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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梁签判颍州西湖十三题 其七 临胜阁 北宋 · 苏颂
七言绝句 押灰韵
近郭溪流一衣带,中流凫屿小蓬莱。
西园胜事凭高尽,到者踟蹰不忍回。
和梁签判颍州西湖十三题 其八 清风亭 北宋 · 苏颂
七言绝句 押萧韵
广寒宫殿诚誇诞,消暑楼台久寂寥。
未似虚亭面空阔,时时清籁濯烦歊。
和梁签判颍州西湖十三题 其九 撷芳亭 北宋 · 苏颂
七言绝句 押元韵
春来何处最花繁,湖水西头百亩园。
无限游人折红蕊,可怜桃李自无言。
和梁签判颍州西湖十三题 其十 四望亭 北宋 · 苏颂
七言绝句 押东韵
高亭春望思无穷,千里人烟指顾中。
比屋如云浓被野,颐颐醇俗乐时丰。
和梁签判颍州西湖十三题 其十一 去思堂 北宋 · 苏颂
七言绝句 押歌韵
丞相临人以惠和,三年乡校起弦歌。
至今旌旆曾游处,犹道当时乐事多。
和梁签判颍州西湖十三题 其十二 西溪 北宋 · 苏颂
七言绝句 押侵韵
夹岸垂杨展绿阴,倚空庭树照波心。
游人不泛西溪水,岂见回环野径深。
和梁签判颍州西湖十三题 其十三 女郎台 北宋 · 苏颂
七言绝句 押支韵
荒台孤映拂晴霓,曾是诸侯筑馆基。
一郡人誇最高处,年年长作会春期(以上《苏魏公文集》卷七)。
累年告老恩旨未俞诏领祠宫遂还乡闬燕閒无事追省平生因成感事述怀诗五言一百韵示儿孙辈使知遭遇终始之意以代家训故言多不文 北宋 · 苏颂
我昔就学初,龆童齿未龀。
严亲念痴狂,小艺诱愚钝(自注:《大戴礼》曰:八岁就外傅,教小艺,履小节。)。
始时授章句,次第教篇韵(自注:我生五岁,先公口授《孝经》、古今诗赋,皆成诵。又令从诸父教学,不数年而诵五经,习《尔雅》,知声律。)。
蒙泉企层澜,覆篑期九仞。
十龄独侍行,千里赴朝觐。
靡依心向吴,能事躬在浚。
应门待宾客,睦族周分亲(自注:去声。)。
虽免逃杖愆,犹虞裕蛊吝(自注:天圣中,先公服楚国太夫人丧外除,自维扬赴调,适值外祖龙图陈公出守馀杭,以先妣魏国太夫人久别,欲邀同行。时予十岁,独侍先公入都,会盛文肃公在翰林,荐先公文馆,法当投进所业,使予管勾装写进卷及接待宾客。相过诸公皆一时之望,予获侍侧,颇蒙奖顾。时盛仲谟学士坐中试予以省题诗,予即时赋成,尤见赏激。)。
十三从师友,群彦得亲近(自注:音附近之近。)。
箕裘袭素风,兰芷渐腴润(自注:先公宰无锡日,即县厅西圃开学舍延诸生,郡进士华直温、新安闵从先辈数人同结课。予时十三岁,与从叔宣甫、山甫同砚席,预课试。后二年,先公通判洪州,又延乡先生万君特讲书,予与诸父及临川蔡元道、元翰昆弟皆同听学。时南城李觏泰伯贽文谒先公,亦留馆斋中,得以切磋,蒙益多矣。)。
佔毕自忘劳,攻坚常切问。
六经日沈酣,百氏恣蹂躏。
礼乐原夏商,春秋道尧舜。
论诗识温柔,讲易知谦巽。
书要通上古,史亦蕲尽信。
复熟中庸篇,推名善恶混。
楹书迨今存,手泽亦未泯。
赖此渐摩益,稍知贤圣蕴(自注:先公举贤良,暇日试笔,手写《中庸》一篇付予,令熟读诵之,可以见性命之理。其书至今秘(丁本作收)藏箧笥。)。
十八随乡书,三冬阅文阵。
同时韦带伦,共试棘闱浚。
少年事矜豪,属辞少绳准。
程文竟乖疏,贡籍果遗摈(自注:予十八预府荐,时主司吴正肃公颇以博学识题(钞本作圣通)见奖,便许以远到,自此士大夫稍稍称道。明年春省试,以犯声病格不收。时主文盛文肃公谓先公曰:试文当在高等,以点检官指摘诗中押声闻字退落,诚可惜也。)。
内负未蹉跎,不能忘起偾(自注:既知以声病黜落,遂刻意音训之学,自尔颇知字书。)。
赏延辄辞官,雅志将自奋(自注:康定元年乾元节,推恩近著,先公任中书舍人,欲奏荐。予乞且应举。先公初不怿,既而大称许,复勉以勤笃,又延建安黄晞先生数公置门下,及与长乐王深甫子直、清江刘原父、贡父兄弟同砚席,凡五六年。后予已忝科第,往来京师,犹相从讲论。)。
笔苦(道光本作枯)手成胝,眠稀目生晕。
常患涉猎疏,肯效揣摩困。
再上忝乙科,初筵习磨楯。
绸缪结官课,奄忽罹忧疹。
灵光未及赋,陟岵遽衔舋(自注:后汉王文考父逸欲为《灵光殿赋》,使文考往鲁中访求事迹,比还,乃献此赋。父问其故,对曰:“为文损思虑,大人思苦,今年高不宜复尔。”父遂不作。先公常戒吾,令习六科,业未就而遭大祸,每痛不及文考之献赋。)。
星行赴帏堂,雨泣护归榇。
先畴闽岭遥,寓舍京口近(自注:远近之近。)。
