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时段
朝代
“范宣子” 相关资源
诗文库
刘恺丁鸿孰贤论1061年8月17日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四、《栾城应诏集》卷一一、《历代名贤确论》卷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天下之让三:有不若之让,有相援之让,有无故之让。
让者,天下之大功大善也。
然而至于无故之让,则圣人深疾而排之,以为此奸人之所以盗名于暗世者也。
昔者公族穆子之让韩起范宣子之让智伯,宣子穆子中心诚有以愧于彼二人也,是不若之让也。
舜之命禹也,让于皋陶
其命益也,让于朱虎、熊罴。
皋陶之不能当禹之任,朱虎、熊罴之不能办益之事,亦已明矣,然犹让焉者,此所谓相援之让也。
夫使天下之人皆能让其所不及,则贤材在位而贤不肖不争;
皆能让以相援,则君子以类升,而小人不能间。
此二者,天下之大善也。
然而至于无故之让,则天下之大不善也。
东汉之衰,丁鸿邓彪刘恺此三人者,皆当袭父爵而以让其弟,非是先君之命,非有嫡庶之别,而徒让焉,以自高于世俗,世之君子从而讥之。
然此三人者之中,犹有优劣焉。
刘、邓让而不反,以遂其非;
丁鸿让而不终,听其友人鲍骏之言而卒就国。
鸿之所以优于刘、邓也。
且夫闻天下之有让,而欲窃取其名以自高其身,以邀望天下之大利者,刘恺之心也;
天下之让而窃慕之,而不知其不同,以陷于不义者,丁鸿之心也。
推其心而定其罪,则在可戮,而鸿为可恕。
此真伪之辨也,贤愚可以见矣!
范晔曰:「太伯伯夷未始有其让也,故太伯称至德,伯夷称贤人。
末世徇其名而昧其致,则诡激之行兴矣」!
若夫邓彪刘恺让其弟以取义,使弟受非服,而己受其名,不已过乎!
夫君子之立言,非以茍显其理,将以启天下之未悟者;
立行非以茍显其身,将以教天下之未动者。
言行之所开塞,可无慎乎?
丁鸿之心主乎忠爱,何其终悟而从义也,异乎二子之徇名者也。
嗟夫,世之邪僻之人,盗天下之大利,自以为人莫吾察,而不知君子之论有以见之,故为国者不可以不贵君子之论也!
爱贤 北宋 · 王岩叟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二七、《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二九
君子恶乎尚,至诚之为尚;
恶乎恶,不诚之为恶。
诚者出一言、举一事,皆自信于内而无取于外,故惟恐有闻于人;
不诚者出一言、举一事,皆自欺于内而有取于外,故惟恐人不我知也。
诚之善莫大乎爱贤,而不诚之罪莫大乎陷贤。
昔者,羊叔虎见杀于范宣子叔向其兄也,而亦囚焉。
晋君之嬖大夫乐王鲋者见叔向而问之,曰:「吾为子请于君,何如」?
盖冀其许己而为之致力也。
叔向知其不诚而不足以为己也,遂弗应之。
噫,乐王鲋如诚爱其贤而恤其见囚,密请于君赦之可矣,何问之有?
功未至而先欲掠美,不祥孰甚焉?
曾不知己之无诚,而反怒其弗应也,又从而陷之于君曰:「叔向不弃其亲,其有焉」。
叔向贤者也,身在困辱而不屈其志,人人皆咎之矣,然犹不□王鲋,而必有望于祁大夫
于时祁大夫归老久矣,闻之,乘驲而见范宣子,力道叔向之贤,而又引鲧、禹、伊尹太甲周公之事以喻之。
宣子说,与之告于公而免之。
叔向既免矣,祁大夫不见之而归。
意奚之心,非所以歛恩于叔向也,非所以要誉于后世也,诚爱其贤而然也。
如其不诚,则将见叔向,论己之恩而后归矣。
故乐王鲋之所为,祁大夫之所羞也;
祁大夫之所为,乐王鲋之所不能及也。
乐王鲋可谓诚心本非而茍之者矣,若祁大夫则所谓诚心著而不茍者也。
爱贤若祁大夫者,可也。
刘子先学士求铭文书 北宋 · 刘弇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五四
世有至感足以移人,则非生者之丧死者乎?
三咽之号,闻者悽焉;
一林之墟,过者悲之。
至于无故而俯人之华榱与出其不意而临人之歌嬉,则熟视而徐却者过半,是何邪?
怵之者诚疏故也。
曳衰而腰绖,虽孔子必式;
士丐寻兵而中道反者,特加恕乎有丧之齐也。
晋人号绝,邻母至取以诿其子;
重耳之拜而不稽首,犹足以感未交之秦伯也。
由此观之,岂独子焉而身之者乎,虽非子焉而身之者,犹将酸然恻之也。
是故救者匍匐,吊者泫然,舂为之不相者,以吾邻也;
巷为之不歌者,以吾里也。
《周官》「族供丧器」;
礼,亲且旧,有执绋之助。
而甚者役三年不呼其门;
吏而免者,虽材甚不夺而起之。
若乃为位入泣,奠舍赙赠,与夫任后事而唁诸孤,非其委曲之真情,则勿苟之至文也。
嗟夫,有生之与缔其忧也至如此!
爱一也,直等差异尔;
类一也,直彼此殊尔。
且其使人人如相忘之鱼,天下皆秦悬越绝,而视苴麻犹绅緌,阅倚庐如康庄,则不几于蔑人类乎?
某不幸,适有皇皇之私,故岁酷罚奄丁,慈颜是远,叩心摧臆,埃灭无所。
重念族故萧衰,人品孱下,及亲在时,仕宦进取微赫赫之称,而惟是旨甘滫瀡之养,曾不得毕足于此身之乌哺也。
倚门之慰未终,陟屺之惨随至。
春方晖,顽阴薄之;
木方寂,疾风挠之。
今者新阡适开,弥望,而事固有阙其一者,顾窀穸之期迫矣。
念尚有塞人子责,为不朽计,使长往之亲掇身后之荣,而邈然之孤慰无穷之思,是特在碑之陈迹尔。
自非得当世之文章大人比次论列,与高悯女、杨烈妇辈事迹角笔墨胜负,使览者拭眦而累欷,他无次也。
执事考古振今,下笔不休,渊源之浑深,轨辙之踔厉,视当世,正所谓文章大人者。
譬之粉白朱墨,肤寸万态,观者之意,尝在毫楮之外。
而某也乃欲以一盼之遇,徼荣乎片石,俾逝者魂魄依于斯,而不自知其可不可,则徒以前所谓至感足以移人者,或在于是故也。
使某去执事虽数千里,犹将重趼裹粮而从,况近出一步之地乎?
诚恐日月之忽诸,而心腹不得尽布,是为长抱无涯之悔也。
寸管之赐,重侔丘山,执事留意,幸甚。
抑又闻之,唐人之追贲幽壤也,字书非公权,铭诗非退之,时以为不孝。
孰使毋为唐人羞,是在今日也。
执事留意,幸甚(《龙云集》卷二一。)
诿:四库本作「训」。
春秋左氏传杂论一 其二十五 宣子来聘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二九
晋范宣子来聘,告将用师于郑。
公享之。
宣子赋《摽有梅》,季武子曰:「谁敢哉」?
宾将出,武子赋《彤弓》。
宣子曰:「城濮之役,我先君文公献功于衡雍,受彤弓于襄王,以为子孙藏。
丐也,先君守官之嗣也,敢不承命」?
君子以为知礼。
右襄八年。
晋霸业衰,与楚争郑,干戈日寻。
鲁畏晋彊,徒欲成晋志而嫁祸于郑,郑何罪哉?
武子赋《彤弓》以谀晋,而宣子不度其君之德,不量其国之力而受之,自以为得,可耻而不足荣。
传犹曰「君子以为知礼」,若鲁无君子者,以为知礼可也(《鸡肋集》卷四○。又见《苏门六君子文粹》卷五一。)
以下二卷原无小题,据济本补。
春秋左氏传杂论二 其一 楚不能与晋争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三○
楚子囊曰:「今吾不能与晋争,晋君类能而使之。
韩厥老矣,知罃禀焉以为政。
范丐少于中行偃而上之,使佐中军
韩起少于乐黡,而乐黡、士鲂上之,使佐上军。
君明臣忠,上让下兢」。
右襄九年。
天下达尊三:爵一,齿一,德一。
孟子以谓「乌得有其一,以慢其二哉」?
盖贵老敬长,所以训孝弟,而贤能所在,不必老长。
是以晋政类能,少者位上,群臣乐推,疆国罢争,才之所在,不乎系年也。
论名讳劄子 宋 · 胡安国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四八
臣昨列职经筵,专以《春秋》进读。
缘《春秋》正文有渊圣御名,方具奏劄,未及进禀,得罪去国。
后闻礼官建议以它字易之,定读为威,其经传本字即不改易,事已施行。
臣今奉旨纂修,于经传本字既有诏令可遵,即未委臣所纂修出于己见,援引他经子史有犯渊圣御名者,亦许依本字书写,或当迁避?
