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大热二首(庆历六年) 其一 北宋 · 欧阳修
押词韵第八部 创作地点:安徽省滁州市
四时成万物,寒暑迭钧陶。
壮阳当用事,大夏蒸炎歊。
造化本无情,怨咨徒尔劳。
身微天地阔,四顾无由逃。
九门阊阖开,万仞昆崙高。
积雪寒凛凛,清风吹寥寥。
嗟我虽欲往,而身无羽毛。
暮春书事 北宋 · 韩琦
七言律诗 押先韵 创作地点:河南省安阳市
榆荚空飞不算钱,韶光归速置何缘。
惜春情味过年少,战酒英雄退日前。
竹笋迸阶抽兕角,杨花铺水涨龙涎。
妖妍万变成凋谢,长养须资大夏权。
过胡元宾林亭 北宋 · 赵抃
押词韵第十五部
我尝轻归辕,一息快心目。
亭桥跨幽涧,庑砌森怪竹。
榜句多老词,襟风不韵俗。
开卷味加永,照泉清可掬。
先秋固爽垲,大夏失烦燠。
乐哉于道外,视此乐岂足。
谢恤刑诏书表 北宋 · 赵抃
出处:全宋文卷八八八、《赵清献公集》卷五、嘉庆《西安县志》卷四七
臣某言:今月二十日,进奏院递到敕书一道,赐臣钦恤刑狱者,臣已逐件施行讫。隆暑在候,严宸轸忧,将期率土之滨,不使一物失所。俯矜留絷,仰戴明仁,臣某(中谢。)恭惟皇帝陛下盛德如乾坤,至仁若尧舜,属兹大夏,念尔多方。博爱无私,遽下叮咛之诏;得情勿喜,俾知宽大之恩。臣忝分千里之符,亲沐九天之泽,省视囹圄之系,下无冤人;布宣朝廷之文,上助和气。臣无任感激屏营之至。
太玄论(上) 北宋 · 苏洵
出处:全宋文卷九二四、《苏老泉先生全集》卷七
苏子曰:言无有善恶也,茍有得乎吾心而言也,则其辞不索而获。夫子之于《易》,吾见其思焉而得之者也;于《春秋》,吾见其感焉而得之者也;于《论语》,吾见其触焉而得之者也。思焉而得,故其言深;感焉而得,故其言切;触焉而得,故其言易。圣人之言,得之天而不以人参焉。故夫后之学者,可以天遇,而不可以人得也。方其为书也,犹其为言也;方其为言也,犹其为心也。书有以加乎其言,言有以加乎其心,圣人以为自欺。后之不得乎其心而为言,不得乎其言而为书,吾于扬雄见之矣。疑而问,问而辩,问辩之道也。扬雄之《法言》,辩乎其不足问也,问乎其不足疑也。求闻于后世,而不待其有得,君子无取焉耳。《太玄》者,雄之所以自附于夫子,而无得于心者也。使雄有得于心,吾知《太玄》之不作。何则?疡医之不为疾医,乐其有得于疡也。疾医之不能为,而丧其所以为疡,此疡医之所惧也。若夫妄人砺针磨砭,乃欲为俞跗、扁鹊之事,彼诚无得于心,而侈于外也。使雄有孟轲之书,而肯以为《太玄》邪?惟其所得之不足乐,故大为之名以侥倖于圣人而已。且夫《易》之所为作者,雄不知也。以为为数邪,以为为道邪?惟其为道也,故六十卦而无加,六十四卦而无损。及其以为数,而后有六日七分之说生焉。圣人之意曰:六十四卦者,《易》也;六日七分者,吾以为历也。在历以数胜,在《易》以道胜。然则《易》之所为作,其亦可知矣。盖自汉以来,六经始有异论。夫圣人之言无所不通,而其用意固有所在也。惟其求而不可得,于是乃始杂取天下奇怪可喜之说而纳诸其中。而天下之工乎曲学小数者,亦欲自附于六经,以求信于天下,然而君子不取也。《太玄》者,雄所以拟《易》也。观其始于一而终于八十一,是即乘之极而不可加也。从三方之算而九之,并夜于昼,为二百四十有三日,三分其方而一,以为三州;三分其州而一,以为三部;三分其部而一,以为三家。此犹六十之不可加,而六十四之不可损也。雄以为未也,从而加之,曰《踦》,又曰《赢》,曰:吾以求合乎三百六十有五与夫四分之一者也。曰《踦》也,曰《赢》也,是何为者?或曰以象四分之一。四分之一在《赢》而不在《踦》。踦者,斗之二十六也。或曰以象闰。闰之积也,起于《难》之七,而于此加焉,是强为之辞也。且其言曰:譬诸人,增则赘,而割则亏。今也,重不足于历,而轻以其书加焉,是不为《太玄》也,为《太初历》也。圣人之所略,扬雄之所详;圣人之所重,扬雄之所忽,是其为道不足取也。道之不足取也,吾乃今求其数。求合乎三百六十有五与夫四分之一者,固雄意也。赞之七百三十有一,是日之三百六十有五与夫四分之一也。后之学者曰:吾不知夫二十八宿之次,与夫日行之度也,而于《太玄》焉求之,则吾惧夫积日之无以处也。历者,天下之至微,要之千载而可行者也。四分而加一,是四岁而加一日也,率四岁而加之,千载之后,吾恐大冬之为大夏也。且夫四分其日而赞得二焉,故赞者可以为偶,而不可以为奇,其势然也。雄之所欲加者四分之三,而所加者四,是其为数不足考也。君子之为书,犹工人之作器也。见其形以知其用,有鼎而加柄焉,是无问其工之材不材与其金之良苦,而其不可以为鼎者,固已明矣。况乎加《踦》与《赢》,而不合乎二十八宿之度,是柄而不任操,吾无取也已。
豢龙庙祈雨文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三○、《司马公文集》卷八○、《古今图书集成》庶徵典卷九四、康熙《大名府志》卷二七、乾隆《卫辉府志》卷五一、咸丰《大名府志》卷二一、民国《滑县志》卷一○
年月日,宣德郎、将作监主簿、权知韦城县事司马光谨率吏民,具清酌庶羞之奠,致祭于豢龙之神。昔者圣王设官分职,畜扰神物,以为人用。后世丧业,神寔继之,知龙嗜欲,服事夏后。王嘉神劳,胙以此土。岁祀超忽,庙貌仍存,阖县奔走,春秋荐献,却灾致福,保佑斯人。今大夏将尽,而历时不雨,谷苗槁死,不可复殖。仓廪无储,民将何恃?民寔神主,神寔民休。百姓不粒,谁供神役?邑长有罪,神当罚之;百姓无辜,神当爱之。天有甘泽,龙寔司之,以时宣施,神寔使之。槁者以荣,死者以生。旱气消除,化为丰登。然后自迩及远,粢盛牲酒,以承事神,永永无斁。伏惟尚飨!
