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论郑亿年除资政奏状(绍兴十年正月) 南宋 · 陈渊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九三、《默堂集》卷一二、《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三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八八
右,臣伏睹正月二十八日指挥,郑亿年复资政殿学士,依旧提举醴泉观,行在居住,仍奉朝请。臣闻赏罚者,国之纪纲也。圣人用之,有万世之公,有一时之权。万世之公可常而不可变,一时之权可暂而不可久。故能赏当其功,罚当其罪,而国之纪纲立矣。今者忘万世之功,而任一时之权,用贼豫之所以悦亿年者以宠亿年,将使为善者不劝,而为恶者不惧,无益于纪纲,而有害中兴之政,臣固不得不论也。臣谨案,亿年,故相居中之子,虽尝为从官,无他技能,而有从贼之丑。夫陷于贼,固非人之所欲,然从之而得美官,必有取非其道者。因赦而复之,是以贼豫之所悦而与之者为正也,其可乎?且去岁大霈,所谓权也;凡有官者不夺,亦所以安反侧耳。而又有褒而迁之者,以其不辱僭叛,其义不可掩也;又有迁而用之者,以其明习将略,其才不可废也。亿年名在侍从之列,其可自同于反侧者乎,其义果可褒而其才果可用乎?此不待臣言也。然则用权以废公,非所以待亿年亦明矣。而其所以可恕者,宰辅之世,身为从官,不幸而陷于贼,为不足诛耳。然居中之秉政无状,天下所共知者。亿年寅缘以取两制,使无他过,以至今日,犹在讨论追削之域,而况于已尝从贼,不夺旧官而加之以职名乎!夫以从官所宜得之职名,在亿年尚不宜予,则执政所宜得之职名,亿年其可与乎?且资政隆名,贼豫之所窃而与之者也,固不可以言复矣。陛下必以复为言者,则已著其从贼之罪矣。使亿年粗有知识,必不敢受。强而授之,则彼以义而获褒,如凌唐佐、李旦之党,必曰:「亿年以仕贼亦褒矣,吾属何荣」?彼以才而见用,如李显忠、赵彬之辈,必曰:「亿年以负国亦用矣,吾属何安」?由是而推之,必又谓尝为贼豫将相者,他日来归,未必不以将相处之也。此声一传,谁不解体?是以一时之权宠一亿年,初无所补,徒使为善者不劝,为恶者不惧,自坏赏罚之纪纲,而更为今日中兴之累也。此而不改,民将失望,后必难悔矣。伏望断自圣心,将亿年所带职名特赐追寝,使之在外居住,庶几远去班列,少息纷纷之论,臣不胜幸甚。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赐都督张浚审订北讨长策诏 宋 · 史浩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九七、《鄮峰真隐漫录》卷六
比得李显忠、邵宏渊奏北讨,已令条具,专委卿审订。卿可更召显忠、宏渊并素有谋略将校,集赞议干办官等,将前项事宜密加熟议。彼之上将为谁可以当吾宏渊?角战平野,骑兵孰多?既得中原,何术以守?傥尽长策,朕当亲驾,临江督府,移幕临淮,以督诸将。成功有厚赏,误国有显戮。若姑欲示敌人以声势,使之知惧而不敢犯,是亦一策。二者必居一于此,卿可密奏来。
赐两淮将臣李显忠邵宏渊条具出师方略诏 宋 · 史浩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九七、《鄮峰真隐漫录》卷六
