,其中曰胥口,故老言香山产香。堂下平田之中有径直达山头,西施自此采香,故一名采香径(今《图经》采香与此地里不同。),亦云箭径,言其直也。或曰由此投伍员尸,故有胥山、胥口之名。香山西北连穹窿山。湖中山之大者有东西二山,皆号洞庭山,馀多岛屿云。夜待月望湖光,然后就枕。顷年尝同章茂之兄弟剧饮于草堂,濯足偃松间,中夜方寝。今日之乐又过昔游,所惜偃松一枝已瘁。至能走介送熏香、松黄、新茶,其简云:「来日登天平,须攀援至远公亭及诸石屏处。白云泉名在《水品》,其色凝白,盖郛泉也。张又新以虎丘石井在第三,松江在第六,而此泉未知如何,试一别之。向寿老作亭泉上,及别筑远公亭,而范氏媪居寺中扰之,遂止。寺右上山路旁有石龟,极形似,向亦有名,近无知者。忠烈庙具有文正公以下画像,宜挂壁谒之」。
丙辰,早以香茶供智积殿,周行寺宇,惟倦于登塔。塔乃吴越平江节度使承祐为光国妃所造,成于太平兴国二年丁丑岁,犹未纳土,今一百九十一年矣。卿老具饭,人力辈能鼓笛,用径山例呼而奏之。登诸天阁,烹至能雪液。步至后门观大井,其径丈馀。正东望昆山县百里皆平田,惟一山突起,盖县郭之马鞍山,山寺在焉。东北连山甚长,常熟县之虞山也。自此升小车,过天平下岭,甚峻。约数里至白云寺,《图经》云唐宝历二年置,在县西南二十五里。本远公道场,今为范文正公功德院,义仓在其中。文正父祖葬山下,故范氏多寓旁近,或居寺廊,不振。寺有白乐天、苏子美、王君玉、蒋希鲁诗刻。久阙主僧,庶事不治。欲同致远登山,而脚力顿疲,颇难之。然思至能简中语,恐遗恨他年,遂奋衣右转而上酌白云泉,甚白而甘。蹑石磴至卓笔峰,峰高数丈,截然立双石之上,附著甚𨻄阢,疑其将坠。馀如屏如矗,或插或倚,备极奇怪。行十之七,石愈众而力愈惫,乃循左径访石屋。三面壁立,覆以二大石,少休其中。下至小石屋,一石覆之。又下至飞来峰,高二丈,上锐下侈,微附磐石,前临崖谷,兹其异也。又东下远公庵,一名望湖台,正值寺后,今废。又下至五丈石,亦名阁石。上至次头陀岩,有盖斜蔽之。次至龟石,脊势隐起,名不虚得。此山大抵皆石也,瑰形诡状,可喜可愕。今日适疲倦,又当暑,不能穷其巅。然郡人能至,予之所至者寡矣,况游客乎?归寺欲拜文正公及四子像,坐待鱼钥,移时乃至。明日盖文正忌辰云。寺右有明因塔院,诘曲随山,殊迫窄。初,僧智华与蔡京善,政和间为乞此额,且立碑焉。茶罢即行,过晨台山,大石特立。进至羊肠岭,道旁有曾𪰋彦和父墓碑,未百年已荒败。又度贺家岭,大石如横案,上立两石,俗云岭北有新妇石,此其箱箧也。午饭王份知县坟庵。份,吴江臞庵主人也。未时至张汉卿天池庵,汉卿相待久矣。按《图经》:吴县西六十里曰华山,由绝顶而上有大池,晋太康中尝产十叶莲花。今池在山半,未知是否。汉卿于此营墓就隐,负崖为屋,凿径穿洞,疏水四达,其间种梅艺菊,以待游人,费盖不赀。然山石粗矿,殊乏秀润。晚置酒更好亭,亭在池上。酒阑,肩舆过燕窠山观魏氏山地,入魏奉议志庵。右过北峰禅院,其实魏侍郎宪之庵,规模仿寺,而为移废额于此。入门久之,一僧方出。侍郎公死才三十年,其后浸衰矣。归宿天池。