往年筑青涧城各(疑当作客)有得佩刀者莫知其何世物余按故史则赫连勃勃所铸也所谓大夏龙雀者是矣客因以遗予为作七言诗 北宋 · 刘敞
赫连宝刀利且坚,霜鳞错落龙雀环。
当时铸作妙一世,赫赫似与天相连。
雷公祝融借光彩,蓬飞中原鲸振海。
神物羞为不义屈,一去人间向千载。
蛟蟠虎化自有时,气如投蜺世莫知。
力能提携倚天外,一埽云雾君看之。
龙雀刀记 北宋 · 刘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九四、《公是集》卷三六
右一刀,往年筑青涧城掘得之。其铁精利,其环为龙身而鸟喙。盖赫连勃勃所作大夏龙雀者也。勃勃使其臣作铭曰:「大夏龙雀,威服九区」。然今不见铭处,或岁久磨灭欤?将其时虽有铭,亦不皆刻之欤?
贺同天节表 北宋 · 王圭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四八
臣某等言:伏以正阳旅月,大夏御辰,属诞会之载临,浃群情而并豫。臣某等(中贺。)恭惟皇帝陛下躬禹勤俭,宪尧聪明。兵寄于农,抗武威于万里;士成于学,恢儒教于一时。肆扬丕休,夐出前古。履乘离之首气,纪出震之盛期。运感赤精,茂汉风于六世;庆逢华旦,迈舜治于千龄。臣等早被圣知,功联政路,南山罄颂,海县同欢。臣无任。
按:《华阳集》卷四四。又见清抄本《圣宋名贤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五。
石榴 北宋 · 郑獬
五言律诗 押虞韵
高枝重欲折,霜老裂丹肤。
试剖紫金碗,满堆红玉珠。
根虽传大夏,种必近仙都。
题作江南信,人应贱橘奴。
上言大乐七事 宋 · 杨杰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四○
一曰歌不永言,声不依咏,律不和声。谨按《虞书》曰:「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盖歌以永诗之言,五声以依歌之咏,阳律阴吕以和其声,金石丝竹匏土革木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然后神人以和也。若夫歌不永言,声不依咏,律不和声,八音不谐,而更相夺,则神人安得和哉!且金声舂容,失之则重;石声温润,失之则轻;土声函胡,失之则下;竹声清越,失之则高;丝声纤微,失之则细;革声隆大,失之则洪;匏声丛聚,失之则长;木声无馀,失之则短。惟人禀中和之气,而有中和之声,足以权量八音,使无重轻高下洪细长短之失。故古者升歌,贵人声。八音律吕,皆以人声歌为度,以一声歌一言。言虽永,不可以逾其声(如《大善曲》「肃肃艺祖」一句,以仲南黄仲四声歌之,声律最为和协。)。今夫歌者或咏一言,而滥及数律(如《正安曲》「至诚感神」一字兼夷黄四声。);或章句已阕,而乐声未终(如《正安曲》已终,尚有黄无夷夹大五声之类。),兹所谓歌不永言也。伏请节裁烦声,以一声歌一言,遵用永言之法。且诗言人志,咏以为歌,五声随歌,故曰依咏,律吕协奏,故曰和声。先儒云:依人音而制乐,托乐器以写音,乐本效人,非人效乐,此之谓也。今祭祀乐章并随月律,声不依咏,以咏依声,律不和声,以声和律,非古制也,伏请详定。大乐以歌为本,律必和声也。
二曰八音不谐,钟、磬、箫阙四清声事。谨按《虞书》曰:「箫韶九成,凤凰来仪」。盖虞乐之成,以箫为主也。商颂曰:「既和且平,依我磬声」。盖商乐和平,以磬为依也。《周官》钟师「掌金奏,凡乐事,以钟鼓奏九夏」,盖周乐合奏以金为首也。是钟、磬、箫者众乐之所宗,为圣帝明王之所贵。数十有六,其所由来尚矣。汉得古磬十六于犍为郡,郑氏注《周礼》编钟、编磬,及《大周正乐》、《三礼图》编钟、编磬、箫并以十六为数,示天子之乐用八钟,磬、箫倍之,以为十六矣。且十二者,律之本声也,四者,律之应声也。本声重浊,应声轻清。本声为君父,应声为臣子。故其四声或曰清声,又曰子声也。自景祐中李照议乐以来,钟、磬、箫始不用四声,是有本而无应,有唱而无和者四十馀年矣,八音何从而谐耶?今巢笙,其管皆十有九,以十二管发律吕之本声,以七管为律吕之应声,用之已久,而声至和协。伏请参考古制,依巢笙例,用编钟、编磬、箫之四子声以谐八音。
三曰金石夺伦事。谨按《大司乐》:「文之以五声,播之以八音」。八音虽异,其所以应律则一也。故乐奏一声,诸器皆以其声应也,故不可以不及,又不可以有馀。八音克谐,无相夺伦,此之谓也。今大乐之作,琴、瑟、埙、篪、笛、箫、笙、阮、筝、筑奏一声,则镈钟、特磬、编钟、编磬连击三,戾于众乐中声最烦数,而掩压众器。求其所谓「无相夺伦」,不亦难哉!伏请议定大乐,其镈钟、特磬、编钟、编磬并依众器节奏,不可连击三声,所贵八音「无相夺伦」。
四曰舞不象成。谨按《乐记》曰:「夫乐,象成者也。总干而山立,武王之事也;发扬蹈厉,太公之志也;武乱皆坐,周、召之治也」。又曰:「武始而北出,再成而灭商。三成而南,四成而南国是疆。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六成复缀以崇天子」。是大武之舞六成,象周德之成矣。国朝以谦德受禅,郊庙之乐先奏文舞,次奏武舞。其于武舞也,容节六变:一变象六师初举,所向宜北矣;二变象上党克平,所向宜北矣;三变象维扬底定,所向宜东南矣;四变象荆湖来归,所向宜南矣;五变象邛蜀纳欸,所向宜西矣;六变象兵还振旅,所向宜北而南矣。今夫舞者非止发扬蹈厉,进退俯仰,不称成功盛德,差失其所向;而又文舞容节,殊无法度,故曰舞不象成也。伏乞《乐记》象成之文,议定二舞容节及改正所向,以称成功盛德。
