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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库
收复盱眙军绍兴三十一年十二月二十日 宋 · 成闵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七、《三朝北盟会编》卷二四七、《宋会要辑稿》兵一四之四○(第八册第七○一二页)
统率军马于十二月十二日收复盱眙军了当,其泗州淮河岸下摆泊舟船数千只,金贼数万人,隔河与官军相拒。
遂将夺下金贼烧不尽桥脚小船二十馀只,并工修整。
及于龟山以来抢夺到贼船十馀只,并分遣统制官吴超、杨钦部押人船,于水路邀击贼船。
又差统制官刘锐、陈敏王公述张师颜十二月十五日夜泗州东城之东,潜师渡淮。
有贼骑数千于城东摆列,前来与官军相拒。
又分遣统领官左士渊、张青、魏全部押官兵攻夺泗州南门,入城占据。
再率官军戮力掩杀,贼兵败走,收复泗州了当,夺到粟米二万馀石,被虏老小数万口,放令渡淮归业,委是获捷。
回奏楚泗等处守御事宜劄子 宋 · 张浚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五、《宋代蜀文辑存》卷四五
臣二十七日宿平原镇
至晚,统制官左祐赍到御笔处分一通,臣谨已祗领。
契勘楚、泗守御利害,臣累具奏闻去讫。
泗州系紧要控扼去处,陈敏一军,在彼几年,已成家计。
见自陈敏下至士卒,尽般家属节次来居,盖以此城必可倚恃。
兼臣近阅此军人材强勇,事艺精熟,施放便捷,行阵齐一,少见其比。
向之兵将窃笑指议者,今皆心服。
臣愚以为敏可责以守泗无疑。
若城池之险,粮粟之便,在我得计为多。
更乞圣慈详酌。
刘宝身任淮东之责,建议欲筑甘罗城,先立家计。
其城直临淮岸,在两清河之间,居海、泗两州中。
亲握大兵应援,却令副都统吴超以舟师守清河
盖此处以舟为便,若河口有备,则楚州正在腹内,而捍御之计,尽仰甘罗城
楚州即合作第二重家计寨
惟是陈敏一军通一万二千馀人,至九月中理须益兵。
所有淮西战备之要,容臣至和州条列以奏。
淮东真州一带,以六合为重。
于兹固守,其敢轻入?
兼庐之巢县和州列屯大兵,正乘其后,绝粮邀击,计皆可施。
淮西之兵山立不动,虏人岂敢轻舍此兵,直犯淮东
六合当其前,淮西袭其尾,进退实难,况值奔败,定致狼狈。
虏用兵日久,必不出此。
臣窃惟兵者国之大事,圣人生物之德本于兵。
臣行年将七十,虽在迁谪,朝思夜度,不敢辄废。
凡几微曲折,调发先后,常恐误失。
而近世文武之士,徒事空言,窃听道涂,靡有实用,是非颠倒,莫可究详。
自非陛下神武天付,得之于心,臣之区区,何所布露?
司兵积弊,尚有可议者,统制以下,多未得人。
今此归休,陛下一大料理之。
将来高秋,亲总此数万之旅,严赏罚,示恩信,观虏兵势重去处,遣王琪辈疾趋取利,似为得宜。
请于临淮筑堡镇江造船等事奏隆兴二年 宋 · 张浚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三二、《宋代蜀文辑存》卷四四
臣伏奉今月十八日午时亲笔处分,臣已恭禀圣训。
王之望等言泗州利害,所当讲明。
今欲且令谨守,俟至秋初,专责主事者,俾权归于一。
圣谕切当事机,臣见遵依施行。
向北斥堠马军极少,差使不敷。
泗上地势平坦,恐步卒当彼马骑,不能遽还。
陈敏等建议,欲于临淮县筑堡,屯步兵三百人为斥堠,庶几缓急可以相应。
臣见审度措置。
又舟楫尚少,诚如圣虑。
臣见委刘宝打造一百只,委运使黄仁荣应副材料、工匠。
臣望陛下因宰执奏事宣谕,令仁荣一到镇江,躬亲应副。
臣见别具奏闻次。
他日舟船既办,分差忠勇军驾放,自不阙人。
每舟以强弓弩手二十人载其上,施放火箭,足可御敌。
伏乞睿照。
臣伏蒙圣训,诸将见和议成与不成之间,语言反覆。
此正中其病。
臣即以宣示刘宝吴超刘光时范荣等,莫不悚惧知愧。
然而以臣观之,将帅难得英伟之才,况人情之常,不免观望。
以此语言不一,理当戒敕。
惟陛下示以好恶,明正表仪,俾各悉心奉公,不求偷合苟容,以报国家。
夫死者,人之所难。
陛下以天下为念,不肯自求一己之安,表而率之,犹恐习成旧态,各不尽力;
矧夫朝廷上下,导之以和,孰不舍难就易,以幸一日安全也?
此是社稷大计,在陛下为重,在群臣为轻,自非陛下毅然独断,与天同心,申之以号令,齐之以赏罚,举天下之大,制命在我,谁为陛下出力者?
至于挺身任事,尽节向前,一有差跌,则众口交攻,祸患不测。
而以赀结托,平生畏避碌碌度日者,例获大官,且无后悔。
兹望陛下深察,必使赏罚之间,上当天心,下合人情。
即后来诸将,易于遣使。
伏望陛下更致圣思,幸甚!
臣又伏蒙圣谕,虏人八九月之间必竭力而来。
在陛下以社稷宗庙之重,理宜过为之备。
臣闻太公佐周以伐纣,伊尹相汤以伐桀,彼皆深通天人之际,审之无道,知其民之思治,有所不动,动无不成。
又况汤、武之君德修于己,而二臣用心,上达于天,计策图谋,若有神相,盖非偶然也。
臣学识驽下,揆事度变,安足以望前贤万一。
臣窃观金虏无道,弑主再世,天怒人怨,破灭无疑。
而臣所忧有大焉者。
今风俗习成,上下相蒙,惟知富贵,不知有他,上违天理,下亏臣节。
此风不改,借使金贼已亡,内患外变,且将相仍而起矣,而其责实在陛下。
臣故愿陛下正心脩己,急收人才,以应天心,以活万姓。
使事事诚实,感格天人,圣德日新,兵革自息,理之决然,更无可疑。
《诗》曰:「鼓钟于宫,声闻于外」。
惟陛下敬之谨之,天下幸甚!
臣子栻过蒙圣慈奖借,臣不胜感激之至。
惟是臣父祖皆以贤良方正科出身,臣以艰难之时,勉强事功,不谓谗谤交攻,几至亡身,以及家族。
陛下眷遇之隆,父子感涕,恨无以报。
惟望陛下察三至之言,终始保全,使免大戾。
按:《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三四。又见同书卷九七。
大夫墓志铭乾道四年 宋 · 胡铨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三一、《永乐大典》卷三一四九
乾道戊子十月癸丑光州观察使高邮军驻劄御前武锋军都统制、兼知高邮军事兼管内劝农营田屯田使、节制山水寨南康郡开国侯食邑一千户公敏,自高邮抵书庐陵,属某铭其父武翼大夫、宁都巡检公之墓,且以门人宜州文学、权高邮录事参军兼推官教授温度状来。
初,某与礼部尚书张公大猷同直玉堂,大猷谈敏不容口。
一日,经筵同舍有言虏骑长驱,敏恐不能当一面,以间敏者,宰执咸喟然,大猷即对,力请专任敏,上曰:「朕自知敏」。
自是识者佥谓大猷知人。
呜呼,大猷已矣,世之知敏者无几,然则铭其父,非某其谁宜为?
乃不辞而承命。
大夫讳皓字彦章赣州石城人
曾祖光、祖靖、父宗,皆不营仕。
大夫身长七尺馀,容貌瑰岸,知略辐凑,武艺绝伦,而又倜傥有大志,四方豪侠多从之游。
既冠,为邑尉都部。
时虽承平,赣多岩邑,草窃旁午大夫以讨捕为己任,倾赀募士迹盗,百里无遮迾警。
监司郡守闻其名,凡游徼悉委焉,所向辄克。
靖康初,虏人犯阙,诸路兵勤王,尉疲懦惮行,大夫慨然请赴难,宰义之,俾部兵以往,隶东南第六将。
至蔡,两宫北狩,勤王兵溃为盗十七八,石城兵亦欲乘乱以掠,大夫曰:「宜先杀我,无使我陷丑名」。
众竦然曰:「惟公命从」。
大夫曰:「真人翔于济阴,盍亟往扈跸」。
遂鼓而行,自济阴至南都邸维扬,备尝艰险,所过樵蔬不犯,卒全师以归。
时赣盗蠹结,邑宰知群偷素詟大夫威,俾察鸱义,大夫复毁其家,募士数百人,贼犬牙界上,不敢抵巇。
建炎末宁都恶少李敦仁乘罅谋不轨,旬浃聚群不逞,馀数万,首鞣石城。
大夫以数百人辂战,不敌,退保,官吏悉遁。
贼遂破赣诸邑,复钞庐陵临川长汀建昌邵武,且诱无赖子授伪官,籍乡丁为兵,声势日张。
乃遣伪官数百于石城啸乌合,响应者如市。
大夫与贼遌,尽死斗,悉获伪官戮之,标以徇。
贼知后必为患,多方訹使降,骂曰:「我世王民,可叛国从乱耶?
宁一战死无憾」!
贼迫大夫亲戚要说曰:「不降则亲戚俱戮」。
叱曰:「亲戚之情可割,忠义不可夺」。
亲戚泣曰:「兵少贼众,事必难就,不若伪降,傥见用,阴为内图」。
大夫曰:「不然,降即臣事之也,臣事人而图之则有叛名,降与叛皆非吾忍为也」。
亲戚泣而去。
俚俗门户尚湫隘,谓可以殖货,大夫独高大其闾,曰:「吾子孙当高车驷马」。
贼怒敢抗己,毁之。
至是使人说曰:「苟从我请,新其居,加宏丽焉」。
答曰:「吾能灭贼,忧无居耶」?
贼察其志终不回,密以万金求获大夫者,阖邑皆劝降,泣曰:「吾誓不与贼俱生,头可断,贼不可从」。
遂往剑、建募兵。
长汀,会下河巡检刘仅与破贼计。
复还,召父老谕以祸福,不数日,得乡兵数千,推仅统率,己副之,屯于河之南。
贼易我,遣其弟世昌兵二万冲河南
仅马辟易,众惊溃。
大夫贾勇进击,贼大败,暴骨三十馀里,禽七百馀人。
黎明,贼裒馀众,由诡道出河鹿洞,掩不备,战甚力,兵稍却。
时敏年才十八,揭戈骋马突入贼,大夫怜其幼,呼救不能止,遂与俱夺合击,俘数千人。
贼之弟世臣不胜愤,踰旬以勇锐十馀万攻北鄙,大夫兵万人与战于门外,呼声动地。
贼走败,蹀血盈野,获千馀人,遂复石城。
贼惧,退保宁都
捷闻于郡,借补承节郎
休兵蓄谷月馀,复攻宁都,贼悉锐阻隘,一战克之。
乘胜逐北,禽其弟并腹心桀黠者三十馀人,献馘万计。
安集失业,于是流民自占者如归。
监司郡将列奏,授承信郎、石城武尉
既衄,据山自固,死咋不得逞,遂就招。
大夫力职三年,日训羸越之法。
时草窃尚棼馀邑,遭毒痛者数数,独境内免渔劫,民以按堵。
任满,移兴国县,时邑外莽为盗区,大夫蒐卒诘禁,桴鼓稀鸣。
以功迁宁都巡检,绩效尤著。
罢归里。
绍兴庚申五月癸酉终,享五十有六年。
大夫性识明果,严毅寡言,言必中理,其用兵暗与古人合。
获强寇不可偻数,绝口不言赏。
常曰:「为国遏恶足矣,贪天功以为己力,罪也」。
人以方汉应侯
训子孙惟忠孝廉勤,故诸孙皆名孝。
复石城、宁都也,仅贪虐,一时胁从者以喜怒生杀之,大夫从容说止,获免者数万人。
平日仇怨深者,尤竭力营救,人服其长厚,佥谓大夫阴德在人,后必有显者。
兴国日,有为仇所诬者,辨而出之。
其人感德,以大夫不纳贿,献鲞两器。
他日发以饭客,则贮金皆满,亟呼其人归之,曰:「我以理直出汝,汝以我为私耶?
