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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彦祖学士兖州王汾 北宋 · 陈襄
七言律诗 押元韵
暂辞天禄请名藩,养志安贫道可尊。
南国士歌阳羡政,东州人识翰林(自注:公祖翰林,济人,尝为武城主簿,后守单州。)
重兴阙里诸生学,好荐徂徕一子恩(自注:胡翼之李泰伯梅圣俞之亡,并特恩得一子官石守道学士忠义经术名于一时,闻其子尚收遗书,公可为言之。)
平日皂囊应草疏,由来忠谠出家门。
欧阳舍人1044年 北宋 · 曾巩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四五、《元丰类稿》卷一五、《曾文定公集》卷五 创作地点:江西省抚州市临川区
舍人先生:当世之急有三:一曰急听贤之为事,二曰急裕民之为事,三曰急力行之为事。
一曰急听贤之为事。
夫主之于贤,知之未可以已也,进之未可以已也。
听其言,行其道于天下,然后可以已也。
能听其言,行其道于天下,在其心之通且果也。
不得其通且果,未可以有为也。
苟有为,犹膏肓之不治,譬癃痹之老也。
以古今治乱成败之理入告之,不解则极论之,其心既通也,以事之利害是非,请试择之,能择之,试请行之,其心既果也,然后可以有为也。
其为计虽迟,其成大效于天下必速。
欲其如此,莫若朝夕出入在左右,而不使邪人、庸人近之也。
朝夕出入在左右,侍臣之任也,议复之其可也。
一不听,则再进而议之,再犹未也,则日进而议之,待其听而后已可也。
置此虽有他事,未可以议也。
昔汉杀萧望之,是亦有罪焉。
宣帝使之傅太子,其不以圣人之道导之邪,则何贤乎望之也;
其导之未信而止也,则望之不得无罪焉。
太子责备于师傅,不任其责也,则责备于侍臣而已矣。
虽艰而勤,其可以已也欤?
今世贤士,上已知而进之矣,然未免于庸人、邪人杂然而处也。
于事之益损张弛有戾焉,不辨之则道不明,肆力而与之辨,未必全也,不全,则人之望已矣,是未易可忽也。
就其所能而为之,则如勿为而已矣。
如是者,非主心通且果,则言未可望听,道未可望行于天下也。
寻其本,不如愚人之云尔,不可以有成也。
二曰急裕民之为事。
夫古以来可质也,未有民富且安而乱者也。
其乱者,率常民贫而且不安也。
天下为一,殆八、九十年矣,靡靡然食民之食者,兵佛老也。
或曰削之则怨且戾,是以执事望风惮言所以救之之策。
今募民之集而为兵者,择旷土而使之耕,暇而肄武,递入而为卫,因弛旧兵。
佛老也,止今之为者,旧徒之尽也不日矣。
是不召怨与戾而易行者也。
则又量上之用而去其浮,是大费可从而减也。
推而行之,则末利可弛,本务可兴,富且安可几而待也。
不然,恐今之民一二岁而为盗者,莫之能禦也,可不为大忧乎?
他议纷纷,非救民之务也。
求救民之务,莫大于此也。
不谋此,能致富且安乎?
否也。
三曰急力行之为事。
夫臣民、父子、兄弟、夫妇、朋友,皆不为其所宜乱之道。
今之士悖理甚矣。
故官之不治不易而使能,则国家虽有善制不行也。
欲易而使能,则一之士。
以士之如此,而况民之没没,与一有骇而动之者,欲其效死而不为非,不得也。
今者更贡举法数十百年弊,可谓盛矣。
书下之日,戾夫惧,怠夫自励,近世未有也。
然此尚不过强之于耳目而已,未能心化也。
心化,赏罚一不振焉,必解矣。
欲洽之于其心,则顾上与大臣之所力行如何尔。
不求之本,斯已矣;
求之本,斯不可不急也。
或曰适时而已耳,是不然。
今时谓之耻且格焉,不急其本可也。
不如是,未见适于时也。
凡此三务,是其最急。
又有号令之不一,任责之不明,当亦速变者也。
至于学者策之经义当矣。
然九经言数十万馀,注义累倍之,旁又贯联他书,学而记之乎,虽明者不能尽也。
今欲通策之,责人之所必不能也。
茍然,则学者必不精,而得人必滥。
反之,则莫若使之人占一经也。
夫经于天地人事,无不备者也,患不能通,岂患通之而少邪?
况诗赋论兼出于他经,世务待子史而后明,是学者亦无所不习也。
此数者,近皆为蔡学士道之,蔡君深信,望先生共成之。
孟子称:乡邻斗,被发缨冠而往救之则惑。
然观行天下,欲以其道及人,至其不从而去,犹曰:王庶几改之,则必召予。
此其心汲汲何如也。
何独孟子然?
孔子亦然也。
而云云者,盖以谓颜子既不得位,不可以不任天下之事责之耳。
故曰:「禹、稷、颜子易地则皆然」。
是也,不得位则止乎?
不止也。
其止者,盖止于极也,非谓士者固若狙猿然,无意于物也。
况巩于先生师仰已久,不宜有间,是以忘其贱而言也。
愿赐之采择,以其意少而施焉。
巩闲居江南,所为文无愧于四年时,所欲施于事者,亦有待矣。
然亲在忧患中,祖母日愈老,细弟妹多,无以资衣食,恐不能就其学,况欲行其他耶?
今者欲奉亲数千里而归先生,会须就州学,欲入太学,则日已迫,遂弃而不顾,则望以充父母养者,无所勉从,此岂得已哉?
韩吏部云:诚使屈原孟轲扬雄司马迁相如进于是选,仆知其怀惭,乃不自进而已尔,此言可念也。
失贤师长镌切,而与众人处,其不陷于小人也其几矣。
早而兴,夜而息,欲须臾惬然于心不能也。
先生方用于主上,日入谋议天下,日夜待为相,其无意于巩乎?
故附所作通论杂文一编、先祖述文一卷以献。
先祖困以殁,其行事非先生传之不显,愿假辞刻之神道碑,敢自抚州佣仆夫往伺于门下。
伏惟不罪其愚而许之,以永赉其子孙,则幸甚幸甚。
巩之友王安石,文甚古,行甚称文,虽已得科名,居今知安石者尚少也。
彼诚自重,不愿知于人,尝与巩言:「非先生无足知我也」。
如此人古今不常有。
今时所急,虽无常人千万不害也,顾如安石不可失也。
先生傥言焉,进之于朝廷,其有补于天下。
亦书其所为文一编,进左右,幸观之,知巩之非妄也。
鄙心惓惓,其大抵虽如此,其详可得而具邪。
不宣。
巩再拜。
上欧蔡书1045年 北宋 · 曾巩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四七、《元丰类稿》卷五二、《曾文定公集》卷五、《曾子固集》卷一六、《圣宋文选》卷一四、安刻《南丰曾先生文粹》卷四、《文章辨体汇选》卷二二八、《文编》卷四六、《四续古文奇赏》卷三三、《古文渊鉴》卷五三、《古今图书集成》官常典卷七○○ 创作地点:江西省抚州市临川区
巩少读《唐书》及《贞观政要》,见魏郑公王圭之徒在太宗左右,事之小大,无不议论谏诤,当时邪人庸人相参者少,虽有如封伦李义府辈,太宗又能识而疏之,故其言无不信听,卒能成贞观太平,刑置不以,居上,未尝不反复欣慕,继以嗟唶,以谓三代君臣不知曾有如此周旋议论否?
皋陶、禹、稷与唐舜上下谋谟载于书者,亦未有若此委曲备具。
颇意三代唐舜去今时远,其时虽有谋议如贞观间,或尚过之,而其史不尽存,故于今无所闻见,是不可知,所不敢臆定。
繇汉以降至于陈、隋,复繇高宗以降至于五代,其史甚完,其君臣无如此谋议决也,故其治皆出贞观下,理势然尔。
窃自恨不幸不生于其时,亲见其事,歌颂推说,以饱足其心。
又恨不得升降进退于其间,与之往复议论也。
自长以来,则好问当世事,所见闻士大夫不少,人人惟一以茍且畏慎阴拱默处为故,未尝有一人见当世事仅若毛发而肯以身任之,不为回避计惜者。
况所系安危治乱有未可立睹,计谋有未可立效者,其谁肯奋然迎为之虑而己当之邪?
则又谓所欣慕者已矣,数千百年间,不可复及。
昨者天子赫然独见于万世之表,既更两府,复引二公为谏官
见所条下及四方人所传道,知二公在上左右,为上论治乱得失,群臣忠邪,小大无所隐,不为锱铢计惜,以避怨忌毁骂谗构之患。
窃又奋起,以谓从古以来,有言责者自任其事,未知有如此周详悃至,议论未知有如此之多者否?
虽郑公、王圭又能过是耶?