丁巳,早饭罢,同汉卿、致远行三里至张唐卿排岸庵。庵后大石间有挽云亭,皆人力也。自此度庙岭并华山,凡数里至朱右丞谔永慕庵。茔域颇侈,盖蔡京当国与谔善,敕葬故也。又数里至阳山,下望田间二辟邪甚古,不知何人坟。耕夫云近之辄有蜂螫人。阳山,吴郡之主山也。有元居实者,绍兴间掌市骨董于榷场,坐致高赀,今为平江总管。阳山既横骛,乃大兴工筑支垄为生坟,其旁起冢舍,虽溷轩亦极甃砌之功,门外栽花木数千株,屈折以势,不知靡金钱几万缗矣。又二三里度老鼠岭,入张齐贤承节庵,与汉卿小饮而别。同致远扣魏迪功庵,过黄岘岭,遂至白马涧。舟人已来,与致远酌一杯,各解维去,以陆务观所送车渠环遗汉卿。吴郡惟城西多山,起黄山尽阳山,两日几遍历。夜宿望亭。
戊午,天申节。食时回次无锡县,登崇安寺。古碑云东晋安帝时立,近岁经兵火,方造三门、佛殿、罗汉殿。有僧义深善医多赀,造五轮藏甚华,太守发之矣。又过南禅寺,泗州大圣尝留锡杖,有碑记其事。比创五百罗汉阁,谓之泛海罗汉,盖闽人为之,航海而来也。张婺州元亮相访。
己未,早访刘医,即义深也。元亮约饭,目疾大作,不能赴,遂同过慧山具蒲馔。慧山乃寺之主山,而锡山在寺前,不甚高。摹陆鸿渐碑,汲泉烹茶。佛殿下古松可爱,太上辛巳冬过此,敕匠写真,寻即枯瘁。晚去县四十馀里宿。
庚申,早遇常州萧岳英,立谈而别。目痛益甚,正坐从母宅剧饮过量,且冒暑游山故也。晚宿沙子口。
辛酉,食后抵宜兴,目痛不能出,客至亦不能见。
丙寅,平江守姚令则直阁宪遣使致洞庭春泠泉酒,书籍十馀种。是月六日,国史院进呈《哲宗宝训》一百门,六十卷,并目录二卷,有旨经修而在外者减二年磨勘,而予预焉。
六月丁卯朔,外舅卒哭祭。
己卯,庄德迈送溪鳞,此日目赤稍退,而脾胃性弱,百物皆忌,偃卧榻上,无聊可知。兴国梅山福盛长老大悦至自无锡,仲宁招之卜地也。舶趠风大作。
戊子,邵至卿运使相访,自闽改湖南而归也。目赤虽去而翳晕生。
己丑,新吴江宰邵宣教輗及其弟新秀州司理輶相访,皆至卿之子。
庚寅,初伏便觉酷暑,闻吴璘以四月十七日上遗表,有旨汪应辰升宝文阁学士,权节制兵马。兴州制置司分兴元、利州作两路,以吴胜、任天锡总其军,晁公武除待制、知兴元府。应辰疾速前去,以漕臣权成都。已而除虞允文大资政充宣抚使,未几允文依旧知枢密院再押治事,仍为宣抚使。二十日出门。
轮对劄子(论体刚健之德,坚自强之志。)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二五、《后乐集》卷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嘉庆《松江府志》卷五○、《宋史列传补遗稿》卷四三
臣闻天,君也。《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言天德主乎刚健,君德贵乎自强,故造化所以运用不穷而德业所以光辉日新也。恭惟陛下以不世出之资,乘大有为之会,飞龙之始,厉精图治。愤寇雠之逆理,悼版图之未复,疆埸备禦之略不忘于念虑,规恢广大之志尝载于咏歌。以陛下英武神圣,锐意事功,中兴之图,日月可冀。然历岁滋久,一事未就。仰惟天机洞照,庙谟密运,草茅书生,固难窥识。