葬营带郭田,地得兼山艮(自注:予登科初补宿州观察推官,值先祖太尉薨背,先公持服寓金陵。朝廷特就移予知江宁县,才满秩,先公在河阳下世。予星行护丧南归,治命以泉山乡里道远不可归,令于升、常间卜葬谋居。既过京口,会故人钱起居子高作守,治馆相留。时有道人自真,善山水学,从予行常、润数州,择得今青阳坟地,起乳山,艮;来南走京岘,巽。冈西北枝艮落,即今先公坟。术者皆言善地,遂安葬。自此谋居郡中,占丹阳为乡里。)。
送往极充穷,拊存急赒赈。
三釜须自谋,一官姑孟晋(自注:见班固《幽通赋》。)。
恤孤逢旧知,温故拾馀烬。
荐衡荷德璋,嗣向怜子骏。
给札恩特殊,除职选尤遴。
遂去州县劳,入陪台阁俊(自注:予既除先公丧,祖母徐国太夫人、先妣魏国太夫人在堂,及诸姑弟妹未婚嫁。家素无资,不暇择禄,急趋铨调,授南京留守推官,食贫累岁。先友少师赵康靖公、少傅孙文简公洎诸翰林连章荐文继先世。蒙取索先公遗稿及予投贽,乞召试职名。先是,言事者奏近岁文馆太冗,乞加慎选。时预试者如梅尧臣、宋敏修、宋充国、杨忱并弟慥,文词皆入等,止迁秩或赐科名及升差遣。逮予被荐,执政进呈云:近臣荐父子文学优长。仁宗问谁人子,执政以先公名对,上曰:特与试。乃试两题,俱书高等。时翰林曾胡杨田四公皆云:近预试者惟冯京、苏颂皆入高等。因此遂得职。此并梁丞相所喻云。)。
校文擿三折,食贫岁四闰。
君相嘉宿官,圭符假名郡。
地望号优閒,公租稍充牣。
二偏丰旨甘,百口免饥馑(自注:予在馆阁九年,与同舍陈述古、孙圣途俱请外补,久之无报,遂同见执政。丞相富郑公问:九年不迁,未有前比,莫且别移一京局。予再三言食贫且久,难更伺候。翌日特为奏陈,独予得汝阴善郡;陈、孙岁浅,得常、郢,皆常调也。)。
方喜私愿谐,遽叨召音迅。
素非干时才,屡试投虚刃。
治绩愧无闻,官资谬超进。
持橐入记言,演纶漫燥吻。
事无补毫分,心常怀愤懑。
一言偶寤意,三已固无愠(自注:予守颍将二年,忽被召迁府界提点。逾年,徙三司度支判官。又二年,出为淮南转运使。神宗初登极,因送边使还陛对,特蒙访问北边事,颇合旨,仍宣谕二府。故到淮南才五月,召还修起居注,迁西掖掌诰。二年,因论差除御史事,蒙中札召对,询问本朝故事。上初甚以为然,及有褒语,无何执政以为违忤,见黜归班,趋常朝者一年半,遇恩出领东阳,移谯郡。还朝两领三班银台,又出南都,知馀杭。入为史官,尹京府。以孙纯、陈世儒事贬濠梁,凡五换推,及入对狱,卒无一事结吏议,乃罢濠领孟,辞以先公薨逝之地,改知沧州。)。
再违金门籍,七换竹使印。
赐环元丰初,解组横海镇。
虏信使约修,周官预详攈(自注:居运切,见《前汉书·刑法志》。)。
上号太宫辰,奉册陪发轫。
复土裕陵日,杖桐方守殡。
阻趋七月期,莫从百夫殉(自注:予到沧才数月,上喻执政云:要苏某来修一书,令速召归。遂有判吏部修官制之命。及进对,上曰:朝廷与契丹通好岁久,故事仪式、旧章案牍,遗散者多。每使人来生事,无以折證。朕欲裒集国朝以来至昨代州议(原缺,据道光本补)定地界文案等,以类编次,为一朝典章,使后来得以稽据。朕思非卿不能成之。又宣谕云:近日修书臣僚多迁延岁月,只如密院机要已七八年,近方奏请差人检阅,已令罢之。卿该通勤敏,此书何日可成。对以案籍浩大,几(道光本作凡)数十架,急急编次,亦须二年,不知果可成就否。上曰:二年了得甚善。有旨就枢密院第四厅置局,仍许辟官检讨,指射密院人吏。于是晓夕比次,逐时面奏,商议立例类,不逾期成书二百五十卷。奏稿日,上大喜,乃御笔赐名《华戎鲁卫信录》。是年南郊,加上仁宗、英宗徽(道光本作御)号。予预五使,奉册乘辂入朝。明年,先帝升遐,予适丁先太夫人忧,寓维扬,不得预挽绋之列,于今痛恨。)。
衰麻虽未除,泪血犹未抆。
误被两宫知,首颁一札讯。
入长(丁本作掌)天台班,复冠鳌坡峻(自注:太夫人服除,蒙诏书已除刑部尚书,令乘驿赴阙。逾月,改吏部。二年,除翰林承旨。)。
拔擢登台司,咨俞陪坐论。
属时久承平,狡羌未诛震(自注:诛震,见《陈汤传》。)。
任重才难胜,位高躬易陨。
丹衷徒蹇蹇,明诚乏斤斤。
靡惮啧言烦,姑守王臣荩。
圣神眷始终,进退礼周尽。
禁殿陟青规,琳宫叩虚牝。
再辞淮海藩,未许丘园逊(自注:予自承旨拜左丞二年,忝中揆又一年,言者论台杂牵复事,云予独主之。予闻言即时出省,归私第待罪。同列见喻云:且须翌日见上,略叙陈,然后求罢,贵全进退之礼。予答以宰相一有人言,乃是物议不允,岂有解纷之礼。连上三削一札,获罢。拜大学士,领集禧观使,恩礼优异,近岁未有。中谢日,两宫褒语:知卿无他意,只是避人言。其年出守维扬。再告老,复有宫使之命,许还丹阳。)。
风霜经六纪,蓬葆垂两鬓。
躬閒犹冠带,禄厚足储餫。
贡馀香龙团,上尊白羊酝。
