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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倅古句见寄和答 南宋 · 韩淲
 押真韵
出门有碍,何地著老身。
幸哉倚楼仙,乃不嫌我真。
时时写兴来,忧道不忧贫。
较彼肉食鄙,未知隔几尘。
浩荡白鸥,信矣谁能驯。
馀干相国家,世代常有人。
上饶监郡尊,尚许閒者亲。
更语春山君,扶整纱巾。
诗情复如何,寂寞滨
孙朝散大夫前知武冈军墓志铭嘉定十二年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四○、《后乐集》卷一八
德章与余同六世祖,而属曾孙行。
嘉定壬申,余帅湖南德章时守武冈
余谂于朝,乞更以他郡。
德章慨然曰:「吾仕四十年,官箴惟谨,未尝苟进。
今老矣,无能为也,盍以祠去」?
有旨参西浙议幕
瓜问至,力申祠请。
德章平日清简强健如壮年,余觊其复用也。
既退处,绝意荣利,如是者六年。
俄末疾以卒,实嘉定己卯二月某日也。
其孤将以是年某月某日葬湖州归安广德鸡鸣山,前期以书来乞铭。
呜呼,德章而止于斯耶!
德章才气刚直,晚得一郡,不究于用,若尼于余,乃遂其高,是可尚也已。
德章名藻,世为嘉兴华亭人
曾大父某,朝散大夫
大父某,通直郎太仆寺丞
考某,承务郎致仕,累赠朝议大夫
妣周氏,继丁氏,赠恭人
淳熙乙未德章进士第,调临安府富阳县簿
以亲老,改授仁和便就养。
仁和今畿邑,仕者趋竞成风,率简忽吏事。
德章矫时弊,足不迹公卿之门,勾稽版籍,井井有序。
京尹王公佐性严重,独敬畏之。
秩满,授常州无锡丞。
丁朝议忧,再调饶之馀干丞。
常平仓岁久,渔蠹特甚,或劝发摘,以求知上官
德章曰:「暴人之恶,扬己之能,吾不为也」。
卒为补偿。
宰数侵之,未尝几微见颜面。
宰旋以事忤宪台,督责峻急。
德章从容为辨数,讫免于戾。
丞相赵公汝愚闻之,称其伟器。
荐书及格,改宣教郎知太平州繁昌县
甫四月,以恭人丁氏忧罢。
寻知处之丽水
丽水严邑,素号难治,且寓公鼎贵,县有政辄掣其肘。
德章处以安静,邑人宜之。
参政何公澹同知叶公翥郡将胡公澄章交公车,何公每曰:「事举无扰,政成不苛,足见儒者绪馀之效」。
黄公何相继出守,亦曰:「口不言而民自化,庭不令而事自集,真汉史所谓循良者」。
开禧边尘骤兴,淮民转徙京口,毋虑数十万。
德章适倅是邦,奉诏赈贷,乃度地以居来者,躬覈户口多寡而颁之,吏无容奸,流人安集。
郡将沈公作宾参赞督府,列其劳上之,特进一秩。
敌逼仪真,我师退焚瓜州,老弱惊溃。
德章检校所部戎器,修坏完缺,创盖防江寨宇七百楹,招刺效用千数,为捍禦计,民以案堵。
方权奸用事,姻旧布满中外,长吏畏避,莫敢举职。
德章武冈陛辞入对,首乞养监司郡守风采,仍请拨降籴本于所在积谷,皆切时务,上嘉纳焉。
在郡平易便民,不为赫赫名,民至今怀之。
使得摅其抱负,当以事业见于世。
呜呼惜哉!
德章天禀纯正,不喜阿附。
方筮仕,里人钱公良臣居政路,盖公经贰版曹,期相推挽。
德章力辞而去。
丽水寓公在周行者合辞荐之时宰,复以不能媚事权门,安于平进。
暨归自武冈,朝绅或移书,勉以当路多己知,且将用公。
德章曰:「非我志也」。
盖其静退之操始终弗渝,故老而益坚。
至莅官以廉,处乡以和,轻财重谊,如恐不及,平时退然有所不为,及利物济人,勇往不惮,盖非特为吾家令子弟,亦一时名胜所嘉与也。
积官朝散大夫,春秋七十有八。
娶沈氏,封宜人,先二年卒。
子社,迪功郎安丰军六安县,好学守家法。
长女适宣教郎、知宁国府太平县李权,次适迪功郎道州江华县沈𠟡,幼适进士刘应龙
孙一人。
铭曰:
世之降兮,廉耻道亡。
德章兮,谨于自将。
位虽不究兮,于宗有光。
尚尔嗣人兮,庶方来之显扬。
有宋淑人洪氏墓志铭宝庆三年九月 南宋 · 朱著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四四
洪氏讳万善福州侯官人,予室也。
九世祖殿中丞讳保用,五季末至自光州固始县,因家焉,族日以衍。
四叶讳说,奉议郎
生六子,人通一经,五预乡举,一收元丰科,仕至左司外郎
取朱氏,尊行姑也。
中讳渐者生贡士讳元粹
贡士生二子,季讳杞,三荐首,癸未进士乙科,终于建宁府教授,乡有贤誉。
王史公浩帅闽日,见辄异盼,数过其居。
寔生亡室。
先君教子有规度,大母魏国李夫人迎养中都,达宦要家求婚者媒言踵接。
先君重君,移帅不答去。
熟知外舅文章家,嗜唯书尔,窃上焉。
解后神,梦寐规规以与可人言,相持外𡢳陈,竟以归于,先君初意会。
且谓:「朱洪世姻,当家须长妇」。
又喜其女季之长也。
亡室自幼及笄,父爱所钟,行必周顾,恩勤日至。
不令习歌曲,诲以曹大家《女诫》,口诵「心唯玉真,身且玉真,子若女以」,故亡一毫妒忌骄盈之累,而克成敬畏诚直之行。
先君年甫踰壮,室而鳏。
律家严整,不苟戏笑,子妇侍肃如也。
亡室遇事廪然,唯恐失𨔝宣其意。
周还祀事,躬涤濯,治饤饾,匪懬匪怠。
房闼不私寘釜亨,未尝潜持卮酒相属,外家及亲党馈予,必呈似君舅,命之退而后分遗。
或值爽节,宣奉汤药尤谨。
平生课道释文,逮执斩丧,蔬食,率女隶辈日课诵不辍。
从余宦游,节朔必盛冠服以见于庙,曰:「吾虽不逮事姑,当如存,何敢不敬」?
闻公家事,略不问。
其谨畏类此。
初归,大父行而序尊者众,不间戚疏,执礼不越,宗族称之。
临事一出诚实,处妯娌间尤谦下,诳者不校也。
不以贱视下,往来使令,恩意浃洽。
馔宾亲,不微见惰意。
间有所嗜,微而果茹,必奉长及少,终食或不知味。
绝甘分少,盖其素志。
性本俭,衣服必洁,费不妄,辞受必严。
凡女红剪制,缕结虽精,而纺缉蚕缫之事,亦喜亲之。
饮食必供先,朱氏家法也,克终身守焉。
哭女后,追念不暂已,行辄不良,筋络痛未定。
时念不及家事,每曰:「母年馀九帙,不得养」。
慊如也,数数问讯尤笃。
暨服母丧,则安于疾矣。
弟侄试秋闱待补,至必留连。
侄时中上庠,应宣震中武庠,以尉安思母,人适其心。
二子仕,每喜而别,戒必以「法祖先,廑艺业,谨官守,庶虖知者曰洪氏有子也」。
闻居官善,喜溢颜色。
小迟岁月,则骨肉无别离之忧,子孙有团栾之乐。
六暑沈绵,一旦疾异,乌呼痛哉!
宝庆二年丙戌夏六月十七日也。
生于绍兴二十六年丙子三月六日,年七十有一。
语不终乱,有侍疾久者略不顾。
侄应宣以武庠魁绝伦,赐第,适来过,喜而命之坐,忽曰:「吾今亦为杭人矣」。
非了了生死邪?
