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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宗答诏论边事咸平二年十二月 北宋 · 钱若水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二、《国朝诸臣奏义》卷一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东都事略》卷三五、《宋史》卷二六六《钱若水传》等
臣官忝贰卿,曾叨大用。
国家得失,臣合先言。
但以仲夏朝廷举兵以来,秋末犬戎钞边之后,凡有机事,臣莫得闻,是以不敢上言,恐成狂瞽。
今陛下躬擐甲胄,蒙犯霜雪,驻跸大名,已踰旬浃。
一日遍询舆论,明发德音,大率不过即今禦戎之策,将来安边之术耳。
唯兹二事,试为陛下言之。
臣闻孙武著书以伐谋为上,汉高将将以用法为先。
伐谋者何?
将帅料敌制胜也。
用法者何?
盖朝廷能赏罚不私也。
傅潜领数万雄师,闭门不出,坐看戎虏俘掠生民。
上则孤陛下委注之恩,下则挫陛下锐师之气。
此盖傅潜不能制胜,朝廷未能用法使然也。
军法:临阵不用命者斩。
若陛下明申重法,斩以徇,然后擢如杨延昭杨嗣者五七人,增其爵秩,分授兵柄,使各将万人,间以强弩,令分路讨除,孰敢不用命哉?
犬戎闻我将帅不用命,退则有死,岂不惧恻?
岂独思遁耶,亦来岁不敢犯边矣。
如此则不出半月,可以坐清边塞,然后銮辂还京,陛下威声,振四海矣。
臣尝读《五代史》,见周世宗即位之始,刘崇结犬戎,遣大将杨衮领骑数万,随高平
当时懦将樊爱能、何徽等临敌不战,世宗知之,翌日大陈宴会,斩爱能、徽等,拔偏将十馀人,令分兵击太原
刘崇闻之,股慄不敢出,犬戎即日而遁,是以兵威大振。
尔后收淮甸,下秦凤,平关南,如席卷耳。
以陛下睿圣神武,岂愧于周世宗乎?
此所谓即今禦戎之策也。
其将来安边之术,臣不敢广引前事,虑烦圣聪,止以近事言之。
太祖朝制最得其宜,止以郭进邢州李汉超在关南,何继筠在镇定,贺惟忠易州李谦溥隰州姚内斌庆州董遵诲通远军王彦升原州
然但得沿边巡检之名,不授行营部管之号,皆十馀年不易其任。
立功者厚加赏赉,其位皆不至观察使
位不高则朝廷易制,久不易则边事尽知。
然后授以圣谋,不令生事,来则掩杀,去则勿追。
所以十七年中北戎、西蕃不敢犯塞,以至屡遣戎使,先来乞和。
此皆布在耳目,陛下之所知也。
伏望遵太祖之故事,察下臣之愚衷,精择名臣,分理边埸。
罢部管之号,使其不相统临;
巡检之名,俾其递相救应。
如此,则出必击寇,入则守城,不数年间,可致边烽罢警矣。
镇戎军沿边机务疏咸平四年十二月 北宋 · 李继和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五○、《宋史》卷二五七《李继和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二三、道光《镇原县志》卷一八
镇戎军为泾、原、仪、渭北面捍蔽,又为环、庆、原、渭、仪、秦熟户所依,正当回鹘、西凉、六谷、吐蕃、咩逋、贱遇、马臧、梁家诸族之路。
自置军已来,克张边备,方于至道中所葺,今已数倍。
诚能常用步骑五千守之,泾、原、渭州茍有缓急,会于此军,并力击贼,则贼必不敢过此军;
则缘边民户不废耕织,熟户老幼有所归宿。
此军茍废,则过此新城,止皆废垒。
有数路来寇:若自陇山下南去,则由三白堡入仪州制胜关;
自瓦亭路南去,则由弹筝峡入渭州安国镇
青石岭东南去,则由小卢、大卢、潘谷潘原县
若至潘原而西则入渭州,东则入泾州
若自青石岭公主泉南去,则由东山砦故彭阳城西并入原州
其馀细路不可尽数。
如以五千骑,令四州各为备禦,不相会合,则兵势分而力不足禦矣。
故置此城以扼要路。
即令自灵、环、庆、鄜、延、石、隰、麟、府等州以外河曲之地,皆属于贼,若更攻陷灵州,西取回鹘,则吐蕃震惧,皆为吞噬,西北边民,将受驱劫。
若以可惜之地,甘受贼攻,便思委弃,以为良策,是则有尽之地,不能供无已之求也。
臣虑议者以调发刍粮扰民为言,则此军所费,止出四州,地里非遥,输送甚易。
刘琮方兴屯田,屯田若成,入中有备,则四州税物,亦不须得。
况今继迁强盛,有踰曩日。
灵州至原、渭、仪州界,次更取𨫼子山以西接环州山内及平夏,次并黄河以东以南、陇山内外接仪州界,及灵州北河外。
蕃部约数十万帐,贼来足以斗敌,贼迁未盛,不敢深入。
今则灵州北河外、镇戎军环州并北彻灵武、平夏及山外黄河以东族帐,悉为继迁所吞,纵有一二十族,残破奔迸,事力十无二三。
自官军瀚海失利,贼愈猖狂,吐蕃震惧,绝无斗志。
兼以咸平二年镇戎后,继迁往来侵掠军界蕃族,南至渭州安国镇北一二十里,西至南市界三百馀里,便于萧关屯聚万子、米逋、西鼠等三界,以胁原、渭、灵、环熟户,常时族帐谋归贼者甚多。
赖圣谋深远,不惑群议,复置此军,一年以来,蕃部咸已安集,边民无复愁苦。
以此较之,则存废之说,相去万倍矣。
灵州远绝,居常非有尺布斗粟以供王府,今关西老幼,疲苦转饷,所以不可弃者,诚恐滋大贼势,使继迁西取秦界之群蕃,北掠回鹘之健马,长驱南牧,何以枝梧。
昨朝廷访问臣送刍粮道路,臣欲自萧关镇戎城寨,西就胡卢河川运送。
但恐灵州食尽,或至不守,清远固亦难保,青冈、白马曷足禦捍,则环州便为极边。
若贼从萧关武延、石门路镇戎,纵有五六七千兵,亦恐不敌,即回鹘、西凉路亦断绝。
伏见咸平三年诏书,缘边不得出兵生事蕃夷,盖谓贼如猛兽,不怫其心,必且不动。
臣愚虑此贼他日愈炽,不若听骁将锐旅屡入其境,彼或聚兵自固,则勿与斗,妖党才散,则令掩击。
如此则王师逸而贼兵劳,贼心内离,然后大举。
灵州孤垒,戍守最苦,望比他州尤加存恤。
且守边之臣,内忧家属之窘乏,外忧奸邪之憎毁。
忧家则思为不廉,忧身则思为退迹,思不廉则官局不治,思退迹则庶事无心,欲其奋不顾身,令出惟行,不可得已。
良由赏未厚、恩未深也。
赏厚则人无顾内之忧,恩深则士有效死之志。
古之帝王皆悬爵赏以拔英俊,卒能成大功。
大凡君子求名,小人徇利。
臣为儿童时,尝闻齐州防禦使李汉超守关南,齐州州城钱七八万贯,悉以给与,非次赏赉,动及千万。
汉超犹私贩榷场,规免商算,当时有以此事达于太祖者,即诏汉超私物所在,悉免关征。
汉超居则营生,战则誓死,赀产厚则心有所系,必死战则必动有成绩。
故毕太祖之世,一方为之安静。
今如汉超之材固亦不少,茍能用皇祖之遗法,选择英杰,使守灵武,高官厚赏,不吝先与。
往日,留半奉给其家,半奉资其用,然后可以责洁廉之节,保必胜之功也。
又戎事内制,或失权宜,汉时渤海盗起,龚遂太守,尚听便宜从事
渤海,汉之内地,盗贼,国之饥民;
灵武绝塞,西鄙强戎,又非渤海之比。
茍许其专制,则无失事机,纵有营私冒利,民政不举,亦乞不问。
用将之术,异于他官,贪勇知愚,无不皆录,但使法宽而人有所慕,则久居者安心展体,竭材尽虑,何患灵州之不可守哉?
又朝廷比禁青盐,甚为允惬。
或闻议者欲开其禁。
且盐之不入中土,困贼之良策也。
今若谓粮食自蕃界来,虽盐禁不能困贼,此鬻盐行贿者之妄谈也。
不入贼境,而入于边廪,其利甚明。
况汉地不食青盐,熟户亦不入蕃界博易,所禁者非徒粮食也,至于兵甲皮干之物,其名益多。
以朝廷雄富,犹言摘山煮海,一年商利不入,则或阙军须。
况蕃戎所赖,止在青盐,禁之岂不困哉?