览奏,备见忠谋,良深嘉叹。但未知方略如何?方今将校出廉隅者为谁,可保不敢摅掠?方今之兵几人出战,几人留屯,以备冲突?兵出何道?何处可先据险?何处有粮可因?馈运当从何路?援师当出何方?既有成谋,必非浪战。可密行条具,仍须经都督府审订以闻,当从所请。
论未可北伐劄子 宋 · 史浩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五、《鄮峰真隐漫录》卷七、《齐东野语》卷二、《四朝闻见录》卷三、《宋宰辅编年录》卷一七
靖康之祸,孰不痛心疾首,悼二帝之蒙尘,六宫之远役?境土未还,园陵未肃,此诚枕戈待旦思报大耻之时也。然陛下初嗣位,不先自治,安可图远?矧内乏名臣,外无名将,士卒既少,而练习不精,遽动干戈,以攻大敌,能保其必胜乎?苟战而捷,则一举而空朔庭,岂不快吾所欲?若其不捷,则重辱社稷以资外侮,陛下能安于九重乎?上皇能安于天下之养乎?此臣所以食不甘味而寝不安席也。张浚老臣,岂其念不到此?而稔于幕下轻易之谋,眩于北人诳顺之语,未遑精思熟虑,决策万全,乃欲尝试为之,而徼倖其或成,臣窃以为未便。上皇亲睹祸乱,岂无报敌之志?当时以张、韩、刘、岳各领兵数十万,皆西北勇士,燕冀良马,然与之角胜负于十五六载之间,犹不能复尺寸地。今乃欲以李显忠之轻率,邵宏渊之寡谋,而取全胜,岂不难哉?惟陛下少稽锐志,以为后图,内修政事,外固疆圉,上收人才,下裕民力,乃选良将,练精卒,备器械,积资粮,十年之后,事力既备,苟有可乘之机,则一征无敌矣。
乞置看详一司劄子 宋 · 史浩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六、《鄮峰真隐漫录》卷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一四
臣闻罔以辩言乱旧政,伊尹进戒于商王;无作聪明乱旧章,成王申命于蔡仲。伊尹传尧舜之道,成王重文武之光。立一时金石之言,为万世蓍龟之训。盖以祖宗创业垂统,有望后人。故其君臣叠矩重规,无非成法,实不刊之令典,为可继之贻谋。难得者圣贤之相逢,所贵者子孙之长守。若思轻改,决匪良图。方陛下即祚之初,正微臣辅治之日。上封事者累百辈,言弊政者仅千条。必欲取而纷更,罔有赞其绍述。固尝大书方策,不辜其来,乃夫聚议庙堂,颇难其用。陛下挺拔俗之见,深垂裕之原,一遵列圣之宏谟,已辈中兴之哲后。此其明效大验,所当谨守弗渝。比年以来,献言颇杂。一劄可喜,即日与之施行;众志未孚,当时已自窒碍。徒为纷扰,无益施为。始虽易若转圜,旋未免乎反汗。间有深知时病,灼究弊端,虽惓惓以尽忠,亦悠悠而未效。薰莸既溷,玉石奚分?良由稽考无官,审订无局。行之既无所据,罢之不究其因。幸赖四达之圣聪,终亦一归于旧贯。为今之计,当谨其初。遴选从班一二人,就取敕局三数吏,尽褒彝宪,立为司存。凡以改作而献陈,必使看详而指定。稽之典礼而不悖,揆之律令以无愆。有补于谋,必著于籍。前铺条贯,后列姓名。庶于指掌之间,若见腑肝之易。一以供上方之观览,一以备中书之举行。或有兵机,则关密院。傥久行而有利益,必加赏以示恩私。务使三尺之金科,不挠一夫之臆说。其或姑以藉手,以求美官,无复究心,更防后患,率然而作,出于不思,意有在于身谋,事无裨于国计,盖言之者无罪,当置之而勿问。第欲公朝发号出令之间,不失圣主继志述事之美。臣辄殚一己之见,未尽天下之公,欲望圣慈,更诹众议。参枢迩列,侍从近班,乌台洎两省之英,枢府及百司之属,尽从公道,罔有异词,则此刍荛之言,或有毫发之益。
