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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子济墓志铭1138年 宋 · 汪藻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九一、《浮溪集》卷二六、《黄氏日钞》卷六六 创作地点:浙江省湖州市长兴县
滕,姬姓文王之昭也。
春秋时,以小国介齐、楚之交。
汉、魏、晋,世不乏人。
至唐有讳令琮,为国子司业者,子孙蝉联,绵十馀世,谱牒相传。
尧臣,任卫尉寺丞,于公为曾祖。
公绰,任宣德郎,于公为祖。
曰友,任朝请大夫,于公为皇考。
以公贵,皆赠东宫师傅官,妣、祖妣皆封郡夫人
公讳字子济应天府宋城人
年十六,补太学生,俊迈绝人,诸老生皆屈辈行与交。
既冠,擢崇宁五年进士第,调通州司理参军
秩满,升晋州观察推官
学官,中之,除兴元府府学教授
首冠词学兼茂科,入秘书省正字
公以轶材进,滞儒馆三年有馀,人为公不满,公处之裕如。
久之,迁著作佐郎尚书工部员外郎。
入对,敷奏详明。
徽宗喜曰:「顷得卿词学,程文甚敏」。
盖有意用公,而不为当路所右。
岁馀,裁移礼部。
又数年,为国子司业
连丁内外艰,服除,而靖康二年,金人至京师,时上开元帅府济州,即以檄召公,有「词学精赡,明习宪章」之语。
济州,率先群臣劝进,请筑坛如高邑故事。
乃除公太常少卿,相登极礼仪。
其告天及肆赦之文,皆出公笔,词旨激扬,闻者无不感动流涕。
寻擢起居舍人权给事中,进起居郎,兼讨论祖宗法度检讨官,试中书舍人
公忠精出于天性,平时临事,未尝诡随。
及居论思之地,知无不言,见有未合,公论者必反复开陈,蒙上听纳而后已。
显谟阁直学士孟忠厚,乞用父任减年,转朝奉郎
公因言:「忠厚,隆祐太后之侄。
太祖太宗以来,无母后兄弟之子班侍从者,故日者给舍交章论列,乞换忠厚右列
陛下方色难以奉母后,故未即施行,其如中外之情未厌。
愿少垂省览,以毋违祖宗成宪」。
从之。
武义大夫康义用登极恩迁遥郡刺史,公封还词头,力陈「陛下即位以来,凡发号施令、立政造事,必法祖宗彝宪
惟能法祖宗,故能得人心而当天意。
邢焕中宫之父也,孟忠厚,隆祐太后之侄也,犹曲从人言,易戎班之秩。
康义何人,乃敢紊彝宪如此?
义者,内侍康履之父也。
自古召乱之源,不出于外戚之挠法,则出于内侍之干政,汉、唐可鉴。
登极恩各迁官一等,天下之至公也,祖宗以来,未之或改。
康义乃以御宝批降特旨迁一官,而暗升五等之秩,观此有异于墨敕斜封之时乎」?
凡再降旨令行下,终不从命,人莫不重公有守。
后军统制韩世忠以不能戢军赎金,公言:「世忠偏裨,无赫赫功,祗缘捕盗微劳,躐官数等,位亚节旄
人所以未有言者,以方群盗充斥,姑责其后效。
比卒伍背叛,至夺御器,逼谏臣于死地,恬不知罪,致臣僚论奏,乃止罚金,将何以惩后」?
世忠降一官。
江州陈彦文,用刘光世保奏,录其守城功,迁龙图阁待制
公以光世之章,前后牴牾,阁而未下。
宰相力主彦文,趣公行词,公言:「给舍缴驳,命以次官,行下两省,故事也。
陛下以臣言为是耶,当更下监司覈实,次第推赏,先及城守官兵,而后彦文进职。
以臣言为非,循国家故事可也」。
论列谆谆不已,大失宰相意。
会有布衣试后省者,不合体式,而公以文理优长取之。
谏官李处遁迎合论奏,遂除公集英殿修撰提举杭州洞霄宫,众论为之不平。
未几,车驾幸平江,再除中书舍人
及陛对,奏疏乞寅畏天命,固安人心。
其略曰:「去岁郊礼前数日,太阳示变,验之图史,为异甚大,而日官不以闻,廷臣不知告,使陛下修厥事以应天者未至。
比逆臣敢萌不轨,天之示象,前已著明,惜朝廷不知先事而戒也。
陛下即位,行再岁矣,恩倖敛怨而几蹈覆辙,奸宄犯顺而未即授首,陛下盍察人心所向,而少留圣意乎?
今恻怛爱民之政徒为空言,而百姓不以为恩;
哀痛责躬之诏不著事实,而四方不以为信。
忠佞并驰而多士解体,刑赏失当而三军沮气。
臣愿陛下取建炎初元以来所下诏书、所举政事,熟思审度,得无一二类臣言者,望参稽得失而罢行之」。
上褒谕有谏臣之风,除左谏议大夫
谏省旬日,封章屡上。
上称其知大体,遂有意登用,擢翰林学士,面奖再三:「卿言甚忠,非卿孰为朕言者」?
翌日,除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
建炎三年,天子反正,宰相吕颐浩建幸武昌为趋陕之计,既还建康,又建欲尽弃中原,焚室庐,徙居民于东南。
公力持不可。
时在谏省,语御史中丞张守曰:「吾曹当以死争」。
执政,又恳言之,上悟而止。
颐浩叹曰:「执政之才也,孰能受命二日而决此大计乎」?
谏官袁植请诛黄潜善汪伯彦,公言:「傥如植言,伤陛下好生之德矣」。
上首肯久之,即批出罢谏职。
翌日见上曰:「昨日观罢袁植之命,有『忠厚之言未闻,杀戮之事可戒』。
大哉,王言也!