今事虽不合,亦足暴之万世,而使邪者惧,懦者有所树矣,况合乎否,未可必也。
不知所谓数百千年已矣不可复有者,今幸遇而见之,其心欢喜震动,不可比说。
日夜庶几,虽有邪人、庸人如封、李者,上必斥而远之,惟二公之听,致今日之治居贞观之上,令巩小者得歌颂推说以饱足其心,大者得出于其间,吐片言片辞以托名于千万世。
是所望于古者不负,且令后世闻今之盛,疑唐舜、三代不及远甚,与今之疑唐太宗时无异。
虽然,亦未尝不忧一日有于冥冥之中、议论之际而行谤者,使二公之道未尽用,故前以书献二公,先举是为言。
已而果然,二公相次出,两府亦更改。
而怨忌毁骂谗构之患,一日俱发,翕翕万状。
至于乘女子之隙,造非常之谤,而欲加之天下之大贤,不顾四方人议论,不畏天地鬼神之临己,公然欺诬,骇天下之耳目,令人感愤痛切,废食与寝,不知所为。
噫!
二公之不幸,实疾首蹙额之民之不幸也!
虽然,君子之于道也,既得诸内,汲汲焉而务施之于外。
汲汲焉务施之于外,在我者也;
务施之于外而有可有不可,在彼者也。
在我者,姑肆力焉至于其极而后已也;
在彼者,则不可必得吾志焉。
然君子不以必得之难而废其肆力者,故孔子之所说而聘者七十国,而孟子亦区区于梁、齐、滕、邾之间。
孔子者,聘六十九国尚未已。
孟子亦之梁、之齐二大国,不可,则犹俯而与邾、滕之君谋。
其去齐也,迟迟而后出昼,其言曰:「王庶几改之,则必召予。
如用予,则岂惟齐民安,天下之民举安」。
观其心若是,岂以一不合而止哉?
诚不若是,亦无以为
今二公固一不合者也,其心岂不曰「天子庶几召我而用之」,如孟子之所云乎?
肆力焉于其所在我者,而任其所在彼者,不以必得之难而已,莫大于斯时矣。
况今天子仁恕聪明,求治之心未尝怠,天下一归,四方诸侯承号令奔走之不暇,二公之言,如朝得于上,则夕被于四海,夕得于上,则不越宿而被于四海,岂与聘七十国、游梁、齐、邾、滕之区区难艰比耶?
姑有待而已矣。
此非独巩之望,乃天下之望,而二公所宜自任者也。
岂不谓然乎!
感愤之不已,谨成《忆昨诗》一篇,《杂说》三篇,粗道其意。
后二篇并他事,因亦写寄。
此皆人所厌闻,不宜为二公道,然欲启告觉悟天下之可告者,使明知二公志。
次亦使邪者庸者见之,知世有断然自守者,不从己于邪,则又庶几发于天子视听,有所开益。
使二公之道行,则天下之嗷嗷者,举被其赐,是亦为天下计,不独于二公发也,则二公之道何如哉?
尝窃思更贡举法,责之累日于学,使学者不待乎按天下之籍,而盛须土著以待举行,悖者不能籍以进,此历代之思虑所未及,善乎,莫与为善也。
故诗中善学尤具,伏惟赐省察焉!
王深父 其一 北宋 · 王安石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八八、《临川先生文集》卷七二、《圣宋文选》卷一一
某拘于此,郁郁不乐,日夜望深甫之来,以豁吾心。
而得书,乃不知所冀。
况自京师去颍良不远,深甫家事,会当有暇时,岂宜爱数日之劳而不一顾我乎?
朋友道丧久矣,此吾于深甫不能无望也。
向说天民,与深甫不同。
虽蒙丁宁相教,意尚未能与深甫相合也。
深甫曰:「事君者,以容于吾君为悦;
安社稷者,以安吾之社稷为悦;
天民者,以行之天下而泽被于民为达。
三者皆执其志之所殖而成善者也,而未及乎知命,大人则知命矣」。
某则以谓善者所以继道而行之可善者也。
孔子曰:「智及之,仁能守之,庄以涖之,动之不以礼,未善也」。
又曰:「《武》尽美矣,未尽善也」。
孔子之所谓善者如此,则以容于吾君为悦者,未可谓能成善者也,亦曰容而已矣。
以容于吾君为悦者,则以不容为戚;
安吾社稷为悦,则以不安为戚。
吾身之不容,与社稷之不安,亦有命也,而以为吾戚,此乃所谓不知命也。
夫天民者,达可行于天下而后行之者也。
彼非以达可行于天下为悦者也,则其穷而不行也,岂以为戚哉?
视吾之穷达,而无悦戚于吾心,不知命者,其何能如此?
且深甫谓以民系天者,明其性命莫不禀于天也。
有匹夫求达其志于天下,以养全其类,是能顺天者,敢取其号亦曰天民。
安有能顺天而不知命者乎?
深甫曰:「安有能视天以去就,而德顾贬于大人者乎」?
某则以谓古之能视天以去就,其德贬于大人者有矣,即深甫所谓管仲是也。
管仲,不能正己者也。
然而至于不死子纠而从小白,其去就可谓知天矣。
天之意,固尝甚重其民。
孔子善其去就,曰:「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也,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也」。
此乃吾所谓德不如大人,而尚能视天以去就者。
深甫曰:「正己以事君者,其道足以致容而已,不容,则命也。
何悦于吾心哉?
正己而安社稷者,其道足以致安而已,不安,则命也,何悦于吾心哉?
正己以正天下者,其道足以行天下而已,不行,则命也,何穷达于吾心哉」?
某则以谓大人之穷达,能无悦戚于吾心,不能毋欲达。
孟子曰:「我四十不动心」。
又曰:「何为不豫哉?
然而千里而见王,是予所欲也。
不遇故去,岂予所欲哉?
王庶几改之,予日望之」。
孟子可谓大人矣,而其言如此,然则所谓无穷达于吾心者,殆非也,亦曰无悦戚而已矣。
深甫曰:「惟其正己而不期于正物,是以使万物之正焉」。
某以谓期于正己而不期于正物,而使万物自正焉,是无治人之道也。
无治人之道者,是老、庄之为也。
所谓大人者,岂老、庄之为哉?
正己不期于正物者,非也;
正己而期于正物者,亦非也。
正己而不期于正物,是无义也;
正己而期于正物,是无命也。
是谓大人者,岂顾无义命哉?
扬子曰:「先自治而后治人之谓大器」。
扬子所谓大器者,盖孟子之谓大人也。
物正焉者,使物取正乎我而后能正,非使之自正也。
武王曰:「四方有罪无罪,惟我在,天下曷敢有越厥志」!
