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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库
杨仆射831年4月 中唐 · 李翱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四十 创作地点:河南省郑州市
呜呼。
贞元中岁。
公既为郎。
始获趋门。
仰公之光。
遂假荐言。
幽蛰用彰。
德惠之厚。
殁身敢忘。
公以直道。
于南出藩。
管记室
日陪讨论。
旧政多秕。
如丝之棼。
与贤共谋。
秽涤燔。
监戎戾强。
阴附包奸。
潜谮危疑。
处之若闲。
并兼百流。
清浊中分。
宾主之义。
由兹益敦。
公自登朝。
及于谢政
善接交友。
居官恪敬
温然如
柔立不佞。
坐直屡退。
进匪由竞。
更历中外。
声华日盛。
咸期作相。
为国之庆。
宜而不居。
斯可云命。
知足告休
颐养于家。
子为侍郎
光耀芬葩
列卿曹。
秩禄且多。
孙童满前。
园沼经过。
门吏盈朝。
宴赏有加。
宜哉万寿
吉庆靡他。
弃此弗顾。
哀哉奈何。
呜呼哀哉。
身谁不贵。
有后斯荣。
惟公之嗣。
实大家声。
公为弗亡。
显显其名。
呜呼哀哉。
卜筮叶期。
返宅于荥。
复守郡。
居不敢宁。
追怀恩旧。
躬在郊坰。
承教绝绩。
刻扬德馨。
缟服前导。
尽哀墓庭
尚或鉴此。
公乎有灵。
呜呼哀哉。
尚飨。
刘巡官 中唐 · 李翱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四十
维元和七年岁次壬辰九月景辰朔十五日庚午
观察判官监察御史李翱等。
谨以清酌庶羞之奠。
致祭于刘君之灵。
我等与君。
同列宾筵。
共食偕行。
岁辰再迁。
公事多暇。
嬉游百般。
柳垂于塘。
秀于川。
或泛在水。
或登在山。
饮酒终夜。
觞觥往还。
笑言无虐。
咸尽其欢。
君实强盛。
时惟壮年。
宜哉寿考。
福禄来臻。
奈何遭疾。
针药弗痊。
日冀返初。
忧危遽传。
长路未极。
琴书忽捐。
呜呼哀哉。
堂有老母。
室有少妻。
幼男稚女。
或童或孩。
发声怨切
吊者酸悽。
祔葬旧域。
随丧以归。
已矣刘君。
自古如斯。
有肉一豆。
有酒一卮。
我来一别。
去去长辞。
呜呼哀哉。
尚飨。
灊山神文823年10月 中唐 · 李翱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四十 创作地点:安徽省安庆市潜山县
维长庆三年十月二十七日朝议郎尚书礼部郎中上轻车都尉李翱
谨遣舒州摄要籍司衙前虞候吴潭。以清酒鹿脯告辞于灊山大神之灵。
自去岁。来临此邦。
遭罹炎旱。淮左毕同。
邻郡逃亡。十家六空。
惟此舒人。安业于农。
我政无能。遘此岁凶。
灾同报异。乃神之聪。
事幸无败。誉斯有融。
遂忝帝命。复官南宫。
皆神所祐。我亦何功。
将赴京邑。路沿大江
遣使来辞。神鉴予衷。
湖州别女足娘墓文821年12月19日 中唐 · 李翱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四十 创作地点:浙江省湖州市
维长庆元年岁次辛丑十二月癸亥朔十九日辛巳。父舒州剌史
以酒果之奠。敬别于第七女足娘子之灵。
吾以前月二十八日蒙恩改授舒州刺史。以明日将领汝母等水路赴州。
故以酒果。来与汝别。
呜呼。我为汝父。
汝则吾女。王命有期。
不得安处。延陵丧子。
葬不归吴。考之于礼。
其合矣夫。汝之形骨。
托终此土。汝之精神。
冥漠不睹。上及于天。
下及于泉。鬼神有知。
汝骨安全。永永终古。
无有后艰。我来诀别。
涕泪涟涟。呜呼尚飨。
李观察(一作赠李翱)。(一作舞柘枝女诗) 中唐 · 舒元舆
七言绝句 押支韵
引用典故:文姬
湘江舞罢忽成悲,便脱蛮靴绛帷
谁是蔡邕酒客,魏公怀旧嫁文姬李观察翱答诗云:“姑苏太守青娥女,流落长沙舞柘枝。满座绣衣皆不识,可怜红脸泪交垂。”)
催妆李翱典郡江淮,储以进士投卷,置几案间。其女见之,谓小青衣曰:“此人必为状头。”闻,选以为婿。明年,果第一人及第。) 唐 · 卢储
七言绝句 押尤韵
引用典故:秦晋会
昔年将去玉京游,第一仙人许状头
今日幸为秦晋会,早教鸾凤下妆楼。
卢求榜谶李翱子婿。有一道人诣言事甚异,赴举,访于道人,手疏授曰:“今秋有主司开此卷。”寻报杨嗣复主文,即开卷,词云云。其年,裴求取为状元,黄驾居榜末,次则卢求,又李求,凡三求,而李姓则六人也。) 唐 · 不详
 押纸韵
裴头黄尾,三求六
潭州席上赠舞柘枝妓(一作李翱作) 中唐 · 殷尧藩
七言绝句 押支韵
姑苏太守青娥女,流落长沙舞柘枝。
坐满绣衣皆不识,可怜红脸泪双垂。
毛仙翁传 唐末至五代 · 杜光庭