太祖以来,未尝戮一大臣,国家历祚绵长,过于两汉者,此也」。
上大悦。
李成遣属官至金陵,力求淮南吕颐浩欲从之。
曰:「此养虎遗患也。
已命知徐州,迁延不赴,莫若趣其之任,使远迩闻之,知朝廷之命必行。
既情得,靡然退听」。
陕西进马,上择其一良者独赐公,且诏应恩数并依同知枢密院事
无何,诏恭太后奉神主之江表,以参知政事李邴权知三省枢密院事资政殿学士,同之从卫以行。
辞疾,则又命公权知,刘珏为贰。
赐公亲笔手诏,凡百四十六言,极褒嘉之辞,许缀宰执班奏事,寓治都堂
从卫至洪,刘光世统大军为屏翰。
光世不能,金人渡江,乃退保虔州
殿中侍御史张延寿不知曲折,极口诋公,于是落职,提举亳州明道宫
延寿言之不已,又责授秘书少监分司南京永州居住。
未期年,许自便。
其年九月,复左朝请大夫,依前宫祠
绍兴二年九月某甲子,薨于江西,春秋四十有八。
元室常氏,赠右谏议大夫安民之女,封咸宁郡夫人
一子曰珙,某官。
二女,为某官管镇、某官梁兴祖之妻。
孙男女六人。
有文集二十卷、《翰墨丛记》五卷、《韶武遗音》三卷。
绍兴三年四月某甲子,珙奉公葬平江府吴县至德乡华山
绍兴八年三月,追复龙图阁学士
藻与公同为建炎元年中书舍人者也,闻公立朝吁谟献替之馀,莫详于藻。
谨择其大者书之,而系之以铭。
铭曰:
自古明盛,繇臣纳忠。
靡怀不陈,无壅不通。
在贞观世,贤哉郑公。
封章敢言,日沃帝聪。
政否斯替,卒成治功。
至诚爱君,夫孰与同?
兴其后,独绍乃风。
造膝衮衮,略无隐衷。
言听谏行,帝旌匪躬。
遂参兵柄,颇牧禁中。
折冲销萌,应变不穷。
国以兴起,宛如镐丰。
上方畴咨,分陕忽东。
天胡中夺,年未及翁。
邦国殄瘁,筹帷一空。
应期而来,神复返崧。
琢词于阡,用赫厥终。
乞绝请托之私奏建炎三年二月 宋 · 郑瑴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中兴两朝圣政》卷四、《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二一、建炎复辟记
臣访闻近日朝廷差除、行遣,多出于统制官苗傅刘正彦之意。
二人更迭出入都堂,殆无虚日,外议喧然。
若士庶共因兹道,家国兴衰,未可知也。
康履王渊互相交结,公行请托,众所共怨。
苗傅等因人之心,仗义诛之,人不以为非者,以义胜不义,以公灭私也。
今兹复行请托于庙堂之上,义者不为,私莫甚焉。
黄潜善汪伯彦之居政府,以不能公心体国,好行私惠,以保身固宠,故请托得行而纪纲废,卒至国弱方危,虽身窜荒远,天下犹有馀忿,今可复蹈前辙乎?
与履之交结,汪与黄之自谋,皆以谓举天下之人不能动摇,永保富贵终其身,以及子孙。
殊不知人怨神怒,祸变之起,易于反掌?
身且不保,况子子孙孙乎?
今上皇帝陛下以幼冲处宫中,太后垂帘听政,不出房闼,天下之事,全赖将相大臣,共由公道,以扶持之。
今任庙廊之寄者不能绝请托之私,司将相之权者不能避干与之嫌,命令之下,何以服人心而慰天下?
是启奸雄之心,而召盗贼之至也。
今庙堂之上,所以安行而不疑者,必以谓兵之强,足以制奸雄而弭寇盗,是未之思尔。
嬴秦之兵,非不强也,陈胜一呼秦不及支;
王莽之兵,非不强也,昆阳一败,卒授首。
其足恃乎?
所可恃者,祖宗之德泽沦浃人心者垂二百年,天下得安其全,含哺鼓腹,长子孙者数世。
今虽盗贼间作,非溃兵即叛卒,未有一民奋臂其间,以戴有宋之德不可变故也。
惟顺人心,共尊王室,方可长久。
伏望严赐戒敕,训谕庙堂之上二三大臣,共以公心维持纪纲,绝请托之私;
将帅之臣共奋忠义,训练兵卒,以保社稷,无以私请干与朝政。
庶几与国同休,共享天下安荣之福也。
按:《建炎纪事》第一○页,清抄本。
缴还康义迁遥郡刺史词头奏靖康二年 宋 · 滕康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二五、《宋史》卷三七五《滕康传》
陛下即位以来,凡发号施令,立政造事,必法祖宗彝宪
惟能法祖宗,故能得人心而当天意。
邢焕中宫之父也,孟忠厚,隆祐太后之侄也,犹曲从人言,易戎班之秩,康义何人,乃敢紊彝宪如此!
义者,内侍康履之父也。
自古召乱之源,不出于外戚之挠法,则出于内侍之干政,汉、唐可鉴。
登极恩各迁官一等,天下之至公也,祖宗以来未之或改。
康义乃以御宝批降特旨迁一官,而暗升五等之秩,观此有异于墨敕斜封之时乎?
按:《浮溪集》卷二六《滕子济墓志铭》,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乞裁抑中贵奏 南宋 · 李椿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九三、《宋史》卷三八九《李椿传》、《宋史全文续资治通鉴》卷二七
臣闻忧先于事,故能无忧;
事至而忧,无救于事。
臣私忧过计,愿先事而忧之,庶几乎无忧也。
宦者论》曰:「宦者四星,在皇位之侧,盖中门之禁,女宫之戒,审门闾,谨房室,不可无也」。
故宦人之在王朝,其来旧矣。
臣伏睹熙宁五年诏书节文:「前后省内臣转至承制崇班内常侍,许进一子,与下班殿侍
三班差使内侍省西头供奉官殿头,许进一子,与下班殿侍
诸班内品更不许进。
入内内侍省管诸班内品,每年通许进五人,馀悉仍旧。
内供奉官已下至黄门如愿进外官者,比内侍省递加一等推恩。
内臣诸司使、副合该奏儿男充前班者,今后更不进内臣」。
时上谕枢密院曰:「方今宦者数已多,而隶省者又不入内,空绝人之世,仁政所不取,且独不可用三班使臣以代其职事乎」?
臣以此仰见祖宗好生之德,不惜加等推恩,以全人之生世,德至渥也。
臣不识今尚守此法与否,但见中官比之陛下初即位时,人数渐多,其势颇盛。
臣又见近年有中官失火者,蚕室中烧死小儿,可见宫刑之室、宦官之家皆有之。
臣又闻蚕室中小儿十不得四五,少得生全者,岂称祖宗好生之德?