一人横行于天下,武王耻之。
孟子所谓「武王一怒而安天下之民」。
不期于正物而使物自正,则一人横行于天下,武王无为怒也。
孟子没,能言大人而不放于老、庄者,扬子而已。
深甫尝试以某之言与常君论之,二君犹以为未也,愿以教我。
屯田员外郎邵君墓志铭 北宋 · 王安石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一六、《临川先生文集》卷九六
邵公既国燕,其子孙处者犹食其初邑,至后世遂为邵氏。
今有田里丹阳者独为大家,其所出往往称天下。
君,丹阳人也,讳某字某
少敏爽,皇考某欲大就之,为破赀聚留师宾以发其材。
及壮,行内修,不标饰为名,而有誉于为士者。
年四十,始以进士出佐镇东军,积功次,入尚书屯田员外郎通判亳州
遭母夫人某氏丧,不行以卒。
君工为诗歌,喜饮酒,与人交,恬如也。
尤不好官爵,至京师,一不问权贵人所舍。
事有类君者,自言得迁。
或劝君自言,终不许。
然起家十九年,更三县,以材奏君者甚众。
卒之明年,皇祐某年某月,弟某葬君某所,以夫人某氏祔。
子男两人,曰某,曰某。
一女子尚幼。
铭曰:
秉于朝,葬于里,厥嫔祔之祭则子,以完归亲维有祉。
大宋秀州华亭县顾亭林法云寺重修大殿 北宋 · 释灵鉴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一、《蒐古汇编》卷五二
功与德故自有优劣,祀事故自有丰约。
社与稷得通天下,祀其佐享□□□□□□□□□□□□□□乎然皆坛而无屋,岂若(缺)孔子释迦殿设形容与弟子配坐,通天下(缺)孔子以王道既衰,诸侯竞霸,力扶忠孝,贯乎五常,尊王黜霸。
释迦(缺)孝,使天下悉臣、悉子。
一二圣之道,与日月长新,究论儒释,不谓之(缺)大殿者,即安(缺)释迦之形貌焉。
其寺乃梁陈大儒顾君(缺)著书之(缺),三十年始(缺)以置之。
奉祠部牒,为法云寺
天福年中,大水浸损,乃迁斯地。
因感(缺)古今巨贤,无不游览称美。
若今(缺)侍读学士唐公(缺)十咏以顾亭林为卷百(缺)京西转运(缺)为斯邑胜景,故亲题屋(缺)名儒高僧,歌诗留题,脍炙人口,不可悉数。
端拱二年,邑人胡彦(缺)岁月陈久,瓦木蠹损,图像几灭。
今主殿沙门元秀者,乃议重修,与徒弟自舍长财,重(缺)佛相(缺)陈承(缺)其事乃(缺)舆人总十万金,重换梁桷、曲栏、雨㭼,易瓦砌地,供具庄严,以毕其福(缺)
事亦废,诸弟子尚欲随波如。
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仲尼曰:「子爱其羊,我爱其礼(缺)」。
兴已矣之言,今(缺)圣宋垂衣,崇奉儒释,二圣殿宇,天下兴祀,师严道(缺)无为而化(缺),何幸得尽忠孝,共乐于太平之时(缺)
鉴早入空门,无生为(缺)嘉祐六年龙集辛丑腊月望日记。
寺主沙门(缺)绍彬(缺)李元(缺)(缺)勾当殿主沙门元秀,徒弟虚(缺)青用(缺)将仕郎、守秀州华亭县尉兼河(缺)(缺)世安(缺)朝奉郎、守太子中舍知县事(缺)管勾煎□盐货河塘(缺)公事武骑尉(缺。)
两制议秦王袭封状 北宋 · 刘攽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九四、《彭城集》卷二四
臣等谨详熙宁诏书,为秦王置后。
其时判太常寺陈荐等议,请以秦王庶孙克继为后,知礼院韩忠彦等请以承亮为后。
先帝兼览二议,诏依忠彦等所定。
大宗正司言所立嫡不当,乞赐详定,又诏两制官改议。
王圭等议当以克继为秦王后,奉圣旨依已得指挥,承亮遂封秦王
臣等闻《易》曰「大君有命,开国承家」,故《春秋》之义,唯天子得以专封。
今承亮为秦王后,诏旨丁宁如此,是大君命之开国,天子所得专封。
承亮受国,传其子克愉,已经两世,无为辄厝论议于其间。
且上考前世史传,及本朝故事,未有传国两世,复议移夺者。
今克愉亡殁,自当依礼律,置其后嗣。
其他宗室,妄有讼诉,不在采听之限。
朝请郎潼川府路提点刑狱杜公墓志铭1103年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三、《净德集》卷二四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
吾友杜公,讳敏求字趣翁,其先出于唐杜氏,历世有显人。
西汉御史大夫曰周,东汉谏议大夫曰穰,晋有恕、有预,皆名臣也。
洎唐之盛,为宰相者十一人,子孙又以文章显者,有曰审言审言生闲。
字子美肃宗时右拾遗论事忤旨,出为华州司功
会关、陕凶歉,弃官流落剑南,居成都西郊,严武待之甚厚,表为节度参谋
久之,崔旰乱,甫往来二蜀。
至大历初,南下沅、湘,卒于耒阳
甫初娶司农少卿杨怡女,生二子,及下江陵,留二子守成都籍。
杨子琳之乱,避患奔眉之东山大垭,因家焉。
其后族属蕃衍,遂为郡大姓。
后有葬青神者,遂为青神人
公之曾大父光期,隐晦不仕;
大父允升,以文行推高于众,为乡先生
父万,静默守道,笃好经史,由公贵,赠朝散大夫
妣宋氏,赠昌国县太君
公幼禀颖秀,不与群儿类。
在襁褓时,每见字书,辄喜动于色,或指而道之。
幼教以班固史,遂能记。
七岁尝赋《闵雨诗》,有「农夫苦相问,燮理是何人」之句。
年十八,问学该赡,尝应进士试。
眉素多士,试者二千人,能合于式度中选者,数止二十,由是人人竞衒所蕴,以争能决胜于一时。
有司深慎去取,莫不搜索隐奥,标而为题,明经中选,或于题有所不知者。
公凡两试,每临为一词,则详尽意谓,贲以辞藻,选在甲乙,乃登嘉祐六年进士第
简州司理参军,徙绵州西昌判州事。
寻而丁大夫公忧,除服,知汉州什邡县
嘉州犍为泺骤激入江,有罗护滩据险奔激,屡为患。
公导而通之,至今民赖以济。
赖田寨控羌夷,率以武弁领之。
公至未期月,主者数以夷人相侵扰为告,意在开边隙以要赏。
公揣知其情,不答,而告至不已,公曰:「某虽不肖,来临此邦,羌人未必我欺。
他日茍有患,吾自任其责」。
已而终公之去,竟无他警。
邑人孙熙祖险猾慢上,县官稍不假借,辄造作飞语,欲中伤之。
前后来者,往往悦以美言,幸无事。
公将抉剔其恶而诛锄之,终公之去,更不敢涉县境。
昌国君忧去职,既除丧,屏处里舍,悢然有不愿仕之意。
部使荐之,就监成都商税。
成都市征,岁多羡入,至者往往苛敛以觊赏。
公独不然,务职举以办事,耻削民以希进,于是上下两得,民甚乐之。
元祐中,以十科进擢天下士,命近臣荐而后用。
时荐公者十数人,既还阙,未尝一言闻于人,乃诣吏部,拟润州通判以归。
或告之曰:「公德望之重,十科所荐尤多,傥诣丞相,当得美仕,何不审为计,而遽归乎」?
曰:「富贵穷达,有命。
吾读书闻道踰四十年,未尝求知于人。
茍有知者,皆自相知耳,何暇修辞令,俛颜色,汲汲自媒以取辱哉」!
执政惜其所守如此,不得已,除公成都府教授
公闻命,喜甚,促装而西。
官满,执政见其姓名,问同列,曰:「是尝除成都学官,欣然而去,而未尝识之者。
若人安恬静退,岂须识其面目而后用之乎」!
即日除太学博士
熙宁元丰以来,士专一经,或略去文学,及委公撰堂试策目,乃条析之学以询之,自是诸生稍稍习史传。
未几,罢词赋,复以经术取士,曰:「吾昔以诗赋举进士,故在此选,今用非所长,安能屑屑务向背以徇合于人乎」!
即请于朝,求罢去,改差通判定州,在韩公师朴幕府,事无巨细,多以委公,公率以仁恕忠厚补之。
韩公尝谓同僚曰:「吾与治中君性相若,气相投,无异兄弟,但姓不同耳」。
掾曹以母疾赴官淹缓,众皆难之,为出力必争,然不可夺。
徐诘之,乃故右辖胡公婿也。
公告韩曰:「万里从官,以母疾后期,不失为孝子,又况胡公婿乎!
某素受胡公之知深,傥不一言,他日泉下何面目见之」?
竟使就职。
韩公叹曰:「笃于风义至如此,可为薄俗戒」。
元符初,除广汉太守
京居仅二年,掩关读书,未尝妄与人交一言,士论伟之。
今上即位覃霈,迁朝请郎,除梓州路转运判官,就移提点刑狱
识者谓朝廷将大用,俄感疾,乞致仕,卒于官,享年六十有三,实建中靖国元年八月二十日也。
公初娶太原王氏,崇德县
再娶郭氏,旌德县
又娶郭氏,长安县
二子:长曰端方,博学孝友,公笃爱之,先公十五年卒;
次曰续,今才六岁。
女三人:长适进士孙燮;
次适新授成都郫县主簿张澈
季适进士郭琛,而先亡。
孙男一人,曰嗣老。
将以崇宁某年二月二十三日葬于玉台乡敦教里,举长安君及端方之丧而祔焉。
有文集三十卷,藏于家。
公仕宦四十年,未尝殖产,或劝之,则曰:「君独不闻萧相国所谓『令后世贤,师吾俭』乎」?
使没于利者闻之,当足以自警,故今西南指士大夫廉洁者,必推以为先。
既丧,梓人哀其贫,赒以赗赠,孀妇诸孤号且诉曰:「先君子昔以礼义自持,终身未尝一毫取于人,今不幸至大故,虽贫甚,寒饿以死,敢纳人之遗,以累其清白耶」!
辞不受。
闻者深嘉之,以为非公廉洁自处,素信于其家,安能至是。
呜呼!
予从公最久,知公最详。
方少时学有原本,文辞纯明博赡,谓其可以标范后来,故爱之。
既壮而仕,则闻其治有体要,重民贵义,谓其可以扩而充之,以及远大,非特区区郡县耳,故畏之。
及见其信道守己,愈老益坚,不以一毫屈于物,而觊尺寸之茍获,然亦竟不为时用,故惜之。
又悲其平生患难,死亡憔悴,岁月相继,将卒而子尚幼,已死而家尤贫,诸孤尚不忍茍得,以累其素履,可谓贤矣。
天地之报施善人吉士,果可知邪,果不可知邪?
予又闻,昔者孔子论死生之际,则曰:「知生而不知死,吊而不伤;
知死而不知生,伤而不吊」。
至「朋友之丧,则亦吊于寝门之外」。
斯皆要以恩义而归诸礼也。
予于公既吊而又伤之,哭于寝门之外,而又铭之,孰谓非礼欤!