 出处:全唐文卷九百四十四
毛仙翁者。
名于
字鸿渐
得久视之道。
不知其甲子。
常如三十许人。
其龆容稚姿。
雪肌元发。
若处子焉。
周游湖岭閒。
常以丹石攻疾。
阴功救物。
受其锡者。
不可胜纪。
大中戊寅岁
进士张为
薄游长沙
落魄数载。
以诗酒自得。
不汲汲于随计。
一旦。
值女奴于岳麓山下。
若豪家之青衣焉。
奔而归之。
张遽惑焉。
岁馀。
寖成羸疾。
尪瘠骨立。
待时而已。
毛翁自海陵来。
泊于逆旅。
即张所止也。
请谒之者。
逡巡盈门。
皆曰尊师
十年二十年一届于市。
人仰其惠。
夏日之阴。
冬日之阳也。
蒙其泽者多矣。
顾见张。
悯之曰。
子妖气邪光。
洽遍肌骨。
苟不相值。
殒于旦夕也。
吾有鲍南海丸。
以一粒授为。
于香炉焚之。
郁烈之气。
闻数百步。
张之魅妾。
长号一声。
蹶然而毙。
因共视之。
木偶人也。
心下至足。
肌肉如人。
心上至顶。
犹木偶之状。
众共异之。
弃于江中。
师曰。
此魅逝矣。
子之性命可全。
形骸可保也。
又以丹砂三粒。
其状如黍米。
命张吞之。
旬月之閒。
肌丰力倍。
惫疾都瘳。
师忽告去。
不言所之。
张遂为诗别焉。
其略云。
羸形感神药。
削骨生丰肌。
兰炷飘灵烟。
妖怪立诛夷。
重睹日月光。
何报父母慈。
黄河浊滚滚。
别泪流澌澌。
黄河清有时。
别泪收无期。
自是去别。
莫知所适。
湘江閒至今以为口实。
张后亦南入钓台山
访道而去。
今睹朝彦赠仙翁文集。
果符长沙之事。
裴晋公度牛公僧孺令狐公楚李公程李公宗闵李公绅杨公嗣复杨公于陵王公起元公祯。
当代之贤相也。
白公居易崔公郾郑公尉浣李公益张公仲方沈公传师崔公元略刘公禹锡柳公公绰韩公愈李公翱
当代之名士也。
望震寰区。
名动海岛。
或师以奉之。
或兄以事之。
皆以师为上清品人也。
或美其登仙出世。
或纪其孺质婴姿。
或异其藏往知来。
或叙其液金水玉。
霞绮交烂。
组绣相宣。
盖元史之盛事也。
自元和洎大中戊子
五十馀年。
容色不改。
信非常人矣。
奇章公独以上升为疑者。
乃拘教守常。
未达神仙之深旨矣。
夫仙之上者。
骨肉升飞。
与天无极。
又九天之上。
无何之乡。
为极阳之都。
神仙之府也。
世之得道者
鍊阴而全阳。
阴滓都尽。
阳华独存。
故能上宾于天。
与道冥合。
黄帝驾龙而腾跃。
子乔控鹤而飞翔。
赤松乘雨而飘飖。
列寇御风而上下。
史昭著。
又何疑焉。
所云胡国胡法。
将终之事。
是设幻化之诬词。
谤神仙之轻举者。
有是焉耳。
尝试论之。
真一既判。
元精肇分。
清气为人。
谓之三才。
皆禀妙于无。
成于妙有。
人之生也。
参天而两地。
与气为一。
天地所以长存者。
无为也。
人所以生化者。
有为也。
情以动之。
智以役之。
是非以感之。
喜怒以战之。
取舍以弊之。
驭努以劳之。
气耗于内。
神疲于外。
气竭而形衰。
形凋而神逝。
以至于死矣。
故曰委和而生。
乘顺而死。
率以为常也。
修道之士。
黜嗜欲。
隳聪明。
凝然无心。
淡然无味。
收视返听。
万虑都冥。
然后虚空生。
胎吻合。
自然观化之初。
穷物之始。
浩然动息。
与道为一矣。
与道为一。
则恣心所之。
从心所欲。
是非不能乱。
势利不能诱。
寒暑不能变。
生死不能干。
指顾乎八极之外。
逍遥乎六虚之表。
无所不察。
无所不知。
目能洞视。
耳能洞听。
亦能视听不由乎耳目。
何者。
神鉴于未然。
智通于无地也。
如此则世人之休咎寿夭。
富贵贫贱。
皎然在目。
岂待乎阴阳之数。
蓍龟之兆。
而后知之乎。
毛仙翁则其人也。
众君子歌诗志之。
序述赞之。
曷足尽仙翁之道哉。
因以神仙之事。
亦纪仙翁之功。
书之于卷末云。
通政元年丙子三月七日辛酉
杜光庭记。
广卓异记序 唐末宋初 · 乐史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同治《宜黄县志》卷四五
李翱著《卓异记》三卷,述唐朝君臣超异之事,善则善矣,然事多漏落,未为广博。
臣初入馆殿日,亦尝撰《续唐卓异记》三卷进上,则唐朝之事庶几尽矣。
臣又读汉魏以降至于《五代史》,窃见圣贤卓异之事,不下唐时之人,即未闻有纂集者。
臣今自汉魏以降,至于周世宗,并唐之人,总为一集,名曰《广卓异记》,凡二十卷,并目录二卷。
其累代簪缨,盖世功业,三复省之,不无所益。
何者?
曹景宗读穰苴、乐毅《列传》,叹曰:「大丈夫当如是」!
此乃见贤思齐之道也。
《易》曰:「积善之家,必有馀庆」。
且累代富贵,岂不由积善之致焉?
今臣僚若见《卓异记》,必如曹景宗之读《列传》也。
臣又闻《汉书》言,学者称东观如道家蓬莱山。
唐太宗开文学馆,得入者谓之「瀛洲」。
瀛洲之与蓬莱,神仙之攸馆,今既比之,即神仙不可不再言矣。
臣撰《总仙记》,其间有全家为卿相、累代居富贵者,何异焉?