当以付吏」。
其人叩头愧谢,请持去乃已。
其廉类此。
卒年戊子月庚申日,殡于邑南门外庚午年戊子月壬辰日,卜吉遂葬。
以敏贵,累赠武翼大夫
娶刘氏,有妇德,以疾终,亦以敏贵,累赠硕人
大夫交结四方豪侠,以成其志者,内助为多。
生二子,长则敏也,次曰球,今为训武郎高邮军驻劄御前武锋军同统制
二女,长适同邑张珂,季适宁都谢友直。
孙男十一人。
敏之子长曰孝忠武义大夫,任真州兵马钤辖
次孝义,忠翊郎、御前武锋军训练官
次孝传,保义郎閤门祗候镇江府驻劄御前前军亲随马军副将
次孝家,保义郎
次孝庆,成忠郎
次孝宽,尚幼。
诸孙惟孝传以军功自奋云。
球之子长曰孝先,次孝诚、孝本、孝基、孝友,俱幼。
先是隆兴甲申冬,某自前行少常伯被旨措置淮浙海道以备虏,时勍敌压境,号八十万,声摇毂下,自维扬、海陵连数郡,望风弃城不守。
敏守高邮,独与虏相距于射阳湖
虏觇知淮上虚实,轩然自谓克在旦莫。
三省密院劄下沿海驻劄御前水军统制李宝,使速开具控扼要害申海道使司,且谨边备,而握兵数万,首鼠避敌。
某即以闻于上,亦抗疏自列。
闰十一月十日,劄与某合专一措置江面,某复奏云:「臣被奉十一月二十四日圣旨,令范荣捍通泰州料角楚州盐城一带,李宝防江,如缓急即互相策应。
乃惮海陵之行,故违互相策应指挥
陈敏孤军深入不测,委实危急。
若坐视,臣恐射阳湖失守,即大势去矣」。
又劄付知某决不但已,竟发兵数千度淮与掎角,虏一夕退百馀里。
已而告捷,即其日奏敏功
是时微,淮壖不守必矣。
兹又见大夫能教其子,卒免胶柱之讥,可铭也已。
铭曰:
《春秋》书降以惩不武,书叛以威不轨。
不武不轨,将家所甚病。
大夫耻之,盖深得环人却敌之义。
高邮暨之忠孝,射阳湖之役,可以羞大冠之颜,而落瓯脱之胆。
名父之子,故应尔尔。
位不德者必有后,其不然耶,其不然耶!
蒸蒸孝子,思发隐绩,锓石塴墓,式垂后裔。
措置防务事奏隆兴二年九月 南宋 · 钱端礼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七六、《宋会要辑稿》兵九之一七(第七册第六九一四页)
契勘盱眙军近有郭振带到三千馀人,缘清河口系是控扼紧切去处,刘宝乞抽回魏全一军。
郭振见在盱眙弹压。
乞候殿前司人马到日,分拨二千人往盱眙,替回郭振官兵,依旧六合屯驻。
所有盱眙取天长路至扬州,两日可到,最为冲要,与高邮地里相关,合专委陈敏措置防托。
已行下郭振,且去盱眙
指挥下日,遣发殿司人马前去,方可起发,却回六合,及令陈敏专一措置天长守备。
措置清河口防托虏中粮战船疏 南宋 · 虞允文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六、《右编》卷二二、《宋代蜀文辑存》卷五八
臣据陈敏申坐奉圣旨,令密切措置清河口防托战守事。
臣有以仰见陛下得守江淮之襟要,圣算无遗矣。
详敏所申,谓虏人舟船动以千百,顺流而下,凡梢泊去处,即是登岸之路,我军虽欲阻之,形散势分,终莫可御。
其说既当,然以刘锜刘宝用十万之众不能捍清河,谓莫若益兵五万人守楚州
城池刍粟未办,又谓莫若益兵二万人守高邮,分兵屯喻口、盐城兴化黄浦四处,此其意在守高邮而已。
所谓图其易不图其难,不可不辨也。
虏累年以来打造战船,教习水战,皆在山东
拘收粮船,多积刍粟,亦在山东
山东而为两淮之用者,独有清河口耳。
一出清河,不独顺流而下皆是梢泊登岸去处,如敏之说也。
使溯流而上,沿楚、濠州而至于安丰,则淮西之虏亦可以足食。
逆亮南寇,其粮山积于盱眙濠州,皆从清河隆兴癸未甲申之间,江东路运米亦从淮河而上,沿楚、濠州安丰寿春,给淮西官军。)
今若不于用力少处措置,却欲增兵五万人而后守楚州,增兵二万人而后守高邮,为计亦左矣。
假令朝廷有兵可增,如敏所请,而虏之粮出清河者,上而盱眙以给军食,则天长一带虏兵可以持久,又自盱眙上而至安丰,则淮西之虏亦可以为久屯之计。
是增兵以守楚、高邮,名为捍通、泰、维扬则可,而非绝粮道使虏不得久之上策也。
李左车善知兵者也,欲扼井陉之口以绝汉粮道,使野无所掠卤,虽韩信不敢遽进兵。
臣愚谓左车之策今用之于清河口,虏兵虽众,决不敢轻动,动亦不敢深入可必也。
臣到镇江,见戚方说亦必欲守清河口,画到图子,欲于河口之南因甘罗城旧基筑小堡,藏车、战船以待用。
韩彦直欲沈船打撞必争于虏人叛盟出船之初,与戚方之说亦合。
又引周明、韩贵见臣,谓深知清河口地利者。
二人见责本军自效,故愿效死力也。
彦直总计事当赴奏,欲乞圣慈面赐宣问,如有可采,即乞速赐裁酌施行。
或专委彦直戚方共力措置,庶两淮襟喉早得预备。
利害至切,臣敢昧冒言之,伏乞睿照。
奏边备利害状 南宋 · 李椿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六
臣窃见朝士大夫每岁虏使欲来未至之际,则皆忧其变故。
及至虏使既还,则以谓一岁无事,便作安享逸乐,国家久远之计不复关心,直待明年秋冬之交,方知忧虑。
日复一日,岁复一岁,更无一定之论,天下之势益就委靡不振,臣实痛之。
且如淮甸守备之计,臣尝具奏,乞坚守之地四处。
臣今至江上询访利害,无过于前奏者。
虏或渝盟,四处固守,决不敢至江上。
虽至江上,亦不敢住。
兵行以粮草为重,虏骑虽多而知巢湖东关等处据险,粮草必不敢行。
马阙食,不待战而必走无疑矣。
李陵之言曰:步马之势,固自悬绝。
今诸军马少,全仰步兵,虏则尽马,势固不同。
加以众寡不等,平原浅草,胜负难量。
若图全胜之计,惟守而已。
守备已坚,自生勇志,见利然后可以图战。
若轻用侥倖万一之胜,是弃其兵也,如叶义问之用刘汜是也,足以为戒矣。
且吾之所长,以水为固,必在于舟楫。
兵乘船舰,利则登岸,否则据水,无令敌人有船,则是万全之计,此守四处之大概。
虏所恃者众与骑耳,我若必以骑图胜,万无是理,当思有以制其骑斯可矣。
臣尝见诸所以御虏骑者多用拒马,二人共举,其一手不能别执兵器,所以拒敌比车之为用不相侔矣。
臣又见兵官陈敏造车数样,皆不适用,韩世忠造虾䲈车以冲,郭振止用商旅羊头车,许赟造车亦相类而稍华,归正人徐清三等车样向来必曾进呈。
而宋武用车四千乘,以布为幕,下山东,灭慕容超,又用大槌发短矛于车上,以数千人破元魏数万骑于河北
马隆用偏箱车,以数千人救西州,虏不能近。
以是言之,车之为用可以御马明矣。
臣谓宜委晓事兵将官讨论战车之制,试阅以为制马之具,则军势必
然则车战之图尚俟守备坚固之后,坚固之图必用我之所长,水战为上。
水战利害,臣谨别具劄子奏陈。
臣愿陛下于閒暇之时,责宰执大臣与侍从之官朝夕讲究图治之道,上下一心,共执定论,措宗社于磐石,不致事至而忧,天下幸甚。
魏胜右武大夫忠州团练使楚州陈敏成州防御使高邮军 南宋 · 洪适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一一、《盘洲文集》卷一九
朕差择猛士,捍城四方,边最有闻,岂缓褒典!
具官某,忠义自奋,鸷勇可推,典治新邦,阅日滋久,控制外侮,军声甚张,招携流逋,绩效亦著。
易守淮垒,谨吾藩篱,用陟戎团,仍超横列。
当思民社之寄,不专军旅之容。
内抚疲氓,远固疆圉,恩威相济,时乃之休。
乞存留拣中禁军劄子1170年 南宋 · 洪遵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五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二四 创作地点:安徽省芜湖市
臣仰惟陛下锐意武事,恢复之志,不懈益虔,区区防江,固无所事。
然备豫不虞,古人所戒。
臣照对本州控扼大江,去和州才五十里,最系冲要紧切之地。
虽有采石一军专听建康都统节制,江面阔远,如裕溪、大信、鲁江口等处,自中兴以来,大将刘光世刘锜相继屯驻,刘彪、陈敏李显忠继之,最后督府起发诸州拣中厢禁军来此。
乾道元年以后,始无屯驻之军。
窃见建康池州既有大军,逐州兵卒例免起发,又添诸州拣中人。
本州与两州事体一同,止有拣中禁军四百二十七人,依准指挥尽行起发。
不惟水潦之后,或盗贼乘虚窃发,正恐边临大江,军势单弱,无以弹压,委有利害。
欲望圣慈特降睿旨,许与存留,就差本州路分团结,臣逐日按视教阅,依旧置造军装,以备缓急调发。
臣仰冒宸严,无任昧死。
光州观察使高邮军驻劄御前武锋军都统制楚州陈敏乞外宫观不允诏乾道八年正月八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七、《玉堂类稿》卷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将帅贵久任,牧守戒数易。
朕于二者,方谨守之。
卿入总天营,出临边阃。
厥有勤绩,著乎兵民。
往城于方,久念仆夫之瘁;
共武之服,尚图王国之安。
遏尔归心,体予眷意。
王仲行尚书劄子(三 淳熙十一年1184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六、《书稿》卷八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某辱七月中浣诲答,不胜感慰。
讯后恭惟台候万福。
上寘尚书于边藩,岂独如他人森戟凝香而已,固欲缓急独当一面,为国长城也。
今固未可先发,正望广间探,测事机,若彼传授之后或有动作,自应别为措置。
惟是庐舍、器具、刍粮、兵甲,理应先备,州府虽从撙节,恐亦难办,此当在所虑也。
幕中有精识远虑可共事者乎?
刘干如何?
黄漕云已发职司文字,改官当无疑
潘弼亦可供使令否?
有叶成功者,是陈敏客,屡来献利害,缘待新任阙,无可安排,丐支积俸亦不敢遣去。
偶见使府月补旧欠千缗,意或从容,谩往一状,不可则置之,可则方取其券历送去,今时当识好恶也。
馀乞保重。
资政殿学士通奉大夫胡忠简公神道碑绍熙三年1180年5月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七二、《省斋文稿》卷三○、《澹庵文集》附录、同治《庐陵县志》卷五二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武王一戎衣而定天下,应天顺人之举也,义士犹或非之,奚取焉?
为万世计也。
绍兴和戎,高皇有不得已者矣,两宫未归,母后春秋已高,故与大臣决策从权。
中外议论虽汹汹,顾无敢直陈于上前者,独枢密院编修官胡公铨上书数百言,援大义而伸之,大略谓:王伦诱致金使,欲刘豫我;
秦桧腹心大臣,导陛下为石晋
孙近傅会,遂参政事
愿竿三人头,羁留金使,兴问罪之师。
时八年十一月也。
辛亥有旨:书凶悖劫持,其削籍流昭州,仍降诏布告中外。
是日,惶恐待罪。
明日,又请收责命,不许,则乞从末减。
十二月王伦亦再上章自劾,而六曹长贰、给舍、台谏自晏景初而下多有救解者,乃改监广州都盐仓。
明年正月宰执复奏:书专诋臣等,前和议未谐,不敢固请以疑群心,今议已定,宜稍甄叙。
乙酉,遂改签书威武军节度官厅公事,十一年六月之官。
十二年七月谏议大夫罗汝楫劾公益倡前说,用欺群听,复除其名,勒停编管新州
十八年十一月郡守张棣奏公与客唱酬,毁谤怨望,移吉阳军
时大臣专国柄,小人观望迎合,必欲置公死地,赖天子独保全之。
二十五年丞相薨,乃得归。
某窃惟人臣犯颜逆耳,上撄人主之怒,下为权臣切齿,或诛或斥,何可胜数?