而臣所得窃闻者,自陛下即位以来,八策多士,大抵曰兵,曰财,曰民,曰风俗,曰人才,曰赏罚,曰刑政,曰纪纲法度,孜孜讲求,不外此十数端。而二十六年之间,凡所规画,凡所设施,凡所建立,孰非所以兴利除害?而课效无有,救过不暇。行宽恤之政而民困未苏,作武勇之气而士弱未振,取财已浚而常忧乏用,用人虽广而尚多遗才。吏冗而未澄,令行而数改。举目前之事,曾无足以少称陛下意者,而何暇规恢复之大计?事机易失,时不再来。陛下富于春秋,圣子圣孙本支日茂,以一祖八宗之业,太上皇付托之重,子孙亿万年之基绪,陛下一身任之,可不图终虑远,诒谋燕翼,为宏远久大之规模,仅可以苟安无事而遂已耶!臣甲辰之春获偕诸生冒上愚对,尝谓天下非治效不进之足忧,而风俗安于苟且之可畏。大略言陛下即位之始,锐于为治,不次而用将相,委任而责成功,一时之臣徒肆大言,诞谩亡补,往往负责而去,而陛下大有为之志亦因是少弛。故妄议陛下前日求治伤于太急,而今日之事又失于太缓,故庸常之流得以持禄保身,成偷安之习,上下苟且,莫肯任事,风俗日以坏,士气日以陋,民生日以困,刑法日以滋。天下之患将有出于意虑之外者。臣尝以更化之说为陛下献。臣所谓更化,非变法易令之谓也。愿陛下体刚健之德,坚自强之志,振纪纲以尊国体,明赏罚以厉媮惰,起万事于积废,图大业于日新,顾岂在于纷纷多事耶!《诗》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此之谓也。陛下过听,擢置首选。兹缘故实,误恩收召,缀员班行,获因轮对,瞻望天日。臣窃伏惟一介疏贱,僣言朝廷大体,则未信而谏,圣人深戒。若掇拾细故,上渎渊听,则又负夙心。敢以奏篇之末议尝蒙陛下所采录者诵言之,惟陛下贳其狂愚。取进止。
吏部巩公墓志铭(绍定二年正月) 南宋 · 洪咨夔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三、《平斋集》卷三一
靖康、建炎间,中原学士大夫多辟地南徙。巩至自东平,吕至自东莱,爱宝婺溪山之胜,家焉。地偏俗古,文物未振。山堂巩先生首以北方之学授徒,著录常数百人。吕成公继讲道明招精舍,负笈坌集,声气薰浃,渊源濡渐,类为世闻人。公讳嵘,字仲同,山堂季孙,成公门弟子也。幼神气明粹,风骨凝重。大父爱其似北人,曰:「必昌吾宗」。长偕兄丰执经明招,钩邃摘幽,神接心领,出语辄破的,同舍敛衽避其锋。中淳熙二年第,授严州建德尉,调淮西总领所准备差遣,以格知徽州歙县。忧免,起知处州丽水县。当路交荐其材,入提辖榷货务都茶场,干办诸军审计司,迁太学博士,进大理寺丞。出知严州,未踰月,改邵州。擢都大提点坑冶铸钱司,职事修举,直秘阁,因其任,七十馀年旷典也。除侍右郎官,以烦言畀武夷祠。起家知温州,擢江西转运判官。比年丐闲,有旨入奏。未行,除司封郎官。罢,奉鸿禧祠。祠满,检会续食而春秋寖高,浩然已忘世故。垂车得请,日杖屦溪山间,弄花漉月,昌羊忘返,曰:「佚我以老,上恩深矣」。宝庆丁亥三月庚申,终于武义里第,享年七十有七。积阶至中大夫,爵须城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初尉建德,世其官,拯溺字荒,不遗力,父老谓有祖风。