今撮其殊异者入此书中。
况夫立身朝廷、致位华显者,其或庆者在堂、吊者在闾。
若能以道消息,寄怀于虚无之中,则躁竞之心塞,清净之风生。
寿骨欲低,自然高矣;
祸门欲开,自然闭矣。
此书既成,不敢不进。
虽不补三馆之新书,亦拟为一家之小说。
干冒宸扆,伏增忧越。
宋乐史谨序。
按:《广卓异记》卷首,笔记小说大观本。
梁补阙周翰974年 北宋 · 田锡
 出处:全宋文卷九三 创作地点:陕西省渭南市蒲城县
十一月日,进士田锡谨斋沐拜手,献书于补阙执事每见仕进之心,皆欲人特达之遇,而觊遭逢之幸,不揣道何如也,才何如也。
迨为明哲之鉴,揣摩其术,高下其才,特达之遇果不为丛脞所役,则怅然觖望,以为鉴失于己,而啧有烦谤之言也。
君子则不然。
不患无通明之知,患艺之未精;
不患无特达之遇,患才之未备;
不以得失荣辱,汩其趣向。
牛僧孺欲干有司之试,先以文章卜进退于韩愈高其才,遽命改馆,俟其亡而访焉,乃大署其门而退。
翌日辇毂之下,僧孺之名无翼而飞,藉藉众口。
此所谓级名阶第,不在于彼,而在于此,束缊知妇,势使然也。
凡有司以至公之明,当抡材之任,岂欲自擅于公器哉,亦候同列推择,慰荐茂异,以济己之明也。
陆贽在唐,为海内之闻人也。
当其掌文之柄,录贤拔善,得贾棱王涯李观韩愈崔群辈二十三人。
于时梁肃谏垣,为之援引,之所言者八人,韩愈在其选中,至今称陆忠州韩吏部,果何如人哉!
岂唯春官氏为国家求贤,而赖同列之推善;
抑士君子为先达,常汲汲于外,导后进以为己任。
仕进亦岂专务求于人,固当先求诸己;
岂在求诸名,当先求诸实。
实茂而名自至,己修而人后知。
故特达之遇,不可邀而得也,才与贤相遇,道与义相际,言未发于外,而意已熟于中矣,何暇訾诹慄斯,以徼福哉?
锡不逮古人远矣,自十有五志于学,逮今二十年。
所吐之文非超绝横厉,骇人耳目,但屑屑在模范轨辗间;
又未能鹰扬虹伸,与俊角逐,而尚在贫贱中,未尝不惕然愧耻。
虽迂疏钝讷之若是,然志有所自守,迹有所自明,必也跻一第,拜一命,庶几无忝于时,无愧于心,不使识者指目而窃笑。
斯愿斯恳,非英信明达之大贤,固不敢妄发斯言以取谴怒也。
明公鉴如止水,公如平衡,言如钩绳,动为律度。
刚决之气,断于奖激;
融和之色,形于接纳。
锡是用曲俗之态,短绠之智,愿为门下之士,期明公以通达之识,照其邪直,烛其妍媸。
茍若万分之一可偕士林之末,则明公英特之遇不施于仆,仆遭逢之幸不自于明公,则直在锡也,曲在公也。
亦犹南医善蠲人之疾,疾者亦自善导养,能消息其气,以合于医。
但俟锱铢善良之药,则㸌然洞散其湫底羸露之疾。
而南医持其疾以邀丰腆之酬,一旦为北医急于仁义,投以灵饵,起于瞑眩,南医虽悔,其可复追!
故君子临仁义,速不旋踵也。
锡今所谓消息其气,以合于善良之药者也,善医者幸早图之,无为他人搀惠而悔追弗及。
抑近世仕进之子,不敢历公卿士大夫之门,虑殖嫌疑于栽培之地,而耦俱生谤。
设使负非常之才,有非常之名,彼世疑俗嫌,又何畏忌违去之有哉!
必若伏奏于丹墀之下,导扬其名于天子,使赫然超拔,虽谗慝之口欲疵疠讆訾,于正人哉,岂徒涉猜履谤而已。
使其人为囚奴,为俘虏,为负贩,为仇雠,而道有可贵,尚当哀穷悼屈,洗磨振擢,趣其亟也若濡救焚灼、提引沦溺。
况冠儒之冠,服儒之服,与群俊俯仰,耀广场之风彩,而不敢挺然与之为迒蹊,则岂唯负于才良,其实负于邦国也,其次负于己心也。
锡愧无超迈之才,以成明公特达之名。
然观前辈以一言一辞瑰壮峻爽,为当世有名之士飞腾吹嘘,如杜牧《阿房宫赋》,李华《吊墀战场文》,李翱《高悯女碑》,高迈《长明灯颂》,如观灵凤一毛,则五彩九苞从而可知矣。
锡自省介言只辞,不足买声彩于拟议;
然录长掩短,亦可彰君子奖善之德也。
谨以所编鄙陋之文五十轴,贽于几阁,卜进退于明公也。
济命谓之进,方敢进;
若犹未也,则有圣人六经在,当复厉精于其间,而决取舍于至公而后已。
不量狂瞽,干冒明哲,恭俟报复,惶惧惶惧。
锡拜手上(《咸平集》卷三。)
役:
宋拾遗979年 北宋 · 王禹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一、《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八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十一月二十日,乡贡进士王某谨斋庄沐浴,裁书百拜于拾遗执事:某尝谓书契以来,以文垂教者,首曰孔孟之道。
始否而终泰,则孟不足侔于孔也。
何者?
夫子连聘七十国而无尺土之位,则否于始也明矣。
洎祖述,宪章文武,张三纲之目,提五常之领,制礼以检人迹,作乐以和人心,恢刑政以救人失,崇祭祀以介人福,使后之为君者、为臣者、为父者、为子者,不可斯须而离也,则泰于终也又明矣。
孟子生不享其位,死不行其教,所著书亦在世之空文尔,孰学而行之乎?
唯皮子请以孟氏为学科,属唐祚将终,弃而不用,可痛惜哉!
孟轲氏没,扬雄氏作。
时哀、平失道,贤、莽用权,子云穷愁著书,始务脱祸。
作《太玄》准《周易》,《法言》准《论语》,微机深旨,世人鲜知,能师而受者,止一侯芭而已。
方之孟氏,季孟间也。
扬雄氏丧,文中子生,知隋运将终,圣道来跻,退居河、汾间,修先王之业,九年而成《王氏六经》。
门弟子有若钜鹿魏徵、河南房玄龄京兆杜如晦,咸北面师之。
隋文中子迹逝矣,门弟子归于唐,尽出先师之道以弼于文皇,故能立贞观之业,垂三百年,传十八叶,夫岂非王氏教之效欤?