既卒哭,将卜葬于家山。
予数乞祠,用以全夫妇之谊,噤不得请,命二子以十月十八日护柩还里。
期以三年二月飞来山之阴东园山,望先君垄不百步。
昔从风水家得此山,历年久,事与心忤,二子之责。
迨书来,谂其葬之协吉,实三年九月十有四日也。
先大父尝志刘夫人墓,先君尝志余夫人墓,予幸老相恃;
今若此,则志墓之作庶以寓吾情,因追忆畴昔而书之。
初以大父恩例赐冠帔,以著遇大礼及除授恩,六封硕人,赠淑人
子男曰子肃朝奉郎、新两浙西路安抚司主管机宜文字赐绯
湘潭解印还,恰六易月。
子恭承议郎、知汀州长汀县事,赐绯,奔讣而旋。
子齐,将命官而夭。
女曰卯、曰睦、曰耆,并先卒;
耆,适文林郎、前饶州馀干县主簿林篷孙。
孙男:长挺,从事郎、新监绍兴府萧山县户部溪口犒赏酒库;
次搏、次拱,并将仕郎
次称翁。
女,相、正、慧、祉、息。
铭曰:
佚也劳,乐也忧。
为女为妇,宜安而否。
胡疾之久,未为不寿。
岂无憾焉,奚其有?
东园飞来山之阴,往从吾之父母,以惠利于其后。
通议大夫试吏部尚书、兼修国史、兼实录院修撰、兼侍读朱著撰并书。
按:安徽省博物馆藏拓片。(卢茂村提供)
母舅故朝议大夫太府寺丞黄公行状 南宋 · 程珌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九四、《洺水集》卷一五
黄氏世绪高辛,代有显异。
其在新安休宁,始大者则公也。
奉直弱冠有文名,未强仕,卒,公生仅三月
祖奇公,谓当亢吾宗,爱之特异诸孙。
奉议郎吴公舜选,公之祖妣之弟也。
祖垂殁,托公于吴公。
吴公使与二子俯、称游,已而复从程公尚书大昌游,所得益超诣。
与贤书,登丙戌第。
太恭人华发在堂,公调吉州太和主簿而归,喜𨔝慈颜,里党羡艳。
周旋膝下凡三年,丁太恭人艰,再调饶州番昜簿。
公谓赋版公私所系不轻,出朱入墨,不敢少纵。
三年三易守,皆知其才,委檄沓至,公悉心区处,上下翕然。
部使者以私怒一尉,俾馀干丞核其罪,丞以无罪报,使者怒,复委公。
公察之寔无罪也,并丞直之
使者愈怒,斥公庭府,谓当与尉并劾,公不为𨔝。
使者罢,乃免。
公平时出语如恐伤人,至临义则毫发不屈,类如此。
既满,郡守王公师愈留为掾,凡数月,公辞而归。
关升用三表,公独登五,升从事郎,堂除三衢教官
衢多士,学校不肃。
有宗姓为学生者,以其父与公雅好,干规矩,屏去不恕。
职掌无小大,升补必以课试,有谒于郡于外台送至者,皆不内,士乐其公。
复市田及僦屋,岁增以万计,使教与养俱备。
荐者如式,改宣教郎,知兴国大冶
冶当孔道,彫落殊甚,公痛革浮费,铢粒有经。
下车期年,公私浸洽。
蜀骑西来,岁无虚月,前此刍粟不备,凡部送者系马县庭,殴击吏胥。
公经理閒田,许民耕佃,颛一司掌之,以备马纲之用,且具言于郡与部使者俾勿坏,至今赖之。
土产铁,境有湖,中峙三山,适两淮严盗铸之禁,麇至其山,至四千馀人。
尉出警辄角敌,尉虑其有他,乃不白州县而密闻帅宪司
帅闻之朝,调九江官军,军且至,公曰:「彼民尔,奚至是哉」?
乃檄主将军于境,走一介持尺纸谕以祸福,且抽戍兵开间道,使可以趋生辟死。
其徒未信也,遣数辈来觇,知果撤戍也,乃一夕遁去几半。
公复匹马入其巢穴,其不去者望见公单骑小艇自湖中来,乃相与言知县果无害我意,遂相帅俱去。
公复取屋庐栅寨与凡盗铸之具悉焚之,乃归。
不费一镞,不僇一人,卒使一邑晏然。
邑人合词,以为不然必生大变,滥杀无辜,当如大奚山商之事矣。
士民相与祠于乡校,人谓可以言功,公嘿不言。
初县有学,无以为资,尘封讲席,公为具缗廪,延其乡之秀民万人英尝从晦庵先生游者,为之长,劝来学徒,讲贯问难,不颛为科举计。
县事之暇,公复横经,与之发明大义。
自是诵声日盛,邑之应举者倍曩时,偕郡计者浸多。
学宫隳毁,遍为葺治。
春秋器服,不惟不备,抑多非制,乃选学徒持书旁郡,求齐公庆胄淳熙间讨论制度更造之。
俎豆冠冕,焕然一新,每释菜济济洋洋,观者知所向矣。
秩满,适四明佥幕近次,公亟就之。
甲寅乙卯明、越大侵,殣死相属,公佐长修举荒政,谓使当食者群集一所,则纷然殽乱,乃家至户到,不辟涂潦雨雪,米圭撮必使人被之,不为虚文。
枢密何公帅四明,知公寔劳,且遇公素厚,言之朝,减磨勘,擢提辖榷务
务弊如毛,公随事剔疏,洞见幽隐,吏不敢欺。
且请罢优润以惠商人,以革坐贾颛利,由是岁增四十万缗。
司农寺主簿,迁太府寺丞,皆出内之地。
公究心其职,刬革奸蠹,蚤莫出入,寒暑不渝。
初,内帑有积金,前后称校折阅殊甚,庙堂疑焉,命公称之。
公权衡精密,有增无亏,吏戟手旁视,大惧不免。
庙堂以为能,枢密何公尤加称赏。
公居官不苟细物,大抵然也。
凡再转对,奏议四篇,卷卷恳恻,欲广圣德,结人心,严郡守责寔之政,重县令之权,上嘉内之。
论者谓既达大体,复切时用。
求外任,时秉轴者与公仝年进士,再三谕公盍少留,序迁在朝夕。
公请益力,分括苍左符
括山深,人多盗夺,凡有诉者公欲示急捕之意,必檄尉逮之,小扰不恤也。
至若拥稚植良,不啻乳哺。
首与属县约,情均一家,应有逮会,悉书于历,囊以往来,不遣一吏至县。
旁有贪沓挠政者,事无钜细必私请,公据理从违,多不满欲,乃旁午遣人,造说百端。
侍御史陆公贻公书曰:「是譊譊者岂足恤?
愿益推所学,以惠彫郡。
若因浮言辄褢退缩,则张官置吏皆可废矣」。
公不遣一书入长安,唯自信其所志。
已而流传公当祠去者,公笑曰:「朝廷黜陟岂容预知邪」?
已而命下,乃在月馀之后,原其故乃前譊譊者自倡其说。
公谓台谏清明,决无此。
读其奏,乃出部使者
盖先是,郡计赤立,凡前后政四方月馈,公到官悉罢之,怨谤已哗。
适又有以宗姓祠禄来请者,寔已溢额,公迟之,浸不悦,遂与譊譊者酝酿。
至其奏无他语,专言癃老不事事,在告之日多,而不知公在括半岁,帅以未昕治事,僚吏苦之,且自至迄去,未尝一日在告,此可覆也。
公归才数月,清议益白,复畀岳阳,凡所施行悉如括旧,为政亡几,声诵翕然,具见于士民「仁明十事」之称。
太守入境之初,四县义勇凡七千馀人,例迓于境,公曰:「若等远来,宁不落事」?