淮西总臣被命筑历阳仓、修采石战舰及体访沿江军政,举以委公,条画详明,悉当上意。一日大军库延燎,拔帜登屋,周麾而呼,曰熸士力者赏,众奋火扑,观者勇之。歙十有八乡,讼牒丛夥。公日听乡二,操约御详,庭空如水。丽水以抚字寓之催科,如治歙。前积负郡逋累百万,郡胥利其稽以索县赇,县胥乘其索以重民扰。公曰:「此无补于州,而厉民以饫吏,可乎」?力白守刊其籍。编户以役破家者相踵,为去所以蠹役者,民争应恐后。东南仰茶盐为国计,三榷务总于辖官,讨寻源委,如理家事,吏莫敢欺,岁入数倍。富商木筏之讼,府尹掣于交谒,改属于理。公当承鞠,慨然曰:「天岳临安府,可乞送耶?避嫌止当送邻路」。白于朝,从之。审计轮对,论催科筦榷之弊甚力。暨为学官,适有诏以火灾求直言,谓学校公论自出,不可徒应故事,上书陈时政阙失,多所指切,大略谓兵端不可开,权奸忤矣。未几予郡,陛辞,论外攘当先内修,复寓兵不可轻用之意。自信不挠,朝誉藉甚。江右剧贼方棘,邵与溪洞接,蛮徭性狙易动,至即增埤浚隍,肄射缮甲,以折奸萌。发储劝分置六十四场,赡恤饥羸,一郡帖然。冶司孝宗朝定铸额岁十五万缗,积久寖亏,六不及一。公推原弊端,知楮轻丱重,售不酬费,故入少而铸亏。乃使楮与丱各时其直,轻重足以相权,坑丁竞劝,丱务倍入。先是冶卒窳惰,多遗丱泥滓中,有司莫之察。公置局淘洗,所得皆精良,于是尽还故额。俄兼宪节,积潦薄番城,民庐半没,叶舟掀舞,家访户历周恤之,见者引手加额。永嘉始至,访名儒之闾问所宜先。以海濒逐末者众,首劝民务本业。适岁大比,增辟贡闱以受多士。士狃积习以逞,试之三日,躬警护于棘外,有贵游子挟醉号呶道上,莫敢何,亟械于市,曰:「士不自爱者视此」。讫事无敢哗。榜揭,校艺官例亟行,缓则群噪遮境上生可否,公故宴留,至累日乃去,前所未有也。时严海道之防,得旨造蒙冲二十艘。掾属请下诸邑,公不可,捐利诱海商二十人,人造一艘,按期办集,符不及民。漕台以官军讨捕剧贼,日费供亿,公私告匮。公综理纲条,补窒罅漏,漕计裕而民不知。和籴至百五十万斛,皆商贾愿出于市,尽革敷配之弊。十一州上供,岁团纲六,有无相影数多亏。公区别窠名,使不相紊,卒复其旧。豫章一再摄阃,岁和物阜,政平讼简。时往来东湖书院,与诸生以义理之学相讲磨,士风为起。释奠,帅守宿学必露刃以卫,曰:「此何为者」!却之,士服其知体。去之日,邦人揭帜追送,拥车后先,有经昔不能舍去者。性静正夷博,居官未尝泽辞色、贳声光以媒进,而儒术吏能每为时所不舍。与人不植崖异,周旋委曲,惟恐失一士之心,至不为利回义疚,虽议其介不顾也。平居细谨,动中徽墨。及仓卒应变,多出度外。邵阳、番汭、江右凡三斩暴卒,弭患未萌,其识权类此。为政务因其俗,未尝容心,终归之爱利,民多绘像祠之。始生踰月而孤,与兄相依为命,白首无间言。母杨夫人,通《孝经》、《论语》、《毛诗》大义。所至奉版与行,日请所以为政,如丱角口授章句时,乡党称其孝。爱书,一过目终身不遗忘。作文期于有用,非精粹不轻出。有《厚斋文集》八十卷,藏于家。其先出晋士庄伯,世为真定人,后徙郓。曾祖焘,左奉议郎,赠通奉大夫。祖庭芝,左承议郎,赠太中大夫。父法,赠正奉大夫。娶何氏,继高氏,先卒,皆赠令人。子友闻,儒林郎,台州司理参军;贲亨,蚤卒;友说,从事郎,温州司户参军。孙端祖,从事郎,江州瑞昌县尉。次延祖。孙女一,曾孙男女五。绍定己丑正月庚午朔,诸孤葬公于金华县寿溪原。友闻以某辱公知最早,重趼请铭。呜呼!柳下惠圣之和者也,而三公不易其介,卒穷于三黜。公遭时且乡用矣,云出辄还,膏施未光,其囿于命也耶!铭曰:
可欲之善,莫难于有;中庸之德,莫难于久。何以有之?典则世守。何以久之?源流师友。公祖山堂,而师东莱。学贯体用,根干条枚。气定心夷,求福不回。累麾再节,用不尽材。孰亏孰成,蜕和委顺。易箦琅然,忠孝其训。有菀彼阡,山晖木润。过者式之,我耆寿俊。
游忠公鉴虚集序(代) 南宋 · 李昴英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四一、《文溪集》卷三、《广东文徵》卷六八
君子立言,不独以书传也,苟于世教无关,于人国无裨,不过组篇镂句,落儒生口耳,虽或可托姓名以不朽,而萎然无复生意矣。子云邃于《玄》,不如更生攻外戚一疏;子厚雄于文,不敌昌黎《论佛骨》一表。盖其言用舍,系当时安危,千载下犹使忠臣谊士闻风而兴起,尚论古人大节为先,不专在言语文字间也。果斋游公年少长,负奇节,在东西州为名进士,官幕府时,腾书制总,条列戎情民病,自立已崖然孤高。绍熙癸丑,以小朝士言五事,首曰隆孝德,反覆推明天理,冀感悟上心。且谓退宰相不以礼,给谏论驳不行,姜特立不当召入,陈源不可亲信。明年夏,五吁天乞车驾省重华,辞皆激切,乞先以身膏鈇钺;踰月,国有大故,上下汹动,公折简忠定赵公趣断大计,宁皇以太后旨履宝位,人心始安,多公力也。然侂胄浸用事,公屡讽忠定早为计,不能从。朱文公去国,复抗疏乞留,积为权奸所忌。忠定被逐,公即丐郡归,言者指为党魁,至诬以从臾异图,将陷奇祸,幸秖罢免。久之,以荐得利路节。逆曦包祸,惮未敢发,密谋代之。公闻乱,发植眦裂,遣子若友约制阃诸人起义,藐无有应者,兵势披猖,人为惴惴,又不肯避。吁!其濒于死者几矣。方忠定秉国,最为雅故,仅班六院,且阅月十有九日不迁。嘉定更化,异时号伪党者皆超擢不次,公力请挂冠而得祠,诸贤言状,才进一秩。夷考其平生出处,未尝希进,至于遇大事敢言,临大变不怵,死生祸福,不入胸次,盖爱君爱国,发于至诚,无一毫邀誉之心,谅乎其为忠也。余昔参滇蜀,见公之子景仁,期以远器,荐之力。归老海滨,景仁时时相问如一日。比走书来,示以公遗文,俾序其元。余耄矣,思涸笔枯,恐不足以发潜幽,张芳润。窃谓文以气为主,犹林茂而影稠,钟巨而声迥,非可强而致。公从诸老游,学粹养洪,充之浩然,可塞天地,笔下流出,自无软腐语。诗律尤老劲,深诣理妙,如「世荒耽齐竿,士弱同楚囚」「群枉傥未杜,谁正君心非」「靡靡工雕镂,何益真儒事」「顽里订身三昧得,蒙中养正一心虚」等语,亦非颦呻敲推辈所能到也。景仁绍定间以直言不合去,再入,论思愈峭拔不诡随,忠公教忠之训不孤矣。王晋公谓吾不作,儿子必作,纳君于善者有后,岂诬也哉!公字子正,鉴虚其自号也。