谓隋之夫子焉。
虽劣于仲尼而复优于孟、扬又明矣。
文中子灭,昌黎文公出,戴圣人之道,述作圣人之言。
从而学者,有若赵郡李翱江夏黄颇安定皇甫湜,固其徒也。
然位不足以行其道,时不足以振其教,故不能复贞观之风矣。
独以词旨幽远,规正人伦,亦曰唐之夫子焉。
下韩氏二百年,世非无其文章,罕能聚徒众于门,张圣贤之道矣。
其或者复授于明公乎?
明公扬雄之业,振仲淹退之之辞,矧天与其时,身得厥位,则追还唐风,不为难焉。
然登明公之门、师明公道者甚未众,止闻胡、田二君矣。
明公道高德深之所隔也?
而诲人诱善之未至耶?
某又闻:不伤胎卵之命,则麟凤见矣;
不弃死马之骨,则千里之驹来矣。
明公方欲张之道,聚游、夏之风,盍以某为首?
则贤于某者,不远千里而至矣。
贤既至,则明公之道得不光明乎?
道之光明也,则明公得不为宋之夫子乎?
得不为文之大柄乎?
顷者明公之典宋、鲁也,某尝策杖辞亲,揭厉行潦,编文著书,求明公之顾,一接威重。
明公泰山之祷,某以晨羞阙贡,旅火是逼,不果志业,彷徨而归居鲁西。
二年间贫病相绊,乞衣假食,以给切累。
勉强为文,皆有悲愁寒冻之意,不知他人之见者,悯乎?
咎乎?
周乎?
舍乎?
但以砚席旧交,变化殆尽,故里眦睚,以为不才。
今年春始敢囊琴笈文,来诣辇毂,登明公之门以求誉,师明公之道以进身。
未知明公按剑而拒之?
解榻而延之?
向所谓以某为首,则贤于某者不远千里而来矣,其在今日哉。
且某辍旨甘之具,为桂玉之费,久留阙下,则身与亲冻馁俱至矣。
进之退之,俟明公命。
按:《圣宋文选》卷七,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后感知赋 北宋 · 赵湘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南阳集》卷一
《前感知赋》,陇西李翱作,其感梁补阙肃也。
《后感知赋》,南阳赵湘作,其感罗著作处约也。
端拱二年秋九月,湘穷悴在衢,适罗君衔钦恤之命南来。
湘始闻罗君好诗,复以王命迅遽,罔以留驾,不暇以所为文为贽,但献诗二轴。
就馆一见,称赏过分。
且曰:「当垂名尔,岂止博一第、换一官而已!
余当力荐子之善于公卿大夫之前也」。
逮夫去衢赴辇下,过苏、杭、扬、泗之间,逢知识之士,往往不语他事,而腾口振齿,首鼓其名。
南北之人有来衢言是事,时时闻之。
踰一年,罗君不禄,湘不幸也。
又一年,湘由再举抵京师,复于朋友间闻君吹唱之声,犹在耳也;
又闻以湘章句题公卿屋壁间。
其志也,盖欲使王公大人共知之,然后共成之。
聆其说,酸腑堕睫,不知身之所以处也。
呜呼!
知己不易得也。
罗君当时之誉确然,未尝轻许,湘也何人,获誉如是!
得非天与之而又夺之耶?
所以恨者,惟始一见,未得尽贽文艺,是所贽之浅而受知之深矣。
茍天授罗君,使湘再见,得罄所有,罗君必当直荐于明天子之前,况于公卿大夫乎!
不知梁肃之李翱能如是乎?
噫!
赵湘之贤不如李翱,罗君之知踰于梁肃,是使湘泣血增感,不知天之夺罗君耶?
赵湘耶?
因作《后感知赋》,比夫翱之作,或辞有所浅,而感有所深者,亦无多愧也。
其辞曰:
岁己丑,西风其凉。
余未知名,悴于遐荒。
罗君驾轺,聿来南乡。
其仪锵锵,其声煌煌。
文价沸腾,以充四方。
余将求知,冀于道芳。
始闻好诗,风教用昌。
因贡其有,仅三十章。
始献刺而登门,终览辞而登堂。
一见君子,婉兮清扬。
鼓舌大称,发言尤良。
金应石,类宫入商。
确谓其艺,垂名必当。
一第匪艰,一官乃常。
吾归京师,子诗在囊。
公卿大夫,吾其首扬。
去衢赴京,道阻且长。
或经苏而涉杭,或过泗而馆扬。
逢人有言,益称允臧。
听者在侧,视者在旁。
心怪色变,眉伸目张。
自东自西,或昭或彰。
洎止帝墟,厥臂思攘。
尝题献词,公卿之墙。
奋于异人,启于周行。
询我且誉,于湘有光。
将使立事乎清朝,受吉乎黄裳。
庚寅不幸,罗君云亡。
目惟血○,心如刃伤。
上不可穷乎高天之苍苍,下不可问乎厚地之茫茫。
呜呼罗君,天胡不祥!
知我之深,曷罹其殃!
昔梁去世,翱既颠兮且狂;
今罗奄泉,湘亦悽而复惶。
湘之文莫甚乎翱,罗之知特深于梁。
罗生则余之道兮汪洋,罗没则余之道兮微茫。
噫嘻噫嘻!
天锡余知。
何始与也,而终夺之?
罗之知兮若是,余欲报兮何为?
朝夕之池兮,余谓可以挹;
嵚巇之华兮,余谓可以持。
惟罗之知兮,虽今日后日,徒念兹在兹。
罗君去兮,余将畴依?
不遇厥德,虽恨可追。
已而已而!
后卜论 北宋 · 赵湘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南阳集》卷四
李习之尝作《卜论》,以为刳龟以灼,残生剿寿。
既剿残之而又求其灵,观画于焦朽,不其反耶?