禁内侍用事诏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五○、《宋会要辑稿》职官三六之二四(第四册第三○八三页)、《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二二
自崇宁以来,内侍用事,循习至今,理宜痛革。自今内侍不许与主管兵官交通,假贷馈遗,借役禁军,非所管职务擅行移文取索、贴占屋宇,陈乞提领外朝官职事,干预朝政;外朝非亲戚亦不得往还。如违,并行军法。委台谏纠察弹劾,仍许诸色人陈告。如委得实,量事加赏。
官军杀获范汝为等赏格诏(绍兴元年十月七日)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六三、《宋会要辑稿》兵一○之二六(第七册第六九三二页)
官军杀获范汝为,与补汝为见带官职,杀获以次首领,亦与所获人见带名目,已有官资人比附推恩,并其馀立功人各等第优加赏典。徒中擒获汝为出首之人,特补武翼郎外,更与除一阁职。仍给降空名告一道付宣抚司军前旌赏。
遇贼赏罚条诏(绍兴四年十月七日)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八三、《宋会要辑稿》兵一八之三四(第八册第七○七四页)
遇缓急贼人侵犯,如能生擒贼徒及斩获首级,并当等第推恩;有立到奇功之人,格外优异加赏;其夺到贼船钱物之类,并给所获人。若逢贼退避,并依军法,乃给降黄榜晓谕。
赐岳飞御札(绍兴十一年二月十七日)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一○、《鄂国金佗稡编》卷三
屡发手诏,及毛敦书、张去为继往喻旨,朝夕需卿出师之报。览二月四日奏,备悉卿意。然事有轻重,今江、浙驻跸,贼马近在淮西,势所当先。兼韩世忠、张俊、杨沂中、刘锜、李显忠等皆已与贼对垒,卿须亲提劲兵,星夜前来蕲、黄,径趋寿春,出其贼后,合力剿除凶渠,则天下定矣。想卿闻此,即便就道。再遣亲札,宜深体悉。付岳飞。御押。
赐岳飞御札(绍兴十一年二月十九日)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一○、《鄂国金佗稡编》卷三、《大观录》卷三
得卿九日奏,已择定十一日起发,往蕲、黄、舒州界。闻卿见苦寒嗽,乃能勉为朕行,国尔忘身,谁如卿者!览奏再三,嘉叹无斁。以卿素志殄虏,常苦诸军难合。今兀术与诸头领尽在庐州,接连南侵。张俊、杨沂中、刘锜等共力攻破其营,退却百里之外。韩世忠已至濠上,出锐师要其归路。刘光世悉其兵力,委李显忠、吴锡、张琦等夺回老小、孳畜。若得卿出自舒州,与韩世忠、张俊等相应,可望如卿素志。惟贵神速,恐彼已为遁计,一失机会,徒有后时之悔。江西漕臣至江州,与王良存应副钱粮,已如所请,委赵伯牛,以伯牛旧尝守官湖外,与卿一军相谙熟也。春深,寒暄不常,卿宜慎疾,以济国事。付此亲札,卿须体悉。十九日二更。付岳飞。御押。
特与李显忠五资诏(绍兴二十六年五月八日戊申)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三○、《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七二
李显忠昨缘归朝,全家被害,理宜优恤。除已给恩泽外,更特与五资。
命两浙等处禁军弓弩手赴明州平江及沿江诸州诏(绍兴三十一年五月二十八日庚子)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四四、《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九○