有此疑惑。
臣闻古者不以名为讳,《尧典》称「有鳏在下曰虞舜」,则者,固二帝之名,而《尧典》乃虞氏史官所作,直载其君之名而不避也。
周人以谥易名,于是有讳礼,然临文不讳,嫌名不讳,二名不偏讳,载在礼律,其义明白。
孔子作《春秋》,凡书周鲁事,虽婉其文,至于名讳,许依本字。
襄王名郑而书卫侯郑,正王名班而书曹伯班,简王名夷而书晋侯夷,恭王名丐而书晋士丐,庄公名同而书同盟于幽。
僖公名申而书戊申,襄公名午而书陈侯午,定公名宋而书宋仲几是也。
按《春秋》书成当恭王之朝,哀公之世,恭王之名也,夷即三世之穆也,宋即哀公之考也,午即皇考之庙讳也。
而笔削之际,并无回避。
《春秋》为尊君父而作,仲尼岂不恭者,书法如此,义亦可知。
自汉已来,此义不行,臣子习为谄谀而不知恭顺之实,则有易人之名以彻为通者,易人之姓以庄为严者,易甲乙之纪以丙为景者,易郡县之号以还淳为青溪者。
又其甚则有父名晋肃而子不敢应进士举者,忌讳既繁,名实愈乱。
本朝沿袭汉唐故事,未暇尽革。
恭惟陛下天纵聪明,既尊《春秋》之书,以新圣德,宜用《春秋》之法以断政事,凡所施设,动以《春秋》从事,即有拨乱反正之功。
臣所纂修,缮写进本,援引他经子史之类,欲乞应犯圣朝庙讳不可迁避者,依太常博士王晰所进《春秋解例》,并依监本空缺点画,于渊圣御名亦不改易本字,覆以黄纸,庶几名实不乱。
上遵《春秋》之法,亦以消臣子谄谀之端。
孟轲氏钦王之义,明恭顺之实。
取进止。
十一月二十七日
按:《春秋胡氏传》卷首,四部丛刊续集本。
姚伯寿 宋 · 王安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五六、《初寮集》卷七
某读杜牧之文,有曰:「魏于山东最重,于河南亦最重」。
盖尝善其意而隘其言矣。
唐都关中河朔失驭,特见魏之能遮赵,既不能越魏以取赵,又不能越赵以取燕,则魏重于山东
黎阳之扼白马,新乡之逼盟津,则知魏重于河南
二者岂天下之常势者哉?
所谓常势者,某请言之。
夫王者之所以纲维天下者,凡形胜之国,必临之以非常之材;
众大之,必表之以万夫之望。
惟其道德夙闻而位貌隆显,威信憺布而远近服从,则尊严足以辅河山之雄,安静足以挈封圻之大。
毕公之勤亮四世,则命以保釐东郊;
申伯之德闻四国,则命以式是南邦。
此所以父师有无穷之闻,而戎翰为周邦之喜者也!
魏于河漳之间,固一都会,自广德初,宠其军为天雄。
其后藩将邀节牙,旋议帅,都府迭为兴废,官廨几易榜题。
圣宋造邦,祖宗以神武统一海内,建隆开宝之间,犹假勋戚领节度
置守之制既定,虽杂用文武,然皆当时名臣。
兴国抚师,咸平遏敌,戎路顺动,再此驻跸。
迄于庆历,始下建都之诏,而居留之任,每辍台衮之贵。
京师为诸夏之首,而此其屏毗;
朔道连四镇之势,而此其根本。
则魏之为重,岂止遮赵阻河,如杜牧之所言而已哉?
日者尹正虚席,天子屡顾廷臣,求可付者,独得公于八座之近。
宠章腆渥,申之以任同旧弼之语。
入辞及殿陛,玉色喜甚。
新延康之名,首以命公。
于是满朝荣叹,相顾而言曰:美哉斯行!
伏惟执事博辨之学,瑰伟之文,为一世之所宗;
谠正之论,忠谅之节,为人主之所信。
勤施于中外,名震于夷狄,徊翔禁路,见谓耆俊。
今乃视犹股肱之列,畀以符钥之寄,报政谈笑,发轫机衡,将自此始矣。
某得以不肖之躯,托在抱关之隶,于是学问名字,初不能少自著见于世,而依诗书以便慵,寓翰墨以神拙,俛眉承睫,以偷升斗之得者,正有赖于朝夕之庇。
又其来魏之久,终更且近,因敢缀缉旧闻,以诵之于赞见之际。
夫争名者于朝,争利者于市。
天下之士聚于中朝,而求恺悌有德者归之。
执事阅人于王国之富,而士丐馀论以卓然有声于时者,非一也,如某者尚何观焉?
孟子曰:「予不屑之教诲也者,是亦教诲之而已矣」。
区区所觊,有在于是,惟少垂意焉。
不胜幸甚。
令人施氏墓志铭绍兴十八年十二月1148年 宋 · 汪藻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九四、《浮溪集》卷二八 创作地点:湖南省永州市
令人毗陵施氏,朝奉郎、知临安军、赠少师讳辨之子,赠殿中丞讳洵之孙。
归同郡孙氏,为朝请郎致仕、赠中奉大夫讳庭臣之继室。
以夫封县君者二,以子封宜人恭人、令人者三,以年赐冠帔者一。
群从同居五世,合庖二千指,男女十五人,孙若曾孙、玄孙六十馀人,寿九十四。
东南士大夫治家教子,以令人为法。
其寿考康宁,子孙蕃衍,闺门雍睦,兼诸福有之,则自宋兴二百年间,如令人者殆一二见也。
令人在父母家,即以孝友聪明闻。
年十七,适胡氏,逾年而嫠。
中奉求继室,遍国中莫如令人之贤,少师亦以非中奉无足当令人者,乃彊夺其志归之。
令人入孙氏,及其姑广陵郡刘氏之养。
广陵性高严,少降接,独令人怡声气奉之,凡岁时祭祀,率诸姒与其诸妇,夙兴视涤濯惟谨,羹胾菹臡,非手烹调之不荐。
广陵微疾,自官居数百里晨夜驰省之。
广陵喜其诚,恨得令人之晚也。
中奉元配王氏,有子数人,令人专其家政六十八年,养生送死。
冠婚宾祭之用,尊卑长幼之序,皆有成规,非其财一毫不私也。
计岁之赢,则储之以待族姻之不足者,予取予求不少厌,宁衣浣濯无所择。
于是族侄孙、外姻孤甥若孙甥与宾客之女,受其嫁遣者十一人。
专以勤俭孝谨为训,上下化之。
入其门,弦诵相闻,恂恂然如在庠序;
干蛊相先,整整然如在官府。
令人少喜读书,老而不衰,六经之书,略通其大旨。
闻士大夫之贤者,必使子孙见而亲之。
未笄,从少师官洛时,耆旧诸公皆在,得嘉言善行非一,历历能记。
晚传司马温公《家范》,乃并以授其子孙,或不如训者,引《家范》切责之,故子孙皆有前辈风,迢以文行擢进士第,薖亦通籍于朝,而长孙瑰博学好古,为诸儒所称。
诸女习于礼法,所嫁必为夫家之表。
郡人敷文阁待制张宧等请表其闾,上之尚书,未报。
绍兴十八年八月,忽告其诸妇曰:「吾馀日再浃辰耳,将与而等别矣」。
至期,精爽不乱,视子孙无恋嫪之色。
九月某甲子,奄然而逝。
男曰邈,通仕郎、监泗州军资库
曰𨑖、曰迥、曰迨,皆前卒。
曰蘧,右迪功郎、前清远军节度推官
曰迢,左从事郎监潭州南岳庙
曰薖,右奉议郎主管台州崇道观
女适进士詹直文、李殊、文林郎张彦右承事郎蔡载进士刁楶、俞简廉、右朝请大夫处仁
孙曰瑰、曰珂、曰琯、曰玿、曰瑑、曰珵、曰璞、曰琎、曰珌、曰琏、曰迥、曰璂,而琬、琰、琥亦皆前卒。
孙女十六人,皆为士大夫妻。
曾孙二十六人,玄孙七人。
蘧等以其年十二月壬申令人之柩葬晋陵县定西乡浮塘桥中奉公之兆,以令人弟左中大夫大伦之状来请。
藻观诗人诸侯大夫母妻者多矣,《閟宫》颂鲁僖,而终之以令妻寿母。
僖公,鲁之贤君也。
成风,春秋之贤母也。
能使国人祝其君,曰:「寿而臧,寿而昌」,「万有千岁,眉寿无有害」,并及其母,则闺门之积累,必有大过人者。
孙氏自广陵君历年之多,春秋九十一而终,令人继之,至九十四,令人之冢妇葛氏亦九十。
比三世皆寿考百年,孙氏之积累何其厚耶?
是宜为铭。
铭曰:
施本系鲁,惠公始殊。
常事孔子,雠为汉儒。
唐有士丐,其家在吴。
令人之先,世佩左符
是生柔明,天锡百祥。
来嫔于孙,黄发在堂。
五世同本,条支日昌。
孝谨属属,执经雁行。
或第于庭,或跻于朝。
恩锡显号,壸仪屡昭。
金蘤锦韬,翟衣步摇。
奉祠春秋,燕及庙祧。
云胡多休,阅此永年。
曰仁是常,如一日然。
祔公而藏,京兆之阡。
刻铭于石,以永厥传。
子产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八四、《斐然集》卷二四
国侨字子产,郑之公族子国之子也。
达治知变,正而有谋。
鲁襄公之八年,子国侵蔡,获司马燮,人皆喜,惟子产不顺,曰:「小国无文德而有武功,祸莫大焉。
楚人来讨,能勿从乎?
从之,晋师必至。
晋楚伐郑,自今郑国不四五年,弗得宁矣」。
子国怒曰:「尔何知,国有大命而有正卿,童子言焉,将为戮矣」。
郑伯献捷于晋。
其年冬楚公子贞帅师伐郑,讨侵蔡也。
子驷曰:「民急矣,姑从楚以纾我民」。
乃及楚平。
使行人告于晋,晋人对曰:「君有楚命,亦不使一介行李告于寡君。
而即安于楚君之所欲,谁敢违君」?