臣虑陛下所未闻也。
切缘自古宦官之盛衰,系有国之兴亡。
臣不敢远引汉唐之祸,切见宣和之末童贯等罪恶贯盈,军民怨入骨髓,京师百姓群起而攻宦官,杀之者不可胜数,旋致靖康之祸。
建炎间王渊交结宦官,不恤军士,遂激成苗、刘之凶逆,军士求康履杀之,并及其党,遂致明受之变。
前辙不远,言之痛心。
宦者体肤既毁,性情柔忍,猜疑骄妒,不期然而然。
其间虽有忠直之人,亦多众所不容,所以互相视效,凭恃浸润,交结受贿,以资相高。
享用过厚,水陆厌饫,侵渔百姓,兴建第宅,连亘街陌,始则人畏之,极则人恶之。
畏且恶,以致群起而攻之,上贻国家之忧。
仰惟陛下神圣在上,宦者虽渐盛,人虽畏之,未甚恶也。
于此时有以裁制之,不至于极,则永无前日之患,于宦者亦保富贵,与国长久,此臣所以欲先事而忧者也。
裁制之道,臣愿出于圣断,官置蚕室,选精于其事者掌之。
应进子者申奏,并保乳入之,俟平复赐其家。
如或不育,愿再进者,听之。
再进不育,是上天不许也,即听进外官以为后,以绝阴闇伤生之害。
其委付差使门禁宫戒之外,毋使干预人材政事,严禁士大夫及兵将官与之交通者,稍遵太祖皇帝之制,官品高则外补。
《易》曰「君子思不出其位」,谓艮为阍寺也。
阍者止于门,寺者止于巷。
圣人之戒,深切著明,不可不察也。
臣非不知言出祸生,臣自念陛下恩遇特异,不知所报,故惟有忘身徇国,庶几万分之一。
如臣言可采,乞出于睿旨施行。
敷文阁直学士左朝奉郎致仕刘公行状 南宋 · 韩元吉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南涧甲乙稿》卷二二、《苕溪集》卷五四
曾祖昈,赠尚书刑部侍郎
祖逢,太子中允,赠左光禄大夫
父抚,赠右太中大夫
母王氏,赠太硕人
公讳一止,字行简湖州归安人
曾大父而降,世以儒学名家。
伯祖述以直道清节事神宗,为知杂御史,疏新法得罪者也。
御史之子握,年十八登进士第,至龙舒守。
见公尚幼,趋于前命赋诗,操牍立就,语奇出。
舒州抚而叹:「此异童子,吾宗其兴」!
公举进士,又少于舒州四岁。
未冠,试太学,屡先多士,声称籍甚。
丁内外艰,跣哭就道,见者为感动。
家贫,力葬无遗礼。
有司欲以公应八行选,公曰行者士之常也,谢不就。
宣和三年,始获奏名礼部,唱第廷中。
少年朋从多以贵显,至公名莫不举笏相庆,公视之泊如也。
得监秀州都酒务,人皆言公宜在文字之职,公不卑其官,事以办给。
长吏知公名,未始以常僚待之也。
秩满,为越州州学教授
翟汝文知州事,间出所为文属公定其藁,至以诧客曰,颇曾见人物如此乎!
公既代去,避地于姚江
傅崧卿来摄郡政,书礼致公,即劝傅公起义以赴国家之难,至称刘琨祖逖同寝之事,语甚激烈,傅公感慨流涕。
李参政邴得祠过郡,见公留语终日。
密荐公人物议论宜在朝廷,盖不使公知。
建炎四年,得用为详定一司敕令所删定官
绍兴改元,召试馆职,因对策极言当世之故。
且曰:「天下事不克济者,患在不为,不患其难,圣人不畏多难而能图尔。
吴王夫差既胜齐,而子胥以为忧,曰是命之不长也,未几果灭于越。
吴人侵楚及郢,楚人大惧,而令尹子西独喜,曰乃今可为矣,而楚以不亡。
是祸福倚伏,果不可料而不可不为也。
如其不为而俟,天命自回,人事自正,敌国自屈,盗贼自平,有此理哉」?
上览之称善,且谕近臣刘某所对剀切,知治道,欲骤用公,而执政者不怿也。
秘书省校书郎,考试两浙类试进士
公语同列,科举方变,欲文学之外通时务尔,凡言涉浮靡者尽黜之。
既皆患无其人,公袖出一轴,曰是宜为首,及启号,乃张九成也。
九成以行谊推重乡里,馀多一时闻人,众始厌服。
是年冬,迁监察御史,即上疏论君子小人用否之辨,以谓:「天下之治,众君子成之不足,一小人败之有馀。
君子虽众道则孤,小人虽寡势易蔓。
且引《易》五阳决一阴,其卦为夬,而《系辞》则曰君子道长,小人道忧也。
夫以五君子临一小人,不曰道消而曰道忧,盖上下交而志同,如泰之时,然后小人之道不行,若徒能使之忧,则将图之而无不至矣」。
朝廷行事无一定之议,公又上疏:「陛下悯宿蠹未除,念颓纲不振,政烦民困,用广财殚,置司讲究,德至渥也。
曾未闻有所施行,恐以疑似之说欺陛下,曰如此将失人心矣。
夫所谓失人心者,刑政之虐,赋役之多,则失百姓之心;
好恶不公,赏罚不明,则失士君子之心。
若无是,则失者小人之心耳。
失小人心而得百姓、士君子心,何病焉?
愿审其利害,当罢行者断自圣衷,勿贰勿欺,则事之委靡不振者悉举矣」。
上览奏嘉纳。
时庶事草创,有司法令类以人吏省记,而吏生因缘,欲与则以与例进,欲夺则以夺例陈,公曰:「法令在奸吏犹得侮之,今一切听其省记,欺弊可胜言?
愿以省记之文送敕令所定而颁焉」。
公虽未尝任言责,而论事不一。
方手诏询中外利害,命大臣修政之日,公即具言:「宣王内修政事者,修其所谓攘四夷之政而已。
如缓其所急,先后倒置,何修为哉?
今不过簿书狱讼,与官吏迁除、土木营建之务,未见所当急也」。
又言:「人才进用太遽,而仕者或不由铨选;
朝廷之士入而不出,在外者虽有异能,不见召用;
执亲丧非军事,至起复为州县官
皆侥倖之门不塞,而至公之路不开尔」。
又请选近臣晓财利者,仿唐刘晏法,濒江置司,自辟官吏,以制国用;
乡村皆置义仓,以备凶荒;
增重监司,自转运副使提点刑狱,并以曾任侍从官为之;
及令侍从台谏各举所知。
当是时,虽中丞侍御史有论,必咨公而后决。
明年秋,迁起居郎,奏事上前,上迎语曰:「卿朕亲擢也。
六察迁二史,祖宗朝有几」?
公谢:「臣不足以知旧典,尚记宣和间张徵李桷与臣实同,顾臣何以当此」!