铭曰:
终始从公,可得而知。
义操于我,从容典彝。
德爱在物,涵濡咏嘻。
吊且伤矣,曷穷予悲。
大山之垭,青江之湄。
著信以铭,云乎庶几。
尚书职方郎中通判西京留守司兼畿内监牧劝农事专切提举西京内园司园课等事上护军赐绯鱼袋杨君墓志铭 北宋 · 沈括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九五
君讳构,字起宗,其先华阴人
汉太尉杨震华阴,其后子孙传其谱为最,君之先在其籍中。
曾王父某赠刑部员外郎郁始徙居荥阳,至君乃复来居苏州
王父右谏议大夫、赠礼部尚书覃,父司农少卿、赠司农卿文友。
君始以荫补官,举进士,为永州推官,权淮南节度掌书记,知杭州临安县事,监在京曲院
坐法谪监淄州酒税。
司言其过薄不当治,复起知衢州江山县
未行,大臣有荐君者,留编枢密院文字。
通判扬州,以亲丧去。
通判明州江宁河南府,未之河南而卒。
其为临安也,以著作佐郎,六迁为职方郎中
君好学,善属文,日诵数千言。
事继母以孝闻。
所至其职以不废,民乐其政而利其所兴作。
尤笃意于学者,所至必兴建学舍为事。
士以此多从之游。
明州,筑钱湖,潴水数千顷以救凶旱,而民不以为劳。
太守死,家远,贫无以归,君与之俸租数百斛;
不足,则又发其囊褚以继之。
族人之丧不能举,而君与之襄事者十馀人。
君格当为州,以母故,江宁河南皆其自请。
知本爱人,厚于其亲而不昵于货利。
士至于此,盖可以无憾矣。
熙宁六年十一月望日,君过故人僧法云,与之论死生变故之情,喟然有所感,曰:「吾其死乎」!
于座为吾言,请以自见,意若知其有所往者。
人盖未之信也。
明日州守饭,暮归拜其亲,召其子若孙而告之以疾,伛然若将降榻,则盖已逝矣,年五十有八。
娶高氏,封金华县君
子男五人:曰持,楚州宝应县主簿
曰瑰,颍州团练推官、知襄州中庐县
曰󰬜,光州司理参军
瑁、琛皆世其学。
女子嫁封州军事推官郑夷甫。
二女子尚稚。
后某年将葬君于苏吴县长洲乡黄村善坞,其孤使来谋铭。
君之亲,某之姊也,方哀君之不幸,而又感君之有以成其终也,是以为铭。
铭曰:
曷之来兮,则未始以往也。
为飘风,为断荄,似寓而非寓者欤!
曷之往兮,则未始至也。
孰丧孰取,似寤而非寤者欤!
子既知其往矣,抑又知夫或莫之往者欤?
是疆是亩,荆樲惟旅。
孔作既固,子孙之祜(《长兴集》卷二八。)
某:疑衍。
乞罢韩忠彦政事奏元祐四年七月十一日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四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三○、《国朝诸臣奏议》卷三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八九、《宋代蜀文辑存》卷二三
臣窃闻韩嘉彦已选尚公主,此先帝遗意,而陛下成之。
韩琦勋在王室,其子尚主,天下之人谁曰不宜?
此于太皇太后陛下为至慈,在皇帝陛下为至孝。
然臣伏见国朝以来,祖宗诸公主,婚姻之家皆无预政事者。
嘉彦已选定宣系,而忠彦执政,此非祖宗故事,不可为子孙法。
使后世姻戚预政自陛下始,臣窃惜之。
陛下一言一动当以祖宗为法,况执政系安危治乱,最为大事,一开此例,后不可止。
陛下自听政以来,于亲戚无毫发之私,天下之人无不服陛下之至公。
今独于韩琦家如此,非所以报功也。
陛下念之功,富贵其家可也,至于执政,必选天下之望,不可止以勋旧。
赵普曹彬之孙何尝执政,岂是祖宗不念功乎?
自用忠彦以来,外议藉藉,至今未已。
今国家既与之为婚,罢之有名。
陛下欲富贵之,但使曾历执政,与之前执政官,无所不可。
若必待其有过然后黜之,则已伤恩,是欲厚韩琦之家,反薄之也。
不若保全忠彦,无使致于满盈颠覆。
臣今已蒙除新职,罢言职,不当更论执政,然臣前上殿已尝面论。
今又变祖宗故事,所系甚大,虽已去职,不敢不为陛下一言。
臣与忠彦是亲,素无嫌隙,但不忍上负陛下任使,不欲陛下有所不知耳。
今在朝廷之人,多出于韩琦之门,虽知忠彦不协人望,以之故,皆莫肯言。
亦乞陛下知察祖宗以来无强族根据朝廷,今忠彦执政,弟尚公主,恐权威太盛,宜防其渐。
洪州宝峰禅院选佛堂记 北宋 · 张商英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三二、光绪《江西通志》卷一二一、《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三
崇宁天子赐马祖塔号慈应谥曰祖印,岁度一牒,以奉香火。
住山老福深即于祖殿后建天书阁,承阁为堂,以「选佛」名之,使其徒请记于余。
余三辞,而请益坚,余谓之曰:「古人谓选佛而及第者,涉乎名言耳。
子以名堂,余又记之,无乃不可乎?
怜子之勤,漫为之记。
夫选佛者,选择之谓也。
有去有取,有优有劣,施之于科举,用之于人才,此先王之所以厉世磨钝之具,非所谓选也。
使佛而可选也,取六根乎?
取六尘乎?
取六识乎?
取三六,则一切凡夫皆可作佛;
去三六,则无量佛法谁修谁證?
取四谤、六度、七觉、八正、九定、十无畏,乃至十八不共法、三十七助道法乎?
去之则无法也。
去取有无,渺然如水之流于心腹,欻然如埃之入于胸次,在修多罗藏,或谓之二障,或谓之不了意,或谓之戏论,或谓之偏计邪见,或谓之微细流注,取之非佛也,去之非佛也,不去不取亦非佛也,果可选乎」?
曰:「先生之论,相宗也;
吾宗之论,禅宗也。
凡与选者,心空而已矣。
弟子造堂而有问,宗师踞坐而有答。
或示之以玄要,或示之以料拣;
或示之以法镜三昧,或示之以道眼因缘;
或示之以向上一路,或示之以末后一句;
或示之以当头,或示之以平实;
或扬眉瞬目,或举拂敲床;
或画圆相,或画一划,或拍手,或作舞。
契吾机者,知其心之空,则佛果可选矣」。
余曰:「世尊举花,迦叶微笑,正法眼藏,如斯而已。
世宗师之所指,何纷纷之多乎!
吾恐释氏之教衰于此矣。
深,河东人也,甘粗粝,耐苦心,久从关西真净游,孤硬卓立,必能宏其道。
盖释氏之教,枯槁以遗其形,寂灭以灰其虑。
戒定密行,鬼神所莫窥;
慈悲妙用,幽显所共仰。
迫而后应,则五众丧其伴侣;
不得已而后言,则六聚忘其畛域。
生死之变,人之所畏也;
吾未尝有生,安得有死,则奚畏之?
利害之境,人所择之;
吾未尝有利,安得有害,则奚择之?
为夫如是,则不空于外,而内自空;
不空于境,而心自空;
不空于事,而理自空;
不空于相,而性自空;
不空于空,而空自空。
空则等,等则大,大则圆,圆则妙,妙则佛。
嗟乎,吾以此望子,子尚无忽哉」!
按:《缁门警训》卷三,𠐺伽藏·腾一一。
杂说 其九 北宋 · 黄裳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五九、《演山集》卷五五
饮食所以养人,而养之过卒以害人而已。
是故君子养德则慎言语,养体则节饮食。
观《易》之《颐》而放《周官》之食医,非敢肆也。
凡齐则放食医之所视,凡和则放食医之所多,凡会膳食则放食医之所宜。
盖谓五行之用不能相无,五行之气不能无过不及。
天有四时,人有五脏六腑。
温凉之气,阴阳之中;
寒热之气,阴阳之盛。
万物得温而生育,得暑而长大,得凉而收敛,得寒而坚实。
一气不备,则物受其病焉,五脏亦然。
四齐相废,则或养其一脏而遗其四,养其一腑而遗其五。
热胜而病阴,寒胜而病阳。
夫饮养阳气则宜以温,食养阴气则宜以寒,固其理也。
彼务惬适,苟从其私,不知其实害之,不亦贱乎!
春能发散而收不及焉,夏能解缓而坚不及焉,秋之气收敛而不及散,冬之气坚而不及耎。
在人内有腑脏,外有骨肉筋脉,感其时气,无不然者。
一时之气有所不及,先王则过于一味以救之。
是故春多酸,收发散也;
夏多苦,坚解缓也;
秋多辛,散收敛也;
冬多咸,耎坚也。
四味一多,虑其不通焉,滑所以调之;
虑其不和焉,甘所以调之。
甘之在内则养脾,在外则养肉。
盖于食医则养脾,于疡医则养肉。
五行无土不可,四味无甘不可,此甘之所以调欤!
窍者气之所由以通者也,窍不利则气穷焉,此滑之所以调欤!