岁时荷恩沾,浆藿对馈赆(自注:予久参近著,俸赐甚厚。然族大家虚,赡给常苦不足,故每饭不过一肉,非宾客未尝饮宴。每蒙恩赉,极知惭感。)。
春园乘閒灌,冬户随时墐。
入对书甲乙,出驱车薄笨。
扶杖拜先茔,携觞问田畯。
蕃室倦扫除,綦几聊凭隐(自注:于靳反。)。
养浩希子舆,学生同祝肾。
念昔多艰勤,诲尔宜悱愤。
见贤弓在檠,遇事骖从靳(自注:见《左传》。)。
竞情思昔非,视舌知柔韧。
高门训序畏(自注:早闻先训,以谓门地高华可畏而不可恃。予刻心遵守,常以为戒。后因读《柳氏训序》乃有此语,欲使尔辈知之,以代韦弦。),刊腹摩兜慎(自注:谷城国门有石人,刊其腹曰:摩兜鞬,慎勿言。唐刘洎少尝遇异人,谓之曰:君当佐太平,得富贵,然宜慎兜鞬之戒。洎后为侍中,以议论不常获谴。)。
名教乐有馀,异端戒多紊。
其要本诚明,乌在问圆顿。
美璞不雕琢,安得怀瑜瑾。
良器不深藏,渠能免瑕璺。
学问不沾洽,何由垂望闻(自注:去声,见《诗音》。)。
操守不坚纯,久必成缁磷。
进修欲及时,行违要无闷。
士行惜分阴,伯阳叹往运。
当年倘因循,晚岁必悔恨。
更思祖先勋,相传清白训。
世胄闽与吴,宗姻期及絻。
衣冠布中外,椽土无尺寸。
逮吾老乡闾,始得营畦畛。
蜗庐庇风雨,稷田助饔馂。
幸与仁智邻,仍远市城慁。
沈侯东阳居,陆叟颐山遁(自注:陆希声退居阳羡,自称颐山遁叟。)。
出处虽殊途,丰约已过分(自注:予初置京师西冈宅,甚隘陋。罢相日,二府诸公见过,以为不称相第。予答以曾高以来,忝仕朝廷,下逮子孙辈已有官,而四方无尺椽寸土,今有此第已为过分。比还润,又营此居处,及近创少沙田,追思先世已为华奂,若非遭遇上恩,何由至此。但恨未有报国之地耳。)。
考室俟构堂,肥家在忍顺(自注:见《柳氏训序》。)。
常使棣华(道光本作唐棣)荣,无致荆枝忿。
中冓须自防,外诱不可徇。
惧尔志悠悠,故吾言谆谆(自注:去声。)。
力行傥不渝,家声期远振(以上《苏魏公文集》卷五)。
龙图阁直学士知成都府李公墓志铭 北宋 · 苏颂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四五、《苏魏公文集》卷五五
予志学之岁,侍先岐公官洪井,因接江西诸彦,颇能道江表士大夫之世。曰:唐季之乱,四方豪杰与京都士族往往避地江湖,李氏能招携安辑之,故当时人物之盛,不减唐日,而文风施及其后裔、今名显于朝廷者多矣。尝欲访求其人而载述其事,后与南康李公游,询其世系,则与前说相合。公之裔盖出唐郇公袆之十一代孙涛,遭天祐宗室之祸,与其父间关南窜,流寓湘潭。马商以为衡阳令,时涛之从兄郁为梁閤门使,上言涛父子羁族湖外可哀,诏商遣还京师,仕后唐,相汉祖,历晋、周,入皇朝,终官兵部尚书,封莒国公,号为名臣。莒公之还也,间道独行,一子不能从,遂留江南。其裔孙曰宗晦一作诲,因占数于南康之建昌县,生知藉父产栖遁,不求仕进,乡里号处士。处士生溧水县尉讳东,以子贵,赠金紫光禄大夫。光禄生公讳常,字公择,力学自喜,多闻强识,为文章敏捷,初若不经思虑,及成属寓深雅,识者知其远器也。擢皇祐元年进士甲科,历蕲、江二州推官,权宣州观察推官、监涟水军转般仓。年少处小官,而方重自持,不妄笑语,上下敬惮之,发运使杨佐欲荐改官,公推先其友人刘琦,杨公叹曰:「不见此风久矣」。乃并荐之。琦后亦为御史,名称当世。秩满改大理寺丞,韩康公任三司使,辟为检法官,徙编校史馆书籍。英宗即位,命辅臣举馆职,曾鲁公以公名应诏,召试学士院,贴秘书阁校理,俄兼史馆检讨。王荆公辅政,大议改更法令,与公素厚,引为制置三司条例司检详官,兼看详中书条例,并辞不拜。权判尚书考功,由太常博士换右正言,同主管国子监公事。时始作新法,谏官、御史论列其非是,皆斥不用。公力疏诋之,以为始建三司条例司,虽致天下之议,而善士犹或与之。至于均输、青苗之法,取息歛怨,傅合经义,天下固已大骇,而善士不复与矣。荆公遣其所亲厚往喻意,不听。章十数上,其言青苗尤切,至诏使分析,不从。家居请罪者累月,于是落校理,通判滑州。岁馀复职,知鄂州,徙湖州,又徙齐州。齐素多盗,公至,痛惩艾之。论报无虚日,而不少止。他日得黠盗,刺为郡兵,使直事铃下,稍任使之,因询其奸状,对曰:「此由富家为之囊橐,官吏迹捕及门,禽一人以献则免矣」。公乃令得藏盗之家,皆发屋破柱,尽拔其根株。自是奸不容匿,境内遂清。始公在江夏、吴兴,政尚宽简,日与宾客纵酒啸咏,吏民安乐之,郡以大治。及为济南,颇峻文深诋,郡亦大治。由是人知其通疏适变,所值无不可也。是时河决灵平,泛溢山东诸郡,公捍禦得其要领,一郡独免患。部使者以闻,特诏奖谕。徙淮南西路提点刑狱,历尚书祠部、度支员外郎。寄禄格行,换朝散郎。