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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库 正文
洛阳牡丹 其二 花释名第二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三、《欧阳文忠公集》卷七二、《山堂肆考》卷一九七、乾隆《河南府志》卷八四
牡丹之名,或以氏,或以州,或以地,或以色,或旌其所异者而志之。
姚黄、牛黄、左花、魏花以姓著;
青州丹州延州红以州著;
细叶粗寿安、潜溪绯以地著;
一擪红鹤翎红、朱砂红、玉板白、多叶紫、甘草黄以色著;
献来红、添色红、九蕊真珠、鹿胎花倒晕檀心、莲花萼、一百五、叶底紫皆志其异者。
姚黄者,千叶黄花,出于民姚氏家。
此花之出,于今未十年。
姚氏居白司马坡,其地属河阳,然花不传河阳,传洛阳洛阳亦不甚多,一岁不过数朵。
牛黄亦千叶,出于民牛氏家,比姚黄差小。
真宗汾阴,还过洛阳,留宴淑景亭,牛氏献此花,名遂著
甘草黄,单叶,色如甘草。
人善别花,见其树知为某花云。
独姚黄易识,其叶嚼之不腥。
魏家花者,千叶肉红花,出于魏相仁溥家。
始樵者于寿安山中见之,斲以卖魏氏。
魏氏池馆甚大,传者云:此花初出时,人有欲阅者,人税十数钱,乃得登舟渡池至花所,魏氏日收十数缗。
其后破亡,鬻其园,今普明寺后林池乃其地,寺僧耕之以植桑
花传民家甚多,人有数其叶者,云至七百叶。
思公尝曰:「人谓牡丹,今姚黄真可为王,而魏花乃后也」。
鞓红者,单叶深红花,出青州,亦曰青州红。
张仆射齐贤有第西京贤相坊,自青州以馲驼驮其种,遂传洛中。
其色类腰带鞓,故谓之鞓红
献来红者,大,多叶,浅红花。
张仆射罢相居洛阳,人有献此花者,因曰献来红。
添色红者,多叶花,始开而白,经日渐红,至其落乃类深红。
此造化之尤巧者。
鹤翎红者,多叶花,其末白而本肉红,如鸿鹄羽色。
细叶、粗寿安者,皆千叶肉红花,出寿安锦屏山中,细叶者尤佳。
倒晕檀心者,多叶红花。
凡花近萼色深,至其末渐浅。
此花自外深色,近萼反浅白,而深檀点其心,此尤可爱。
一擪红者,多叶,浅红花,叶杪深红一点,如人以手指擪之。
九蕊真珠红者,千叶红花,叶上有一白点如珠,而叶密蹙其蕊为九丛。
一百五者,多叶白花。
洛花谷雨为开候,而此花常至一百五开,最先。
丹州延州花,皆千叶红花,不知其至洛之因。
莲花萼者,多叶红花,青趺三重如莲花萼。
左花者,千叶紫花,出民左氏家。
叶密而齐如截,亦谓之平头紫。
朱砂红者,多叶红花,不知其所出。
有民门氏子者,善接花以为生,买地于崇德寺前治花圃,有此花。
洛阳豪家尚未有,故其名未甚著。
花叶甚鲜,向日视之如猩血。
叶底紫者,千叶紫花,其色如墨,亦谓之墨紫花。
在丛中,旁必生一大枝,引叶覆其上,其开也,比他花可延十日之久。
噫,造物者亦惜之耶!
此花之出,比他花最远,传云唐末有中官为观军容使者,花出其家,亦谓之军容紫,岁久失其姓氏矣。
玉板白者,单叶白花,叶细长如拍板,其色如玉而深檀心。
洛阳家亦少有,余尝从思公至福严院见之,问寺僧而得其名,其后未尝见也。
潜溪绯者,千叶绯花,出于潜溪寺
寺在龙门山后,本唐李藩别墅,今寺已无此花,而人家或有之。
本是紫花,忽于丛特出绯者,不过一二朵,明年移在他枝,人谓之转枝花,故其接头尤难得。
鹿胎花者,多叶紫花,有白点如鹿胎之纹。
故苏相禹圭宅今有之。
多叶紫,不知其所出。
初,姚黄未出时,牛黄为第一;
牛黄未出时,魏花为第一;
魏花未出时,左花为第一。
左花之前,唯有苏家红、贺家红、林家红之类,皆单叶花,当时为第一,自多叶、千叶花出后,此花黜矣,今人不复种也。
牡丹初不载文字,唯以药载《本草》。
然于花中不为高第,大抵丹、延已西及褒斜道尤多,与荆棘无异,土人皆取以为薪。
自唐则天已后,洛阳牡丹始盛。
然未闻有以名著者,如、元、白之流,皆善咏花草,计有若今之异者,彼必形于篇咏,而寂无传焉。
刘梦得有《咏鱼朝恩牡丹》诗,但云「一丛千万朵」而已,亦不云其美且异也。
谢灵运永嘉竹间水际多牡丹,今越花不及洛阳甚远,是洛花自古未有若今之盛也。
跋昌谷别集后 北宋 · 黄伯思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五七、《东观馀论》卷下
李贺逸诗凡五十二首。
案唐李公藩尝缀歌诗,为之叙,未成间,知有外兄,与有笔研旧,召见,托以搜采放失。
其人诺,且请曰:「某尽记篇咏,然黵改处多,愿得公所辑视之,当为是正」。
公喜,并付之。
弥年绝迹,复召诘之,乃云:「某与中表,自幼同处,恨其倨忽,常思报之。
今幸得公所藏,并旧有者,悉投匽中矣」。
公大恚,叱出之,嗟慨良久。
章什流传者少,今世行牧所叙歌诗篇才四卷耳。
此集所载,岂非李藩所藏之一二乎?
政和元年三月望黄某长睿父从赵来叔借传于河南右军官舍。
毛给事 宋 · 沈与求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六一、《沈忠敏公龟溪集》卷九、《永乐大典》卷一五○七五
伏审温纶亟下,大旆遄归。
腾闻四方,耸动群听。
窃以殿中献纳之地,是为门下论駮之司。
非风节梗槩,则不足以典枢机;
非论议该通,则不足以承顾问。
扬雄于汉,擢先待诏之联;
李藩在唐,望隆批敕之手。
得人如此,视古庶几。
恭惟某官学为儒宗,才配人杰。
持心耿介,压嵩岱而不移;
蕴量恢闳,包沧溟而无际。
炳文章之光焰,极师友之渊源。
名盖一时,用先诸老。
徐坚舍人样,蚤擅中朝;
望之实宰相才,聊从外补。
席方及煖,政已报成。
紫泥俄见于赐环,青琐复参于持橐。
想金瓯之久覆,指玉铉以旋登。
公论所期,斯言可必。
某缪从末路,景仰英风。
兹闻明命之颁,弥激懦衷之喜。
榆枌斥鴳,敢知鹏运之高;
庭户飞蝇,但欲骥程之远。
依归抃跃,倍百等伦。
上皇帝第三书 北宋 · 欧阳澈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欧阳修撰集》卷三、《历代名臣奏议》卷八三、《淮郡文献志》卷一七
某年某月某日,江西路崇仁县布衣臣欧阳澈谨昧死百拜上书献于皇帝陛下:臣闻事君之义,有言责者当尽其忠,有官守者当修其职。
臣布韦之贱,身在畎亩,无言责之辜,无官守之责,然惓惓不忘君父之义,愿尽忠竭节以报国恩者,臣窃见猾虏肆毒,害及天下,陛下北顾垂涕,颁诏起兵,词旨恳切,读之者莫不寒心,正宜忠臣义士感激自奋,捐躯报国之时,而州县之官,尚且酣畅自适,殊不以国家为念。
臣以是知有言责者,未必肯输忠而陈谋;
有官守者,未必能修职而效事。
布衣者若复缄默,则民之困苦无由闻于天听矣。
臣于是忘其上干鈇钺之诛,摘当世之利害,撰成万言书两封,条陈二十馀事,实可以保邦御俗,安边禦戎。
一以投州府,而适丁道涂之艰;
一欲投经制,而虑有浮沈之失。
臣思陛下深居九重之中,而臣身寄万里之外,虽有忠义之气,鲠谔之节,可以扶翼委靡之国势,可以抚绥愁叹之黎元,然奸谀者忌其进,权贵者嫉其直,则臣言何由闻于上哉。
孰若拂衣而别故乡,担簦而干帝里,并携三书投于阙下,则朝进而暮达矣,何苦规规求人之保奏哉?
臣于是赢粮重趼而来,愿以所陈干渎天听。
臣思其间,皆国家急务,不可后时,遂先投于安抚司,乞为速达朝廷。
伏愿陛下俯加容察,则天下幸甚。
臣闻之,昔者齐万年反,朝臣畏恐周处强直,乃使西征。
孙秀知其将死,谓之曰:「卿有老母,可以此辞」。
曰:「忠孝之道,安得两立」?
臣以是知王阳欲为孝子,则不能全于忠;
王尊欲为忠臣,则必不终于孝。
臣幼失所怙,老母垂白,今既割慈忍爱,齧臂而与慈母永诀,则孝道毋复全矣。
臣若复忌惮权臣,而不敢言人之所难,则是钓虚名耳,是犹畏死耳,非推赤心以报国也。
不若披肝沥胆,思尽底蕴,敷奏利害而无隐情,使陛下读之感动,则生民受赐不浅。
臣所以妄冒自前,复敢以十事撰成此书,上渎宸聪。
臣前后所进三书,言虽讦直,似失臣子之理,然法度可行而未行,纪纲可罢而未罢者,臣悉陈之矣。
陛下若恕其狂直,而少加睿断,则社稷可以复存,生民可以全活。
古语有之曰,「忠言逆耳而利于行,良药苦口而利于病」者,其斯之谓欤!