且复谓圣人不当有疑,如垂法示人,以筮可也。
湘读之辄不乐。
习之负独见之道,非远而且大者。
古圣人之所为,成法度于后世,然而不自谓尽其美善。
由是设卜筮以晓于天地,以昭于神明,以定于心诚。
故寓法于礼,有事于天地、星辰、山川、鬼神、宗庙、社稷、兵甲之用,皆卜之,悉印于天地之心也。
故舜传禹,禹辞之,俾枚卜功臣惟吉之从。
舜曰:「官占惟先蔽志,昆命于元龟」。
又曰:「鬼神其依,龟筮协从,周人胜黎」。
祖伊恐而奔告,且曰:「格人元龟,罔敢知吉」。
文王畋,则曰:「非熊非罴」。
成王既启金縢,则曰:「其勿穆卜」。
至于《洪范》曰:「谋及卜筮」。
又曰:「龟从筮从」。
夫如是,古之圣贤,未有废卜者也。
《礼》曰:「三代明王,皆事天地之明神,无非卜筮之用,不敢私亵事上帝,故不犯日月,不违卜筮」。
又曰:「大事用卜,小事用筮,故天子无筮,谓皆大事也」。
《传》曰:「天子卜征」。
又曰:「筮短龟长」。
春秋之事,百有馀国,无一不用卜者。
《诗》曰:「我龟既厌,不我告猷」。
又曰:「卜筮偕止,文仲居蔡」。
仲尼以为不知,盖卜有礼法焉。
今求之于圣贤,讨之于《书》,阅之于《诗》,循之于《礼》,修之于《春秋》,未见舍于卜者。
夫舜好生之道明矣,然不以畏刳一类而废天地之大礼。
如可废,则舜不当「昆命于元龟」;
如不诚,又不当曰「龟筮协从」。
文王成王亦不当言卜,夫子不当演卜于礼法,春秋君臣又不当钦事其卜也。
谓其残生剿寿,则小者也;
卜事于天地宗庙,则大者也。
圣人不以小而害大,不以好生而害礼。
谓其精气复而焦朽,形不能以宣吉凶,则不知吉凶也。
吉凶之道,岂存于精气而复于焦朽哉?
盖发于人而应于兆示尔。
谓其惟筮可者,则文王彖之,仲尼象之,亦可谓精矣。
此二圣人,犹不能以《彖》、《象》之徵而令废卜。
如可废,则二圣人废之,不当使后人废之。
圣人之不废卜者,存其礼法尔。
假使今之卜不如古之道,存之则犹可知礼法,犹可存吉凶;
如古之,是不师古而忘圣人之制,是不教以礼法,不示以吉凶,若之何称圣人之徒也?
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仲尼犹曰:「尔爱其羊,我爱其礼」。
今欲去卜,甚于饩羊,故作《后卜论》以复之。
碑解 北宋 · 孙何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六、《皇朝文鉴》卷一二五、《文翰类选大成》卷一三二、《文章辨体汇选》卷四三六、《古今图书集成》文学典卷一六七、康熙《湖广通志》卷一一二、康熙《安陆府志》卷三四、《渊鉴类函》卷二○○、民国《汝南县志》卷二○
进士鲍源以文见借,有碑二十首。
与之语,颇熟东汉、李唐之故事,惜其安于所习,犹有未变乎俗尚者,作《碑解》以贶之。
碑非文章之名也,盖后人假以载其铭耳。
铭之不能尽者,复前之以序。
而编录者通谓之文,斯失矣。
陆机曰「碑披文而相质」,则本末无据焉。
铭之所始,盖始于论撰祖考,称述器用,因其镌刻,而垂乎鉴诫也。
铭之于嘉量者曰「量铭」,斯可也;
谓其文为「量」,不可也。
铭之于景钟曰「钟铭」,斯可矣;
谓其文为「钟」,不可也。
铭之于庙鼎者曰「鼎铭」,斯可矣;
谓其文为「鼎」,不可也。
古者盘盂几杖皆有铭,就而称之曰「盘铭」、「盂铭」、「几铭」、「杖铭」,则庶几乎正;
若指其文曰「盘」、曰「盂」、曰「几」、曰「杖」,则三尺童子皆将笑之。
今人之为碑,亦犹是矣。
天下皆踵乎失,故众不知其非也。
蔡邕有《黄钺铭》,不谓其文为「黄钺」也。
崔瑗有《座右铭》,不谓其文为「座右」也。
檀弓》曰:「公室视丰碑,三家视桓楹」。
释者曰:「丰碑,斲大木为之。
桓楹者,形如大楹耳。
四植谓之桓」。
《丧大记》曰:「君葬,四綍二碑。
大夫葬,二綍二碑」。
又曰:「凡封用綍去碑」。
释者曰:「碑,桓楹也;
树之于圹之前后,以绋绕之,间之辘轳,挽棺而下之。
用綍去碑者,纵下之时也」。
《祭义》曰:「祭之日,君牵牲,既入庙门,丽于碑」。
释者曰:「丽,系也。
谓牵牲入庙,系著中庭碑也。
或曰以纼贯碑中也」。
《聘礼》曰:「宾自碑内听命」。
又曰:「东面北上碑南」。
释者曰:「宫必有碑,所以识日景、引阴阳也」。
考是四说,则古之所谓碑者,乃葬祭飨聘之际,所植一大木耳
而其字从石者,将取其坚且久乎。
然未闻勒铭于上者也。
今丧葬令具螭首龟趺,洎丈尺品秩之制,又易之以石者,后儒所增耳。
、夏、商、周之盛,六经所载,皆无刻石之事。
管子》称无怀氏泰山,刻石纪功者,出自寓言,不足传信。
又世称周宣王蒐于岐阳,命从臣刻石,今谓之石鼓,或曰猎碣。
延陵墓表,俚俗目为夫子十字碑者,其事皆不经见,吾无取焉。
司马迁著《始皇本纪》者,其登峄山、上会稽甚详,止言刻石颂德,或曰立石纪颂,亦无勒碑之说。
今或谓之《峄山碑》者,乃野人之言耳。
汉班固有《泗水亭长碑文》,蔡邕有《郭有道》、《陈太丘碑文》,其文皆有序冠篇,末则乱之以铭,未尝斥碑之材而为文章之名也。
士衡未知何从而得之?
由魏而下,迄乎李唐,立碑者不可胜数,大抵皆约班、蔡而为者也,虽失圣人述作之意,然犹髣髴乎古。
李翱为《高悯女碑》,罗隐为《三叔碑》、《梅先生碑》,则所谓序与铭皆混而不分,集列其目,亦不复曰文。
考其实,又未尝勒之于石。
是直以绕绋丽牲之具,而名其文,戾孰甚焉!