未有九重特申诏谕,两府矫情屡请,禁近引谊救止,曾不四旬,谪命三改,如朝廷此举之盛者。
当是时,一胡编修名震天下,勇者服,怯者奋。
朝士陈刚中以言饯行,至云:「屈膝请和,庙堂无策;
张胆论事,枢庭有人。
贬令安远,之死靡憾」。
乡人王廷圭尝赋「奸谀胆落」之诗,窜徙夜郎,反以为荣。
下至武夫悍卒,遐方裔士,莫不传诵其书,乐道其姓氏,争愿识面,虽北庭亦因是知中国之不可轻。
盖天理所存,自公达之;
人心所愤,自公发之。
扶世垂教,非圣朝之伯夷耶!
如在,其大书特书也必矣。
胡氏本金陵人,五季徙庐陵
公字邦衡
曾祖连,妣康氏、刘氏。
祖恺,赠承务郎
孺人张氏。
父载,有气节,一试有司不中,即弃去,赠大中大夫
母陈氏、张氏、所生母曾氏,俱赠淑人
公幼不群,强记博览,年二十试大学,文不加点。
建炎二年廷对行在所,考官初以冠多士,或畏其切直,置第五,授左文林郎抚州军事判官
未上,隆祐太后避狄上赣,狄师随之。
公以发运司檄摄本州幕官,率乡丁佐官军捍止,第赏循承直郎,就权判官
丁父忧
服除,与兄铸从乡先生萧楚讲《春秋》学,无仕进意。
绍兴五年张忠献公都督诸路军马,辟湖北常平茶盐司干办公事,以亲嫌,易河南提点刑狱司,俱未行,召赴都堂审察
七年,兵部尚书吕祉贤良方正荐,四月赐对,改左通直郎,留为枢属。
后二年福州,才一年踰峤。
又六年过海,守棣驱公使步往,又谕送吏侵公。
公不为动,吏无所肆其毒。
既抵珠崖,著书怡然,不以死生介意。
士执经从学,多可观,预贡者相继赴南宫
其后公还朝,复请五至省者许勿限年推恩,自是海岛颇有仕宦者
阅七年,始量移衡州
又数年,乃许自便。
三十二年,寿皇即位,复左奉议郎、知饶州
十二月入对,乞修德结民心,练兵观敌衅。
上曰:「久闻卿直谅」。
吏部尚左郎官
隆兴元年正月,迁秘书少监
四月,擢起居郎、兼侍讲国史编修官
论记注不应进稿,前后殿皆当侍立,遇直前毋白阁门,毋隔班次,又请移都金陵
督府北伐克宿州大将李显忠邵宏渊败归,劝上毋以小衄自沮。
七年,旱蝗星变,求直言。
公请勿徼福佛老,躬行周宣王故事,罚监司守令之贪残者。
其论纳谏曰:「今廷臣以钳默为贤,容悦为忠,反谓台谏论事为卖直,此德宗疑姜公辅之语也,驯致兴元之幸,所谓一言丧邦者」。
上曰:「非卿不闻此」。
金人再求和,公曰:「彼知陛下锐意恢复,故以甘言诡计款我,愿绝口不言和字」。
上叹其忠直。
侍郎王之望侍御史尹穑皆主和,排张忠献公,公廷责之,闻者称快。
权中书舍人,特升同修国史
公虽与忠献善,及其子栻赐金紫,则谓不当如待勋臣子,缴奏之。
太上皇后改称教旨为圣旨,公奏:「大哉乾元,至哉坤元,今乃一之,将如太上皇帝何」?
上曰:「奉亲之过,朕当自受」。
十一月,诏以和戎利病、遣使可否、礼文后先、土疆取予大要询禁近。
或劝公从众,公奋曰:「古有断头将军,无降将军」。
乃上奏曰:「京师失守自耿南仲主和,靖康播迁自何㮚主和,维扬失守自汪伯彦黄潜善主和,完颜亮之变自秦桧主和。
议者乃曰:『外虽和,内不忘战』。
此又向来权臣误国之言也。
一溺于和,将士解体,尚能战乎」?
执政读之失色,会中贵人推金字牌赏越旧制,公索成法将论之。
俄与宗正少卿何辅两易其官,公未出省,吏白新舍人至,公叱曰:「命汝取成法,何迟也」?
吏惧,探怀出之。
公亟具奏,乃缄印上马去。
上寻悟中伤之由。
请外,弗听,独以侍讲夜对。
上曰:「金急欲和,其势甚䠞」。
公乞力任张浚,恢复可必,因再求去。
上曰:「卿直谅,四海所知,且留经筵,事无大小皆以告朕」。
二年二月,兼权国子祭酒
六月,除权兵部侍郎
八月,上以灾异避殿减膳,诏廷臣言阙政急务。
公以赈恤为先务,议和为缺失。
于是太学生七十七人同上书,乞再相陈康伯,用胡某为腹心。
进兼侍读
金人议国书未合,或请末节不必较。
公曰:「富弼以死争献纳二字,今欲君父卑辞下敌国,愧多矣」。
上韪其言。
十一月,以边事改卜郊,公言不可者十。
又大臣主和益坚,公争之力。
以本职措置浙西、淮东海道,命下即趣行。
时金寇深入,号八十万淮东郡县望风退避,高邮陈敏拒之射阳湖,而大将李宝驻师江阴不肯援,公檄出师。
先尝取密诏为自安计,公劾奏曰:「臣受诏令范荣备淮,李宝备江,缓急更相援。
弗救,若射阳失守,大事去矣」。
惧,与犄角退金兵。
时大雪河冻,公亲斸冰济舟师,人以用命。
初,公与尹穑同出使,使浙东,置家于京。
公使江淮,盖受敌之地,携孥北行,实安众心。
言者乃并指为罪,闰十一月,与俱罢。
久之,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乾道五年冬,上语谏臣单时,思得节谊之士。
奏公中兴初率乡兵遏金事。
上雅知公,陈、虞二丞相复荐之,遂除集英殿修撰、知漳州,未赴。
六年春,改泉州,趣令奏事。
上曰:「每思卿直谅,今朕恢复之志已决」。
公曰:「陛下尝欲移跸金陵,何为中辍」?
上曰:「以民之不易,少需耳」。
留为在京宫观兼侍讲
闰五月,除权工部侍郎,论前修史功,进官一等。
十一月,真拜侍郎
公言:「初元经筵七人,老臣独在,愿乞身归田里」。
上曰:「卿忠孝,神物护持,且留观朕恢复,同载大梁」。
或忌公敢言,摘细故杂他朝士并撼公,冀不得独留。
公自以年踰七十,遂求致仕。
诏除宝文阁待制、在外宫观七年三月也。
未数日,特留提举祐神观,侍讲如故。
上曰:「卿大节可嘉,朕不忍令卿去」。
未几,受诏举堪任刑狱钱谷及智略吏能各二人。
言者又谓公所举非其人,贬秩二等。
公知不容,力求退,进敷文阁直学士,再提举兴国宫,特许陛辞。
公奏:「愿陛下任贤斥邪,理财训兵,逮鳏恤孤,必报国仇,必归陵寝,必复故疆」。
上曰:「朕志也」。
又问:「卿今何归」?
公曰:「臣向在岭海尝训传诸经,今归庐陵,将成此书」。
特赐通天犀带以宠之。
公既归,上趣所进书,遂上《易》、《春秋》、二《礼》解,诏藏秘书省,寻复原官。
淳熙二年上思公不置,谕大臣令进职。
初拟稍迁,上特升十等,遂为龙图阁学士,前此未有也。
太上庆七十,独公以前朝龙飞甲科迁朝奉郎
祠满,又纳禄。
上令因任,近臣有言:「秦桧时臣僚被贬斥者后皆还其所历岁月,惟胡某为议郎将四十年,未尝自列」。
诏特予四官,遂转朝散大夫
三年冬,三纳禄,优诏不允。
四年秋,秩满,特命提举隆兴府玉隆万寿宫
五年夏,上以公连岁纳禄,举大梁同载之言谕大臣使留公,仍进端明殿学士
六年冬,三省复奏公祠满。
上曰:「铨虽老不衰。
昨去国,欲他日从朕中原。
朕尝壮其言,可召归,处以经筵」。
公引疾力辞,因陈时病五事,且曰:「刘珙张栻将死,其言甚忠。
李椿郑鉴之去国,论议皆有补。
陛下盍念之,顾何以老臣为」?
上知公不能来,七年春,超转朝议大夫,再食兴国宫禄。
公称疾笃,四月加资政殿学士致仕。
五月庚辰薨,遗表犹欲为厉鬼杀贼。
通议大夫,官其后三人。
享年七十有九。
初封庐陵县开国男,加至本郡开国侯食邑自三百户积至一千五百户,实封百户
是年冬十月丙午,葬于县之儒行乡松山原祖茔之右,以子升朝,遇郊恩赠通奉大夫
娶刘氏,中散大夫湖南提点刑狱事敏材女,先公卒,赠淑人
五男:泳,承务郎、监江淮总领所惠民局、兼行宫杂卖场淳熙初卒官;
澥,今为奉议郎,前沿海制置司干办公事赐绯鱼袋,能世其家;
浃,承务郎
瀳,承奉郎
冲,未命夭。
五女:适从事郎、道州司法参军严万金,福唐叶昌嗣,上饶方自厚,通直郎签书昭信军节度官厅公事、赐绯鱼袋王宗孟将仕郎王蒇。
孙男十六人:槻,承事郎、奏辟广南西路转运司主管文字
矩,文林郎、监泉州市舶务
杙,承奉郎
桯、杋、榗、梴、枅、机、棿、槚、枃、桦、檖、𣟄、椅。
女七人。
惟公忘身为国,首倡正议,人已知敬畏;
又平居持论鲠挺,视权贵有不善,趋向有不正,辄奋髯欲扼其吭,略无顾避,士大夫以是疑公特立独行,不可得而亲。
其实笃厚恭宽,孜孜乐善,常欲以学道爱人之实施诸有政。
既不大用于朝,尝三拜二千石,复未及布宣于外,故公之刚虽表表愈显,而其仁心则罕知者。
苏文忠公作《刚说》,谓夫子以刚毅巧言辨仁不仁,深辟大刚则折之说。
由公视之,其信而有證哉!
公性孝友,在海南闻母丧恸绝,水浆不入口,一夕须发尽白。
当任子,先禄兄之子。
岁时会聚宗族,恩意周备,收恤贫弱,不计家之有无。
与朋友交,情文两尽。
田父野老、儿牧夫亦接以礼,得其欢心。
奉身俭约,非宾祭食不重味。
间被君赐,可辞则辞,不可辞则以赒人。
先畴外寸地无所增,识者叹服。
公聪明既绝人,又能坚忍勤苦,圣经贤传昼夜绎思,古文奇字悉力研究;
发为文章,雄深雅健,清新藻丽,下笔辄数百言。
尤刻意《诗》、《骚》,用事深远,措词奇崛。
后生投贽,率次韵以酬,多至百韵数十篇,愈出愈工。
字画端劲,兼通篆隶,碑版一出,人争传玩。
邃于礼学,能躬行之,冠婚丧祭必遵古训,释老异端一切屏弃。
亲旧庆吊,寒暑不辍,自壮至老,始终如一。
新兴名室曰「澹」,晚号澹庵老人,遂以名其集,总一百卷。
又著《易拾遗》十卷、《书解》四卷、《春秋集善》三十卷、《周官解》十二卷、《礼记解》三十卷《、经筵二礼讲义》一卷、《奏议》三卷、《学礼编》三卷、《诗话》二卷、《活国本草》三卷。
自公之殁,其子以门人今秘书监杨公万里所状行实来求铭。
某自少知慕公名德,隆兴初先后入两省,中间郊居从游几十年,已复递宿玉堂,凡公文行皆亲薰而炙之,铭其敢辞?
独念公官品虽未应谥,而名节如此,顾在隐德丘园之下耶?
幸从执政之后,当任斯责,暨尸宰事,始奉明诏谥公「忠简」,而郡庠又以公配祠六一先生,然后哀荣两备,铭公有辞矣。
铭曰:
河入中国,地卑而倾。
屹立砥柱,其势乃分。
江会三峡,湍束于隘。
截然滟滪,其流乃杀。
天方骄金,帝维念亲。
事之至难,有君无臣。
龂龂满朝,其澜孰障?