或言四时之气各欲其强,春欲木强,夏欲火强,秋欲金强,冬欲水强。
其势少弱则他气乘之矣,木为火所乘,则夏令以行;
为金所乘,则秋令以行;
为水所乘,则冬令以行。
春之正气不获以为生焉,五行之病也。
先王以为五行之于四时如此,则万物之所患;
五行之于五脏如此,则一身之所患。
然则五脏之于四时,可不以时致其强哉?
是故食医之和,春多酸,则助木而强之,庖人致其所制者为之使焉,故膳膏香,益木之强耳。
夏多苦,所以助火而强之,庖人致其所制者为之使焉,故膳膏臊,益火之强耳。
秋多辛,其膳膏腥;
冬多咸,其膳膏膻。
运四味之所养,分于四脏者,脾之为物也;
载四行之所用,均于四时者,土之为物也。
是故脾,土属也;
甘,土味也。
寓于四味而调之,所以强土养脾,而后脾能运是四味以行焉。
然则五味之用不亦大乎?
四齐所视,不失其时矣;
四和所多,不失其节矣。
牛羊豕犬雁鱼,天产也,以为膳者也,养人之精。
黍稷菰,地产也,以为食者也,养人之形。
精不足于养则气衰,形不足于养则气殆。
然则膳食之养不可相废,膳食之宜不可相失。
食医则又会其所宜,致其所养。
所宜或失焉,则其所养适足以害之耳。
是故会牛以,会羊以,会豕以稷,会犬以,会雁以,会鱼以菰。
天产阳也,有以宜阴;
地产阴也,有以宜阳
是故天产足以养精,为气之母;
地产足以养形,为气之宅。
凡王之馈,食用六谷,膳用六牲,饮用六清,羞用百有二十品,珍用八物,酱用百有二十瓮,养王之欲,可谓备矣。
无礼以节之,溺志于嗜欲,作阴德以为淫邪,作阳德以为倦怠,以物累其形,以形累其心,以心累其德,则天下致养于王者,适足以累之,王何以治野人邪?
凡齐所视,凡和所多,凡会所宜,节王之欲,可谓备矣。
是故王心常清,不为物所淫;
王体常宁,不为物所伤,然后能以礼义养人之欲焉。
所谓君子者,其智足以君国,其仁足以子民,劳心治人,以报野人之所养者也。
观王之所养,则乌可不为已者以制其欲哉?
大者未离乎形者也。
大而化之,因形移易,能大能小,能常能变,天地日月,四时鬼神,欲与之合而不可得也。
是故万物睹,则言圣人者以其能天能地,能阴能阳而言之;
知进退存亡,则言圣人者以其能伸能缩,能隐能显而言之。
、禹,君臣也,而并;
文、武、周公,父子也,而处。
九二利见九五之大人,九五利见九二之大人,君臣而并,父子而处者也。
道无为也,故能鼓万物;
道无名也,故能命万物。
能鼓万物,故有富有之业,日盛之德,成象之乾,效法之坤,知来之占,通变之事,不测之神;
能命万物,故大业自其富有而谓之,盛德自其日新而谓之,《易》自其生生而谓之,乾自其成象而谓之,坤自其效法而谓之,占自其极数而谓之,事自其通变而谓之,神自其不测而谓之。
富有之谓大业,通变之谓事,则皆显诸仁之类,神也妙此而已。
道无不为也,故能鼓万物;
道无为也,故能不与圣人同忧。
天法道,故有所成;
地法天,故有所形;
人法地,故有所制。
乾以造始而成象,坤以代终而效法。
先行君子之言,而后从之,诚服君子者也。
子贡有言矣,未必有德,则有愧乎君子矣。
圣人欲其从君子也,且见君子之言皆有实用,非苟言也,所以救子贡之弊。
其言也无德,其从君子也无至诚之心,是则子贡之弊欤!
四时之运,万物之化,无则则失节,无仪则失文。
四时万物,未有无仪则者。
使之不乱且亡,则在乎圣人成能而已。
先王之时,《由庚》,万物得由其道,《崇丘》,万物得极其高大;
《由仪》,万物之生,各得其宜,岂一日而致哉!
《天保》以上治内,《采薇》以下治外。
有礼以致中,有乐以致和。
中以裁成,和以辅相,然后三者之诗作矣。
仪则道理以为文者也,庚则道理以为则者也。
一阳之气妊于壬,始于亥,彻于癸,生于子,长于甲,达于乙,盛于丙,阳之用事至此极矣。
长极则成,盛极则衰,盈极则消,生极则敛。
无衰无杀,无消无敛,则夫化生之道,几乎熄矣。
是故一阴之生,至丁而复阳成,则四时用事,左阳也,所以助杀。
阴作成物,至己而成焉,则阳既事矣,故至庚而更之。
更则不拘,续则不穷,万物由是芸芸而作,寂寂而复。
故者将新,因者斯革,是故以辛承庚,则有更新之意;
以壬承辛,则有复始之意。
往来出入,不可穷尽。
夫是之谓万物得由其道。
扬子曰:「庚断甲,义断仁。
夫春无秋不能成物,仁无义不能立道,木无金不能制器」。
《素问》曰:「水火者阴阳之證兆,金木者生成之终始」。
盖有金为之终,则有木为之始。
终始之相因,犹东西之不可相无也。
然则庚之为天则也至矣。
物之去来,或者穷之,则其势不能为高,其体不能为大。
《崇丘》言地之聚而高者也,又有中焉。
由庚之后,万物藏于冥,舍于罔,然后长于甲,盛于丙,以至戊己而成就焉,斯有聚而高之意。
高大之物,高者由庚而能下,大者由庚而能小。
作者无妄,行者无过,斯有高而中之意。
然而高大之极,岂可乱哉?
由庚则通,由仪则和,形色有类,名分有等,高下异势,小大定位,禽兽有群,草木有立,相应有声,相求有气,飞者翔,潜者跃,夫是之谓万物之生,各得其宜。
《易》曰:「乾道变化,各正性命。
保合太和,乃利贞」。
乾道之于四时,自甲而化生,由庚而变入。
天地之自然,万物循理而来,循理而往。
性无不善,万物无暴;
命无不幸,万物无怨。
是故太和将殆,乾道保之;
太和将乖,乾道合之。
然后性之用足以致利,情之体足以致贞。
庄子》曰:「形体保神,各有仪则谓之性」。
岂非由庚而有则,由仪而有文欤!
是故《崇丘》之比以其高大而中,《由仪》之赋以其顺利而文。
先王之世事与理协,声与政通,《崇丘》之比,《由仪》之赋,未尝废也。
尝谓阴阳者五行之道理,五行者阴阳之数器。
其支为辰,其干为日,在天为五气而有寒暑燥湿风,在地为五行而有金木水火土,在人为五性,在物为五类,以至五脏之动,五志之盛衰,五声五色之兆数之所授,不可逃也。
然而五行之逆顺,四时之邪正,万物之得失,报乎人道而已。
文、武之治群臣,宴嘉宾、朋友、兄弟、故旧,师役兼劳之中,恩之有仁,利之有义,待之有礼,结之有信,仁不偏爱,义不偏物,乐在得贤而与之。
《南陔》之孝,《白华》之廉,视仪而动,遍为尔德,故虽《鱼丽》之盛,《华》之丰,特富于物已,未足以报先王也。
乃言阴阳万物得其道理,然后其报至焉。
天下之众,五志不相伤,五内不相弊,五声以和,五色以正,五类五宜,不耗而育,协应先王之五性,顾不美哉!
厉王之乱,不明先王内外之政,天患在性,万物鄙滞,而《由仪》之诗废;
春令在,天地不革,而《由庚》之诗废。
天时人事,静不在道,动不在理,诸夏衰,礼义熄,然后四夷之无礼义得以胜之。
犹幸宣王之知务,任贤使能,山甫得以仪则推而行之,天下受其矣。
故其诗曰:「天生蒸民,有物有则」。
又曰:「柔嘉维则,令仪令色」。
上以相天,下以成物,此中兴之道也。
方先王之盛时,《由庚》之诗在《南山有台》之后,以示得贤,然后万物得由其道焉。
及其乱也,《南有嘉鱼》则后乎《由庚》,《南山有台》则后乎《崇丘》。
然则厉王之世,阴阳不正,万物失其道理,岂非后贤至于此哉!
乐于独而不乐于与人,乐于少而不乐于与众,非好乐之甚者。
乐之实根于人心,本于人性,其来久矣。
古人之心与性无以异于今人,何独至于今乐而疑之哉?
古之民仰足以事父母,而无不相见之忧,则仁之性遂矣;
旁足以友于兄弟,俯足以养妻子,而无离散之厄,则义之性遂矣。
孟子曰:「仁之实,事亲是也;
义之实,从兄是也」;
「礼之实,节文斯二者是也;
乐之实,乐斯二者」是也。
先王之乐,岂固有他哉?