复古之事,不当如此。
贻误千载,职之由。
今之人为文,揄扬前哲,谓之「赞」可也;
警策官守,谓之「箴」可也;
针砭史阙,谓之「论」可也;
辩析政事,谓之「议」可也;
祼献宗庙,谓之「颂」可也;
陶冶性情,谓之「歌诗」可也。
何必区区于不经之题,而专以「碑」为也?
设若依违时尚,不欲全咈乎譊譊者,则如班、蔡之作,存序与铭,通谓之文,亦其次也。
夫子曰:「必也正名乎」。
又曰:「名不正,则言不顺」。
君子之于名,不可斯须而不正也。
况历代之误,终身之惑,可不革乎?
何始寓家于颍,以涉道犹浅,尝适野见古碑数四,皆穴其上,若贯索之为者。
走而问故,起居郎张公观公曰:「此无足异也。
盖汉实去圣未远,犹有古丰碑之象耳,后之碑则不然矣」。
五载前接柳先生仲涂仲涂又具道前事,适与何合,且大噱昔人之好为碑者。
久欲发挥其说,以诒同志,自念资望至浅,未必能见信于人。
又近世多以是作相高,而誇为大言,茍从而明之,则谤将丛起,故蓄之而不发。
以生力古嗜学,偶泥于众好,其兄又于何为进士同年,故为生一二而辩之。
噫!
古今之疑,文章之失,尚有大于此者甚众,吾徒乐因循而惮改作,多谓其事之固然。
生第勉而思之,则所得不独在于碑矣。
唐文粹序大中祥符四年 北宋 · 姚铉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八
五代衰微之弊,极于晋、汉,而渐革于周氏。
我宋勃兴,始以道德仁义根乎政,次以诗书礼乐源乎化。
三圣继作,晔然文明。
霸一变至于王,王一变至于帝,风教逮下,将五十年。
熙熙蒸黎,久忘干戈战伐之事;
侁侁儒雅,尽识声明文物之容。
《尧典》曰:「文思安安」。
《大雅》云:「济济多士」。
盛德大业,英声茂实,并届于一代,得非崇文重学之明效欤?
况今历代坟籍,略无亡逸,内则有龙图阁,中则有秘书监
崇文院之列三馆国子监之印群书,虽唐汉之盛,无以加此。
故天下之人,始知文有江而学有海,识于人而际于天。
撰述纂录,悉有依据。
由是大中祥符纪号之四祀,皇帝祀汾阴后土之月,吴兴姚铉集《文粹》成。
《文粹》谓何?
纂唐贤文章之英粹者也。
《诗》之作,有雅颂之雍容焉;
《书》之兴,有典诰之宪度焉。
礼备乐举,则威仪之可观,铿锵之可听也。
大《易》定天下之业,而兆乎爻象。
《春秋》为一王之法,而系于褒贬。
若是者,得非文之纯粹而已乎?
是故志其学者必探其道,探其道者必诣其极。
然后隐而晦之,则金浑玉璞,君子之道也;
发而明之,则龙飞虎变,大人之文也。
自微言绝响,圣道委地,屈平宋玉之辞,不陷于怨怼,则溺于谄惑
汉兴贾谊始以佐王之道、经世之文,而求用于文帝忌才,卒罹谗谪。
其后公孙弘董仲舒晁错,咸以文进,或用或升,或黜或诛。
至若严助徐乐吾丘寿王司马长卿辈,皆才之雄者也,终不得大用,但侍从优游而已。
刘向司马迁扬子云东京二班、之徒,皆命世之才,垂后代之法,张大德业,浩然无际。
至于魏晋,文风下衰,宋齐以降,益以浇薄。
然其閒鼓曹、刘之气燄,耸之风格,舒之清丽,蔼之婉雅,虽风兴或缺,而篇翰可观。
梁昭明太子统,始自楚《骚》,终于本朝,尽索历代才士之文,筑台而选之,得三十卷,号曰《文选》,亦一家之奇书也。
厥后徐、庾之辈,淫靡相继,下逮隋季,咸无取焉。
有唐三百年,用文治天下。
陈子昂起于庸蜀,始振风雅。
繇是嗣兴,李、杜杰出,六义四始,一变至道。
张燕公以辅相之才,专撰述之任,雄辞逸气,耸动群听
苏许公继以宏丽,丕变习俗,而后萧、李以二《雅》之辞本述作,常、杨以三《盘》之体演丝纶,郁郁之文,于是乎在。
韩吏部超卓群流,独高邃古,以二帝、三王为根本,以六经、四教为宗师,凭陵轥轹,首唱古文,遏横流于昏垫,辟正道于夷坦。
于是柳子厚李元宾李翱皇甫湜又从而和之,则我先圣孔子之道,炳然悬诸日月。
故论者以退之之文,可继杨、孟,斯得之矣。
至于贾常侍至李补阙翰、元容州结独孤常州及吕衡州温梁补阙肃权文公德舆刘宾客禹锡白尚书居易元江稹,皆文之雄杰者欤。
世谓贞元元和之间,辞人咳唾,皆成珠玉,岂诬也哉!
今世传唐代之类集者,诗则有《唐诗类选》、《英灵》、《间气》、《极玄》、《又玄》等集,赋则有《甲赋》、《赋选》、《桂香》等集,率多声律,鲜古道,盖资新进后生,干名求试者之急用尔,岂唐贤之文迹两汉、肩三代而反无类次,以嗣于《文选》乎?
铉不揆昧懵,遍阅群集,耽玩研究,掇菁撷华,十年于兹,始就厥志。
得古赋、乐章、歌诗、赞、颂、碑铭、文论、箴、议、表奏、传录、书序,凡为一百卷,命之曰《文粹》。
以类相从,各分首第门目。
止以古雅为命,不以雕篆为工,故侈言蔓辞,率皆不取。
夫群贤之作也,气包元化,理贯六籍,虽复造物者,固亦不能测研几而窥沈虑。
故英辞一发,夐出千古,琅琅之玉声,粲粲之珠光,不待汎天风、激深波而尽在耳目。
于戏,李唐一代之文,其至乎!