元丰六年,召还试太常寺少卿。公以言去国十馀载,至是始归,士论莫不喜其复用。既而以职事陛对,占奏闲雅,上为改容。及去,犹目送久之。遂赐三品服。未几,迁尚书礼部侍郎,自少常转仪曹。时以为美擢,后亦少继者。今上即位,进吏部,试户部尚书,诏百官转对,公上七事,曰:崇廉耻、存乡举、别守宰、废贪赃、慎疑狱、择儒师、修役法。观其目与当时所宜,则公之志可见矣。又案役法、差免二科折衷,为书上之。大意以为法无新陈,便民者良法也;论无彼此,可久者确论也。今使民俱出赀,则贫者难办;俱出力,则富者难堪。盍各从其愿,则庶几可久也。元祐赦恩,蠲市易逋租不满二百缗者除之。公请累息过其数亦宜勿收,而复舒、鄂诸州钱冶与泉、密市舶之法,其后朝廷多行之,逮今人以为便。自朝奉大夫五迁至中大夫,拜御史中丞兼侍读,加龙图阁直学士。初,河决小吴,议者请开淤河分杀水怒,自孙村口截河为堤,导还故处。诏公往视之,还奏非便,事久未决,章至六七上,执前奏不改。又遣吏部侍郎范公百禄、给事中赵公君锡覆案,如公议,罢其役。然河之患亦竟未息也。其论取士,请分诗赋、经义为两科,以尽学者所长。其论省官,请别自致、因人两涂,以观其才实。凡所言事,多举大体,务在广谏诤、抑侥倖、戒激讦,皆本之忠厚、笃于世教,尝谓己之所见,有得必入告于上,纤悉不隐,若其随时所趣,以排击取合,则不能也。其自信如此,故忠言密启,世莫得而传焉。罢职为兵部尚书,辞不拜。出知邓州,数月,徙成都府,行次陕郊,暴疾卒于阌乡县传舍,实元祐五年二月二日也。讣闻朝廷,士大夫无不骇痛,以为善人云亡,国之不幸也。公幼有至性,事亲谨饬,服丧居乡,远近称其行义。仲兄布早卒,事嫂张敬而严,视其子如己出。自奉清约,俸赐皆赒其族,捐馆之日,家无赢赀,上赙特厚。妣某氏追号某郡太君。初娶长沙狄氏,襄阳主簿遵度之女,早卒,追封某郡君。遵度以文章显名宝元、庆历间,当时名公皆推重之。再娶新安魏氏,光禄卿琰之女,卒赠遂宁郡君。又娶遂宁之弟,封安康郡君。子男四:摅,终扬州江都尉;逮,承事郎;逡、超并承务郎。三女,婿曰扬州江都主簿孙端、亳州司户参军丘楫、封丘主簿黄叔敖。公风度凝远,与人交有恩意。其所厚善者翰林学士苏公轼子瞻,屡黜龃龉,而以诗酬答,更相称誉。尝坐此赎金,而益亲不悔。少与高邮孙觉莘老齐名,俱为司空吕正献公所知,期以国器。二人官阀趣舍大略多同,数月之间,相继而逝,人甚异之。平生所为文章,诸子集为若干卷,藏于家。少时读书于庐山之五老峰下白石僧舍,后虽出仕宦,而所钞书数千卷留山中如故,号其处曰「李氏山房」,尝曰:「生死必归此」。其终也,诸孤自阌乡扶柩归南康,时公之伯兄莘为江南转运使,遂以其年十月丙午葬公建昌县千秋原,卒如其志。其葬也,诸孤来请铭。予与公游三十年,早同官寺,又连姻属,论议无间然,故知其所存尤悉。大抵推诚接物,进退有本末,不为孑孑惊俗之行。其所言,于时有合有不合,或以见诋,而士论终以长者目之,谓其远大叵量。然官不出六尚书,寿止六十四,其所蕴积不得尽行于世。呜呼!命也夫。铭曰:
翼轸之精,衡庐之灵。钟秀于人,为时之英。彼美公择,得其粹清。气直而和,识远而明。濯缨江湖,发藻仙瀛。天子命之,拾遗帝庭。人讦我矫,政失吾争。既出复召,道直言行。奕奕奉常,巍巍贰卿。帝用耆旧,擢司典刑。坐筹省计,执宪台丞,变通尽利,献替输诚。金华进读,畴咨老成。两川遐守,千骑徂征。半途觏闵,遂辍修程。于嗟国器,临挚而倾。三纪立朝,便蕃宠荣。五峰旧隐,未始忘情。生存华屋,殁有佳城。克终厥志,表以斯铭。
职方员外郎知泰州蔡君墓志铭(熙宁七年十一月) 北宋 · 苏颂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四七、《苏魏公文集》卷五七
钱塘蔡君子难,以庆历六年擢进士第。起家为应天府谷熟县尉,再调房州司法参军、监亳州酒税。移宿州蕲县令,改泰州观察推官,以铨课转大理寺丞、监建州都茶场。再迁殿中丞、太常博士,监在京杂买务,知开封府襄邑县。召充编修枢密院例策,历尚书员外郎,以职方知泰州。服父丧去位。既外除矣,以熙宁六年四月甲子寝疾终于家。卜明年十一月丁酉,遂葬富阳县之仙山乡瑞相原。君年五十二,讳某,子难其字也。少从安定先生胡翼之学经术,尤长于《春秋》。同门生丹阳姚辟尝以三《传》异议数十事探索其有无,终日应答,亹亹不穷。辟曰:「安定之学,尽于此矣」。及从仕,则专意文法簿书之务,纤悉弥密。辨论上官前,一无避惮,至于不可屈而后已。初在谷熟,予适为南京从事,每见其邑文移精详、有理致,屡持以白府,府中滞讼疑狱数以委之。于朋僚中特亲厚。予尝察其所趣舍操守甚悉,且曰:「士之所以贵于学者,盖在适于时而有用也。