亟散遣之。
此仁明一也。
本州受牒,例于五鼓投厢,职官检沓,吏胥批朱,所诉未伸,费已不少。
公乃于卯时大开谯门,纵其投厢,检沓、批朱一切不用。
此仁明二也。
城市之间,帅苦求发,如蜀药铺不愿开、张屠家相帅逃去,其困伤甚矣。
公市物绝少,每市一物,一视市贾,满城欢叹,以为复见官常。
此仁明三也。
丁提刑奏议,谓岳阳临湘,最为湖北一路穷下之乡,自后无言之者。
公到任未几,即揭榜曰:「此郡土瘠民贫,深可悯念。
今将嘉泰三年下等人户所欠苗米,权行倚阁」。
此仁明四也。
本州今岁薄歉,有田之家预以官赋为忧,公洞察民隐,复将嘉泰四年夏税权行住催。
三年四年未远也,逋负尚多,追逮正繁,蠲帖一出,驩声雷𨔝。
此仁明五也。
岳阳征商比年浸急,至号为沿江一路法场,盖由公征既重,复困专拦
公悉自斟酌,蠲减倍常,所谓专拦莫得恐喝舟楫往来,万口传诵。
此仁明六也。
老胥弄法,蠹公害私,民无所诉,公阅民讼,悉出裁断,吏不与知。
此仁明七也。
本州间有三年五年七年之讼不能决者,公自到官,尽索故牍,反覆详视,原情按法,决遣一空,屈者获伸,悍者屏息。
此仁明八也。
官事无程,𨔝经岁月,得钱则断,无钱者留。
自公交印,凡下案者限以时呈禀,下县者限以日结绝,检举如期,吏不得留。
此仁明九也。
方八九月,冷雨浸淫,气候如冬,民既艰籴,复虑晚稻有伤,亟发常平,且精加祈祷,霁色旋闿,禾黍登场,市无闭籴,贾亦浸平。
此仁明十也。
十事之称,巴陵之人家传诵之,人方恃公以为父母。
乃有游士不足于公,而又当路适有与前譊譊为姻党者,复有予祠之命,奏疏亦无他语,一如前部使者奏,惟曰老不任事而已。
公笑曰:「予无意于仕久矣,今成吾志也」。
即日东归,父老遮车,号泣载路,车殆不能进。
归涂过武昌计使总卿见公皆曰:「巴陵武昌亦远矣,而巴陵士民来此借留,意甚恳切,非其他文具比。
足见得人心如此,令人叹息」。
公寓严四十年,至是乃还新安故山,省松楸,会故老。
珌之母盖公之姊也,年八十,公奉之如母。
里有堨曰清陂,溉田千馀亩,堨久废,田不治。
公一日过之,曰:「是亦可以利人也」。
乃捐资帅众筑之。
是春旱,种不入土,而堨下之田秧独以时,秋倍入,人欢戴之。
又为选命主者,授之经理,庶其久。
于今数年,昔时硗确皆为沃壤,里社欲祠公焉。
居山间再阅岁,山深地滋,公平时无病苦,至是感肺虚之疾。
家人以医药不便为请,乃买舟复下严濑,又数月浸苦脾虚,遂终于正寝。
阶为朝议大夫,爵为休宁开国男食邑三百户
娶方氏,故京西转运方公扔之孙、承议郎杰之女,封恭人,先公二十六年卒。
男四人:涣,前江州德化簿,居三年,太守才之,无一日不兼他领,关升脩职郎。
秩谢,还侍甫数日,公乃易箦。
次阅,迪功郎、新安丰军安丰簿,未试也,笃学有敏才,皆能大其绪。
次仝、次兴,早卒。
一女未行。
孙男一人华,将乞公遗泽。
女二人。
公性至孝,侍太夫人疾,祁寒不解带。
念幼孤,为天地间孽子,终身以为痛,谓大父存育之恩,图报无所,欲以年荣一阶,少答冥冥,未遂而终。
奉兄姊深笃,举先人赀产悉畀伯氏,不问。
伯氏没,复经纪其孤。
有舅之子老而独,馆之终其身,死择爽垲葬焉。
其隆风谊若是。
其孤考卜玄宫,乃得于淳安县神童峰之原,期以嘉定二年正月十五日奉公于窆。
公天资清苦,务自植立,然即之粹然,和气袭人。
其学赡博无涯,惟以格物穷理为宗。
如论洪范五行,谓水性寒,出于水者宜愈寒,而其味乃作咸,咸温也;
火性烈,出于火者宜愈烈,而其味乃作苦,苦凉也。
是皆物以极而反,味以激而生,故寒不生寒而一阳生,暑不生暑而一阴生
其讲学为后进宗师,凡以此。
其为文则韵平思远,咳唾成章,著述多未暇编次。
性廉介,洗手居官,入仕四十馀年,所居环堵,堂庭不备。
岁上熟,饭不足半岁。
既殁,其孤粥产以毕葬祭,里评益仰其清云。
某方髫龀,公期责甚重,已而挈以自随,不异己生,厥今粗免不肖之归,皆公之教也。
然则备述行治以俟秉史笔者,可诿之他人耶?
谨状。
惠州行状 南宋 · 程珌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九四、《洺水集》卷一五、《新安文献志》卷八五
本贯徽州休宁县千秋乡千秋里。
朱公讳权字圣与,年若干。
朱氏出颛帝,周封于邾,其后子孙出邑氏朱。
世居沛国相县,唐末有避地新安者,居歙之黄墩。
十六世祖春始家首村。
朝议慷慨有尚志,尊礼名儒,笃意义方。
公生而岐嶷,童丱若成人。
六岁入小学,一日偶失所业课册,先生颇有愠色,曰:「毋多虑,某能尽默记」。
乃追写之。
他日得故帙,一字不舛
八岁能属文,读书率夜以继日,寒暑不少替。
乡之南有山曰颜公,其高三十里,上有精庐,馆其上,手编诸家《易》说凡百馀万言,作为文辞,自成机轴。
淳熙庚子秋试,遂魁乡荐。
十四年进士第,授迪功郎,调隆兴府分宁主簿
未赴任,丁朝议艰。
服阕,调福州连江主簿
须次间,工部侍郎朱公睎颜广西,改辟象州连山县主簿,留摄干官尽忠毗画,多所裨赞。
庆元五年,以举主关升从事郎,调绍兴府会稽县
邑当东浙会府之下,三司委送纷沓,判决昼夜不倦,前后连率如辛公弃疾李公大性、李公浃,皆敬赏之。
开禧元年,调泰州如皋县买纳盐场
考举及格,嘉定七年宣教郎,知饶州馀干县
邑当孔道,败阙不可为之数。
其至也,适当灾歉之时,极力抚字,虽上司督赋急于星火,而以身当之,不忍一毫扰民。
百姓感之,相与绘像立祠。
十一年,转奉议郎赐绯鱼袋
十二年,秩满赴部,朝廷以作邑有声,差监行在左藏东库。
时金虏渝盟,岁币积于左帑几二百万疋,寖有损腐,公条具上之庙堂,变通辟阖,因时制宜,朝廷从之,民以为便。
金鞑相攻,山东归附,方讲备边之策,遂陈七事。
一曰用人望:「夫一世人材自有公望
如汉用赵充国讨羌,羌人已知其善为兵;
唐用郭子仪泾阳,回鹘见之下马罗拜;
仁祖范文正公陕西,西贼破胆。
大抵人望所属,遐迩具孚,虽不劳设施,人自悚畏,以其信服有素也。
方今荆襄制帅,众望所归,则敌人不敢犯其境,间常窥伺,旋即败退。
蜀道前此绎骚非一,及朝廷扬制命,起已试之旧人,付以宣司之柄,则转乱为治,易于反掌。
是皆朝廷之上处置得宜,则四方万里,莫敢不服者也。
两淮重地,防秋及时,倘图任威望素隆,不减蜀荆宣制之材者,授以制使之权,委以藩篱之重,则九重之顾忧可宽矣」。
其二曰计战守:「自残虏游魂,困兽犹斗,谈者每以战乃危事而讳道,以守为全计而同辞,是固爱国保民之善意。
然自古对敌守境,未有不能战而能守者。
孙氏保有江东,以周瑜能战而败曹操赤壁也;
刘氏全有巴蜀,以诸葛亮出师而魏人畏之如虎也。
前者残虏寇蜀,尝入兴元至大安矣,以我师剿其类而后止。
又尝寇淮,犯濠梁、逼安丰矣,以忠义兵擒其首而后退。
则是能战而后守之明验也。
宜明饬宣制司、沿边诸将,整军经武,缮甲治兵,如汉将之行必为战备,如唐将之练卒常若寇至。
平时则防关隘,谨烽燧,明斥堠,固不轻举以徼战功。
如或虏人犯塞,必更相犄角,设伏掩击,出奇制胜,使匹马只轮不返,则虏必惩创缩畏,不敢轻于窥边,而后可以言守也已」。
其三曰讲备边之至计:「前者残虏寇淮,守臣率多闭壁不出,是致丑类横行肆侮,旁若无人,驱杀人民,残破乡邑,劫掠积聚,焚荡庐舍。
守将者如越人视秦人肥瘠,未尝过而问焉。
迨夫封豕长蛇盈餍溪壑,徐徐引去,亦不闻出兵追蹑。
问之则诿以独力不支,是以若此。
呜呼,是可不深惩前失而亟为后计乎!