言言胡公,正论独抗。
鼎镬刀锯,视之犹无。
岭海崎岖,不曰夷途。
相欲杀公,彼憸趋和。
天子仁圣,公卒无祸。
仪王朝,素志弗移。
不会于梁,则系乎时。
富贵寿考,百年之顷。
孤忠大节,千古惟永。
懦夫以立,清哉伯夷
亟称,公乎得师。
祠在学校,传在国史。
刻诗新阡,与宋无止。
差发军马往淮东隆兴二年九月十九日 南宋 · 宋孝宗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一七、《宋会要辑稿》兵九之一六(第七册第六九一三页)
殿司护圣马步军、神勇军、神策选锋军、前、后、右军人马,并行起发,候到,令淮东宣谕使钱端礼殿前司前军先次往扬州、右军真州屯驻,其馀军马并镇江府听候朝廷指挥
刘宝除魏全、邢福下两将军兵在盱眙屯守外,其馀全军令在楚州清河口淮阴、洪泽留屯。
陈敏军依旧屯守高邮,遇有警急,令陈敏自将兵千人往楚州刘宝同共守御,候事定日还任。
盱眙人少,更令刘宝相度那拨增戍。
郭振步军司全军,令拘收,六合
扬州孙于、瓜洲刘端人马,候今来差拨殿前司军马到日,归刘宝军。
如分屯去处人数多寡,更切量度事势轻重,一面增减分合备御。
刘宝专一措置清河口盱眙军防御诏隆兴二年九月二十三日 南宋 · 宋孝宗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一七、《宋会要辑稿》兵九之一七(第七册第六九一四页)
刘宝部押陈敏魏胜楚州专一措置清河口盱眙军一带,仍分差主兵官前去盱眙军体度备御。
郭振刘宝军到,即回六合。
布置备御军马诏隆兴二年九月二十五日 南宋 · 宋孝宗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一七、《宋会要辑稿》兵九之一八(第七册第六九一四页)
刘宝遵依已降指挥全军守清河口,并差官往盱眙屯驻。
缘近来淮西探报事宜稍重,令郭振日下回六合,陈敏将带人马前去天长。
殿前司前军到扬州,令王琪先差拨三千人抵替陈敏楚州,同刘宝、魏胜备御楚州、盱眙军一带。
其馀不可待报事,令钱端礼一面随宜施行。
推恩陈敏等诏隆兴二年十月五日 南宋 · 宋孝宗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一七、《宋会要辑稿》兵一九之一四(第八册第七○八七页)
陈敏与遥郡上转行一官,改差知高邮军范荣与转一官,魏胜转两官,改差知楚州胡明夏俊各转一官。
拱卫大夫陈敏可特授忠州防御使右武大夫范荣可特授忠州防御使武功大夫魏胜可特授右武大夫武翼大夫胡明可特授武经大夫武经郎夏俊可特授武节郎
给赐药诏乾道三年四月二十三日 南宋 · 宋孝宗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二六、《宋会要辑稿》礼六二之七○(第二册第一七二九页)
两浙东路安抚使洪适福建路安抚使王之望四川安抚制置使汪应辰、前宰执宁国府汪澈、知泉州周葵,并依例赐药,令户部打造一百两银合四具、五十两银合一具。
四川宣抚使吴璘御前诸军都统制戚方、时俊、赵撙王宣王权陈敏任天锡、苗定、刘源,知阶州、节制本州屯驻军马吴拱,并御前诸军统制统领将佐官属,并依例赐药,户部打造一百两银合一具、三十两银合十具,赴御药院送纳,降付进奉院附递给赐。
其逐军依年例,令近上统制官分赐,仍传宣抚问。
张魏公1190年秋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五六、《诚斋集》卷一一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张浚字德远,汉之绵竹人
宰相九龄弟九皋之后。
祖纮,尝举茂材异等。
父咸,举进士,复擢贤良方正异等。
四岁而孤,母计守志鞠养。
虽幼,行直视端,俨如成人,识者知为远器。
甫冠,入太学,中政和八年进士第,调山南府士曹参军恭州司录
靖康改元,召除太常寺主簿
张邦昌僣窃,太学中。
高宗皇帝即位南京,星驰赴焉。
枢密院编修官,改虞部员外郎,擢殿中侍御史,迁侍御史
尝奏事,高宗曰:「朕于直言容受不讳,近有河北武臣上书诋毁朕躬,亦不加罪」。
请宣布中外,以劝言者。
时乘舆在维扬久之,中外窃议,以为上将安居焉者。
言中原天下之根本,愿下明诏,令葺东京、关、陕、襄、邓,以待巡幸,大咈宰相意。
请补外,除集英殿修撰知兴元府
未行,擢礼部侍郎
高宗召谕曰:「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朕将有为,政如欲一飞冲天而无羽翼,卿为朕留」。
顿首泣谢。
御营使司参赞军事
念虏骑必至,而庙堂不为备,力言之于宰相黄潜善汪伯彦,皆笑不答。
三年春,虏果犯维扬。
乘舆渡江,行幸钱塘,留朱胜非吴门御虏,以同节制平江府秀州江阴军军马。
已而胜非召赴行在,独留。
时溃兵数万,所至焚剽,散金帛招集。
事甫定,会三月五日苗傅刘正彦作乱,胁立皇子,隆祐皇太后垂帘同听政,高宗退处睿圣宫,改元明受
赦至平江汤东野秘不宣。
等以檄来,恸哭,召东野提点刑狱赵哲谋起兵讨贼。
等以张俊秦凤路总管,将万人自中途还。
高宗厚,而纯实,可谋大事,握手泣语之故,亦哭。
曰:「即起兵问罪」。
喜再拜,因遍犒其师。
吕颐浩建康刘光世镇江以书约其兵来会。
正彦等胁朝廷召行在所张俊军骤还,宜少留尉抚之。
因命分精甲二千扼吴江,即上疏请复辟,仍以奏草报诸路,又令蜀人冯轓持书往谕。
等俄除礼部尚书,命将所部人马诣行在所复言不可离平江状。
韩世忠舟师抵常熟张俊喜曰:「世忠来,事济矣」。
亟以白
以书招之。
世忠至,相对恸哭。
世忠曰:「愿与张俊身任之」。
因大犒世忠将士。
呼诸将校至前,抗声问曰:「今日之举,孰逆孰顺」?
众皆曰:「贼逆我顺」。
又曰:「若此事违天悖人,可取头归苗傅等。
不然,一有退缩,悉以军法从事」。
众莫不感愤。
世忠奏以兵归阙,而密戒其急至秀,据粮道以伺军至。
又恐贼急邀乘舆入海,遣官属募海舟,皆集。
等遣大兵驻临平为蜡帛书,募人持付临安守臣康允之等,俾勿惊乘舆。
韩世忠嘉禾,称病不进,日造攻具。
正彦等大惧,亟除世忠节度使,谪黄州团练副使郴州安置,世忠皆拒不受。
二十四日吕颐浩刘光世踵至。
二十七日,乃传檄中外,率诸将相继以行。
等闻师且至,忧恐不知所出。
冯轓意说宰相朱胜非,率百官请复辟。
四月二日嘉禾,奉复辟手诏。
三日,进次临平正彦逆党屯距不得前。
世忠等搏战,大破之。
正彦脱身遁。
是夕知枢密院事
翌旦,颐浩等入见,伏地涕泣待罪。
高宗再三问劳,曰:「曩在睿圣,两宫隔绝。
一日朕方啜羹,小黄门忽传太母之命,言不得已贬卿郴州,朕不觉羹覆于手,今其迹尚存。
念卿被责,此事谁任」?
,引入后殿,过宫庭曰:「皇太后知卿忠义,欲识卿面,适垂帘见卿过庭矣」。
解所服玉带以赐。
正彦既败,走闽中世忠以精兵蹑之,并获于建安
槛以献,与其党皆伏诛。
乘舆方经理东南,顾关陕之重未有所付,亦以中兴之功当自关陕始,慨然请行。
诏以为川陕宣抚处置使,命以便宜黜陟将行,御营平寇将军范琼拥众自豫章来朝,疏其通虏从伪之罪,吕颐浩请留,委以诛而后行。
在道屡上言于高宗,愿体乾之刚以大有为,谨左右之微而杜其隙,听言之道在亲君子而远小人,责大臣以身任国事。
高宗手书嘉纳焉。
先是,高宗大计,请身任陕蜀之事,置幕府秦川,别属一大臣与韩世忠淮东,令吕颐浩扈跸来武昌,从以张俊刘光世,与秦川相首尾。
议既定,行。
未及武昌颐浩变初议。
以十月抵兴元,时虏已陷鄜延骁将娄宿孛堇引大兵渡渭犯永兴,诸师莫肯相援。
至甫旬日,即行关陕,问风俗,斥奸赃,搜豪杰,诸帅听命。
谍告虏将寇东南,即命诸将整军向虏,使娄宿不得下。
已而虏果入寇渡江。
四年二月治兵入卫,未至襄汉,遇德音知虏北归,乃复还,请幸关陕,为定都大计。
是月虏益兵,欲必取环庆率诸将极力捍御,虏势屡挫。
时闻兀术犹在淮西惧其复扰东南,谋为牵制之举。
浚之始行,高宗三年而后用师。
至是,诏以时进讨,遂合五路之师以复永兴
虏大恐,急调大酋兀术等由京西来援。
九月,大战于富平泾原刘锜身率将士薄虏阵,杀获颇众。
环庆赵哲擅离所部,将校望见尘起,惊遁,诸军亦退。
以退保兴州,命吴玠泾原兵于凤翔和尚原,守大散关以断贼路,命关师古等聚熙河兵于岷州大潭,命孙渥、贾世方等守阶、成、凤以固蜀口,虏轻兵至,辄败。
上疏待罪,高宗手书尉勉焉。
绍兴元年五月,虏酋乌鲁却统大兵来攻和尚原吴玠乘险击之,连战三日,虏大败走。
八月,兀术复合兵来寇。
九月亲攻和尚原吴玠及其弟璘邀击,复大破之。
兀术仅以身免,祝鬓须而遁。
制加通奉大夫,寻拜检校少保定国军节度使,赐手书,遣中使宣旨。
遣兄滉及属官奏事行在所高宗喜,恩意有加。
在关陕三年,以新集之军当方张之虏,蚤夜训辑。
刘子羽为上宾,子羽忠义有才略。
赵开都转运使,开善理财,治茶盐酒法。
方用兵,调度百出而民不加赋。
吴玠大将凤翔每战辄胜。
先是,将军曲端逐其帅王庶而夺之印,又不受节制。
富平之役,其腹心张忠彦等降虏,与知之。
狱论死,西北遗民闻威德,归附日众。
于是全蜀按堵,且以形势牵制东南,江淮亦赖以安。
承制黜陟悉本至公,虽乡党亲旧无一毫假借。
于是士大夫有求于幕府而不得者,谤赵哲曲端为无辜,而任刘子羽吴玠赵开为非是,朝廷疑之。
三年春,遣王似副
会虏大酋撒离喝刘豫叛党聚大兵自金、商入寇,破金州,夺饶风岭
先是,刘子羽兴元帅。
至是,子羽吴玠同守三泉,守御甚固。
虏至金牛,知三泉有备,又闻子羽遣锐师袭己,惧而引退。
王师掩击其后,斩馘及堕溪谷死以数千计。
闻王似来,求解兵柄。
吕颐浩朱胜非不悦,日毁之,诏行在所
力丐外祠高宗弗许。
四年二月至,御史中丞辛炳率同列劾诬以危语。
六月,以本官提举临安府洞霄宫,居福州
知虏既无西顾忧,必并力窥东南,而朝廷已议讲解,乃极言其状。
是岁九月,刘豫之子麟果引虏大兵繇数路入寇。
高宗前言之验,策免宰相朱胜非,而参知政事赵鼎请幸平江及召,以资政殿学士提举万寿观兼侍读召。
既入见,复除知枢密院事
高宗亲书降诏,辨前诬,仍榜朝堂
既受命,即日赴江上视师。
时兀术拥兵十万于维扬,遂疾驱临江,召大将韩世忠张俊刘光世与议,且劳其军,留镇江节度之。
兀术闻至,一夕遁。
高宗中使行在所
五年二月,除宣奉大夫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知枢密院事都督诸路军马,而赵鼎左仆射
同志辅治,务在塞倖门,抑近习,以正原本。
王朴《平边策》以献。
高宗临安留相府未阅月,复出江上劳军。
镇江,召韩世忠,谕以上旨,使举军前屯楚州,以撼山东世忠即日渡江。
巨寇杨么据洞庭,朝廷屡命将攻之不克,自请以盛夏乘其怠讨之。
行至醴陵,释邑囚数百人,乃杨么遣为谍者,给以文书,俾分示诸砦,谕以早降,皆驩呼而往。
五月至潭,遣岳飞分兵屯澧、益阳,贼魁相继请降,众二十馀万,一以诚信抚之。
六月,湖寇尽平。
遂奏遣岳飞之军屯荆、襄以图中原,自鄂、岳转淮东
会诸将大议防秋之宜,高宗中使赐手书促归,制除金紫光禄大夫
力辞不拜,请以其恩封其母。
十月至行在所高宗劳问曰:「卿暑行甚劳,然湖湘群盗既就招抚,以成朕不杀之仁,卿之功也」。
亲书《周易》《否》《泰》卦以赐。
言:「自古小人之陷君子,必以朋党为言。
夫君子引其类而进,志在于天下国家而已。
其道同,故其趋向亦同,何朋党之有焉?