然古之人不患无时,而患无知己者,盖欲其道有所信,而不愧茍得耳」。予以是知其有志于事业,而不为碌碌者也。是时,故相杜祁公退居睢阳,君以文章谒之,一见嗟赏,待以异礼。留守观文王安简公尝谓君曰:「祁公时所钦属,数道吾子之美,子其勉之」!君既遇知己,益自慎重,由是当位者多称荐之。自酒官至编修,凡七命皆从辟举,非由有司选拟也。今参知政事王公、北都留守文潞公、太师张丞相、故相梁侍中、翰林沈文通、枢直何公南皆所荐者,而襄邑实用予言领命。梁公、张公又以秦庭尝僚,连荐儒馆之职,朝廷再籍其名矣。枢密府爵赏威刑之出,动循故事。国朝百年已行案草,所谓例者以万数,或一事数例,或徒具文而无定论,异时引用去取,往往先出吏手,故前后继择才能士付之编辑有年数矣。君至则区别类例,日料十数事,质于诸公,著其可行者为令,其重复无用者一切删置,甫四年而就绪,凡得四百馀帙,其别有《开宝兵目》暨《驿马令》。又被旨兼检阅英宗一朝枢府故事,送编修实录院。书成再奏,御诏赐金币,仍改五品服章以宠前劳,特升秩一等,留俾再任。会御史言省冗官者,编修其一也。而君前此以便亲请外官,以得海陵矣。因谓同寮曰:「此局必不应废」。未几,二府置属官并兼编修条例如其言。治平四年秋,夏国主秉常遣使朝贡京师,官称不与常年类,既锡宴,则欲叙官就席。君时为押伴,毅然责以「属国陪臣之礼,当偃蹇若是耶」?其使𢥠息,遂坐。上、丞相闻之,皆曰:「善」!治郡政尚严整,事无剧易,一出于己。每虑重囚,则燕居审讯,尽悃愊求其所以生之。或谂曰:「彼罪当辟,欲生之其可得乎?既不能生之,徒引日月何益也」?君曰:「狱情至隐难见,一成不可复。今使之辞穷,且知无枉,则死者与吾两无憾矣」。民有坐教令驱人而过误致死者,情得覆谳于朝,刑寺疑非实。然再移旁郡,又移别路,皆不能易初劾一辞,卒从末减。议者乃知其下无冤民也。于时农田使者督察郡县,求民疾苦而兴置之。君预条其利害、可行不可行者,待其至,使之财择。上不违新书期会,下无扰民趣办之弊,人便其政。至举州邀宪台,愿再留君三年以终其赐。监司第课为淮南诸郡最。君既明于世务,而慷慨敢言。为编修时,枢府诸公尝询以兵要,辄随问启画,深见听纳。故留在职最久。当时台阁文雅之士,亦多与之游接而善听其论议,若毗陵钱君倚、临川裴如晦、陈留孙圣涂,并称其才适时用。然方一施之州郡,其效已见;使之年且久,则其风力必复有过人者耶?父讳某,以君登朝洎郊霈恩,三迁太子中允、赐绯衣鱼袋,其卒也,集贤校理刘君赣甫为之铭矣。始中允君在吴称善士,能殖生产、教子弟,至君而弃其家事,笃志于学问,家之馀资,常推以赈亲戚之不能婚葬者。平居不妄出入,与过从者亦寡。或问其故,答曰:「省事远怨,于己足矣」。所为文章,论议尤多,自集为四十卷藏于家。其配曰仁和县君,同郡孙氏女也。生男子二:长曰彦辅,举进士;次曰彦弼,齿始稚矣。女子二:一适永康县尉丘沆,一幼未从人。去年春,予罢东阳守,过钱塘,见君之病,止谓予曰:「某起白屋,遭时得科第,仕宦几三十年,以朝郎典近州,不为不遇也。今日之疾革矣!念今相知,莫如公厚,如不朽之事,敢以为托」。予色然。顾其笑谈如平生,无他苦,但勉以自力而去。后二月果有讣至,乃知其神宇数定,不怛生死。岂力学信道之有素者欤!后又得其孤洎婿之状,请铭以成逝者之志,义不得谢,因为之铭。铭曰:
君生钱塘,气温质良。佩服儒雅,周旋吏方。君葬富阳,仙山故乡。神藏既固,泽施弥长。名在士林,惠留海旁。载辞遗后,刻此阴堂。
新定望湖楼 宋 · 张伯玉
七言律诗 押尤韵
龙盘山影倒寒流,十里屏风翠入楼。
画笔肯归涵碧手(自注:刘梦得《涵碧图诗》有落在寻常画师手之句。),湖光疑对涌金秋(自注:钱塘湖门。)。
主翁爱客排三雅,渔父忘机任直钩。
为访红云绕花岛,满船歌舞按梁州。
志远法师挽辞 北宋 · 强至
五言律诗 押青韵
寂寞湖边寺,荆溪目已瞑。
窗云犹晓白,竹径自寒青。
野鸟悲吟动,门人感涕零。
里无梁补阙,谁可法师铭。
次韵和梁郎中咏太一碑(御篆额,吕舍人撰文,孙密学书) 北宋 · 刘攽
七言律诗 押支韵
翠琰盘螭近玉题,芝书光彩贲雄辞。
方从薄忌真如在,事绝鸿都岂易窥。
幼妇色丝辉锦组,银钩金错照琉璃。
暮年无望青藜烛,时就祠官效祝釐。
寄王安国时复官大理寺丞监江宁粮料 北宋 · 刘攽
七言律诗 押微韵
招隐长吟丛桂诗,赐环欢奉玺书归。
东郊瘦马骅骝在,南海明珠薏苡非。
宾客重寻廷尉寺,官曹不远故山薇。
须还长孺银青绶(自注:韩安国起徒中,为梁二千石。二千石银印青绶。),聊看翁思博士衣(自注:昌邑太守王生,字翁思。)。