苏秦之为从也,约六国连衡之众,以抗强大虎狼之秦,兵不敢出函谷关者十五年。
夫六国至难合也,苏秦掉三寸舌犹能合之为一家,而获效若此。
今以我国家自有之天下,而行吾所得为之事,宜无不可者,矧残虏垂亡,不足以望强秦之万一乎!
宜行下两淮帅司,疾速契勘诸将屯戍之兵,覈其事力方略
有如他日虏或犯淮东,则使某处兵制其左,某处兵禦其右,某处兵当其前,某处兵掩其后,既以遏其剽掠,且伺其可乘之时而击之。
其于淮西亦准此规,专命制帅司主其事。
设有缓急,立以羽檄调发所合应援之处,遣兵会合,如逗留不进者,国有大刑,必罚无贷。
规画一定,则长淮之势如常山之蛇,首尾相应,虏苟送死,破之必矣」。
其四曰兴屯田之大利:「盖千里馈粮,士有饥色,输边一石,费三千钟。
我国家中兴,高宗尝因营田官候对,曰:『营田就绪,庶可以宽民力。
朕顷在会稽,尝书《赵充国传》以赐诸将』。
孝宗乾道中制曰:『欲营军食之储,必讲屯田之制。
尺籍所隶,日有增加,邦赋所入,岁有定类。
既不可剥下以取给,固不若兴田以杂耕』。
此圣明留意屯田之家法也。
今戍边之兵连年不解,转饷不已,民疲可知。
两淮荆襄素多旷土,宜明饬制帅司及州郡,并开屯田,张官置局,专庀其事。
相地势,辟草莱,具牛犁,办粮种,各修实政,毋得具文。
则具垦辟顷亩、耕作人徒,则具稼穑登成、收穫斗斛,详悉申上,朝廷考其绩用之成否,岁入之丰耗,而行殿最赏罚之法。
庶乎屯田之利可见,而军食自此裕矣」。
其五曰收民兵之用:「人皆谓自民兵之分,而民不可使为兵。
殊不知此可言于安宁无事之时,不可言于有警多事之日。
汉晁错所论、唐李抱真所行,今不必缕数。
真宗时陕西岁取边力人为弓箭手而无所给,曹玮以塞上废地募人为之,皆为精兵。
仁宗时,元昊叛,范文正公延州,点集乡兵,令刺其手。
此我朝用民兵故事也。
盖沿边之民风声气习,刚悍果敢,驰马戈,乃所素习。
彼其久居土著,家室坟墓,牛羊耒耜,皆为子孙之计。
愤疾胡虏之心,人皆有之,特患莫为之倡率纠合耳。
官司倘有以一其心力,作其志气,互保乡井,谁不乐从?
宜明饬制帅司,于荆襄两州郡团结民兵,用三丁择一之法,联为队伍,择其首长,授之器械,教之战法。
仍行招诱激劝之道,使乐为吾用,则其人皆良农也,皆精兵也。
不廪于官而数十万之众可具,何惮而不为哉」?
其六曰坚忠义之心:「夫中原遗黎皆吾赤子,彼见天亡残虏,襁负来归,国家抚之以恩,结之以信,莫不感激思旧,志灭雠虏。
或者乃以来归者众,粮饷难办为虑。
殊不知古人惟患人之不吾归,未闻以归我之多为病。
秦民归心于汉祖,所以创大业,汉民归心于光武,所以济中兴,故曰得其民斯得天下矣。
今来归者皆山东人,迫于残虏之虐,为避灾之计,吾惟有以为之主宰,治有政令,宽其刑役,反其田里,安其生业,何患衣食之不给哉?
今忠义之将功效既著,宜以所得城邑悉使领之,彼得凭国家之威灵,非特建功于一时,且将宣力于后日,垂勋名,保富贵,固所乐为。
其忠于国家,永无穷矣」。
其七曰定乘机之策:「尝观战国时魏使庞涓伐韩,齐遣田忌将兵救之,孙膑田忌引兵疾走大梁庞涓闻之,去韩而归,齐遂大破兵,而庞涓自刭。
古之大梁则今之汴也,古之齐则今之山东也。
使残虏不敢为寇则已,如敢入寇,第使山东忠义之众疾走大梁,冲其方虚,攻其必救,虏人乌得不速返以护巢穴?
返则如庞涓之败,明矣。
此安边破虏之奇策也」。
十三年正月,差充省试中门官
四月差充御试对读,仍兼初考官。
十四年三月,转承奉郎,监行在都进奏院
八月,转朝奉郎
十五年正月,差通判常州,未赴,差知惠州
五月,转朝散郎
初抵郡,飞蝗甚炽,乃默祷诸神,且深自刻责,乞以身代百姓受害
是夕大雨水涨,明日忽有鹰隼鸟雀以千万计,相与喧噪,驱蝗赴江而毙。
其为政崇正学,奖善类,先教后刑,劝农宽赋,凡利民之事知无不为。
一考之后,郡计稍宽,即损己俸以助公帑,自城壁仓库廨舍桥梁祠庙皆一新之,百度脩举。
是时东广诸州寇贼啸聚,劫掠乡井,或数百为群,或数处俱发,凶焰所至,村落为墟。
其渠魁曰曾官、苏况等,皆骁勇,一可当百,朝廷屡放省札,下本路重赏收捕。
公察僚属中可委任者,密授方略,且多予金帛,使遣间谍,务知其踪迹,设伏掩捕。
果生擒渠魁数十赴帅司,枭首传示,馀党悉平,一路以安。
广帅应公纯之上其功,得旨褒美,转朝请郎,诰词云:「尔之为州也,政以安民,兵以除盗,恩威之施,各当其宜。
帅臣谓不一之盗,发之他州,而尔能悉取之,使滨海以南,今皆晏然。
则尔之功,实被乎数州矣,岂止一境之清哉!
姑进尔阶,以俟明陟」。
公拜命曰:「戢盗安民职也,其敢言功」?
十七年龙飞,覃恩转朝奉大夫,解任而还。
郡人惜其去,为之攀送者数百千人,至有泣涕者,其得人心如此。
是岁年七十,叹曰:「吾少赴举,不减年以欺君。
今当谢事,岂宜复入修门」?