五曰乐失节奏。谨按孔子曰:「鲁太师乐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从之纯如也,皦如也,绎如也」。以成始作翕如也,始作翕然如众羽之合;纵之纯纯如也;节奏明白,皦如也;绎如,其绪之不穷也,然后成。今大乐之作,声不齐一,节奏混淆,往来无叙,曷闻所谓「翕如、纯如、皦如、绎如」者乎?伏请稽考孔子之言,议定大乐节奏。
六曰祭、祀、享无分乐之序。谨按《大司乐》:「乃分乐而序之,以祭以享以祀。乃奏黄钟,歌大吕,舞云门,以祀天神;乃奏太簇,歌应钟,舞咸池,以祭地示;乃奏姑洗,歌南吕,舞大磬,以祀四望;乃奏蕤宾,歌林钟,舞大夏,以祭山川;乃奏夷则,歌小吕,舞大磬,以享先妣;乃奏无射,歌夹钟,舞大武,以享先祖」。夫金石众作之谓奏,咏以人声之谓歌,阳律必奏,阴吕必歌,阴阳之合也。顺阴阳之合,所以交神明,致精意也。今冬至祀天不歌大吕,夏至祭地不奏太簇,春享祖庙不奏无射,秋享后庙不歌小吕。既不能奏律歌吕顺阴阳之合,以格上神:而又无专祀四望山川用乐之制,则何以赞导宣发阴阳之气而生成万物哉?故曰祭、祀、享无分乐之序也。伏请依《周礼》分乐之序,以奉祠事。
七曰郑声乱雅。谨按孔子曰:「恶紫之夺朱,恶郑声之乱雅乐」。然朱紫有色而易别,雅郑无象而难知。圣人惧其难知也,故定律吕中正之音,以示万世。扬雄曰:「中正则雅,多哇则郑」。又曰:「黄钟以生之,中正以平之,确乎郑、卫不能入也」。今雅乐古器非不存也,太常律吕非不备也,而学士大夫置而不讲,考击奏作,委之贱工,如之何不使雅郑之杂耶?伏请审调太常钟琯,依典礼用十二律,还宫均法,令上下晓知十二律音,则郑声无由乱于雅也。今著《大乐十二均图》一卷,备载律吕宫调,又各取本宫乐章一首,附于篇,以图考声,则雅郑昭然别矣(《无为集》卷一五。又见《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七五,《玉海》卷一○七、一○九,《文献通考》卷九四、一三○、一四七,《宋史》卷一二八《乐志》三、卷一四○《乐志》一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二八。)。
议戎策(下) 北宋 · 李清臣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一四、《圣宋文选全集》卷二二、《群书考索》别集卷二二
唐太宗如彼其才,而持金帛盟解颉利可汗,馆帝女于外而许延陁,何也?当时群臣或不能通知太宗之意。夫太宗虽以武定天下,然民方厌苦于兵,颉利、延陁未有可诛之大罪,故厚之以货赂,许之以婚姻,若曰战非我所欲而宁负愧,所以甚戎之曲而盈中国之气也。故卒擒颉利可汗,延陁衰破失据而死。则太宗之谋,不为不远。契丹本唐之松汉都督,国于黄龙辽泽间,东西才三千里。自钦德间光启之乱,服属达靼、奚、室韦之属。而保机下渤海、夫馀,晋祖以地为邪律寿,则西至于大夏,东距于女真,南界于瓦桥,北厌于靺鞨,其气常在中国上。咸平、景德间,数猎于赵魏之郊,残城郭、系老幼而去。先圣仁术睿算,不忍以吾民易禽兽之命,姑与之和亲,所以结约慰藉之甚厚。自庆历以来,又尝为非意难可之请以动中国,频走间使,扰边民之生,朝廷徒增其好币而足其求。胡人今日骄中国之怒,而山东三尺童子皆思奋寸铁以搏胡人,而偿陵骜侵辱之愤矣,臣窃意其为夭亡之时也。昔者贾谊欲施五饵三表系单于之颈,以谓赐之盛服车乘以坏其目;盛食珍味以坏其口;赐之以音乐妇人以坏其耳;赐之以高堂会库奴婢以坏其腹;于来降者,上召幸之,相娱乐以坏其心,而史氏言其术为疏阔。今邪律氏之君臣,醉于玉帛而沉溺于宝赂,其民生长和亲,知战也少,不习寇盗而或为进士学,不以骑射为生而乐土者安室家,与古夷狄之俗甚异,谊之说且效于今矣。臣闻之山后遗民苦其赋役而怀思汉之心,虏之将相,杂用南北之人,权力倾争,其势不平而相轧,乘坏之隙,殆将有豪杰举上以属于我,而请为藩臣者。彼久客吾土,中心疑畏而常不得宁,故时为慢书以观中国之彊弱深浅,而我辄为之扰骇,即固宜为夷狄之所轻矣。天下大事,有人臣不敢首议,必俟人主之断而自为然后可以成其功者,河隍之计其一也。陛下虽不欲战,戎人骄甚而天下不能堪,其势必至于战。厉兵选将,举得其策,河隍可以一日而复,扼范阳、卢龙之塞,窒松亭、狐门、古北之穴,决去陂塘,化为沃土,募耕战之士,人赋百亩而处之,养马积粟以实塞下,即京师长无北顾之忧矣。《诗》曰:「昔先王受命,有如召公,日辟国百里。今也日蹙国百里,惟今之人不尚有旧」。唐献文尚能复河陇百年久陷之地,而况于盛明之主乎?陛下亦笃于和亲而缓于兵备,犬羊之情,不可必得,枭巢狼子,在肘腋之下,伺河水可渡,掩吾人之不虞,万世之忧也。
谢赐历日表 其一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六五、《苏文忠公全集》卷二四、《古俪府》卷一一、《四六法海》卷四、《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一五五、《古今图书集成》宫闱典卷一○
迎日推筴,虽曰百王之常;后天奉时,惟我二后之德。伏读诏旨,灼知圣心(中谢。)。伏以嗣岁将兴,旧章毕举。三朝受海内之图籍,《七月》陈王业之艰难。冬有祁寒,知民言之可畏;阳居大夏,识天道之至仁。故于颁朔之初,更下布新之诏。恭惟太皇太后陛下视民如子,以国为家。振廪劝分,人忘于艰岁;消兵去杀,天必报之丰年。臣敢不省事清心,贵农时之不夺;思患预备,期岁计之有馀。庶竭微诚,少裨洪造。臣无任。
辩禅人五羊作丐写师真求赞 北宋 · 释道宁
押马韵
非幻非真,僧繇难写。