明年,晋帅诸侯军于城下,人恐,乃行成。
楚子闻郑与诸侯同盟于戏也,复伐
人患晋楚之故,谋使晋师致死于己,乃侵宋以怒之。
明年,晋会十一国之师观兵于郑东南门之外,三驾而楚不能与争,然后纳斥𭏒,禁侵掠,盟于萧鱼。
盖五年而郑国得宁,卒如子产之说焉。
初,子驷当国,子国为司马。
驷与尉止有争,及为田洫,司氏、堵氏、侯氏、子师氏皆丧田,故五族聚群不逞之徒以作乱,攻执政于西宫,杀子驷及子国。
司徒子孔知之,得不死。
子驷之子闻盗,不儆而出,尸而追盗,盗入于北宫,乃归授甲,臣妾多逃,器用多丧。
子产闻盗为门者,庀群司,闭府库,完守备,成列而后出,兵车十七乘,尸而攻盗于北宫,杀尉止盗,众乃奔。
子孔当国,为载书以位序听政,辟大夫诸司门子弗顺,将诛之。
子产请焚书,子孔不可,曰:「为书以定国,众怒而焚之,是众为政也,国不亦难乎」?
子产曰:「众怒难犯专欲难成,合二难安国,危之道也。
不如焚书以安众
子得所欲,欲为政也,众亦得安,夫岂不可?
专欲无成,犯众兴祸,子必从之」。
乃焚书于仓门之外,众而后定。
子孔之为政也专,国人乃讨西宫之难尉止作难,子孔知而不言。),杀子孔,而立子产为卿。
襄公二十有二年,晋人徵朝于郑,少正子产对曰:「在昔先君悼公九年,我寡君于是即位。
即位八月而我先大夫子驷从寡君以朝于执事执事不礼于寡君,寡君惧,因是行也。
二年六月朝于楚,晋是以有戏之役,楚人犹竞而申礼于敝邑。
敝邑欲从执事,而惧为大尤,曰:『晋其谓我不共有礼,是以不敢携贰于楚』。
四年三月,先大夫子蟜又从寡君以观衅于楚。
晋于是乎有萧鱼之役,谓我敝邑迩在晋国,譬诸草木,吾臭味也,何敢差池?
楚亦不竞,寡君尽其土实,重之以宗器,以受齐盟,遂帅群臣随于执事以会岁终。
贰于楚者子侯石盂,归而讨之湨梁之明年
子蟜老矣,公孙从寡君以朝于君,见于尝酎,与执燔焉。
间二年,闻君将靖东夏四月又朝,以听事期
不朝之间,无岁不聘,无役不从,以大国政令之无常,国家罢病,不虞荐至,无日不惕,岂敢忘职?
大国若安定之,其朝夕在廷,何辱命焉?
若不恤其患,而以为口实,其无乃不堪任命,而剪为仇雠,敝邑是惧,其敢忘君命?
委诸执事执事实重图之」。
晋人惮其辞,自是免于大国之讨。
范宣子为政,诸侯之币重,人病之,子产寓书以告宣子曰:「子为晋国,四邻诸侯不闻令德,而闻重币,也惑之。
闻君子长国家者,非无贿之患,而无令名之难。
夫诸侯之贿聚于公室,则诸侯贰,若吾子赖之,则晋国贰。
诸侯贰则晋国坏,晋国贰则子之家坏,何没没也,将焉用贿?
夫令名,德之舆也;
德,国家之基也。
有基无坏,无亦是务乎?
有德则乐,乐则能久。
诗云『乐只君子,邦家之基』,有令德也夫!
『上帝临女,无贰尔心』,有令名也夫!
恕思以明德,则令名载而行之,是以远至迩安,毋宁使人谓子,子实生我,而谓子浚我以生乎?
象有齿,以焚其身,贿也」。
宣子悦,乃轻币。
初,陈侯会楚子伐,当陈隧者,井堙木刊,人怨之。
襄公之二十五年子展子产帅车七百乘伐陈,宵入陈城陈侯奔于墓。
子展命师无入公宫,与子产亲御诸门,数俘而出,祝祓社,司徒致民,司马致节,司空致地,乃还。
使子产献捷于晋,戎服将事,晋人问陈之罪,对曰:「昔虞阏父为周陶正,以服事我先王,我先王赖其器用与神明之后也,庸以元女大姬胡公,而封诸陈,以备三恪,则我周之自出,至于今是赖。
桓公五父之乱,先君庄公与蔡人奉戴厉公至于庄宣,皆我之自立;
夏氏之乱,成公播荡,又我之自入,君所知也。
今陈忘周之大德,蔑我大惠,弃我姻亲,介恃楚众,以凭陵我敝邑,不可亿逞,是以有往年之告。
未获成命,则有我东门之役。
当陈隧者井堙木刊,敝邑大惧不竞,而耻大姬
天诱其衷,启敝邑心,陈知其罪,授首于我,用敢献功」。
晋人曰:「何故侵小」?
对曰:「先王之命,惟罪所在,各致其辟。
且天子之地一圻,列国之地一同。
自是以衰,今大国多数圻矣。
若无侵小,何以至焉」?
晋人曰:「何故戎服」?
对曰:「我先君武、庄为平、桓卿士
城濮之役,文公布命曰各复旧职,命我文公戎服辅王,以受楚捷,不敢废王命故也」。
士庄伯不能诘,复于赵文子
文子曰:「其辞顺,犯顺不祥」。
乃受之。
仲尼曰:「言以足志,文以足言。
不言,谁知其志?
言之无文,行之不远。
晋为伯,郑入陈,非文辞不为功,慎辞哉」!
郑伯赏入陈之功,享子展,赐之先路、三命之服,先八邑。
子产次路、再命之服,先六邑
子产辞邑曰:「自上以下,降杀以两,礼也。
臣之位在四(上子展,次子西,次伯有,次子产。),且子展之功,臣不敢及赏礼,请辞邑」。
公固与之,乃受三邑。
公孙挥曰:「子产将知政矣。
让不失礼」。
楚子及秦侵郑,楚人获郑大夫皇颉以献于秦,人取货于印氏,子太叔令正以请之,子产曰:「不获。
受楚之功,而取货于郑,不可为国。
秦不其然。
若曰拜君之勤,微君之惠,楚师其犹在敝邑之城下,其可弗从」?
遂行。
秦人不予,更币,从子产而后获皇颉
许灵公如楚,请伐郑,师未兴而卒于楚。
楚子曰:「不伐郑,何以求诸侯」?
楚师起,人将禦之,子产曰:「晋楚将平,诸侯将和,楚王是故昧于一来,不如使逞而归,乃易成也。
夫小人之性衅于勇,啬于祸。
以足其性而求名焉者,非国家之利也,若何从之」?
子展悦,不禦寇。
楚人入南里,堕其,涉于汜而归。
明年,宋向戍请于晋楚,欲弭诸侯之兵,果盟于宋。
自是晋楚之从交相见也。
蔡侯自晋归,过于郑,郑伯享之不敬,子产曰:「蔡侯其不免乎?
日其过此也,君使子展廷劳于东门之外,而傲吾曰:『犹将更之』。
今还受享而惰,乃其心也。
君小国事大国,而傲惰以为己心,将得死乎?
若不免,必由其子。
其为君也,淫而不父。
闻之,如是者恒有子祸」。
未几,蔡世子果弑其君固。
子产相郑伯以如楚,舍而不坛,外仆言曰:「昔先大夫相先君适四国,未尝不为坛。
自是至今,亦皆循之。
今子草舍,无乃不可乎」?
子产曰:「大适小则为坛,小适大则苟舍而已,焉用坛?
闻之,大适小有五美:宥其罪戾,舍其过失,救其灾患,赏其德刑,教其不及。
小国不困,怀服如归,是故作坛以昭其功,宣告后人,无怠于德。
小适大有五恶:说其罪戾,请其不足,行其政事,共其职贡,从其时命。
不然,则重其币帛以贺其福而吊其凶。
皆小国之祸也,焉用作坛以昭其祸」?
延陵季子聘于上国,至齐说晏平仲,至卫说蘧伯玉,至晋说叔向,适郑见子产,如旧相识,与之缟带,子产献纻衣焉,谓子产曰:「郑之执政侈,难将作矣,政必及子。
子为政,慎之以礼。
不然,郑国将败」。
初,伯有知政,使子皙如楚,辞曰:「楚郑方恶而使余往,是杀余也」。
伯有曰:「尔世行也」。
将强使之,子皙曰:「可则往,难则已,何世之有」?
怒而将伐伯有,诸大夫和之。
裨谌曰:「祸未歇也,必三年而后能纾」。
然明曰:「政将焉往」?
裨谌曰:「善之代不善,天命也,其焉辟?
子产举不躐等,则位班也,择善而举,则世隆也。
天又除之,夺伯有魄,子西即世,将焉辟之?
天祸郑久矣,其必使子产息之,乃犹可以戾」。
未几,子产相郑伯以如晋,叔向问郑之政焉,对曰:「吾得见与否在此岁也。
驷良方争(驷子皙良伯有。),未知所成,若有所成,吾得见乃可知也」。
叔向曰:「不既和矣乎」?
对曰:「伯有侈而愎,子皙好在人上,莫能相下也。
虽其和,犹相积恶也,恶至无日矣」。
伯有耆酒,为窟室而夜饮酒击钟焉达旦,朝者皆自朝布路而罢。
又将使子皙如楚,子皙以驷氏之甲伐之,伯有奔许。
大夫聚谋,子皮曰:「仲虺之志云『取乱侮亡,推亡固存』,国之利也。
罕、驷、丰同生罕子皮,驷子皙,丰公孙段,本同母兄弟。)伯有汰侈,故不免」。
人谓子产就直助强,子产曰:「岂为我徒,国之祸难,谁知所敝。
或主强直,难乃不生,姑成吾所」。
因敛伯有氏之死者,不及谋而遂行,子皮止之,众曰:「人不我顺,何止焉」?
