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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相公寄题(傅校作句)郎中凤栖岩山居 北宋 · 刘敞
七言律诗 押微韵
丹凤何年此地栖,苍山流水入岩扉。
主人早逐长离去,邑子先期驷马归
脩竹万竿终岁碧,蹲鸱千亩入秋肥。
已闻父老酾牛酒,会看夸乡画锦衣。
论屈野河西修堡第一状嘉祐二年上)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七七、《司马公文集》卷一七、雍正《陕西通志》卷八七、道光《榆林府志》卷三九、《司马温公年谱》卷一
窃以为人臣者,事君不避难,有罪不逃刑。
臣先任通判并州军州事,准经略司牒,差往麟州勾当公事
其屈野河西一带田土,积年以来,为虏所侵。
臣委曲询访本州当职官吏,以虏之侵盗为日已久,谕之以理,则不肯退缩;
逼之以兵,则动成战斗;
召之重定界至,则偃蹇不来。
春种穫,无有已期。
如何区处,可以不战而得所侵之地?
其本州官吏为臣言:州城之西临屈野河,自河以西直抵界首五六十里,并无堡障斥候,以此虏得恣耕其田,游骑往往直至城下,或过城东,州人不知。
去岁已于河西置一小堡,以处斥候之人,亦曾申经略司,乞于其西增置二堡。
会今以来,虏骑屯聚,遍满河西经略司牒令候西人退散,别申取指挥
今虏众尽已退去,自州城以西至大横水爽平数十里间,绝无一人一骑。
若乘此际,急于州西二十里左右增置二堡,每堡不过十日可成,比至虏中再行点集,此堡已皆有备,虏不能为害。
如此,则麟州永无侵轶之虞,州兵出入有所宿顿,堡外先侵之田,虏皆不能耕种。
臣之愚心,亦以为国家固争屈野河西田者,非少此尺寸之地,盖以虏侵耕至河,则麟州孤危。
果能成此二堡,以为麟州耳目藩蔽,于事诚便。
遂归,具以官吏所言白于庞籍
用臣言,即牒麟州依前申修筑二堡,仍令精加探候,广设堤备,戒谕约束,莫非丁宁。
盖欲乘间急修,故不暇取旨俟报,但曾奏知而已。
不期牒到之后,元未兴修,虏众已复大集,于五月五日,彼处兵官引一千许人夜开城门,径往屈野河西
前无探候,后无策应,中无部伍,但赍酒食,不为战备。
以此逢敌,如何不败!
遂令所谋之事悉皆无成。
此乃诸将恃勇轻敌、临事无备之所致,本非修堡之过。
况自元昊纳欸以来,麟州修建堡寨,及出兵过屈野河西,前后非一。
虽与虏遇,未尝败北。
明知今日之败在于无备,不在修堡与过河也。
然臣窃闻议者乃以庞籍为擅修堡寨,引惹边事。
臣伏自惟省,本因臣与麟州官吏商量,传道其言,达于庞籍
未尝身至河西,周知利害,皆臣愚戆,思虑不熟,轻议大事,当伏重诛。
今乃使议者悉归咎于庞籍,臣岂敢晏然不言,茍求自脱?
上负圣朝,死有馀责,臣虽小人,义不忍为。
伏望陛下察庞籍本心欲为国家保固疆圉,发于忠赤,不顾身谋,过听臣言,以至于此,独治臣罪,以正典刑,虽蹈鼎镬,亦无所畏。
干冒宸严,臣无任战汗激切屏营之至。
论屈野河西修堡第二状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七七
右,臣先曾奏陈为麟州修堡事,乞独治臣罪,至今未奉朝旨。
今窃知庞籍移知青州夏倚等各有责降。
臣伏自惟念,若朝廷不以修堡为非,庞籍等必不受责;
若以为非,则庞籍先已指挥麟州罢修此堡,因臣至彼见虏骑退散,方议再修。
武戡夏倚等虽建此策,因臣至彼传导其言,方得达于庞籍
由是言之,修堡之事皆臣所致。
若治其罪,臣当为首。
庞籍等先受其责,而臣未蒙谴罚,臣实内惭,无以自处。
况臣在并州日,受经略司管勾本司要重公事,庞籍凡处置边事,未尝不询及于臣,采用其说。
臣亦夙夜竭尽愚虑,知无不言,庶几协心裨补国家有万一之益。
今乃以智识浅短,思虑不精,上为朝廷之忧,下为庞籍之累。
若复茍求自脱,不即大诛,是臣以蕞尔之躯,亏国家至平之法,罪衅愈重,不容于死。
伏望圣慈察臣前后所陈本末事理,严赐诛谴,以正刑书,不胜幸甚。
干冒宸严,臣无任惶恐屏营之至。
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司马公文集》卷一七。又见《司马温公年谱》卷一。)
臣:原无,据明本、陈本、四库本补。
奏乞复夏倚差遣劄子嘉祐七年九月十七日上)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八三、《司马公文集》卷二四
臣先任通判并州事日,准经略司牒往麟州勾当公事
伏见通判本州事夏倚,通敏恪勤,勇于忠义,茍利公家,不为身谋。
始与臣共议于屈野河西修堡,以止西夏侵耕。
及见管勾军马司公事郭恩,恃勇轻敌,与臣书,称万举万败。
经略司方行止约,已覆没,收抚散兵,孤城获安。
既而与众人一例获罪,降充监当。
及今五年,两经大赦,应当时河西连累之人,罪稍轻者,并已复旧差遣,惟尚合入知县资叙。
比于众人,独为困踬,诚可哀怜。
臣窃以当日知必败,而力不能制,之败绩,实非罪。
兼其人公忠材智,诚有可称,不可专以一眚掩其众善。
伏望圣慈特与复通判差遣,庶使任职之臣知徇公获罪,终不能久为身累,有所劝慕。
取进止。
与夏秘丞(倚)别纸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一○、《司马公文集》卷五九、《司马温公年谱》卷一
诏狱所竖中立事尝亦剽闻,立寨斫木则有之,辰巳之差,则告者过也。
但谓所申郭武出巡为虚,及状内无武侯入城一节事耳。
然以光观之,皆中立忠于朝廷,信于上司,笃于僚友之事,而治狱者集以为过,当如之何?
此盖措意不在中立故也。
书云「又有馀忧」,此则虑之过者。
光去夏自麟还,并悉述所闻众人之议,不出五策,以白庞公
其最下听其侵耕,置而勿问(凡浅识偷安者,其言皆如是也。)
次则力战,决以胜负(勇悍不思者,其言如是也。)
次则诱其耕民,徙之内地,使彼自惧,失亡而去陈怀顺之谋也。)
次则绝其私市,使彼自计,侵耕所得,不偿所亡,必来分割(光与邢舍人所议也。)
次则乘间筑堡以捍之,借使不尽得其田,亦足为麟州耳目藩蔽(光与武侯中立所议也。)
庞公幸用其二,而舍置其三(诱民、决战、勿问。),于今日思之,始知当日下策,乃上计也。
嗟乎!
事难预知,无可言者。
所惜者国家边臣姑息之弊久矣。
今止欲自于汉地内立一小堡,已谓之引惹生事,罪及元帅,则后来者所为可知,益使戎狄轻汉矣。
次则庞公垂教,孜孜为国,更获欺罔之名。
次则中立才美操坚,而横罹此咎,虽不足为异日之累,而亦暂致淹回。
次则光罪当为首,而不蒙诛戮贬窜,使国家有同罪异罚之讥。
此皆某所慊慊者也。
以此之故,光今虽强颜出入朝省,每有人正视其面,则惭不敢仰,凡以上累知己,而旁负朋友故也。
其佗一一非书所尽。
盛暑中,倍自保辅。
太子太保庞公墓志铭嘉祐八年作)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二六、《司马公文集》卷七六、《名臣碑传琬琰集》中集卷六、《曹南文献录》卷七四、《司马温公年谱》卷一
公讳某,字醇之
其先出于周之毕公,因邑命氏。
近世自郓徙居单之成武
曾祖考讳某,赠太师中书令
妣何氏,封越国太夫人
祖考讳某,赠太师中书令尚书令封秦国公
妣陈氏,封楚国太夫人
考讳某,赠太师中书令尚书令封魏国公
妣邢氏,封燕国太夫人
自秦公以往,仍世不仕。
魏公始以通《春秋》,仕至国子博士
公幼敏达,工文辞,书无不观。
进士上第,释褐黄州司理参军
秩满,居魏公忧,服除,调江州判官
未之官,用举者除开封府兵曹参军
诸兄欲分魏公遗产,公曰吾幸有禄,尽以让二兄,一钱不取。
知府事薛公奎素名威严,少许可,独见公而器之,待遇甚厚。
谓曰:「君它日必至公辅,余不及也」。
仍举为法曹
顷之,改大理寺丞、知襄邑县
召还,编《天圣敕》,授刑部详覆官
群牧判官缺,是时章献太后临朝,用中旨求之者以十数。
执政患之,谋曰:「得孤寒中有声望才节可以服人者与之,则中旨可塞矣」。
乃以公名进,太后果从之,仍改服银绯
久之,出知秀州事。
明道中,召入为殿中侍御史
章献太后崩,章惠太后欲踵之临朝,公奏燔閤门所掌垂帘仪制以沮其谋,当时服其敢言。
先帝始专万机,富于春秋,左右欲以奇巧自媚,后苑珠玉之工,颇盛于前日。
公上言:「今螽螟为灾,民忧转死,北有耶律,西有拓跋,陛下安得不以俭约为师、奢靡为戒,重惜国用,以徇民之急」?