臣闻之《书》曰:「终始惟一,时乃日新」。
《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故唐有天下,传世二十,所可称者三君,玄宗宪宗皆不克其终,惟太宗以文武之才,高出前古,驱策英雄,网罗俊彦,故能除隋之乱,比迹汤武,致治之美,庶几
由汉以来,未之有也。
玄宗以功成治定,无有后艰,侈心一动,穷天下之欲,不足为其乐,溺所爱而忘可戒,至于窜身失国而不悔。
宪宗晚节信用非人,怠于防微,不终其身而变生肘腋。
悲夫!
臣尝即是而知人君之忧勤恭俭,未足以为难,惟终始不变所守,至于持盈守成,反兢兢业业、日慎一日者为尤难。
臣窃闻陛下即位之初,减乘舆服御,放宫女,罢苑囿,焚玩好,务以恭俭为天下先,以至减冗官,澄滥赏,汰贪吏,除民害,修举法度,疏剔众弊,虽古先哲王未易过此。
臣固知去年春金贼悔过而效顺者,实以天人之心归乎陛下,故感格如此。
既而金贼复尔深入,践蹂侵侮,无所不至,于是天下惶恐,莫知所自。
毋乃积弊既久,边隙创开,而难于支持欤?
抑亦将帅非人,不能预为之防欤?
不然,则天意以此警陛下,使不变其初心欤?
三者必居一于此矣。
臣睹陛下流涕而祈于皇天,哀诏而告于众庶,夜分不寐,日进蔬食,则非不忧勤也,非不恭俭也,非不以生灵为念也,金贼尚尔者何耶?
臣远方贱士,妄意国家法度纲纪,必有未当天意者;
政事号令,必有未厌民望者;
百姓困苦,必有未闻于上者;
官吏贪暴,必有愈甚于前者。
故皇天以此警陛下,使明鉴而熟察之。
不然,何遽至于是也!
臣愿陛下奋乾刚,果睿断,钦修明圣之德,曲尽忧勤之心,饮食起居,颠沛造次,悉以天下为念。
法度废而未修者举之,使宜于民;
政事久而已弊者革之,使便于俗。
搜百姓之困苦而速除之,鉴官吏之贪暴而亟诛之。
如天之运,无所牵制,庶使上当天意,下合民情,则外患无足虑,而天下可从安矣。
臣睹陛下即位以来,立法颁诏非不善也,奈何州县之吏,尚袭前弊,不克奉行者多矣,可不哀哉!
且古之为臣者,视仪而动,听唱而应。
文王勤劳,则在位相率而为勤劳;
文王节俭,则在位相率而为节俭。
是则是效,皆得于观感之间而已。
况其诏令颁告,安得而不奉行耶?
且如陛下节俭之至,诚可为天下先矣,宜乎百官士庶莫不仰法于此。
今乃上自朝臣,下及众庶,侈靡之风过于前日。
故州县之官,有请三月之俸,不足以偿一会之费者;
士庶之家,有鬻二顷之田,不足以充一女之聘者。
胥吏之衣,僭于公卿;
倡优之饰,拟于妃后。
驺从与士子无间,伶人与良民混殽。
夫百人作之,不能衣一人,一人耕之,聚而食者不啻十人,如是而欲天下不饥不寒可得乎?
饥寒既切于肌肤,欲其不为奸邪可得乎?
亡等僭上之风,陵弱暴寡之孽,莫不基于此。
贾谊所谓「帝之身自衣皂绨,而富民墙屋被文绣,天子之后以缘其领,而庶人嬖妾缘其履」者,复见于今日,亦为陛下长太息者屡矣。
杨绾素性俭约,未尝问生事,禄廪分姻族,造之者清谭终日,而略不及名利,欲干以私者,必内愧止。
其始辅政,御史中丞崔宽城南别墅观堂第一,即遣人毁之。
京兆尹黎干出入驺驭百数,省损留十馀骑。
中书令郭子仪邠州行营,方大会,除书至,音乐散五之四。
它闻靡然自化者,不可胜纪。
呜呼!
特为唐名臣,躬行俭约,一旦辅政,尚能风化于当时,而使之畏惮莫敢僭侈;
矧夫一人之本,形天下之风者,实在于陛下,今也恭俭如此,天下臣子反僭侈而不从其化,则是欲使我宋天子不及唐一名臣耳
臣以是知为君者,能尽君道如尧之所以治民,为臣者反不能尽臣道若舜之所以事尧矣。
陛下万一不然臣言,试察在朝之臣,有俭约守节杨绾者耶?
朝廷既难其人,则州县之官不足道矣。
臣愚愿陛下忧勤日加而无已,恭俭有隆而无替,庶使四方万里日以变化,而不见其迹,则风俗无患乎不革也。
臣又乞金贼扫荡之后,明诏颁告天下,宜以俭约为尚。
应有官之家,及士庶胥吏倡优服饰费用,乞委所司立为定制,各有差等,不容僭侈。
有不遵令者,并依违制论,无似上皇时徒为虚文而不能必行,则贵贱有别,而混殽僭上者无有也。
盖今日风俗委靡之甚,若非绳之以法,则不能丕变天下之奢侈。
此臣所愿陈者一也。
臣又闻唐有天下,绝而复续者屡矣。
德宗愤积世之弊,悯王室之卑,南面之初,赫然有拨乱之志,而识度闇浅,资性猜忌,亲信多非其人,举措不由其道,故关外之寇未平,而京城之盗先起。
于是幽辱于奉天,播迁于山南,公卿拜于贼廷,锋镝集于黄屋。
尚赖陆贽尽心于内,李晟浑瑊输力于外,故能诛夷元凶,还奉宗社,不失旧物。
至于昭宗为人明隽,初亦有志于兴复,而外患已成,内无贤佐,尝亦慨然思得非常之材,而用非其人,徒以益乱,故唐之宗社遂不复振。
臣以是知国家颠危之际,若得将相以为内外之助,则社稷尚可复保。
将相乏人,则虽有欲治之君,而无辅翼之臣,寖成其乱,遂至于不可支持矣。
方今边衅遽起,欲危社稷,殆有过于奉天之难。
乘舆虽未播迁,然生民涂地,祸患并作,几不可救。
陛下忧勤,轸念元元,可谓至矣,然臣窃念朝廷大臣,未必人人文足以附众,武足以胜敌,而可使之出将入相也。
臣何以知其然耶?
臣窃闻金贼退师之时,朝廷大臣有许其割三关租税之约,以秋半为期,当时可从从之,不可则知其至期无报,必为我患,盍预起天下精兵,以机而覆灭之?
不尔,亦盍预为之防也?
反怡怡自如,恬不为虑,朝夕敷奏讲论,不过互相诋毁,争权怙势,辩诗赋经义之得失,较王氏元祐之学术,设《春秋》之科,崇讲读之职,此皆太平之事,非国家之急务。
当时孰若思患预防,运筹决策,歼灭丑虏,以振国威,则无今日之祸矣。
逮其秋高马肥,金贼复入,乃始为备,则不若用智于未奔北之先。
臣即此知朝廷将相智不足以决疑,明不足以烛理,徒能脂韦苟简,旅进旅退,以保爵禄,可以为天下太平之臣,不知当务之为急也。
洎其变起,不识所谓絺章绘句者,可施于此耶?
高谈虚无者,能画安边之策耶?
学《春秋》侍读者,肯奋身而死国家之难耶?
臣知其必无有也。
臣愿陛下以德宗得人为戒,以昭宗失人为鉴,知其所以乱则我斯治矣,知其所以危则我斯安矣,知其所以亡则我斯存矣。
陛下过此以往,若能常以励兵讨贼为念,无忘今日之耻,无蹈覆车之辙,搜罗俊彦,延纳虎臣,兢兢业业,无敢荒宁,则天下豪杰皆为我用,将相岂难其人哉。
十步之内,必有芳草;
十室之邑,必有忠信。
举之不以次,将相之才出矣。
伊尹耕于有莘,商汤聘之以为友;
太公渭水立之以为师。
汉用韩信而举军惊笑,蜀用魏延而群臣觖望。
陛下特求之未切尔,礼之未厚尔,慎无谓天下无其人也。
脱或今日朝廷之上,有曹参萧何陈平周勃王陵辈图治于内,有韩信张良周亚夫樊哙陆贾辈振威于外,则丑虏闻风而远遁,朝廷安枕而无虞,陛下可无北顾之忧矣。
虽然,万一得人如汉之盛,臣又恐陛下未能若高祖之用三杰也。
臣观谪李纲于散籍,遣聂昌北庭,则知陛下知求将相,而不知所以用之之术矣。
此臣愿陈者二也。
臣又闻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寡助之至,亲戚畔之;
多助之至,天下顺之。
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
所谓道者
孙武谓人和为道是也。
孟子亦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黄石公亦曰:「得道者,失道者亡」。
臣观汤以亳,武王以镐,皆百里为一诸侯为臣,通达之属莫不从服者,得道故也。
况方今天下之大,四海之远,生齿之众,反为丑虏践蹂侵侮,不能顿却者,臣原其所自来矣。
盖失夫人和之道,无多助之至故也。
何以验之?