望固守前诏为便。
上选将论咸平中 北宋 · 陈贯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五九、《宋史》卷三○三《陈贯传》
李汉超瀛州,敌不敢视关南尺寸地。
将帅大概用恩泽进,虽谨重可信,然卒与敌遇,不知所以为方略
故敌势益张,兵折于外者二十年,此选将得失之效也。
答窃议1041年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 创作地点:甘肃省庆阳市
汉高祖以黄金四万斤付陈平,而不问其出入,时陈平未有功也。
唐高祖将斩李靖而恕之,时李靖未有功也。
是前代帝王先布之以恩,后责之以效也。
太祖尝谓近臣曰:「安边御众,须是得人心。
优恤其家,厚其爵禄,多与公用钱及属州课利,使人回图,特免税算。
听其召募骁勇,以为爪牙。
茍财用丰盈,必能集事。
朕虽减后宫之数,极于俭约,以备边费,亦无辞也」。
将帅李汉超等十三人分守西北诸州,家族在京者,抚之甚厚。
凡军中事,悉许便宜。
每来入朝,必召对命坐,赐与优厚,抚而遣之。
由是边臣悉富于财,得以养士用间,洞见蕃夷情状。
每戎狄入寇,必能先知,预为之备,设伏掩击,多致克捷
二十年间,无西北之忧。
故兵力雄盛,武功盖世,由此而致也。
滕宗谅为一路经略安抚使、兼兵马都部署,以公用钱回图,管设使命将校并蕃部酋豪,或赠遗官员游士。
梁坚弹奏滕使过钱十六万贯,有数万贯不明。
及置狱研穷,才用三千馀贯,复有所归,无分毫入己。
是未见贪吏之状也。
宣抚田舍人,朝之端人也。
庆州,目击军民蕃部等借留滕侯,遮壅于道,足下何得谓之豺狼?
主上仁圣,不深罪宗谅张亢二人,仍降诏诞告边臣,依祖宗故事,使回图公用,一如平日。
中宪不知内朝有此诏命,闻群口横议,遂伏閤请加责二人,以正宪律
既下法寺,则宗谅合赎铜而不当去官。
是前断已重。
坐将公用钱并酒散与军人,当更追一官。
又朝廷既已降诏贷之,亦难反汗。
足下责我保庇此人,固不敢避。
自古文法常害边功。
今天子仁圣,有西北之忧,孜孜求人,以捍大患。
帅臣用度小过,不害边事。
居辅弼者,固当竭力辨明,恐误朝廷机事,为天下之忧,岂暇私于二人哉!
匈奴辱汉使者,盖不一也。
唐贤使于贼庭,不辱命者,如韩愈李回,皆成大名
邵良佐使于元昊,日改官,赐服色,报其劳也。
良佐惧,不可再去,满朝缙绅无一士请行。
朝廷召张子奭乘驿而至,又选王正伦副之,皆敢行不惧。
既不惧矣,且观其辨论学术,可为之使,乃遣将命。
暨还,得元昊书疏,颇顺于前,愿去号称臣,又能减数节事体。
且沙漠穷绝,入不测之地,既能忘生,又不辱命,朝廷擢进两资,不可待以常调也。
戎狄素贪,利未厌心,兵扰绝塞,此戎狄之常态,非子奭之过也。
今之士大夫高谈时政,皆谓不能拔人,限以资级,使才者多滞,而朝廷乏贤;
及见殊命越一等,则嚣然聚议,以为过优,何薄之甚耶(《范文正公集》卷五。又见《雍大记》卷三二。)
斤:原无,据宋本补。
论备边六事庆历二年十月戊辰 北宋 · 贾昌朝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三八、《皇朝文鉴》卷四五、《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三三、《太平治迹统类》卷八、《九朝编年备要》卷一一、《宋史》卷二八五《贾昌朝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二六、《经济类编》卷七○、《文章辨体汇选》卷一○○、《宋史纪事本末》卷三○
太祖初有天下,鉴唐末五代方镇武臣、土兵牙校之盛,尽收其权,当时以为万世之利。
太宗所命将帅,率多攀附旧臣亲姻贵胄,赏重于罚,威不逮恩,而犹仗神灵,禀成算,出师禦寇,所向有功。
自此以来,兵不复振。
近岁恩倖子弟,饰厨传,沽名誉,不由勋效,坐取武爵者多矣。
其志不过利转迁之速,俸赐之厚尔,禦侮平患,何望于兹?
然乘边鄙无事,尚得以自容。
昨西羌之叛,骤择将领,鸠集士众,士不素练,固难指踪,将未得人,岂免屡易?
以屡易之将驭不练之士,故战必致败。
此削方镇兵权过甚之弊也。
且亲旧、恩倖已任军职者,便当为将,兵谋战法素不知晓,一旦付千万士卒之命,使庸人致之死地,此用亲旧、恩倖之弊也。
臣谓守方镇者无数更易,管军刺史以上官秩,宜审其所授,以待有功。
杨崇勋李昭亮辈恩倖之人,尚在边任,宜速别选人代之。
此臣所陈救弊之端也。
方今边备之尤切者凡六事:其一曰驭将帅
古帝王以恩威驭将帅于内,将帅以赏罚驭士卒于外,故军政行而战功集。
乾德中,诏王全斌等伐蜀。
是冬大雪太祖皇帝著煖帽,被貂裘,御讲武殿毡幄,顾左右曰:「今日此中寒不能御,况伐蜀将士乎」?
却脱所服裘帽,遣中使驰骑往赐全斌,此御以恩也。
曹彬李汉琼田钦祚等讨江南,召立于前,汉琼等立于后,授匣剑曰:「副将而下,不用命者,得以专戮之」。
汉琼等股栗而退,此驭以威也。
今命将帅,必先疑贰,非近倖不信,非姻旧不委。
锡与金帛巨万而心无感悦者,以例所当得也。
盖向来锡与,一皆用例。
如举兵之际,须特出非常,然后可以动其心也。
又陜西四路,自部署而下,钤辖都监巡检之属,军政必相参,谋之未成,事已先漏,彼可则我否,上行则下戾。
虽有主将,不专号令,故动则必败也。
请自今命将,去疑贰,推恩意,舍其小节,责以大效,爵赏威刑,皆得便宜从事
偏裨而下,有不听令者,以军法论。
至于筦榷赋税,府库之物,皆得而用之。
太祖监方镇过盛,虽朘削武臣之权,然边将一时赏罚及用财集事,则皆听其自专,有功则必赏,有败则必诛,此所谓驭将之道也。
其二曰复土兵。
河北河东强壮、陜西弓箭手之属,盖土兵遗制也。
且戎居苦寒沙碛之地,恶衣菲食,好驰善射。
自古御寇,非此不可。
河北乡兵,其废已久,陜西土兵,屡为贼破,其存者十无二三。
臣以谓河北、河东强壮,除已诏近臣详定法制外,每因阅习,则视其人武力兵技之优劣,又择其家丁夫之壮者以代老弱,每乡为军。
其才能绝类者,籍记其名姓而递补之。
陜西蕃落弓箭手,贪召募钱物,利月入粮俸,多就黥刺,混为营兵。
今宜优复田畴,安其庐舍,使力耕死战,世为边用,则可以减屯戍而省供馈,为不易之利。
内地州县,增置弓手,亦当约如乡军之法而阅试之。
其三曰训营卒。
太祖朝,下令诸军食无肉,衣无帛,营舍之门有鬻酒肴者则逐去之,士卒服缯䌽者则笞责之。
异时披甲铠、冒风霜,攻苦服劳,无不一以当百。
今营卒骄惰,临敌无勇,此殆素所资用之过也。
旧例三年转员,谓之落权正授者,虽未能易此制,即不须一例使为部署、钤辖,且于其间择实有材勇可任将者授之。
又今之兵器多诡状,造之不精,且不适用,虚费民力。
宜按八阵之法,依五兵之用,以时教习
使启殿有次序、左右有形势,前却相附,上下相援,令之曰:「失一队长,则斩一队」。
何患众不为用乎?