小人则不然,更相推引,本图利禄而已。
或故为小异以弥缝其事,或表里相符以信实其言。
人主于此何所决择哉?
其用心而已。
臣尝考《泰》之初九『拔茅茹以其汇征』,而象以为志在天下国家,非为身故也。
《否》之初六『拔茅茹以其汇正』,而象以为志在君,则君子连类而退,盖将以力行善道,而未始忘忧国爱君之心焉。
观二爻之义而考其心,则朋党之论可以不攻而自破矣。
臣又观否泰之理起于人君一心之微,而利害及于天下。
方其一念之正,画而为阳,泰自是而起矣;
一念之不正,画而为阴,否自是而起矣。
陛下能日新其德,正心于上,臣知其可以致泰矣。
异时天道悔祸,幸而康宁,愿陛下常思其否焉」。
又言:「今日之事,虽有可为之几,而其理未有先胜之道。
盖不在于交锋接战之际,而在于得天下之心,是岂可以声音笑貌为哉!
心念之间,一毫有差,四海共知。
今使天下之人皆曰吾君孝悌之心,寝食不忘父兄,则当思共为陛下雪雠耻矣。
皆曰吾君之朝,君子在位,小人屏去,侍御仆从罔匪正人,则有才智者悉思尽其力矣。
皆曰吾君弃珠玉,绝玩好,赏不予幸,惟以予功,则上下知劝矣。
以至吾君言动举措俱合礼法,至诚不倦,上格于天,则望教化之可行矣。
如是则将帅之心日以壮,士卒之心日以奋,天下百姓之心日以归。
夷狄闻陛下之盛德,知中国之理直,则气折志丧。
陛下何为而不成乎?
不然,疑似之心毫发著见,隙见于此则心生于彼,天下之人口不敢言而心敢怒,异日事乖势去,祸乱立作,足以致祸致难,起戎起兵。
前日明受之变,大逆之徒陈兵阙下,旁引他辞,其监不远也。
为人上者,其可不兢畏戒惧耶」?
又言:「听杂则易惑,多畏则易移。
以易惑之心行易移之事,终归于无成而已。
是以自昔人君修己正心,惟使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
持刚健之志,洪果毅之姿,为所当为,曾不他恤。
陛下聪明睿智,灼知古今,茍大义所在,断以力行,夫何往而不济乎?
臣愿万几之暇,保养天和,澄净心气,庶几利害纷来,不至疑惑,以福天下」。
召对便殿,问所宜为,浚既面奏,复条列以进,号《中兴备览》,凡四十一篇。
高宗嘉叹,置之坐隅。
浚以虏势未衰,而叛臣刘豫复据中原,请亲行边塞,部分诸将。
六年正月至江上,榜僣逆之罪,命韩世忠据承、楚以图淮阳,命刘光世合肥以招北军,命张俊练兵建康,进屯盱眙,命杨沂中领精兵为后翼以佐,命岳飞进屯襄阳以窥中原。
高宗遣使赐浚御书《裴度传》,浚请乘舆以秋冬幸建康
浚复渡江,遍抚淮上诸戍。
七月,诏促浚入觐,八月至行在所
张俊军已进屯盱眙岳飞遣兵入伪地至蔡州,浚复力趣建康之行。
乘舆九月朔进发,浚先往江上,刘豫及其侄猊挟虏来寇,浚以书戒光世令进击,又令杨沂中往屯濠梁
刘麟淮南,涉寿春,逼合肥张俊请益兵,刘光世欲引兵退保。
赵鼎佥书枢密院事折彦质移书抵浚,欲召岳飞兵速东下,又乞高宗亲书付浚,欲光世沂中等退师为保江之计。
浚奏:「等渡江则无淮南,而长江之险与虏共矣。
淮南之屯正所以屏蔽大江,向若叛贼得据淮西江南其可保乎?
岳飞一动,则襄汉有警,复何所制」?
高宗手书听浚。
杨沂中以十月抵濠州,浚闻刘光世庐州而南,疾驰至采石,令光世之众:「渡江者斩」!
光世闻浚来,大恐,即复驻军,与沂中接连。
刘猊分兵之半来攻,沂中大破猊于藕塘,猊仅以身免,拔栅而遁。
高宗内侍赐浚端砚笔墨刀剑犀甲,且召浚还。
平江班见,高宗曰:「却贼之功,尽出卿力」。
等已议回跸临安,浚奏:「天下之事,不倡则不起。
三岁之间,陛下一再进抚,士气百倍。
今六飞一还,人心解体」。
高宗幡然从浚计。
十二月赵鼎出知绍兴府,浚独相。
以亲民之官,治道所急,而比岁内重外轻,遂条具郡守监司省郎馆阁出入迭补之法,又以灾异奏复贤良方正科,皆从之。
七年正月,以去冬却敌之功制除特进,浚恳辞。
先是,禄令成书,加金紫光禄大夫,浚辞不获,即求流貤兄滉。
至是,高宗谓浚曰:「卿每有迁除,辞之甚力,恐于君臣之义未安」。
浚乃奉诏。
问安使何藓归报徽宗皇帝宁德皇后上仙,高宗号恸擗踊,哀不自胜。
浚奏:「天子之孝与士庶不同,必思所以承宗庙、奉社稷者。
今梓宫未返,天下涂炭,愿陛下挥涕而起,一怒而安天下之民。
乞降诏谕中外」。
高宗命浚草以进,其辞哀切。
又请命诸大将率三军发哀成服,中外感动。
乘舆发平江,至建康,几事丛委,浚独身任之,人情赖浚以安。
每见必深言雠耻之大,反复再三,高宗未尝不改容流涕。
高宗方厉精克己,戒饬宫庭,内侍无敢越度,事无巨细必以咨浚,赐诸将诏旨往往命浚草之。
四方灾异,浚必以闻,祥瑞皆抑不奏。
刘光世淮西,军无纪律,浚奏其状,高宗光世而以其兵属督府,浚命参谋军事兵部尚书吕祉庐州节制,浚又自往劳之。
人情初无他,而密院以握兵为督府之嫌,奏乞置武帅,乃以王德为都统制,即军中取郦琼副之。
浚归,奏其不然,亦与德有宿怨,自列于御史台
乃更命张俊宣抚使杨沂中刘锜制置判官以抚之。
未至,等举军叛,执杀吕祉以归刘豫
浚引咎求去位,以观文殿大学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先是,浚遣人持手榜入伪地间,会等叛去,浚复遣间持蜡书遗之,大抵谓已相结约,故遣等降。
虏疑,遂废之。
台谏交章诋浚,旋落职,以朝奉大夫秘书少监分司西京,居永州
于是赵鼎复相,乘舆自建康临安
九年二月,以赦复宣奉大夫提举临安府洞霄宫,除资政殿大学士,起知福州,兼福建路安抚大使
秦桧得政,始决和戎之议。
虏遣使来,以诏谕为名,浚前后五上疏争之。
十年正月高宗中使抚问。
时虏败盟,复取河南,浚奏愿因权以制变。
继闻淮上有警,连以边计奏知,又条画海道舟楫利害甚悉。
高宗浚之忠,遣中使奖谕。
浚大治海舟至千艘,为直指山东之计,以俟朝命。
在郡细务必亲,讼清事简,山海之寇招捕无馀。
间引秀士,与之讲学,人化之。
十一年十一月,除检校少傅崇信军节度使,充万寿观使,免奉朝请
十二年,太母銮辂来归,制封浚和国公
十六年,彗出西方,浚上疏力论时事。
浚又以天申节手书《尚书·无逸篇》以进为贺。
秦桧大怒,令台谏交章论浚,以特进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居连州
二十年九月,徙永州
浚去国至是几二十年,退然自脩,若无能者。
而天下士无贤不肖,莫不倾心,武夫健将言浚者,必咨嗟太息,至小儿妇女亦知天下有张都督也。
每使至虏,虏主必问安在。
先是,虏载书有「毋易大臣」之语,盖惮复用也。
于是王珉徐哲每弹事必及,至谓为国贼,欲必杀之。
又令张柄知潭州汪召锡湖南提举,以图
又令张常先江西转运判官,治张宗元狱,株连及
又捕赵鼎子汾下大理狱,令自诬与李光胡寅等谋大逆,一时贤士所恶者凡五十三人皆与焉。
死,高宗始亲庶务,复观文殿大学士,判洪州
时丧母,将归葬。
念天下事二十年为和议所移,边备荡弛,且闻完颜亮篡立,势已骄悍。
忧之,自以大臣义同休戚,不敢以居丧归蜀。
会星变,诏求直言,虑虏数年间其势决生隙用兵,而吾方信虏,荡然莫备,乃复言:「愿法汤、文事事狄之心,用勾践事吴之谋,以和为权;
石晋之事契丹,以和致败」。
大臣沈该万俟卨汤思退见之大怒,以为虏初未有衅,而所奏乃若祸在年岁者,或笑以为狂。
台谏汤鹏举凌哲归蜀,恐摇动远方,诏复居永州
服除落职,以本官奉祠
庚辰秋冬,朝廷闻虏有异志,中外表疏请还相位者不绝。
三十一年,命自便。
归至潭,奉钦宗讳号,恸不食。
又闻虏有嫚书,不胜痛愤,上疏请早定守战之策。
未几而兵大入,中外震动。
十月,复观文殿大学士潭州
时虏骑充斥两淮王权兵溃,刘锜兵退归镇江,遂命建康,兼行宫留守
被命即首途,至岳阳,遇大雪,亟买小舟冒风涛而下。
时道涂之言传闻日异,中外危惧,长江无一舟敢行北岸者,不少顾。
池阳,闻死,然馀众犹二万屯和州李显忠兵在沙上。
渡江犒之,一军见,驩呼增气,虏惴恐,即遁去。
建康,请乘舆亟临幸。
闻已进发,乃督官属储偫以须,不半月而办,军民恃以安。
三十二年正月高宗建康迎见道左,卫士,以手加额。
乘舆入行宫,首见
言:「国如身也,元气充则外邪远。
朝廷元气也,用人才,修政事,治甲兵,惜财用,皆壮元气之道」。
高宗嘉纳之。
乘舆还临安,将行,劳曰:「卿在此,朕无北顾之忧矣」。
四月,命经理两淮,继兼节制建康镇江府、江、池州江阴军屯驻军马。
时虏兵十万围海州镇江都统张子盖往救,大破虏众。
以军籍凋寡,请招集忠义来归之人,及募淮楚壮勇之士,以充弩手,未几成军。
又谓虏长于骑,我长于步,卫步莫如弩,卫弩莫如车,乃令陈敏专制弩治车。
且请东屯盱眙、楚、泗以扼清河,西屯濠、寿以扼涡、颍,外可以塞虏寇之粮道,内可以接大兵之气势。
益募福建之海舟,由东海以窥东莱,由清河以窥淮阳
张子盖自镇江来谒,与图取山东之计,奏乞益以精甲,俾屯淮上。
上即位,首言建康行宫当罢工役华采之事,诏从之。
上自藩邸熟德望,临朝之初,顾问大臣,咨嗟叹息。
行在所,赐手书。
未至国门,遄𧼈三四,既见,上改容曰:「久闻公名,今朝廷所恃唯公」。
赐坐,降问再三,言:「人主以务学为先,人主之学以一心为本。
一心合天,何事不济?
所谓天者,天下之公理而已。
人主之心一为嗜欲私溺所乱,则失其公理矣。
必兢业自持,使清明在躬,则赏罚举措无有不当,人心自归,丑虏自服」。
上竦然曰:「当不忘公言」。
又言:「今日当如创业之初,每事以艺祖为法,自一身一家始,以率天下」。
见上天锡英武,力陈和议之非,劝上坚志以图事。
制除少傅、江淮东西路宣抚使,节制建康镇江府池州江阴军屯驻军马,进封魏国公
陈俊卿判官,复往江上。
翰林学士史浩议欲城瓜洲、采石,下议,谓不守两淮而守江干,是示虏以削弱之形,怠军民战守之气。
一有缓急,谁肯守淮者?