按:《唐文粹》卷首,四部丛刊本。又见《文章类选》卷六,《文翰类选大成》卷一一六,《皕宋楼藏书志》卷一一二。
李习之 北宋 · 释智圆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二、《闲居编》卷二六
李习之《答梁载书》,品藻为文之得失,而言其理往往有是者,而辞章不能工,有之矣,王氏《中说》、俗传《太公家教》是也。
吾谓仲淹之书,辞淳理真,不在《法言》下,而俗传《家教》,虽三尺童子亦能哂其言章之鄙野矣,比诸《中说》,不翅天壤之相远也,而并驱于辞章不工之涂者,无乃识鉴太昧乎!
吾尝读习之《答皇甫湜书》,嫌《唐书》鄙浅,不足以发扬高祖太宗列圣明德,乃云:「故欲笔削国史,成不刊之书,用仲尼褒贬之心,取天下公是公非以为本。
群党之所谓是者,仆未必以为是;
群党之所谓非者,仆未必以为非。
使仆书成而传,则富贵而功德不著者未必声明于后,贫贱而道德全者未必不烜赫于无穷」。
吾甚壮其说,每恨天不与善,不使习之满其志,成其书,使子长孟坚辈包羞于前代。
及观其谓《中说》与《家教》辞同,乃疑习之茍笔削国史,贬恶褒善,不无其谬也。
呜呼!
与其《中说》与《家教》同科,宁老子韩非共传也。
李唐之世,实大儒,何品藻之无当至是乎!
既蔽往贤,又误后学,故为文以让之。
白圭之玷,习之有矣。
陆士衡云「虽浚发于巧心,或受嗤于拙目」,信矣哉!
钱唐白莲社主碑文 北宋 · 释智圆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五、《闲居编》卷三三、《乐邦文类》卷三
宋天禧四年春正月十二日白莲社圆净大师常公归寂钱唐西湖昭庆本寺之上方草堂,寿六十二,腊四十四。
二月三日,弟子辈号咽奉全身,瘗于灵隐山鸟巢禅师坟之右,建塔以识之,礼也。
其年冬,门人之上首曰虚白者克荷师道,自状其事,再款吾庐,请吾之辞,传师之美,以勒丰碑,且言先人之遗旨也。
吾辞不得命,乃文而序之。
粤西圣之为教也,清净而无为,仁慈而不杀,抗辞幽说,闳意眇指,大备诸夏。
禀化之徒,得其小者近者,则迁善而远恶;
得其大者远者,则归元而复性。
噫,庐山远公其得乎大者者与!
考槃居贞,修辞立诚,识足以表微,行足以作程。
是故时贤仰其高,企其明,自是有结社之事焉。
人到于今称之,而莫能嗣之。
公理行谨严,修心贞素,闻庐山之风而悦之,且曰:「晞骥之马,亦骥之乘。
吾虽无似,敢忘思齐之诫邪」!
于是乎乃饰其躬,乃刳其心,乃矢结社之谋云。
夫率其道必依乎地,尊其神必假乎像,行其化必凭乎言。
以为西湖者,天下之胜游,乃乐幽闲而示嘉遁焉。
无量寿佛者,群生之仰止,乃刻旃檀而为其形容焉。
《华严净行品》者,成圣之机要,乃刺身血而书其章句焉。
其地既得,其像既成,其言既行,朝贤高其谊,海内藉其名。
繇是宰衡名卿、邦伯牧长,又闻公之风而悦之,或寻幽而问道,或睹相而知真,或考经而得意。
三十馀年,为莫逆之交,预白莲之侣者,凡一百二十三人。
其化成也如此,有以见西湖之社嗣于庐山者无惭德矣。
尝试论之,也,上地之圣也,公也,初心之贤也,实阶位不同,名声异号。
然而出衰晋,公生圣朝,彼招者悉隐沦之贤,此来者皆显达之士。
绝长益短,古今相埒,不曰盛与美与!
公每顾门人曰:「国初以来,荐绅先生宗古为文,大率学退之之为人,以挤排释氏为意。
故我假远公之迹,訹以结社事,往往从我化。
而丛碑委颂,称道佛法,以为归向之盟辞,适足以枳棘异涂、墙堑吾教矣。
世不我知,或以我为设奇沽誉者,吾非斯人之徒也」。
君子曰:昔药山惟俨能回李翱之心,俾知佛,而僧传善之。
今兹众贤庶几实相,钦崇大觉,朝宗于性海,共极于义天,非公之力而谁与!
其护法之功,代为不侔矣。
公讳省常字造微姓颜氏,世为钱唐人
七岁厌俗,十七具戒。
若乃托胎之祥瑞,受业之师保,传讲习禅之美,砥名砺节之事,则有社客群贤碑序及门人所录行状在焉,此不复云,直书其结社之道已。
其文曰:
西圣之大,维得之。
庐山之高,维公悦之。
西湖之社,群贤慕之。
有始有卒,不磷不缁。
我缘既终,我灭于兹。
神游无何,名扬圣时。
欲知我道兮,视此丰碑。
重刊绛守居园池记序景德元年九月 宋 · 孙冲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七、《山右石刻丛编》卷一一、雍正《山西通志》卷六○、二一二、乾隆《直隶绛州志》卷一四
长庆中樊宗师绛州刺史,尝作《绛守居园池记》,其词句甚隐僻,不明白。
□在京师得此文,颇与同人商榷,卒不能果然详其意旨句读。
樊宗师又为皇唐名士,不知当时负此文走人门下,有谁与详解而知之也?
宗师韩退之亲,且相推善,观退之之文大不如此。
退之文集中有《答陈商书》,其意甚病商之所为文,不与世相上下,故喻以齐王好竽,商负瑟而干之。
又不知退之终使宗师之文如是。
唐室承齐、梁、陈、隋馀弊,其文章最微弱,又变其体,使有声韵偶对。
唐享年尤远,繇是鼓而成风。
其间忽有韩愈,独与张籍皇甫湜李翱辈更迭文体,高出秦、汉,亦大为当时众口排摈,谓之无用之文。
韩愈死,其道弥光。
后来有学韩愈氏为文者,往往失其旨,则汩没为人所鄙笑,今则尤甚。
尝有人以文投陈尧佐,陈得之,竟月不能读,即召之,俾篇篇口说,然后识其句读。
陈以书谢且戏曰:「子之道,半在文,半在身」。
以为其人在则其文行,盖谓既成文而须口说之也,是知身死则文随而没矣,于学古也何有哉!