貌不惊人,权衡保社。
画虎作猫,指驴为马。
月彩分辉,风清大夏。
五羊城里旧知音,觌面相呈那辩也。
慇勤寄语莫狐疑,便是蒋山宁道者。
河议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二四、《鸡肋集》卷二六
《洪范》五行,一曰水。其浸为海,其发源注海为江、河、淮、济,实惟四渎,而河为四渎宗。三王之祭川,所以先河而后海,为务本者也。岷山导江,导淮自桐柏,导沇水东流为济,其道里近。而导河积石,其道里远,且源壮而流激,故禹治四渎,功施于河为多。积石去中国既远,过此人罕至,至荒忽不可知。若《山海经》、《穆天子传》、《水经》,杂传记之说,概曰:河出昆崙墟。昆崙墟高万一千里,为地之中,而河出其东北陬。其上醴泉、华亭,多奇物,草木、鸟兽,尤不可考。至言河上通汉,见于牵牛客星之占。而《山海经》又有敦梦之山者,敦梦之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泑泽,河水之所潜也,其源浑浑泡泡。郭璞说泑泽盖盐泽,盐泽去玉门阳关才三百馀里,安取昆崙墟乎?然《山海经》自汉儒说皆以为禹书,其所记如此。虽《尔雅》亦曰:「河出昆崙墟,色白,并渠千七百,一川色黄」。太史公、班固皆以谓《禹本纪》言河出昆崙山,昆崙山高二千五百馀里,日月所相避隐为光明也。自张骞使大夏、穷河源之后,恶睹所谓昆崙者哉?故言九州山川,《尚书》近之。今所论亦本《禹贡》导河积石及《周礼》、《尔雅》、《史记》、《汉书》载河所经,与后世堤防人事,迄于宋兴,使有考焉。《禹贡》:天下之州九,而河所道者四,曰雍、豫、兖、冀。孔安国说,冀以尧都,不言境。西距黑水,东据河,有州曰雍,故曰「黑水西河惟雍州」。西南距荆山,北距河,有州曰豫,故曰「荆河惟豫州」。东南据济,西北距河,有州曰兖,故曰「济河惟兖州」。雍州云西河,自西河以西也。豫州云荆河,自南河以南也。兖州云济河,自东河以东也。然则西河之东距雍、南河之北距豫、东河之西距兖,为冀州可知矣。故《职方氏》正西曰雍州,而《释地》河西曰雍州。《职方氏》河南曰豫州,而《释地》亦曰河南曰豫州。《职方氏》河东曰兖州,而《释地》济河间曰兖州。《职方氏》河内曰冀州,而《释地》两河间曰冀州。雍州以其自西河而西,故或曰正西,或曰河西。豫州以其自南河而南,故皆曰河南。兖州以其自东河而东,故或曰河东、或曰济河间。冀州以其距雍、豫、兖为境,故或曰河南,或曰两河间。而雍州言正西不言河者,则以在成周雒邑为正西也。自《禹贡》、《职方氏》以考《尔雅》,其辨四州河所经之域皆合,而《职方氏》又曰东北曰幽州,其川河沛。幽州薄海,盖言其入欤?九州之地,雍、豫高而兖、冀下,幽州东北又下。而河起西北,所从来高,故其始犹委蛇稍南,及其下龙门,则流駃竹箭也。《禹贡》曰:「导河积石,至于龙门。南至于华阴,东至于厎柱,又东至于孟津,东过洛汭,至于大伾,北过降水,至于大陆,又北播为九河,同为逆河,入于海」。自积石东流,至于龙门,始折而南者一,又折而东者三,又折而北者再,然后入海。其所涉之地八,此河经营中国之形。而秦晋之河曲战,《公羊》所以言河曲,疏矣,河千里而一曲者也。自张骞通西域,积石之西往往可纪。出玉门关有两道:一从鄯善,傍南山;一从车师,傍北山。皆被河西行,至莎车为南道,至疏勒为北道。而西域三十六国,皆在匈奴之西、乌孙之南,北有大山,中央有河,东西六千馀里,南北千馀里。其河盖两源:一出葱岭,一出于阗,合而注蒲菖海。蒲菖海,所谓盐泽者也。葱岭之西既不说有河,于阗之西又水皆西注,意河源为出于此。盐泽去玉门阳关三百馀里,广袤三百里。其水亭居,冬夏不盈耗,皆以为潜行地中,南出于积石,为中国河云。而《穆天子传》说:「天子饮于枝渚之中、积石之南河」。积石名南河,则与张骞所谓「南出于积石」者又类。而学者据经有「导河积石」,当为河源,岂积石之西河自行地中,故禹不治?而「导河积石」,特言施功自积石始,亦不说河源也。积石在金城西南,龙门在绛州龙门,厎柱在西虢,孟津在洛北,洛汭在巩,大伾在氾,降水在信都,大陆在钜鹿,其地皆可考。而《水经》诸家图河所道,盖自积石山始西南流,又东流入塞,过燉煌、酒泉、张掖郡南,与洮合。过安定、北地郡,北流过朔方郡西,又南流过五原郡南,又东流过云中、西河郡东,又南流过上都、河东郡西,然后乃出龙门,而又南流至于华阴。故《吕览》说:龙门未开,河出孟门东大溢,是谓洪水。禹凿龙门,始南流也。自龙门至潼关与渭合,至巩与洛合,而伊、洛、瀍、涧四水合流,所谓「伊、洛、瀍、涧既入于河」也。与济合成皋,与沁合武德,乃道黎阳、钜鹿而北播为九河,所谓徒骇、太史、马颊、覆釜、胡苏、简洁、钩盘、鬲津者也。此九河者废滋久,独汉成帝时许商上书言古记九河之名,有徒骇、胡苏、鬲津,今在成平、东光、鬲界中。自鬲津以北至徒骇间,相远百里,后世因谓许商言三河三县,则徒骇在成平,胡苏在东光,鬲津在鬲县可知。以《尔雅》之次考焉,则徒骇最北,鬲津最南,而六枝者包其间。然郑康成谓九河,齐桓公塞之,同为一河,齐居东,信如康成言,塞其八枝以拓地,则自桓公而来,河所行盖独徒骇矣。而太史公、班固又皆称禹,以谓河所从来者高,水湍悍,难以行平地,数为败,乃酾二渠以引其河:一贝丘,一漯川。北载之高地,过洚水,至于大陆,播为九河,同为逆河,入于勃海。二渠于《禹贡》无见,不知太史公、班固何从言之?「岛夷皮服,夹右碣石,入于河」。岛夷,海曲;碣石,海畔山。夹山之右,溯而入河,以达冀州,则禹时河入海盖在碣石也。《地理志》:碣石在北平骊城县西南。计勃海北距碣石五百馀里,而河入勃海,盖汉武帝元光三年,河徙东郡所更注也。而言禹时河入勃海,何哉?周定王五年,河始徙,见于《周谱》,班固言之。