不若先城泗州
既为参知政事所规画,必沮挠,如不赏海州之功,沮死骁将张子盖,散遣东海舟师,皆浩之为也。
先是,洪迈张抡使虏回,见具言虏不礼我使状,且令称陪臣,请不当复遣使,而议遣使报虏以登宝位,请毋庸遣,竟遣之。
虏责旧礼,不纳而还。
十一月,上召俊卿子栻赴行在所
请临幸建康,以动中原之心;
用师淮堧,进舟山东,以遥为吴璘德顺之援。
上见俊卿等,问动静饮食颜貌曰:「朕倚魏公如长城,不容浮言摇夺」。
契丹酋窝斡起兵攻虏,为虏所灭。
骁将萧鹧巴、耶律适里自海道来降。
请厚抚之,诏拟官以闻。
虏以十万众屯河南,声言窥两淮
以大兵屯盱眙、泗、濠、庐,虏不敢动,第文移索海、泗、唐、邓、商州及岁币。
言虏诈,不当为动,卒以无事。
隆兴元年正月,制除枢密使都督建康镇江府池州江阴军屯驻军马。
时虏将万户蒲察徒穆及伪知泗州周仁虹县都统萧琦屯灵壁谓至秋必为边患,当及时扫荡。
主管殿前司李显忠建康都统制邵宏渊亦献捣二邑之策,具以闻,上手书报可。
三月,召行在所
中道上疏,谓庙胜之道,在人君正身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
今德政未洽,宿敝未革,揆之庙胜,深可疑者。
愿发乾刚,奋独断,尽循太祖太宗之法。
上谓当先图两城,边患既纾,弊以次革。
乃命李显忠濠州灵壁邵宏渊泗州虹县自往临之。
以军事利钝难必,乞上以诸葛亮建兴六年所上奏置之座右,又以上旨出旗榜军前,慰安百姓。
李显忠灵壁,败萧琦;
邵宏渊虹县,降徒穆、周仁,乘胜进克宿州,中原震动,归附日至。
上手书曰:「近日边报,中外鼓舞,数十年来无此克捷」。
恐盛夏人疲,急召显忠等还师,而上亦戒诸将以持重,皆未达。
副元帅纥石烈志宁率兵至,显忠与战,连日未决。
谍报虏益兵将至,显忠等信之,夜引归,虏亦解去。
盱眙,去宿不四百里,传言虏且至,北渡淮,入泗州城抚归士,已乃还维扬,上疏待罪。
上手书抚劳。
复奏曰:「今日之事,明罚为本,罚之所行,当自臣始」。
上手书报从其请,降授特进,更为江淮宣抚使
宿师之还,士大夫主和议者非议百出。
上又赐手书曰:「今日边事倚卿为重,卿不可以畏人言而怀犹豫。
前日举事之初,朕与卿独任之,今日亦须朕与卿终之」。
荐遣内侍
留真扬,大饬两淮守备。
是时师退未几,人不自保,徙家惟扬,众情始定。
于是又第诸将,乞以次行罚。
魏胜海州陈敏泗州戚方濠州郭振六合,治高邮巢县两城,为大兵形势,修涤关山以扼虏冲,聚水军淮阳马军寿春,由是两淮守备寖固。
上复召栻奏事,言:「自古有为之君,必有腹心之臣,相与协谋同志以成治功,不使浮言异议得以动摇。
今边隅觕定,军旅觕整,而臣以孤踪,跋前疐后,动辄掣肘。
陛下将安用之」?
因乞骸骨。
上览奏,谓栻曰:「虽乞去之章日至,朕决不许。
朕待魏公有加,不为浮议所惑」。
上对近臣未尝名,独曰「魏公」。
每遣使来,必令视饮食多寡,肥瘠何如。
八月,有旨复都督
元帅仆散忠义贻书三省密院,欲索四郡及岁币,且云今兹治兵决在农隙。
言虏彊则来,弱则止,不在和与不和。
时朝廷欲谢遣来归之人,其已至者,悉加禁切。
言:「陛下务恢复,乃于降者而首疑之」。
汤思退右相,急于求和,遂遣卢仲贤持书报虏。
仲贤小人多妄,不可委信。
已而仲贤果以许四郡辱命。
朝廷复建遣王之望为通问使,龙大渊副之,争不能得。
未几,召赴行在奏事。
镇江,以论议不合,乞罢机政。
上赐手书,报以面议。
既入见,上谕以欲专委任之意,复力陈和议之失,上为止誓书,留使人,而令通书官胡昉杨由义先往谕虏以四郡不可割之意。
于是之望、大渊待命境上,而上与密谋,若虏帅必欲得四郡,当追还使人,罢和议。
十二月,制拜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都督如故,思退左仆射,上书《圣主得贤臣颂》以赐。
虏械胡昉等,上闻之,谕曰:「和议之不成,天也。
自此事当归一矣」。
二年三月,始议以四月进幸建康
又言当诏之望等还,上从之。
建康之议,思退初不与闻,大骇。
力争,乃与其党密谋为陷计。
俄诏行视江淮
受任督府,且将三年,讲论军务,不遑寝食。
所招来山东淮北忠义之士,以实建康镇江两军,凡万二千馀人,万弩营所招淮南壮士及江西群盗又万馀人。
要害之地,城堡皆筑,其可因水为险者,皆积水为堰,置江淮战舰,诸军弓矢器械悉备。
两年冬,虏屯重兵十万于河南,为虚声胁和,有刻日决战之语。
将士望虏至成大功,而虏亦知吾有备,卒不敢动。
及是,又以宰相来抚,诸军将士踊跃思奋,虏闻来,亦檄宿州之兵归南京,沿边清野以俟。
淮北来归者日不绝,山东豪杰悉愿受节度
又以萧琦契丹望族,沈勇有谋,欲令琦尽统契丹降众,且以檄喻契丹,虏益惧。
思退乃令王之望盛毁守备,以为不可恃。
又令尹穑论罢督府宣力属官冯方,又论费国用不赀,又论奏留张深守泗、不受赵廓之代为拒命,又论乞罢都督
亦请解督府,诏从其请。
言者诋愈力,左司谏陈良翰侍御史周操不当去国。
上谓良翰曰:「当今人才孰踰魏公?
卿宜遍谕侍从、台谏,使知朕意」。
平江,上章乞致仕者八。
上察其诚,欲全其去。
四月,制除少师保信军节度使,判福州,朝廷遂决弃地求和之议矣。
恳辞恩命,改除醴泉观使
行次馀干,以家事付两子,曰:「吾尝相国家,不能恢复中原,尽雪祖宗之耻,即死,不当归葬先人墓左,葬我衡山足矣」。
八月二十二日寝疾,后七日,呼子栻等于前,问国家得无弃四郡乎,且命作奏,乞致仕而薨。
讣闻,上震悼,辍视朝两日。
太保
后五年,上追思忠烈,加赠太师赐谥忠献
自幼即有济时志,不观无益之书,不为无益之文,孜孜求士尚友,以讲明当世之故。
京城中,亲见二帝北狩,皇族系虏生民涂炭,誓不与虏俱存。
艰难危疑,人所畏避,则以身任之,不以死生动其心。
南渡以来,士大夫唱为和戎之说,独以虏未灭为念。
晚志益确,虽不克就,然表著天心,扶持人纪,使天下知有君臣父子之道。
论事上前,必以人君当正心务学,修德畏天,至诚无倦为先。
绍兴间,力挽耆儒寘之讲筵,至隆兴罢政,犹惓惓劝上讲学。
绍兴之日食,隆兴之飞蝗,率上疏请修德以弭变。
又以储副为天下本,自在川陕即上疏乞选养宗室之贤。
及为相,复陈宗大计。
资善堂建,皇子出就傅,又荐朱震范冲训导之选。
每以东南形势莫重建康,人主居之,北望中原,常怀愤惕;
若居临安,内则易以安肆,外则难以号召中原。
故自绍兴隆兴,屡以迁幸为言。
禀性至公,尝劾李纲以私意杀从臣宋齐愈,罢其政。
及大赦,贬海外,独不原,为请,得内徙。
韩世忠军士剽掠,尝奏夺其观察使,及视师淮上,独称世忠忠勇,可倚以大事。
兄滉以才学为高宗所知,赐进士第后省缴駮,言不可以臣故违后省公议。
其辅政以人才为急,与赵鼎当国,多所引擢,从臣、朝列皆一时之望,人号为小元祐
至隆兴初,首荐论事切直、挫折不挠者数十人。
及再相,又荐虞允文汪应辰王十朋刘珙等,皆一时名士,其后多至执政侍从
尤善于抚御将帅,而知其才。
始在关陕,吴璘由行间识擢,卒有大功于蜀。
刘锜晚出,一见奇之,即付以事任,归荐于朝,卒成颍昌之奇功。
高宗叹息,谓知人
其他若杨政田晟王宗尹王彦俊,皆为名将。
大抵浚之用心,以致君之道为己任,以春秋复雠之义为己责,以未复祖宗之境土为己忧。
议者谓其论谏本仁义似陆贽,其荐进人才似邓禹,其奋不顾身、敢任大事似寇准,其志在灭贼、死而后已似诸葛亮云。
事母至孝,及出身为国,离母七年,为宣抚日始迎养于阆中
暨在相位,始遣人迎于蜀。
彗星之见,将论时事,恐为母忧。
其母见瘠,问故,具以告。
母诵其父对策之语曰:「臣宁言而死于斧钺,不忍不言以负陛下」。
意乃决。
母丧,踰六十,哀毁不自胜。
于兄滉友弟尤至,教养其子如己子,置义庄以赡其族及母族,婚丧皆取给焉。
生无玩好,视天下之物泊然,无足以动其心。
起居皆有常度,在馀干未疾之前,温恭朝夕,无一毫倦怠意。
浚之学一本天理,尤深于《易》《春秋》《论语》《孟子》。
奏议务坦明,不为虚辞。
口占成文,不易一字。
有《绍兴奏议》《隆兴奏议》各十卷,《论语解》四卷,《易解》并《杂说》共十卷,《春秋解》六卷,《中庸解》一卷,《书》《诗》《礼》解又三卷,文集十卷,藏于家。
长子栻,自有传;
次子杓,以才谞称,今为权兵部尚书知临安府
宋故资政殿学士朝议大夫致仕庐陵郡开国侯食邑一千五百户食实封一百户赐紫金鱼袋通议大夫胡公行状1180年9月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五九、《诚斋集》卷一一八、《古今合璧事类备要》后集卷二一、《古今事文类聚》遗集卷七、《山堂肆考》卷四五 创作地点:广东省广州市
曾祖琏,不仕。
曾祖母夫人康氏、刘氏。
祖恺,赠承务郎
祖母张氏,封孺人
父载,累赠太中大夫
母陈氏、张氏、所生母曾氏,俱赠淑人
公胡氏,讳铨字邦衡
其先金陵人,五季避地庐陵
祖恺,未壮而没,赠承务郎
父载,累赠太中大夫
母陈、张、所生母曾,俱赠淑人,皆以公,惟祖母张以百岁封孺人云。
太中气慷慨,一试有司无遇,即弃去。
公自幼超诣绝世,强于记览,有质以古书者,必曰是出某书某卷,验之而信。
年二十入太学,试文净不加点,博士惊异。
建炎二年,上皇策士于维扬,初擢公第一,有媢其直者,竟第五,授文林郎抚州军事判官
未上,昭慈圣献皇太后避狄于虔州,狄踵至,公裒氓为兵,与皇叔士豢、抚州太守张循军合遏其冲。
虏退,论功转承直郎
吉州军事判官
时群盗四起,守臣张中彦檄公督别将赵之仪捕之。
觇者请夜袭之,公不可,曰:「贼掠民自从,将毋俱焚」?
迟明,贼遁,掠者得释。
未几,居太中忧。
除丧,与兄蓬山居士铸筑精舍于里之洞岩,从名儒萧楚讲画古学,冥搜治乱安危根株。
或勉之仕,不答。
绍兴五年忠献魏国张公浚都督诸路兵,辟公提举荆湖北路常平茶盐司干办公事,改荆湖南路提点刑狱司干办公事召赴都堂审察兵部尚书吕祉贤良方正直言极谏科荐,赐对便殿,公论持胜及纳谏及虔寇及营田事。
上曰:「营田孰初」?