浙东五郡禁军、弓弩手并起发赴判明州兼沿海制置使沈该,浙西诸郡及衢、婺二州并赴平江府驻劄浙西副总管李宝,江东诸郡赴池州驻劄都统制李显忠,福建诸郡赴太平驻劄破敌军统制陈敏,江西诸郡赴江州驻劄都统制戚方,湖南、北并沿边诸郡赴荆南府驻劄都统制李道军,并听候使唤。
奖谕吴璘李显忠诏(绍兴三十一年十月上旬)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四六、《三朝北盟会编》卷二三二
敕吴璘等:所奏首先破贼大获胜捷事具悉。朕屈己讲和,以安黎元。黠虏贪惏,无复天理。肆其凶焰,犯我边陲。卿忠义奋扬,肃将天讨,剪厥丑类,摧其奸锋。捷书报闻,良深嘉尚。想师行于枕上,而虏在目中。勉尔功名,副朕所徯。故兹奖谕,想宜知悉。冬寒,卿比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奖谕李显忠诏(绍兴三十一年十一月十四日)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四七、《宋会要辑稿》兵一八之四三(第八册第七○七九页)
御前诸军都统制李显忠累获胜捷,令学士院降诏奖谕,差中使一员前去赐金合茶药,一就传宣抚问。仍令李显忠开具实立功人等第保明闻奏。
赐杨存中御札(绍兴三十一年十二月)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四七、《式古堂书画汇考》卷一三、《赵氏铁网珊瑚》卷二
杨名文字二件付卿,可仔细看。其间曲折,令张去为面说,卿可熟思合何如处置,却合奏来。本欲召卿面议,恐彰其事,所降文字却封来。杨名已送大理寺实禁,听候指挥。
昨日行门来镇射弓,前后箭满,不破体。殿侍时通却喝前箭一指,后箭三指,并破体。卿可理会,自今后引呈,须管实喝。如不实,殿侍决配,取逐人知委,付殿司收。
和州贼遁走,已降指挥令李显忠追袭。卿可速遣人去说与显忠,可暂不剿戮,纵令自去,须是连夜前去追赶。若收买堪好可修作战船者,百姓海舟亦可买二十只或三十只。
造船匠人并和雇百姓,不须役军兵。
可先次计料二十只物料,要在此处江内摆泊。若先要钱收买板木,便来请。每船载甲军五十人,槔梢在外,只用可剋敌弓弩。
可差人于平江府计会。蒋璨如无钱,候人回日,别来理会,馀帖数钱御前贴请。
右武大夫、果州团练使、殿前司后军马潘真于今月初八日,忽患哑中,不省人事。此是风热,袪风丹卅粒,只作两服,用生姜汁少许,调成膏,用水化,下冰水,大盏内并药共半盏来服之,看如何。若省人事,速来道,切不可灸。
范元功墓志铭(隆兴二年十二月) 南宋 · 李石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六九、《方舟集》卷一五
圭字元功,更字信仲,以旧字行于党友间。丙午,颍昌敌祸。敌以元功是年拔解为有名进士,乃缚载驼背入燕山,厚馆之,与读书郎君处。时宇文虚中叔通、司马朴文叔、朱芾辈皆朝中名流,相与说中国学问,间得炷香南望恸哭。敌欲屈之不能,然亦不忍杀,又欲更转入北地。乘间脱去,入府州,折氏可求世袭,遵中国正朔,义元功为人,婿之。元功既得妇,尽得折氏所藏中国四库书读之,固非所乐。折氏知之,因题其所著书曰《归蜀集》,而名其所生子曰蜀孙。居顷之,李显忠自延州擒罗索不杀,与盟而纵之,欲与借兵西夏,俾为内应,以恢复五路。既而夏人先破麟、府二州,元功避乱入晋山军。夏人又夹围,晋山军急,外援已绝。时中国和议诏适至,元功缒城出,谒李显忠曰:「公所为此举者,为中国五路恢复计也。