上火灾封事 南宋 · 牟子才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一二、《宋史》卷四一一《牟子才传》、《宋代蜀文辑存》卷九一
臣伏睹近降诏书,以郁攸挻灾,令中外臣僚并许实封,直言阙失,毋有所隐者。臣日者经席再启,猥以独班,获升缉熙。尝推明《复》卦大义,仰致圣德修省之助。复于贴黄略述火灾之由而未备也。方将欲有所言,而陛下罪己求言之诏已下,其忍吐而复茹,不告陛下乎?臣顷所上水疏有曰:「九郡之水非远也,若以远而忽之,则所谓远者将突然陛下之前矣」。臣非好为危言以恐陛下,盖欲陛下知所警惧,化灾异而为休祥也。然下诏方尔,而拨田赐额之事已喧阗于新寺矣。遣使方尔,而内燕排当之事已迭举于宫闱矣。夫灾异如此,而陛下忍玩之,是乐忧也,是恝然于吾民也。岂陛下以其远而不足以动吾心耶?夫远而九郡,近而京畿,均陛下之民也。伤居尔体,痛在朕躬,均陛下之体也。而皆弃置不问,天于是始移其所谓水者,而震之以火焉。移其所自远者,而警之于近焉。四明之火方盛大,而绍兴之火已袭之。至日之火方信宿,而御街之火又继之。自是而后,盖无夕而不火矣。或曰:涂撤不先,绠缶不具,水潦不畜,火道不表,正徒不储,是以火不可救。或又曰:宰执、尹、漕、殿步帅之意,欲先救龙翔、救邸第,而后救民居,是以火不可救。是则然矣。是徒知以火政为解,而不知所以致此者,固有出于火政之外也。然则所以致此者何事乎?臣前所谓启私谒,溺近习,崇土木,庇小人,失人心者是也。使陛下当是时以臣言为然,稍知悔悟警惧,举此五者洗而清之,岂不能变灾为祥,易祸为福耶?愚臣言之于前,陛下玩之于后,而近又加甚焉,此回禄之灾所以迭发于京师众大之区,使陛下目此钜异而痛加修省也。愚臣至是,安敢缄嘿取容,不为陛下复举崇、观、政、宣之證而铺陈之乎?且私谒之启,莫御笔为甚也。去李纲,去陈瓘,斥唐庚,斥吕颐浩,政、宣间之御笔也。今缴驳贵近者夺琐闼之权,疏排大奸者夺宰旅之职,顾劾御史者夺都曹之阶,为王留行者夺司谏之任,以若所为,不政宣乎?臣观私谒之害,其初盖出于手滑,手滑不已,而近日所为又加于前,是玩天灾也。玩天灾者,天必怒而降之祸焉,此火之所由作也。近习之溺,惟阉寺为甚。王黼、童贯阴怀异志,摇撼国本;梁师成、朱勔阴贼于内,结怨于外,此宣和之近习也。今表里衷私,造谋诡秘,广开营缮,以启侈心,甚至与贼隶为窟穴,以抗台谏之衡;与富民为道地,以为直臣之阱,多张罗网,如罩飞虫;广布腹心,有同鬼蜮。所为若此,不宣和乎?臣观近习之害,其初不过顺适上意而已。顺适不已,而近者所为又过于前,是玩天变也。玩天变者,天必怒而降之祸焉,此火之所以作也。土木者,乱之本也。建延福,建和阳,建宝录,建保和,此政和三年事也。今袭庆之架造未辍,而中兴观之工役又新;延祥之涂塈未竟,而西太乙之工役复起。墓木之斫伐可禁也,不惟不能禁,而主萃者又与已去之奸雄互争,几失国家之体。邸第之包占可禁也,不惟不能禁,而度地者又预指某户民屋之当撤,几动小民之心。所为如此,不政和乎?臣观土木之害,其初起于祗神示崇祀事而已。为之不已,而近者所为又过于前,是玩天变也。玩天变者,天必怒而降之祸焉,此火之所以作也。小人者,公议之仇也。蔡攸一小人耳,信之庇之;郑居中一戚属耳,用之保之,大观二年事也。