子皮曰:「夫子礼于死者,况生者乎」?
遂自止之。
子产乃入,郑伯及其大夫国人盟。
伯有闻郑人之盟己也怒,闻子皮之甲不与攻己也喜,遂自墓门之渎入。
驷带率国人伐之,皆召子产子产曰:「兄弟而及此,吾从天所与」。
伯有死于羊肆子产枕之股而哭,敛而殡之,伯有之臣在市侧者,既而葬诸斗城。
驷氏欲攻子产子皮怒曰:「礼,国之干也。
杀有礼,祸莫大焉」。
乃止。
于是子皮上卿,而授子产以政。
辞曰:「国小而偪,族大宠多,不可为也」。
子皮曰:「帅以听,谁敢犯子?
子善相之。
国无小,小能事大,国乃宽」。
子产为政,有事伯石伯石公孙段;有事,欲使之。),赂与之邑,子太叔曰:「国皆其国也,奚独赂焉」?
子产曰:「无欲实难,皆得其欲以从其事,而要其成,非我有成,其在人乎?
何爱于邑
邑将焉往」?
子太叔曰:「若四国何」?
子产曰:「非相违也,而相从也,四国何焉?
郑书有之曰『定国家必大焉先』,姑先安大,以待其所归耳」。
伯有既死,使太史伯石为卿,辞,太史退则请命焉,复命之,又辞,如是三乃受策,入拜。
子产是以恶其为人也,使次己位。
子产使都鄙有章,上下有服,田有封洫,庐井有伍,大人之忠俭者从而与之,泰侈者因而毙之。
丰卷将祭,请田焉,弗许,曰:「唯君用鲜,众给而已」。
子张(丰卷。),退而徵役(欲攻子产。)子产奔晋,子皮止之,而逐丰卷,丰卷出奔,子产请其田里,三年而复之,反其田里。
及其入焉,从政一年,舆人诵之曰:「取我衣冠而褚之,取我田畴而伍之,孰杀子产,吾其与之」。
及三年,又诵之曰:「我有子弟,子产诲之。
我有田畴,子产殖之。
子产而死,谁其嗣之」?
郑伯如晋,晋侯鲁襄公之丧,故未之见也。
子产使尽坏其馆之垣而纳车马焉。
文伯让之曰:「敝邑以政刑之不修,寇盗充斥,无若诸侯之属辱在寡君者何?
是以令吏人完客所馆,高其闬闳,厚其墙垣,以无忧客使
今吾子坏之,虽从者能戒,其若异客何?
以敝邑之为盟主,缮完葺墙以待宾客,若皆毁之,其何以供命?
寡君使丐请命」。
对曰:「以敝邑褊小,介于大国,诛求无时,是以不敢宁居,悉索敝赋,以来会时事。
执事之不閒而未得见,又不获闻命,未知见时,不敢输币,亦不敢暴露。
其输之则君之府实也,非荐陈之不敢输也。
其暴露之,则恐燥湿之不时而朽蠹,以重敝邑之罪。
闻文公之为盟主也,宫室卑庳,无观台榭,以崇大诸侯之馆。
馆如公寝,库厩缮修,司空以时平易道路,圬人以时塓馆宫室。
侯宾至,甸设庭燎,仆人巡宫,车马有所,宾从有代,巾车脂辖,隶人牧圉,各瞻其事,百官之属,各展其物。
公不留而亦无废事,忧乐同之,事则巡之,教其不知而恤其不足,宾至如归,无宁菑患,不谓寇盗,而亦不患燥湿。
铜鞮之宫数里,而诸侯舍于隶人,门不容车,而不可踰越,盗贼公行而夭厉不戒,宾见无时,命不可知。
若又勿坏,是无所藏币,以重罪也。
敢请执事,将何所命之?
虽君之有鲁丧,亦敝邑之忧也。
若获荐币修垣而行,君之惠也。
敢惮勤劳」?
文伯复命,赵文子曰:「信我实不德,而以隶人之垣以赢诸侯,是吾罪也」。
使士文伯谢不敏焉,晋侯见郑伯有加礼,厚其宴好而归之。
乃筑诸侯之馆,叔向曰:「辞之不可以已也如是夫!
子产有辞,诸侯赖之,若之何其释辞也」。
是岁,北宫文子卫襄公如楚,过郑,印段廷劳于棐林如聘礼,而以劳辞。
文子入聘,子羽为行人,冯简子子太叔逆客,事毕而出,言于卫曰:「郑有礼,其数世之福也,其无大国之讨乎?
诗云『谁能执热,逝不以濯』,礼之于政,如热之有濯也。
濯以救热,何患之有」?
子产从政也,择能而使之。
冯简子能断大事,子太叔美秀,而文公孙挥能知四国之为,而辨于其大夫之族姓班位贵贱贤否,而又善为辞令。
裨谌能谋,谋于野则获,谋于邑则否。
郑国将有诸侯之事,子产乃问四国之为于子羽,且使多为辞令,与裨谌乘以适野,使谋可否,而告冯简子使断之。
事成,乃授子太叔使行之,以应对宾客
是以鲜有败事,北宫文子所谓有礼也。
人游于乡校以论执政,然明谓子产曰:「毁乡校如何」?
子产曰:「何为?
夫人朝夕退而游焉,以议执政之善否。
其所善者吾则行之,其所者吾则改之,是吾师也,若之何毁之?
吾闻忠善以损怨,不闻作威以防怨,岂不遽止?
然犹防川,大决所犯,伤人必多,吾不克救也。
不如小决使道,不如吾闻而药之也」。
然明曰:「蔑也今而后知吾子之信可事也。
小人实不才,若果行此,其郑国实赖之,岂唯二三臣」。
仲尼闻是语也,曰:「以是观之,人谓子产不仁,吾不信也」。
子皮欲使尹何为邑,子产曰:「少,未知可否」?
子皮曰:「愿吾爱之,不吾叛也。
使夫往而学焉,夫亦愈知治矣」。
子产曰:「不可。
人之爱人,求利之也。
今吾子爱人则以政,犹未能操刀而使割也,其伤实多。
子之爱人,伤之而已,其谁敢求爱于子?
子于郑国,栋也,栋折榱崩,将压焉,敢不尽言?
子有美锦,不使人学制焉。
大官大邑,身之所庇也,而使学者制焉,其为美锦,不亦多乎?
闻学而后入政,未闻以政学者也。
若果行此,必有所害。
譬如田猎射御,贯则能获禽,若未尝登车射御,则败绩压覆是惧,何暇思获」?
子皮曰:「善哉,不敏。
吾闻君子务知大者远者,小人务知小者近者。
我小人也,衣服附在吾身,我知而慎之。
大官大邑,所以庇身也,吾远而慢之。
微子之言,吾不知也。
他日我曰子为郑国,我为吾家以庇焉,其可也。
今而后知不足,自今请虽吾家听子而行」。
子产曰:「人心之不同,如其面焉。
吾岂敢谓子面如吾面乎?
抑心所谓危,亦以告也」。
子皮以为忠,故委政焉。
子产是以能为郑国
鲁昭公之元年楚公子围聘于,且娶于公孙段氏,伍举为介。
将入馆,人恶楚怀诈,使行人子羽与之言,乃馆于外。
既聘,将以兵众逆,子产使子羽辞曰:「以敝邑褊小,不足以容从者,请墠听命」。
令尹伯州犁对曰:「君辱贶寡大夫围,谓围将使丰氏抚有而室,围布几筵,告于庄共之庙而来,若野赐之,是委君贶于草莽也。
寡大夫不得列于诸卿也。
不宁唯是,又使围蒙其先君,将不得为寡君老,其蔑以复矣。
大夫图之」。
子羽曰:「小国无罪,恃实其罪。
将恃大国之安靖己,而无乃包藏祸心以图之,小国失恃,而惩诸侯,使莫不憾者。
距违君命,而有所壅塞不行是惧。
不然,敝邑馆人之属也,其敢爱丰氏之祧」。
伍举知其有备,乃请垂櫜而入。
居无何,令尹围使公子黑肱伯州犁城犨栎郏,人惧,子产曰:「不害,令尹将行大事,而先除二子也。
祸不及郑,何患焉」?
已而围果弑楚子,杀伯州犁,而黑肱出,乃自立为君。
于是游吉如楚,归语子产曰:「具行器矣。
楚王汰侈而自说其事,必合诸侯,吾往无日矣」。
子产曰:「不数岁未能也」。
后四年,始会诸侯于申。
子产聘于晋,叔向问焉,曰:「寡君疾病,卜人曰实沈台骀为祟,史莫知之,敢问此何神也」?
子产曰:「昔高辛氏有二子,伯曰阏伯,季曰实沈,居于旷林,不相能也,日寻干戈,以相征讨。
后帝不臧,迁阏伯商丘,主辰,商人是因,故辰为商星
迁实沈于大夏,主参,唐人是因,故参为晋星。
然则实沈参神也。
金天氏裔子曰昧,为玄冥师,生允格台骀台骀能业其官,宣汾洮,障大泽。
帝用嘉之,封诸汾州,沈、姒、蓐、黄,实守其祀。
今晋主汾而灭之,然则台骀汾神也,抑此二者,不及君身。
山川之神,则水旱疠疫之灾,于是乎禜之;
日月星辰之神,则雪霜风雨之不时,于是乎禜之。
若君身,则亦出入饮食哀乐之事也。
闻君子有四时,朝以听政,昼以访问,夕以修令,夜以安身。
于是乎节宣其气,勿使有所壅闭湫底,以露其体,兹心不爽,而昏乱百度。
今无乃壹之,则生疾矣。
又闻内官不及同姓,故男女辨姓,礼之大司也。
今君内实有四姬焉,其无乃是乎」?