其四曰制外域。
今远蕃荡然与中国通,北方诸国则臣契丹,其西诸国则臣元昊,而西、北合从,以掎角中国之势。
就使西戎来服,不免与之重贿,是朝廷岁遗二敌,不可胜计。
古之备边,西则金城、上郡,北则云中、雁门
今自沧之秦,绵亘数千里,非有山海峻深之阻,独恃州县镇戍耳。
凡岁所供赡,又不下数千万。
以天下岁入之数,才可取足,而一谷不熟,则或至狼狈也。
契丹近岁兼用燕人,治国建官,一同中夏
昊贼据河南列郡,而行赏罚,善于用人,此中国之患也。
宜度西戎诸国如沙州、唂厮啰、明珠、灭藏之族,近北如黑水女真、高丽、新罗等处,皆旧通中国,今为二敌隔绝,可募人往使,诱之来朝。
如此,则二敌必憾于诸国矣。
敌憾则为备,备则势分,此中国之利也。
其五曰绥蕃部。
且属户者,边陲之屏翰也。
如延有金明,府有丰州,皆戎人内附之地。
朝廷恩威不立,抚驭乖方,比为强敌胁从,而塞上诸州,藐焉孤垒,蕃部既坏,土兵亦衰,恐未有破敌之期。
请令陜西诸路缘边知州军皆带安抚蕃部之名,多设方略,务在招集,财赋法令,得以自专,择其族盛而有劳者以为酋帅,如河东折氏比,庶可为吾藩篱之固矣。
其六曰明探候。
古者守封疆,出师旅,居则有行人觇国,战则有前茅虑无,其审谨若此。
太祖李汉超镇关南,马仁瑀瀛州韩令坤常山贺惟忠易州何继筠棣州郭进西山,武守琪戍晋阳李谦溥隰州李继筠昭义赵赞延州姚内斌庆州董遵诲环州王彦升原州冯继业灵武,筦榷之利,悉输军中,仍听贸易,而免其征税,召募勇士以为牙爪。
故边臣富于财,得以养死力为间谍,外蕃情状,无不预知者。
二十年间,无西北之忧,善用将帅,精于觇候之所致也。
今西鄙刺事者,所遗不过数千钱,但略涉境上,盗听传言,塞命而已,故敌情贼状与夫山川、道路险易之利势,绝而莫通。
夫蹈不测之戎,入万死之地,觇伺微密,探索机会,非有重赂厚赏,孰肯自效乎?
愿鉴艺祖将帅之制,边城财用一切委之,专使养勇士为爪牙,而临战自卫,无杀将之辱;
募死力为觇候,而坐知敌来,免陷兵之耻也。
请罢知雄州刘兼济1052年 北宋 · 包拯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三、《包拯集》卷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近以新差知雄州刘兼济材庸识闇,素无廉节,当此边寄,中外之议,共以为不可,乞选有材略武臣充替,至今未蒙施行。
臣伏见圣虑,以河朔事体至重,故进任大臣,节制一路,诚为长策。
然沿边守将未甚得人,此不可不精择也。
如祖宗朝用何继筠李汉超何承矩李允则以禦北鄙,皆极一时之选,是致边方宁肃,朝廷无北顾之忧,盖委任得人之明效也。
方今不患乏材,但患不能用尔。
雄州最为控扼重地,尤不当轻授,事机少失,虽悔何及!
且戎虏之性,诡诈万状,殊不可测。
今既无名构是衅隙,故必有为之谋者,可不熟虑而预防之哉!
伏望圣慈特令检会臣前来劄子,早赐施行,庶免缓急误事。
契丹事宜奏(二 庆历六年春监察御史时作) 北宋 · 包拯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六、《包拯集》卷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五七
臣闻戎狄为中国之患,其来久矣。
以古揆今,未有恃盟好,舍武备,而不为后患者。
国家自契丹请命,逾四十年,沿边卒骄将惰,粮匮器朽,主兵者非绮纨少年,即罢职老校,隐蔽欺诞,趣过目前,但持张皇引惹之说,训练有名无实,得不熟虑乎?
臣昨奉命出境,虏中情伪颇甚谙悉。
自创云州西京以来,不辍添置营寨,招集军马,兵粮积聚不少,但以西讨为名,其意殊不可测。
云州至并、代州至近,从代州应州,城壁相望,只数十里,地绝坦平,此汉与胡古今所共出入之路也。
自失山后五镇,此路尤难控扼,万一侵轶,则河东深可忧也。
不可信其虚声,弛其实备。
兼闻代州以北,累年来蕃户深入南界,侵占地土,居止耕田甚多。
盖边臣畏懦,不能画时禁止。
今若不令固守疆界,必恐日加滋蔓,窃伺边隙,寖成大害。
银坊城等亦缘此而致,切不可忽也。
边上将帅尤在得人。
太祖经营四方,选勇干忠实者,分控边陲:以何继筠沧、景,李汉超关南,以备北虏;
郭进邢州,以禦太原
庆州董遵诲通远军,以捍西戎
倾心委之,锡赉殊异,皆一任十馀年不迁,卒获其效。
今则不然,莅事未几,即从迁徙,又何暇于训练备禦乎?
臣欲乞今后应沿边要冲之处,专委执政大臣精选素习边事之人,以为守将,其代州尤不可轻授。
如得其人,责以实效,虽有微累,不令非次移替,所贵军民安其政令,缓急不至败事。
帅臣自募傔从奏 北宋 · 尹洙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一、《河南先生文集》卷一九
臣窃见近降诏旨,令举胆勇武艺之士,诚取人之急务也。
然其中或武艺虽精,而未能绝人;
或谙边防事宜,而不通方略
举其人材,未足应诏
弃而不录,又似遗才。
臣欲乞令在边臣僚见总兵要者,各许召募人作牙校军将名目,量定人数,使其功效粗著,即乞朝廷量其所能,或授以班行,或列于军校,且令本处效用。
若改授内地,应牙校等并令具名闻奏,随才录用,即不许带行。
仍乞逐岁除公使钱外,量有支赐,以充膳给。
臣昨授命西行,在西京已有两人自言材勇,乞随臣同行,于边上效力。
臣虽不敢带去,以此揆度,边将募人,其来必众。
况自古将帅,皆有部曲为之爪牙。
伏闻太祖朝所任边将李汉超郭进李谦溥董遵诲等,位序未崇,皆自募傔从,为其亲信。
先朝赐与既丰,或更假之权利,此事当载国书。
伏望圣慈讲求故事,断在不疑。
朝散大夫尚书刑部郎中昭文馆上柱国赐紫金鱼袋陈公墓志铭宝元二年1039年 北宋 · 尹洙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九、《河南先生文集》卷一四 创作地点:河南省洛阳市洛宁县
公讳贯,字仲通,其先邺郡安阳人
父芳,葬河阳,今为河阳人
景德二年进士第,累调杭州临安秀州嘉兴主簿怀州河内
用知己荐,授秘书省著作佐郎刑部详覆官,历秘书丞太常博士,为审刑详议官监左藏库判河南府,知卫州事。
尚书省,为屯田、度支兵部员外郎,知泾州事。
利州路转运使
又为陕西、河北、河东路转运使三司盐铁判官
河东入为三司户部副使,迁盐铁副使
景祐四年,授刑部郎中、直昭文馆、知相州事。
宝元二年,罢州还,过河阳,寝疾,以十一月二日终于家,年七十二。
公少倜傥,有异节,通孙、吴诸兵法,喜议边事。
咸平中大将杨琼王荣丧师,公诣阙上言:「前日不斩傅潜张昭允,使辈畏死敌而不畏陛下法令。
不更其制,后当益弛。
宜著令,凡合战而奔者,大校悉戮之。
大将战死,裨将无伤而还,与奔军同。
军衄城围,别部力足救而不救者,以逗留论。
如此,法明而士励矣」。
天子衽之,召学士院试。
执政辈已即罪,议遂格。
又论《形势》、《选将》、《练卒》三篇,皆上之。
其《形势》篇论兵法:「地有六害。
今北边既失古北之险,然自威虏城东距海三百里,其地沮泽硗埆,所谓天隙,非虏势能入。
威虏西极狼山不百里,地广平,利驰突,此必争之地。
凡争利之地,先居则逸,后趋则劳,宜有以待之」。
其《选将》篇:「昔李汉超瀛州,虏不敢犯关南尺寸地。
将帅大概用恩泽进,虽以谨厚取信,然卒与敌遇,不知所以为方略,故虏势益张,兵折于外者二十年。
此选将得失之效也」。
其《练卒》篇论:「国家收天下材勇以备禁旅,皆赖赐与,恬休息,久不识战斗事,当以卫京师,不当以戍边。
戍边莫若募其土人,隶之大小军。
又籍丁民为府兵,使北兵捍狄,西兵捍戎,不独审练敌情,习熟地形,且皆乐战斗,无骄心」。
及北方请盟,公复上言:「虏数犯塞,驱掠民数十万。
今乘其初通,宜出内府金帛以购之。
虏嗜利,必归吾民,自河之北,戴德泽为无穷矣」。
公既举进士,廷中唱第得同出身,上顾其姓名,曰:「是数上边事者」。
擢赐第二等及第。
公为吏尚严明,持法不私,所临州,奸慝无所贷,嫉盗贼为最甚。
泾州有恶少辈,畏公严,相与为恐惧言,期不敢犯。
及公迁去,其父老遮道流涕曰:「愿公留三载,使不肖子久公化,得终为善良」。
其领财赋,校簿籍,有毫釐蔽欺,必穷治之。
常曰:「吏视官物如己物,庸非忠乎」?