乞速讨西夏奏(元丰四年四月) 北宋 · 种谔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一二、《宋会要辑稿》兵八之二二(第七册第六八九八页)、《太平治迹统类》卷一五
臣昨于今月庚申奏夏国秉常为贼臣所杀,乞朝廷兴师问罪。今觇知秉常兵马见聚于所居木寨,国母与梁相公兵马见聚于国母巢穴。自木寨至国母巢穴约五里。今已绝河梁,南北人马不通,梁相公者已出银牌点集,未知从与不从。臣前奏乘其君长未定,国人离乱之际,顺兴王师招讨。且兵尚神速,机不可后,况此西人叛乱,邻国孰不动心?契丹自数年来,岁尝三四以拜礼佛塔为名,欲假道兴州,而意在吞并其国。西人平时已常患之。况今国内有乱,若闻中国弃而不顾,或备而迟留,万一契丹乘此举兵吞并,易若反掌矣。若西夏果为契丹所并,则异日必为大患于中国。故今此事系朝廷为与不为、决与不决耳。所谓楚得之则楚胜,汉得之则汉胜。今西夏疆埸若归中国,则契丹孤绝。彼势既孤,则徐为我所图矣。《兵法》曰,「先发者制人,后发者制于人」,愿陛下留神,早运胜算。此千载一时之会,陛下成万世大勋,正在今日矣。又者,向言元昊将死,遗言:「异日势衰力微,宜附中国,誓不可胁从契丹。中国仁爱而契丹负心,若附中国则子孙安宁,又得官爵。若为契丹所胁,则吾族被戮无孑遗矣」。此语国人皆知之,至今相传。今朝廷讨伐,不惟易以成功,西夏素已防拒契丹,则必投戈归命矣。
乞与兵马进讨西夏奏(元丰四年四月) 北宋 · 种谔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一二、《太平治迹统类》卷一五
近谍报西夏国母屡劝秉常不行汉礼,秉常不从。其梁相公者与其叔母亦相继劝之。既而秉常为李将军所激怒,欲谋杀叔母与梁相公,其言颇漏露。梁相公与叔母共谋,作燕会召秉常。酒中,秉常醉起,于后园被害。其妻子及从者近百人皆即时继遭屠戮。臣窃谓贼杀君长,国人莫不嫌恶。羌人遽然有此上下叛乱之变,诚天亡之时也。宜乘此时,大兴王师以问其罪。仍愿陛下假臣鄜延九将汉蕃人马之外,量益正兵,选陛下左右亲信中贵人为监军同行。文武将佐,许臣自辟置。止裹十数日之粮,卷甲以趋。乘其君长未定,仓猝之间,大兵直捣兴、灵,覆其巢穴,则河南河北可以传檄而定。
内殿承制閤门祗候卫君墓表(熙宁八年)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五九、《范忠宣公集》卷一五
内殿承制、閤门祗候卫君,以治平四年八月某日终于蔡州遂平县之私第,以熙宁二年八月甲子葬于县之龙泉乡。时诸孤皆幼,弗克铭诸圹。至熙宁乙卯,请文于予,将表于墓道。予少识君,义不得辞,且以展予知君之意焉。君讳某,字希道,其先河东解梁人,姓出卫康叔之后。曾祖讳秘,祖讳约,五代之乱,皆避世不仕。父讳密,以君登朝,赠左清道率府率。君少孤,从母夫人再适吴氏。夫人乃章惠太后之从母,太后召见君,补三班借职、监饶州盐务。时先文正公守饶州,君与判官宣城施元长、军事推官彭城刘牧、司法参军建阳张谟并为宾僚,陪先公文酒之乐,而君与刘牧襟韵最为洒落,先公爱而语人曰:「此子远器也」!不以后生小官待之。迁右班殿直,召试弓马,以挽强转左班殿直。再迁右侍禁,徙万州驻泊捉贼,复徙夔州峡口关兵马监押,又改高阳关。先公入政府,荐君知定州无极县。再与大臣同荐,召见,权閤门祗候、益州路走马承受。还朝,勾当京东排岸司,移江南东路拨发纲运。时大商巨舰载禁物,为所获,君止命沈其货,而释其人,曰:「吾不忍黥汝以要赏」。舟卒六十馀人习妖术,君得其罪首送所部,诖误者皆削其名,其仁厚多此类也。移德顺军静边寨主。君以太平怀远,宜兴文教,于是度西堞之外为孔子祠,设屋立师,课居人子弟,讲诵于其间,后有应进士者。此边塞昔所无,由君而有也。用经略使荐,移镇戎军西路都巡检使。会镇戎军有小警,以君为前锋,戎人闻君名,相语曰:「此前静边戎将也,未尝侵我曹,今不当战」。遂引退。移京西北路驻泊都监,又移定州路,假礼宾使,价傅公钦之使契丹。陛辞日,英皇以君目疾,命所过郡勿强其酒,其被眷如此。出疆专对,皆尊朝廷,又能推其善于使。迁真定路钤辖,请归葬其先,葬毕,而君亦殁矣,享年五十有七。君为人疏财好施,善与人交,所居官必有能称,故多得当世贤公卿之所推挽。如故侍中贾文元公、司徒富韩公、枢密使田公、参知政事唐公、少师赵公,今太保、侍中潞国文公,皆其人也。娶张氏,先君几年而卒。再娶张氏,封永安县君。七男:长之美,早卒;次之纯,奉礼郎;次之劭,次之方,次之奇,次之彦,次之深,皆举进士。女三人:长适进士王加,次适供奉官梁康叟,次适进士司可及。孙男七人,并幼。孙女七人,长适进士黄好古。铭曰:
侯起于微,以才自彰。位不究蕴,中寿而亡。侯则命矣,后嗣其昌。将谂万祀,勒此名章。