文采节奏,教民乐斯二者而已矣。
孟子曰:「乐民之乐,民亦乐其乐」。
与少乐乐王,固知其非与人乐。
乐王固知其是,而王乐于少而不乐与人者,特其私徇安佚为之蔽耳。
孟子所以为王陈民之忧喜,而告之鼓乐田猎,与民同乐,则王乐于独少则亡。
《书》曰:「有一于此,未或不亡」。
以其禽荒嗜音,不与民同乐而已。
王者之道,固非迂远而难为也,使民闻其声音,见其田猎,举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曰:「吾王庶几无疾病与,何以能鼓乐也」?
「何以能田猎也」?
则王之道存焉。
使民仰足以事父母,而无不相见之忧,旁足以友于兄弟,俯足以养妻子,而无离散之厄。
遂其仁义之实,则古乐之道存焉。
仁者求己之尽,故能以大事小;
智者度己之尽,故能以小事大。
仁者有道,故以大事小者,乐天者也;
智者有命,故以小事大者,畏天者也。
不以物累我,不以我累道,所谓有道也,非仁莫能得之。
不以物累我,而物忘,故无求;
不以我累道,而我忘,故无对。
两忘之中,兼爱无心,是故天下虽欲忘我而不可得也。
其无求也,民自归之,《书》曰:「非商求于下民,惟民归于一德」。
其无对也,民自服之,《诗》曰:「商之孙子,其丽不亿。
上帝既命,侯于周服」。
是所以保天下。
分有贵贱,时有穷达,不以卑犯尊,不以弱胜强,所谓有命也,非智莫能及之。
在上则畏天之威,在我则强于为善,是所以保其国。
以卑陵尊则犯天之威,以弱胜强则犯人之威,未有能保其国者也。
王好勇也,孟子不辟之以仁,则曰「王请大之」而已。
王好货也,孟子不辟之以义;
王好色也,孟子不辟之以德;
王好今乐也,孟子不辟之以古乐,则曰「与百姓同之」而已。
勇也,利也,色也,声也,四者人情之所同好。
为政之道,本其情而为之,斯善为政者也。
而人情之所同者,今王之所独。
孟子解其所独之蔽,而同之于天下。
上不逆王之情,则可以售吾之言;
下不违民之情,则可以善王之政,两得之矣。
于勇也,大之则仁在其中焉;
于色也,与百姓同之,则德在其中焉;
于货也,与百姓同之,则义在其中焉;
于今乐也,与百姓同之,则古乐之用在其中焉,旨深哉!
正统论 北宋 · 陈师道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六七、《后山居士文集》卷七、《古文集成》卷四○
统者,一也。
一天下而君之,王事也,君子之所贵也,吾于《诗》、《春秋》、《孟子》见之也。
周南》自风而雅,王者之事也;
《召南》自家而国,诸侯之事也。
公羊子曰:「王正月者,大一统也」。
孟子曰:「伊尹孔子得百里之地,皆能朝诸侯而有天下也」。
夫正者,以有贰也,非谓得之有正与否也。
天下有贰,君子择而与之,所以致一也。
不一则无君,无君则人道尽矣,吾于《中说》见之也。
王子曰:「中国有一,圣人明之
中国有一,圣人除之」。
夫列国并立而不相尚,君子必致于一者,不欲天下一日而无君也,吾于《春秋》见之也。
《诗》降于风,《书》绝于《文侯之命》,则天下无王矣,《春秋》所以作也。
天下无王而正月必书王者,所以君之也。
由周而上,天下为一,学者所不论也。
由周而下,至于五代,其所论者五焉:有其位而不一者,东周是也;
有天下而无位者,齐、晋是也;
有其统而为闰者,秦、新是也;
无其统而为伪者,魏、梁是也;
上无所始,下无所终,南、北是也。
正之说有三,而其用一。
三者,天、地、人也。
天者,命也,天与贤则贤,天与子则子,非人所能为也,故君子敬焉。
地者,中国也,天地之所合也,先王之所治也,礼乐刑政之所出也,故君子慕焉。
人者,德功也,德者化也,功者事也,故君子尚焉。
一者,义也。
可进则进,可黜则黜,而统有归矣,吾于《诗》与《春秋》见之也。
西伯,诸侯也,君子与其王;
平、桓,周之馀,而君子夺其王也。
隐公摄位,而先君之元子,君子与其君也;
桓公世子也,王与诸侯大夫国人君之,而王法之所讨,君子黜之。
文王,西夷之人;
秦与吴、楚,戎蛮也,君子进而中国之也。
杞,裔也,君子斥而夷狄之也。
自周之东,夷于诸侯,其所有者号尔,故《诗》降而《书》绝之,君子盖有待也。
夫《诗》降而《书》绝,则天下无周矣,王者可以作也,而卒无以代之,徒以先王之世,天下须君而复与之,岂君子所欲哉!
桓、文一中国,却外夷,出民水火之中,有功矣。
而天命未改,故管仲不得而革也。
周存之者,天也,文武之泽也;
黜之者,人也,天下之法也。
此周与齐、晋之辨也。
秦之昭襄始亡周而臣诸侯,及始皇又合六国而为一,而学者不以接统,岂不已甚矣哉?
以秦之暴,疾之可也,而不谓天下为秦可乎?
夺之,其谁与哉?
新莽,汉之盗也,而汉讨之。
是犹之穷羿、卫之州吁,而齐之无知也,而学者疑其年,吾于《春秋》见之也。
鲁昭公之失国,寓于诸侯,而季氏服君之服、行君之事者七年,君子以其前系之昭,其后系之定,则以元始属之建武其可矣。
此秦、新之辨也。
三国之一,吾于续书见之也。
,中邦之旧也,刘、葛之所造也,君子之所向也,而地则四隅也,德远而功迩,君子不得而私焉。
吴、魏皆有于天下,又皆有功于民,而中州也,于是与之,其得已乎!
曹魏之辨也。
自晋而下则为陈,陈亡于隋,则有终。
自隋而上则为魏,魏而上为燕、赵。
赵,继晋者也。
晋之亡犹秦也,非人亡之也。
举天下而弃之,智者得之,而谓之逆乎?
其事则汉唐,其名则霸,其义则虽非桓、文,亦非晋之罪人也,则有始。
石氏,羯也;
慕容氏鲜卑也。
然居中国之位,有中国之民,而行中国之矣,是犹《书》之秦,《春秋》之吴、楚也。
燕、赵不为夷,而谓魏为狄乎?
南、北之变,吾于《元经》见之也。
晋之东,犹汉也,属而继宗,古之制也。
其所以贵者,以中土之无代也,君子因其旧而与之,犹周也。
皇始授魏,进之也,天也。
而帝晋者,人也。
魏可贵而未贵,晋可贱而未贱,故君子持之也。
持之者,待其定也。
晋、宋有其又有其功,而魏未有以胜之。
武、文没而孝文兴,于是南北定矣,故宋亡而帝魏也。
孝建之后,可以夺矣,而君子不忍者,武、文之泽也,故因其亡而取之。
或曰:魏假之华,齐、梁、陈斥之蛮,无乃悖乎?
曰:夷而变,虽未纯乎,君子进之也;
而变,虽未纯乎夷,君子斥之也,矧其纯乎?
孔子曰「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而不考其素善其变也,又况终身由之者乎?
色斯举矣」,而不察其著,恶其变也,又况言弗行乎?
此南、北之辨也。
学者拟梁于新,而唐非其族也,且其取之,夺也,非讨也,吾于《春秋》见之也。
楚比,盗也,而弃疾杀之,君子书之,曰「公子弃疾公子比」,以情不以迹也。
梁之犹魏也,此朱梁之辨也。
吾于正统,质之经以定其论,资之公以济其义,折众说之枉而归诸正,庶乎其可也。
陈居士传1107年11月22日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九四、《杨龟山先生集》卷二七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陈选,南剑州将乐人,世以豪赀为乡闾大姓。
其为人忠信愿悫,不妄与人交。
晨兴正冠修容坐堂上,夫妇相对如宾。
非庆吊未尝出门,虽连墙有经时不见其面者。
间有所之,必筮而后往。
家人俟其归,其迹可数也。
平居恂恂,人莫见其喜怒,闺门之内雍如也。
其遇人无长幼必尽诚敬,虽横逆有恶声至,如弗闻。
视其容貌泊然,若无足芥蒂者。
以故人亦信之,后虽有喜侵暴者,不敢犯也。
卒年四十六。
龟山杨某曰:予尝读沈公《笔谈》,见其所载杜生事,沈公自谓时方有军事,至夜半未卧,罢甚,僚属有谈杜生者,闻之不觉肃然忘其劳。
考公之所为,于杜生几可无悔矣。
非其中有所养,讵能若是哉?
惜公之亡,予尚幼,未能究知其所有,故不得而备论之也。
当是时,陋郊小邑无缙绅先生明道德之归,以觉斯人;
又无高世之士含德隐耀,相与薰陶浸灌,辅成其美,此予所以深嗟而屡叹之也。
然观其襟度夷旷,不可污挠,盖有非学之所能至者。
世之薄夫浅子,一有戾己,仅如毛发,则悻悻然见于颜面,必反之而后已,其视公为如何!