上深纳其言。
中丞孔公道辅尝谓人曰:「今之御史,多承望要人风指,阴为之用,独庞君天子御史耳」。
寻授开封判官
尚美人方有宠,遣宦者教旨免工人市繇。
公上言:「祖宗已来,未有美人敢称教旨干挠府政者」。
上怒,抶宦者,切责美人,仍诏诸官府自今有传宫中之命,皆毋得施行。
龙图阁学士范讽喜放旷,不遵礼法,士大夫多慕效之,又为奸利事,公屡奏其状,不报。
会除祠部员外郎广南东路转运使,将之官,复奏言之,且曰:「茍不惩治,则败乱风俗,将如西晋之季,不可不察」。
有诏置狱,以覈其实。
狱成,坐贬鄂州行军司马,仍下诏戒天下风俗。
上欲还公御史,既而以贬逐大臣之故,亦以公为太常博士、知临江军
至官未百日,复授祠部员外郎福建路转运使
景祐三年,以侍御史召还。
执政奏拟户部判官,上曰:「庞某止可三司判官邪」?
后九日,除刑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改服金紫。
判大理寺纠察在京刑狱知审官院
在台中二年,执政奏拟户部副使,上曰:「庞某岂得以堂涂进之」?
遂擢为天章阁待制
拓拔元昊僭乱,陕右骚动,公奉使体量安抚。
还未几,出知汝州事,数月徙知同州事,寻授陕西都转运使
庆历元年延安缺帅,以公为龙图阁直学士、知延州事,寻加鄜延路马步军都部署经略安抚沿边招讨等使。
明年,除延州观察使,五辞不受。
复迁谏议大夫,职任如故。
延安五龙川之败,戎落民居焚掠几尽,距郭无几,悉为寇境,人心危惧。
公至,补绽茹漏,聚用增备,抚民以仁,驭军以严。
戍兵近十万,未有壁垒,多寄止民家,无秋毫敢犯民者。
诸将欲出兵,公必召问方略,取其所长,而诲其所短,告以赏罚,已而必行。
由是诸将莫敢不尽力,出辄有功。
是时元昊数犯边,覆军杀将,而独不近鄜延
间或小入,辄以败去。
故地为虏所据者,公悉逐之,筑十一城于险要,其腹中可食之田,尽募民耕之,延安遂为乐土。
会朝廷益厌兵,欲赦元昊之罪,以诏书命公招怀之,公曰:「虏骤胜方骄,若中国自遣人说之,彼益偃蹇不可与言」。
先是,元昊用事之臣野利旺荣遣其牙校文贵来,公留之于边。
至是召之,自从公所谕以逆顺祸福,遣还。
文贵寻以旺荣曹偶四人书来,用敌国修好之礼。
公以其不逊,未敢复书,请于朝。
朝廷急于息民,命公复之书,开延而勿拒,称旺荣等为太尉,且曰:「元昊果肯称臣,虽仍其僭名可也」。
公上言:「僭名理不可容,臣不敢奉诏。
太尉天子上公,非陪臣所得称。
今方抑止其僭,而称其臣为上公,恐虏滋骄,不可得臣。
旺荣等与臣书,自称宁令谟,宁令此虏中之官,中国不能知其义,可以无嫌,臣辄从而称之」。
朝廷善之。
旺荣等又请用小国事大之礼。
公曰:「此非边帅所敢知也。
而主若遣使者奉表以来,乃敢导致于朝廷耳」。
是时朝廷方修复泾原,公恐虏猝犯之,败其功,乃留连其使,数与之讲议,虽抑止其僭,亦不决然绝也。
如是踰年,元昊乃遣其伊州刺史贺从勖来,自称「男邦面令国兀卒郎霄上书父大宋皇帝」,公使谓之曰:「天子至尊,荆王叔父也,犹奉表称臣。
今名体未正,不敢以闻」。
从勖曰:「子事父,犹臣事君也,使从勖得至京师,而天子不许,请更归议之」。
公上言:「虏自背诞以来,虽屡战得气,然丧私市之利,民甚愁困
今其辞礼寖顺,必诚有改事中国之心。
愿听从勖诣阙,更选使者往至其国,以诏旨抑之,彼必称臣。
凡名称礼数及求丐之物,当力加裁损,必不得已,乃少许之。
若所求不违,恐豺狼之心未易盈厌也」。
朝廷皆从其策。
元昊果称臣,册命为夏国主。
上以西鄙之宁,皆公之功,乃密诏谕以两府有缺当补之
四年,遂入为枢密副使
公在延州,治州城及诸寨,皆募禁军为之。
军行出塞,则使因粮于敌,马刍皆自刈之,还畀其直,民无飞挽之劳。
及去,民遮道泣曰:「公用兵数年,未尝以一事烦民。
虽以一子为香焚之,犹不足报也」。
追送数驿乃去。
公至枢府,上言陕西用兵以来,用度太广,请遣使者减省边费。
上从之,所省逾半。
八年,参知政事
皇祐元年,以工部侍郎枢密使
公以近世养兵之弊,在于多而不精,故国用困竭,与丞相合议,大加简阅。
于是中外言者鼎沸,以为必生大变,上亦疑焉。
公曰:「万一有一夫狂謼,二臣请以百口偿之」。
卒行其策,是岁凡省八万馀人,三司粮赐皆有馀矣。
三年,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昭文馆大学士
公为相,专以公忠便国家为事,不以官爵养私交、取声誉。
端明殿学士程公戡益州,将行,上俾公谕之曰:「还,当处以两府」。
公曰:「兹事出于上恩,臣不敢与闻」。
卒不与程言。
广源蛮侬智高反,毒遍岭南,王师数不利,诏以枢密副使狄青宣抚使以讨之。
言事者以青武人,不足专任,固请以侍从文臣为之副。
上以访公,公曰:「属者王师所以屡败,皆由大将权轻,偏裨人人自用,遇敌或进或退,力不能制故也。
起于行伍,若以侍从之臣副之,彼视无如也。
之号令复不可得行,是循覆车之轨也。
青素名善战,今以二府将大兵讨贼,若又不胜,不惟岭南非陛下之有,荆湖江南皆可忧矣。
祸难之兴,未见其涯,不可不慎。
昔在鄜延,居臣麾下,沈勇有智略。
若专以智高委之,使先以威齐众而后用之,必能办贼,幸陛下勿以为忧也」。
上曰:「善」。
于是诏岭南用兵皆受节制,处置民事则与枢密直学士孙沔等议之。
至岭下,斩败军将校数人,进击智高于邕州,大破之。
智高奔大理
捷书至,上喜,谓公曰:「岭南非卿执议之坚,不能平,今日皆卿功也」。
还,上欲以为枢密使同平章事
公曰:「昔曹彬江南太祖谓之曰:『朕欲以卿为使相,然今外敌尚多,卿为使相,安肯为朕尽死力邪』?
赐钱二亿而已。
虽有功,未若彬之大,若赏以此官,则富贵极矣。
异日复有寇盗,更立功,将以何官赏之?