公既上知,其在台察已刺口论事,至是因面对,极陈堂吏宦臣之蠹,执政植私党,无忧国心。
翌日,遂罢为主管台州崇道观
德清僧舍,杜门却扫,自放于山水,而诗文益清健。
阅二年,召为尚书祠部员外郎,奉神主于温州
未行,改权发遣袁州,又改浙东路提点刑狱公事,加直显谟阁
公尽心庶狱,每行部,其株连久系者释遣动数十百人,守令至𥈭眙,而民或画像以祠公。
然悍强冒法者,未尝故纵越。
有巨姓怙富横甚,致仇人于死,赂二三达官,求以为受雇觊末减。
公治之愈急,属吏咸恐,公不顾,卒刑于市,一路始服公之平。
会摄安抚司,即奏疏:「比年帅臣权稍轻,属郡莫能统摄,调兵则不遣,移食则自占。
今既罢管内安抚矣,则诸郡有得便宜指挥者,亦宜听帅司节制,以革前日之弊」。
秩满,除权发遣常州
未赴,召入秘书少监
既赐对,上曰:「知卿久外,无为卿言者也」。
公顿首称谢。
居两月,复为起居郎,遂迁中书舍人,兼侍讲,赐服三品,时九年正月也。
会莫将亦赐出身,除起居郎,公亟上奏:「将以太府丞骤缀从班,前此未有,道路籍籍,以为将上书助和议而已。
臣之误恩,与将同制,臣若不言,人必谓臣自为地而不忠,乞并与臣罢之」。
疏入不报。
九月,迁给事中,仍兼侍讲
徐伟达除知池州伟达尝事张邦昌为郎者也,公言:「邦昌僭逆,凡仕伪之人皆知讳其官,惟伟达至今自谓郎中,岂稍有廉耻者?
一郡既足惜,且无以示好恶于天下」。
遂罢伟达
吕伉以大臣子除贴职,添差浙东提举茶盐,王存等非老病而罢从军差遣,公皆谓不可,至贵近之请,尤论执不避,其下虽小事悉争之。
孟忠厚乞试河南一郡,公奏后族业文如忠厚不可多得,此例一开,有出忠厚下者何以禦之?
汪伯彦宣州,入觐,诏以元帅府旧臣特依现任执政给俸。
公曰:「伯彦误国之罪,天下共知,节度使俸借减尚不薄,况州供给圭田之厚!
郡守而依执政,殆与异时非待制而视待制、非两府而视两府者类矣」。
上皆为罢之。
武臣王仲宝等押扈卫人马,依康履例给料历,公亦奏:「料历非参选不可给,一二年来,始以给奇功者。
等非奇功,而仲宝又其属也」。
廖刚时为中丞,谓其僚曰:「台当有言,皆为刘公先矣,我辈独无愧乎」?
居琐闼仅百许日,缴奏未已,用事者始忌公,因诬公荐士失实,又罢为提举江州太平观
久之,除秘阁修撰
十五年冬,除敷文阁待制
议者希用事意,谓公辞免有讥诮,遂中格,并夺修撰。
二十三年,上疏请老,始复秘阁修撰致仕。
九月,再除敷文阁待制
二十五年,用事者死,上更美庶政,即起公赴行在。
公虽屏居乡闾,非无意于当世者,闻上有命,不敢即辞,杖而造朝。
至国门,辞曰:「臣老且惫,念竭力以报陛下,然足尝跌而伤,拜伏不能如仪,惟陛下贷而归之」。
上虽思公之贤,渴欲见公,而亮其无隐,遂进公敷文阁直学士致仕以归。
绍兴三十年十二月初四日,以疾终于家,享年八十有三。
明年正月丁酉,葬于乌城县澄静乡赵村后坞山之原。
官至左朝奉郎,爵至长兴县开国伯食邑八百户
讣闻,赠左朝散大夫
娶臧氏,同郡记室参军询之女,勤俭有礼节,阃内巨细未尝忧公,而劝公以游学。
及公既达,不以为喜,既退,不以为蹙。
先公十年卒。
男二人:峦,右宣教郎主管台州崇道观
嶅,右承务郎淮南东路提举常平司干办公事
孙男九人,简、符、筥、筌、篆,皆将仕郎,籀、策、籍、箴,业进士
孙女三人,适张颖、周,而一尚幼。
公少敏悟,七岁能属文。
既长,博极群书,至星历、方技、佛老之说,莫不穷析要眇。
为文章推本经术,出入韩、柳,不效世俗纤巧刻琢,虽演迤宏博,而关键严备。
乡人士大夫葬其父祖,得公志墓,乃以为荣。
其为制诰,明白有体,丽而不佻。
虽书词填委,一日数十,倚马辄办。
尝曰人君训告,赏善罚恶辞也,岂过情溢美、怒邻骂坐之为哉!
故公在词掖数月,人争传颂。
颜鲁公孙特命官,公当制伟甚,上叹赏不已,至手书之。
其为诗,高处陵轹,下者犹足奴视温、李,然清深简易,自成一家。
吕舍人本中陈参政与义,皆号能诗,得公诗惊曰,此语不自人间来也!
石林叶公梦得与公平生交,其论当世人物,以公为第一流。
至公诗,亦曰世久无此作矣。
有《类藁》八十卷,藏于家。
公仪矩整秀,乐易长者,闻人有小善,至单词只句可取,率称道不容口。
后进经公指授,其为文必可观。
然公于文盖无所不能,于学无所不通,自少驰声场屋,四十始得一第,暮年仅掌书命,曾不得上玉堂为学士,其雍容献替,已不胜忌克,摈废于祠宫者十有七年,及上欲用公而公已老矣。
呜呼!
使公而早得用,用而不为憸人间之,既间而归不病,而至于复用,则其所立讵止是哉!
公文章之馀,笔法甚工,而乐府亦尽其妙,京师市人鬻者,纸为之贵。
而公实冲澹寡欲,戏于翰墨。
自布衣至登法从,不蓄声色,虽饮食奉养,未之少异。
閒居不妄营一钱,客或谓公宜有以遗子孙,公诵疏广之言以对。
退而诲其子,则曰吾平生通塞,听于自然,惟机械不生,故方寸自有乐地。
年逾八十,抽思作文,不减少日。
临终之秋,豫戒其家,疾既革,无一语谬,盖达于性命如此。
予兄弟久从公游,公之爱为深,故知公行事为详,而公之二子且以治命来属,因泣而次之。
陈东行状 宋 · 陈南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
公讳东,字少阳镇江丹阳人也。
曾大父讳广,大父讳思齐,考讳震。
自五世以来,以儒嗣其业,皆隐德不耀。
公生而性颖悟,有气局。
未冠,已如成人,博学强记,善属文。
年十七,朝廷以三舍取士,入学,与诸生居十年,以上舍贡于辟雍,升太学
太学十五年,屡以校定试上舍,俱不利。
人或诱以他道进,公正色谓之曰:「吾虽不材,必欲取科第为亲荣,君奈何以是污我耶」!