又秦攻魏,决河灌其都,决处遂大,不可复补。去古逾远,移徙难得而考,而言禹酾二渠,又何哉?《孟子》曰:「禹之治水,水之道也」。历三代无患以此。自荥阳下引河,东南为鸿沟,以通宋、郑、陈、蔡、曹、卫、济、汝、淮、泗会于楚。而禹功既微,齐与赵、魏因河为境,而堤防寖兴,弛障谷之禁,以邻国为壑,凿一孔,开百窍,如瓮敝漏,渐以不补,则后世河数为败,非天时也。汉而下,井源益烦,以漕以溉,甘利而昧害。东汇西引,河用屡窘,使不得一日安流,则狂怒衍溢,亦固其理。摭其著者言之:武帝时,郑当时引渭穿渠,起长安,旁南山下至河;番系引河溉汾阴蒲坂下。自是之后,朔方、西河、河西、酒泉皆引河及川谷以溉矣。宣帝地节中,郭昌使行河北曲三所,复穿渠直东。魏正始中,亦穿广漕渠,引河入汴。晋太始中,亦凿陕南山,决河注洛。隋仁寿中,亦堑自龙门厎临清关度河。大业中,复开通济渠、永济渠,以引谷、洛、沁水。开元中,避三门之峻,亦北凿石渠至它川谷,颇引以溉漕。而乱水之理,助河为败者往往而有。始自汉兴三十有九年,孝文时决酸枣,东溃金堤。于时东郡虽大兴卒塞之,而河之为患,因浸寻滋甚。元光中,徙顿丘,东南注勃海,决瓠子,东南注钜野。元封中,决馆陶,分为屯氏河。永光中,决清河灵鸣犊口。建始中,决馆陶、东郡金堤,又决平原,入济南、千乘。建国三年,决魏郡。贞观中,坏陕州河北县,毁河阳中潬。开元中,决博州、棣州。大和中,决棣州。开成中,决郑滑。乾宁中,圮滑州。其馀堤防人力所不备,若大雨霖,漂坏郡县,病人民,至不可胜纪。陵夷五代,以迄宋兴,岁屡败,其患非一朝一夕之故也。战国及秦,用兵不遑暇事河。而元光中,再决二十馀年,比塞辄复圮,兴役最大,《瓠子之歌》,其词哀焉。今考之武帝时至于王莽,言河利害,大概十五家。其言非忠而近似者一,其甚疏者一,其不切者一,其害焉者一,其一时或利或害者二,其可行无害者十。而十者之论,其详者曰贾氏。窃以谓汉治河尽此,故备论之。始决瓠子,田鼢奉邑食鄃。鄃居河北,河决而南,则鄃无水灾,言于上曰:「江河之决皆天事,未易以人力彊塞之」。鼢要以为食鄃计,无意国事,而其言「未易以人力彊塞者」良可用。此言非忠而近似者一也。齐人延年言:「河出昆崙,经中国,注勃海,此其地势西北高而东南下也。可按地图,开大河上领,出之胡中,如此则关东长无水灾,北边不忧匈奴」。延年议闳大,然归于狂悖,且有天地则有此河,其行流有域,禹不能改,而延年欲改之,此甚疏者一也。谷永言:「河,中国之经渎,圣王兴则出图书,王道废则竭绝。今溃溢横流、漂没陵阜,异之大者也。修政以应之,灾变自除」。王者孰不欲奉天理物?然天时人事,其应岂皆若符节?尧犹有九年之患,禹犹有四载之勤,尧禹岂不知修政以应之哉?此不切者一也。杨焉言:「从河上下,患厎柱隘,可镌广之」。上从其言,镌之裁没水中,不能去,而令水益湍怒,为害甚于故。是岁渤海、清河、信都灌县邑三十一。禹治水盖亦凿龙门,披山通道,至不可胜言。厎柱岂不可镌?而焉无其术,故壅阏为败。此害焉者一也。郭昌使行河,北曲三所,水流之势皆斜直贝丘,恐水盛,堤防不能御,乃更穿渠直东,民便安之。后三岁,河水更从故第二曲间复斜直贝丘,百姓寒心。孙禁以谓「可决平原金堤间,通大河,令入故笃马河。至海五百馀里,水道浚利,又乾三郡水地,得美田,省吏卒治堤救水」。二者其言异,而大概利害杂,故为说同。郭昌渠始通利,后不便,较然可知。笃马河在九河南,失水之迹,然以舒民财力为便。此或利或害者二也。自昔之患,以故道之湮,与堤防揵菑,与河争胜负,故凡言分河救水怒,与观水势复禹之旧、无与水争地者,其言皆可用,无害。冯逡为清河都尉,言:「郡承河下流,土壤轻脆易伤,顷所以阔无大害者,以屯氏河通两川,分为流也。今独一川兼受数河之任,虽高增堤防,终不能泄。屯氏河新绝未久,又其口所居高,于以分杀水势,道里便宜,可复浚,以助大河泄暴水」。屯氏河北塞宣房,北决所为,东北经魏郡、信都、渤海入海,盖近禹故道。会许商白不用,后果复决馆陶。李寻、解光言:「阴气盛,则水为之长,故一日之间昼减夜增,江河满溢。所谓水不润下,虽常于卑下之地,犹日月变见于朔望,明天道有因而作也。可且勿塞,以观水势。河欲居之,当稍自成川,跳出沙土,然后顺天心而图之,必有成功,而用财力寡」。寻、光要近于阴阳之学,而其言「观水势所欲居则易为功」,岂可易哉!张戎言:「河水重浊,号为一石水而六斗泥,今民皆引河、渭山川水以溉田。春夏乾燥,少水时也,故使河流迟,贮淤而稍浅,雨多水暴至,则溢决。而国家数堤塞之,稍益高于平地,犹筑垣而居水也。可各顺从其性,勿复灌溉,则百川流行,水道自利矣」。灌溉有不应导而导,堤防有不应塞而塞,戎之言可谓近古。许商说:「古记九河之名,有徒骇、胡苏、鬲津,今见在成平、东光、鬲界中。自鬲津以北至徒骇间,相去二百馀里,今河虽数移徙,不离此域」。商明算计,能商功利,且当是时,三河者庶计可索,惜乎其事不究也。韩牧以谓:「可略于《禹贡》九河处穿之,纵不能为九,但为四五,宜有益」。王横言:「河入勃海,勃海地高于韩牧所欲穿处。往者天常连雨,东北风,九河之地已为海所渐矣。禹之行河水,本随西山下东北去。《周谱》云定王五年河徙,则今所行非禹之所穿也。使缘西山足乘高地而东北入海,乃无水灾」。牧、横亦皆欲求禹之旧,求禹之旧固无不可,而岁久难识。迄于今,河移徙无常处。自冯逡、李寻、解光、张戎、许商、韩牧、王横七人,虽议各不同,而要之逡欲杀水怒,寻、光欲观水势,戎欲顺水之性,商、牧欲求禹之迹,横欲使缘西山东北入海,故其言皆近。而横与平当、关并、贾氏之上策,不独在汉,事虽施之方今,大较不能改也。平当言:「九河皆填灭,按经义治水,有决河深川,而无堤防壅塞之文。河从魏郡以东北多溢决,水迹难以分明,宜博求能浚川疏河者」。