今和议之诏已至,愿约夏人解甲拜诏,公之忠谊岂惟惠此一城」?因出诏与显忠读之,泣下。夏人果解去,显忠归国,元功亦迤逦至蜀,走行在所自列。朝廷以显忠忠节,因以及元功也,录而官之,为右迪功郎,监潭州岳祠。郭浩帅金州,才其人,辟为录事参军,又辟洵阳簿,关升从事郎,以赏循文林郎、知阆州奉国县,以举主改宣教郎、监兴元府税。姚公仲欲招而客之,元功冒大暑携家赴之,卒于梓潼驿舍,年四十九。元功先蜀人,亲忠文公之曾孙,生于许,负汝、颍奇气,流落兵间,有幽、燕豪侠之风。至其发为文章,和厚清深,则元祐子孙家法也。方元功西归,石亦客成都,时苏子籍、程子揆、王子灼、谭子拂云与石群从多俊人,日夕文字往来,或顷不见,折简遣人,杯酒相钩致。酒半,能转喉音作南北胡汉语,言至天下事、兵家利害、所历山川道里、可攻可守、此胜此负,如析毫发指掌间,能使人意感神驰而悦其言也。尝曰,国家能用度外士,则大功业成矣。长辔短驭,而欲求天下马乎?曾祖忠文公讳镇,祖某,父某。先娶折氏,以卒,再娶樊氏。二子,某、某。卒以某年某月日,葬以隆兴二年十二月日。有文集十卷,藏于家。铭曰:
甲戌之冬,再见元功于太城,已怪其火浮土浊,喉中轧轧如逆流挽舟之声。问之则食乾腊饮酒,而庞然以重其形。此距其死无几日矣。文章功业,得失重轻,在元功特一瞬目也,若雀之与蚊虻。呜呼元功,曷难厥生!岷山不磨,有风吾铭。
江上军事第一劄子(绍兴三十一年十一月八日) 南宋 · 虞允文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八三、《三朝北盟会编》卷二三八、《采石瓜洲毙亮记》附录、《宋代蜀文辑存》卷五六
蒙圣恩令从军江上,今月六日抵建康。次日准叶义问差臣前来采石会李显忠,并给犒御前军马。臣于八日午后到采石,见江北虏兵甚厚,极目望上下二三十里不绝,鼓声震地。臣即时跃马至岸口,与诸统制相见。北岸有一高台,台上大红绣旗、黄旗各二,左右分立,中有大黄盖,有一人服金甲,以胡床坐其下。问之,此虏酋也,昨已登台祭天,刑白马,与诸将盟矣。兵号四十万,马数倍之。臣与统制官张振等共议,列马步军为阵,静以待之。分戈船为五,以其二傍东西岸行;其一驻中流,载精兵以待战;其二藏小港中,以备不测。摆布仅毕,忽闻虏众齐声发喊,虏酋亲执小红旗,麾数百舟绝江而来。未顷刻间,已有七舟遽达南岸。虏登岸与官军战,臣往来行间,再三传令,激以大义,许以醲赏。步军统制时俊先登,军皆殊死斗,俘斩既尽,而战于江中者艨艟相击,虏舟皆平,沈水死者以万数。天色向晦,北岸鼓声乃止,虏引馀舟遁去。臣等尚虑其诈,不敢以兵掩其前,但以强弓弩袭其后追射之,虏兵多伤。至夜师旋,计其岸上之尸凡二千七百馀人。射杀万户一人,服紫茸绵甲注丝战袍。生获千户二人,女真三十馀人,馀皆伉健者。臣度虏未必遽休,而采石之旧将已去,新将未至,当军情危疑间,虏兵鼎来,臣不当便引去,暂且留此与统制官同谋战守,须俟一大将至,有所分付,乃敢还建康。仰乞陛下特宽忧顾,臣无任激切皇惧之至。
江上军事第二劄子(绍兴三十一年十一月九日) 南宋 · 虞允文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八三、《三朝北盟会编》卷二三八、《采石瓜洲毙亮记》附录、《宋代蜀文辑存》卷五六