政和三年,朝廷大作雅乐,命太学生五百人习之,有司将按试于庭。
或谓事竟且次第推赏,时诸生及缙绅子弟多以夤缘获与者,人人有德色,公时以斋长与焉。
一日辄诣长贰白辞之,长贰谓公曰:「乐成且官矣,人咸愿与而不可得,公何遽辞焉」?
曰:「宁有是事?
万一有之,吾何以侥倖进身耶」?
同舍生力挽之,卒不肯与,有识者高之。
俄而奔先君丧以归,哀毁成疾,终三年不入妻室,乡党称其孝。
服除,复游太学,毅然有澄清之志。
每与士大夫论巨奸,往往怒发冲冠,见者为之竦然。
宣和八年,金人寇河北徽宗倦于勤。
渊圣皇帝即位,明日诏内外及士庶言时政得失,公慨然曰:「太学贤士之关,国家涵养之地,岂可无应诏者乎」!
乃率在学数百人上书阙下,首论蔡京王黼等误国奸状,乞正典刑,以折敌气。
渊圣纳其言,然执政者营救之,犹未遽出。
时金人犯京城,公在围城中,再上书,反覆论等罪恶。
继而台谏亦论列罪,于是朝廷始尽黜而诛之。
明年春,渊圣方召五路兵以拒敌,用李纲种师道主其事,而肉食者偷安畏慑,欲为城下之盟,沮罢师道等,京师俱罢兵,金人乘我不备,恟恟不自安。
公曰:「事急矣」!
于是夜复草书,黎明合在学诸生伏阙下以进,军民不期而会者十馀万人。
渊圣悟,即起二公于废籍中。
金人闻二公之复用也,因遂解去。
初,公之与诸生伏阙,军民始相聚以观,俄至数万。
奈其书为奸人蔽塞不即通,军民因毁阙前栏楯,挝登闻鼓。
其不逞者愤宦官之前为奸也,乘势鼓噪,杀御药拱之等,至揉其肤发。
公止之虽甚力,众怒哗不听。
有同舍生前谓公曰:「事势如此,奈何?
盍且逃死乎」?
公笑曰:「君何言之谬耶,吾去则君等戮矣,顾君等何罪,吾今自是头已在地矣」。
继而师道出谓众曰:「朝廷已复用我总兵矣」。
众皆识二公丰采,遂稍稍散去,实靖康元年三月初五日也。
于是用事者遂以胁持君父为名,令太学官屏公出学。
已而王时雍辈又欲矫制尽杀太学生上书者,赖开封府聂山力救得免。
渊圣复降内批付山曰:「前日太学生陈东言事,诚出忠义,可令还学」。
山同祭酒杨时出御笔率学官请公。
或曰:「君可去矣」。
公曰:「吾家贫亲老,欲由学校取科第,今天子礼士如此,吾何舍学校去乎」?
遂还学。
久之,宰相吴敏请以官命公,实欲宠之也。
公再上书力辞不受。
夏五月,因谒告归省亲。
公既欲以科举进,是岁秋八月应乡贡进士举,预荐未行。
奉亲居里闬,甘旨之馀日与亲旧把酒为乐,酒后耳热,往往援笔赋诗以自适。
冬十月,金人犯京城,公忧国步艰危,至寝食俱废。
继闻京城陷,乃北向恸哭,或中夜兴起,恨无死所。
明年夏五月,今上皇帝即位于南京,改元大赦。
公闻之喜而不寝,谓所亲曰:「吾今始有生意」。
未几,有旨召公
于是知镇江府延康殿大学士赵子崧移文趣公行,公闻命戒严行李。
或劝公无行,曰:「新天子即大位十日,而下诏呼一布衣,必欲闻天下之言也,有君如此,顶踵奚惜耶」!
遂就道,以棺自随,示不求生以害仁。
八月十五日行在所,即具状申尚书省,不报。
因寓居神霄宫,杜门不敢见宾客
宰相汪伯彦黄潜善议欲迁都建业师人情日益不安,遂上书乞罢潜善伯彦,进用贤相;
又上书请车驾早还,决策亲征;
又论迁都于国家大有利害者。
皆不报。
知事势已不可回,欲乞归田里待罪,状未及上,私念之曰:「天子以忠言召我,若不以微罪行,人必以我为畏祸而去」。
遂蔬食焚香,草书再上之,力论潜善伯彦等奸。
书上,潜善以公言逼己,乃与宦官康履谋以他事奏请,令应天府孟庾追取而杀之。
康履方怒公在靖康初伏阙,致军民杀其党朱御药辈,而孟庾王黼客也。
潜善伯彦既有杀公意,二憾在焉,遂置极法。
公自赴召至行在所,凡十日而得罪死。
然公虽以言忤权贵见杀,而书中所言,多中时病,朝廷往往略施行之。
方应天府追吏之来也,公睡正熟,寤寐而见之,乃徐起更衣索饭,语吏曰:「朝廷召我来,未曾得见官家,尔曹不可无礼,容我写家书」。
吏曰不敢。
遂就食,食讫索纸作书,区处家事纤悉备尽,字画遒劲,有颜柳遗法。
临刑神色不变,既死,面如生,识与不识之人,莫不为之流涕。
随行仆夫具棺以殓,乡士胡璹为护其丧以归。
建炎三年春,车驾南幸临安,大臣有以公死为言者,上始惊悟,即命赠承事郎,仍官有服亲一人。
夏四月,车驾回幸建业镇江参知政事王绹为上言曰:「昔太学生陈东尝奏封事,出于忠义,用事大臣私涉嫌疑,力行奏请,亟加诛戮」。
上曰:「朕方深悔过之诚,旌尽忠之士,既已追赠京职,仍官其子,今行经其乡,未忘于怀,可特赠钱五十万」。
绍兴三年再贬南京用事大臣,复追赠朝奉郎秘阁修撰,仍与两资恩泽,赐官田一十顷。
诰词御笔云云。
初,王绹既言公以忠死,上即命赒其家、官其子,退而谓人曰:「以此见陈公之死非圣心也」。
公被罪之日年四十二。
其配吴氏,生二女。
方赴召,吴氏有娠,一日昼寝,梦白蛇自身外绕其身,惊而觉,因语家人,家人皆怪之。
及讣音至,始知梦之日,乃被罪之日也。
遗腹后得男,聚族而观之,且喜且悲,知公之后不绝,名曰嗣宗。
二女,长适忠翊郎杨中和,次适潘好谦右迪功郎处州丽水,皆以公恩泽故。
公之殁也,祖母蒋氏卒,继母吴氏年高,而家益窭,二女未及嫁,而嗣宗尚在孩抱。
公之配吴氏乃谋诸姑而请于朝,令南受所赐有服亲恩命,哀恸累日。