夫决百川距海,浚圳浍距川,见于《书》。且水因地以制流,故在《易》:「地上有水,比」。水行地上,乃有堤防,堤防之法为不得已。平当可谓能知经矣。关并:「河决率尝于平原、东郡左右,其地形下而土疏恶。闻禹治河时,本空此地,以谓水猥盛则放溢,少稍自索,虽时异处,犹不能离此。上古难识,近察秦汉以来,河决曹、卫之域,其南北不过百八十里者,皆空此地,勿以为官亭民舍而已」。夫水所欲居,人固不能夺,始宅之,河又荡去。岁如是,曾不爱,独爱百八十里哉?关并可谓能知务矣。至贾氏之上策,不欲与水争地,盖与平当、关并之论合。其言曰:「古者立国居民、疆理土地,必遗川泽之分,度水势所不及,使秋水多,得有所休息,左右游波宽缓而不迫。夫土之有川,犹人之有口也。治土而防其川,犹止儿啼而塞其口,岂不遽止,然其死可立而待也。故曰:『善为川者,决之使道;善为民者,宣之使言』。盖堤防之作,近起战国。齐与赵、魏,以河为境。齐作堤,去河二十五里;赵、魏亦为堤防,去河二十五里。虽非其正,水尚有所游荡。今堤防狭者去水数百步,远者数里,迫隘如此,不得安息。今行上策,徙冀州之民当水冲者,决黎阳遮害亭,放河使北入海。西薄太山,东薄金堤,势不能远泛,期月而定。且以大汉方制万里,岂其与水争咫尺之地哉!此功一立,河定民安,千载无患,故谓之上策」。自禹迹废,由汉至宋兴,千有馀年。河决自黎阳而下,远者数百里,近者数十里间耳。故贾氏言「徙冀州之民当水冲者,决黎阳遮害亭,放河使北入海。西薄太山,东薄金堤,势不能远泛」。以今形势所直考之犹是。窃以谓贾氏之策,不独在汉,事虽施诸方今,为久远虑,不能加者如此。至难者曰:「若如此,败坏城郭、田庐、冢墓以万数,百姓怨恨」。盖贾氏亦能言矣。以禹治水,山陵当路者毁之,故凿龙门、辟伊阙、折厎柱、破碣石,堕断天地之性,至城郭、田庐、冢墓,此乃人功所造,何足言也?又以谓濒河十郡,治堤岁费且万万,及其大决,所残无数。如出数年治河之费,以业所徙之民,宜亦便利。自冯逡至贾氏十家,考之汉事与方今,其言皆可行而无害。然即目前之安,舒岁月之力,则诸家者皆能道。若夫始难而终易,暂劳而永逸,则王横、贾氏西山、黎阳之议,于今犹上策。至贾氏中策,言多穿漕渠,下策言堤防,盖无足道者。昔晁错议削六国,天下皆曰晁错愚,然汉卒无祸,赖错发之。夫必有大害,然后有大利,西山、黎阳何以异此?虽然,此可谓智者道,难为流俗言也。晋魏迄唐至五季,言水利者不乏无著见者,独唐贾耽尝绘布陇西,且载河所经受,为图上之,亦不及治河也。祖宗深悯河患,治遥堤,置使,置判官,开分水河为斗门,开减水河,在乾德二年、三年,太平兴国七年,淳化四年,景德四年,其事详于国史。而开宝五年诏:「澶、卫数州,霖雨荐降,洪河为患。每阅《夏书》所载,但言导河随山浚川,未闻力制湍流、广营高岸。自战国专利堙塞故道,小以妨大,私而害公,九河之制遂隳,历代之患未弭。凡缙绅多士、草泽之伦,有素习河渠之书,深知疏导之策,若为经久,可免重劳,并诣阙上书,附驿以闻」。深惟开宝诏书最为近古,圣谋远览,虑河之意,尤出上策,而天下未有应者。岂所谓为政善,因祸而成福、转败而为功,若管仲才者世固鲜哉?其后,景德中,李垂上《导河书》,言今魏县之左,河势东折,不如《书》说,北至于大陆,又亡其迹,盖周末失道,为衡、漳所湮矣。而《汉志》,禹所酾二渠,曰东为漯川者,乃今泉源赤河;曰北出贝丘者,乃今王莽故渎。而汉塞宣房所行二渠,盖独漯川。其一则汉决之,起观城,入蒲台,所谓武河者也。贝丘,王莽时既空,而澶、滑比多坏者,以地平不固。故欲河出大伾、上防、太行三山之间,起大伾西南八十馀里曹魏所开枋头河之东,引河北行微东,挟御河通王莽故渎。北经清丰、大名之西,历洹水东、馆陶南,而北合赤河,以通于海。起大伾、合赤河,盖五百七十里,两厓倍之,为一千一百四十里,去冈麓古障八百四十里,治新防三百里。为用力寡,大概近汉王横欲缘西山足乘高地而东北入海者。其说九河故迹,皆在平原而下,独简河亡,则与许商、王横之说异。然垂之议,以谓河患率在澶、滑,未至九河则已决矣,九河奚利哉?又欲自白马派河为六,以助杀水怒,则与贾氏议多穿漕渠者颇类。事下任中正等,中正等言:「垂所述自禹至汉河所流行,甚详,其言起白马派为六者,河湍激,难制其势,或合而一,恐不能各从所导。借使必为六,是有六河口也,堤防之功为难」。于是垂议寝。后用事者,往往言水利,以其无大改,更不皆载,独载孙民先奏。民先奏曰:「窃观旧河,两厓间相去数十里,而河流常薄西岸,以此知东地形高而河欲西迁之验也。今魏、恩、冀之西,相、邢、洛之东,皆古陂地斥卤,东西二三十里,南北数百里,其西薄西山,其东薄金堤,其中地形下隐如故渠。比河决,及御河、漳水溢,皆合流其间,以谓是盖降水大陆故迹,可决王供水冲,使河行此地,过乾宁,合独流口以入于海」。民先议河,大较与李垂不异,世多言垂、民先议为近。又比岁卒溃小吴,而澶渊东故渠遂竭,河果自清丰、大名西派为三、四,乃东北注,髣髴如垂、民先所欲导云。至汉王延世之徒事塞河,三旬立塞,世皆以为才,窃谓犹救火家以焦头烂额见客者,故不记。与夫计向背、度缓急,版筑茭薪、水工河卒,岁储月积、增卑倍薄,凡河之近务,则有司存。
投知己书 北宋 · 张耒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五二、《柯山集》卷四六、《苏门六君子文粹》卷一八、《圣宋文选》卷二八、《文章辨体汇选》卷二六三、《八代文钞》第三三册 创作地点:湖北省黄冈市