臣闻王师之出,三军多不同心,而丑虏反能死敌。
先锋一挫,则后殿解散而不前,故所战多不克,所攻多不破。
使其同心协力,犯难忘身,悉效金虏之死敌,则彼未必敢深入也。
虽然,三军之不同心者,失人和也。
人和所以失者,不能明赏罚也。
臣愿陛下王师凯旋之日,有功当封者亟封之,有劳可赏者厚赏之。
仍于将帅,摘其优、拔其颖者,仿唐之制为凌烟阁,命画史图形于其上,第其功之高下而次之,又命词臣赞美之。
仍乞陛下亲洒宸翰,重加褒美,恩泽其子弟,旌表其门闾,使光耀于世,以为荣观。
如是,则群臣皆知陛下明断,有功者见知而说,而又不吝爵赏以酬勋绩,异时或有驱策,则人人思竭节以报矣。
臣愚又欲乞陛下专委监司郡守,多方计会金谷于所部州县,出厚赏广募强勇果敢之人,以足军数,预备不虞。
缉修屯营,以安其居处;
出给衣粮,以禦其饥寒;
修车马、备器械、训练于无事之时,以防仓卒之变。
盖诸路屯军,名存实亡,较之祖宗之朝,十无其四五,今又起而禦戎,州县为之一空。
俟金贼诛夷,遣归所属,则死士散徙,又不知数矣。
臣故愿陛下以招军为先务。
况所有禁军,元系保护王室,为虏所败,其数亦差减,若不速募精兵以补所阙,则臣恐邻国得以窥其隙矣。
臣愚又欲乞陛下灭贼之后,遣将于西北之鄙,控扼虏人喉衿,仿唐旧制,开军府以捍冲要,因隙地而置营田
或易民田而为之,复募其土著之民强勇有力者,使之屯聚,携子孙而家焉,析其田而耕之。
每屯募兵百人,与田五十顷,又给粟食以为耕种之资。
所收之,悉令与之,仍不辍其每月度支钱。
每屯以一右职掌之,因农隙而使之讲武,则人无不奋力矣。
与其蹈蹂于虏人之足,孰若与吾民为耕食之地?
虏人知其为农,而不知其为兵,知其能耕,而不知其能战,则苟有变起,屯田之兵,必能家自为战,人自为敌,以护其营田,而力加强悍矣。
又乞依法屯兵以为边备,则丑虏必不能入寇也。
此臣所愿陈者三也。
臣又闻马者兵之强,而国之富,监牧所以蕃马也。
唐之初起,得突厥马二千匹,又得隋马三千于赤岸泽,徙之陇右。
初用太仆少卿张万岁群牧,自贞观至麟德四十年间,马七十万六千,置八坊。
八坊之田,千二百三十顷,募民耕之,以给刍秣。
时天下以一缣易一马,议者谓汉唐以来,唐马最盛,天子又锐志武事,遂弱北蕃。
臣闻祖宗之朝,亦于秦凤诸处置坊以市马,其蕃养之法,抚御之方,亦尽善矣。
其后蔡京柄政,玩弄纲纪,徒崇尚安居休养之虚名,而罢废招军买马之急务,蠹耗国用,虑不能给,反以市马之货而易珍宝玩好之物。
故承平既久,士不知战,马不堪用,一旦边隙创开,无以支吾。
中国素号甲兵之盛,反不能却夷虏铁骑之勇,其祸实系于蔡京
三尺孺子之名者,亦切齿怨之,虽枭首暴骨以谢天下,灭族削迹以快人意,犹恐其不足也。
臣愚欲乞歼夷金贼,安抚黎元,即下诏委河北河东监司,选择近西北鄙田野平夷、可以兴作牧养之地,遵唐旧制,创为八坊。
每坊以右职两员为监牧,于邻近运漕茶货收敛盐酒课利,以充市马之资。
仰监牧官多方搜买西北良马,以多为贵。
盖马生其地,则习山川之险阻而可用。
仍乞重立赏罚,不许受人私托买马,应马才入境,即委守边吏具数申枢密院
又令诸坊季终申奏所买到马数,复以边吏所申之数验之,则知其马不耗散于人间矣。
或监牧收权贵之私,以驽骀之马而易之,则许自陈首。
又于其坊左右前后以官田易民田二百顷,为刍秣之地。
又依府兵之制,寓兵于农,而募民耕之。
如是,则马盛而兵不乏矣。
或民苦官田远而不愿售者,给时价偿之,无夺民田也。
仍乞以此意谕于民曰:「国家以所废田而养马,非夺民食也,特欲捍侵侮之虞,安社稷之计,使汝等全生乐业,无扰攘之患耳」。
则民心欣然而从,无复嗟怨矣。
监牧官岁令一换,使无怠心,赏遇之礼,优于他职。
功勤既著,蕃畜有加,则别议旌酬。
如是,则臣将见马盛于唐,西北蕃国无患乎不弱也。
此臣所愿陈者四也。
臣又闻唐太宗张蕴古,既而大悔,因诏死刑虽令即决,皆三覆奏。
久之,谓群曰:「死者不可复生。
决囚虽三覆奏,而顷刻之间何暇思虑?
自今宜二日五覆奏。
决日,尚食勿进酒肉,教坊太常教习
诸州死罪三覆奏,其日亦蔬食,务合礼彻乐减膳之意」。
臣以是知司狱者,民性命之所系,常刑虽不可废,恐弛民之禁而致乱。
然刑期于无刑,则用刑者亦宜以,莅狱者亦当以鉴察为先。
虽罪至于死,当重审覆奏而虑其有失。
矧夫搆陷非辜,而必寘之死,则天气不和,地气郁结,明为人非,幽致神怒,毒流天下,贻祸邦家矣。
臣窃见比年莅狱之官,赃污不廉,受人之私,而诬杀良民者,不可胜数。
奸胥猾吏,从而挟势肆为虿毒者,又纷如也。
或受赂而欲脱死囚,则严拷连累之人而承之,洎其奏成,饮以毒药者有之。
或犯强盗伪印之类,狱吏即解衣衣之,推食食之,教其牵执富民
固有讼一事,而罗织数百人入狱者有之,或挟仇雠而遭鞭笞者有之,或恃酒肆狠而暴虐者有之,或为人陷阱吏复赂而挤之者有之。
故一富人入狱,则狱吏所得多者数百千,少者亦不下四五十千。
富者重囚反轻,贫者轻囚反重。
其或词人才士,身在贫羸,不幸罹于宪网,藉手无金,难以求活,则虽挟伊、管之术,怀仪、秦之辩,亦无以伸其喙,不过坐待其毙而已。
呜呼,天下司狱,易地皆然。
听讼者本以理民之冤,为人搆祸,反受困辱,抽肠摆舌于呻吟之间,不至于死者幸免而已。
汉文帝专务以德化民,海内丰富,兴于礼义,断狱数百,几致刑措,史称其仁。
唐太宗以宽仁治天下,而于刑法尤慎,四年天下断死罪二十九人。
六年亲录囚徒,闵死罪三百九十人,纵之还家,期以明年秋即刑。
及期,囚皆诣朝堂无后者,太宗嘉其诚信,悉原之。
臣以是知王政本于仁恩,所以爱民厚俗,而使德泽流于无穷也。
今之狱吏暴虐太甚,一月之间,死者十数而未止。
比年以来,东南狱死者,不知其几千人也。
父子兄弟,生致离散,悉归怨于国家,以谓不能选贤莅官,故罹此祸。
夫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
今日之难,岂不原于怨气所致欤!
臣愚欲乞陛下严降诏旨,革绝此弊,专委宪使,痛惩狱吏。
应州县莅狱之官,有受赃枉法而陷杀良民者,并乞处斩。
应狱吏挟私而阴杀人,或受赃一钱以上者,亦乞斩首。
民受其屈,而宪使不为按察者,许实封投状于观察使,仰附递以闻。
臣前书每路乞置观察使一人,盖自古致治之君,以德化而诱民,以刑法而绳吏,然后能收威柄而立治功。
况今衰乱之后,奸诈起,其风滋甚,若非严刑峻法以惩狱吏,则其弊未易顿革。
臣观陛下诏旨,则视民如伤,惟恐其失所,狱吏之弊,想未知耳。
伏愿陛下俯察臣言,恻然矜闵,大加惠爱,速与革绝。
庶使无辜之民,不死于狱卒之手,则天下幸甚。
臣观唐玄宗即位,励精政事,常自选太守县令,告戒以言,而良吏布州县,民获安乐。
二十年间,号称治平,衣食富足,人罕犯法。
是岁刑部所断天下死罪五十八人。
臣以此知狱吏所以诬杀良民者,守令奸赃,不能奉行君上之诏令也。
守令所以然者,吏部受赂,多以庸猥之人而为之故也。
然则欲革其害,实在陛下,若能效玄宗亲选守令以布州县,则民不罹此苦矣。
故曰「百姓有过,在予一人;
一人有庆,兆民赖之」。
此臣所愿陈者五也。
臣又闻,唐太宗览明堂针灸图,见人之五脏近背,针灸失所,则其害致死。
叹曰:「夫箠者五刑之轻,死者人之所重,安得犯至轻之刑,而或致死」。
遂诏罪人无得鞭背。
臣以是知明君贤主,以仁化天下,作为刑书者,俾民知所避而已。
不幸而犯于此,则无可奈何,又岂切切然挤民于死地哉!
今天下有犯至轻之刑,而不免于死者多矣。
试举其一二,陛下当以生灵为念,因类而推,则天下之幸也。
臣窃见天下租税不均,富者以兼并而致豪横,贫者以匮乏而受困苦,皆缘蔡京在朝,科率无度,而州县之官,又复因此而敛财于己,故庶民倾囊倒廪,不足以充官府之敛。
又复减价而鬻产,甚至敛穫才毕,执契行贷,富者掉臂而不顾,逮其为人督债,又复减租税而求售。
固有买一顷之田,不能承一十亩之税者。
以是富者愈富,贫者愈贫。
故产去税存者,官租无由而赡。
有诉于官,乞为退割,则吏复受赂,不为施行。
纵或退割,未几再为富民计议,暗退还之。
洎其二税不输,官吏催捕,私为囚狱,劫其衣食。
茍不如欲,则羁系缧绁,艰苦万状。
或时丁溽暑,囚被腥秽,寖以成疾,于是死者相枕,不可以数计,皆臣目击之也。
有司虽知而恬不悯察,漕虽或行空文觉察,而终不能去其害。
呜呼,此乃产去税存而致然也,初未尝有犯于国宪也。
臣愚欲乞陛下选差台谏之臣,每路遣一人,巡历州县,暂借僧寺为均税司,许百姓陈诉。
产去税存者,悉为均摊得产户。
或有薄产而税多者,亦为量坐外馀者均之。
及天下富民,多寄税于有官之家,以免差役,亦乞立限,许自陈归正,限外不自陈而为人告首者,除充赏外,并没入官。
应有官之家,以品数量坐外,馀者并同编户法。
又臣前书所论营运钱,亦乞委均税司召集人户,依实指證,重为推排。
如后有科需,仰自推排籍日为始,庶几民无怨苦之声。
或吏受赂而均税不当者,亦许人陈诉,仍均税之后,有过割税租者,要到官亲入认状,庶免暗坐之弊。
如是,则租税均而输纳易,无辜而被囚者无有矣。
臣又尝忿天下之民,为蝼蚁之寇,鼠窃狗盗,即妄诉于官以为强劫。
或失火而焫其庐舍,则挟雠敌而讼人以为放火。
有司不复体察,即行根捉,巡捕官希觊爵赏,不究虚实,擒捕无辜,囚于狴犴。
又委狱吏痛加鞭笞,勒其必承,沿是而死于狱者多矣。
或以案成虑有后言,贪其赏而饮毒以杀者有之,或不与之食而饿死者有之。
故州县巡捕之官,杀良民而取爵禄者,恬不知耻。
至有监司郡守,因民陈诉而发摘者,又受巡捕官贿赂而罢议,此亦臣亲睹之也。
臣愚欲乞陛下督责宪使,常切觉察,巡捕官复循前轨,狱杀良民、妄冒功赏者,即与先斩后奏。
盖今日之弊,当以严致平,而不可以守之也。
臣所论二事,皆民间屈抑之大者,虽斩妄冒之人首领,未足以偿天下之愤。
安有仁君在上,而肯杀无辜之民耶?