今谏长为君子所仇,则委曲保护,以全其归;御史与善类为敌,则尊奖扶持,以张其气。棋枰一动,全局危摇,谁之过欤?刘安世,元祐谏官也。劾杨畏之反覆,至于累疏。今不能亟劾而授人以樽,宁不反害?孔文仲,清江人也,劾程颐而旋悔,至于欧血。今劾其人而袭其位,能无泚颡?所为若此,不大观乎?臣观小人之害,其初不过仇视公议而已。仇视不已,而近者所仇又过于前,是玩天变也。玩天变者,天必怒而降之祸焉,此火之所以作也。人心之失,祸乱之源也。钱宝为轻,钞法日坏,花石为扰,和买倍增,此崇观间事也。今铜镪之弊在泄漏,在钚销,源日益耗而民悴。楮券之弊在伪造,在增印,直日益下而民穷。水毁之乡,检放不实;中熟之郡,和籴已兴。告讦献田,广行包占,虽深山穷谷亦为之扰。望青采斫,驱抑搬移,严霜飞雪曾不之恤。所为如此,不崇观乎?臣观人心之失,其初不过夺民之利而已。夺之不已,而近日所为又甚于前,是逆天也。逆天者,天必降之祸焉。此火之所以作也。夫启私谒,溺近习,崇土木,庇小人,失人心,是五者,若无与于天灾也。而一失而为九郡之水,再失而为京城之火,捷如影响,甚可畏也。陛下于此时,亦知所鉴乎?私谒之不禁,已激而为水火之灾。陛下知戒天灾,则当痛自惩艾曰:「今而后不复乘快乘怒矣」。遇有当行,则与二三大臣开诚布公,审订熟议,然后形之奎画。如此则天知陛下之心,必能为陛下弭未来之灾矣。今火后所行,乃大不然。内批以今日廷绅气习浇荡,文辞浮浅为可厌,其说是矣。缔观圣意,大率欲使群臣缄口缩舌,噤无一言而后已。以先朝诸老文气和平,旨趣简切为可法,其说当矣。然详观圣意,不过使群臣宛转唯阿,不为矫激而后已。导谀习谄,则其谄熏灼宇宙。今又浚开其源,使之益谄,则其谄兹甚。是御笔之私犹前日也。以此回天,天可回乎?是之谓笔眚。近习之不防,已激而为水火之灾。陛下知畏天戒,则当痛自切责曰:「今而后不以左右近习为耳目矣」。遇有役使,但令达章奏,备扫除,以供禁中之役,而不任之以事。如此,则天知陛下之心,必能为陛下弭未然之变。今火后所为,乃大不然。渔猎猥琐之讼,则传宣内旨,以激不平之怒;罗络微细之事,则张大声势,以贾屈抑之怨。盘据深久者,窟倖门而不止;表里奸蠹者,梯媚道以自通。铺张地图,意气挥霍;叱咤祸福,人谁敢违?则近习之恣横犹前日也。以此回天,天可回乎?是之谓人殃。土木之不禁,已激而为水火之灾。陛下遇灾而惧,则当痛自惩戒曰:「今而后不复从事于营缮矣」。遇有补葺关于宗社而不得免者,如《春秋》书城筑之类,则当斟酌国力,相度事宜,不得已而后为之,役皆书时。如此,则天知陛下之心,必能为陛下弭方来之变。今火后所行,乃大不然。开拓天街,疏通火巷,意非不美,而细民驩言,则曰此为龙翔增筑设也。开浚渠沟,储积涂潦,虑非不远,而市井窃议,则曰此为邸第堤防计也。骊山作徒,昭应斤斧,驾言暂止,其势方张。是土木之害犹前日也。以此回天,天可回乎?是谓木妖。小人之庇护,已激而为水火之灾。陛下以天灾为可惧,则当痛自改悔曰:「今而后不复庇护小人矣」。凡有仁贤可信,则当垂情任用,笃意搜扬,不可混以憸壬。如此,则天知陛下之心,必能为陛下消他日之异。今火后所行,乃大不然。