奏为官场买茶亏损园户致有词诉喧闹事状(熙宁十年四月二十四日)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九一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彭州市
今再具官场买茶取息太重,亏损园户,致有词诉及生喧闹,画一奏列如后:
一、据九陇县税户党元吉等状称:「自来相承山坝茶园等业,每年春冬,雇召人工薅刬,至立夏并小满时节,又雇召人工趁时采造茶货,逐日收来堋口投场货卖,得钱收买粮食。每一称和袋一十八斤,内除出上件破用并输税、免役等钱折除算计外,每称只有利息一百五十至二百文以来。往年早茶每斤货卖得九十至一百文,今来官中置场收买,每贯上出息钱三百文,招诱客人货卖其茶。牙子并兴贩客人为见官中息钱,却只于茶园人户茶货上估定,价例低小,每斤卖得一百文以来者,现今只卖得六十至七十文,却将馀上价钱令客人用作官中息钱,收买前去,以此园户盘费不足。念元吉等家各只有些小茶园,并不种植得诸般苗色,又为路途遥远,往复相去本场约一百五十里以来,若此价例低小,难以造作茶货,必见破败。伏乞指挥,贵获存济」。
一、据九陇县税户牟元吉等状称:「自来只以佃食茶园为业,其茶园偏峻,不任种植诸般苗色,逐年举取人上债利粮食,雇召人工,两季薅刬,指望四月小满前后造作讫茶,投场破卖得钱,填还债利,并送纳诸般税赋。若遇丰熟之年,米价平和,每袋上除折上件盘缠、输税外,上头只馀得利息一二百文。或遇年辰较恶,米粮价贵,天时亢旱,茶生短浅,以此数目减少,虚折薅刬盘缠。今蒙官中置场收买园户茶货,每贯上出息三百文,其茶每称和袋十八斤,牙子只称作十四五斤,若是薄弱妇女卖时,只称作十三四斤以来,每称约陷著一二斤,别无上头利息,心极忧惶。昨蒙提举推官躬亲在茶场内看觑收买茶货,不与园户分擘逐处茶场、时候、早嫩、粗细、等第色额,只作一样收买,去年时节每斤卖得七八十文,今来只卖得五十文。除牙子钱了,收得四十七文。所有馀上钱数,令客人用作官中息钱收买,不管园户裹缠不足。若不具状申讫,切恐将来转见沦亡失所」。本州所据党元吉并牟元吉等二状,寻行遣帖堋口茶场,钤束茶牙子并专拦等,不得准前大称园户茶货,及剩除园户牙钱,仍仰常切点检茶货粗细、等第色额,一依自来价例收买。并申茶场司,更乞措置,免致亏损园户去讫。
一、据堋口茶场申:据至德山人户将到炭焙新茶赴场中卖后,却出纳三分息钱收买,请引出外货卖。又申:自三月二十一日至月终,买到第二等新茶,并是园户马吉等情愿出纳息钱,请引前去。
一、据蒲村茶场申:本场逐日据园户将到新旧茶货赴场,随日收买出卖。内有园户自出纳三分息钱,请引前去破卖,亦有客人在外,与园户商量价例了,却于园户处除下息钱,投场收买,请引前去,不虚。
一、据九陇县园户石光义等状称:「今月五日将到茶货投场破卖,每袋计一十八斤,和袋不委茶牙子除折,只称得一十四斤。其茶系第二等,每斤合准直价钱九十文,当日减下价例,每斤只收得大钱四十七文。至到十三日,其茶每斤系第三等,合准直价钱七十文,每斤又再减价例,又只作大钱三十七文。今来茶牙收光义等茶货,比前山下路人户粗茶一样减下价钱。念光义等住处系在后山,为地土寒冷,以此至小满前后,只造作得似前山第一等、第二等茶货,现在委的不依每年逐时等第价例,一样取意团断,即光义等各为雇召人工,每日雇钱六十文,并口食在外,其茶破人四工,只作得茶一袋,计一十八斤。切虑光义等家,向后必有失所。乞指挥」。本州所据园户石光义等陈诉亏价事理,已帖堋口茶场,仰检详承受前后所降敕条指挥,候茶园户将到茶货赴场中卖,请监官当面看验前山、后山、色额、等第、粗细,依自来市色实直、粗细、逐时市价,添减两平,称来收买,画时当官支给价钱,即不得容令牙子、专拦等依前低作价例,只作一等茶货收买,及非理大称斤两,致有亏损园户,无故拥并阻节,仍仰出榜晓示园户知委。如受此指挥后,却将好为恶,将贵作贱,只作一等价例收买,致令园户再有词说;或因本州察探得知,其牙子、专拦等必当勾遣赴州报勘施行,官员亦当勘劾闻奏,仍取责监官并牙子、专拦等知委。仍仰本场分析今月十三日因何将石光义等第三等茶每斤只作三十七文收买因依。并两次申茶场司,更乞措置,免致亏损园户去讫。