忍为此耶?
群臣知此而不告,则不识待陛下作主耶?
此臣所愿陈者六也。
臣又闻汉高祖初定天下,躬神武之材,行宽仁之政,总览英雄,以诛秦、项。
之文,用、平之谋,聘陆、郦之辩,明叔孙通之仪。
文武相配,兼收并蓄,所以长有社稷也。
臣窃闻比者朝廷得爪牙之将,领熊罴之士,扫荡边尘,捷音屡报于天阍。
臣于是喜而不寐。
然臣伏愿陛下明鉴高祖之用人,使文武相配,共图治功,则万世永赖。
臣愚欲乞国家优于武学,广收虎臣,其法与太学等。
无复似上皇时徒为文备,不求实效。
伏乞陛下明诏诸路,有知兵书,习武艺,善谋断筹画,通达古今,纵横辩论者,则许自陈,所属遣诣武学补试。
仍乞立法,各因其长而收之,无拘律也。
又乞依三舍之法而升黜之,月书季考,擢其才能者而官之。
臣将见号将军而称智囊者,多多益办矣。
臣又闻以蜗蚓之饵而垂海者,不足以得吞舟之鱼,则道足以挺儒林,德足以拔流俗,广闻强记,而耻为章句儒,雄才大略,而不就科目选者有之。
臣愚又欲乞国家设德望科,仰诸路有乡闾孝友、信义廉耻、通经史、有智谋者,许县荐之州,州试其所通之学,而荐于省。
每三年令一州举一人,仍乞重立法,禁绝权贵交结私举之弊,无似顷时举孝行之人,固有庐墓而生子者,亦有不从父母之命者,如是则徒以德望之科为仕路捷径,而人材无益于国家。
其有州县所荐至之人,伏乞陛下亲策于庭,问以古今,考以时务,试以才断,有卓然不群者,拔而用之,则有德有行多闻广见者,蔼然出矣。
臣又窃观豪杰之士,亦多结发憎俗,忍饥读书,若九经库,若五总龟,十吏泚笔而待,千言占口而成者有之。
然不羁之才,高世之俊,非其大科不足以搜罗天下英贤。
臣又欲乞依祖宗旧法,设贤良方正科,许有官君子及布衣之士同试,其黜陟自有成法。
陛下但举而行之,臣将见豪杰之士,于于然而来矣。
臣又尝议诗赋、经义,二者皆有弊。
彫篆相夸,组绘相侈,茍以誇世而取宠,不适于实用者,诗赋之弊也。
幼童而守一经,白首而后能言,说「尧典」二字而有十馀万言,荒唐虚无不务根本者,经义之弊也。
以臣观今日文章之弊而不足以得人,则孰若去经义而取诗赋!
盖自舍法之行,学者专守一经,而不该古今,务为之虚词,不究经史之实录。
至于历世兴亡治乱,例以为祭终之刍狗,雨后之土龙,而略不经意。
其所以钓爵位而取荣耀者,不过盗窃古人绪馀,置齿牙间,操数寸之管,书盈尺之纸,较一日之长,以歆艳有司耳目而已。
故平昔无经笥之誉、一日有瓦注之巧者纷如也。
问之以前世兴亡,则茫然失措而面颈赤,甚至身班列,而朝廷旧章不能知者。
盖彼之所蕴既不厚,则为文章必不汪博。
所识既不广,则之事变必无特操。
故自革科以来,朝廷大臣抗节不回,忠言謇謇,赫然与秋霜烈日争严者几希;
词学兼茂,使后进仰之犹泰山北斗者几希;
奋不顾身,肯死国难者几希。
沾沾小人,奴颜婢膝,炙手权门以求速达者,满眼皆是。
自去年春,金贼入寇,朝廷之上,肯奋身而与国同难者,惟李纲聂昌两人而已,其次范讷辈而已。
至于耿南仲、吴李邦彦之流,徒能败我国事,智谋何足取哉?
比者贼再起,圣诏恳切,搜求忠义
臣以布韦之贱,不食国家寸禄,尚能怀忠感愤,欲效柏耆乞天子一节持入虏廷,掉舌下之,愿杀身以安社稷。
惜哉州府未能发奏,故使臣忠义之气,无由一吐。
至于以经义取高第而享爵禄者,反视国家之难,如越人视秦人肥瘠而不加喜戚于其中。
甚者差以运漕,尚且畏惮而不前,规规为全身计,况肯当锋镝以立忠耶?
臣以是知丑虏为害而未能风驱电扫者,虽本于脂韦辈不足以立大事,抑亦经义科非所以得豪杰之才故也。
臣观祖宗朝以诗赋而取士,则士无一经之专,贯综坟典,诸子百家之言,靡不周览,往古之存亡、用兵之得失、行事之成败,虽梦寐亦能记录。
况其酝藉瑰伟,则英风锐气无施不可。
镇抚国家,则有司马光寇准丁谓韩琦辈;
肃清边境,则有王韶钟传舒亶种谔辈。
决策运谋,则范仲淹章惇富弼吕惠卿之流是也;
抗章直谏,则唐介包拯董敦逸邹浩之流是也。
欧阳修宋郊兄弟,则功业之外职于修史者也;
杨亿王安石父子,则政事之馀长于经术者也。
石曼卿梅尧臣之徒,则诗高于天下;
黄庭坚,则文冠于古今。
得人之盛,未易缕数。
然其间文足以拔英躔而惊翰苑,足以奉王命而挫虏威,持鲠谔之节而敢言,奋忠直之志而犯难,章章不可掩者,亦不下数百辈。
求其所以致之者,特诗赋之科而已。
盖学诗赋者,可以兼经义而得之。
至其专于经义,则其所学必不广矣。
今之学者必曰:我能穷理尽性。
观祖宗时文章,理何尝不穷,性何尝不尽?
况此特可为画饼之虚名,而不可以为经邦之实用,则二者优劣较然明矣。
臣窃闻朝臣有好为虚无之言者曰:「唐以诗赋取士,而明皇幸蜀者,也」?
臣以是知其特欲明一己之私见,而外天下之公议,不过争权怙势,互相诋毁,不为社稷计也。
殊不知明皇再清内难,开元之初,几致太平,海内富庶,四夷咸宾,浸浸贞观之风者,盖以诗赋而得人耳。
迨其志欲既满,侈心乃,忠臣浸疏,谗谀并进,溺于游燕,耽于酒色。
李林甫杨国忠为辅佐,以安禄山哥舒翰为爪牙。
于心腹而不知,祸起萧墙而罔觉。
一旦豺狼为患,尚且心醉,宜乎有播迁之难。
然则明皇幸蜀者,乃以其不能用刚正之人,而近谗谀之贼,故罹此祸,岂诗赋之罪哉!
臣知为此语者,特腐儒不通变耳,特背公而营私耳。
臣愚欲乞陛下速降诏旨,革经义科,许天下之士习诗赋以应选。
仍所问之策禁绝虚无,惟求古今成败可以为后世鉴者,及通于时务而有谋断者,则臣将见得人之盛,又复如祖宗之朝,而致治之美,高迈熙宁之初矣。
陛下若能奋发睿断,用臣之策,则武学足以得虎臣,德望足以搜遗逸,制科设而不世之才出矣,经义革而博学之士至矣。
朝廷乏人,臣未之也。
陛下今日纵为权臣诋毁而不用其策,然他时经义不足以得伟才,亦未免用臣计也。
与其追用于已事,孰若决行于未然,幸愿陛下裁之。
然科举之法,又有大不公者,臣亦为陛下缕陈之。
盖比年科举,多为富儿贵族于诏旨未下之日,预以金帛交结出身之官,又复赂监司,必差此官以赴本州考试。
固有得问目宗旨以归,募文士而预为之者;
有得成篇以归,俟入场而写之者;
有得一古字,三场通用为点记者;
有与主文故旧,以平昔所讲之题而问之者;
主文受其赂,自蕲决得,复赂才能之人而成其文,庶使不辱于选者。
甚至考官之来,有求见于道周旅邸者,有受燕于举子之家者,有携侠客而来、阴求赂贿者。
其所差弥封誊录之人,又多受豪强之赂,预录才能之士姓名与之,虑其轧己,于无人阴为之记。
或复寻而焫者有之,或投于井者有之,或节其文词使读之无叙者有之。
封誊录官,又徒备员而不觉察,故空号礼闱之严,有司以歌酒自适,殊不以考较为虑。
洎其及期,则除私取之外,不过收拾文理合己意者,足其额而已。
故前期十日,而其名已达于外者有之。
臣尝求中程式之文而读之,其间未必皆无病也,或昧于古今而以汉为唐者,或不通经旨而误引證者,或全录前辈时文者,或使故事而误其姓名者,或以神祖而为祖考者,缀缉不根之语而不答所问者,色色有之。
致有士人指考官受赂之污,擿举子谬之失,而讼于有司,则上下互相掩覆,不为体究。
故与其选者,人不以为荣。
或素不知经而识字有数者有之,或能诵时文而不知经史者有之,或尘垢龌龊而言语无味者有之,或屠沽博奕辈而误墨成蝇者有之。
此皆缘贿赂不公,考较无术故也。
呜呼,祖宗科举之法,本欲网罗俊彦,其弊至此,不识得若辈可与图治耶!