即上章乞致其事。
宝庆元年七月,差主管绍兴府千秋鸿禧观
三年六月任满,再乞致仕,又差主管成都府玉局观
绍定二年,累章力伸前请,九月得旨,特转官致仕,进朝散大夫
因言素癯瘠,间关踰岭,每自揆不能久于世,今年踰七十,泽及三子,足矣。
举家务以付诸子,所居前挹清溪,乔木脩竹,隐映绿秀,乃即其地筑室曰芳洲,楼曰景星,亭曰濯缨,曰拂云,日与宾客徜徉酬唱其间。
四年正月,覃恩转朝请大夫赐紫金鱼袋
五年五月下浣,忽感胃疾,时长子官浙东,次海陵,季待铨中都
家人招医,不许,曰:「脩促数也」。
作三书以报三子,不及其他,惟勉以廉洁公勤而已。
投笔瞑目,时六月朔旦也。
公天性纯诚,表里若一,处己接物,正直而谦和,内蕴聪明,不自表暴。
居官清介,常俸之外,毫发不取。
讼牒纷至,裁决如流,不可干以私。
服食器用,取其仅足,不务奢华。
虽仕至五马,人以为荣,其自处无异寒素。
训诲子孙,惟以循理读书为急。
人有嘉言善行,称之不容口,未尝言人过失,喜愠不形于色。
枢密程公卓工部侍郎,时举以自代,其词曰:「朱某为士时,尝读书萧寺,寺居深山穷谷,人迹罕到。
攻苦食淡,如是者数年,出其所学,遂魁一郡之士,继取科第。
后生晚进多师承之。
迹其居乡,心恬气和,未尝讼人于公庭,亦未尝谋利于私室。
乡之老稚,起敬起慕。
逮试邑鄱江,以诗书行抚字,无迫切峻厉之政,有宽裕优游之美。
邑人相与安之,为立生祠。
其古之所谓循吏者欤。
乃今分职在帑,出纳惟谨。
臣知之既详,信之甚笃,举以代臣,实允公议」。
平生大略可见于此。
嗜学,迨致仕不废方册。
待次,学者来从,不远千里,率百馀人,随材诱掖,后多知名之士。
每言人心不可一日无用,昔贤运甓,可以为法。
平生著述,有《纳言》十篇、《末议》四篇,《默斋文集》二十卷,藏于家塾。
初,朱氏聚族甚盛,然未有以儒学起家者,公始入太学,登儒级,已而分符竹,列班行,由是族之子弟益知向方。
侄申、从侄况,相继登科,而诗礼之风衍矣。
公生于绍兴乙亥十月十日,终于绍定壬辰六月一日,享年七十有八。
娶程氏,先十五年卒,累赠恭人
子男三人:长沂,儒林郎,辟差监绍兴府石堰盐场
汶,从事郎,监泰州丁溪刘庄盐场
沫,将仕郎
女二人,进士去非、程明其婿也。
孙男七人:锡、钥、镇、铸、钺、鉴、锜。
女七人,未笄。
期以绍定六年四月二十二日归窆首村西山之原,一子复居故里,皆治命也。
珌方营卜松冈,而孟季朋来示以行述,顾居同里,仕同朝,谊不容辞也。
乃因其辞,列其状于右,俾来者有考焉。
宋故朝议大夫太府寺丞主管建宁府武夷山冲佑观休宁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黄公何行状嘉定二年二月 南宋 · 汪泳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三四、《新安文献志》卷八四
曾祖宗议,妣程氏。
祖中理,妣吴氏。
父杰,赠奉直大夫,妣吴氏,赠太恭人
徽州府休宁县千秋乡永庆里黄何字景萧,年七十四岁。
黄氏世绪高华,代有显异,其在新安休宁,始大者则公也。
奉直弱冠有文名,未强仕,卒。
公生仅三月,祖奇公,谓「当亢吾宗」,爱之特异诸孙。
奉议郎吴公舜选,公祖妣之弟也。
祖垂殁,托公于吴公,吴公使与二子俯、儆游。
二吴为乡先生,聚徒甚重,昆仲驰名声太学,时人有云:「眉山三苏江东二吴者」是也。
已而复从文简程公大昌游,所得益超诣,与贤书,登丙戌第。
太恭人华发在堂,公调吉州泰和主簿而归,喜动慈颜,里党羡艳,周旋膝下凡三年。
丁太恭人艰,再调饶州鄱阳簿。
公谓赋版公私所系不轻,出朱入墨,不敢少纵。
三年三易守,皆知其才。
委檄沓至,公悉心区处,上下翕然。
部使者以私怒一尉,俾馀干丞核其罪,丞以无罪报,使者怒,复委公。
公察之,实无罪也,并丞直之
使者愈怒,斥公府廷,谓当与尉并核,公不为动。
使者罢,乃免。
公平时出语,如恐伤人,至临义,则毫发不屈,类如此。
既满,郡守王公师愈留为掾,凡数月,公辞而归。
关升用三表,公登独五,阶从事郎,堂除三衢教官
衢多士,学不肃,有宗姓为学生者,以其父与公雅好,踰规矩,屏去不恕。
职掌无大小,升补必以课试,有谒于郡、于外台送至者,皆不纳,士乐其公。
复市田及僦屋,岁增以万计,使教与养俱备,荐者如式。
宣教郎,知兴国大冶
冶当孔道,凋敝殊甚,痛革浮费,铢粒有经。
下车期年,公私浸洽。
蜀骑西来,岁无虚月,前此刍粟不备,凡部送者系马县庭,殴击吏胥。
公经理闲田,许民耕佃,颛一司掌之,以备马纲之用,且具言于郡与部使者,俾勿坏,至今赖之。
土产铁,境有湖,中峙三山,适两淮严盗铸之禁,麇至其山,至四千馀人。
尉出警,辄角敌,尉虑其有他,乃不白州县,而密闻帅、宪司
帅闻之朝,调九江官军,军且至,公曰:「彼民尔,奚至是哉」!
乃檄主将,军于境,走一介,持尺纸谕以祸福,且抽戍兵开间道,使可以趋生避死。
其徒未信也,遣数辈来觇,知果撤戍也,乃一夕遁去几半。
公复匹马入其巢穴,其不去者,望见公单骑小艇从湖中来,乃相与言:「知县果无害我意」。
遂相率俱去。
公复取屋庐栅寨,凡盗铸之具,悉焚之乃归,不费一镞,不僇一人,卒使一邑晏然。
邑人合词,以为不然必生大变,滥杀无辜,当如奚山茶商之事矣。
士民相与祠于乡校,人谓可以言功,公嘿不言。
初,县有学,无以为资,尘封讲席,公为具缗廪,延其乡之秀民万人英,尝从晦翁先生游者,为之长,劝来学徒,讲贯问难,不专为科举计。
县事之暇,公复横经,与之发明大义,自是诵声日盛,邑之应举者倍曩时,偕郡计者浸多。
学宫隳毁,遍为茸治,春秋器服,不惟不备,抑多非制。
乃选学徒,持书旁郡,求齐公庆胄淳熙间讨论制度,更造之,俎豆冠冕,焕然一新。
每释菜,济济洋洋,观者知所向矣。
秩满,适四明佥幕近次,公亟就之。
甲寅乙卯明、越大祲,馑死相属,公佐其长,修举荒政,谓使当食者群集一所,则纷然淆乱,乃家至户到,不避涂潦雨雪,米圭撮,必使人披之,不为虚文。
枢密何公澹四明,知公实劳,且遇公素厚,言之朝,减磨勘,擢提榷务
务弊如毛,随事剔疏,洞见幽隐,吏不敢欺,且请罢优润,以惠商人,以革坐贾颛利,由是岁增四十万缗。
司农寺主簿,迁太府寺丞,皆出纳之地,公究心其职,刬革奸蠹,蚤莫出入,寒暑不渝。
初,内帑有积金,前后称校,折阅殊甚,庙堂疑焉,命公称之。
公权衡精密,有增无亏,吏戟手旁视,大惧不免,庙堂以为能,枢密何公尤加称赏。
公居官不茍细物,大抵然也。
凡再转对,奏议四篇,惓惓恳恻,欲广圣德,结人心,严郡守责实之政,重县令之权,上嘉之。
求外任,时丞相谢公深甫与公同年进士,再三谕公盍少留,序迁在朝夕,公请益力,分括苍处州左符
括山深,人多盗夺,凡有诉者,公欲示急捕之意,必檄尉逮之,小扰不恤也。
至若壅植稚良,则不啻乳哺。
首与属县约:情均一家,应有逮会,悉书于历,囊以往来,不遣一吏至县。
旁有贪沓挠政者,事无巨细,必私情据理,从违多不满欲,乃旁午遣人,造说百端。
侍御史陆公峻诒公书曰:「是譊譊者岂足恤!
愿益推所学,以惠凋郡,若因浮言辄尔退缩,则张官置吏,皆可废矣」。
公不遣一书入长安,唯自信其所志,已而流传公当祠去者,公笑曰:「朝廷黜陟,岂容预知邪」!