始公母蔡氏怀公七月而生,六岁而蔡氏卒,鞠于吴氏。
公事父母尽孝,事祖母尤谨,而吴氏视之如己子。
继生二子,曰坦曰南,兄弟友爱,人不知其异母焉。
公平日与朋友信,其于乡党恂恂然,宗族姻娅皆得其欢心。
家虽贫而轻财重义,赒人之急,虽质衣冠不靳也。
为文章不事华靡,命意立言,必合风雅。
有诗文数百篇,兵火多不存。
自少气节,有愤世嫉邪之志。
宣和末,群奸益用事,公知其社稷必危。
尝因大雪,与同舍生饮太学初筮斋,酒酣联句为乐,众皆默然不能落笔,公独为古诗云:「飞廉强搅朔风起,朔风飘飘洒中土。
雪花著地不肯消,亿万苍生受寒苦。
天公刚被阴云遮,那知世人冻死如乱麻。
人间愁叹之声不忍听,谁肯采摭传说闻达太上家。
地行贱臣无言责,私忧过计如杞国
揭云直欲上天门,首为苍生风伯
天公倘信臣言怜世间,开阳阖阴不作难。
便驱飞廉囚下酆都狱,急使飞雪作水流潺潺。
东方日出能照耀,坐令和气生人寰」。
又为律诗三十韵,有云:「山岳遭埋没,乾坤着蔽蒙。
已成堆积势,渐费扫除功」。
其措意类如此。
在渊圣皇帝朝凡六上书,今上皇帝临御又三上书。
公初上书论蔡京王黼等,太学人人言殊,虽平日与共腹心者,然亦忌惮,盖以数人者用事日久,盘根错节,恐未易以言破也。
公乃曰:「公等未许我,我当断之于心」。
于是闭门焚香,危坐默自计,曰:「书上而言幸中,朝廷设命我以官,虽贵且显吾不受。
设得罪以死吾不悔,如是可也」。
继而诸生见公书,翕然愿从。
俄而祭酒谢克家司业盖望之、博士孙觌坐堂上,克家曰:「闻尔率诸生伏阙,奈何」?
俱不敢答。
,则曰:「太学何蕃盖所以称于当世者,独以叱六馆之士,不从朱泚之乱而已,未闻伏阙也,上书何为」?
公亦不答,即长揖而退,二公讫无所发怒。
诸生又以是伟公,故书终得达,今往往皆流传于天下。
公初自太学奔丧归,而先君已葬矣。
公以丧非治命,欲择迁葬蔡氏合之,志未遂而公被罪以殁。
南后于县尚德乡桐村之原得吉卜焉,以建炎三年十月十四日迁先君与蔡氏合葬,以成公之志,而公之丧实祔焉。
南重惟不肖,未为公立墓隧之碑,今述公平生事列于行状,以备史官采择云。
按:《少阳集》卷六,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又见《宋陈少阳先生尽忠录》卷一。
王渊正典刑令尚书省晓谕诏建炎三年三月六日 南宋 · 赵敷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九八、《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二一、建炎复辟记、《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二七
王渊身为都统制,车驾驻跸维扬,金人轻兵前来,并无措置,斥堠不明,致仓猝南渡,士民肝脑涂地,宗庙倾危;
及交结内侍康履等,并以正典刑。
尚书省出榜省谕。
陈修撰祠堂记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四一、《漫塘集》卷二○、《陈修撰文集》卷九、《南宋文录录》卷一二
建炎三年春,诏赠故太学生陈东承事郎,仍官有服亲一人。
夏四月,幸金陵,道京口,诏曰:「陈东尝奏封事,出于忠义,大臣涉私,力请诛戮,朕深悔之,已追赠京秩。
今行经其乡,未忘于怀,可特赐钱五百贯文」。
又谓宰臣曰:「张悫古之遗直,陈东诛死可念,二人皆葬郡境,已降亲劄,令有司致祭,卿等更恤其家」。
绍兴四年冬,再贬南京用事之臣,诏曰:「朕建炎即位之初,昧于治体,听用匪人,寘陈东于极典,朕甚痛之。
虽已赠官推恩,未足以称悔往之意,可特赠朝奉郎秘阁修撰,更与两资恩泽,仍拨赐官田十顷」。
某伏读圣诏,流涕太息而言曰:「自古人主激一时之忿而轻用其威者有矣,未有事非己意,悔自己兴,拳拳不释如我高宗皇帝者也。
自古臣子不幸而死非其道者有矣,未有宠被九京,泽流后裔,赫奕光大如我修撰陈公者也」。
公字少阳,繇乡校贡辟雍,升太学内舍生
时入仕途广,倖进者多,公嫉焉。
政和三年,朝廷命太学生习雅乐,前列且第赏,公辞弗就。
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李邦彦朱勔用事,召衅中外,公慨然有澄清之志。
赋雪诗有云:「山岳遭埋没,乾坤著蔽蒙。
已成堆积势,惭费扫除功」。
其他赋咏率仿此意。
靖康初,诏求直言,公喜曰:「吾志伸矣」。
即率诸生献书阙下,条等误国之罪,指为六贼,天下竦闻,万物为之吐气。
书相继四上,伏阙者再。
最后言李纲不应罢,李邦彦张邦昌不应相,白时中赵野王孝迪蔡楙李桷不应用。
时敌兵逼京城,和战异议,邦彦等主和,军民怫郁。
至是闻公等言,欢呼和附,不期而会者十馀万。
府尹王时雍欲以开封卒刃公殿帅王宗楚亦以兵会,鈇锧森然,公不为动。
会上遣中使谕公以复用李纲亦亲谕上旨,因得解去。
蔡楙李桷学官屏出之,未几,御笔直公忠义,还之于学。
六贼稍斥,公言盖未尽用。
谏官陈公辅张炳雷观例命以官,少宰吴敏亦继有请,敕授迪功郎同进士出身,仍与学官差遣
公曰:「吾志拯宗社之危,顾以为己利乎」?