至于孤寒之士,栖迟于道艺之域,休息乎编籍之囿,博览强记,好古有素,谈经可以重席,下笔几于有神者,反以空囊败橐,无为先容,遂尔摈斥者,纷纷籍籍。
甚至有知其必不与选,不能与群辈较短量长,于是遁戢高卧,而不就试者有之。
此非科举之法不公也,有司受赂之弊也。
亦以经义多荒唐之语,而能为空文者,一人而兼数人故也。
故凡士人将就试,则预采时文脍炙人口者,以经意分排门类,每一门撰义数道,俟其入场,即以所问之题而合辞意相类者,依本誊录谓之迎题。
或预料有司所问之题,而撰成全篇,至有五篇皆备,略不措意者。
况比革科以来,每一义题,两学前后传写,不啻数十篇者有之。
其辞意不出乎此,有识之士,不欲袭蹈其迹,或穿凿而为曲说,后进无识者或全录而不更一字,有司亦不能悉究。
至于糊名一判,则滥进者悉皆与榜,乎经义不足以得人也。
若选以诗赋,则前弊皆可革。
盖诗赋不可预成,纵可料题而为之,亦不过得其事实而已,其声律逆顺非敢茍也。
如是,则彼方为己犹且不赡,何暇及他人哉?
臣愚欲乞陛下察臣所陈,垂悯孤寒之士,无负其稽古之勤,严降诏旨,痛惩此弊。
应今后科举,有考试官受赂挟势而私取人者,许士人陈诉,监司考覈得实者,悉同受枉法赃坐罪。
礼闱取士一切法度,乞行严察,无袭前弊。
如是,则孤寒者得以进身矣。
此臣所愿陈者七也。
臣窃观天下所以入于衰乱者,皆缘冗食之民众,而无补之费多,故国用乏而军储不给也。
臣愚欲乞陛下明断,一切冗食而无补者,悉行罢废,以充军馈,则养兵有粮,而无匮乏之患矣。
臣窃见上皇为奸臣误国,坏乱纲纪,渐次陵迟。
欲去前非,赖陛下振而起之,革而新之,则功业昭著,而规模宏远矣。
若规规于仍旧贯,而不能因革损益,则天下望于陛下,上皇急于禅位也!
盖上皇所以下罪己之诏,而禅大宝于陛下者,亦知其为奸臣误谋,法度隳废,无以支持,诚欲陛下为振其颓纲而已。
或谓三年无改于父之道然后为孝者,又乃儒臣不知权变之言也。
方今法度,有不便于民,不利于国者,当一切更张之,正孟子所谓「如知其非义,斯速已矣,何待来年」是也。
臣所谓冗食而无补者,也?
臣观天下神霄宫,实国之大蠹,此亦蔡京王黼诱致奸党,共以妖术欺君罔上,故创此宫,脩饰华严,所费不赀。
四时祭醮,又蠹国用。
谓之宫者,不过挟势欺民,窥财养妇,饮酒茹荤,不修身捡,持崇道之势,而动欲与士大夫为等伍,肆为奸赃。
陷于宪网者有之,求其精虔祝寿者蔑如也。
谓之冗食而无补,其然乎!
况天无二日,民无二王。
天下之归者本一也,今立两君于宫中者,其意安在哉?
蔡京欲为王莽之篡,故阴令林灵素以妖言化上皇而为之,其意欲为分天下之谶也。
又况天子所都者大梁,四海九州莫不宾贡于此。
今遍满中外州县,皆立王宫,是亦蔡京欲兆各据有一方之谶也。
祖宗之朝,肯为此乎?
祖宗之臣,肯劝勉君父而为此乎?
然则今日所以乱者,未必不兆于此也。
臣愿陛下速降诏旨,悉与罢去,所有知宫道众,各令还元观,仍给还其宫与元住僧,改正寺额。
所有仪像乞移于玉皇殿配享,此亦臣虑陛下不欲毁去,恐伤父子之仁故也。
然上皇英断,能以理推,今日之难如此,欲安我宋二百年之社稷,则岂宜以一己而妨天下之大计哉!
此特土偶人耳,毁之无伤乎上皇之盛德,而足以成陛下之大功,则毁之亦无害也。
所有神霄宫,田多者五十顷,少者不下十顷,所养之众,不过十数人而已。
况不能与国家之缓急,徒使之敛财于己,以为私计。
臣愚欲乞陛下悉委守令拘收其田,立课召民承佃,所纳税租及宫中见存养之粮,悉充兵储。
又籍没天下宫中供器,亦可以为养军之用,实良策也。
臣又观天下应僧寺多田者,或至百顷,而养僧不逾百员者有之。
故凡诸路大禅刹多者,为奸猾之僧赂贿监司郡守,而求住持,酣酒嗜肉而不为焚修者有之,营私尅财而不养僧众者有之,狂殢优倡而不修戒行者有之。
故每住一刹,则敛国家之常住,以为亲戚之私藏者,比比皆是。
臣愚欲乞陛下诏诸路专委守令,应律寺则契勘见存僧行数目,禅刹则契勘逐年所养僧行数目,并与量数支给口食田外,馀者并没入官。
所有税租,即量坐之,其田亦募民耕,以所纳租为军储。
与其为猾僧计会之馀,则孰若为养兵供馈之费?
所有道观,亦乞依此法。
仍天下诸州国忌斋钱,欲乞罢之,国忌日令禅刹自备斋食,则计天下一岁之所省亦不轻矣。
愿陛下无犹豫也。
臣又闻禄者所以代其耕也,方今有官君子,养之既有常禄,其所任之,又或有职田之俸。
君人者一视同仁,则均有之可也。
今又或有或无而不均,或多或寡而不一。
臣为陛下今日计,莫若下诏应有职田,悉皆罢支,所纳租米,乞充军储。
陛下能用臣三计,则仓廪实、府库充,招军虽众,无患乎乏粮矣。
此臣所愿陈者八也。
臣又闻君以兼听博照为德,臣以献可替否为忠,专己者孤,拒谏者塞,孤塞之政,亡国之风。
是故立敢谏之鼓,置诽谤之木,开言者之路,来天下之策,此所以也。
比干剖心箕子为奴,折直士之节,结谏臣之舌,此幽厉所以亡也。
台谏虽卑,实可与宰相等,何则?
风霜之任,弹纠不法,发擿有过,百僚震恐,莫敢为非义者,实有赖于此。
御史台为朝廷之纲纪,台谏正则朝廷理,朝廷理则天下理矣。
臣闻顷者蔡京专权,惧人议己之失,欲掩上皇之听,于是所举擢而进之者,多其死党,阿谀顺旨,共成奸恶,以茍容曲从为贤,以拱默尸禄为智。
谏官久虚而不除,台官取庸以充位。
故苛吏繇役,民失农桑之时;
狱官深刻,民受诬杀之辜。
守令奸赃,残民害民滋甚。
而朝廷大臣,方且愚弄纲纪,有同儿戏,阴怀叛逆,欲分天下而有之,无肯为上皇言者,浸淫日久,遂至大乱。
幸赖祖宗之灵,六贼奸计屡败,未至篡国而已。
呜呼,臣闻去年春金贼初起,边臣告急,奏章累至,蔡京父子匿而不达,乃收拾金宝,密自为备。
在朝大臣,亦皆作去计,略无一分捍禦之意。
直至虏寇渐逼,乃始奏闻,此臣得之于陈东书也。
臣始读之,不觉掩卷浩叹,国家负于大臣乃尔耶?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岂虚言哉!
既而忿气拂膺,恨不能仗剑悉剖诸大臣肝胆而食之,未足以快臣心也。
臣亦知其所自来矣,盖本于不能擢台谏之臣,使常言天下之得失,故至此耳。
寻后窃闻陛下优选忠谊之士,以任台谏之职,臣知黎民赤子之幸也。
于是洗心倾耳,以俟其言天下之大利害,试以观国家之得人,想望风采,为日久矣。
今得其言,不过纷纭细碎,未有大过人者,又岂太平而全无可言耶?
抑亦持禄保位而不肯言耶?
畏罪谪而不敢言耶?
为权臣抑塞而不得言耶?
太平而无可言,则干戈正此纷揉,蛮夷未宾从,政事风俗浸已不振,祖宗法度废而未举,四海俱无欢声,万民悉有忧色,天子未必皆善,大臣岂能无过,非可谓之太平也。
若欲保位持禄而不肯言,则未得位者当修其辞,既居其位者当死其官。
如其为身谋,盍亦辞尊而居卑,辞富而居贫乎?
岂可以为一己之私,而废天下之大计耶!
畏罪谪而不敢言,则明主不恶切直以博观,忠臣不避重诛以直谏,折槛而呼,愿得从龙逄比干于地下游者果何人哉!
身在谏职,则白刃交于前,视死若生矣,岂宜畏罪谪而缄口耶!
权臣抑塞而不得言,则有官守者不得其职则去,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置笏于地而求退者,能使上敛容而谢者其谁欤?
言路既塞,则高飞远举为赤松可也,不然,则婴逆鳞而斧钺之诛可也,何苦畏权臣不敢直谏哉?
台谏之臣知此而不言,则是负陛下也。
不识今日之所谓谏臣者,果有面折庭诤如王陵者乎?