一、据管勾堋口茶场秘书丞尹固并濛阳主簿同共买茶薛翼等二状申:「今月十七日收买茶六万斤,计钱三千六百贯文,支用茶本、净利钱并尽,遂于十八日申州,乞相度支移交子六千贯文,应副十九日并二十一日市收买茶货。至十九日,天色才晓,据园户将到茶货赴场中卖。当日巳时后,固等为现请交子未归,兼更值雨,遂向园户道:『请交子相次回归。及等候天晴,与你称茶』。其园户便自将茶直上来厅堆垛,团围固等,须要称茶,及向牙人道:『尔等当时通出抵产在官,今来官中无钱买茶,你牙人须著与我出钱买茶一市』。固等各回廨宇及安下处。主簿薛翼行至净众院门,其园户却致打本官手下公人,兼扯破薛翼袍袖,更寻牙人,意要相争。其牙人为见如此,各自回避,现不住差人四散寻觅。固等切恐二十一日市别牙子买卖茶货,又虑园户准前争闹,别致不虞,系属人众,难为止约,乞差九陇县官一员,赴茶场告谕园户,三五日所贵晓会」。本州所据尹固、薛翼申报,寻体访得今月十九日有园户五千人以来投入茶场,直上监官厅上,指约不得,致打公人,并毁骂官员。盖为刘佐等起请,须要旋买旋卖,出息三分。其逐场若尽价收买到,恐客人兴贩无利,将来出卖不行,以此须至低估价例收买,每斤委只及一半价钱。又缘逐日买及数万斤,监官实难照管得尽,其园户既被亏损,无可申诉,遂便聚众喧闹,人数颇众,难为约束。今来后山正当茶货出众时节,切恐少钱收买,准前争闹。当州勘会前后六度支与堋口茶场交子、现钱一万一千二百馀贯,银一千两,其银为园户不肯折请,已分与九陇等县出卖。又为市并绝无现钱,因是货卖未得外,馀茶场司兑拨交子一万贯文,至今未到。若得上件交子,尽数支用,亦只买得三两市(在州现今实直,第二十七界交子卖九百六十,茶场司指挥作一贯文支用;第二十六界交子卖九百六十,茶场司指挥作九百八十文用。此亦亏损园户之一端也。)。本州虽已出榜,严行约束,指挥本处,候园户将到茶货赴场,即便依次称来收买。如是园户准前要致打公人等,或毁骂官员,仰擒捉送州,待凭取勘,依法施行,兼差九陇主簿勾龙骧前往晓谕,同共买卖茶货。切虑园户准前喧闹,别致不虞,又差本县令薛高三五日一次,在前照管。寻申茶场司催促交子,并乞大段支钱赴州,应副使用。及乞检会本州今月十七日申石光义等告说亏价事理,许令添展价钱去讫。
右,谨具如前,所据茶园户党元吉等状并蒲村、堋口两镇申述,并已条列在前。臣伏见刘佐、李杞、蒲宗闵等妄陈愚见,茍希进用,尽将川茶禁榷,旋买旋卖,立法太重,取利太多,致令茶户被此深害,遂于今年三月八日后来,两次具状论奏,乞赐更此弊法,以幸远方。狂瞽之言,未蒙采纳,方且日俟朝旨,俯就诛殛。而臣部内百姓,累有申诉,皆言被官场减下价例,大有侵损,以至嗟怨,聚众喧闹。臣虽严行约束,及差官同其管勾,须得相度茶色,添长价钱去讫。今若隐而不言,虑恐因此生事,上误朝廷,须至再具论列,烦浼圣断。盖缘刘佐等起请要出息三分,若逐场尽价收买之后,将来商旅计算不成,不愿兴贩,则积坏茶货,例被责罚,及干连人必著赔填。以此须至顺承茶场司风旨,减价收买,所贵客人愿来兴贩,变转得行(假如茶一百斤,每斤一百文,若便作一十贯买,则恐客人不肯用一十三贯请买,以此减下园户价钱,只作七贯文收买,便于客人作十贯文请买。)。或是园户自纳三分息钱,请引出外(园户茶货须得中卖于官,若欲别处变卖,便成犯禁,无引不行,被此抑逼,须至自纳息钱三分,请引出外。)。情弊如此,上下通知。茶场司臣僚恐出息不多,难沾赏典,空行文牒,督迫州县,其实则任令减价收买。逐场监官畏惧茶场司威势,恐遭责罚,干系人众,深虑将来积压陪填,一向刻剥园户。州县之吏,熟视疾苦,无力以救之,日久为害转深。恭惟陛下仁民爱物,与天地等。夙夜孜孜,讲求治要,惟恐一夫未得其所,必不容此刻薄小人茍希劳效,作为敝法,以困西南生聚,有累圣政,众所不平。臣愚伏望圣慈检会臣今年三月八日并十八日及今来所奏,早赐睿断,特降指挥下本路监司或帅臣,采访利害。如臣所言有一事一件稍涉虚诞,甘俟诛戮;若万分有一可以采用,即乞更张茶禁,以便远民,或限数收买,或量减息钱,则山乡茶户,不胜至幸。
〔贴黄〕臣体问得六月以后,犹有晚茶一色,贵者每斤三十文。若尽收买,所出之息,亦不甚多。缘逐处自开场至今,买获茶货,旋行出卖,稍有厚利。如或朝廷谓此成法难便改更,即乞自六月一日以后,权住收买,放令准私交易,所贵园户留得晚茶一二分,尽价卖与客旅,稍助生计,亦遗秉滞穗与民之义。伏乞圣明,特赐采察(《净德集》卷一。)。
九百六十:文渊阁本作「九百四十」。九百八十:文渊阁本作「九百六十」。
清平乐 其五 北宋 · 晏几道
红英落尽,未有相逢信。
可恨流年凋绿鬓,睡得春酲欲醒。
钿筝曾醉西楼,朱弦玉指梁州。
曲罢翠帘高捲,几回新月如钩。
武陵春 其一 北宋 · 晏几道
押尤韵
绿蕙红兰芳信歇,金蕊正风流。
应为诗人多怨秋,花意与销愁。
梁王苑路香英密,长记旧嬉游。
曾看飞琼戴满头,浮动舞梁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