起军中,致位二府,众论纷然,以为国朝未有此比。
今幸而立功,论者方息。
若又赏之太过,是复使得罪于众人也。
臣所言非徒便于国体,亦为谋也」。
争之累日,上乃许之,加检校官,迁护国军节度使、河中尹,仍赐其诸子官。
既而内外讼功,以为赏薄者多,上重于违众,复以枢密使,其后卒以官盛为世所疑。
近世台官进用太速,公举旧制,御史秩满,以大藩处之。
内侍省都知守忠侍上久,求领节度使
上以问公,公曰:「自宋兴以来,未有内臣节度使者。
陛下至孝,凡祭祀文物事有毫发关于宗庙者,未尝不兢兢畏慎,况祖宗典法又可隳邪」?
上乃止,由是内外怨疾颇多。
道士赵清贶与公有瓜葛亲,与堂吏通谋,受人赂,诈许为之求官。
公闻之,奏捕清贶及堂吏系狱,穷治其奸,杖而流之,清贶行数日而毙。
于是言事者乘此争诋毁公,协力排之,始以为公私于清贶,末言杀以灭口。
上虽知公无罪,欲厌言者之心,五年,命公以户部侍郎郓州事、兼京东西路安抚使
既而深悔之。
是岁,上亲祠南郊,前月馀谓执政曰:「庞某可就加观文殿大学士,速行之。
若过大礼,是与有罪者无以异也」。
及诏出,仍厚加赐赉。
契丹来求上御容及例外事数条,上以问执政,皆相视莫能对,上怅然久之,曰:「前者出庞某太匆匆」!
盖以公习知夷狄情,能断大事故也。
至和二年,除昭德军节度使永兴军路安抚使知永兴军事。
未行,又改河东路经略安抚使、知并州事。
嘉祐元年,上得疾,久未瘳,中外忧惧。
公上言:「比者陛下皇子继夭,宫坊虚位。
立嗣之义,礼有明文,愿陛下深思祖宗统绪之重,历选宗室宜为嗣者,速决圣志。
制命一出,则群心大安。
奉承宗庙之孝,无大于此。
臣以寒儒,陛下大恩,位至将相,是以冒重祸而不疑不悔。
年垂七十,逼于休退,固无佗望,唯陛下保万世之业,怀生蒙无穷之幸,乃老臣之大愿」。
后数年,上遂定大策,如公议。
麟州屈野水西有田与虏相接,疆埸不明,数十年来,虏盗耕之,麟人不能正也。
至是诏边吏禁止之,边吏颇暴掠其民。
公曰:「拓跋氏称臣奉贡,未失臣礼。
今不先以文告而遽暴掠之,使归曲而责直,非中国所以御夷狄也」。
乃戒边吏谨斥候,毋得辄犯虏,徐以义理晓之,虏不去。
召使更定疆埸,又不至。
公曰:「虏仰吾私市,如婴儿之待乳,若绝之,虏自来」。
乃禁边毋与虏为市,虏大穷,移书于边,请遣使更议疆埸
使者至有日,会管勾麟府军马事郭恩恃其勇果,与知麟州武戡走马承受公事黄道元,率兵不满千人,涉屈野之西,至忽里堆,不为战备。
虏怨边吏之暴其民,每聚兵万馀于境上,以待边吏,至而击之,以复其仇。
边吏守公约束,虏以饥疲罢去者数矣。
至是,或告虏在水西,等不信,虏遂发伏兵以击等。
、道元皆没于虏,脱走得归。
然虏以私市故,犹遣使者来,请退水西之田二十里,公不许。
先是,公命通判并州司马光麟州,与议边事。
请乘虏罢兵之时,筑二堡于屈野之西以禁耕者,且为州耳目。
还以告,公从之。
比往,而虏兵已复聚,不敢兴役。
及败,乃言其日行视堡地,为虏所掩,以致失亡。
会虏遣道元归,朝廷命御史按之。
史新拜官,欲排击大臣以为名,移幕府取文书。
公以筑堡之议,光实与焉,恐并获罪,乃留徼光之书,以其馀与之。
御史遂劾奏公擅筑堡于边以败师徒,又匿制狱所取文书,坐是解节钺,复以观文殿大学士户部侍郎青州事、兼京东东路安抚使
惭怍,守阙上书,具言其状,自请斧钺之诛,朝廷不许。
公又上奏,引咎自归,乞矜免罪,卒不坐。
佗日,见公无所自容,而公待之如故,终身不复言。
始公在并州,年甫七十,亟欲告老,会左迁,不敢,至青半岁乃上表自陈,朝廷不许。
尚书左丞,徙知定州事、本路安抚使
公过京师入见上,面陈至诚。
上曰:「新进之臣,畏怯避事,定州兵骄日久,藉卿威名以镇之,卿勉为朝廷行也」。
公不得已,请让还左丞,及至定一年而归老,上许之。
如期复请,诏召还京师,公陈情不己。
或谓公今精力克壮,年少所不及,主上注意方厚,何遽引去若此之坚?
公曰:「必待筋力不支,明主厌弃,然后乃去?
是不得已,岂止足之谓邪」?
凡上表者九、手疏二十馀通,朝廷不能夺。
五年,听以太子太保致仕。
公好学出于天性,虽耋老家居,常读书赋诗,未尝闲,用此自娱,至忘饥渴寒暑。
子弟虽爱之甚,常庄色以诲之。
闺门燕居,人不见其有惰容。
其为治以爱民为主,明练法令,以平心处之。
常曰:「凡为大臣,尤宜祗畏绳墨,岂得自恃贵重,乱天子法邪」?
唯治军差严,有犯辄以便宜从事,或断斩刳磔,或累笞取毙,军中股栗。
然能察知其劳苦,至于庐舍饮食,无不尽心为之区处,使皆完美,故所至士卒望风耸畏,而终无怨心。
遇僚属谦恭和易,有所开白,茍可取,虽文书已行,立为更易,无爱吝心。
八年三月丙午,以疾薨于苐,年七十六。
时上已不豫,闻之震悼,不能临奠,遣中使吊赙其家。
未踰月,宫车晏驾,今上在亮阴,故未及赠谥。
公先娶夫人边氏,故枢密直学士肃之女,封嘉兴县君
再娶刘氏,供备库使永崇之女,封彭国夫人
男五人:长曰元鲁,登进士第,官至大理寺丞,早终。
元英太常博士
次元常,内殿崇班
次元中,大理寺丞
元直大理评事
女七人:长适冀州支使陈琪,封南安县君
次适都官员外郎宋充国封德安县君,早终;
次适屯田员外郎程嗣隆,封仁寿县君
次继适宋充国封永康县君
次适大理评事赵彦若封荣德县君
次及幼女皆未嫁。
元英将以其年六月壬申葬公于雍丘东山,乃谓光曰:「公平生知爱莫子如也,子当铭公墓」。
光自知不文,不敢辞。
噫!
光受公恩如此其大,灭身不足以报,然公之德烈,载天下之耳目,光不敢以一言私焉。
铭曰:
显允公德,柔嘉维则。
敏而好谋,果而不惑。
函谷以西,幼艾嬉游。
边鄙不耸,公之休。
五岭以南,复为王土。
制胜庙堂,承公之祜。
文服武取,动皆有成。
谁克知之,维天子明。
天子爵禄,天子法度。
怨憎孔多,公忠乃著。
膂力未愆,辞荣以年。
子众而贤,受福之全。
天之生公,以佐先帝。
缀衣在庭,公适辞世。
迹实为文,款石幽泉。
身毁名传,垂之亿年。
麟州兀罗族子弟屈德可银酒监武充本族副都军主制 北宋 · 苏颂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一五、《苏魏公文集》卷三二
敕某:代居边陲,号有才勇
承父兄之馀绪,为种族之推先。
命传袭于世资,俾统绥于壮籍。
通阶试秩,式示朝章。
膺兹涣恩,无怠乃事。
可。
故推诚保德崇仁翊戴功臣观文殿学士特进太子少师致仕上柱国乐安郡开国公食邑四千三百户食实封一千二百户赠太子太师欧阳公行状 北宋 · 吴充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九八、《欧阳文忠公集》附录卷一
曾祖郴,累赠金紫光禄大夫太师中书令
祖偃,累赠金紫光禄大夫太师中书令尚书令
父观,皇任泰州军事判官,累赠金紫光禄大夫太师中书令尚书令追封郑国公
本贯吉州永丰县明德乡,年六十六。
欧阳氏之先本出于夏禹之苗裔,少康封其庶子会稽以奉祀。
历夏、商、周,以世相传。
越王勾践,传五世。
至王无疆为楚威王所灭,诸子皆受封于楚,而无疆之子蹄封于欧馀山之阳,是为欧阳亭侯,子孙遂以为氏。
后稍北徙青之千乘、冀之渤海
千乘之显者曰生,字和伯,以经为汉博士,所谓欧阳尚书者是也。
渤海之显者曰建,字坚石,所谓「渤海赫赫,欧阳坚石」者是也。
询、通父子显于唐。
自通三世,生琮,为吉州刺史
又八世,生万,为吉州安福
后世或居安福,或居庐陵
安福之六世孙即公曾祖也。
生八男:曰仪者,中南唐进士第,父母皆在,乡里荣之,命其乡曰儒林,里曰欧,坊曰具庆。
皇祖而下,始居吉水
至和中,析吉水永丰,今为永丰人矣。
曾祖仕南唐,为武昌检校右散骑常侍御史大夫
性孝友,乡里称之,累赠金紫光禄大夫太师中书令
曾祖妣刘氏追封楚国太夫人
皇祖少以文学称,献所为文,南唐召试,为南京街院判官
累赠金紫光禄大夫太师中书令尚书令
祖妣李氏,累封吴国太夫人
皇考少孤力学,咸平中进士及第
天性仁孝,居官决狱,主于平恕哀矜。
终于泰州军事判官,累赠金紫光禄大夫太师中书令尚书令追封郑国公
妣郑氏,累封韩国太夫人
皇考之捐馆舍,公才四岁,太夫人守节自誓,而教公以读书为文。
及公成人,太夫人自力衣食,不以家事累公,使专务为学。
及见公之身名偕显,而夫人寿考康宁,为善之报,岂虚也哉!