晋侯闻其言曰:「博物君子也」。
而厚为之礼。
叔向出,行人子羽送之,叔向问郑故焉,且问子晰,对曰:「其与几何?
无礼而好陵人,怙富而卑其上,弗能久矣」。
初,郑徐吾犯之妹美,公孙楚聘之矣,公孙黑又使强委禽焉。
犯惧,告子产子产曰:「是国无政,非子之患也,唯所欲与」。
犯请于二子,请使女择焉,皆许之。
子晰盛饰,入布币而出,子南戎服入,左右射,超乘而出。
女自房观之曰:「子晰信美矣,抑子南夫也。
夫夫妇妇,所谓顺也」。
适子南氏,子晰怒,櫜甲以见子南,欲杀之而取其妻。
子南执戈击之,及冲,子晰伤而归,告大夫曰:「我好见之,不知其有异志也,故伤」。
大夫皆谋之子产,曰:「直钧幼贱,有罪,罪在(先聘子南直也,用戈子晰直也,子产未能讨,故钧其事而罪。)」。
乃执子南而数之曰:「国之大节有五,女皆奸之:畏君之威,听其政,尊其贵,事其长,养其亲。
五者所以为国也。
今君在国,女用兵焉,不畏威也。
奸国之纪,不听政也。
子晰上大夫,女嬖大夫而弗下之,不尊贵也。
幼而不忌,不事长也。
兵其从兄,不养亲也。
君曰余不忍女杀,宥女以远,勉速行乎?
无重而罪」。
遂放游楚于吴,将行,子产咨于太叔,太叔曰:「吉不能亢身,焉能亢宗
彼国政也,非私难也。
子图郑国,利则行之,又何疑焉?
周公管叔而蔡蔡叔,夫岂不爱王室故也。
吉若获戾,子将行之,何有于诸游」?
郑为游楚乱,故六卿私盟于薰隧,公孙黑强与于盟,使太史书其名,且曰七子。
子产弗讨。
未几,公孙黑将作乱,欲去游氏而代其位,伤疾作而不果。
驷氏与诸大夫欲杀之,子产在鄙,闻之惧弗及,乘遽而至,使吏数之曰:「伯有之乱,以大国之事而未尔讨也。
尔有乱心无厌,国不女堪。
专伐伯有,而罪一也。
昆弟争室,而罪二也。
薰隧之盟,女矫君位,而罪三也。
死罪三,何以堪之?
不速死,大刑将至」。
再拜稽首,辞曰:「死在朝夕,无助天为虐」。
子产曰:「人谁不死,凶人不终命也。
作凶事,为凶人,不助天,其助凶人乎」?
请以印为褚师(市官。)子产曰:「印也若才,君将任之,不才,将朝夕从女。
女罪之不恤,而又何请焉?
不速死,司寇将至」。
乃缢而尸诸周氏之衢,加木焉。
子产相郑伯如,楚子享之,赋《吉日》。
既享子产,乃具田备王以田江南之梦,因使椒举如晋求诸侯,问于子产曰:「晋其许我诸侯乎」?
对曰:「晋君少安,不在诸侯。
大夫多求,莫匡其君」。
在宋之盟,又曰:「如一若不许,君将焉用之」?
王曰:「诸侯其来乎」?
对曰:「从宋之盟,承君之欢,不畏大国,何故不来?
不来者,其鲁、卫、曹、邾乎?
曹畏宋,邾畏鲁,鲁、卫偪于齐而亲于晋,惟是不来。
其馀君之所及也」。
王曰:「然则,吾所求者无不可乎」?
对曰:「求逞于人,不可;
与人同欲,尽济」。
明年夏,诸侯如,曹、邾辞以难,鲁辞以时祭,卫侯辞以疾,椒举言于楚子曰:「诸侯无归,礼以为归。
今君始得诸侯,其慎礼矣。
宋向戍、郑公孙侨在,诸侯之良也,君其选焉」。
楚子乃问礼于左师及子产
左师献公合诸侯之礼六,子产伯子男会公之礼六。
君子谓合,左师善守先代,子产善相小国。
楚子示诸侯侈,椒举谏不听,子产见左师曰:「吾不患矣。
汰而愎谏,不过十年」。
左师曰:「不十年侈,其恶不远,远恶而后弃,善亦如之,德远而后兴」。
子产作丘赋,国人谤之曰:「其父死于路,己为虿尾,以令于国,国将若之何」?
子宽以告,子产曰:「何害。
苟利社稷,死生以之。
且吾闻为善者不改其度,故能有济。
民不可逞,度不可改,《诗》曰:『礼义不愆,何恤人言』?
吾不迁矣」。
子宽曰:「君子作法于凉,其敝犹贪,作法于贪,敝将若何
政不率法而制于心,民各有心,何上之有」?
人铸刑书,叔向诒书子产曰:「始吾有虞于子,今则已矣。
昔先王议事以制,不为刑辟,惧民之有争心也。
民知有辟,则不忌于上,之有争心,以徵于书,而徼倖以成之,弗可为矣。
有乱政而作禹刑,商有乱政而作汤刑,周有乱政而作九刑。
三辟之兴,皆叔世也。
今吾子相郑国,作封洫,立谤政,制参辟,铸刑书,将以靖民,不亦难乎?
诗曰『仪式刑文王之典,日靖四方』,又曰『仪刑文王,万邦作孚』。
如是何辟之有?
民知争端矣,将弃礼而徵于书,锥刀之末,将尽争之,乱狱滋丰,贿赂并行,终子之世,郑其败乎」?
子产复书曰:「若吾子之言,不才,不能及子孙,吾以救世也。
既不承命,敢忘大惠」?
子产聘于晋,晋侯有疾,韩宣子逆客,私焉曰:「寡君寝疾,于今三月矣。
并走群望,有加而无瘳,今梦黄熊入于寝门,其何厉鬼也」?
对曰:「以君之明,子为大政,其何厉之有?
昔尧殛鲧于羽山,其神化为黄熊,以入于羽渊,实为夏郊,三代祀之。
晋为盟主,其或者未之祀乎」?
韩子祀夏郊,晋侯有间,赐子产之方鼎二。
人相惊以伯有,曰:「伯有至矣」。
则皆走,不知所往。
或梦伯有介而行曰:「壬子予将杀带也。
明年壬寅,予又将杀段也」。
期至而驷带、公孙段卒,国人愈惧。
子产立公孙泄及良止以抚之,乃止(泄,子孔子;伯有子。)
子太叔问其故,子产曰:「鬼有所归,乃不为厉。
吾为之归也」。
太叔曰:「公孙泄何为」?
子产曰:「说也为身无义,而图说从政有所反之,以取媚也。
不媚不信,不信,民不从也」。
子产适晋,赵景子问焉曰:「伯有犹能为鬼乎」?
子产曰:「能。
人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阳曰魂,用物精多,则魂魄强。
是以有精爽,至于神明。
匹夫匹妇强死,其魂魄犹能凭依于人,以为淫厉,况良霄我先君穆公之胄,子良之孙,子耳之子,敝邑之卿,从政三世矣。
郑虽无腆,抑谚曰,蕞尔国,而三世执其政柄
其用物也弘矣,其取精也多矣,其族又大,所冯厚矣而强死能为鬼,不亦宜乎」?
子产丰施归州田于韩宣子曰:「日君以公孙段为能任其事,而赐之州田(初,相郑伯如晋,礼无违者,晋侯赐之田。之子。),今无禄早世,不获久享,君德其子弗敢有。
不敢以闻于君,私致诸子」。
宣子辞,子产曰:「古人有言曰『其父析薪,其子弗克负荷』。
将惧不能任其先人之禄,其况能任大国之赐?
纵吾子为政而可,后之人若属有疆埸之言,敝邑获戾而丰氏受其大讨。
吾子取州,是免敝邑于戾,而建置丰氏也,敢以为请」。
宣子乃受之。
郑罕朔奔晋,韩宣子问其位于子产子产曰:「君之羁臣,苟得容以逃死,何位之敢择?
卿违从大夫之位,罪人以其罪降,古之制也。
朔于敝邑,亚大夫也,其官马师也。
获戾而逃,惟执政所寘之,得免其死,为惠大矣,又敢求位」?
宣子子产之敏也,使从嬖大夫
晋平公卒,诸侯如晋送葬,郑子皮将以币行,子产曰:「丧焉用币?
用币必百两,百两必千人,千人至将不行,不行必尽用之。
几千人而国不亡」?
子皮固请以行。
既葬,诸侯之大夫欲因见新君,叔孙昭子曰:「非礼也」。
弗听。
叔向辞之曰:「大夫之事毕矣,而又命孤,孤斩焉在衰绖之中,其以嘉服见则丧礼未毕,其以丧服见则是重受吊也。
大夫将若之何」?
皆无辞以见。
子皮尽用其币,归谓子羽曰:「非知之实难,将在行之。
夫子知之矣,我则不足。
《书》曰『欲败度,纵败礼』,我之谓矣。
夫子知度与礼矣,我实纵欲而不能自克也」。
初,子产如陈涖盟,归告大夫曰:「陈亡国也,不可与也。
禾粟,缮城郭,恃此二者而不抚其民,其君弱植,公子侈,太子卑,大夫敖,政多门,以介于大国,能无亡乎?
不过十年矣」。
后十年果为楚所灭。
楚子诱蔡侯般杀之于申,遂围蔡。
晋荀吴韩宣子曰:「前日不能救陈,今又不能救蔡,为盟主而不恤亡国,将焉用之」?
遂告诸侯会于厥憖,子皮将行,子产曰:「行不远不能救蔡也。
蔡小而不顺,楚大而不德,天将弃蔡以壅楚,盈而罚之,蔡必亡矣。
且丧君而能守者鲜矣,三年楚其有咎乎?