利州遇岁饥,尽出职田谷以赈民。
民有积谷以觊利者,皆令自占其数,计口以留其须,馀尽发之。
所济万馀人,制书褒谕。
陕西,议罢塞上堡栅孤远不足为镇守者。
河北,请决徐、鲍、曹、易四水,以兴屯田。
诏皆询其利害焉。
灵、之违命也,公慨然曰:「吾四十年为国家论边事,会天下久承平,谋讫不用。
今老且病,忠力不效,岂非命耶」?
乃抗疏,以为:「凡料敌势,患其大入,而幸其不来者,皆不足以计议
夫今所守之塞,地形重阻,非骑战之利,若其骤至,主客体异,设伏出奇,则胜势在我。
如虏不大入,徒以游兵扰吾边堠,则当益修守备。
师无还期,财殚民劳,其患滋大。
为今之策,宜诱之以利,激之使怒。
军法:善战者制人,不制于人。
能使敌自至者,利之也」。
其文千馀言,大抵类此。
又尝著《兵略》十卷,识者悲其志焉。
公之在朝,先君得以大理寺丞致仕,累赠光禄少卿
母夫人解氏,封福昌县太君
夫人李氏,兖州丞相之妹,封永安县君
男子五人:安石、安定、安期安道、安礼。
安石、安道皆将作监主簿安定河南登封,而安期、安礼俱皆太庙斋郎也。
有女四人,适殿中侍御史文彦博大理评事浦延熙将作监丞扈章,一尚幼。
其年二月二十二日,嗣子奉公之丧,葬于河阳太平乡北阎里,永安君祔焉,而铭之曰:
达于事,不疑其用,明之至。
尽其忠,不隐于上,诚之至。
壮岁议边,白首益厉。
不以不试诎其言,不以疏远易其志。
推公此心,岂专功名?
盖以治国,未能去兵。
故兆谋于事先,虑危于久平。
壮哉遗文,其没犹生。
得非于用明、而于上诚者哉!
兵策十四事奏庆历元年五月 北宋 · 田况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五、《宋名臣奏议》卷一三二、《续资治通炮长编》卷一三二、《太平治侯统类》卷三○、《太平宝训政事纪年》卷三、《九朝编年备要》卷一一、《群书会元截江网》卷一四、一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二五
一曰:自昊贼弄兵侵噬西蕃,开拓封境,僭叛之迹,固非朝夕。
始于汉界缘边山险之地三百馀处修筑堡寨,欲以收集老弱,并驱壮健,为入寇之谋。
初贡嫚书,亦未敢扰。
范雍延州,屡使王文思辈先肆侵掠,规贪小利。
贼遂激怒其众,执以为辞。
王师伐叛吊民之体,自此失之。
刘谦高继嵩等破庞青诸族,任福白豹城,皆指为大功,无不杀戮老弱以为首级。
彼民皆诉魾于贼,以求复雠。
吾民受制异类,而又使无辜被戮,毒贯人灵,上下文移皆谓之「打虏」,吁,可忽也!
或谓国家久不用兵,将卒未练,欲使趋功骛利,习于战鲑尔。
然贼界诸处设备甚谨,屡行打族,俘获无几,陷没极多。
如郝仁禹打鄂斡族,亡三百四人,无所获。
任政打诺尔阿堡,亡一百九十三人,秦凤部署司打陇波族,亡九十六人,各获首一级。
麟府军马司入贼界牵制,亡三百八十人,斩馘十八人。
其馀大亡小获,无足言者。
以此计之,实伤挫国威,取贼轻侮。
自今宜且罢打族,但严设备守,以俟贼至,然后别为之策,以破奸谋。
二曰:自昊贼寇边,王师屡战不利,非止人谋不善,抑亦众寡非敌。
近因好水川之败,士气愈怯。
诸将既没,牙队之兵,罪皆当斩。
朝廷普示宽贷,欲为招辑,伸恩屈法,事非获已。
军中相劝以退走自全为得计,陜西虽有兵近二十万,防戍城寨二百馀处,所留极少。
近又欲于赞延、环庆泾原三路,各抽减防守,驻兵赞、庆、渭三州,大为屯聚,以备贼至。
然今赞延路有兵六万六千馀人,环庆路四万八千馀人,泾原路六万六千馀人,除留诸城寨外,若逐路尽数那减,屯聚一处,更会合都监巡检手下兵并为一阵,极不上三二万人。
贼若分众而来,犹须力决胜负。
或昊贼自领十馀万众,我以三二万人当之,其势固难力制。
议者但欲以寡击众、幸于偶胜,非万全策也。
夫能以寡击众,徼一时之胜者,或得地利,或发奇策,非可恃以为常。
今必败之形洞可前照,而恬然坐视,莫知更为计也。
议者又谓贼若并兵而入,则率他路援兵以禦之。
且贼每入寇,既有所得,飙驰雾卷,一夕而去,他路固无所及矣。
或谓收保边民,持重以观其势,可击则击,不可则已。
贼不过破燬民生,因食野积而归尔,此茍一日之不败则可也,深虑后患,有异于斯。
去冬都下,尝闻士大夫相与言,谓小羌不足忧。
何则?
叛命之初,我无边备。
若兵随檄至,则关中安危未可知,此贼计之失也。
刘平石元孙陷没,中外震骇。
贼长驱而至,谁能当之?
此二失也。
臣始闻此说,亦诚谓此贼之易与也。
今观其包藏变谲,图全择利,乃知所谓失策者,实贼之得计也。
且贼之未敢长驱,亦犹我之未可深入,所以然者,主客异势,进退怀疑。
边防之兵并出其后,险要之地或断其归,是决成败于一举,岂胜算哉!
李士彬被虏,刘平等败没,延州之境,荡然一空。
日者山外之民,杀掠奔溃,已亡大半,是渭川之境,又渐空矣。
料贼今秋或来春,犹且驱劫不已,必使我藩篱尽空,表里可见,然后攻城破邑,渐谋长驱,则无后顾之患。
臣所以谓关中安危渐不可测,愿朝廷为勇断之计也。
断之勇者,在乎发内帑之财,募陜西、河东强壮之民五七万人,分屯赞延、环庆泾原三路。
俯及防秋,则以逐处弓手分番戍守城寨,而参以正兵,每路及五六万人以上,精加训练。
我军既众,其气自振也。
必曰募民兵则众情不安,增边戍则大费不赡,此循常拘近之论也。
且民兵之法,祖宗所行,迄今军中,馀老多在。
加之出钱选募,非同点差,其中必有乐于效用者。
内帑之积,祖宗本为用兵,今乃其时也。
三曰:用兵之法,当先有部分。
部分进退,权于大将旗鼓,旗鼓常在中军
西陲用兵,每战必败。
好水川之战,任福实为大将,而不能指麾统制以为己任,乃自率一队前当剧锋,矢尽势穷,而后陷没。
忠勇之节虽可嗟悯,然论其才力,止一卒之用。
夫部分不明,多则不能办,少则不能胜,进无所劝,退无所止,一有纷乱,则其势北矣。
欲矫此弊,在乎先求大将之才,峻其威权而尊宠之。
葛怀敏为赞延部署,张亢钤辖,当以偏裨之礼奔走麾下,若犯令即当诛之。
乃平牒往来,动皆钧礼。
韩琦范仲淹经略副使葛怀敏见之,礼容极慢。
上下姑息,三军之士何所法耶?