公讳修,字永叔天圣中进士甲科,补西京留守推官
王文康公荐,召试,迁镇南军节度掌书记馆阁校勘
以书责谏官不论事,谏官以闻,谪峡州夷陵县令
光化军乾德,改武成军节度判官
范文正公经略陕西,辟掌书记,辞不就。
俄迁太子中允馆阁校勘
方修礼书,命权同知太常礼院,辞不受。
预修《崇文总目》,成,改集贤校理,遂知太常礼院
请补外,通判滑州
召以为太常丞知谏院赐绯衣银鱼。
未几,同修起居注
阅月,拜右正言知制诰,赐三品服。
出使河东,还,改龙图阁直学士河北都转运按察使
左迁知制诰、知滁州,改起居舍人、知扬州,徙知颍州
龙图阁直学士知应天府,兼南京留守司,历尚书礼部吏部郎中
韩国太夫人忧,服除,判吏部流内铨,入翰林学士,加史馆修撰勾当三班院
请郡,改侍读学士、知蔡州
留不行,判太常寺兼礼仪事,权知礼部贡举
右谏议大夫判尚书礼部,又判秘阁、秘书省
侍读,辞不受。
同修玉牒,兼龙图阁学士、权知开封府
给事中同提举在京诸司库务,改群牧使
《唐书》成,拜礼部侍郎,兼侍读学士
嘉祐五年,以本官为枢密副使
明年闰八月参知政事,兼译经润文。
户部吏部侍郎,皆参大政
进拜左丞,出为观文殿学士刑部尚书、知亳州
熙宁初,迁兵部尚书、知青州京东东路安抚使
检校太保宣徽南院使
太原府河东路经略安抚监牧使,兼并、代、泽、潞、麟、府、岚、石路兵马都总管
三辞不受,徙知蔡州
熙宁四年六月,以观文殿学士太子少师致仕,阶特进,勋上柱国食邑四千三百户,食实封一千二百户。
明年闰七月二十三日,薨于汝阴之私第。
天子闻之震悼,为之一日不视垂拱朝。
太子太师,恤孤治赙,皆从加等。
公为人刚正,质直闳廓,未尝屑屑于事。
见义敢为,患害在前,直往不顾,用是数至困逐。
及复振起,终不改其操,真豪杰之士哉!
居三朝,数十年间,以文章道德为一世学者宗师。
接人待物,诚信乐易,不为表襮。
诸生进者,与之抗声极谈,简直明辨。
至于贵显,终始如一,见者莫不爱服。
而天资高远,常人自不能与之合,公待之一也。
有所称荐,姑取其一善,后或毁公于朝,遇其人或其家厄且困,必力振之,曰:「吾行己不以喜怒私也」。
于经术务究大本,其所发明,简易明白。
其论《诗》曰:「察其美刺,知其善恶,以为劝戒,所谓圣人之志者,本也。
因其失传而妄自为之说者,经师之末也。
今夫学者得其本而通其末,斯善矣。
得其本而不通其末,阙其所疑,可也」。
不求异于诸儒,尝曰:「先儒于经不能无失,而所得固多矣。
尽其说而理有不通,然后得以论正。
予非好为异论也」。
其于《诗》、《易》多所发明,为《诗本义》,所改正百馀篇,其馀则曰:「毛、郑之说是矣,复何云乎」?
公幼孤,家贫无资,太夫人以画地,教以字书。
稍长,从闾里借书读,或手抄之,抄未毕而成诵。
公之举进士,学者方为时文,号四六
公就视之,曰:「此不足为」。
然切于养,勉为之,而人亦不能及。
故屡试有司皆第一,名声籍甚。
景祐中,与尹师鲁偕为古学。
已而有诏,戒天下学者为文使近古,学者尽为古文。
独公古文既行,世以为模范。
两汉后五六百年,有韩愈
之后又数百年,而公继出。
李翱皇甫湜柳宗元之徒,不足多也。
盖公之文备众体,变化开阖,因物命意,各极其工。
其得意处,虽退之未能过。
笔札精劲,自成一家,当世士大夫有得数十字,皆藏以为宝。
生平以奖进人材为己任,一时贤士大夫虽潜晦不为人知者,必延誉慰荐,极其力而后已。
后进之士,一为公所称,遂为闻人。
笃于朋友,尹师鲁梅圣俞孙明复皆贫甚,既卒,公力为经纪其家,表其孤于朝,悉录以官。
他尝所与厚者,未尝遗也。
公既书责谏官以申范文正,坐谪夷陵,而尹洙余靖亦连贬。
蔡君谟为《四贤诗》,世传之。
及范公之使陕西,辟公偕往,朝廷从之。
时天下久无事,一旦西陲用兵,士之负材能者皆欲因时有所施设。
而范公望临一时,好贤下士,故士之乐从者众。
公独叹曰:「吾初论范公事,岂以为己利哉?
同其退,不同其进可也」。
卒辞焉。
庆历初,公方登朝,数论天下事,为策以揣敌情及指陈利害甚众。
既而有诏百官上封事,公又上疏言三弊五事,力陈当时之所宜忧者。
仁宗谏官员,首预其选。
是时西师久,京东西盗贼群起,中外骚然。
仁宗既进退大臣,欲遂改更诸事,公感激恩遇,知无不言。
范文正公杜正献公、今司徒韩公、司空富公皆辅政,公屡请召对咨访,责以所为。
既而仁宗降手诏、出六条,虚心以待。
后遂下诏劝农、兴学校,多所更革。
小人不悦,一时知名士见谓为党人矣。
公为《朋党议》以进,见集中。
温成后方有宠,公言前世女宠之戒,请加裁损。
燕王薨,议者以国用不足,请待丰年以葬。
公言:「士大夫家有所待而侈,不如及时薄葬,况天子叔邪?
且非所以示四方也」。
卒从公议。
澧州柿木成文,有「太平之道」字。
公言:「今四海骚然,未见太平之象。
太平之道,其意可推。
自古帝王致之皆有道,得道则太平,失道则危乱。
今见其失,未见其得。
愿陛下忧勤万务,渐期致理。
其瑞木请不宣示于外」。
淮南转运使吕绍宁到任,进羡馀钱十万贯,公请拒而不受,以防刻剥。
陕西用兵之后,河东困弊,刍粮不足,言者请废麟州,或请移于合河津,或请废五寨。
公既使河外,为四议以较麟州利害,请移兵就食于濒河清塞堡,缓急不失应援,而平时可省馈运,麟州得不废。
又建言:忻、代、岢、岚、火山四州军沿边有禁地,弃而不耕,人户私籴北界斛斗入中以为边储。
今若耕之,每年可得数百万石以实边。
朝廷从之,大为河东之利。
自西事后,河东赋歛重而民贫,道路嗟怨。
公奏罢数十事以宽民力。
公自河东还,会保州兵叛,遂出为河北都转运使
保州卒既降,大将李昭亮私纳妇女,通判冯博文等窃效之。
公发其奸,下博文狱。
昭亮惶恐,立出之。
保州之变,河北兵骄,小不如意,即谋为乱,人情务在姑息。
公乞假将帅权,事从镇重,以销未萌,河北卒无事。
保塞之胁从者二千馀人,分隶河北宣抚使恐复生变,欲以便宜悉诛之。
公权知成德军,遇之于内黄
宣抚使夜半屏人以告公,公曰:「祸莫大于杀降。
保州叛卒,朝廷许以不死,今戮之矣。
此曹本以胁从,故得脱。
奈何一旦杀无辜二千人,且非朝旨。
若诸郡不肯从,缓之必生变,是趣其为乱也。
且某至镇州,必不从命」。
遂止。
公在河北,奏置御河催纲司通粮运,边州赖之。
都作院于磁、相二州,以缮戎器。
仁宗公厚,尝论及当世人材,目公曰:「如欧阳某者,岂易得哉」!