臣观虏所用之船皆如州县渡口雇驾者,诚不足以当官军战舰。又逐船惟满载敢死士,意在直截来夺岸口,初不为水中战具也。以昨日之战,虏有旗头为官军斫断其左臂,尚能以手持小旗麾其下进战,久之乃仆地死,金人之伉健可概见矣。诸统制欲于濒江掘堑,阔一丈五尺,深八尺,以防虏兵奔冲上岸及更夜潜渡之寇。见役丁夫开堤数百丈,以卫内堤。官军立于堤上,既有所捍蔽,又无遁心,可以固守也。臣闻临阵易将,自古所戒,而王权既失士心,李显忠素有人望,黜陟之间,无不仰服睿断圣明。虏酋既败,采石官兵虚弱,其尽力如此,臣岂敢爱身,遽自引去?比者戚方已约分兵船,亲来会合采石,成闵军非久即到。官军既合,决可以破贼,不独守江而已。臣俟李显忠到,一一议定,续具奏知。
江上军事第三劄子(绍兴三十一年十一月) 南宋 · 虞允文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八三、《三朝北盟会编》卷二三九、《宋代蜀文辑存》卷五六
臣于今月八日大破虏兵,已具战守之计、斩获之数敷奏去讫。次日绝早,臣与将士同在江口摆布戈船,分兵待敌。其贼众行列比昨日稍稀。至辰、巳来,虏凡再鼓。臣等举旗麾出海鳅战船五分之二,分其半向北岸上流,直至杨林河口,以其半傍南岸而行,其馀仍藏港中,以防不测。良久,虏兵益稀。臣恐虏酋欲遁,亟令水军统制盛新引船杜塞河口,以神臂弓、克敌弓齐力射虏,应弦而倒者以万数。虏见船无归路,即时从下流发火自焚,官军亦于河口上流举火尽焚其馀,凡一百五十馀舟。完颜亮引馀众遁去,遣一小舟,令张千者持书遗王权。观其书意,似与权有先约,虽其策出于用间,然亦不可不以朝廷已行遣王权之事报之,以绝其观望。遇李显忠至,臣与显忠商量作报,遣所获女真奴婢二人赍往,已录白,同逆亮书真本缴进去讫。其张千本是镇江军使臣,在瓜洲战陷虏中,臣验得本人身上有数处重伤,已即时与转两官,发归本贯收管,听候朝廷追唤外,所有采石至太平州一带民兵各已安堵。
请改修马船广立木栅以图战胜疏(绍兴三十一年) 南宋 · 虞允文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八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三三、《宋代蜀文辑存》卷五七
臣起自寒乡,技能浅薄,陛下一见,赐以不凡之遇,清班显级,夤缘冒居,日夜忧惧,不能自立,有玷陛下知人之明。日者采石之捷,皆明天子威令,诸将士功力。臣伏自惟念,不能身先卒伍,亟俘逆亮以献,实有馀恨。敢谓陛下隆天地之施,命宰相赐臣以书,以嘉叹之旨曲垂宣谕!臣下拜恩私,敢不九殒以报?比者臣尝面奏,自古用兵好合而恶分。盖合则力厚,厚故多胜;分则力薄,薄故多败。自然之理也。臣既力微而群议不一,未有以效其平生之忠。今日伏准处分,差成闵淮东制置使,李显忠淮西制置使,如此不患兵力不合,既合,不患虏兵不破。圣神之算,灼见今日事宜,宗庙生灵不胜幸甚。臣自到镇江措置上下流,掘堑筑堤,横铺鹿角,皆已就绪。但镇江战船不多,比与诸将共议,改修马船使用。臣已措置到江上及军中木筏十万馀条并铁炭之类,并已足用。见令镇江及马军司并工力笼裹,应副防托,庶几官军之力有馀,可取必胜。臣照得诸处间探及活捉到人称,虏酋于十二月一日遣发人马,取三日渡江。臣今日同诸军诣江口踏行战场,见得沿江水落,其岸口泥沙深阔丈馀。假令虏船及岸,步骑登战,即是天亡之日,官军极力剿除在此时矣。臣见又措置于泥沙尽处广立木栅,以为官军之蔽,又为虏兵奔突之防。虏知我守禦得人,岂肯轻犯?臣窃料若得瓜洲一战之后,虏必遁去,两淮必可收复。尝于前劄累具奏知,臣日夜更窃广询群策,与诸将共议,续具画图进呈,决不致稍失机会。欲乞陛下特宽忧顾,臣不胜惓惓之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