阳迁阴夺,以成小人难拔之形;倏召旋阻,以疑诸贤欲来之志。已去之臣,留者累六七疏,以全恩礼,不知能如范纯仁救苏辙,虞允文救陈俊卿之谆笃乎?未去之奸,言者连十许章,以排奸恶,不知能如欧阳脩移书责高若讷,县令陈并上疏言董敦逸、郭知章之切至乎?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是否泰易位,邪正倒植。则疑君子而庇小人,犹前日也。以此回天,天可回乎?是之谓人孽。人心之不回,已激而为水火之灾。陛下以天变为可畏,则当痛自脩省曰:「今而后不复以小民为草芥矣」。遇有当恤者,恻隐以达其仁,哀矜以孚其惠,不可蹙夺其生理。如此,则天知陛下之心,必能为陛下除他日之沴矣。今火后所行,乃大不然。会价低垂,至为民病也。今虽有称提之令,而不能宽商税以召和气。铜镪日荒,至为民害也。今虽严鉟销之禁,而不能平物价以救目前。虽有内帑见缗之赐,而散予多不均,何以慰嗷嗷鸿雁,归栖无所之民?虽有诸库支犒之赏,而俵散犹未遍,何以慰焦头烂额,并日宣劳之人?下至竹章木个,百姓所赖以蔽风雪、作生计者也,而邸第之豪哗然占夺,市井之人不敢争。残庐破屋,百姓所赖以幸朝夕、活冻饿者也,而指挥之严,遽欲毁拆,无告之民何所诉?则人心皇皇,犹前日也。以此回天,天可回乎?此之谓政癖。夫九郡之水,天以是警陛下,是陛下脩省之一机也。陛下玩之不已,固已激而为前日之灾燔。御街之火,天复以是警陛下,是又陛下修省之机也。陛下若又玩之,则将激而为其他之变异矣。天岂可玩,变岂可常哉!且臣究观往牒,殆为火德将败之證。臣请痛哭,为陛下终言之。商丘之地,唐自阏伯商伯相土以来,实主大辰,而祀大火。我宋受命,兴于商丘,气运相因,实感炎德。太祖建号,高宗中兴,应天顺人,皆在于此。故火德兴王,则火潜伏而处晦;火德衰败,则火滥炎而并起。昔晋士弱谓商人阅其祸败之衅,常始于火。然则火之为象,其有关于国家运祚之兴亡明矣。今一见而为辛卯之灾,再见而为丁酉之灾,三见而为今日之灾,况一夕而至于三数见乎?楚灭陈之岁,晋史赵曰:「陈,颛帝之族也,岁在贲火,是以卒灭。今在析木之津,犹将复由」。明年陈灾,郑裨灶曰:「陈,水属也。火,水妃也,以五成。岁五及贲火而后陈卒亡」。夫陈,大皞之墟也,火属也。宣和之水与崇宁之火稠见叠作,是火王中微,既激而为靖康之变;今夏之水与今冬之火前后相袭,是火德浸衰,岂不激将来之变乎?此臣所为惧也。陛下傥见以宗庙社稷为念,大加悔悟,毋谓上天为至远,而必求有以感格之,毋以五事为无相关,而必求有以平和之,使崇、观、政、宣不佳之政消靡无馀,而又上念国嗣未立,下思奸邪窥觇,举臣前后之疏及诸臣之疏,深省亟悟,早正皇储,以系天下之心,则犹可挽回。况资善落成,已近龙楼问安之地;教谕遴选,已得范冲、朱震之流,举而施行,亦无难事。惟望陛下深入睿思,亟于明年改元,讲行此礼,使匕鬯主乎宗社,羽翼横于四海,问寝问膳,蔼然有文王世子孝仁礼义之风,则天人相与,宋室其兴,又何卒灭乎?岂如史赵、裨灶之所谓乎?臣言至此,血泪俱尽。惟陛下念之,以开我宋宝祐亿万年无疆之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