咸平六年七月,冲奉诏为绛州通判,月馀,观《园池记》,其石甚卑小,文字多椎缺,因熟读。
及游览园池,考其亭台、池塘、渠窦、花木、堤原、川河、井闾、墙墉、门户,凡为宗师笔纪处所者,虽与旧多徙移,然历历可见,犹视其文未能过半。
樊之《记》有亭佪涟,曰香、曰新、曰望月、曰,有塘曰苍塘,有堤曰风堤,有原曰鳌䖶原。
惟正西曰白滨,今无遗址。
又疑其指水涯为亭名也。
冲登城西与北引望,所谓「黄原玦天,汾水钩带」者,在其《记》又得一二。
其亭为今之所存者,惟香亭与望月焉,按其去处,又非旧也,其馀皆非当时所名者也。
得非遭梁、周间镇是郡者咸因循改易也?
苍塘堙没矣。
风堤、鳌䖶原,虽问老吏故氓,是非难校。
今之亭有东南者曰四望,居高台,临廛市,可以望也。
斛律光之东曰望京,据北曰香,香之西北曰会宾。
前垂岸之下,连柏阴水帘,池之中曰水心。
跨昂桥、历虎豹门而西曰曲水。
既北少西,夹池曰望月。
又北限筱沟水,曰礼贤
且西,密梨园曰感恩。
南对远引曰射圃,可以习射也。
前畦蔬,花新三四本,后压堤,屈律西北来。
窦水上走,别一亭曰姑射,西北正姑射山相对。
最居北城上,西连废门台楼,东北可周览,人家依崖壑列屋高下,水竹葩花,老翳桑,阴密郁邃,硙响激流,引溉蔬圃,环折萦带,尤可登望。
今题二亭曰浩气、菡萏,皆北向。
浩气连仁丰厅后,当退时,可逍遥养浩然之气也。
菡萏荫虎豹门,其下皆芙渠菡萏也。
今之亭既异于樊文,且多焉。
其馀渠窦引决,花木荫滋,岁久且古,与《记》舛讹,不可验矣。
《记》之易解者,在其文曰:「西南有门曰虎豹」,其门犹在。
左画虎,鼓怒扶力,呀而人立,所谓万力千气,彘伏地,雹火雷风,黑山
右胡人鬅,黄㠾累珠,丹碧锦袄,身刀,囊靴檛绦,悉如《记》。
白豹玄斑焉,皆非故物也,亦后来好事者图之。
又曰:「考其室亭沼池之增,盖豪王才侯袭以奇意相胜,至今过客尚往往指可创起处」。
如此不过数处,俾人再三读之,可晓□理。
如曰:「水本于正平轨」。
正平,带郭县也。
隋开皇十三年,内军将军梁轨为临汾临汾正平也,十八年改正平也。
轨字世谟,材令也,患州民井卤,生物瘠瘦,因凿山原,自北三十里引古水(《图经》云鼓堆水。),地缺绝,经濠坎,则续之以槽。
穿城墉,入衙注池,别分走街巷阡陌,汩汩然鸣激沟渠,又溉灌畦町,讫入于汾河
其文多如此类,故欲使人昏迷,往往莫辩其理。
顷县前有梁轨《遗记》,熟见其迹,则知「水本于正平轨」由此而发语也。
馀无遗据,则皆莫能知。
呜戏!
文者道之车舆也,欲道之不泥,在文之中正
秦世以前,淳而不漓;
炎汉之间,焕而不杂。
□魏与晋,稍稍侵害。
自兹而下,驱而折脊。
隋唐以来,擘为二途,既不相近,颇甚攻毁。
夫圣人文章,若八卦、彖、繇、爻、象之体,虽不肤浅,然圣人之文,终能传解。
孔子《系辞》,则皎然流畅。
其《诗》《书》《礼》《乐》之文,披之皆可见意。
是圣人于文章,本在达意垂法而已,不必须奇怪而难入也。
由经书外,子、史、百家之言,固可通导。
扬雄《太玄》,准《易》而为之,当时之人或不肯一览。
故文章在乎正而不杂,但如两汉风骨,则仲尼复出,固无所嫌也。
太子中舍耿君说知是州将一年,常念《园池记》既历年岁,惜其文字缺落,因磨石别刊之,以传其文。
中舍世为儒家,故弟起居郎、直昭文馆望,博古有文章,爱急救民,竭力吏道,因滞外使,连漕运数道,咸平六年四月死王事于河北
是以中舍常喜人有名于世,故拂拭樊刺史所为□,俾不坠没,亦大好事者也。
冲略而序之,冀后来者知文之指归。
冲通治晋州时,尝与晋守何公亮书,论樊宗师所为文章,何以书答冲,剖析尤见为文之深旨。
其二书今亦刊之记后。
景德元年九月五日序。
魏郑公谏诤 北宋 · 孙甫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三、《唐史论断》卷上、《唐宋名贤确论》卷七
论曰:魏公以忠直称,历数百年而乃愈高。
李翱修史之法,则曰:「假如传魏徵,但记其谏诤之词,足以见正直」。
魏公得谏诤之道,其言足以传信于后也。
贞观十年魏公三上疏,乃谏诤之著者,然不过谏侈逸,明任人,平刑赏,辨忠邪,及引前代治乱为说,未尝深言君过,亦不及安危大计。
详味其意,尤见当时高致。
夫不深言君过,君无大过也;
不及安危大计,君能自主威福,了天下大事也。
君无大过,能了大事,真英主也。
但政有小失则谏之,引前代治乱为戒,使不至于甚,此所以为忠也。
魏公事英主,力赞治道,已成太平之治,见其小失尚孜孜谏诤,以防其甚;
如事中常之主,天下未治,其君或有大过,魏公之谏必危切,至安危大计必忘身以争也。
盖辅相之道不至此,不足以为忠。
魏公之心,后之为相者宜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