故特为之论著,以示其子孙,使知先世所以遗己者在此不在彼也。
公少时有故人将亡,子尚幼,以白金数镒委之者。
比其子壮,公召与之,其人矍然谢之,初弗知也。
盖其信义足以托孤如此。
然此在公为不足书者,而邑人以是多公,故并述之,附于其末。
扬雄别传上 宋 · 晁说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一七、《嵩山文集》卷一九
扬雄字子云蜀郡成都人也。
周幽王封宣王子尚父于扬,号曰扬侯
其后并于晋河东扬侯子孙,遂以扬为氏。
本晋之扬,自其五世祖季徙诸蜀。
少而简易清净,好古学,从同郡严君平游,顾尚好辞赋,司马相如,尝叹曰:「长卿不从人间来,其神所至耶」!
相如枚乘孽子皋齐名,皋思敏疾,相如颇淹迟。
有以二人问者,曰:「军旅之际,戎马之间,飞书驰檄,用枚皋
廊庙之下,朝廷之中,高文大册,用相如」。
然帝于辞赋自俊捷,亦苦相如之艰。
尝谓相如曰:「以吾之速易子之迟可乎」?
相如曰:「于臣则可,未知陛下何如耳」。
相如亦自谓有所短,而之论乃如此。
尝作《县邸铭》、《玉佴颂》、《阶闼铭》、《成都城四隅铭》,人有杨庄者为郎,诵之于成帝成帝好之,以为似相如遂以此得见,待诏承明之庭,时永始四年也,年四十矣。
帝方以正月郊祠甘泉,诏赋甚遽。
苍猝应诏,其赋极瑰玮,尽讽戒之义。
三月帝帅群臣横大河,凑汾阴,以祀后土。
又作《河东》,以帝好广宫室,又作《子虚赋》以讽戒。
帝多玩书,善赋颂,出入游猎,必从。
十二月,帝纵胡人羽猎,因作《羽猎赋》。
待诏岁馀,给事黄门为郎,后一岁帝又命作《绣补灵节龙骨之铭》诗三章,帝得之喜甚。
当时之语曰:「玩子云之篇章,乐于居千石之官」。
西羌尝有警,帝思将帅之臣,追美赵充国,诏未央宫充国图画为颂。
绥和元年秋,帝大誇胡人多禽兽,复幸长杨,纵胡客大校猎,复作《长杨赋》上之,因以讽帝。
为郎时,自奏少不得学而好沈博绝丽之文,愿不受三岁之奉,且休晚直事,得肆心广意,以自克就。
有诏可不夺奉,令尚书赐笔墨钱六万,得观书于石渠
京师班嗣右曹中郎将游之子,显名当世。
游尝赐秘书之副,而为人好贤,从游,由是内外之书无不观矣。
然非圣不好也,时人称雄曰西道孔子
有张子俟者,问沛郡桓谭曰:「扬子云西道孔子,乃贫如此」。
曰:「子云东道孔子也。
仲尼岂独为鲁孔子而不能为齐楚圣人耶」?
王公子亦问子云曰:「汉兴以来未有斯人」。
虽甚贫,而轻财恶利,无所事于世,作《逐贫赋》以自见曰:「扬子遁世,离俗独处。
左邻崇山,右接旷野。
邻垣乞儿,终贫且窭。
礼薄义弊,相与群聚。
惆怅失志,呼贫与语:『汝在六极,投弃荒遐。
好为庸卒,刑戮是加。
匪惟幼稚,嬉戏土沙。
居非近邻,接屋连家。
恩轻毛羽,义薄轻罗。
进不由德,退不受呵。
久为滞客,其意若何。
人皆文绣,余褐不完。
人皆稻粱,我独藜餐。
贫无宝玩,何以接欢?
宗室之宴,为乐不槃。
徒行负赁,出处易衣。
身服百役,手足胼胝。
或耘或耔,沾体露肌。
朋友道绝,进官凌迟。
厥咎安在,职汝之为。
舍汝远窜,昆崙之颠。
尔复我随,翰飞戾天。
舍尔登山,岩穴隐藏。
尔复我随,陟彼高冈。
舍尔入海,汎彼柏舟。
尔复我随,载沉载浮。
我行尔动,我静尔休。
岂无他人,从我何求?
今汝去矣,勿复久留』。
贫曰:『唯唯。
主人见逐,多言益嗤。
心有所怀,愿得尽辞。
昔我乃祖,崇其明德。
克佐帝尧,誓为典则。
土阶茅茨,匪彫匪饰。
爰及季世,纵其昏惑。
饕餮之群,贪富苟得。
鄙我先人,乃傲乃骄。
瑶台琼室,华屋崇高
流酒为池,积肉为崤。
是用鹄逝,不践其朝。
三省吾身,谓予无愆。
处君之家,福禄如山。
忘我大德,思我小怨。
堪寒堪暑,少而习焉。
寒暑不忒,等寿神仙。
桀蹠不顾,贪类不干。
人皆重蔽,子独露居。
人皆怵惕,子独无虞』。
言辞既罄,色厉目张。
摄齐而兴,降阶下堂。
『誓将去汝,适彼首阳
孤竹之子,与我连行』。
余乃避席,辞谢不直。
请不贰过,闻义则服。
长与尔居,终无厌极。
贫遂不去,与我游息」。
哀帝时,丁傅、董贤用事,人皆媚之以贵富,独安于郎署,而大覃思浑天。
或者信盖天之学,诋浑天。
乃发八难难盖天以通浑天,云:「日东行,循黄道,昼夜中规,牵牛距北极南百一十度,东井距北极南七十度,并百八十度。
周三径一,二十八宿,周天当五百四十度,今三百六十度,何也?
秋分之日正出在卯,入在酉,而昼漏五十刻。
即天盖转,夜当倍昼。
今夜亦五十刻,何也?
日入而星见,日出而星不见,即斗下见日六月,不见日六月,北斗亦当见六月,不见六月
今夜常见,何也?
以盖图视天河,起斗而东入狼狐间,曲如轮。
今视天河直如绳,何也?
周天二十八宿,以盖图视天星,见者当少,不见者当多。
今见不见等,何出入无冬夏,而两宿十四星常见,不以日长短故见有多少,何也?
天至高,地至卑。
日托天而旋,可谓至高。
纵人目可夺,水与景不可夺。
今从高山上,以水望日日出水下,影上行,何也?
视物,近则大,远则小。
今日与北斗近我而小,远我而大,何也?
视盖橑与车辐间,近杠毂密,益远益疏。
今北斗为天杠毂,二十八宿为天橑辐,以星度天,南方次地星间当数倍,今交密,何也」?
时独桓谭学,尝同奏事,待报坐西廊庑下,以寒暴背。
曰:「盖天以天如推磨石转,而日西行者,其光景当照此廊下稍而东耳,不当拔出去。
拔出去是应浑天法,浑为天之真形于是可知」。
按浑天,著书曰《太玄》,曰:「玄也者,兼天地人之道而天名之」。
或曰:「述而不作,《玄》何以作」?
曰:「其事则述,其书则作」。
或曰:「《玄》何为」?
曰:「为仁义」。
或曰:「孰不为仁,孰不为义」?
曰:「勿杂而已矣」。
于《玄》用思甚苦,尝梦吐白凤集《玄》上,久之而灭。
或曰无为自苦,故难传。
当时儒士刘歆张竦辈虽与善,独于《玄》弗好也。
知时人所好在彼不在此,乃作《太玄赋》曰:「观大《易》之损益兮,览老子之倚伏。
省忧喜之共门兮,察吉凶之同域。
皦皦著乎日月兮,何圣人之暗烛。
岂愒宠以冒灾兮,将吮脐之不及。
若飘风不终朝兮,骤雨不终日。
雷隆隐而辄息兮,火犹炽而速灭。
且夫物有盛衰兮,况人事之所极。
奚贪婪于富贵兮,迄丧躬以危族。
丰盈祸所栖兮,名誉怨之所集。
薰以芳而致烧兮,膏合肥而见焫。
翠羽美而殃身兮,蚌含珠而擘裂。
圣作典以济时兮,驱蒸民而入甲。
张仁义以为网兮,怀忠贞以矫俗。
指尊选以誇世兮,疾身没而名灭。
岂若师由聃兮,执玄静于中谷。
纳傿、禄于江淮兮,揖华岳
升昆崙以散发兮,踞弱水以濯足。
朝发轫于流沙兮,夕翱翔乎碣石。
忽万里而一顿兮,过列仙以讫宿。
青要以承戈兮,舞冯夷以作乐。
听素女之清声兮,观宓妃之妙曲。
茹芝英以禦饥兮,饮玉醴以解渴。
排阊阖以窥天庭兮,骑骍騩以踟蹰。
载羡门与俪游兮,永周览于八极。
乱曰:甘饵含毒,难数尝兮。
麟而可羁,近犬羊兮。
鸾凤高翔,戾青云兮。
不挂罔罗,固足珍兮。
斯错位极,离大戮兮。
屈子慕清,葬鱼腹兮。
伯姬曜名,炙厥身兮。
二子,饿首山兮。
断迹属娄,何足云兮。
譬斯数子,智若渊兮。
我异于是,执太玄兮。
荡然肆志,不拘挛兮」。
钜鹿侯芭授《玄》于,为《玄》章句。
桓谭亦好之,然不若好赋之甚也。
尝问曰:「何以能赋」?