常欲大用而未果。
及使河北,陛辞日,上面谕曰:「无为久居计,有事言来」。
公对以:「谏官得风闻,今在外,使事有指,越职罪也,况不得其实邪」?
上曰:「有事第以闻,勿以中外为辞」。
及党论大起,公极言请加明辨,势益危。
初,公妹适张龟正。
龟正无子,有女,非欧出也。
妹既嫠,无所归,以孤女偕来。
及笄,以嫁宗人晟。
张氏后以他事下狱,小人欲并中公,乃捃张氏资产事。
穷治久之,卒无有,犹贬滁上
公丁太夫人忧,既免丧,入见,仁宗恻然怪公发白,问在外几年,今年几何,恩意甚至,命判流内铨
小人恐公且复用,伪为公《奏乞汰内臣疏》,传之中外,宦者人人切齿。
内官杨永德阴以言中公,出知同州,而外议不平,论救者众。
上寻开悟,故冯翊之命卒不行。
公在侍从八年,多所闿益。
初,河决澶渊陈恭公为相,欲塞商胡,开横垄故道。
公言功大,恐不可成,徒劳人。
未几,陈罢去,新宰相复用李仲昌议,欲开六塔河
公言六塔不能吞伏,且复决。
再争之,不得。
既而果然,滨、棣、德、博数千里大被其害,仲昌等得罪流贬。
至和初,公奉使契丹契丹使其贵臣惕隐及北宰相萧知足等来押宴,曰:「非常例也,以公名重,故尔」。
其为外夷所畏如此。
公在翰林仁宗一日乘间见御閤春帖子,读而爱之。
左右曰,学士欧阳某之辞也,乃悉取宫中帖阅之。
见其篇篇有意,叹曰:「举笔不忘规谏,真侍从之臣也」。
学士院进文字,必曰何人当直,至公之笔,必详览之,每加叹赏。
嘉祐初,公知贡举
时举者为文以新奇相尚,文体大坏。
公深革其弊,前以怪僻在高第者黜之几尽,务求平澹典要。
士人初怨怒骂讥,中稍信服,已而文格遂变而复正者,公之力也。
公之尹京,承包孝肃公之后。
包以威严为治,公一切循理,不事风采。
或以为言,公曰:「人材性各有短长,今舍所长,彊其所短,以徇俗求誉,我不能也」。
至宠贵犯禁令,又求茍免者,必寘于法,虽诏命有所不从,且请加本罪二等。
至今行之,由公奏请也。
公在枢密,与今侍中曾鲁公悉力振举纪纲,革去宿弊,考天下兵数及三路屯戍多少、地理远近,更为图籍之法,边防久阙屯守者大加蒐补。
数月之间,机务浸理。
尝因嘉祐水灾,凡再上疏,请选立皇子,以固天下根本,言甚激切。
及在政府,遂与诸公协定大议。
而先帝力辞宗正之命,公进曰:「宗室不领职事,忽有此除,天下皆知陛下将储以为嗣,不若遂正其名。
判宗正寺,诰敕付閤门,得以不受。
今立为皇子,止消一诏书,事定矣」。
仁宗以为然,遂下诏。
及先帝初年,未亲政事,慈寿垂帘。
公与诸公往来两宫,镇抚内外,而危言密议,忠力为多。
至先帝亲御万机,内外肃然。
每诸公聚议,事有未可,公未尝不力诤。
台谏官政事堂论事,往往面折其短。
英宗尝面称公曰:「性直不避众怨」。
尝称故相王沂公之言曰:「恩欲归己,怨使谁当」?
且曰:「贫贱常思富贵,富贵必履危机,此古人之所叹也。
惟不思而得,既得而不患失之者,其庶几乎」!
彭思永蒋之奇等以飞语污公,公杜门请付有司治之。
上连诏诘问所从来,二人辞穷,悉逐之,上亲遣中贵人手诏慰安。
公遂称疾,力解机务。
自嘉祐以后,朝廷务惜名器,而进人之路稍狭。
公屡建言:「馆阁育材之地,材既难得,而又难知,则当博采而多畜之,时冀一得于其间,则杰然出为名臣矣。
馀亦不失为佳士也」。
遂诏二府各举五人。
其后中选者往往在清近,朝廷稍收其用矣。
京师百司所行兵民、官吏、财用之类,皆无总数,中书一有行移,则下有司纂集。
公因暇日,尽以中书所当知者集为总目。
上有所问,宰相以总目为对。
公以祀假家居,上遣中贵人就中书閤取而阅之。
连典剧郡,以镇静为本,不求赫赫名,举大体而已,民便安之,滁、扬二州生为之立祠。
公在亳,年甫六十,表致仕者六,不从。
至蔡而请益坚,卒不能夺公志。
其勇退如此。
公平生于物少所好,独好收畜古文图书,集三代以来金石铭刻为一千卷,以校正史传百家讹缪之说为多。
晚年自号六一居士,曰:「吾《集古录》一千卷,藏书一万卷,有琴一张,有棋一局,而常置酒一壶,吾老于其间,是为六一」。
自为传以刻石。
尝被诏撰《唐书·纪》十卷、《志》五十卷、《表》十五卷。
又自撰《五代史》七十四卷。
其为纪,一用《春秋》法。
于唐《礼乐志》,明前世礼乐之本出于一,而后世礼乐为空名。
《五行志》不书事应,尽破汉儒菑异附会之说,其论著类此。
《五代史》辞约而事备,及正前史之失为多。
公之薨,上命学士为诏,求书于其家,方缮写进御。
尝著《易童子问》七卷、《诗本义》十四卷、《居士集》五十卷、《归荣集》一卷、《外制集》三卷、《内制集》八卷、《奏议集》十八卷、《四六集》三卷、《集古录跋尾》十卷、杂著述十九卷,诸子集以为《家书总目》八卷。
其遗逸不录者尚数百篇,别为编集,而未及成。
公初娶胥氏,翰林学士、赠吏部侍郎偃之女。
继室杨氏,集贤院学士谏议大夫大雅之女。
今夫人薛氏,资政殿学士户部侍郎、赠太尉简肃公奎之女,累封仁寿郡夫人
男八人,女三人。
长女师,蚤卒。
次发,光禄寺丞
次女,蚤卒。
次奕,光禄寺丞
次棐,大理评事
次某,蚤卒。
次辩,光禄寺丞
次三男,皆蚤卒。
次女,封乐寿县君,蚤卒。
孙男四人,曰逊,曰宪,曰恕,曰愬,皆以公恩试秘书省校书郎
孙女六人,皆幼。
将以熙宁八年九月二十六日葬公于开封府新郑县旌贤乡之原,谨状。
熙宁六年七月日,枢密副使正奉大夫、行右谏义大夫上柱国赐紫金鱼袋吴充状。
皇弟泰宁镇海等军节度使检校太尉中书门下平章事岐王颢南郊加食邑制 北宋 · 郑獬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五九、《郧溪集》卷二
门下:辰临测景之圭,躬即礼神之囿。
积燎乎高丘,而事君之义显;
荐鬯乎太室,而事亲之教行。
既歆予以絜诚,又锡予以嘉福。
函蒙四海,发育万灵。
顾肸蚃之来成,敢积重而专有?
具官某德隅严峙,仁范浑深。
雍雍雁序之和,韡韡棣华之秀。
属初禋之受绂,陪朝践以奠觞。
维天地所以享一德之诚,维祖宗所以怀大孝之美。
实资显相,遂底嘉成。
岂无展玉之恩,固有锡膰之泽。
增茂功于盟府,衍多赋于爰田。
光我邦家,莫如兄弟。
于戏!