夏竦陈执中以儒臣委西略,不能身当行阵,为士卒先,至于选择大将,明定部分,乃其职也。
乞朝廷降诏,令更互巡边,采察边臣。
中有材任大将者,特与不次拔擢。
其骄怯之将,每自顾重,不为国家尽力者,奏罢之,则部分立而功可冀矣。
四曰:自古用兵,未有不由间谍而能破敌者也。
昊贼所用谍者,皆厚加赏赂,极其尊宠,故规我机宜,动必得实。
今边臣所遣刺事人,或临以官势,或量与䌽,止于熟户族帐内,采道路之言,便为事实,贼臣变诈,重成疑惑。
今请有入贼界而刺得实者,以钱帛厚赏之。
贼将伊埒刚朗、凌裕勒且之徒,皆元昊亲信,分厢主兵,俯近汉界,出入从者不过一人。
若能募死士陷胸碎首,是去贼之手足。
王沿尝欲用此策,但朝廷不惜美官重赂,则功岂难图?
五曰:唐置都护府,掌抚慰诸蕃,征讨斥堠,及行赏罚,叙录瞕劳。
其属有长史录事、功、仓、户、法诸曹,得为开府之盛。
国朝承五代之后,事归边防。
西陲安辑时,朝廷故无意及此。
今昊贼大肆杀掠,沿边属户各顾家族,心生向背。
又使奸人恣行诱胁,以此贼势转盛,而边堠无复磗蔽。
今新置招抚蕃落司,所谓招抚者,非饮食不足以得其驩,非赏赂不足以回其意,非术数不足以鼓其动,非刑诛不足以制其骄。
曩者曹玮秦州,诛赏并行,戎落诉伏。
泾原用韩质,秦凤用张僎,皆韩琦随行指使,虽各有武勇,至于招抚之术,岂可倚耶?
环庆一路熟户,未尝经贼残破,部族全整,人堪战鲑。
若绥御有术,可得精兵数万。
请令都管举官,与王怀端协力招抚,仍只令韩琦王沿庞籍张奎同领之。
事之大者关报都部署司,其馀知州通判更不兼管。
以养正兵万人一岁之费,为招抚之具,则事无不济。
自来熟户贩鬻青白盐,以求厚利,今一切禁绝之,欲以困贼。
然绝熟户之利,无以资其生。
太宗郑文宝请禁青白盐以困贼迁,可不战而屈人兵。
诏自陜以西市之者皆坐死。
其后犯法甚众,戎人乏食,寇抄边郡,内属万馀帐归继迁。
钱若水驰传视之,因诏尽复旧制,戎人始渐归附。
今日之势,若厚加招抚,稍宽盐禁,则熟户无不得用。
议者疑边馈已窘,而又兴费不赀,非至计也。
且国家通使罝勒斯赍,欲诱以为用,赐帛二万以促其出师,终无实报,是舍熟户近成之效,而信西蕃远妄之言,岂至计耶?
自昊贼破睺牛城,筑瓦川会,而罝勒斯赉远窜历精城,偷安茍息。
其子满济扎、卜辖戬自立,皆为仇敌,尚不能制,矧能为昊贼轻重邪?
温博奇乃罝勒斯赉亲信,首领之豪,其子一声金龙有众万馀,最为强盛,乃与昊贼结姻,罝勒斯赉日益危弱。
今欲以为国家用,非臣之所能知也。
以是论之,招抚熟户,不犹愈于彼乎?
六曰:环庆路投来蕃部极多,夏竦等惩延安之前失,虑贼马奔冲,内应为患,欲迁襄、唐州界,给旷土,使就生业。
又皆不肯离往,若骤加起遣,则戎心动摇,或致生事。
招抚蕃落司得人,令躬至族帐,察其心之向汉者,给沿边闲田,编于熟户。
或度其后必生变者,徙之内地。
然恩威裁制,其事百端,茍非权谋,未易集事也。
七曰:蕃落、广锐、振武、保捷,皆是土兵,材力伉健,武艺精强,战鲑尝为士卒先。
自昊贼扰边以来,惟土兵踊跃,志在争功。
其如请给甚微,不及东军之下者。
振武料钱五百,而二百五十为折支。
积数月一支,又皆靡弊不堪之物。
如新添虎翼兵自南中选填,材质绵弱,而云不知战鲑,见贼恐死,传者皆以为笑,朝廷但且以塞数为名而已。
若月添土兵请给,事恐难行。
请遇特支,比常优加其数,或别定南郊赏例,以激其心,则其立功必不在东军之后矣。
八曰:沿边屯戍骑兵,军额高者无如龙卫
闻其间有不能被甲上马者。
况骁胜、云武、武骑之类,驰走挽弓不过五六㪷,每教皆望空发箭,马前一十二步即已堕地。
以贼甲之坚,纵使能中,亦不能入,况未能中之?
请密料边兵,益步卒而减骑军,但五分得一足矣。
以一骑军之费,可赡步兵二人,而又宽市马之烦扰,违害就利,莫善于兹也。
九曰:西贼每至,诸城寨不料众寡,并须出战,稍有稽违,皆以军法从事。
使赵奢李牧周亚夫授任于今日,获罪必先于诸将矣。
边臣甘死事,获犹子孙之福,不敢持重伺隙,自取严诛。
今若遇寇大至,且坚壁以守,须会合诸路兵马可以取胜,则令出战。
若贼众不多,而畏懦不即追讨,并行诛之。
十曰:主将用兵,非素抚而威临之,则上下不相附,指令不如意。
西贼首领各将种落之兵,谓之一溜,少长服习,如臂之使指。
既成行列,举手掩口,然后敢食,虏酋长遥见,疑其语言。
其整肃如此。
任福庆州,蕃汉各已信服,士卒亦已谙练。
一旦骤移泾原,值贼至,麾下队兵逐急差拨,诸军将校都不识面,势不得不陷覆。
今请诸路将佐,非大故毋得轻换易,庶几责其成功。
十一曰:古之良将,以燕犒士卒为先。
所以然者,锋刃之下,死生俄顷,固宜推尽恩意,以慰其心。
李牧匈奴,市租皆入幕府,为士卒费。
赵充国禦羌戎,亦日飨军士。
太祖用姚全斌、董遵诲西戎何继筠李汉超当北寇,人各得环、庆、齐、棣一州征租农赋,市牛酒犒军中,不问其出入。
故得戎寇屏息,不敢窥边。
臣前通判江宁府,因造纸甲,得远年帐籍,见曹彬江南日,和州逐次起饷猪羊肉数千斤,以给战士。
范仲淹延州,奏乞比永兴军秦州支米造酒,有司之吝,以为无例而罢。
今请渭、延、庆三州及诸路部署司并特支米造酒,仍都部署司别给随军钱,赡足。
除军员外,其馀士卒每一季或因都阅,或值出入,并须量有瞮及,以慰劳苦。
古者命将出师,阃外之事无不专制,财粮用度,岂有异同?
今主兵主财者皆力敌权均,纷然相制,岂国家任人责功之大体邪?
十二曰:功作器用,中国之所长,非戎狄可及。
今贼甲皆冷锻而成,坚滑光莹,非劲弩不可入。
自京赍去衣甲,皆软脆不足当矢石。
以朝廷之事力,中国之伎巧,乃不如一小羌乎?
由彼专而精,我慢而略故也。
今请下逐处,悉令工匠冷砧打造纯钢甲镞,发赴缘边先用,八九㪷力弓试射,以观透箭深浅而赏罚之。
太祖朝旧甲绝为精好,但岁久断绽。
乞且穿贯三五万联,均给四路,亦足以禦敌也。
十三曰:今春昊贼寇边,器械攻城之具极为拙钝,此特缓吾备也。
料贼年岁间,破尽缘边篱落,必驱迫汉民熟户,使为先登,以攻城邑。
边城一有不守,事故可忧。
今修筑城寨,虽渐完固,其如军民不知守城次第。
下河北,选守城卒三五十人,诸处指教,缮治器用,大为之备。
贼动必求全,常顾后患。
若边城坚守,攻之不拔,则亦未敢长驱而深入也。
十四曰:昊贼蓄谋岁深,尽更汉法,自作祅书,非恩信可以縻,文令所能动。
若非天威振赫,大挫癚锋,其势未已。
汉界与贼山界相接,人民繁庶,每来入寇,则科率粮草,多出其间。
山界之民,引弓甚劲,与贼为战,所谓「步奚」。
此皆去贼地遥,向汉甚迩。
若承战胜之势,贼若皆散,承其不备,分路进兵而攻取之,抗禦者诛殛,降顺者招徕,老弱无辜,系之南徙。
其间险要可守之地,则筑坚垒以据之。
所得土田,给与有功熟户。
必不可守,则纵兵破荡,以弱贼势。
若请命归欸,则裁割纵舍,制之在我。
弭患如此,则边陲可安矣。
李太傅冀州端懿1043年10月29日 北宋 · 欧阳修
 押尤韵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吾慕李汉超,为将勇无俦。
士三千人,人人百貔貅。
关南三十年,天子不北忧。
吾爱李允则,善觇多计筹。
虏动静寝食,皎如在双眸。
出入若变化,谈笑摧敌谋。
恩信浃南北,声名落燕幽。
二公材各异,战守两堪尤。
天下不用兵,尔来三十
今其继者谁,守冀得李侯。
李侯年尚少,文武学彬彪
河朔一尺雪,北风煖貂裘。
上马擘(一作臂)长弓,白羽飞金鍭。
临行问我言,我惭本儒鲰。
汉超虽已久,故老尚歌讴。
允则事最近,犹能想风流。
将此聊为赠,勉哉行无留。
宗古等不当减法劄子庆历三年1043年9月23日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二、《欧阳文忠公集》卷一○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伏见近日赃吏宗古王克庸滕宗谅等相继赃污事发,内宗古情理尤恶。
臣伏睹去年朝廷命贾昌朝等减省天下冗费,上自陛下供御之物,至于皇后宫嫔饮食已来,尽皆减节。
盖谓调度至多,公私已乏,故陛下以身先天下,自行减刻,要供军费。
凡为边将者,所得一钱一帛,宜思此物自生民困苦之中取其膏血,陛下忧劳之际减自圣躬,如此得之,宜作如何使用。
今乃盗朝廷赏劳蕃夷之物,赡养求食妇人全家骨肉,及供自己家口,并营造工作、私家冗用之类。
量其如此用心,岂是爱君忧国、忘身破贼之人?