再上书诋时政,辞不拜,拂袖还乡里。
是岁复举于乡,会京城之变,尼不行。
公忧国步之艰,卧兴涕泣。
建炎御极,召赴行在,知镇江府赵子崧身亲劝驾,公誓尽言,以棺自随。
既至,以宰相黄潜善、枢臣汪伯彦主南幸之议,失天下望,又其人非济世才,旬日二上书极言之。
或规其太骤,公曰:「天子即位,未十日而招一韦布之士,非直言无以报。
且事关宰相,少缓而天子有命,彼不以负恩议,我则曰觖望矣」。
汪、黄阅书恚忿,宦官康履者自靖康伏阙,军民乘势蹂躏其徒,宿怨于公。
应天尹孟庾王黼客也,相与协谋,因他进士上书矫诬,并致于辟。
同时执政许翰者为公哀词,谓黄之力居多。
方被执时,索纸作书辞其家人,雍容曲折如平时。
末曰:「死生命也,切勿念」。
识者谓贤于范孟博临终之言远矣。
故人四明李猷为殓于所携之棺,乡人胡中行护视之以达于家,时人高其义。
公死而事寖闻,言益验。
上追用其言,屏汪、黄于散地,引咎自躬,选贤于众,用能尽屈群策,弘济艰难,赠恤之典,殷勤恳恻,载在简编。
盖惟恐天下后世之不闻,以自堕于饰非拒谏之域者。
顾讳晦其事,谓为臣子当然,殆未知我高宗皇帝之所以圣也。
庆元中三山陈君德一分教京口,谓古者乡先生殁而祭于社,又古者、孟未奠位,学者必释奠于其国之先师,若修撰陈公非京口所谓先师乡先生欤!
社非职所及,学非吾事欤!
乃肖公像,祠之孔子西序。
陈君代更,继者屏去。
教授番阳许君溪视事甫浃日,祠之如故,又虑废兴之不常,属某为之记。
某闻而叹曰:昔人有言,死之日是非乃定。
若修撰陈公之事,是非岂昧昧然者?
而祠宇废兴,犹反覆于百年之后,况当时󲦤绅于朝廷之上者,其能公是公非欤?
《诗》曰:「忧心悄悄,愠于群小」。
于此益叹国是之难明,人心之难一,我高宗皇帝之圣不可及,故拜手稽首,详其事于石。
拟上封事庚申三月 南宋 · 姚勉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二七、《雪坡舍人集》卷三
三月吉日承事郎秘书省正字兼沂靖惠王府教授臣姚某谨昧死百拜,裁书献于皇帝陛下。
臣闻祖宗朝许馆职非时言事,仍许银台进入,与台谏等。
祖宗之所以优异馆职者何也?
储材于馆阁,正欲其言天下之事也。
然而不当言而言,谓之躁;
当言而不言,谓之隐。
必其事关国体,人不能言,然后馆中之臣抗章极论。
胡铨之窜,范如圭留之;
朱熹之劾,叶适辨之;
曾觌龙大渊之恣,王十朋论之,是皆得其言而后言也。
臣于先正诸贤无能为役,然亦待罪中秘,不敢缄默取容。
是以供职翌朝,亟言时事。
今则事有大此,系国安危,隐而不言,臣实不敢。
臣伏见初十日圣旨,以太学博士徐庚金等去国,委司业何梦然勉留,谓方今多事,毋徒纷纷,为夷狄盗贼之所窥伺,姑惟体国。
臣伏观至此,涕泗交零。
方当陛下更化用贤之时,岂容有学官尽去之事。
众听惶惑,群小惊疑,载在史编,贻讥万世,此非细故小变也。
陛下委长官留之,固足以见体群臣之意。
然庚金等之所以去,又岂无其故乎?
得非以近日所上两书,未见施行,不得其言而去乎?
臣闻庚金等所上之书,乞斩丁大全董宋臣五人以谢天下。
其意虽是,其言则似过于惨也。
陛下未见施行,盖必有待,金等即相携而去,其事亦未免过于激也。
然其心则实本于忠爱,睹天下大势之危急,故心痛不及缓声耳。
其辞虽未必可尽行,圣心独不可为之裁度,酌其当权其宜而行之乎?
陛下而惠从诸臣之言,酌其当权其宜而行之,则有好善忘势之贤,有从谏改过之美。
天下之人必谓陛下屈万乘之尊而伸庶僚之贱,克一己之私而从众论之公。
群愤泄舒,士气兴起,夷狄可却,盗贼可消,当时称明而万世诵圣也。
陛下而不从诸臣之言,忌医护疾,反谓以汇而征吉者为植党,谓出昼而庶王之改者为要君,具文而留,实听其去。
天下之人,必谓陛下忍于空学官而不忍于去貂珰,忍于去善类而不忍于去奸相。
上滓圣德,为累不轻,下失人心,为害不细。
虽欲夷狄盗贼之不窥伺,不可得也。
陛下即位以来,凡皆见矣,独未有学官群然去国之事耳。
学校师儒,所以教育天下之士。
一朝尽去,此何等气象哉!
先儒周敦颐曰:「天下,势而已矣。
势,轻重也。
极重不可反,知其重而亟反之可也」。
陛下端拱九重,抑尝思天下之势何以至于今日乎?