麟游畤,已膺元狩之符;
丹凤鸣山,更进岐阳之律。
震灵光而下浃,扬孚号以肆行。
勉图磐石之勋,共起安澜之治。
可。
贼疏元祐七年六月壬申 北宋 · 章楶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六六、《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七四 创作地点:甘肃省庆阳市
检会西贼去秋无故辄举大众侵犯麟州,驱掳人民,劫掠孳畜,河外篱落为之萧条。
朝廷所重人命,所惜民力,未即讨罪,但绝朝贡。
犬羊猘狠,不知创艾。
今春以来,屡寇绥德,复以重兵压泾原之境五十馀日,肆其毒螫,无所顾惮。
又于没烟峡口筑垒自固,将为家计于此,而数令劲骑窥伺边隙,贪噬之势未有已时。
盖叶普专国,利其有事以为资藉,包藏祸心,阴谋窃据。
虽朝廷仁民爱物,不忍生灵肝脑涂地,而贼情变诈,乘吾不意,辄来侵扰,是朝廷专以不杀为务,而其实未能止杀也。
向者朝廷令诸路讲浅攻牵制之法,然如昨来举数十万众与泾原对垒,而近边部族皆先起遣深入平夏,盖出师牵制,亦有不可用之时。
然术固有不杀而能扼贼之咽,不战而能伐贼之谋者,惟择地筑垒,迫近横山,以渐困之,乃今之上策也。
大率此贼平日辄敢跳梁畔援,少屈而复振,暂服而愈骄者,无他,得横山之利以为资,恃横山之险以为固而已。
今若因其寇犯,筑垒两界之间,以示必取横山,彼如震恐,所忧者疆土日蹙也。
彼既忧恐,则休兵有期。
且贼之长技便于野战,中国之利所恃者城守
因吾所利,以夺其资,用吾所恃,以披其固,以静制动,以逸待劳,以不杀止杀,帝王之师尽于此也。
李稷河东兵事奏元丰四年十月 北宋 · 赵卨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八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一九
中正不更事,为谔所欺,轻信妄举,师出逾月,略无功绪。
訾虎一军,夫粮足备,委之麟州
度其本谋,必非持久,既不敢直趋巢穴,而乃傍指鄜延
耻于空还,姑以粮尽为解,令奏请,窥测朝廷。
随军空夫可使摺运,路昌衡鄜延,馈饷足以应副。
河东兴夫第三番,往往思变,群聚剽劫,已散复集,必难如期。
太原保安逾十五程,阻阪阻隘,艰于倍道。
臣窃计士久暴露,水落草枯,人马瘏勚,未可以前。
况贼素悍,今伏而屡抄,必怀狡谋,不可不虑。
崔仲岳隐居松江以丹白黑饰舟曰鹤舟括苍子韶无为杨次公治平三年夏六月会仲岳于繁昌蓬莱亭勉其罢鹤舟以应书席上联句送之 宋 · 杨杰
五言排律 押尤韵
且就飞龙榜,休登白鹤舟子韶
陇书方劝驾,阆苑莫回头次公
丹顶归沧海,霜翎掷素秋子韶
海鹏变化,仙骥任沈浮次公
烟月闲三岛,功名重五侯。
须知驰凤诏,便是钓鳌钩子韶
已得冲天便,无思击楫游次公
楚醪铿逸韵,湘瑟助冥搜子韶
南浦成春别,北山空夜愁。
九皋闻象魏,一叶寄汀洲次公
世气骑风虎,机心走海鸥子韶
昔年嗟鹢退,今日并麟游次公
八月仙槎驶,千龄圣运优。
市朝真大隐,箕颍谩清流子韶
鼓枻渔父,乘桴笑仲由
片帆从此卷,旧氅亦应留次公
冠佩重华国,莺花四皓楼。
雄文高雁塔,大醉忆蓬丘子韶
勋若书青史,幢须建碧油
兰桡好重举,乘取上扬州次公
左藏库使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太子宾客御史大夫始平郡开国公冯侯墓表 宋 · 杨杰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四六、《无为集》卷一四
冯侯讳文显字晦之太尉谥勤威鲁国公之子也。
鲁公太宗、真宗两朝,有勋绩书于史册,在师旅不忘经术,而以义方传其家。
侯年十一岁而孤,执丧如成人,每侍公画像,号泣过哀,其孝爱盖出于天性。
是时家多赐金,伯氏将均之。
侯辄不顾,以书剑自与。
人问其故,侯曰:「此先君所以起吾家,非它资所可拟也」。
识者奇之。
初以父任为右班殿直,累迁至左藏库使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太子宾客御史大夫骑都尉始平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
历任监中牟仓,定州监酒税,京师作坊唐州陈州巡检曹州润州滑州都监江宁府驻泊,真定府路分都监,江东路、京西路提点刑狱府界提点诸县公事,湖北路、益利路兵马钤辖,知澧州莫州广信军、祈州、麟州
所至以廉能称,而事有条理。
其听讼详明,吏畏民爱,于今称之。
守鄜一年,遽以闲局为请,得嵩山崇福宫
任满,朝廷除知陇州,辞不赴,再乞闲局,乃管勾中岳庙
未几乞致仕,得谢。
元丰三年冬十有二月某日终于家,享年七十有一。
以某年某月某日葬于开封府某县之原,祔鲁公之茔,礼也。
侯之系出施为,已详见于宣德郎张君舜民所撰墓志铭矣。
而其子惟寅又得侯之遗事于耆旧,考之有实,乃属予表之云。
侯在中牟时,金水河决,其势危急,太守委侯救护。
中夜承命,即时驰白县令
启关,令不之许。
侯曰:「我宁得罪,民事不可缓也」。
乃发关而出。
质明,堤为之固,于是民免垫溺之患。
侯之敢为如此。
侯在益利路时,方与客饮酒,或告军中有变,乃呼出密问之,云其事如此。
侯共事者欲潜侦之,侯曰:「吾军中无足虑者,第饮酒以安人心」。
已而果妄。
或请深治告者,侯曰:「庸人无知,不足深治,恐来者惧而不敢言他」。
侯之识虑如此。
任安惠公守曹南,绳下严肃,待侯最厚。
一日谓曰:「闻某人犯法,吾欲劾治,未得其实,烦君伺之」。
侯曰:「举善罚罪,太守之职也,属吏何与焉。
岂惟不敢闻命,亦恐上累公之德」。
任公握手谢曰:「老夫过矣,老夫过矣」。
侯之谨厚如此。
鄜有盗羊杀人者,案具,将就刑。
公初至郡,疑其不实,乃易狱吏而讯之,云:「我实非盗也。
偶见牧羊儿死仆地,驰告。
里长故执我,又指羊群中一羊以为我所盗者。
我知无以自辨,敢不服罪」?