何足爱惜?
若律文已重,即乞尽行,更不减法。
若旧法尚轻,仍望特加重断。
滕宗谅王克庸,若事状分明,亦望早赐勘鞫,正行国典。
窃虑议者为宗古等方任边陲,宜从宽贷。
臣非不知驾驭英雄难拘常法,如太祖委用李汉超等。
汉超能捍寇戎,不为边患,功大过小,理可优容。
诸将守边未有尺寸之效,而先已逾违不法,外恃敌在,而欲望朝廷屈法姑息。
今朝廷未曾行宽假之惠,而此三人不法如此,若更宽之,则今后边臣不复可以法制矣。
臣思边上公使必欲使将臣不拘常法者,若用之阴养死士,招延布衣,利啖敌人,赏劳将校,如此之数皆不必问其出入,可恣所为。
或其性本阔略,偶不点检,误用于私家,原其本情,亦可轻恕。
宗古等故意偷谩减刻宴犒蕃夷、军士之物入己者,有何可恕之理,特减从轻?
有何可赎之功,得以屈法?
若此三人不行重断,则边臣知元昊常在,则可以常为不法,臣恐玩寇弄兵,事无了日。
今取进止。
对手诏一道庆历七年二月十六日1048年3月16日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二、《乐全集》卷一八、《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六三、《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五八、《宋名臣奏议》卷一四八、《九朝编年备要》卷一三、《太平治迹统类》卷九、《群书考索》后集卷四一、《源流至论》别集卷八、《文献通考》卷三九、《宋史》卷一六○《选举志》六、《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一、一三四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今日蒙召对资政殿,赐手诏一道,逮朝廷急务,俾之条画以闻。
臣以庸昧,谬居近列,论思献纳,乃侍从之职,不能孜孜夙夜,拾遗补阙。
圣心焦劳,躬垂清问,阔宥循默之罪,开导浅陋之见,敢不悉情极虑,粗陈大体。
上冒衡石,少补尘露,臣子之分,不胜至幸。
伏睹手诏云:「西陲禦备,天下绎骚,趣募冗兵,急调军食。
虽常赋有增,而经用不给,累岁于兹,公私匮乏」。
此足以见陛下社稷之长虑,忧民之深意也。
康定之末庆历之初,朝廷议刺民兵,增添军籍之时,臣忝谏官,屡上章疏,极言其害。
至于今日,事势果然。
臣昨在三司,计会天下财用出入之籍,及建隆以来国家畜养兵数,乞朝廷速加图议。
太祖朝取荆、潭,收蜀,平广南,备河东,禦西戎、北虏,畜兵不及十五万人。
太宗朝平河东,备迁贼,禦北虏,料兵阅马,志在收取燕蓟,然畜兵不过四十万人。
章圣朝备迁贼,禦契丹,蒐募战士,及契丹请和,祥符已后,稍稍消汰。
常语宰臣曰:「今之兵与古不同,古者三时务农,一时教战,民即兵矣,今皆坐待衣食。
国家经费至广,不可不慎于选练」。
故住招募,斥疲老,以减冗食。
至于宝元,几四十年,天下可谓乂安矣。
向因戎阻命,宰相非其人,虑害不深,事失几先,遂致大扰,始籍民兵。
俄黕黥以补军籍,升诸州厢军以充禁旅,增虚名以受实弊。
至于陕西、河北京东京西增置保捷一百八十五指挥,武卫七十四指挥宣毅一百六十四指挥
庆历三年,因王伦、张海等狂贼数十人,更于江、湖、淮、浙、福建诸路又添宣毅一百二十四指挥
凡内外增置禁军约四十二万馀人,通三朝旧兵且八九十万人,其乡军、义勇、州郡厢军、诸军小分半分剩员等不在此数。
人日多,农民日少。
顷来七年之间,天下大困,生民之膏泽竭尽,国家之仓库空虚。
三边税赋支赡不足,募客人入中粮草,三司于在京给还钱帛,加抬则例,价率三倍。
以此度支,大计日窘,外则刬刷诸道之物,中则侵用内帑之财,厚赏聚歛之人,贱立鬻官之令,茍徇目前之急,莫为经久之虑。
天下之事可忧者,无大于此也。
凡此冗兵,非惟困天下之财用,方且成天下之祸阶,若不早图,后无及矣。
且景祐已前,兵不及四十万人,三司岁计不闻有馀;
今而入九十万人,则何以得足?
此虽愚者亦可见矣。
若更加之以横费,因之以饥馑,国家安危之计,臣愚窃甚寒心。
臣两曾具此事体敷奏,而中书枢密院未闻有所改为。
即今便有改为,犹须效在累年之后,如救焚溺,缓则益不及矣。
然兹事体实大,非君臣同心而上下协济,则事必难成。
伏望陛下先且将臣此言详问两府,若别有长策丰财足食,则非臣浅智之所及。
若量入以为出,必无术以善于后,则乞严令天下禁止招募军人,令逐路转运使提点刑狱更出,分按所部州郡,拣选疲老,便与放停,岁须三两次,更互巡历,只依常程,旋旋拣放,无得宣露朝廷密旨。
若虽系禁军,其间羸弱惮于教阅,愿退就厢军者,亦听从便。
枢密院点勘军籍,其人数少者即令团并,以省军员。
马军无马者,即与招募;
如愿补填步人者,稍与补充近上衣粮优处军分。
其有马者即与团并,足成指挥,令堪教习,准备使用。
仍诏诸路经略部署司,使体知朝廷深意。
有专愎自任、无体国之心者,亦在陛下断自圣心,惩一足以警众矣。
此其省兵之大略,至于嘉谋密议,权术几微,则有宥密之司,又非臣所得详知者也。
手诏云:「承平寖久,仕进多门,人浮政滥,员多阙少,滋长奔竞,糜费廪禄」。
此又以见陛下深思官滥,欲清化源之大旨也。
臣不敢远言前代及祖宗朝事,即以景祐年未有边事之时较之,即可知其浮且滥矣。
曾勾当三班院,约计在院使臣景祐中四千馀员,今六千五百馀员。
臣勘会学士院两省上官具员,景祐中四十馀员,今六十馀员。
臣任御史中丞,将本台班簿点算,景祐中京朝不及二千员,今二千八百员。
判流内铨,取责在铨选人,毕竟不知数目,大约三员守一阙,略计万馀人。
十年之间,所增官员之数如此,若更五七年后,其将奈何!