有守节死义如汲黯者乎?
有刎血污车轮者欤?
有出行避骢马者欤?
臣知其必无有也。
盖天下之士多能载于空言,不能见于行事。
往往在布衣时则能忠言直谏,虽犯主之颜色而不辞;
及其之以谏诤之职,则保位持禄,殆有过于阿谀者矣。
呜呼,此辈何足算哉!
使臣见之,当唾其面而大辱之。
臣愿陛下优选直臣以任此职。
今朝廷之上,谪籍之,布衣之列,岂无其人耶?
陛下第明鉴而博采之。
又乞立法,应擢台谏官,虽宰相遴选,陛下必亲策于庭,试以十事:五事评往古之成败,于以观其所学;
五事问权臣之得失,于以审其敢言。
如是则可以得人矣。
若复以柔颜软语,妾妇相者为比,则臣将见大臣擅权,纲纪大坏,又甚于前日矣。
臣闻吕元膺出为同州刺史,及中谢,德宗问其得失,元膺论奏,词气激切。
上嘉之,宰相曰:「元膺有谠言直气,宜留在左右,使言得失,卿等以为如何」?
李藩、裴损贺曰:「陛下纳谏,超越百王,乃宗社无疆之休,请留元膺给事左右」。
臣以是知德宗所以能惩艾奉天之难而复治者,盖能广求谏诤之臣而已。
虽一人之直,不遗弃,必置之左右,而不使外任。
臣愚欲乞陛下每用谏臣,悉以古为法。
大臣朝见议政事,台谏官得随进与闻,仍许台官退而辩论可否以陈之。
三月而不进谏者罢之。
又乞陛下亲洒宸翰,榜于朝堂,昭告台谏,各宜以忠谊自立,应天下之利害、朝臣之善恶、政令之僻违、纪纲之当否,敷陈弹奏,不宜隐情。
庶使嵌岩遗逸之士,知朝廷有从谏如流之美,于是戚戚然动其心,峨峨然缨其冠,而来游于阙下,愿进其谋谟,以致君,纳俗于矣。
此臣所愿陈者九也。
臣又闻上言之以为命,下禀之以为令。
故君命召不俟驾而行者,皆欲以尽臣子之礼,而无敢怠慢也。
呜呼,士之委身而为臣者,虽遣之赴汤火、冒矢石,亦犯难而竭节,况夫宣布诏令,以告于民,其用心不劳,而用力不竭者,其忍违上之命耶!
臣窃见比年以来,州县之官,施为不法,以受赂营私为良图,以奉诏恤民为馀事,朝夕所以念念,不过燕游而已,酒色而已,财帛而已,为子孙计而已,曷尝以理民为务哉!
至于国家颁诏,本欲使天下士庶悉体圣意,以布德化,奈何守令非人,略不奉行者有之。
甚至其言微有波及于州县之官,则匿而不示,遂使天子德意无由下达,故人心携贰,事罹艰苦,又归怨于上。
盖顽民悍俗,不知天子本有恤民之深意,而守令不能奉行,徒为残贼耳。
欺君罔上,莫此为甚。
臣观陛下即位以来,大之诏屡下,然州县官吏,前弊未革,亦不过排之屋壁,徒为文具而已,初未尝见其遵行也。
今夫《周官》正岁帅治官之属而观治象之法,徇于木铎,盖将以禁人,则宜使之皆知;
不使之皆知,及犯令而刑之,则是罔民矣。
然则先王号令,必使家喻而户晓之,故曰鼓舞万物者雷风乎,鼓舞万民者号令乎。
臣窃观方今诏旨之下,则所知者惟官吏而已。
或诏下逾年而民未及见者,何其风俗衰薄,不足以望古耶?
此非国家之罪,郡县无良吏致然也。
臣又观之,抗敕命者多矣,特上下相蔽,而无肯发擿耳。
臣愚欲乞陛下痛责守令,应诏书到日,即颁于庭,以示百姓,仍不问缓急,悉令于要闹之地,书壁晓谕。
庶使有目有趾者,皆得以仰观圣诏之恳切,而知天子有轸恤之勤,则人人思奋忠谊矣。
仍乞督责守令,应朝廷有改更常宪,禁绝民害,即令施行,无致稽缓。
循袭旧风,有违御笔者,即与除名勒停。
如是,则诏旨无患乎不宣布,民情无由而不说服矣。
此臣所愿陈者十也。
臣所进三书,条陈当世利害三十馀事,实为切要。
然其间触权臣者有之,忤天听者有之,或结怨于富贵之门,或贻怒于台谏之官。
臣非不知李云以草茅之士,露布上书,遂至诛死,然臣区区不避于此,而敢抗直言者,实愿以身而安天下也。
臣初则欲乞朝廷以一介之使,遣臣奉咫尺之书,说虏主而使之内附。
臣当时若有此行,亦必烹于鼎镬。
既而此志不遂,今日敢以三书渎宸聪者,臣知天下大利害,皆备载于此,而无少遗,使其言得达于陛下,而万民受赐,则臣虽死于朝不辞也。
臣愿陛下明断,必用臣计,则非徒朝廷安,天下之民举安。
万一权臣嫉忌,指臣为狂生,则望陛下集朝臣而问之,试临御楼,呼行道之人问之,召京城耆老而问之,必臣之计为可行,而大臣之言为忌进也。
苏世长进谏至切,唐高祖色变,既而笑曰:「狂态耶」?
世长曰:「为臣私计则狂,为国计则忠」。
臣今日亦请以此语为陛下献。
陛下用臣之计而赐臣以死,则臣死有光辉,含笑入地无恨也。
若不用臣之计而免其罪,则臣非所愿,盖臣以寡之身,必死于他人之手矣。
史有之曰:「千人之诺诺,不如一士之谔谔」。
臣虽微贱,能鲠峭而敢言,朝廷有直臣,则天下太平矣。
果辱陛下恕其狂妄,则臣尚有骨鲠之言,当进天聪,岂不能裨补国家万一!
幸陛下裁之。
臣无任瞻天望圣俯伏待罪之至,臣诚惶诚恐、稽首顿首,谨言。
许景衡召为给事中建炎元年六月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四一
敕:出入禁门,腹心之臣,辅弼之选也。
朕嗣位之初,思得骨鲠白首、耆艾魁垒之士,议通古今、忧国如渴者,举而置之近密之地。
庶几重言十七,孚听于当廷;
法戒三千,共恢于远驭。
朝散大夫许景衡严毅而守峻节,静深而造微□。
有温雅华国之文,有悃愊爱君之志。
顷持宪简,尝奋击于钜奸;
荐擢掖垣,亦排摈于当路。
三已无愠,一节不渝。
朕嗣位之初,招徕俊乂,俾还禁橐,仍进黄扉
李藩批敕之风,由诚节之激厉;
元素回天之力,翳论说之著明。
其永念于前猷,庶不辜于殊倚。
可特授依前官给事中民国瑞安县志》文徵卷六,民国三十五年铅印本。郭声波校点)
题下原注:「《瑞安许氏谱》四。」
给事中綦崇礼可除翰林院学士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五二
敕:学士职清地近,极天下文章之选。
非深厚尔雅,不足以代王言;
非直谅多闻,不足以备顾问。
矧艰难之际,干戈未宁,军国事丛,诏令数下,倚马立办,实难其人。
必有敏速之思如枚皋,乃能当飞书驰檄之任,激切之词如陆贽,乃能感武夫悍卒之心。
我求其人,得于禁闼。
具官某辞知体要,学尽精微。
蚤驰骤于华途,遂翱翔于青锁。
张公论事,有回天之效;
李藩举职,得批敕之风。
载畴东省之勤,进直北门之邃。
惟纳忠之素,方伫于谋猷;
惟摛藻之工,尤资其润色。
用为七体,庶其皆雅奥之文;
布在四方,俾人识坦明之制。
朕将兼收内相之助,尔亦毋恤私人之嫌。
往究乃心,期副予意。
(《北海集》附录上。)
此制原书编于建炎二年八月制之后,建炎四年五月制之前,而未注明年月。
且此题亦甚可疑。
检《宋史·綦崇礼传》及《建炎以来系年要录》等书所载崇礼仕履,崇礼建炎二年八月工部员外郎,寻为起居郎三年六月权给事中七月中书舍人,未见有以给事中除「翰林院学士」之事(至崇礼兵部侍郎翰林学士乃在绍兴二年九月,别有制词,见后。)
今姑编于建炎三年七月之末,更俟详考。
王师心给事中 南宋 · 周麟之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一二、《海陵集》卷一六
台阁从臣,尤重琐闱之拜;
朝廷庶务,必关书牍之严。
自非平奏之才,曷允至公之论?
爰咨在位,今得其人。
具官某雅亮不群,清纯有守。
早以俊林之誉,扬于禁路之华。
祗若予工,曾远图之未究;
久淹于外,宜旧德之遄归。
斡旋虽赖于长材,封驳正资于重望。
朕方考昔贤之馀烈,怅斯道之久衰。
元素纳忠,至擅回天之誉;
李藩挺节,尚存批敕之风。
盖脂韦者必致于瘝官,而矫讦者又嫌于邀誉。
往伸汝志,用协予衷。
可。
谢除给事中 南宋 · 周麟之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一九、《海陵集》卷六
臣某言:伏奉告命,授臣试给事中,仍赐紫衣金带者。
夏官升贰,曾煖席之未遑;
夕琐改除,顾循墙之莫避。
恩由圣造,感极愚衷。
中谢。)伏念臣奏技无堪,登朝最晚。
性惟驽缓,常有意于佩弦;
迹本贱庸,亦何胜于簪笔。
徒以久陪于法从,屡荷密拱于清光。
坐阅三年,遍历两禁。
悉自九重之简记,无非一札之亲除。
方戴恩私,未知报所。
复易论思之地,俾联封驳之司。
望黄散之清班,所居弥要;
考涂归之故事,厥责匪轻。
敢图巽懦之资,亦玷高华之列?