美恶周必复,楚恶周矣」。
已而晋人请蔡于楚,果弗许,而诸侯归。
于是郑简公卒,将为葬,除及游氏之庙,将毁焉。
子太叔使其除徒执用以立,而无庸毁,曰:「子产过女而问,何故不毁?
乃曰不忍庙也,诺,将毁矣」。
既如是,子产乃使辟之司墓之室。
有当道者毁之,则朝而塴,弗毁则日中而塴。
子太叔请毁之曰:「无若诸侯之宾何」?
子产曰:「诸侯之宾能来会吾丧,岂惮日中,无损于宾而民不害,何故不为」?
遂不毁,日中而葬。
君子谓子产于是乎知礼。
礼无毁,人以自成也。
晋侯成虒祁之宫,诸侯朝而归者,皆有贰心,叔向曰:「诸侯不可以不示威」。
乃并徵会,以甲车四千乘合诸侯于平丘,子产子太叔郑定公会,子产幄幕张行子太叔以四十,既而悔之,每舍损焉,及会亦如之。
晋人令诸侯甲戌日中造于除,癸酉退朝。
子产外仆速张于除,太叔正之,使待明日。
及夕,子产闻其未张也,使速往,乃无所张矣。
及盟,子产争承曰:「昔天子班贡轻重以列,列尊贡,重周之制也。
卑而贡重者,甸服也。
郑伯男也,而使从公之贡,惧弗给也,敢以为请。
诸侯靖兵,好以为事,行理之命,无月不至,贡之无艺,小国有阙,所以得罪也。
诸侯修盟,存小国也。
献无极,亡可待也。
存亡之制,将在今矣」。
自日中以争至于昏,晋人许之。
既盟,子太叔咎之曰:「诸侯若讨,其可渎乎」?
子产曰:「晋政多门,贰偷之不暇,何暇讨国?
不竞亦陵,何国之为」?
仲尼子产于是足以为国基矣。
诗云「乐只君子,邦家之基」,子产君子之求乐者也。
夫合诸侯,艺贡事,礼也。
子产归未至,闻子皮卒,哭且曰:「吾已无为为善矣。
惟夫子知我」。
初,子皮如齐,晏子骤见之,陈桓子问其故,对曰:「能用善人,民之主也」。
晋韩起聘于郑,郑伯享之,子产戒曰:「苟有位于朝,无有不供恪」。
孔张后至,立于客间,执政禦之,适客后,又禦之,适县间,客从而笑之。
事毕,富子谏曰:「夫大国之人,不可不慎也。
几为之笑而不陵我,吾皆有礼。
夫犹鄙我,国而无礼,何以求荣?
孔张失位,吾子之耻也」。
子产怒曰:「发命之不衷,出令之不信,刑之颇类,狱之放纷,会朝之不敬,使令之不听,取陵于大国,罢民而无功,罪及而弗知,之耻也。
孔张,君之昆孙,子孔之后也,执政之嗣也。
为嗣大夫,承命以使,周于诸侯,国人所尊,诸侯所知。
立于朝而祀于家,有禄于国,有赋于军,丧祭有职,受脤归脤,其祭在庙,已有著位数世,世守其业,而忘其所,焉得耻之?
辟邪之人,而皆及执政,是先王无刑罚也,子宁以他规我」?
宣子有环,其一在郑,商宣子谒诸郑伯,子产弗与,曰:「非官府守器也,寡君不知」。
子太叔子羽子产曰:「韩子亦无几求,晋国亦未可以贰。
晋国韩子不可偷也。
若属有谗人交斗其间,鬼神而助之,以兴其凶怒,悔之何及?
吾子何爱于一环,其以取憎于大国也?
盍求而与之」?
子产曰:「吾偷晋而有贰心,将终事之,是以弗与,忠信故也。
闻君子非无贿之难,立而无令名之患;
为国不能事大字小之难,无礼以定其位之患。
夫大国之人,令于小国,而皆获其求,将何以给之?
一共一否,为罪滋大,大国之求,无礼以斥之,何餍之有?
吾且为鄙邑,则失位矣。
韩子奉命以使而求玉焉,贪淫甚矣,独非罪乎?
出一玉以起二罪,吾又失位,贪,将焉用之?
且吾以玉贾罪,不亦锐乎」?
韩子买诸贾人,既成贾矣,商人曰:「必告君大夫」。
韩子请诸子曰:「日起请夫环,执政弗义,弗敢复也。
今买诸商人,商人曰必以闻,敢以为请」。
子产对曰:「昔我先君桓公与商人皆出自周,庸次比耦,以艾杀此地,斩之蓬蒿藜藿而共处之,世有盟誓,以相信也,曰:『尔无我叛,我无强贾,毋或丐夺
尔有利市宝贿,我勿与知』。
恃此质誓,故能相保,以至于今
今吾子以好来辱,而谓敝邑强夺商人,是教敝邑背盟誓也,毋乃不可乎?
君子得玉而失诸侯,必不为也。
若大国令而供无艺,郑鄙邑也,亦弗为也。
若献玉不知所,敢私布之」。
韩子曰:「起不敏,敢求玉以徼二罪,敢辞之」。
将行,私觐于子产,以玉与马,曰:「子命起舍夫玉,是赐我玉而免我死也。
敢不藉手以拜」?
有星孛于大辰,裨灶言于子产曰:「宋、卫、陈、郑将同日火,若我用瓘斝玉瓒,郑必不火」。
子产弗与。
明年夏,宋、卫、陈、郑皆火,裨灶曰:「不用我言,火」。
人请用之,子产不可,子太叔曰:「宝以保民也,若有火,国几亡,可以救亡,子何爱焉」?
子产曰:「天道远,人道迩,所及也。
灶焉知天道,是亦多言矣,岂不或信」?
遂不与,亦不复火。
初,火作,子产辞晋公子公孙于东门,使司寇出新客,禁旧客勿出于宫。
使子宽子上巡群屏摄,至于大宫。
使公孙登大龟,使祝史徙主祏于周庙,告于先君。
使库人各儆其事。
成公司宫出旧宫人,寘诸火所不及,司马司寇列居火道,行火所焮,城下之人伍列城。
明日,使野,司寇各保其徵,郊人助祝史,除于国北,禳火于玄冥回禄,祈于四鄘
书焚室而宽其征,与之材,三日哭,国不市,使行人告于诸侯。
陈不救火,许不吊灾,君子是以知陈、许之先亡也。
踰月,子产大为社,祓禳于四方,振除火灾,乃简兵大蒐。
将为蒐除。
子太叔之庙在道南,其寝在道北,其庭小,过期三日,使除徒陈于道南庙北,曰:「子产过女,而命速除,乃毁于而向」。
子产朝过而怒之,除者南毁,子产止之曰:「毁于北方」。
初火之作也,子产授兵登陴,子太叔曰:「晋无乃讨乎」?
子产曰:「小国忘守则危,况有灾乎」?
既,晋之边吏让郑曰:「郑国有灾,晋君大夫不敢宁居,卜筮走望,不爱牲玉
郑之有灾,寡君之忧也。
执事𢵧然授兵登陴,以谁罪」?
边人恐惧,不敢不告。
子产对曰:「若吾子之言,敝邑之灾,君之忧也。
敝邑失政,天降之灾,又惧谗慝之间谋之,以启贪人,荐为敝邑不利,以重君之忧。
幸而不亡,犹可说也。
不幸而亡,君虽忧之,亦无及也?
郑有他,竟望走在晋,既事晋矣,其敢有二心」?
于是左尹王子胜言于楚子曰:「许于郑,仇敌也,而居楚地,以不礼于郑。
郑方睦,郑若伐许而晋助之,楚丧地矣。
郑方有令政,君其图之」。
楚子乃迁许于白羽。
驷偃卒。
初,娶于大夫,生丝弱,其父兄立子瑕子叔父。)子产憎其为人,且以为不顺,勿许亦勿止。
他日丝以告其舅,晋人使以币如郑问驷乞之立故(乞,子瑕也。)
驷氏惧,乞欲逃,子产弗遣,请龟以卜,亦弗予。
大夫谋对,子产对客曰:「郑国不天,寡君之二三臣札瘥夭昏,今又丧我先大夫
其子幼弱,其二三父兄惧坠宗主,私族于谋而立长亲,寡君与其二三臣曰:抑天实剥乱,是吾何知焉?
谚曰:无过乱门。
民有兵乱,犹惮过之,而况敢知天之所乱?
大夫问其故,抑寡君实不敢知,其谁实知之?
平丘之会,君寻旧盟,曰『无或失职』。
若寡君之二三臣其即世者,大夫而专制其位,是晋之县鄙也,何国之为」?
辞客币而报其使,晋人不敢复言。
大水,龙斗于时门之外洧渊,国人请为禜焉。
子产弗许,曰:「我斗,龙不我觌也。
龙斗,我何觌焉?