侯察其非辜,令释去。
不数日,旁县获盗羊杀人者抵罪。
侯之明断如此。
太尉鲁公尝开国于始平,至是侯实继之,克承厥家,世济其美。
大丞相王荆公为撰《鲁公神道碑》云:「刻碑墓门,公实有子」。
盖有自矣。
侯之孝爱出于天性,又其廉能、敢为、谨厚、识虑、明断,皆可书也。
作《冯侯墓表》。
唐质肃神道碑 北宋 · 刘挚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七九、《忠肃集》卷一一
公讳字子方姓唐氏
惟唐氏世谱,其始远矣。
至汉初,厉从高祖起丰,为斥丘侯
后十七世彬仕封上庸侯
二世辉为前凉临江将军,始居晋昌,稍分徙太原京兆北海
北海之后瑾仕开府仪同三司临淄公
临为唐礼部尚书,天宝之乱,子孙又散去。
有为唐山曰熊者,居馀杭,生子曰希颜天复中,以明经为建威军推官,是为公之高祖
曾祖仁恭为吴越盐铁巡官尚书水部员外郎
祖渭仕皇朝,至尚书职方郎中,始自馀杭江陵,遂为江陵人
考拱左班殿直
公既贵,赠曾祖太子太保,追封妣盛氏英国太夫人
太子太傅,妣夏氏嘉国太夫人
太子太师,妣两崔氏崇国、光国太夫人。
公十三岁丁太师丧于漳州,家故贫,州人赙之者,泣谢不受。
侍母夫人护丧归江陵,养亲终服,无违于礼。
天圣八年进士,为鼎州武陵
郡掾鞫狱实,既决,猥曰:「验死不明,乃尉之罪」。
私请曰:「验罪轻,鞫罪重」。
公怜其言,为受罚。
岳州沅江,县民龙氏上书讼分田不均,坐不实,徙以死。
其子陈冤,更数令不得直。
公躬至田所,按图契,是非立辨,遂均其田。
州民李氏以高赀为上下所渔扰,或者不厌,因告其祠鬼用人。
守喜击断,则速系其家百口,极狱之惨,情不得。
奏公治有能名,专属之。
公考阅实非杀人者,守又奏以为未尽,诏殿中侍御史方偕移劾于澧州,卒用公所具狱不能变。
武康军节度推官夔州奉节县
宝元二年转运使应诏举充三路知县,迁秘书省著作佐郎,知莫州任丘县
县当信使驿,往返诛索繁急,其下因缘为奸利,异时俛首趣事,莫敢何辨。
公为区画,预居其物,每使至,亲坐驿门给之,一以法令从事,应复还而毁失者,移文取其偿。
故过者皆戢,上下便之。
塘水岁浸邑田十一村,而塘实中人主之,州县畏其势,无以利。
公募民自高阳起堤,亘鄚十馀里蔽之,其患遂息。
丁光国太夫人忧,服除,知相州安阳县事,改秘书丞
皇祐初,河决,其所监司举公通判德州
二年,改太常博士,徙通判广信军
未至,召为监察御史里行,转尚书主客员外郎殿中侍御史里行
宗室请买官地,公言:「可予则赐之,不可者勿听,而使输直,非也」。
内侍督作龙凤车于启圣院
公言:「此太宗神御所在,为后宫舆服故,喧黩其中,又车饰金玉过制,皆非是」。
诏罢之。
张尧佐以恩泽,一日除宣徽节度、景灵、群牧四使。
公言不可,因引唐天宝所以致祸败者。
既累疏,乃与谏官等七人极论殿上。
白御史中丞留百官班,将廷议,卒夺其景灵、宣徽两使。
明年,赐五品服。
未几尧佐复为宣徽使,知河阳
或谓补外不足论,公曰:「宣徽二府,不分内外」。
独力争之。
仁宗皇帝谕曰:「除拟初出中书,公言是,当责执政」。
退请全台对,不许。
自请罪,又不许。
章十数上,遂劾宰相附会尧佐谏官朋比,事及宫掖。
因请采公议,别择用大臣。
其言坚直。
帝亟召二府,示以疏。
公面质宰相曰:「自惟有是事乎?
君前礼毋得隐者」。
枢密副使麾公下殿,犹争益切,遂贬春州别驾
明日,改英州,遣内侍随之。
制出,人情惊愕。
于是敕朝堂告谕百官,又明日罢宰相,黜谏官
公怡然南去,绝口不为人道。
当此之时,天下士大夫识与不识,闻风叹慕,耸然有立志,往往作为文章以颂咏其美。
自是言事官以畏嘿为耻,而大臣亦知所鉴戒云。
四年,检校水部员外郎全州团练副使
郴州税,稍复秘书丞,又复主客员外郎通判潭州
五年,复殿中侍御史,知复州
未至,召充言事御史
帝遣中使赍告身就赐,乘驿赴朝,盖皆异礼也。
入见,曰:「知卿守节,谪官以来,无私书至公卿间」。
公顿首谢,退就职,言事无所避如故。
工部员外郎直集贤院开封府判官
至和元年,知扬州
辞日,帝复谕曰:「卿孤立不移所守,今虽在外,无忘规补」。
赐服三品。
俄徙江南东路转运使
嘉祐元年侍御史吴中复请还官言路。
潞国文公再当国,亦言唐某顷为御史,所言皆中臣病,而责太重,愿如中复言召之。
工部员外郎河东转运使
戎人侵耕,河西经略使令筑堡限之。
麟州守将轻出按视,贼奄至,与战而没。
朝廷罢易帅臣
公摄事,即绝其互市,盛兵境上。
戎人惧,乃来请议,事平,多如公策。
三年,徙淮南、江浙、荆湖都大制置发运使,入为三司度支副使
四年,以本官拜天章阁待制知谏院同提举万寿观
帝自至和后,御朝渊嘿。
公言:「君臣如天地,以交泰为治。
愿时延访群下,发德音,可否政事,以幸天下」。
又言:「赏罚不可以贵贱轻重,如孙沔吕溱侈纵,宜深责必行,则众信矣」。
论宫禁干丐恩泽,其命不由中书,此古所谓斜封,非盛朝所宜有。
请裁放后宫冗数,罢祈禳斋醮之不经者。
路走马承受使臣淩扰郡县,可罢勿遣,以权归监司
天下配军,至死无赦,与古律意异,宜令有司差其重轻,有所纵遣,仍著为法。
又言士节不立,愿委大臣进敦朴忠厚之士,稍抑聚敛文法吏,以销刻薄浮竞之风。
国朝祖陵保州,自杨怀敏广塘水,稍稍侵近,议赐钱改卜。
公言迁久安之神,以其地与水,非尊祖之道。
兖国公主夜开皇城门入禁中,请重责守者,以严宫省
是年,充北朝生辰国信使
五年,转礼部郎中权发遣开封府事。
御史中丞宰相未报,乃自去官号不出宰相亦待罪。
公与谏官、御史连请辨其曲直,于是罢御史中丞
公亦求外补,得知荆南
而门下封还制书,谓公不宜处外。
乃留,复知谏院
言新除枢密副使内侍通姻,不可大任,屡疏,卒罢之,而公亦去知洪州
翰林学士胡宿等七人上书恳留,不报。
七年,拜龙图阁直学士河北都转运使
明年英宗皇帝即位,迁吏部郎中,除枢密直学士高阳关路安抚使、知瀛州
治平元年,召为御史中丞
首言:「先帝在位四十馀年,天下乐利,惟仁治而已。
愿恢圣度,广恩德,则为善继,四海蒙福矣」!
帝重其语。
公前后三年在言职,名鲠切无所回忌。
明年,拜龙图阁学士知太原府河东经略使
至则首戒边将毋生事。
初,代州岢岚军西夏数扰边,公遣兵撤其所筑境上堡栅,又移文谕以利害,严守以待之,遂不复敢动。
其后寇大顺城,环庆路帅移檄出兵牵制,公曰:「守边之策,莫如自重。
奈何以小侵故,使邻道劳费?
非至计也」。
以事上闻,诏以谕西帅。
公虽居外,意未尝不在朝廷。
于是濮王园庙之议起,言者多得罪,公忧形于色,密疏请还台谏官之谪者。
四年,神宗皇帝即位,迁给事中,召拜三司使
司议增官屋僦直,公以谓京师狃于恩,不喜扰,唐税间架,可以为鉴,恐所得不当所损。
奏卒罢之。
请出汴河运船于江湖转东南之,中外为便。
熙宁元年正月参知政事
公自以进由直道,感慨知遇,益致所以事君之义,纯诚尽公,多所献替。
用人明言其才否,不立恩,不避怨。
与同列论政事,反复再三,终不屈。
祖宗法有所更,近臣有所进退,尤极其慎。
虽在帝前,必究切辨析,要是非之归,未尝反顾。
帝以是益敬信之,而天下翕然想望其风采。
二年三月告疾,帝遣高医相属,内侍入问状,驿召其子淑问于复州归侍。
四月,帝幸其第临问,出涕久之。
某日薨于寝。
车驾临奠,哭之恸。
明日,遣中使以禁中旧所画公像付其家传之,辍视朝二日,赙恤有加。
礼部尚书,官其子孙及外姓通九人。
丧归,所过治道发卒护送。
太常议,以公正而不阿、刚而能断,谥曰「质肃」。
四年二月某日葬于江陵府江陵县龙山乡太师之茔次。
公端劲之质,出于天资。
立朝风格懔然,遇事立断,初无留思,而邃于学问。
待人恂恂有礼,自奉简约,未尝问事有无。
将终,属其子以修身持门户而已。
辅政裁逾年,年止六十,不得究施其志,此天下所以叹恨也!