此盖伏遇皇帝陛下鼎新大化,器使群才。
独优棫朴之能官,更懋菁莪之乐育。
谓用人犹制木,虽椳闑在所兼收;
傥从善如转圜,则涓尘不无小补。
欲张吾道,尤重此官。
故凡选任之贤,孰非自擢;
每有封还之诏,无不曲从。
惟其言听而计行,是以体严而望峻。
岂容尸禄,负此隆知。
又忌好名,率然妄发。
臣敢不求之公论,济以慎思
扬子之《解嘲》,已自知其过分;
李藩之批敕,庶或继于前芳。
臣无任。
戊戌正月进故事 南宋 · 韩元吉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九四、《南涧甲乙稿》卷一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四六
《唐书·杜黄裳传》,宪宗尝问前古王者所以治乱,黄裳知帝锐于治,恐不得要,因推言「王者之道在修己任贤而已,操执纲领,要得其大者,至簿书狱讼,百吏能否,本非人主所自任。
秦始皇帝亲程决事,见嗤前世;
魏明帝欲按尚书事,陈矫不从;
隋文帝日昃听政,卫士传飧,太宗笑之。
故王者择人任而责成,见功必赏,有罪信罚,孰敢不力?
孔子之称帝舜,恭己南面,以其能举十六相、去四凶,而至无为,岂必刓神疲体,劳耳目之察,然后为治哉」?
帝以黄裳言忠,嘉纳之。
由是平夏、剪齐、灭蔡、复两河,以机秉宰相,纪律设张,赫然号中兴,自黄裳启之。
臣观宪宗即位,惩建中贞元多难之馀,彊蕃悍将,颉颃莫制,当时宰相杜佑郑絪辈,号选愞姑息,不足任此,故帝欲以身任之,实甚劳矣。
夫群臣之不足任,是未得其可任者也。
黄裳不自以为嫌,乃为帝言为治之要,在择人任之。
恐其敝精神于簿书狱讼之间,役视听于耳目之际而已尔。
由是宪宗翻然感悟,择人任焉。
黄裳仅能言之而无天年,继以李吉甫始任其责,出郎吏以为刺史,省冗官八百员,省吏千四百员,并州县,停入仕,易藩镇者三十六。
又继以裴垍,整齐法度,课吏治,别淑慝,奖劝谏官,悉使言事,百度修举,朝无幸人。
其后则若李藩之涂诏,李纬之论事,裴度之讨贼,帝皆一意任之,无复自任,俾各得尽其才而竭其虑。
庶政内修,天威四出,削平畔乱,克复两河,无不如意。
论者以为宪宗刚明果断,非止伐蔡一事也。
使大臣如杜佑郑絪而任之,则安得为
黄裳言而不用,则安得为断?
要在于可,断于可断,得其人为先,则尚何所劳哉!
故人君劳于求贤,逸于得人。
非畏其劳也,畏其当劳而枉用焉,惟求贤足以当之。
若劳于世务,则群臣逸,将安坐拱手,视吾之劳而莫肯任事也。
史官宪宗中兴,由黄裳启之,其不诬也。
魏阳郡申氏墓志铭治平元年九月 宋 · 李藩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三三、《千唐志斋藏志》下册第一二七五页
治平元年七月十四日河南张季庄丧其孀嫂申氏,哀慕号踊,将为三年之服。
同郡友人闻之,争造其门,且吊且勉,惧其为礼不中而自纳于过。
季庄曰:「予幼亡二亲,保养之恩,实出申氏,平生固尝母事之。
今其亡也,其可不为之服邪?
不为之服,则其恩殆将无足以报焉者」。
由是友人退而惧其终不肯变,且不可以口舌争也,相与日往书以谕之,庶乎渐以感悟。
一日,季庄果幡然曰:「三年之服是不可为也,向之所思,蔽于恩而忘义之顾耳。
虽然,全顾恩则伤义,全顾义则废恩。
予其降而为期,亦足申吾志也」。
友人闻之,为谏犹力。
季庄曰:「是不可夺也。
圣人立中以为礼,固不可过也。
而今我过之,宁自受以为咎,不忍全废吾恩也」。
既而友人之议熄,乃属李藩曰:「余将以九月十有一日举申氏之丧,祔于吾先兄之墓,愿乞子文以志之」。
以朋友之命不可违也,遂次其事云。
申氏本富族,年十六归张氏,为第五妇。
天性恬约,不侈服玩。
事舅姑能得欢心。
舅姑有疾,尝药视膳,尤适其意,诸妇咸取法焉。
平居宾客猥至,必自手爨,其勤于妇馈而不自骄佚盖如此。
自三十五岁而孀,且复专理内事,颇识大体,不妄语笑,族人愈畏爱之。
视财利尤蔑为意,阃内尝有讼而求析者,戒之不听,则曰:「无置我于讼中以污我也」!
至于闻他族之每货者,亦必丑之,以谓此物奚用多为。
中外益以是为美。
呜呼,家厚于财,而持身不以自污,此古人之所难也,而妇人者能之,是何识之高邪!
享年六十有四,以疾终于堂。
女二人:长适乡贡进士田经,次适进士冯瑾,皆先卒。
女孙二人:长适进士王玠,次适进士王珫
铭曰:
妇人用恩,溺于己亲。
兼施旁达,寔鲜厥人。
惟其申氏,孤孺同仁
夫子用义,断在可否。
匪服而服,推心则厚。
惟其张子,受以为咎。
张子之服,申氏之恩。
休声令闻,□□闺门。
刻诗幽圹,告诸先兄。
周给事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省斋别稿》卷七
拜恩玉陛,平奏银台
名参黄散之班,任极清华之选。
初传除目,允协舆情。
恭惟某官德冠渊、骞,业窥
读三坟而博古,度两汉以摛文。
翰墨策勋,允矣中朝之第一;
忠精事上,居然当世之少双。
方灵台收偃伯之功,顾武部岂尽才之地?
畴咨硕望,封驳琐闱。
元素回天,魏郑叹仁人之论;
李藩批敕,裴公推宰相之风。
既茂著于多庸,谅难淹于大用。
某外将使指,阻庆宾筵。
谔谔常闻,仰家声之复振;
期期靡奉,视祖德以何惭!
欣慕居多,叙陈奚究!
王给事晞亮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一、《省斋别稿》卷八、《启隽类函》卷七九
承恩金殿,进位银台
资献纳于宸猷,振涂归于夕拜。
一闻成命,咸激欢悰。
恭惟某官学有本原,气全刚大。
隽誉早蜚于庠序,英声久蔼于簪绅。
比由宰掾之联,进陟事官之贰。
得时行道,兼寓直于黄屏;
满岁为真,遂正名于青琐。
惟兹重任,时乃要涂。
元素回天,举世叹仁人之勇;
李藩批敕,在廷推宰相之风。
既远继于前修,伫入参于大政。
某改辕无补,托庇有初。
逖闻锡命之优,莫展登门之庆。
其为欣颂,曷罄叙陈!
李长吉诗集序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八八、《浪语集》卷三○
右,《李长吉诗集》四卷,蜀本、会稽姚氏本皆二百十九篇,宣城本二百四十二篇。
蜀本不知所从来,姚氏本出秘阁宣城本出贺铸方回家。
凡集三家以雠比,正舛󸈠,概之杜牧之叙,宣城本多羡诗十九,蜀、姚氏本少亡诗四。
今定诗从宣城本、从蜀,疏其异同于下,著姚氏本于上。
大校宣城本不远蜀,姚氏本最为审订,皆已刊正可传。
长吉名贺宗室子也,本书有传。
其小传出李商隐,悉已暴白行事,盖不必言。
长吉讳父嫌名,不举进士,虽过中道,然其蔑贵富,达人伦,不以时之贵尚慸蓟乎方寸,其于末世,顾不可以厚风俗、美教化哉!
其诗著矣,上世或讥以伤艳,走窃谓不然。
世固有若轻而甚重者,长吉诗是也。
他人之诗,不失之粗则失之俗,要不可谓诗人之诗,长吉无是病也。
其轻飏纤丽,盖能自成一家。
如金玉锦绣,辉焕白日,虽难以疗禦寒饥,终不以是故不为世宝。
其诗当无日不赋,而传者祗此,何则?
长吉慵次己作,友朋率蚤死,故录偕亡。
遗诗李藩尝集之,从其外兄求益,授之既久,求之不复,谰曰:「长吉素易我,我衔愤次骨,得其文辄投坑圊,那复有诗」!
是必设辞拒,非实有此。
遗诗终以不见,岂天爱宝故耶?
小传之说诞矣,学者已不尽信。
近世任信臣者又记书仙事实之。
仙者,庆历中长安女倡曹文姬也,颖而工书,名以艺得,睹朱衣吏持篆玉示曰:「帝使李贺记白玉楼竟,召而写之琬琰」。
家人曰:「死岁三百矣,乌有是」?
文姬曰:「是非若所知也。
世载三百,仙家犹顷刻然」。
乃拜命更衣,飙然飞去。
走稽于传,不闻于记事有所长,且以落笔章成见称前史,自玉溪子固已记白玉楼事,逮文姬更祀三百,天家日月虽长,其敏速尚何道!
信天有帝,王羲之辈皆已亡,固不乏工书之臣,何待此文姬者?
文人设辞指事,殆寓言乎!