曰:「能读千赋则善」。
初,成帝嗜酒,作《酒箴》以讽帝,曰:「观瓶之居,居井之眉。
处高临深,动常近危。
酒醪不入口,臧水满怀,不得左右,牵于纆徽。
一旦惠碍,为瓽所轠。
身提黄泉,骨肉为泥。
自用如此,不如鸱夷
鸱夷滑稽,复如大壶。
尽日盛酒,人复借酤。
常为国器,托于属车。
出入两宫,经营公家。
繇是言之,酒何过乎」?
杜陵陈遵,放纵于酒,见赋大喜,谓所友张竦曰:「吾与尔犹是矣」。
故其因人问赋可以讽乎?
曰:「讽则已,讽而不已,吾恐不免于劝也」。
又有问少而好赋者,曰:「童子彫虫篆刻,壮夫不为也」。
盖其晚年立言明教,绝意于赋,不复为矣。
因时人问答,著《法言》十三篇,明帝之道,而广大幽微备矣。
建平四年单于上书愿朝。
五年,哀帝时被疾。
或言匈奴从上游来厌人,自黄龙竟宁时单于朝中国,辄有大故。
上由是难之,以问公卿。
诸公卿亦以为虚费府帑,可勿许。
单于使辞去未发,上书谏帝,以为「六经之治,贵于未乱;
兵家之胜,贵于未战。
二者皆微,然而大事之本不可不察也。
单于归义,怀款诚之心,欲离其庭,陈见于前,此乃上世之遗策,神灵之所想望,国家虽费,不得已者也。
奈何距以来厌之辞,疏以无日之期,消往昔之恩,开将来之隙!
夫百年劳之,一日失之,费十而爱一,臣窃为国家不安也。
唯陛下少留意于未乱未战,以遏边萌之祸」。
书奏,天子感寤,召还匈奴使者,更报书而许之。
帛五十疋,黄金五十斤。
视朝廷纲纪紊乱,知言之不行而不言。
然独见机会之决,弗得弗言也。
元始中,徵天下通小学者以百数,各令说字于庭中。
取其有用者作《训纂篇》,以续《苍颉篇》,又易《苍颉》字之重复者,凡八十九章。
善书。
西京时,以书称者盖寡,前有司马相如张敞严延年,后则史游孔光刘向陈遵
久为郎校书麟阁,见天下上计孝廉及内郡卫卒会者,常提三寸弱翰,赍油素四尺,以问异语。
归即以铅摘次于椠,积二十有七岁,而书成,名曰《輶轩使者绝代语释别国方言》。
《方言》者,盖《尔雅》之流也。
茂陵郭威好读书,以谓《尔雅》周公所制,而有「张仲孝友」等语,疑之,以问曰:「《记》有孔子鲁哀公学《尔雅》,《尔雅》之来远矣。
自古学者皆云周公作,当有所据。
其后孔子弟子之俦又有所记,以解释六艺,故有『张仲孝友』等语」。
贺燕乐成 宋 · 翟汝文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一○、《忠惠集》卷五
乐正雅颂,聿求三代之遗声;
幽赞神明,绪正八音之从律。
燕享在御,均节告和,震是休嘉,应于击拊。
窃以咸韶既隐,郑卫肆行,逮更俗乐之繁兴,无复先王之遗制。
圣神有造,兆众与能。
究观小大之夺伦,绍复古始之淳烈。
告成大武,侈天地同和之休;
嘉与庶工,作君臣相悦之乐。
维时一德克享,俾尔好君何尤。
笋簴在庭,工师咸列。
谐金石于备奏,合匏土以成文。
戎蛮纵观,父老叹息。
王庶几无疾病,喜闻钟鼓之音;
嘉宾孔昭以德音,用湛琴瑟之燕。
恭惟皇帝陛下独参化育,丕冒范围,瑞命荐臻,嘉生繁祉,具播律吕,以绥神人。
虽云数合而声谐,本始人和而气应。
臣等粗窥制作,获遇殊尤,方诵恤民之深,乃冒和戎之赐。
季札观周乐之义,论次《国风》;
慕考甫咏《商颂》之馀,显扬君德。
伯氏公肃埋铭 宋 · 翟汝文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一六、《忠惠集》卷一○
余兄公肃翟氏讳汝特,幼颖异如成人。
秘书监教诸子刻意,君总丱日,强记数千言,已过目不再读。
既冠,悉通六艺,独好《春秋左氏》学,汉以来诸儒传记少所取,以为孔子志在是经,不专以凡例所论注,独得于心,一时老师莫能难也。
又《尚书》古文、训诂、篆隶、象数、器物,讨论搜索,超然意解。
尝叹今之君子,所学华伟,不既其实,故求古人所以治心养性者,不蕲与世合。
兄为人幽远,微言不尽,有三叹之遗音。
天资沈厚,未尝愠见家人婢使,与之务信,一辞不侵。
秘书监历中外久,君少年所与交,已皆诸公长者。
绍圣二年冬郊丘,以侍御史奏君承事郎,监苏州粮料院
至官一月卒,卒时年二十六矣。
初娶王氏,生二子,先一年卒。
馀一子尚襁褓。
再娶刘氏,复后君一年卒。
某自少相友问学,皆君力焉。
痛君之不幸,冀其孤长有所树立,以向所以望君者望之。
又一年,亦卒。
呜呼,人之荼毒,乃可至于此乎!
抑君遗世故,解形累,使假之年而为时用,君则既不与易矣。
后七年,先秘书监继没,遗命他日必葬君其侧。
崇宁壬午十月乙未,卜兆于润州丹徒县铁炉村之原,乃以君妻王氏与其子合葬东去十有一步。
铭曰:
呜呼!
哀哉公肃,道之难行,止或柅也。
知性命者,不亡与化,非其死也。
先人兆兹,九原归觐,君其从之也。
艺松楸,新藏,无俾来者毁也。
岳飞赴朝叙位奏绍兴十一年四月 北宋 · 王次翁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四六、《宋会要辑稿》仪制三之四八(第二册第一八九五页)
近例王庶枢密副使,叙位在参知政事之下。
岳飞阶官系少保,与王庶事体不同。
安人慕容氏墓志铭宣和五年 宋 · 韩驹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一一、《永乐大典》卷五三九
宜兴季平丧其妻慕容氏,过时而哀不忘。
余往吊之,季平曰:「非丧吾妻也,丧吾贤友生也」。
因谓余称其贤,余盖耸然异之,然后知季平非溺于爱,其不忘固当。
及将葬,乞铭。
夫铭墓非古也,铭及妇人,益非古,又无行事可书。
诚如季平言,安人女而孝,妇而恭,娣姒而和,妻而顺,亲属见之,归曰:使吾妇得如慕容氏可矣。
为娣姒者亦然。
殁而哭之皆悲,使其夫怀其义,可谓贤已,是宜为铭。
乃序曰:安人父彦逢,故刑部尚书太子宾客
母葛氏,晋康郡太夫人
慕容世为河南著姓,国初延钊以功为河南王,而其别子有为宜兴吏者,卒葬宜兴,因家焉,三世而尚书显。
安人少禀庭训,慈详可顾,其侪丽服游观,心不善之。
年十九嫁季平,调娱上下无间言。
诵经文,知名教,议论纚纚,不类闺闼中语。
至与季平商榷进退,凛然如老书生。
疾革,气不乱,谓季平曰:「吾舅姑老矣,子尚自爱,无以吾故伤其意」。
乃瞑,无馀语,实宣和四年九月辛丑,寿二十八,殡于城东佛舍。
明年,归葬宜兴,殁赠安人
一子未晬。
季平名宁祖,故观文殿学士之奇之孙,大司乐瑎之子。
进士第,仕为校书郎,好学而文,声称籍甚。
季平自谓安贫守义,视富贵不汲汲,盖安人有助云。
铭曰:
猗嗟安人蔼其芳,中心宏宽外齐庄
和协先后严尊章,天若相之宜寿康。
始生江阴大梁,客土脆薄非其藏。
舟楫轻利时日良,魂兮安虞归故乡。
卜灵之宫閟高冈,琢石铭之发幽光!
王庶不得占行衙居止奏绍兴十二年十月 宋 · 罗汝楫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七三、《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四七
比者王庶道州之贬,而通判州事行俭鼎新行衙,为安泊之所。
郡守虑其累己,止之不从,其无忌惮甚矣。
望将行俭罢斥,仍令不得占行衙居止,平一方嗟怨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