禳之则彼其室也,我无求于龙,龙亦无求于我」。
乃止。
初,子产喜然明,问为政焉,对曰:「视民如子,见不仁者诛之,如鹰鹯之逐鸟雀也」。
子产喜,以语子太叔,且曰:「他日吾见蔑之面而已,今吾见其心矣」。
子太叔问政于子产子产曰:「政如农功。
日夜思之,思其始而成其终,朝夕而行,行无越思,如农之有畔,则其过鲜矣」。
子产有疾,谓子太叔曰:「我死,子必为政。
惟有德者能以宽服民,其次莫如猛。
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鲜死焉。
懦弱,民狎而玩之,则多死焉,故宽难」。
疾数月而卒。
太叔为政,不忍猛而宽,郑国多盗,取人于萑苻之泽,太叔悔之曰:「吾早从夫子,不及此」。
兴徒兵以攻萑苻之盗,尽杀之,盗少止。
仲尼曰:「善哉,政宽则民慢,慢则纠之以猛。
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宽。
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和。
诗曰『民亦劳止,汔可小康。
惠此中国,以绥四方』,施之以宽也。
『毋纵诡随,以谨无良,式遏寇虐,惨不畏明』,纠之以猛也。
『柔远能迩,以定我王』,平之以和也。
又曰『不竞不絿,不刚不柔。
布政优优,百禄是遒』,和之至也」。
子产卒,仲尼闻之出涕,曰:「古之遗爱也」。
用人 宋 · 范浚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七七、《范香溪文集》卷一三
天下之人,顽非木石,则皆可以意气动;
暴非虎狼,则皆可以诚心感。
善用人者知其然,故常用其所不可用,或取于雠,或取于盗。
雠与盗,宜若不可用也,而吾能用之,是以得其心而致其力。
雠者曰:「吾怨也,今释怨而不吾憾,何忍负之」?
盗者曰:「吾罪也,今舍罪而不吾弃,何忍负之」?
彼其意气之所动,诚心之所感,可使之趋深溪,可使之蹈白刃,可使之赴汤火,而不爱其死。
昔齐侯念管仲射钩之雠,鲍叔曰:「夫为其君动也,君若宥而反之,夫犹是也」。
晋乐王鲋谓范宣子曰:「盍反州绰、邢蒯,勇士也」。
宣子曰:「彼栾氏之勇,余何获焉」?
王鲋曰:「子为彼栾氏,则亦子之勇也」。
晋戴若思作劫自悔,卒能事君尽节。
唐令狐彰从安、史自归,卒能忠义奋发。
夫人之情,孰不欲自尽其才以见于世,不幸而为管仲、为州绰、为邢蒯、为戴若思、为令狐彰,遽以其为雠为贼,而置不用,则弃人多矣。
惟古人越拘挛之见,开诚素而用之,往往得其用,十倍常人。
何者?
彼固有所感动之也。
臣窃思国家涵养天下,仁恩德泽,庞洪汪濊,浃人肌骨,虽髫童乳子皆不忘归戴之心。
意彼陷贼生灵,思我宋德,日夜讴吟而望官军,且将扶携老弱,壶浆载路,或杀贼渠酋,为我内应,或望旗归款,挈地来臣,不疑也。
然而逮今犹为贼用者,彼宁诚为贼用哉?
盖亦有疑焉耳。
且兵兴以来,岂无士民自贼中归我者,而未闻有所恤。
岂无将士自贼中降我者,而未闻有所用。
此吾赤子之陷于盗区,所以犹有疑心而为贼用也。
陛下虽尝发德音,设赏格,开其自新之路,使之悔过而效顺,然人不见利,乌能遽劝?
彼内有疑心,外见迫胁,使战则战,使守则守,茍欲免死,不知其他。
陛下何不命诸将择来降及俘获之人可用者,随才授任,命以爵秩,一或有功,遂加优赏。
仍以尺檄,广行诱谕,能以邑降者,即使宰邑
以郡降者,即使守郡;
以首级降者,以兵众降者,各差劳绩大小厚赏之。
使未效顺者望风相告曰:「某先降而得某赏,不徒释罪,又宠荣焉」。
必相率而俱降。
此则降者见遇,贰者思奋之说也,尚宁为贼用哉?
汉韩信陈馀,令军中无斩李左车,有生得者赏千金。
至则解其缚,东乡坐,西乡对而师事之,委心归计,而问攻燕伐齐之策,卒用其谋以平燕、齐。
唐李愬伐蔡获李祐,诸将请杀之,不听,以为客。
待间,召屏人语至夜艾。
军多谏以为不可近,待益厚,卒用定袭蔡之谋。
韩信李愬,皆一时名将,于左车必欲生之,而问以计,非以其有用故耶?
今诚得如左车辈用之,亦胜算之一助也。
又各赠一绝 施良臣 南宋 · 王十朋
七言绝句 押庚韵
学传士丐旧家声,诗法肩吾句已成。
尊酒论文两经岁,却因送别倍钟情。
辞转官奏状淳熙四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六、《历官表奏》卷二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右,臣准尚书吏部牒,备奉三月二十四日敕,以臣经修《徽宗皇帝实录》,见在行在供职,特转行一官者。
无功假宠,有腼在颜。
伏念臣顷以庸虚,叨尘史职,空更岁月,莫施铅椠之劳。
兹者偶值奏篇,例当进秩。
揆之公论,咸谓过优;
在于私心,实难冒受。
况复枢臣恳避,宸旨赐俞。
虽则名位不同,不当援以为请,然昔人谓范宣子逊,其下皆逊,栾黡虽汰,弗敢违也。
今臣纵乏晋卿之义,岂不思自附于乎?
伏望圣明矜其诚悃,非备礼而辞者,特诏攸司追寝前命。
庶几赏行不僭,抑使愚分获安。
冒犯天威,臣无任惶惧战汗之至。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张晞颜墓志铭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二一
绵竹张君庶字晞颜,取同邑赵氏。
庆元丑年秋,赵夫人寝疾,医久不功。
十月辛未,君以二子圯、墀及贰婿如县之普闰乡柔远里,卜乾山之原吉,曰:「即死则葬于是,以赵祔」。
明日癸酉夫人卒,君哭之恸,亦卒。
圯、墀以明年后二月壬寅,遵治命合葬君、夫人,俾眉山子正择之状君之行。
子正端人也,其言可信后,而汉魏以来,墓石不铭,人以为旷礼,故圯、墀终弗恔也。
后三十年,余自从臣以言事得罪,窜在蛮荆,圯通守长宁,驰书谒铭。
维张氏远有世绪,沂公文矩始徙绵竹,生成,举贤良方正科,赠太师、秦国公
生五子,长澥,以累举恩得官,终从事郎、监潭州南岳庙
其季为忠献公
君则南岳之孙,承事郎四川制置司干办公事、累赠朝散郎杓之子也。
安人杨氏,庶母安人王氏。
公蚤自爱重,恪守家法,为忠献所知,常诲之曰:「孝弟忠信学之本,不然,虽工于文词,无益也」。
又曰:「读书当潜心诚意方有得,不可虚过光阴」。
又曰:「宜亲良师友,求善言敬信力行之」。
忠献之子宣公亦勉以读书求友,孝弟忠信,戒浮虚务重实,君再拜而受。
始公生四年,朝散卒,祖妣孙夫人年八十,君与其兄通判隆州某事重闱尽孝。
忠献归蜀挈隆州东去,君未十五,代治宗事,法度整整。
祖妣卒,治丧尽礼。
孙夫人之侄是为牧斋先生松寿,以节行名于蜀,天下士可其意者无几,而待君绝异。
每移书规儆,则揭诸坐右,日省焉。
初,隆州既以忠献奏任得官,还蜀复召君,欲官之,会忠献薨,公侍宣公护輤归长沙,留九年。
宣公岳麓书院教授后学,尝读书遇解释,属君笔之,题曰《南轩书说》。
君亦记南轩语,题曰《诚敬心法》,今手泽皆在。
宣公将述考志,推遗泽以及之,亦未及而卒。
绍熙三年宣公之弟兵部尚书杓出镇襄阳,君之二兄故知九陇县某、知龙州某往省之,拉君与俱。
遂宁刘文节公将漕下士如饥渴,因九陇龙州欲一识君。
且语之曰:「忠献南轩之志,尚书必成之,顾年大折腰非宜,盍与之子」。
君曰:「吾不为是也,诚如公言,计当出此」。
他日尚书从容语君,则固辞焉。
曰:「汝志不可夺,其以圯来」。
君归,语不及是,教子愈严。
绍熙五年冬尚书申前言益力,始遣圯行,奏补将仕郎,今为奉议郎通判长宁军
次墀,后二十七年卒。
三女:长归蜀郡范泽醇,后以通直郎致仕,先公五年卒;
次归靖共杨伯寅;
季适孝泉马传父,后三十年卒。
孙男六人:长曰华,凡再举于礼部
次倚,次鼎臣,亦与乡举;
次巽臣,次传,次仔。
孙女二人,曾孙男三人,外孙十有二人。
呜呼!
公侯之子孙,重圭袭组乃其常分,老死韦布,或不数见,然圭组而颓其家,固不若韦布而光其世。
范宣子,晋之贤大夫也,犹以世禄为不朽,则世之不宣子若者,庸何责乎!
况君禄及而固谢焉,非真知义利之分,其安能坚志强力若是?
是宜铭,铭曰:
有名公卿,有贤父兄,生长见闻,习安少成。
匪禄而裕,匪爵而荣,于乡尔评,于墓尔铭(《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七九。)
「字」下原有「子」字,据四库本删。
贺浙西漕启 宋 · 危稹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六七、巽斋先生四六、《春山文集四六钞》卷上
升联邃阁,主计崇台。
虽《皇华》为原隰之驰,已离天陛;
然绣衣当霄汉而立,犹在长安
盖其旁赞于谋谟,亦以外宣于风力。
教条甫下,民意俱春。
恭惟忠义传家,温恭为德。
清名照世,烱如冰壶玉露悬高秋;
雅望居朝,所谓天球河图在东序
第欲赤心而报国,宁嫌白首为郎
知命不求,惟有仲尼一人立于东门耳;
当朝兴叹,安得鲜于百辈布在天下乎?
故于列宿之联,命此福星之使。
足活万姓,以佐大农,如萧相运于关中,而寇恂输于河内
一立京师之根本,自通财用之源流。
漕十万石以给中都,何足劳其飞挽;
通三十年而制国用,即归展于经纶。
谅寤寐于宸心,已注想于元老。
某冰氏之子,坎井其天。
方二十五而擢第春官,虽未愧退之之敏;
今十九年而不离学校,亦仅同士丐之衰。
功名顿负于青春,意气俱消于闲境。
万言一杯水,十步九太行
望诸公台省之登,邈乎远矣;
怅此士江湖之落,谁其念之?