员数既多,贤愚同滞,才不才又难分别,劝罚不立,士鲜全行,此则天下之所以日不理也。
今略数入仕之门,礼部、贡院所放进士明经外,近例率以举数编排别试,名恩泽人,每榜不下三数百人。
文臣两制两省少卿监以上,每岁奏荫子弟;
路转运使提点刑狱正郎及带职员外郎遇郊恩,例得奏荫子弟;
武臣自诸司副使军职大校以上,至于宫掖嫔御、内臣近职,每岁或遇郊恩,奏荫皆有常例。
又文武官因职任或致仕、遗奏及诸色特恩录用者,又诸班殿侍三司军大将、内外胥吏牙校出职,如此计会,每岁入官之路徼倖攀援,日生新例,不可胜数。
糜费廪禄,烦扰吏民。
经营阙次,因缘请托,各为身计衣食之所迫逼,奔竞滋长,势使之然。
澄源培本,在陛下命令而已。
乞令中书枢密院各具逐年诸色入仕名目及人数,取其徼倖弊滥尤甚者,逐色别立条约,稍加裁损。
其属三司殿前司群牧司等处酬奖条贯,亦乞各委明敏练事近上官员,重行详定。
臣闻先朝以前,虽将相大臣之家子孙,犹多白衣未仕者。
今自少卿监以上,辄每岁任一人,不亦过乎!
如此之类,可谓徼倖弊滥尤甚者,稍加裁损,未为伤事也。
若只因循今日之例,人浮政滥,转恐甚矣。
手诏云:「牧守之职以惠绥吾民,而罕闻奏最;
将帅之任以威服四夷,而艰于称职。
岂制度未立,不能变通于时耶?
岂简擢靡臻,不能劝励于下耶」?
此又以见陛下爱恤烝民,不忘边患之意也。
臣请只以祖宗时事言之。
祖宗之时,文武官不立磨勘年岁,不为升迁资序。
有才用名实之人,或从下位便见超擢;
无才用名实之人,有守一官至十馀年不改转者,其任监当或知县通判知州,有至数任不得迁者。
故当时人皆自勉,非有劳效,知不得进,故在所职次,率多修举,以其用人无定格,惟才是用。
祥符之后,天下治平,朝廷之议益循宽大,故令自监当入知县知县通判通判知州,皆以两任为限;
又令守官及三年者,与考课改转;
后又不限在外在京,在任不在任,但累及三年,即例得磨勘
先朝行之,人始知恩,未见有弊。
及今年岁深久,习以为常,皆谓如此迁升,本分合得,无贤不肖,莫知所劝。
故牧守之职罕闻奏最,此实制度不能变通于时者也,陛下如欲变而通之,合稍釐革此制。
其应磨勘叙迁者,必有劳绩可褒,或朝廷特敕择官保任者,即与转迁;
如无劳绩,又不因保任例,更增展年考。
庶乎人稍知劝,勉于自效。
其保任之法,不当一例,应须选择清望有才识之人,即命举之。
如此,则是委执政之臣举清望官,委清望官举亲民官也。
有阙员,随员数令举,又足以见圣恩急才爱民之意。
此亦小变今弊矣。
至于将帅之任,在驾驭得术,仍宜久于其职。
李汉超太祖时济州防禦使兼关南兵马都监,至太宗朝擢授应州观察使,仍守关南,通十七年,胡虏畏服,不敢窥边,止得一改官而已。
太宗郭进西山巡检二十年,贺惟忠易州十馀年,李谦溥隰州十年,姚丙斌守庆州十馀年,董遵诲通远军十四年,侯赟灵州十馀年,真宗杨延昭高阳关亦九年。
假之事任,阔略其细故,不为间言轻有移易,责其成效而已;
又不与高官,常令其志有所未满,不怠于为用也。
今则不然,武臣指边郡谓之边任,假之为发身之地。
历边任者曾无寸劳薄效,不数年径至横行刺史、防团廉察
能饰厨传熟于人事者,即以为才。
而又移换改易,地形山川未及知,军员士伍未及识,吏民土俗未及谙,已复去矣,将何以服四夷而得称职?
是由拣擢未得于理,故下不知所以劝励者矣。
愿陛下鉴祖宗之故事,重爵赏以待功劳,责久任以劝能效,亦驭将帅之一节也。
手诏云:「西北多故,虏变难常,献奇谲空言者多,陈悠久实效者少。
预备不虞,理当先物」。
此可以见陛下安不忘危,思患预防之远虑也。
国家自祖宗以来,不急于四夷之功,以爱民安人为上急而已。
太祖但以丰财练兵保边为事,尝积帛内府,谓左右曰:「北虏若敢似昔时犯边,我以二十匹绢购其一胡人首,料其精兵不过十万,我用绢二百万疋,此虏尽矣」。
壮哉!
圣人之谋兵法,所谓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者也。
臣前所陈国家畜养冗兵,竭天下之力而且成祸胎矣。
今每岁天下赋税之外,只东南和买䌷绢,自是三百万疋,而衣赐诸用度犹不能给,则公私安得不匮乏哉!
此乃不待戎狄之患,而我固已先困矣。
备预不虞,理岂如此?
臣愿陛下试详臣前言,减兵节用,择吏选将,重慎赏罚,以明劝宠。
以春夏之月,稍移边兵就食内州,稍减边骑就牧内地,边费省则国计足,民力宽,然后外谨信誓,内完守备。
悠久实效,无先于此;
奇谲空言,又何足听!
此亦先物之理也。
伏惟陛下至仁盛德,高明博大,劳谦寅畏,以求理要,斯帝尧之询于众,大禹之不自矜,先格王之懿迹,陛下裕然而有之。
臣愧于顽疏,不达治道,据诏问所及,谨以近事上对,其诏旨所不及者,亦不敢僭易有陈也。
干冒天聪,臣不任陨越待罪之至。
答诏条画时务疏(一 庆历八年三月 北宋 · 鱼周询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六三、《国朝诸臣奏议》卷一四八、《太平治迹统类》卷九、《宋史》卷三○二《鱼周询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一、雍正《陕西通志》卷五五六、嘉庆《汉州志》卷二一
臣伏以陛下患西陲禦备,天下驿骚,趣募兵士,急调军食,虽常赋有增,而经用不给。
臣以谓唐季及五代,彊臣专地,中国所制,疆域非广。
及祖宗有天下,俘吴、楚、蜀、晋,北捍獯鬻,西服羌戎,所用甲兵,所入租赋,比之于今,其数尚寡。
然而摧坚震敌,府库无空虚之弊,县官无烦费之劳,盖赏信罚必,将选兵精之效也。
近元昊背惠,西边宿师。
朝廷用空疏阘茸者为偏裨,募游惰怯懦者备行伍,故大举即大败,小战辄小奔。
徒日费千金,度支不给,卖官鬻爵,淆杂仕流,以铁为钱,隳坏圜法。
而又官立盐禁,驱民赍辇,荡析常产,怨咨盈路。
去秋水旱继作,今春饥馑相属,生灵重困,于兹为剧。
今元昊幼子新立,乃朝廷宽财用、惜民力之时也。
速宜经制,以纾匮乏。
愿委安抚使与本路守边掌计臣寮同议,裁减冗兵,节抑浮费,禁止横敛,廪假贫民,去武臣之庸懦,出守宰之贪残。
仍冀特发宸断,出内帑钱助关陕经费,使通盐商之利,改钱币之法,宣布德泽,与民休息。
然后劝勉农桑,隐括税籍,笼遗利,抑兼并,则公有羡财,私有馀力矣。
陛下患承平寖久,仕进多门,人浮政滥,员多阙少,滋长奔竞,麋费廪禄。
臣以谓国家于制举、进士明经之外,岁有任子、流外之补,负瑕衅、服舆台者,又置于班列。
历年既久,纷猥塞路,周行之内,大半非才,求人之际,鲜堪适用。
而又亟更数易,交错道涂,员数有定,诏除无限,凡守一阙,动逾再岁。
其预阃籍、服武弁者,坐费水衡之给,虚计岁考之期;
赴铨调、守选格者,居有困穷之叹,多隳廉耻之行。
官冗之弊,一至于此!
愿陛下特诏进士先取策论,诸科兼通经义,中第释褐,无令过多。
其文武班奏荐,并流外出官者,权停五七年。
自然名器无滥,奔竞衰息矣。
陛下患牧守之职,罕闻奏最。
臣闻汉宣帝勉励二千石,有治效者增秩赐金,或爵至关内侯,公卿阙,则以次用之,故良吏为盛。
国家鉴诸侯专地之患,一切用郡守治之。
而朝班寖冗,序迁者众。
乃有地处蕃宣,秩为卿监,而未历省府提转,则为沈抑。
内重外轻,何以求治?