对曰:「田制邈矣,三代曰井,春秋之晋曰爰,秦之商君曰辕,汉之晁错曰屯,赵过曰代,充国曰营。
真宗耿望之之计,于是乎治屯田;
仁宗欧阳脩之议,于是乎建营田
无弊法,有弊吏。
今募民营田,官给之牛,且贷之种,美矣。
然湖之南土牛之所生,市之以出乡则无全牛,降之嘉种官有其费,渔之于吏手则无实惠」。
上曰:「善。
当改之」。
通直郎枢密院编修官
七年十一月宰相秦桧决策暨金人平,王伦诱致虏使以伪诏来,责礼异甚,中外汹汹。
公独奏封事,其略曰:「臣谨按,王伦本一狎邪小人,市井无赖。
宰相无识,举以使虏,诱致虏使,以诏谕江南为名,是欲臣妾我也,是欲刘豫我也。
臣丑虏,南面称王,自以为子孙帝王万世之业。
一旦豺狼改虑,捽而缚之,父子为虏。
商鉴不远,又欲陛下效之。
夫天下者,祖宗之天下也。
陛下所居之位者,祖宗之位也。
奈何以祖宗之天下为犬戎之天下,祖宗之位为犬戎藩臣之位?
陛下一屈膝则庙社尽污夷狄,赤子尽为左衽,宰执尽为陪臣。
异时豺狼无厌,安知不刘豫我乎?
三尺童子至无知也,指犬豕而使之拜,则怫然怒。
今堂堂天朝相率而拜犬豕,曾童孺之所羞而陛下忍为之邪?
之议乃曰,我一屈膝,梓宫可还,太后可复,渊圣可归,中原可得。
呜呼!
自变故以来,主和议者谁不以此说啖陛下?
然而卒无一验,则虏之情伪已可知矣。
而陛下尚不觉悟,竭民膏血而不恤,忘国大雠而不报,含垢忍耻,举天下而臣之甘心焉。
就令虏决可和,尽如议,天下后世谓陛下何如主?
况丑虏变诈百出,而又以奸邪济之,梓宫决不可还,太后决不可复,渊圣决不可归,中原决不可得。
此膝一屈不可复伸,国势陵夷不可复振,可为痛哭流涕长太息者矣。
向者陛下间关海道,危如累卵,当时尚不忍臣虏,况今国势稍张,诸将尽锐,士卒思奋。
只如顷者,丑虏陆梁,伪入寇,固尝败之淮上,败之涡口,败之淮阳,校之蹈海之危,固已万万。
傥不得已而用兵,我岂遽出虏人下哉?
今无故而臣之,欲屈万乘之尊,下穹庐之拜,三军之士不战而气已索。
鲁连所以义不帝秦,非惜夫帝秦之虚名,惜天下大势有所不可也。
今内而百官,外而军民,万口一谈,皆欲食伦之肉。
谤议汹汹,陛下不闻,正恐一旦变作,祸且不测。
臣窃谓不斩王伦,国之存亡未可知也。
虽然,不足道,秦桧以腹心大臣而亦为之。
孔子曰:『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
管仲,霸者之佐尔,尚能变左衽之区为衣裳之会。
大国之相也,反驱衣冠之俗为左衽之乡,则也不惟陛下之罪人,实管仲之罪人矣。
孙近傅会议,遂得参知政事
曰虏可和,亦曰可和;
曰天子当拜,亦曰当拜。
呜呼!
参赞大政,充位如此,有如虏骑长驱,能折冲耶?
臣谓亦可斩也。
愿竿三人之头于藁街,然后羁留虏使,责以无礼,徐兴问罪之师,则三军之士不战而气自倍。
不然,臣有赴东海而死尔,宁能处小朝廷求活耶」?
书奏,除名编管昭州
侍御史郑刚中谏议大夫李谊吏部尚书晏敦复给事中勾龙如渊户部侍郎李弥逊向子諲礼部侍郎张九成俱入对引救,迫公议,亦伪为救公者。
谪监广州都盐仓,改签书威武军判官事。
于是寺丞陈刚中以笺贺公曰:「屈膝请和,知庙堂御侮之无策;
张瞻论事,喜枢庭经远之有人」。
又曰:「知无不言,愿请上方之剑;
不遇故去,聊乘下泽之车」。
陈坐是谪知虔州安远县,死焉。
十三年,御史中丞罗汝楫弹公,以奉议郎除名,谪新州
同郡王庭圭以诗赠行,有「痴儿不了公家事,男子要为天下奇」之句,为欧阳识所告,王坐贬辰州
新州太守张棣告公讪上,再谪吉阳军
时有观察使某上书乞代公行,不报。
张棣择一牙校游崇者送公至半涂,临大江,崇拔剑而前,公色不动,徐曰:「逮书谓送某至吉阳者赏,尔不爱赏乎」?
崇笑而止。
朱崖,或谂公以有后命,家人为恸,公方著书,怡然也。
吉阳士多执经受业者,凡经坯冶,皆为良士。
初,吉阳贡士未尝试礼部,公勉之行。
及位于朝,乃请广西五至礼部者,乞不限年与推恩,自是仕者相踵。
闻母曾之丧,一恸几绝。
勺饮溢米,三日不歠,须发尽白,见者出涕。
先是,大书丞相赵公鼎参政李公光及公姓名于格天阁,冒进者争以公为梯。
监察御史田如鳌献书乞斩公,抵之地。
光坐移书于公,再贬儋耳
武冈军通判方畴以致书议姻,遂下若卢。
二十六年卒,公量衡州
三十一年正月,公与忠献公偕命自便。
忠献零陵,公自衡造焉,馆于读易堂。
忠献从容谓公曰:「秦太师颛柄二十年,成就邦衡一人耳」。
今上即位,首复公官,除知饶州
召至行在所,即日赐对。
上温颜曰:「久闻卿直谅」。
公首论为国以礼。
又论今日之事在修德以结民心,固吾圉;
练兵选将以观其衅,待其衰。
上嘉纳,除吏部郎,迁秘书少监,又迁起居郎
史官失职有四,谓记注不必进呈,使史官无讳;
史官当立于御坐之前,庶几言动皆得以书;
今之史官后殿立而前殿不立,请前后殿皆立;
左右奏事请令直前,不必预白閤门及以有无班次为拘。
许之。
自是史职尽复唐制,返祖宗之旧。
公请迁都建康,谓:「汉高关中光武信都
大抵与人斗,不扼其元,拊其背,未能全胜。
今日大势自淮以北则天下之亢与背也,建康则扼之拊之之地也。
进据建康,下临中原,此高、光兴王之计也。
况今西北欲归之人,如汉民之思汉,茍不移跸,何以系其心」?
诏议行幸,言者请纾其期,遂止。
隆兴元年六月忠献张公自建康入奏,图恢复计。
侍御史王十朋力赞之,于是忠献公督师进讨金人。
既克宿州,以大将李显忠欲私其金帛,且与邵宏渊私愤,复败于虏。
上忧甚,十朋亦自劾。
上愈怒。
公言:「近者淮上之衄,盖天以是厉陛下之志,使动心忍性,增所不能。
愿益强其志,毋以小衄自沮,蒐乘补卒,期于济大业」。
宿州之师赏罚衡决,公言:「宿州之败,误国之将厚赂权贵,游说自解,安处善地,诛戮不加,祸乱之渐,间不容发。
愿毋忽」。
侍讲国史院编修官
因讲《礼记》进序篇,其略曰:「君以礼为重,礼以分为重,分以名为重,名以器为重。
愿陛下辨其分,谨其名,守其器,勿轻假人」。
七月,上以旱蝗、星变诏问阙政,公请勿徼福于佛老之教,而躬行周宣忧旱之诚。
监司守令,有贪残者必罚,是应天以实。
公因论纳谏曰:「今在廷之士以钳默为贤,容悦为忠。
道路相传,近日台谏论事,朝廷谓为卖直,臣未知信否。
夫卖直之言,唐德宗之言也。
德宗猜忌,谓姜公辅为卖直,此言一出,忠臣结舌,驯致兴元之变,所谓一言丧邦者。
愿陛下以德宗为戒,以太祖皇帝欲拜昌言为法」。
上曰:「非卿不闻此」。
九月,金人求更成,大臣欲从之,公奏曰:「虏知陛下锐意兴复,移书请和,非甘言诱我,即诡计缓我尔。
愿鉴前车之覆,益修守备,益张吾军」。
上曰:「朕有二说,断然不移。
一则中原归附之人决不可遣,二则夷夏名分决不可乱」。
又曰:「边事倚张魏公」。
对曰:「陛下至诚如此,何忧丑虏?
愿持之以不懈,绝口不言和字」。
上曰:「卿忠直如此,朕甚喜」。
权中书舍人,公逊于右史马骐
上曰:「无以易卿」。
又曰:「恐駮事不胜任」。
上曰:「贵当理」。
遂就职。
进兼同修国史
有旨,以中人李绰等尝典发军书无误,各进官一列,公不奉诏。
等泣诉,上曰:「胡铨不肯」。
经筵讲《礼记》,至「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公曰:「爱而知其恶,必去之勿疑;
憎而知其善,必任之勿贰」。
上称善。
寿圣明慈皇后改称教旨为圣旨,公言:「《易》曰大哉乾元,至哉坤元。
盖天地之位所不可并,故以大哉、至哉为别。
陛下虽奉亲尽孝,而光尧与寿圣难于并称圣旨」。
上嘉纳,谓枢密洪遵曰:「奉亲之过,朕当自受」。
张栻召对,赐三品服,公言:「君子爱人以德,今赐服章,非爱之以德也。
其父决不肯使之轻受,亦有守,决不肯妄受。
恐或议,非全也」。
十一月,上以和戎之利病、遣使之可否、礼文之后先、土疆之取予下廷臣杂议。
公议曰:「国家与金人讲解,覆辙亦可睹矣。
京都失守,自耿南仲主和;
二圣播迁,自何㮚主和;
维扬失守,自汪伯彦黄潜善主和;
完颜亮之变,自秦桧主和。
国家罹戎狄之祸,何尝不以和哉!
议者乃曰姑与之和,而阴为之备,外虽和而内不忘战,此又向来权臣误国之言也。
一溺于和则上下偷生,将士解体,终身不能自振,尚安能战乎」?
大臣见之,相顾失色,于是益忌公,且欲夺魏公兵柄,公复沮其议。
宗正少卿
公请补外,不允。
尝递宿玉堂,上召问曰:「虏人汲汲欲和,闻其势窘甚」。
对曰:「近有自淮甸来者云,虏人闻陛下力任张浚,所以汲汲欲和。
臣愿陛下委任勿疑,则恢复可必」。
上曰:「善」。
公又申前请,上曰:「卿久在瘴乡而略无瘴色,天祐直谅。
卿未宜去」。
国子祭酒
因见,公言:「往年睿旨欲移跸建康,不可但已」。
上曰:「澶渊之役,当时有劝幸蜀及江南者,惟寇莱公决策」。
公曰:「今张魏公,陛下之莱公也。
愿早定计」。
上曰:「善。
卿直谅四海莫不闻,不可言去,且留经筵,事无大小皆以告朕」。
公言:「晋开运之末,有陈友者杀李璘之父。
国初,遇友于途,手杀之而自言。
鞠之得实,太祖壮而释之。
臣愿陛下坚复雠之志,以不忘太祖之训」。
上在讲筵,谓公曰:「卿之学术,士所甚服」。
因及「比日文士如苏轼黄庭坚者,谁欤」?
对曰:「未见其人」。
「诗人如张耒陈师道者谁欤」?
对曰:「太上时如陈与义吕本中,皆宗师道者」。
上曰:「如韩驹徐俯皆有诗名,卿可广访其人」。
退而荐王庭圭朱熹杨万里周必正、弟镐、犹子昌龄籍云。
兵部侍郎,公言:「受降古所难,六朝七得河南之地,不旋踵而皆失。
梁武时,侯景河南来奔,未几而陷台城
宣、政间郭药师自燕云来降,未几而为中国患。
今虏中三大将内附,高其爵禄,优其部曲,以系中原之心,善矣。
然处之近地,万一包藏祸心,或为内应,后将噬脐。
愿勿任以兵柄,迁其众于湖广,劝之耕种,以绝后患」。
时有国学生献书阙下,乞用福国陈公康伯及公为腹心者七十有七人。
二年八月,上以灾异数见,避殿减膳,诏廷臣各陈阙政及急务。
公言:「禹有九年之水,而国无捐瘠,备先具也。
今数路水潦,曾不踰时,而民已流殍,无备甚矣。
愿诏遭水之处博施振恤,使民被实惠,无至流徙,此先务也。
陛下又令条陈阙失,臣谓今之阙失孰有大于和议者」?