有文集若干卷,奏议二十卷,《边防利害》五卷。
娶杨氏,谏议大夫生之宗女,诰封魏郡夫人
子五男:淑问,朝奉大夫,尝为御史,有直声,能世其家风;
义问,某官;
待问,早亡;
嘉问,宣义郎
承事郎
二女:长适宝文阁直学士通议大夫谢景温
承议郎王某
孙十七人。
今上元祐八年,将建碑墓上,来请文。
乃论次其实而系之以铭曰:
謇謇唐公,媚于三宗。
好是正直,有言有庸。
公之于言,刚不违义。
伏奏殿榻,面劾大吏。
引而质之,在列汗愧。
不贬不明,瘴荒万里。
人于祸福,有择而言,则迎则嘿,久酣为安。
虩然大声,震彼悯悯。
皇思其忠,士庆其返。
乃践中外,乃都休显。
公长宪府,人无邪诪。
公总财省,民饱而裘。
乃登辅弼,弥论政猷。
祖宗典则,惟帝之求。
国惟其仁,毋变以利。
物惟其常,毋凿以智。
有或出此,予曷敢同!
以劘以守,惟理予从。
斯道之恃,隐然在公。
天畀公厚,胡缺者寿?
帝咨不憖,士民永疚。
龙山之藏,有铭诏之。
神隧之表,次诗在碑。
百世无斁,正直之思。
宫苑使閤门通事舍人王公墓志铭 北宋 · 刘挚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八○、《忠肃集》卷一二
公讳易,字悌卿姓王氏开封人
曾祖知绪,赠左武卫上将军
祖继凝,皇右骐骥使宜州刺史,赠左监门卫上将军
皇父元庆内殿崇班,赠左武卫大将军
乾兴初以祖任为三班借职,十五迁官至宫苑使,其四以泛恩,一以功拜。
初巡雍丘襄邑河、秦州催纲,已有能名。
麟州兵马监押,塞上无事,官吏多宴集,公每间起登楼堞,省防备,或以为过。
公曰:「并边其敢亡警戒乎」!
康定初,召试策艺,以本官授閤门祗候,为郑州原武三县巡检河中府八州都巡检使
未行,改泾州驻泊。
康定中,夏人来寇,与官军遇于好水川,公逆策成败,谓宜持重。
主者不省,迫使出战。
公以二千人当万众,而伏兵起其后,臂面交中流矢。
俄休其众据小山,身先趣战,横戟疾呼,人竞致死,敌骑遂却,多所斩获。
是时大将失律,故公之功不复明,宣抚使忠献韩公言之,除仪州制胜寨主,知乾宁军
庆历末,岁大饥,河决商胡,军当下流,前无堤防,水暴猥至,环垒几没。
公亲慰恤其人,与同休戚,昼夜督吏卒防塞,约以军法。
既免垫溺,遂奏发以哺困饿,济活甚众。
因起大堤城南,至今赖之。
使者言状,迁西头供奉官再任。
俄充契丹国副使,以益利路兵马都监利州
皇祐初,广源侬獠初平,逸其酋智高,或言转劫云南,将寇两州,人大惊哗。
公泰如平时,绥辑慰劳,两路恃以安,而密饬所部严缮守禦
未几,文州蕃部王仰东掠边地,以备素具,民不知警。
贼诛,就移河东沿边安抚。
契丹侵争失地,公询耆俗,按图记,得其实,移文核明之,契丹词屈服。
奏弛府州酒禁。
安抚使故相庞公荐,除閤门通事舍人,改河北沿边安抚。
前时疆臣类喜生事,得细故辄张之,徼倖以市功。
敌出巨舟数十,往来界河,欲造端争产。
公但授方略将吏,使谨备之,徐遣人谕以利害,逡巡皆引去。
高阳关路钤辖冀州
会英庙登极,大锡兵伍,故事,三司用未足,率假民以应卒。
旁郡有立威将诛豪右以竭私藏,公能第次其力,随所甘入之。
冀人尤德公,以此也。
岁满归高阳,又知广信军
俄选为益、利路兵马钤辖,特迁皇城使
以母长寿太君郭氏高年,并辞之。
定州路,坐前任狱失,移滑州钤辖
未几,改知赵州
丁长寿丧,解官卜居卫州
服除,遂不复出仕。
元丰四年十月四日以疾卒于河南渑池县其子冒之官舍,享年七十八。
公笃于忠义,而恬和简重,居官明以烛理,宽以尽下,志在宁人利物而已,不乐为皎然近名者,故所至人安乐之。
尤审知人,凡荐者三百馀员,间闻流言,而耻自讼,竟未尝有为累者。
诸公前后荐其才者数十百人。
博知书史,尤喜庄、老,能用其说以自治,至于吐纳导引,得养生之妙。
晚节閒居益淡泊,不屑世故,十馀年间,萧散闾里,自适以享寿考。
临终恬然,无怛化之变。
呜呼!
公之所自得者岂少哉?
其可以无憾矣!
公娶刘氏,封仁和安吉县君,先公亡。
一子,冒也。
孙男女七人,遂以卒之明年正月乙酉葬于卫州共城县处贤乡之原。
公之为冀州,某其属邑令也。
于是前葬,冒来请铭。
为之铭曰:
或于功名,凿取以奇。
公在疆埸,人无忧危。
历政有惠,所去辄思。
不累乎物,廉靖粹夷。
保和贵真,以正寿命。
后将求公,斯文有订。
其九 北宋 · 蒋之奇
 押蒸韵
空传赵居士,不见纸衣凤栖岩)
按:同上书卷三三《江南西路·兴国军
乞开葭芦米脂里外良田以赡军用奏元丰五年 北宋 · 吕惠卿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一九、《宋史》卷一七六《食货志》上四、《续通典》卷五
今葭芦、米脂里外良田,不啻一二万顷,夏人名为「真珠山」、「七宝山」,言其多出禾粟也。
若耕其半,则两路新砦兵费,已不尽资内地,况能尽辟之乎?
前此所不敢进耕者,外无捍卫也。
今于葭芦、米脂相去一百二十里间,各建一砦,又其间置小堡铺相望,则延州义合、白草与石州吴堡、尅胡以南诸城砦,千里边面皆为内地,而河外三州荒闲之地,皆可垦辟以赡军用。
凡昔为夏人所侵及苏安靖弃之以为两不耕者,皆可为法耕之。
于是就籴河外,而使河内之民被支移者,量出脚乘之直,革百年远输贵籴,以免困公之弊。
财力稍丰,又通葭芦之道于麟州神木,其通堡砦亦如葭芦、米脂之法,而横山膏腴之地,皆为我有矣。
蒋公淮南运使金部颖叔鲁侍郎漕淮日手植 北宋 · 郭祥正
淮南庭中有苍桧,仰视团团翠为盖。
直干每容鸾凤栖,盘根深压鲸鳌背。
北风夜作兵阵声,恐取蛟龙斩天外。
呼童出屋为我窥,摩飐清阴月光碎。
问谁植之前蒋公,得地倏经三十载。
不同种杏上青天,正似甘棠遗爱
使华今复见公孙,太平事业钟一门。
祖庙(原作朝,据道光本改)冠盖渐尘土,却嗟此桧春长存。
孤高岂忘栽培力,秀发兼承造化恩。
已看枝叶饱霜露,终作栋柱扶乾坤。
新诗编联尽珠玉,光大先烈听篪埙。
更忆丹青妙画手,进入明堂逢(四库本作奉)至尊。
麟州 北宋 · 郭祥正
边兵不觉西人至,麟州仓卒城门闭。
城中带甲仅防城,城外生灵任凋毙。
元戎底事不防秋,千里郊原战血流。
谩说知兵范仆射,未免君王西顾忧。
圣俞赠欧阳阀诗后1100年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三八、《苏文忠公全集》卷六八 创作地点:广西北海市合浦县
「客心如萌芽,忽与春风动。
又随落花飞,去作江南梦。
我家无梧桐,安可久留凤。
凤栖桂林,乌哺不得共。
无忘桂枝荣,举酒一以送」。
右,宛陵先生梅圣俞诗。
先君与圣俞游时,余与子由年甚少,世未有知者,圣俞极称之。
家有老人泉圣俞作诗曰:「泉上有老人,隐见不可常。
苏子居其间,饮水乐未央。
泉中若有鱼,与子同倘徉。
泉中苟无鱼,子特玩沧浪
岁月不知老,家有雏凤凰。
百鸟戢羽翼,不敢呈文章。
去为仲尼叹,出为盛时翔。
方今天子圣,无滞彼泉傍」。
圣俞没,今四十年矣。
南迁过合浦,见其门人欧阳晦夫,出所为送行诗。
晦夫年六十六,予尚少一岁,须鬓皆皓然,固穷亦略相似。
于是执手大笑,曰:「圣俞之所谓凤者,例皆如是哉」!
天下皆言圣俞以诗穷,吾二人者又穷于圣俞,可不大笑乎?
元符三年月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