臣跧伏草茅,日夜念天下事,察此熟矣。
陛下端平甲午淳祐甲辰去奸任贤,天下骎骎有向治之势也。
把握而坚凝之,其势岂趋于下哉,其失在于把握凝定之不坚耳。
然犹骤仆旋起,才倾即扶,未至如后来之甚也。
故臣子之去者复归,人心之离者复合。
有如丁未之岁,臣徐霖疏攻赵与󰦛、叶大有,言不行而去,陛下叠遣朝臣而留之。
然不去与󰦛、大有,而竟去。
虽去,而与󰦛、大有,陛下亦终去之也。
是以五六年复以召还,而大有之陷害忠良,与󰦛之掊歛民怨,其祸亦旋息。
独以与󰦛之去稍缓,言者不已,虽在京泮,亦皆纷纭。
至辛亥而遂有京泮逐客之变,朝廷以草茅之士视之甚轻,无复有慰留之举,故其后游士间有北胡南越之祸。
又至壬子,臣蔡杭大学诸生共攻余晦,言不得而皆去。
朝廷亦再遣朝臣留、留太学诸生虽竟去,而亦不旋踵而罢也。
次年复以召还,而晦之贪虐,百姓亦不深被其害。
独以晦之去不出于真,朝廷尚以为材,癸丑又起之帅蜀,故其后有全蜀陷没之祸。
以此见陛下从人言而勇于去邪,则天下之势转而如此,咈人言而疑于去邪,则天下之势激而如彼也。
然是时公论时明,未至尽废,阴长阳消之会,泰往否来之交,则在乙卯洪天锡之一去耳。
天锡疏攻二阉,言不见信,翩然竟去,亦不复留。
自此北衙之势始盛于中朝,宦官之名方播于天下。
陛下未尝有好游幸之失也,而人则曰宋臣误陛下以脩饰湖山,营缮靡丽矣。
陛下未尝有殉货利之愆也,而人则曰宋臣导陛下以议价西园,卖官鬻职矣。
陛下未尝有夺民生业之过也,而人则曰宋臣诱陛下置御前庄及御前房廊矣。
甚至引丁大全为相,则曰宋臣
丁大全之党,则曰宋臣
援方大猷躐贵,则曰宋臣
丁大全蔽蒙边事,则曰宋臣
不知宋臣实如此否也,而天下之议如出一口,则以洪天锡一斥不复而致此耳。
天锡之去未害也,自此奸壬窃政,憸党如林,台臣不敢纠绳,给舍不敢封缴,侍从不敢论思,班行不敢轮对,言路壅塞,媕婀成风。
屏斥诸生,诬蔑善类,在者不敢言,言者不敢去。
又有人臣敢轻于去国,重加窜削,以为人臣不忠之戒。
虽以台谏遭黜左迁,亦皆忍辱包羞,腼面目而坐朝廷,礼义廉耻之四维,尽皆废坏。
元气既耗,外部遂侵,致有戎虏透漏而不知之祸,此盖言路壅塞之致也。
夫曩者京学逐客之时,即后来太学屏士之渐也;
曩者太学诸生空学而去之时,即今日学官空学而去之渐也。
不销其萌,势遂至此,陛下可听其势之愈趋愈下乎?
去年,陛下改纪更弦,悔过罪己,拳拳乎任用非人,左右蔽蒙之戒,复开言路,旁达下情,天下方有极而将返之势,挽回不力,后将若何?
臣谓陛下今日当亟召回首言二阉者,以明陛下本无庇宋臣之意;
抆拭诸贤,以明丁大全诬忠良之非。
已召而未至者,趣之使来。
肥遁而未召者,加之亟召。
以系人望,以重其端,庶几可以回天下之势。
岂有诸贤犹未至国,而六七学官乃忍使之去国乎!
学官为国排奸,言不行则已去,朝臣必有留学官者,言不行则又去,学校诸生失其师儒,亦将叩阍请留;
言不行则又去,在朝失直言鲠论之士,空国无章甫缝掖之流,得不尽失天下士大夫之心乎?
是驱天下士大夫而去之也。
既失天下士大夫之心,必失天下之人心,是驱天下之人而尽去之也,而可乎?
学官所乞诛五人,其四前此已略施行,犹可勿议。
宋臣招致人言如此,犹未有毫发之罚,陛下又何爱一家奴而不以慰天下之人心哉!
宋臣者,亦当思所以自全也。
汉之曹节王甫,其权盛矣,他日东都宦者之祸,非曹节王甫遗之乎?
唐之仇士良鱼朝恩,其燄炽矣,后来唐末宦者之祸,非士良朝恩遗之乎?
然则庇而护之者,非所以保全之也。
高宗张浚督府,上疏乞斩冯益赵鼎谓其罪虽暧昧未明,不可不置之疏远,遂与外祠
外祠虽不如内省之乐也,而冯益则无康履之事矣。
孝宗朝甘升亦窃弄威福,厥后孝宗出升湖州居住。
湖州固不如钱塘之美也,而甘升则无童贯之诛矣。
然则疏而斥之者,正所以保全之也。
陛下圣明,决不效汉、唐庸主之所为,以留为后世之祸。
高、孝两朝家法具在,陛下必能举而行之也。
当此大势危急之时,陛下而能为逐奸远佞之事,易于反掌,不难于拔山。
学官之去者可还,人心之疑者遂释,舆论称快,和气致祥,上天必悔祸,夷狄必殄灭,天下之势,乱可转而治,危可转而矣。
此万年无疆之休也,亦万世无穷之闻也。
惟陛下亟图之。
不备。
臣昧死百拜。
驻马听 明 · 张四维
 出处:六十种曲 双烈记 第十九出
生拆书看介:书寄韩侯。
逆贼苗刘搆叛谋。
王渊杀害。
太后临朝。
高帝居休。
东宫冲幼实堪忧。
宦官康履皆枭首今日朝廷呵。
垒卵之秋。
望提兵早至平江相候。
十样锦 明 · 吾邱瑞
 出处:六十种曲 运甓记 第三十九出
〔绣带儿〕才郎去。云鬟倦理。
几年竟杳归期。纵不能五马荣旋。
为甚无一纸音书。宜春〕小旦:旖旎。
望悬悬镇日攒眉。顿教人寝忘餐废。
禁不得没情没绪。远怀难憩。
〔降黄龙〕旦:记当时执手临岐。送别丁宁教他把
扊扅休弃如今呵。相抛如许。
想合受凄凉。是我运蹇时低。
〔醉太平〕小旦:凄其。几回玉箸暗偷垂。
怎知他近来康履。总然是身安体豫。
其如我定省凊温无地。〔浣溪纱〕旦:天际雁。
水底鱼。谁阻绝羽杳鳞稀。
常时飞梦到天涯。荒村犬吠惊觉起。
〔啄木儿〕小旦:触物增悲。见林杪反哺乌栖。
羔羊跪乳邻家地。如将我闷怀提语。
觑斑衣冷落庭除。望白云神驰天际。
〔鲍老催〕旦:念兹在兹。丛林懒扳连理枝。
花笺怕写离恨诗。空嗟怨。
枉太息。难欢聚便有
织锦回文欲寄凭谁。〔上小楼〕小旦:咱母子形孤心碎。
他雄材任展舒。勤王敢后各藩师。
肯念家人恋系。把赤胆少浑躇踌。
〔双声子〕旦:情难尽。心长逝。
何日里思方替。〔莺啼序〕小旦:金钱问卜全无些灵意。
又怎凭灯鹊龟蛛。诸般可疑。
望凯歌声奏。未审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