五月日,某谨因仆夫百拜献书某官:某闻古之致精竭思以事一艺,而其志不分者,其心之所思,意之所感,必能自达于其技,使人观其动作变态,而逆得其悲欢好恶之微情。故工乐者能使喜愠见于其声,工舞者能使欣戚见于其容,当其情见于物而意泄于外也,盖虽欲自掩而不可得。昔伯牙之所好者琴耳,钟子期坐而听之,而伯牙不能藏其微情。夫伯牙之情,岂与琴谋哉?惟其专意一心以事其技,故意之所动,默然相授而不自知也。某自丱角而读书,十有三岁而好为文。方是时,虽不能尽通古人之意,然自三代以来,圣贤骚人之述作,与夫秦汉而降,文章词辩,诗赋谣颂,下至雕虫绣绘,小章碎句,虽不合于大道,靡不毕观,时时有所感发,已能见之于文字。所习益久,所亲益众,所嗜益深。故自十有三岁而至今三十有二年,身之所历、耳目之所闻见,著于当世而可知,与夫考于前古而有得者,无一不发之于文字。不幸少苦贫贱,十有七岁而亲病,又二年而亲丧。既仕而困于州县者,十有二年矣。其悲忧惊悸,煎熬逼迫之情,憔悴萎苶,郁塞愤懑之气,充满羡溢,盈心满怀。而又饥寒困穷,就食以活其妻孥者,往来奔走率常数千里。西走巴蜀,南尽吴会,陆困于周秦,而水穷于江淮,江湖波涛鱼龙之惊荡,重山复岭猿猩猱鼯之出入,大夏炎暑,流金裂石,与夫雷电雨潦之震恐,积阴大寒,烈风霰雪,龟手刮肌之悽怆,皆已习见而安行。昼则接于起居,夜则见于梦寐,计其安居饱燠,脱忧危而解逼仄,扬眉开口无事一笑者,百分之中不占其一。又观一世之情,其所矜尚可以自振于贫贱厄穷者,某素于其身无有其一。故虽出仕四方,修身治官,庶几于有闻,而门单族薄,气焰寒冷,执版趋拜以见大吏,大则骂辱诟责,小则诘问陵侮,得其漠然不问,弃置其谁何,则过而欣然,辄自庆喜。其穷愁困塞有不可胜言者,又岂独此哉!古之能为文章者,虽不著书,大率穷人之词十居其九,盖其心之所激者,既已沮遏壅塞而不得肆,独发于言语文章,无掩其口而窒之者,庶几可以舒其情,以自慰于寂寞之滨耳。如某之穷者,亦可以谓之极矣。其平生之区区,既尝自致其工于此,而又遭会穷厄,投其所便。故朝夕所接,事物百态,长歌恸哭,诟骂怨怒,可喜可骇,可爱可恶,出驰而入息,阳厉而阴肃,沛然于文,若有所得。某之于文,虽不可谓之工,然其用心,亦已专矣。夫文章之于人心,其理之相近,与夫工人之于技,则有间矣。某之区区,盖已尽布于此,则世之高明博达之君子俯而听之,盖有不待夫疑而问,问而后知其心也。伏惟某官以文章学术暴著天下,方为朝廷训词之臣,而不腆之文尝欲奖与。人谁不欲自达于世之显人,而某自顾所藏,无一而可,敢书其平日之文与诗几六十卷,以辱左右,伏惟閒暇而赐观焉,则某之精诚,虽欲毫发自伏,而不可得矣,公亦念之耶?
远虑篇(下) 北宋 · 张耒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六三、《柯山集拾遗》卷七、《苏门六君子文粹》卷一二、《崇古文诀》卷三○、《淮郡文献志》卷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窃以谓今将制匈奴,未可以遽战,当如越之取阖闾,晋之取孙皓,择将帅之可属以范蠡、羊祜之事者而专委之,阴谋密计潜溃其心腹,为一战可灭之计。而其深微有未可遽论者。而臣窃谓溃其心腹矣,而手足肘臂之助犹当为之经制也。臣闻之,夷狄之俗,弱不耻受役于强,小不耻见用于大。而强狄大虏常资小族傍国之助,而复相与犄角为手足之势。是以中国之力,卒不可破冒顿之强也。以其能服从北夷,而控弦之士至三十万而始毕之。兵至百馀万者,以其能臣属室韦、高昌之属,非徒获其兵民而为之用也。其弱者臣之以为用,而羁縻者悦之以为助,故有嫁女输货而悦傍族邻国,而傍族邻国幸其不至于侵伐也,为之效力而不辞。夫如是,故中国之伐之也,力常分而不得专。自汉武帝伐胡数年,而无成功,然后因张骞之言始通西域,踰葱岭,开玉关,以伐万里之国,西置酒泉,以隔胡羌之往来。通月支,使大夏,损宗室之子以嫁乌孙,于是匈奴始孑孑然西顾而惴慄。盖汉之兵威,自龙堆之西,旁畅远达,不啻万里之地,断匈奴之右臂而压其胁,而后浸浸消缩,远遁大漠穷北之野,胡马北首垂涕而望阴山。自昭至宣,而甘泉之庭,强胡君长北面俯拜而听命于汉者矣。故武帝之征匈奴,不在于得卫、霍,而在于得西域。故臣以谓今不考武帝故事以破坏其属国,则其势未能遽衰。且今匈奴之国,何异冒顿始毕之时,其所以臣属羁人而赖其用者,亦宜不止一二而已。西有西域,东有东夷,其姻娅之所亲,金帛之所悦,如汉之匈奴所谓奴仆校尉者,计亦有之矣。故臣敢有四说:一曰金币以夺其所臣属之族。昔者乌孙之初,未甚乐汉也,其后贪得汉物而见汉之强大,乃始自贰于匈奴。乌孙大国也,而犹如是,而况于小族弱邦哉。臣以谓宜得如张骞之徒,果敢强立奋命远使者,稍稍致命于西北之远邦,少贵而勿厌,而啖之以厚利,而邀至于汉,宜有服从之心,此离其小国之术也。二曰兵威侵讨以坏其援助。匈奴之傍国,比之汉、唐,则其名号迁徙不一,亦当有兵精地少为之声援者。臣以谓宜得如李广利之徒,勇敢不顾,投身万里之外,不畏万死一生之计者,数出以困其国,使其南向而备中国,则兵力分而不专,此破其援助之术也。三曰审据要害而离其交。盖武帝既通西域,初筑酒泉以塞羌胡之道,其后又建张掖、武威、敦煌以据要害,坚城精甲,压其裘领,而使之不得动。今诚能按图审实,知其咽喉,或以战取,或以谋致,而使一将积精兵万人,强弩利戟以守之,使之欲交而不能得,此破其交之道也。四曰游说反间以弊其力。夫匈奴之与国,诚得而通之,而后使谈夫辩士阴诱以利而游于其间,或搆其隙而斗其兵,或疑其心而败其约。此四策者,虽古人之所尝试,然后之人欲为之者,未见其能出此也。恭惟陛下圣神英武,受天命以为四方万里之主,称陛下之威神圣德,则尽天地四方之所及,尧、舜、三代之所不能服者,悉得而臣之,臣尚以为未足也。然河陇之地,玉关之东,汉、唐盛时畿西之民也,今也中国视之如敌国矣,况汉都护之所治哉。幽燕之地,先王诸侯之所封,而唐节度之所治也,今也匈奴视之如其民矣,况能铭燕然、临瀚海哉。夫以盖天地四方之威,而两隅之地乃不能如其故,是岂理之所当然?此臣之所以深愤痛惜,而又谓天将以资陛下立英伟不世之大功也,惟留神熟计之。