因极陈和议可痛哭者十,上太息。
公言:「自靖康至今凡四十年,虏未尝不由诡道,而我终不悟也。
窃闻道路之言,虏缓我以和,而实潜师以伺我。
或言多作戈船,由海道以进;
或言实塞下,由间道以来。
愿陛下坚守和不可成之诏,力修政事,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如越之图吴,则社稷幸甚」。
进兼侍读,因进读《宝训》至「食讫习射」,奏曰:「四夷易以兵制,难以信结,愿陛下谨守此言」。
上曰:「文武岂可偏废」!
又读真宗李宗谔曰:「闻卿至孝,能保宗族,朕守二圣基业,亦犹卿之守门户」。
公奏曰:「唐柳玭云『积累如登天,覆坠如燎毛』,祖宗基业,诚不易守」。
上称善。
公言:「侧闻虏人慢书,欲议书礼,有所增损,议者谓末节不必较。
臣窃以为议者可斩也。
四郊多垒,卿大夫辱之;
楚子问鼎,义士耻之;
献纳二字,富弼以死争之。
今丑虏横行与多垒孰辱?
国号大小与鼎轻重孰多?
『献纳』二字与『再拜』孰重?
臣子争欲君父屈己从之,是多垒不足辱,问鼎不足耻,献纳不必争也。
臣愿绝和议以鼓战士。
左氏谓无勇妇人,臣谓今日举朝之士皆妇人也」。
十一月,以边鄙有衅,诏改卜郊,用来年正阳之月大雩之辰,公稽参《礼经》及国朝故事,陈不可者十。
宰相汤思退参政王之望等坚主和议,遂罢张魏公兵柄,公又力争之。
于是大臣皆不悦,遂除措置浙西淮东海道使。
诏趣行,以二日为期。
公即辞行曰:「臣愿陛下先绝和议」。
上曰:「要尽其在我者」。
时金寇及境,号八十万,声动辇毂下,自维扬、海陵连数郡望风弃城。
高邮太守陈敏与虏相距于射阳湖,水军帅李宝江阴,诏条陈舟师及扼守要害白海道使。
公檄发兵援不行。
公奏曰:「臣受诏令范荣备淮,李宝备江,缓急则更相援。
逗留违诏,坐视敏之孤,臣恐射阳失守,则大势去矣」。
上以命,公又移书切责之,乃发兵渡淮,与相犄角,虏一夕退。
时天大雪,河冰皆合,舟车不能进,公先持铁槌槌冰,士皆奋。
寻诏罢兵,而时相亦斥死。
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加集英殿修撰漳州,改泉州
入见,言郡邑害民之大者三。
上曰:「每思卿直谅,朕恢复之志已决。
今虏中土木不息,旱乾相仍,机不可失」。
对曰:「陛下尝许臣以誓不与虏和,何为中变」?
又谓:「臣决移跸建康,何为中辍」?
上曰:「以民之不易,少须」。
又曰:「在廷太半腐儒,卿不可去」。
一日秘书郎张渊选德殿,上因数不诡随者,云:「犹有胡铨一人在」。
除在京宫观,兼侍讲
公论:「前古未有不由讲学而兴,灭学而亡。
精兵百万,不如道德之威;
被练三千,不敌忠信之胄。
陛下之意端在于是」。
上称善,除权工部侍郎
修史书成,转承议郎
因见,上曰:「属已得契丹要领,观朕施设」。
公言:「少康以一旅复禹迹,今陛下富有四海,非特一旅,而即位九年,复禹之效尚未赫然」。
又言:「四方多水旱,乃者乙酉之岁,脩门之外斗米易一妇女,小儿半之,左右不以告,此谋国者之过也。
宜令有司速为先备」。
寻即工部为真,公辞焉。
诏曰:「汲黯在汉,谋寝淮南
随会,盗奔秦境。
卿其奚辞」?
赐对衣金带,封庐陵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
参政周公必大视草,以御札归公,今藏于家。
公尝燕见,言:「初元经筵之臣七人,惟臣独在。
臣老矣,愿乞身归田里」。
上曰:「卿忠孝有物护持,且留观朕恢复」。
属立皇太子,公请饬太子宾僚朝夕劝讲,上曰:「三代长且久者,由辅导太子得人所致;
末世国祚不永,或七八年,或五六年,或四三年,皆由辅导不得其人所致」。
对曰:「诚如圣训」。
公力乞致仕,除宝文阁待制,与外祠
既出都门,有旨复留,改佑神观,兼侍读
公辞不得请,于经筵讲罢,复申前请。
上曰:「卿大节可嘉,朕不忍令卿去」。
因论纳谏,公曰:「从谏人主之高致,陛下自登大位,虚怀受言,中外翕然,咸谓恢复之期指日可冀。
然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光武之杀韩歆文皇之杀刘洎,终之实难」。
诏举堪刑狱钱谷及有智略吏能各二人,公以张敦实昌永周必达李发、刘之柄应书。
言者谓举李发、刘之柄非是,公坐贬秩二等。
三求去,上不得已,从之,除敷文阁直学士,与外祠
辞行,言于上曰:「愿陛下规恢远图,任贤黜邪,理财训兵,抚鳏恤孤,然后布告中外,必报国雠,必归陵寝,必复故疆,以副太上付托」。
上曰:「朕志也」。
又问:「卿今何归」?
对曰:「庐陵」。
又赐通天犀带。
又曰:「臣在岭海无所用心,妄意经学三十年,粗能训传」。
上曰:「卿可进来」。
既归,诏趣之,遂表进《易》、《春秋》、《周礼》、《礼记》解,命藏之秘书省
奉议郎,以郊恩进封开国子,食益三百户。
又复承议郎,除龙图阁学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制有「身蹈东海,独仲连不欲帝秦
重泰山,微相如何以强赵」之语。
光尧天寿七十庆寿,湛恩转朝奉郎进封开国伯益邑三百户
公自收科至是,未尝以伐阅自言增秩也。
吏部举行所宜得之官,特畀四秩,转朝散大夫,除提举隆兴府玉隆万寿宫,复以加恩进封郡,加食邑三百户
公复乞致仕,优诏不许,除端明殿学士
明堂合祭礼成,复增邑户三百,实封百户
淳熙六年十一月,召赴行在所,公辞焉。
复力乞致仕,不许。
公遂引疾,转朝议大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遂称笃,且极陈时病五事。
上察公志不可夺,乃加资政殿学士致仕。
明年夏五月,疾革,庚辰薨。
不及家事,惟命诸子口授遗表,有「死为厉鬼以杀贼」之语。
表闻,特赠通议大夫,年七十有九。
诸孤卜以是岁冬十月丙午,葬于庐陵县之儒行乡松山原承务府君茔之右。
公名德峻极,虏绝敬畏。
丞相洪公适述其先忠宣公虏中事云:「皇太后以书归,曰胡铨封事此有之,知中国有人,益生惧心」。
公于利不茍取。
初,钦宗既祥及册隆兴皇后,公以职将事,皆赐金帛,再辞,必得请乃已。
使海道日,赐金十镒,既归,或惎之以理生业者,悉以赒昏友之贫。
其于君赐尚尔,故没齿先畴不益一亩。
邃于礼学,冠昏丧祭,式礼迂叟,佛老梵呗,焚纸为钱,一切刬磢。
四仲享先,设醴分膰,坐客百人,州闾耆老,不遗贱贫,挹𣂏必躬。
投壶赋诗,杂以琴奕,往往申旦。
睦族笃亲,庆予必诣,寒暑雨风,不为回车。
新兴时,尝名其室曰「澹」,盖取贾生「澹若深渊」之意,晚自号澹庵老人云
公居无事时,下心拱手,言恐伤人。
独论国事,劲气正色,贯日袭月,奋以直前,不怵不恻,不疾不式,大节揭揭,细行斩斩,动容出辞,见者起敬。
长身玉立,望之山如,即之如。
其为文章,骏奔轧忽,幽纷胶轕,隐帙奇字,旁揠远撷,初佔之者口呿语难,徐综其纬,理顺脉属,似肆实庄,若险实夷,韩碑骚,媲高俪沉,中兴以来作者寡二。
笔画真隶,上规颜、蔡,铁屈石出,肖其作人。
饭不重肉,一制十稔,而豆区饥民,棺歛道殣,退省其橐,屡空不赢。
太中公,不货于啬,繄德之植,公实仪之。
蓬山既逝,公字其子。
岁在癸巳,潚以公任。
孝友惟抵,忠义惟干。
葰茂硕大,岂一朝夕。
公有《澹庵文集》一百卷,《周易拾遗》十卷,《书解》四卷,《春秋集善》三十卷,《周官解》十二卷,《礼记解》三十卷,《经筵二礼讲义》一卷,《奏议》三卷,《学礼编》三卷,《诗话》二卷,《活国本草》三卷。
娶刘氏,赠淑人,先公卒,中散大夫荆湖南路提点刑狱敏才之女。
子男五人:泳,承务郎,监江东淮西总领军马钱粮所太平惠民局,兼行宫杂卖场淳熙二年卒于官,参政周公哀而铭之。
澥,承事郎监潭州南岳庙
浃、瀳,皆承务郎
冲,未命。
女五人,适西昌严万全、福唐叶昌嗣、上饶方自厚、承务郎赣州兴国县王宗孟将仕郎王藏。
孙男六人:摫、矩、程、杙、杋、榗。
女四人,长曰相孙,夭,馀皆幼。
万里与公同郡,且尝从学。
公将竁,万里以系官岭表,不得筑室于场。
澥走书二千里,以公犹子承务郎致仕昌龄所述公之言行诡万里论次,将乞铭于参政周公万里敬动哭而书之。
谨状。
淳熙七年九月日,门人朝奉郎提举广南东路常平茶盐公事杨万里状。
林择之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七三、《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二七、《古今图书集成》戎政典卷二三四
近因便兵附状,想达。
秋凉,远惟德履佳胜。
不知到城中居甚处?
必已不复入学矣。
前书所论,曾言之否?
闻汀寇甚炽,想幕府无暇及他事矣。
近例帅须亲到地头督战,此甚非策。
然既有此指挥,恐不得不一出。
但未可遽深入,且到延平,徐议进退可也。
此贼已败官兵,杀将吏,决不可招,只有尽力扑讨。
然其所以致此,必是官司前后非理侵扰,有以致之。
却须询究其由,将元来官吏奏劾,重作施行,以谢其人。
仍计盗起县分合起发支遣钱物,并令一切倚阁,以慰人心,不令别致响应。
即支遣不可阙者,令漕司拨钱应副。
此两项是第一义,若能行之,即一面多出印榜,简约其词,令人于地头散贴晓谕。
其次即须非时接见宾客僚吏,务通下情,以资计策(此事平日已是欠阙,今尤不可循旧失也。)
其次须有将有兵,乃可责效。
若只用见今兵官,统见今兵卒,此则决然败事无疑
辛幼安只是得所募敢死之力,见冯湛说亦是招得贼中徒党作乡导,方能入山破贼巢穴。
本路左翼军向来便是此等人,所以陈敏用之有功。
今已无复旧人,只与诸州禁军土军无异。
却恐归正官及牢城中有可募者,但得有心胆事艺者,勿问其所从来可也。
向见帅唤得商荣者在彼,后来看得如何?
沙世坚者,本亦只是此流,钦夫拔之徒隶之中,使捕小贼辄有功。
李接之乱,遂收其用耳。
起发诸州禁军,决是无用。
然今卒未有人,其势不可以不起。
但亦止可遥为声势,切不可使入山与贼交锋,适所以长贼威而沮官军之势。
亦防贼人乘虚冲突旁近州郡,或本处有啸乱应贼之人,须稍分留,令足弹压。
必不得已,宁可申朝廷拨广东摧锋军,与左翼相掎角,亦是一事。
但正当此荒歉,供亿之费不赀,不知何以为计耳。
沙县颇有才,南剑推官赵师渊剑浦丞皆晓事。
此是将来帅到南剑,可备使令之人,亦不可不知也。
此皆老生常谈,恐或可裨思虑之所不及,相见烦为言之。
前日通放米船之说,当此火色,尤不宜力主偏见,以摇人心。
更可细说,得作访闻行下建剑,云恐上流州郡阙米,本司日前行下通放米船约束更不施行。
仍委本州逐县随宜相度,措置储蓄,以备赈恤。
如此即事体正当,物情便安矣。
今日向前进讨,胜负之外,更有冲突、响应二事,甚可虑(西南虑冲突,东北虑响应。)
此间诸公只宋仓尚可告语,然非捕盗职事,不知新宪如何。
若亦未有长策,即一路之命全在赵帅一身独自担当,不是小事。
昨夕闻此,令人展转不寐。
偶有欧阳庆嗣便,托渠先发此书。
此间事不暇及,渠到必自相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