已而命下在月馀之后,乃前譊譊者自倡。
先是,郡计赤立,凡前后政四方月馈,公到官悉罢之,怨谤已哗。
适又有以宗姓祠禄来请者,实已溢额,公迟之,浸不悦,遂与譊譊者酝酿至此。
公归才数月,清议益白,复畀岳阳,凡所施行,悉如括旧。
为政无几,声诵翕然,具见于士民仁明十事之称。
如岳太守入境之初,义勇凡七千馀人,例迓于境,公恐其落事,亟散遣之。
州受牒,例五鼓投箱,职官检沓,吏胥批朱,所诉未伸,费已不少,公以卯时开谯门,纵其投箱,检沓批朱,一切不用,且揭榜。
以郡土瘠民贫,官赋官征,悉自斟酌,蠲减倍常;
讼不能决者,尽索故牍,反覆详视,决遣一空。
屈者获伸,悍者屏息,巴陵之人,方恃公以为父母。
乃有游士,不足于公而又当路,适有与前譊譊为姻党者,复有予祠之命。
公笑曰:「予无意于仕久矣,今成吾志也」。
即日东归,父老遮车,号泣载路。
归途过武昌计使总卿见公曰:「巴陵武昌亦远矣,而巴陵士民来此借留,意甚恳切,足见得民心如此,令人叹息」。
公寓严四十年,至是乃还新安故山,省松楸,会故老,仲姊年八十,事之如母。
里有堨曰「清陂」,溉田千馀亩,堨久废,田不治。
公一日过之,曰:「是亦可以利民也」。
乃捐资,率众筑之。
是春旱,种不入土,而堨下之田秧独以时,倍入,人欢戴之。
又为选主者授之经理,于今数年,昔时硗确,皆为沃壤,里社欲祠公焉。
居山间,再阅岁,山深地湿,公平时无疾苦,至是感肺虚之疾,家以医药不便为请,乃买舟复下严濑。
又数月,浸苦脾虚,遂终于正寝,阶为朝议大夫,爵为休宁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
娶方氏,故京西转运方公礽之孙,承议杰之女,封恭人,先公二十六年卒。
男四人,长焕,前江州德化簿,居三年,太守材之,无一日不兼他领,关升修职郎,秩谢还,侍甫数日,公乃易箦;
次闶,迪功郎、新安丰军安丰簿,未试也,笃学有敏材,皆能大其绪;
次仝,次兴,早卒。
一女,适迪功郎、新宁国府旌德簿史渭。
孙男一人华,将乞公遗泽。
女二人。
公性至孝,侍太恭人疾,祁寒不解带,念幼孤,为天地间孽子,终身以为痛。
谓太父存育之恩,图报无所,欲以年劳一阶,少答冥冥,未遂而终。
奉兄姊深笃。
举先人赀产,悉畀伯氏不问,伯氏殁,复经纪其孤。
姊归承务郎程公文夷,有子珌,方髫龀,公识其非凡儿,期望闳远,已而挈以自随,爱之不异己子,卒使有立于时,仕所至不茍,皆公之教也。
有舅之子,老而独馆之,终其身死,择爽垲葬焉,其隆风谊若是。
其孤考卜玄宫,乃得于淳安县神童峰之原,期以嘉定三年十月十五日奉公于窆。
公天资清苦,务自植立,然即之粹然,和气袭人。
其学浩博无涯,惟以格物穷理为宗。
如论《洪范·五行》,谓「水性寒,出于水者宜愈寒,而其味乃作咸;
咸,温也。
火性烈,出于火者宜愈烈,而其味乃作苦;
苦,凉也。
是皆物以极而反,以激而生,故寒不生寒而一阳生,暑不生暑而一阴生」。
其讲学为后进宗师以此。
其文则韵平而思远,咳唾成章,著述多未暇编次。
性廉介,洗手居官,入仕四十馀年,所居环堵,堂庭不备,岁上熟,饭不足半岁。
既殁,其孤粥产以毕葬祭,里评益仰其清云。
泳与公同里且同朝,知公久且深,谊不得辞,故备书爵里历官行治,以俟秉笔者。
嘉定二年二月日,朝请大夫、新知处州军州兼管内劝农事、借紫汪泳状。
故汤氏宜人墓志铭端平三年八月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五四、《漫塘集》卷三○
尚书度支郎中赵君必愿之妻宜人汤氏,金坛人
曾祖鹏举,皇任资政殿学士大中大夫,赠宣奉大夫谥敏肃
妣蔡氏,济阳郡夫人
祖廷直,皇任通直郎,赠金紫光禄大夫
妣高氏,通义郡夫人
继刘氏,和政郡夫人
邦彦,皇任宣教郎左司谏侍讲
妣龚氏,继邓氏。
宜人幼孤,事母孝。
母疾久不愈,至验之矢溲以测其證之退否,刲股刲肝以济其药力之所不及。
此虽非礼典所尚,而人情所难,宜人毅然行之。
故天意随感,母夫人疾亦随愈,人尤喜称而乐道之,至有诵其事于朝行间者。
度支之父华文实官奏邸,闻而慨然曰:「为女如此,则其为妇可知」。
即介同列为媒,愿得以为度支妇。
宜人之归赵氏,实昉于此。
华文之先公汝愚,皇任右丞相,实以元老翼我宁庙,格于皇天,勋在社稷,泽流后裔。
华文,丞相之冢嗣,度支又华文之冢嗣也。
宜人既归赵氏,当度支贤业之方昌,荣涂之日辟,怅舅姑与己父母之不及见,常欷歔流涕。
平居顺以事其夫,而有善相勉,有过相规,未尝有隐而不言。
俭以持其家,而亲党之间有急必赒,有阙必补,未尝有谒而不获。
宜人之至,度支有弟有妹,年皆在幼,宜人实以抚育教养为己任。
迨长而婚对,得名阀则喜,而为倾装囊无所计。
其勇于为义,有始有卒,盖烈丈夫所难。
至于整饬内外,似过于严,而常周知其疾苦,故女御之已去者,或犹眷于复归,其得人心可知。
宜人淳熙壬寅年五月戊戌生,以端平丙申年四月乙未得疾卒,以是年八月壬辰葬于饶州馀干县福应乡雕峰之原,祔先茔也。
男二人,女三人。
次男良忞,承务郎,馀并夭。
铭曰:
事亲必孝,我为其难。
家道贵严,我谨其闲。
夫夫妇妇,二十有七年而如一日;
卑卑尊尊,二千有馀指而无间言。
呜呼宜人,维德之全。
馀干之山,土厚水深,铭以昭之,百世犹今。
代回林饶州洁己 南宋 · 李刘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八八、《梅亭先生四六标准》卷二七
显膺帝綍,荣领价藩。
番君得江湖之心,定酬民望
雷令牛斗之气,乃借邻光。
恭惟某官籍甚才名,蔚为寿俊。
赤水而容与,扬历已深;
上青天之峥嵘,咨诹有赖。
居然蠖屈,始此雄飞。
惟是馀干,控于粤服。
远考刘长卿之旧政,近师范文正之馀规。
御屏记名,天子有诏。
某留连洪府,密迩大邦。
飞画栋之云,既勤郇翰;
酌青湾之水,尚赖晋波。
代回饶州滕知府安启 南宋 · 李刘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八八、《梅亭先生四六标准》卷二七
入膺显命,出殿雄藩。
馀干乃番之故都,有华作牧;
远方闻滕之仁政,必愿受廛。
视龟之贺未遑,烹鲤之书何腆!