成州新修大梵寺记 宋 · 晁说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一六、《嵩山文集》卷一六
昔王通谓佛西方圣人,温公斥之曰:「圣人岂有方所邪」?盖大夫学士苟知修正者,必期放诸四海而准也,以所地论圣人可乎?中国之有佛,虽自汉明帝始,而傅毅者果何自以对帝之所梦?岂不前有所闻哉?汉武帝昆明池胡人之对,向《神仙传》之所载,哀帝元寿元年受大月氏王使浮图之书犹信也。但武帝甘泉宫列霍去病所得休屠王祭天金人,与夫张骞使大夏闻有身毒之俗,特其名物未阐明,若后来所称谓云云尔。而议者指此教断自汉明,则浅之其为言也。今东有五台山之文殊,西而峨眉山之普贤,南而雁荡山之罗汉,北而鼓山之罗汉,亦自汉明帝而始邪?惟以不思议境照不思议心者,可与于此。若其精舍以府寺名之,亦非天竺之本名,盖始出于汉有司梓匠之后,遂同乎府寺而得名焉,初无祸福奇丽之说也。逮梁武帝自知平生恶德有不可赎者,乃殚竭民力于土木而适侈心焉,顾岂佛之律哉?宜夫达摩面斥其无功德,而当时廷臣有正直不阿谀者,亦颇知谏争。岂人人皆与达摩同致邪?又何必以达摩为超绝卓异之论乎?仆观《洛阳伽蓝记》,见元魏而来,王公将相既得意,必作寺宇以相尚,否则若有屈于人者。九州四裔之珍,随珠和璧,异花怪石毕具矣。无几何,其人既自抵法,而所谓危楼杰观者,从而灰烬为瓦砾,则佛言因无常者于是乎著矣。虽然,亦尝一日有清净士居于兹也,则其恶果复生善因矣。前日灰烬兵戈之馀,往往复出于故地,此佛一事必具三世,而三世该乎九世,以觉世间者,博乎其大者也。傅毅之言,梁武之作,尚何观哉?成州有仁王院,其废已久,不敢亿措其所以废之之因也。何为久而未之复兴乎?其地污潴榛莽,更几姓而不居,有所待邪?属者故大梵寺僧法诠,念其大梵寺建在唐大中二年,今其寺之赐额,荷恩厚不毁也。乃请于州,以仁王之故地复大梵之旧额,凡四分律之所不可阙者,谨以创作。仆适知州事,法铨请文以记之。仆念《华严》之先照高山,《净名》之始坐佛林,《般若》之从牛出乳,逮乎《佛藏》之相,《楞伽》之行,《地持》之教,必待《法华》而成焉。维尔法铨,尚其勉诸。宣和六年甲辰三月二十一日己巳,朝请大夫、知成州嵩山晁说之记并书。
谢席徽猷举改官启 北宋 · 李新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八八、《跨鳌集》卷二五
惧使乎之辱命,方伻来以献图。既叨开府之辟书,又玷清秋之荐墨。恩多数异,感极涕零。窃以物贵当时,士伸知己。敢勤三接,必有一长。使人持不倦之诚,在古称非常之遇。然世有万法,而道无两隆。见彼是则此非,欲前轩而后轾。器车几于无用,舞马疑其不详。抱空桑以求至音,实枯腊而为真璞。弃骐骥驭,翻兴长道之悲;舍苏合丸,乃取蜣螂之转。高山流水,正待知音;明月夜光,易贻按剑。再游泸水,一识荆州,愧无蹈道之资,辱委成城之役。鸡鸣狗盗,不足使于前与;马勃牛溲,有以贱为贵者。某也愚自天性,学无醇师。粥饭僧无所建明,牛马走不通问讯。桑枢瓮牖,未尝有显者来;箪食豆羹,固不改回也乐。荐蒙论荐,难荅宠私。此盖伏遇某官学植根深,德机渊湛。独运潜神之计,兼收辟国之功。迈萧氏八叶之传,类魏公三代之直。薄海无不州县。通大夏岂邛竹之商;白首不见甲兵,置蜀人于华胥之国。方图旧而共政,宜用夏以变夷。何期谫薄之才,获与公忠之举。比居下座,屡获解颜。富贵无忘,疑傅说在版筑之列;功名难际,恐英公恶薄命之人。愿殚犬马之劳,少报丘山之赐。
谢试宏词及三经义入等启 宋 · 葛胜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八、《丹阳集》卷四
享敝帚以千金,诚乖自见;取铅刀于一割,大竦众闻。感藏情涂,愧溢眉宇。窃以唐室详于取士,词科尤盛得人。陆贽以建议而济兴元之功,李绛以忠谟而辅元和之治,杜遵素削权于诸镇,裴中立服叛于两河,巍峨勋庸,辉映简牍。乃若梦得夸毗于显仕,宗元附丽于要臣,科选虽优,操行何取?先帝懋廉能之众,诏书复词藻之科,文治猬兴,卿材辈出。大明继照,众畯鼎来,推择至公,劝奖尤厚。自非文列班、扬之伯仲,六籍探奇,学通游、夏之渊源,三冬擅富,服匿识单于之器,实沈穷大夏之神,则何以上副旁求,元膺妙简?如某者会稡小伎,襱襶顽姿。风流莫簉于淹中,恢博顾惭于稷下。未识晏楹之奇字,迥殊汲冢之多闻。糟粕习传,岂免轮人之议;虫鱼缀缉,坐贻伧父之讥。迫就养于亲庭,勉争雄于场籍。怀铅学者,每玷上游;充赋王畿,屡尘第等。茂恩解褐,荣路彯缨。读书未逮于五千,补掾聊同于百六。栖栖奥渫,踽踽喧嚣。平亭日困于丹书,商榷寖疏于黄卷。聊吟《招隐》,屡作《抵疑》。耻为南郭之吹竽,每望西山而拄颊。静言计议,勉自激昂。汩没而抗尘,则殆昧乘时;进修而应令,则未为枉己。文战更思于借一,疲兵自贾于当千。髦士云翔,贵游波委。敏捷争先于倚马,华菁各擅于雕龙。岂期晚生,首玷清举。矧是三经之选,亦收一日之长。丹桂腾芳,已冒鲁山之一第;青钱中选,敢图阳峤之八科。揣分无堪,归恩有自。此盖伏遇某官丕扬贤业,光辅圣时,务长育于人材,不遗忘于微贱。黍力吹于寒谷,芑过采于中乡。遂致琐材,获阶寸进。骏称千里,由吴坂之提撕;珍擅二都,本华阴之拂拭。某敢不退量侥冒,更务就将。不专事于辞华,益惇修于器业。黄香学浅,方求未见之书;任昉恩深,行献感知之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