犹幸冷官,得为下吏。
闻凛乎冰玉之操,使人意消;
亲粹乎道德之容,觉我形秽。
当一日宾阶之甫见,知斯文命脉之已存。
得不归心,以安承教!
愿敷时雨,散为侯泮之藻
更借春风,使预公门之桃李。
谢希𡉙权礼部尚书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九六、《后村先生大全集》卷六○
虞廷之典三礼,必允佥谐;
晋国之长六官,亦先民誉。
肆予亲擢,视古庶几。
具官某植行洁修,秉心精白,早交游于诸老,久扬历于中朝。
自奋孤忠,虽千万人吾往;
及更大化,惟一二臣予同。
为命则兼世叔、子产之长,批敕不在袁高李藩之下。
顷畴时望,登拜文昌。
正考父之恭,莫回雅志;
范宣子之逊,咸革躁心。
名实俱孚,岁时寖久,爰涉大仪之峻,以旌迩列之英。
露门之劝读有光,夕琐之涂归愈劲。
噫,先贤尝评刘向,盖所谓同姓之卿;
诸儒岂无鲁生,相与定一王之礼。
可。
诗十辨 其五 赋诗辨 宋末元初 · 王柏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四、《鲁斋集》卷一六、《古文渊鉴》卷六四、《古今图书集成》文学典卷二○○
作诗所以言志也,赋诗亦以观志也。
观其志不若观其礼,志无定而礼有则也。
夫歌咏者发于天机之自然,而人心不可饰于仓卒之一语,是皆可以观其志之所向,而吉凶祸福之占亦因此而定。
此春秋之时,所以赋诗于盟会燕享之际,而有不可掩其本心之情伪者。
盖一吟一咏,声转机萌,事形诗中,志形诗外,真情故态,不能矫诬。
自非义理素明于胸中,而有能勉强不失于金石笾豆之间哉!
当是时,惟郑国七子六卿之赋为最盛,而赵文子韩宣子于立谈之顷,犹足以定其终身之所就,亦可以善观矣。
予则谓善观乐者不观其志而观其礼。
先儒所谓礼先乐后者,盖事有序而后能和,此乐之本也。
以燕享而及宗庙之乐,谓之亵可也;
以诸侯而奏朝会之乐,谓之僭可也。
虽有事證,恐不得谓之当然。
惟二《南》之乐得人伦之正,为教化之先,可以用之乡人,用之邦国。
《小雅》之乐已不同矣。
有天子宴诸侯之乐焉,有上下通用之乐焉,此则截然而不可乱。
舞位且有多少之数,歌词岂无异同之分?
玩其义,审其音,则乐之本不待索之于铿锵节奏之末而后知。
昭、懿之后,僭礼已多,况东迁乎!
夫君臣之分,天地之常经也。
毁冠裂冕,暴灭宗周,逆理乱常之事,接武于史,人心之乐丧坏无馀,乌足以责之于钟鼓律吕之中,犹有降杀等威之别哉!
晋侯之赋《假乐》,赋《既醉》,齐之赋《蓼萧》,此诸侯僭天子之乐也,令尹之赋《大明》,季武子之赋《绵》,韩宣子之赋《我将》,此大夫僭天子之乐也。
鲁曰秉周礼,其宴范宣子也,为之赋《彤弓》,宣子不敢当,归美于文公焉;
其宴宁武子也,亦为赋《彤弓》,赋《湛露》,武子以为肄业之所及而诡辞焉。
礼乐之大分尚有间存于人心者,鲁之所秉亦微矣,固无望于它国也。
是以晋享穆叔而奏《肆夏》,奏《文王》,穆叔俱不拜,亦似乎知礼者。
其对曰:「《肆夏》天子所以享元侯也,《文王》两君相见之乐也」。
此果穆叔之言乎?
抑传之果无误乎?
是皆未可知也。
棠棣》之诗,周公之诗也,左氏以为召穆公之作;
楚歌《颂》,而三章六章,与今诗差互,亦何以知其为楚之差、毛郑之差、左氏之差也?
至于鲁三家者,尝以雍彻矣,非有圣人之明训,后世亦将以为当然,而反證雍之可以通用矣。
大抵左氏之言多失之诬,而春秋之礼亦失之僭,皆不可引为三百篇之證。
愚故曰宴享而奏宗庙之乐,谓之亵可也;
诸侯而用朝会之乐,谓之僭可也。
虽有事證,不得谓之当然。
与庙堂书 南宋 · 方岳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九三、《秋崖集》卷二四
某不肖似,幸得以康庐斗大之垒布宣宽书。
化均无垠,同一坱圠,而某也自以为偏方下国一介之疵贱吏,不当时以其名氏尘滓清明
盖自丁未之秋督府议不合,上书光范丐祠官,钧画陆离,自天飞下,方且欲以著庭还郎省,可谓殊知,流传子孙,永作镇宝。
时则尝以启谢。
无何而庙堂造命,使得以南康之绂藉手而归。
恭惟此恩,何所论报!
即日就道,返吾屠羊,田园将芜,无恙,微大丞相之赐,岂不强抑于髯参军短主簿也!
时则又以启谢。
山林深密,不知岁月之推移,忽涉三年,由未而酉,耕閒钓寂,亦既化为木石矣。
不图趣戍,扶曳此来,初见吏民,具道圣天子与吾大丞相所以爱养元元之意。
时则又以启谢。
然而此三谢也,不知其尝登太微三光之庭耶?
抑泰阶六符,天下莫敢仰视,而无有以干岩下之电者也!
某至愚极陋,三谢而三不答,则竦然惧矣。
某切以为康庐虽蕞尔郡,然譬之身焉,牵一发而头为之动,拔一毛而身为之变,毛发甚微而关节脉络其系于吾身一也。
某愿继自今以往,事有关白于朝者不以其僭而莫之应,则驽钝如某等辈亦或有以自见。
某不自抑畏,辄以控闻,惟钧慈贳之。
代谢徐侍郎荐自代启 宋末元初 · 欧阳守道
 出处:全宋文卷八○○四、《巽斋文集》卷二三
士丐韩起,自云不及于赵荀;
朱虎殳斨,孰谓果优于垂益。
推逊者不必求其敌己,受荐者乃缘是而知名。
退然于谦厚下人之间,借以为成就后进之地,此公古意,如仆何人。
窃惟世所通患曰才难,意者古未必然而今甚。
吾君至于宵旰而太息,诸贤固当汲引以相先,岂伊私恩,一是国事。
虽征得其汇,以一阳占君子之亨;
然称匪其人,亦三事暨大夫之戒。
其或知其寸长之无取,而所信者衷曲之无他,以此而卜终身,收之以为我辈。
所觊方来之有立,不于今日而求详,是能好人,亦甚盛德。
顾如某之无以合,措之时用而皆非,但守迂阔不移之愚,不知浮沈自便之得。
己虽自信,人不谓然,几破少陵之心,再卞和之足。
虽蒙恩犹畀以民社之重,而善后亦凛乎岁月之难,秖窃被恩休,幸逃旷败。
岂谓近臣之剡牍,特推晚学之姓名。
鲠亮廉勤,所谓敬其事而后其食;
孝友岂弟,抑又居家理而移于官。
古犹难之,谁其当此!
至于有用之学,与夫近理之文,则诸老之所以教人,亦半生之窃尝有志。
曾未得其毫发,乃尽借之齿牙。
谓臣不如,近代立朝之几见;
于我无一,明公何见而相推。
感藏于中,名胜而耻。
此盖伏遇某官受天正气,为国荩臣。
名震一世而退托不能,道继前修而诱掖后起。
处而善俗,至今蕃县榻之风;
出则进贤,数有诸葛卧龙之荐。
遂令庸陋,首与推扬,誓思激昂,上副期待。
四海知心之难得,乃出乡邦;
孤生报德之无从,第坚晚节。
区区欲谢,亹亹奚殚。
临江春暮讲学龙冈书院示诸子(时连雨适晴。) 明末清初 · 施闰章
七言律诗 押庚韵 出处:学馀诗集卷之三十六
讲席春风坐生,弦歌一日满江城
萧滩帆落争来客,閤皂峰开特放晴。
经学自知惭士丐,时贤应复有康成
龙冈鹿洞元相接,高会重含异代情。
述祖德诗二首 其一 述祖文学讳弘猷字允升学者称中明先生。崇祀乡贤及所在书院。) 明末清初 · 施闰章
 押词韵第三部 出处:学馀诗集卷之三
序曰:商周作诗,推美先德,见诸雅颂。厥后诗人,潘岳撰家风之篇,灵运重祖德之述,义非私滥,并著曩编。维我先王父履躬昌道,讲习之会,十有四州,肇义田,赡宗党,学者至今称不衰。痛罹丧乱,所撰遗书阙亡。先大夫孝友绝人,益振令绪,年不展德,逾壮而卒,行虽信乎友生,事不传诸国史。大惧陨没,各述髣髴,用告有道云尔。
王风久隤缺,大道日寖微。
孔辙岂不迩,百家争路驰。
吾宗肇东鲁,七十肩相随。
在汉显经学,雠也博士师。
士丐扬其波,先后同声施。
世远存本根,后劲振前绥。
微言绍天学,高步追宣尼
讲肆群响臻,周游遂忘疲。
闲先恢孟辩,排异搴韩旗。
磬折劳公卿,闳声蜚布衣。
辍餐饷寠士,商歌长乐饥。
德音昭俎豆,奕叶流风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