恭惟某官禔身肃括,操行淑均。
独扛百斛之龙文,恢然抱负;
连中两科之麟角,隽甚声华。
历试民庸,率登政最。
再持平于廷谳,旋入直于郎闱。
萋兮织文,翩若襆被。
水清石见,云散月明。
故从二千石以起家,且使十万户之蒙福。
考古文翁之宅,题诗柳恽之楼。
颜鲁公于堂,己见心期之磊落;
范文正之辙,会看步武之骞腾。
某方此违离,悒然驰傃。
倾盖如故,何幸兵卫之凝香;
游刃若新,亦使鼓旗之旁噪。
乞施行饶信州旱伤九月某日发)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五四、《西山文集》卷七
照对本路州县今岁旱伤至甚,除建康太平宁国、徽、池、广德南康七郡,某已尝节次同制置总领提举奏申,蒙朝廷特赐赈恤外,续体访得饶、信两州旱亦不轻,遂差委承务郎信州贵溪县丞邵介前去饶州诸县迪功郎饶州馀干县主簿潜刚前去信州诸县,体访旱伤轻重之实,同各县知县连衔保明申。
今据各官申到事理,及据知信州章奉议所申事理,须至开具下项:
一、据知信州章奉议申及邵县丞所申,云云(今不录。)
右备据各官所申在前,照对本路饶、信两州春夏之交,不至阙雨,可以随宜栽种,比之建康太平等七州自一向乾涸、种不入土,事体轻重缓急不同,所以昨来先具七州旱伤,申乞亟加赈恤。
续闻饶、信两州栽种之后,六七月以来亦是一向缺雨,缘未见旱伤浅深的实,所以未敢轻易一槩申陈,遂分委各官体访到前项事理。
某又朝夕咨访,参验所闻,委是后来正当苗穗茂实之时无雨沾活,加之间被飞蝗为患,致使已栽种田亩反成枉费。
夫力种粮其被害乃甚于种不入土之处,如此则饶、信两州旱伤虽大体比建康太平等七州为轻,而实不可谓非旱伤州郡。
况其中如饶之鄱阳乐平,信之永丰、玉山,旱伤至甚,却又与七州无异。
兼日来体访得各处米价亦已艰籴,当收成时,其价比间反增三两倍,濒湖之民已有全食菱芡而不粒食者,似此人情委难存济。
既已审究得实,若遂以前来止申七州之故隐而不言,即为欺罔。
谨录续次所审实到事理开具申闻,欲望朝廷矜念两州之民均被旱伤,特赐详酌,并垂恩恤,庶无一夫不被其泽之患,实为幸甚。
申尚书省乞放信州零苗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五五、《西山文集》卷七
照会近准省劄,备本司同安抚司所申,乞除放本路旱伤州军嘉定七年分人户零苗。
八月二十九日,奉圣旨令建康宁国府,太平、徽、池、饶州南康广德军,将嘉定七年第四第五等人户见欠苗米权与倚阁,仍分明出榜晓谕,劄付本司照会施行。
本司除已牒逐州军县遵奉施行,仍镂榜晓示人户知悉外,照得昨来同安抚司具申之时,系在八月十三日,其时缘委官体访信州旱伤,未据申到,兼本司去信州道里甚遥,未见本州旱伤的实,未敢一并具申。
续据知州章奉议并体访官饶州馀干县主簿潜刚申到信州诸县旱伤之实,兼朝夕咨访,参验所闻,委是后来当苗穗茂实之时无雨沾活,加之飞蝗为害不轻,仅有铅山一县所管七乡上四乡与福建接境,粗得丰熟,其馀诸县乡都并铅山县下三乡皆系灾伤地分。
已尝开具申闻,乞朝廷矜念,并赐恩恤外,今来一路八郡皆蒙倚阁去年下二等零苗,唯信州诸县人户未沾蠲阁之惠。
若以前来失于并申之故不为控陈,实非所以推广公朝厚下之意。
欲望朝廷特赐详酌,除铅山一县上四乡外,将信州上饶等五县并铅山县下三乡嘉定七年分第四第五等人户零苗,照建康府等八郡已得指挥一体倚阁施行,使千里之民咸被恩赐,实为大幸。
伏乞指挥,施行申闻事。
按:十一月二十八日,奉圣旨,令信州上饶等五县并铅山县下三乡嘉定七年第四、第五等人户见欠苗米权与倚阁,仍分明出榜晓谕。
詹应之三经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七二、《西山文集》卷三五、《西山题跋》卷二、《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四七○
馀干詹应之自少有志经世之学,淹贯六艺,旁综史氏记及百家言,盖尝薄游江淮,览观山川形势,画战守策,其言凿凿可用。
顾当世亡知我者,退而湛思一室,自先儒治心养性之说亡不观。
既又曰吾之身存然后得以究吾之学,则夫道家者流所谓啬神保气云者,固不得而略也。
遂之庐山,入太平宫,发其函笈所有,穷日夜以读,尽得其指归,曰:黄帝老子之言,道也;
后世神仙方药九还七返之诀,术也。
道吾所当求,术有不必泥,于是研精《阴符》、《道德》二经,累年然后窥其妙。
又谓《周易参同契》,二经之羽翼也,并为之注释,合凡数千言。
颇用其法以自鍊养,年今六十有六矣,视其色如渥丹,两目尽碧。
或曰:「子儒者从事于此,得无为圣门罪人乎」?
应之曰:「嘻,子言是已。
然尝思之,人之所以有生者,受命于天也,儒者欲全其所予之理,道家欲全其所赋之气,夫理与气岂二物耶?
今夫大圭拱璧,天下之至宝也,夫人而知之,故必为之韫椟焉,缫袭焉,然后其宝得全亡害。
理犹圭璧也,气犹韫袭也,韫袭败而冀圭璧之完,虽庸人且知不可,气弊矣而曰吾以存吾理,其有是哉?
故吾所为养其生者,非独以啬吾气也,欲吾气之神明有以充其实理之光大也。
昔者《乡党》一书,其言饮食起居之法甚备,盖闵闵焉如护婴儿,不敢少恣焉,非以气一则动志,而安其身者固所以保其性与?
顾圣贤行之于日用之常,而道家杂之以数术之异,于是为不同尔。
吾儒者,不颛为师说是守,而于他学有取焉,是吾之愧也。
然吾惟保顺其常而非贪生以自利,庶其可免乎!
且养形延年,程子不废,导引吐内,上蔡取焉,子以为如何」?
问者怃然曰:「命之矣」。
予因采其语,书于三经之末。
应之名谷自号曰霞山子云
馀干陈君集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七四、《西山文集》卷三六、《西山题跋》卷三
和靖论读书法,必欲耳顺心得,如诵己言。
陈君之于杜诗,可谓耳顺心得矣。
学者能用君此法以读吾圣人之经,则所谓取之左右逢其原者,不难到也。
蔡忠惠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七四、《西山文集》卷三六、《西山题跋》卷三
蔡端明帖藏馀干舒氏,后有赵忠定公题字,读之如见两贤面目,真可宝哉。
程氏东坡诗谱序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八、《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五一
谱三百五篇《诗》自郑氏,不尽用谱而又别为谱自国朝欧阳氏。
考世次以定先后,审正变以观治忽,谱之作不但为《诗》而已,抑亦当代之编年也。
自文章之盛,而百家之传,有总集,有别集,大抵有后先之序。
杜少陵所为号诗史者,以其不特模写物象,凡一代兴替之变寓焉。
前之为谱者有吕氏,后之为谱者有蔡氏,所以忠于少陵者多矣。
然自除官至剑南后事尚多疏漏。
其卒也,或谓在耒阳,或谓在岳阳,或谓当永泰之二年,或谓在大历之五年
自新、旧史列传以逮二家之编年,俱不能定于一,则其转徙之靡常,本末之无序,当有未易考者。
诗谱之作殆非易事也。
文忠苏公之诗,其世虽近而易考,其诗则博而难究。
公之里人程子益以谦既为之谱,又举其一时之唱和与公之追和前人、后人之追和于公者,皆参列而互陈之。
谱之作不知视二家为何如,然以数百年之酬唱会粹成编,亦谱少陵者所未及也。
或曰:「唱酬之用韵,当少陵时未知其有亡也,乌得而谱」?
余曰不然。
赓歌答赋,其源尚矣。
下逮,各有和章见于集。
虽声韵不必皆同,然更唱迭和,具有次第。
逮唐人始工于用韵,韩退之皇甫持正《陆浑山火》,张籍刘长卿馀干旅舍》,刘、白和元微之《春深》题二十篇,盖同出一韵。
少陵之有无此例诚不得而知,然其集中有酬李都督寇侍御、韦韶州等篇,既谓之酬,岂得无唱?
集所不录姑置勿论,如高常侍岑补阙少陵之所纳交者,郑公少陵所依者,而补阙少陵之诗见于集者一,常侍郑公所与少陵之诗见于集者三,何其微也?
吕、蔡固不以唱酬具载为例,设因事而并识之,如贾舍人《早朝》诗与和者三人皆在,岂不益详且尽哉!