走惧其污长吉,故为辨明。
年月日叙。
权吏部尚书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二三、《攻愧集》卷一六、《古今事文类聚》新集卷一一、《渊鉴类函》卷七六
充员琐闼,自顾罔功。
摄长铨衡,忽蒙误宠。
仰皇慈之至渥,揣微分以何堪中谢。)
窃以选部持衡,夙号六卿之长;
文昌听履,实为八座之联。
非素推公方,不足以柅吏奸;
非妙有德望,不足以压舆论。
虽黄散之下,无忝异同;
而󲦤绅之流,鲜不关系。
宜求精敏之彦,以当要剧之司。
伏念臣才不逮人,学徒泥古。
一为支郡,三入修门
久侍上皇,愧愚忠之无补;
亲逢嗣圣,褒擢之有加。
代言非陆贽之工,批敕谢李藩之器。
俯徇刍荛之论,屡宽鈇钺之诛。
去省眼者五年,遂躐登于冢宰
班心者一载,遽首列于后臣。
禁林兼内制之文,史馆涉信书之笔。
满盈已甚,控避莫回。
御府之袭衣,益之鞶带;
驾天闲之良马,覆以雕鞍。
但喜悦亲之私,敢云稽古之效。
兹盖伏遇皇帝陛下多能天纵,盛德日新
蒐举异才,踵登持橐之选;
优容弃物,独负吹竽之惭。
宜黜而迁,以荣为惧。
臣敢不深思侥冒,勉竭疲庸?
山公启事之书,知非所及;
崔亮停年之格,何足言劳。
尚几典选之平,少助官人之道。
进三朝政要故事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六五、《攻愧集》卷五○
太宗淳化四年六月,以左谏议大夫魏庠司封郎中知制诰柴成务同知给事中事,凡制敕之有所不便,许依故事封駮以闻。
八月,命枢密直学士向敏中张咏同知银台通进司,凡天下章奏案牍必由二司然后进御。
先是,中外奏报但由尚书内省籍以下有司,有司或行或否,得缘而为奸,禁中不得知,外司无纠察之职。
至是始命敏中等谨视其出入而钩稽焉。
事无大小,不敢有所留滞矣。
九月,以给事中封駮隶银台通进司,应诏敕并令枢密直学士向敏中张咏详酌可否,然后行下。
富弼等释曰:「古者诏命皆中书奉行,门下省审,封駮改正,厥有司存」。
太宗亲选向敏中张咏同判通进司等以察稽失,二府奉行之过,皆得改駮,关防之意,谨之于始也。
今之群臣多不举职,官有封还之名,未闻駮正之实,所以命令不由此司,十有六七,盖因循之弊也。
臣窃惟唐给事中之职,凡百司奏钞,侍中既审,则駮正违失诏敕不便者,涂窜而奏还,谓之涂归。
李藩给事中,制有不便,就敕尾批却之。
吏惊,请联他纸,曰:「联纸是牒,岂曰批敕耶」?
唐制之严如此。
中更五季,寖失其职。
太宗皇帝深究治乱之源,特振其职业,妙选名臣为之,曰:「凡制敕有所不便,许依故事封駮」。
曰:「应诏敕并令详酌可否,然后行下」。
则是事无轻重,政无大小,官无尊卑,封駮详酌,是其职也。
近者给事中论奏除目,或谓止当駮论横恩,不当及此。
臣深恐此论有误宸聪,使后省寖失其职。
纪纲废紊,所关者大,是敢仰稽太宗致治之要,为陛下言之。
庶使后省臣僚得举其职,言听计行,以裨圣治。
臣不胜惓惓。
缴奏给事中黄裳改除兵部侍郎第二状 南宋 · 陈傅良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八、《止斋先生文集》卷二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四七
臣昨具奏给事中黄裳缘封驳不行,改除兵部侍郎,乞收成命,且令黄裳依旧供职。
所有录黄一道,当日缴还中书门下省,去后更不付出。
仰见圣心本无适莫,不唯阔略黄裳违忤,亦复不以僣越罪臣。
感激隆宽,何以论报?
黄裳尚未被受供职指挥,琐闼阙官,今已数日。
臣愚窥度,或者陛下以为无此故事,尚迟之耳。
臣考之史传,人臣暂失人主之意,将及去官,俄而再留者,不可胜数。
今特举给事中二事,为陛下诵之。
唐吕元膺给事中同州刺史,及入谢,奏对激切,宪宗嘉之,翊日语宰相曰:「元膺谠言直气,朕欲留在左右,使言得失」。
李藩裴垍进贺曰:「陛下纳谏,冠于前王。
臣等既不能广求直士,又不能数进直言,合当负罪。
今请以元膺复为给事中」。
上悦而从之。
且夫元膺解职刺州,已有成命,而宪宗终惜其去;
李藩裴垍复赞其留,遂令元膺再还旧官。
宪宗号为英主,裴、李亦称名相。
虽然,此犹是唐朝故事,非本朝家法也。
绍兴二年,以兵部尚书权邦彦签书枢密院事给事中程瑀三疏驳之,寻令官书书读。
乞罢,遂迁兵部侍郎
不拜,除龙图阁待制、知信州
台谏官江跻方孟卿皆言:「黄门职典出纳,顾不留自助,窃为朝廷惜之」。
上批复除给事中
及入谢,上曰:「给事之设,正要驳异,岂在雷同?
朕以卿再三求去,勉从所请。
然深不欲卿去,故再有此除」。
出,特赐象笏,是则陛下家法也。
仰惟高宗中兴之初,君臣相与,不事形迹,故程瑀志在报国,不以婴鳞为惧,而敢于驳邦彦
江跻方孟卿志在惜贤,不以朋比为嫌,而敢于留
高宗天锡勇智,从善如流,故亦不以反汗为吝,而深信等之说,用如故。
传之史籍,千载美谈。
臣所以不敢信宿进此二事,以赞圣断之决。
伏望宸衷体高庙无我之心,二三大臣李藩裴垍献替之力,特收成命,速降黄裳依旧供职指挥,以增圣治之光华,以劝臣工之兴起。
而微臣不肖,亦得与江跻方孟卿同托不朽,曷胜荣幸!
取进止。
按:五月初四日奏入,留中。
赵梦极给事中 南宋 · 蔡幼学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七一、《育德堂外制》卷二
出纳王命,地莫要于夕郎
辅导储闱,职孰亲于端尹
合兹隆委,命我耆儒。
具官某,识邃而明,气和以劲。
告尔后于内,独素效于忠嘉;
从吾儿而游,每深明于仁孝。
眷怀所属,誉望交归。
乃登选部之崇,仍寄银台之重。
朕惟喉衿之会,授任宜专;
羽翼之功,责成尤切。
傥尚劳于铨综,殆未称于倚毗。
曾不淹时,为之申命。
惟兢业所以凝庶绩,惟元良所以正万邦。
岂徒允赖于论思,抑亦卒烦于调护。
李藩批敕,式高清整之风;
孔霸授经,尚想谦冲之美。
其摅素学,以掩前闻。
再辞免除翰林学士知制诰 南宋 · 洪咨夔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九九、《平斋集》卷一二
右,臣昨准省劄,三省同奉御笔,洪某除翰林学士知制诰,兼职依旧,臣具奏辞免,四月二十九日恭准诏不允,续准省劄,备奉圣旨升兼修国史,兼实录院修撰者。
臣窃惟正天下之动莫如给事中,鼓天下之动莫如翰林学士,繇唐以来,俱号妙选。
学士尤为贵重,自非风裁峻洁,文词尔雅,负王佐器略,罕有叠践二职之真者。
臣批敕乏李藩之风力,草诏无陆贽之法度,误蒙圣擢,正序琐闱,甫阅十旬,即专内命。
仍劝金华之诵读,进升石室之纂修
变化而嬗,未有速于臣者。
天施地生,荣被万象,虫鸣螽跃,莫知称塞。
兼自滥吹东曹以来,苦病丐祠,疏至六七。
今乃于委惙之中,叨深严之选,而扶病就职。
给事中则求去,为学士则留,是舍鱼而取熊掌也,何以为出处之义?
用是伛俯控陈,不嫌再渎。
伏望皇帝陛下察已试之罔功,矜不能之宜止,俯从所欲,特与祠庙差遣一次。
庶免以进为退,上玷公议。
所有恩命,臣未敢祗受。
许给事 南宋 · 洪咨夔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翰苑新书》续集卷四
恭审畴绩辰猷,跻荣夕拜。
葳蕤豹尾,方看翠驾之常从;
突兀龙头,又喜黄扉之身到。
名昭于日,欢动如雷。
恭惟某官北斗星枢,西州云锦。
追两都之作,见相如司马迁之善鸣;
负三代之英,与闳夭散宜生而争列。
论事则义形于色,临机则胆大如身。
远近为之革心,华夏得以增气。
自宜补天子之衮,胡为著侍臣之冠?
揭精鉴以题材,重细毡而劝学。
言无不售,道匪虚行。
进居管辖之司,坐振纪纲之治。
李藩之批还制敕,与魏相之白去副封,能大其官,未几而相。
此事寂寞之久矣,我公慷慨以当之。
聊屈画黄,重门下驳违之寄;
便应进紫,属中书造命之权。
某抢头炉鞴之中,刮眦丝纶之下。
图南无路,自甘从控地之飞;
穷北欲春,当大费回天之力。
既深闿泽,尤切归投。
贺侍讲刘给事启 南宋 · 洪咨夔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翰苑新书》续集卷四
恭审妙简彤宸,峻跻青琐。
李藩有宰相器,独推论驳之公;
留侯为帝者师,更罄缉熙之益。
出命惟允,贺声相高。
恭惟某官端重而疏明,温纯而闳裕。
文以气胜,滔滔乎长江大河;
道与时行,昭昭然青天白日。
负海宇之硕望,立朝廷之要津。
谏则必行,刚亦不吐。
尽洗顷时仗下马之习,复见前辈殿上虎之风。
进殚禁路之论思,坐管选曹之综覈。
方搴华于飞翠,已借重于画黄。
经济之才有所试矣,涂归之任何以假为!
爰专给省之司,仍劝经筵之读。
中书造令而门下审覆,以振起于朝纲;
崇政进说而迩英讨论,以开明于圣学。
君立于无过之地,今日有此太平之基。
摇玉佩之珩璜,入批敕尾;
被衮衣之黼黻,趣立班头。
某关决无庸,知怜最久,缅想辰猷之告,耸闻夕拜之真。
昼日承恩,已喜枌榆之改观;
春风转律,自期成阴
赞抃惟深,刊摩罔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