矧惟文忠公之诗益不徒作,莫非感于兴衰治乱之变,非若唐人家花车斜之诗,竞为廋辞险韵以相胜为工也。
永歌叹美之词,闳挺而不浮,隐讽谲谏之词,肫实而不怼,而又所与交者皆一代之闻人,千载而不诵其诗者,不必身履熙、丰、祐、圣之变而识世道之升降,不待周旋于熙、丰、祐、圣诸公而得人品之邪正,兹又有出于谱之外者。
子益之谱而重有感也。
子益之祖尝为柱下史,劝讲金华,益又公之外家,其学远有端绪云。
判院方公孺人郑氏圹志嘉定二年正月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四、《铁庵集》卷四一
王母夫人郑,故虞部郎中倩之曾孙女,贡士彦辅之女。
门族高华,三女皆贤淑,相攸卜妻,悉嫔于方。
夫人其仲也,克尽妇道。
曾大母留蚤嫠独力,夫人弥缝赞助,协承祭祀,定省无阙,内得留母欢心。
经营撙节,丰洁宾馔,外不以俗事入王父思虑。
故王父得专业讲贯,辟金凤斋以教子,架斗车楼以藏书,创一经堂以示训。
一时齐名之交,如王公悦、林公宋可、蒋公雍、黄公庚、李公绘、林公虔相继登科第,传者歆艳。
初调一尉,落增城丑地,诸公怜材,荐于庙堂,改授行在太平惠民和剂局
命下而卒,实绍兴三十二年正月二十一日,年仅四十有一。
使天少假之,事业固未易量也。
时诸孤幼稚,夫人一意抚养。
及夫成人,昏嫁以序。
晚岁诸孙绳绳,绕膝嬉戏,饴弄欢洽,亦及于成人。
淳熙十一年慈烈庆寿封孺人
子男四人:遇,进武校尉广州都斛盐场,娶宣教郎福清知县黄童之女,继正奉大夫陈与京之孙女,先夫人卒;
过,娶朝散郎审计院顾浣之女;
适,娶朝散郎、知昌化军黄俅之女;
逵,娶朝散郎福州通判林雱之孙女。
女二人:长适朝散郎梅州太守张熊,次适文林郎南海知县薛之穆。
孙男九人:云升、大舆、大琮、大镛、大鼎、大磬、大枢、、章。
大舆以乡荐婚于赵氏,奏补迪功郎,初调馀干
大琮开禧元年进士第
大鼎预开禧三年计偕。
诸皆楚楚嗜学,一经之泽未艾,当有相继以大门户者。
夫人享年七十有九,后王父四十年而卒,实嘉泰二年六月二十二日
其葬也,后三十六年而祔,以嘉定二年正月十五日掩坎。
王父讳万字盈之,世系载《绍兴三十年进士小录》云。
孙具位某谨志。
考致政制参宣义方公墓志绍定二年正月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四、《铁庵集》卷四一
先君讳逵,字由甫
方在唐季,金紫公讳廷范始居莆,传三世至庆历,郎官讳慎从自城拆居垕塘。
又四世至崇宁,居垕埭,则自曾祖讳祐始,种德乐施,以长者称,与妣郑氏葬福平,所谓福平公是已。
祖讳中,妣留氏。
父讳万,第绍兴庚辰进士,监行在和剂局,以「一经」名其堂,今乡人所谓「一经方家」是已。
先君生于绍兴丙子三月二十九日,甫七岁而孤,事母孺人郑以孝闻。
常记和剂之语曰:「经之可贵,汉人以金比之,陋矣。
今时文之士鲜克通经,汉儒之语殆未可轻。
读书之法,与其泛而疏,不若一之专。
苟精其一,欲罢不能,将无往不通。
诚通矣,其处足以乐,其出足以用。
此名堂之意」。
先君中岁不践场屋,良有以乐也。
既又语其子大舆、大琮、大镛曰:「和剂勤苦,得官不逾年,汝曹勉之」。
开禧乙丑携二子试礼部大琮偶不坠世科,大舆亦缘濮邸入仕。
先君历举前辈名人策励之。
舆尉饶之馀干大琮分教延平,赞漕江右,皆侍以行。
其在饶,僚友文肃刘公矩制置江淮,檄摄参幕,先君曰:「吾老矣,岂复预人事」?
金陵六朝遗迹在焉,因愿往。
其在豫章,爱西山翠岩,每携家绝江必留宿。
又越境去访庐阜者累月,欣然有得而归。
晚哭季子,颇倦游,野服家山,自号方壶老人
大舆以香山与循阳请,先君曰:「吾壮年闻薛南海之戚,义激于中,触隆暑,涉黄茅,取妹氏以归,今岂入南时耶?
汝第往,善为之」。
大琮将乐请再三,乃从。
宝庆元年乙酉岁前一日至邑,穿玉华洞,登虎头函,攀跻如飞。
未一年,浩不可留,归数月,一疾不救,实三年丁亥三月十六日,享年七十二。
大舆等奔归,母氏哭语曰:「汝父留命汝等,自忠孝外无他语」。
惟先君卓荦有志尚,不苟合,重风义。
雅不信浮屠,于世故无不谙,然不用以治生产。
山经地志靡不究,见老校退卒,问山川阨塞、道里远近,手抄盈箧。
生平抱负不槩见,而所以训饬其孤者皎如也。
嘉定己巳封承务郎,今上御极,转承奉郎,以子官升朝转宣义郎
夫人林氏偕封孺人,同邑朝散雱之孙女也。
平曾孙馀三十人,伉俪白首,独吾家二老,今夺一矣。
越千里归正寝,首丘之愿无憾。
病不尝药,殓不拊棺,如诸孤不天何!
大舆儒林郎、前循州军事推官,将通闺籍,娶温陵赵奉直不劬之女;
大琮奉议郎、前知南剑州将乐县,赐绯鱼袋,娶福唐林简肃栗之孙女;
大镛先五年卒,娶薛左史元鼎之孙女。
孙男四人:演孙、绍孙、诒孙、选孙;
女四人。
将以绍定二年己丑正月三日壬申葬丰成里林店溪徐岭。
大舆等惕焉唯恐坠先训,或他日有以自见,然后乞铭于世之君子,以明先君之心,兹姑志岁月梗槩云。
太安人林氏墓志绍定四年三月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四、《铁庵集》卷四一
先君方壶老人以宝庆三年三月十六日弃诸孤,后两年,大舆、大琮奉母太安人命,卜葬于所居莆田县之丰成里林店溪徐岭。
万松如孩,母寿未艾,绍定四年三月二十九日太安人又弃其孤,六月初五日穿而祔焉。
丁亥之三月辛卯之三月仅四年馀,百年怙恃之恩已矣,天乎痛哉!
先妣林氏讳守真,生于绍兴丁丑十一月二十八日通判福州讳雱之孙女。
甫能言,父国谕讳天明教以《女诫》,父卒,每开卷感泣。
事母杨氏以孝谨称。
年二十四归于方氏,以既不逮事和剂公,事姑太孺人郑氏益以孝谨称。
自奉薄,惟粢盛丰洁。
一钱不妄费,至义所当为,举手无难色。
凡细大调度不以烦先君,俾得专意教子。
舆尉馀干大琮掌教延平,赞漕江右,侍二老,或季弟大镛亦在行。
既而大镛早世,太安人哭之恸。
大琮得邑将乐,请行,太安人留拊孤孀,独先君行。
未一年归,遂又哭先君。
大琮将乐奔归,几欲无生。
既葬,曰大事毕矣,太安人曰:「门户责重,汝父之望未也」。
于是大舆注广之增城大琮再注福之永福
永福距家信宿,屡迎乃得请。
轻轩入邑,童颜寿干,父老聚观赞叹。
盖还自江右,不出者八年,一出百馀日以柩归,邑人如失慈母,路奠野恸相踵,谓令拊我有恩。
嘉定甲申,遇禋霈封孺人,及是先君自宣义郎亦加赠通直郎
告甫下,慈明殿庆寿恩霈,太安人膺再封之宠,大舆亦转通直郎大琮朝奉郎
安人曰:「吾妇人,蒙恩曷报?
汝辈勉之」!
疾将革,诵佛声不绝口。
大琮泣请曰:「先君年七十二,母年七十五。
年高养薄,儿憾奈何」?
太安人作而言曰:「毋妨我行。
汝知吾父母平日所以教汝者,则吾瞑目矣」。
大舆等惕乎不足以显扬,敢不敬遵先训,庶几他日得以下见九原。
先君官讳暨诸妇诸孙已具前志,兹命长孙演孙敬书纳于圹。
代演祭妻顾氏文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五、《铁庵集》卷四○
呜呼!
乙未合卺,京华佳期。
入奉滫瀡,尊章具宜。
还家一年,骤夺慈闱。
汝助余哭,朝晡尤悲。
汝助余干,细大不遗。
抑岂不曰,白首相依。
踰月免身,窃为汝危。
男子之祥,其喜可知。
祸福倚伏,飙迅电驰。
产后之热,人曰有之。
馀旬而甚,竟不可医。
追念闺闼,五年于兹,未尝一日,疾色遽词。
事上拊下,人不汝疵。
庶几美德,可补弱姿。
彼悍于寿,抑何人斯。
乃使温淑,折于芳菲。
吾父何堪,曾未一期,门内失相,姑妇相随。
汝父何堪,归宁稍稀,必命驾至,矧今长辞。
二老如此,我狂如痴。
思汝不见,起视幼儿。
祖命其孙,名之曰禧。
俟稍有识,告以母慈。
冀禧成立,如母在时。
忆汝语言,常在睫眉。
知汝爱父,恩意敢隳?
米盐糜蜜,其将付谁?
百年之痛,覆此一卮。
寿南宗东岩四首 其四 南宋 · 王迈
七言律诗 押江韵
万斛龙文笔可扛,诗坛坐受百城降。
文章今代长庚李,福气前朝戊子庞。
见说明时延彦胜,可令属籍欠鸿厖。
馀干相业公须继,先借双旌涖是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