改弦易辙,正在此时。
愿诏两府大臣,选委两制台谏官参举,如两任通判可充知州军京朝官,依次除补。
若治状尤异,即升省府提转。
其常例入知州及大敕举提刑,并一切停罢,则进擢得人,牧守重矣。
陛下患将帅之任,难于称职。
臣闻晏子司马穰苴曰:「文能附众,武能威敌」。
是知将帅之才,非备文武,则不可为也。
我朝自二虏款附,久不用兵。
近岁有西北之警,补授帅臣,出于遽猝,非自卒伍,即恩泽侯。
信义以结士心,无庄严以正师律。
退则奔北,进则被擒,亏损威灵,取侮夷狄。
命将之失,未有若今之甚也。
谓宜择名臣,选举深博有谋、知兵练武之士,不限资级,试以边任,临轩敦遣,假以威权,如祖宗朝任郭进李汉超辈,阃外之事,俾得专之,无以谤谗轻有迁徙,使其足以取重,则安有不称职之忧乎?
陛下患西北多故,虏态难常,献奇谲空言者多,陈悠久实效者少,备豫不虞,理当先物。
臣闻国家和约北辽,爵命西夏,偃革止戈,逾四十载。
而守边多任庸人,不讲武备,因循姑息,惟冀升迁
羌人野心,窥见表里,故景祐之末,元昊猖狂,庆历之初,耶律悖慢。
覆军杀将,以疲关陕之民;
厚币卑辞,而解幽燕之敌。
皆用茍安之谋,无经远之策。
班固所谓「不选武略之臣,恃吾所以待寇,而行货赂,割剥百姓,以奉寇雠」者也。
愿陛下特议于三路,减兵马之驽冗者,以纾经费,以息科敛。
然后选将帅,择偏裨,使戢肃骄兵,饬利戎器,识山川形胜,用兵奇正。
河朔旷平,可施车阵,亦宜讲求其法。
虽二虏变生,异时侵轶,恃有所待,庶几无患矣。
进黼扆箴别疏 北宋 · 蔡襄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蔡忠惠集》卷二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二
臣所进《黼扆箴》,每句之下条陈事实于左。
丕显元圣,上奉天时。
臣愚浅,不知陛下天下之造。
窃谓丕显元圣上奉天时者,以天人交感之应,合若符券。
比年以来地震日蚀,黑风灾火,变见之端可谓多矣。
臣谨按先贤所论,地震者,阴迫于阳也;
日蚀者,阴薄于阳也;
黑风昼冥者,阴盛于阳也;
灾火者,阴极于阳也。
如此之类,皆阳不胜阴之所致矣。
阳者君象也,阴者臣下也、夷狄也、妇女也。
今夷狄内侵则见之矣,必有臣下潜弄威权,宫中多收冗列,故上天再三警戒,欲陛下思而革之,转灾为福也。
臣闻太祖五代之乱,太宗平定天下,真宗思与百姓休息;
至于建立经久之业,变更非便之制,将有待于陛下也。
陛下专政以来,执议之臣谓天下已安,循袭旧常,可以宴安而无虞矣,不探根本、责事实。
今日夷狄侵侮,生民重困,岂非因循茍且之患乎?
陛下以是观之,前日之失可知矣;
知前日之失,而又重于改作,则后日之患将何如哉!
今政之弊,侥倖姑息,寖以成俗。
矫此弊者,非任诛赏、考功实,莫能治之。
上无姑息,下无侥倖,则奸人无所容矣。
上天之戒陛下非不切也,陛下答天之意非不勤也,每听事至日昃而不食,然皆有司奏覆细碎之务,非天下之治本。
伏惟陛下精求久弊,不惮改作,自总威令,强阳而抑阴,自然天心悦豫,而万事举矣。
跻俗于礼。
臣闻唐末强臣擅兵,分裂疆土;
五代更易,干戈日寻。
上令急逼,诛求无已。
百姓无聊,不胜其弊。
夺攘茍活,父子之恩不能相保,天下之俗不遵廉耻之节。
坏败烂熟,莫知其非。
我宋之兴,一革海内,休养生息,四五十年无甲兵之患,民财赡足,侈靡偷薄,渐染成俗。
大臣者,天下之表也,相竞广市田宅,争求重利,况百官哉!
况下民哉!
于是官吏曲狱受贿,而抵死者案牍相继。
豪富之家,狗马婢妾,无有制度,纵欲相矜,财所不及者则极力为之。
恩义之薄,而财利之厚,上自大臣,下及黎庶,莫不然也。
两制已上之官,居父母丧,许不解职,欲民兴孝,其可得乎?
近臣茍进,党附相倾,百官臣僚,日相诋讦。
朝廷且尔,欲民兴让,其可得乎?
衣冠之家,至有父子相残,夫妇相刭,且下民之愚,尤可怪骇,况在仕官,居民之上,而悖戾至此,礼义之坊,裂亦几尽矣。
臣窃思其源,盖天下之治一断于法,法之所禁或避之。
治民之吏,知法而已,礼义之坊,钳口不言。
诚有立经制、兴礼让之士,俗必指为阔诞。
然治天下不由于礼者,莫能至也。
伏惟陛下察俗薄恶,择任贤材,兴立典制
上下有节,车服有序,礼让兴行,僭侈衰息,岂不盛哉?
臣之所言,乍若高论,复而思之,甚易行也。
任材以宜。
臣闻驭邦之大,莫大于建官。
材有短长,官有大小,故随其所宜而任之,则事无不举矣。
臣以谓今日建官之法,为弊至深,取之不程其材,任之不称其力,因循滋久,莫之变更。
臣请略条建官之弊,大者有四:一曰材不称官。
臣不敢备举百官之不称者,借如两府大臣,为陛下之股肱,系天下之轻重,得人则治,其失则危。
今日之居是任者,或以久次,或以例迁(久次谓累年而至者,故张若谷以年老乞备政府。例迁者,谓状元及第,数年便至卿相。),不计材能,不考功绩,攀缘而进,即授以天下之柄。
幸而材贤,则福及于下;
茍非其材,而使之制群生、扶持重器,岂不过哉!
董仲舒曰:「小材虽累日,不失为小官;
大材虽未久,不害为辅相」。
盖论材与否也。
今用一不材,则天下之人皆知轻视公相,而有茍进之心。
愿陛下熟思其奸邪与不材之人,必速退之,而忠直材贤之人,必速进之,救溺之势,不可缓也。
二曰官守不久。
借如三司使副、判官,皆专筦财利;
台官谏臣纠正朝纲,箴补时阙;
发运转运使均输徵赋,廉察风俗;
郡太守问民疾苦。
此皆至重之寄,祖宗旧规,率有年课。
今之除授,但作践历资序,内则踵迹相蹑,立登贵仕;
外则州郡迎送,略无暇日。
其馀两制两省以上近侍之职,循环辄取,若探诸怀。
臣欲备举则文繁,乞陛下列向来所陈职局,及陕西被兵州郡,取二十年已来郡守每岁凡更几人,及侍从之臣凡历数年,因何功效致官至此,则弊可知也。
三曰官少员多。
臣不知天下建官之数,但觉员数多耳。
先朝枢密龙图学士,及待制侍从之官,盖仅有焉,今多者至十数,而少者五七人。
三馆职名以侥倖恩泽,比前增倍。
枢密院武臣、审官院京朝官、三班院使臣、流内选人,授官之后,伺候阙次,近者一年,而远者二年。
此皆入官之路,不定员数,纷纷冗食,可胜道哉!
四曰无功而赏。
今大臣两省上官,南郊及每年圣节各与一子官,非时请乞不与数中;
转运使、提典刑狱等率有郊恩例。
既以无功迭受恩赏,故边上臣僚小有劳绩,便加官爵,只务姑息。
盖势不得不然,自建官以来未有如斯之滥也。
京朝官三年使臣五年,并与磨勘迁官。
先朝名曰磨勘者,盖考功过,今但默默署名,无他罪咎,或贪墨未败,或都无课最,计年取进,而至显官。
因循之弊,乃至于此,大可嗟也。
臣闻《易》之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若朝廷立官之弊,宜更变之,则其道可久矣。
若夫设施之方,陛下傥赐允行,臣当条列以闻。
肃治家政。
臣闻记曰:「正家而天下定」。
圣人序《诗》,以《关雎》为三百篇之首。
在《易·家人》曰「妇子嘻嘻,失家节也」。
故正家之道,贵乎谨严,以表天下。
太宗朝,陈留上书乞减放宫人
太宗皇帝宣谕宰臣曰:宫中不过三百人,皆有职事,不可减也。
臣乞陛下以今日宫闼之数,比先朝凡多几倍?
况又多取闾巷之人,展转给使,遂至数多。
此微贱之流,素习鄙俚之事,非能知礼度之节。
茍不严肃涖之,令其畏惮,则《易》所谓失家节也。
自古嫔御之多,率皆无益而有损。
陈隋之失,唐之中圮,皆以妇人也。
臣乞陛下特令拣放疏冗之列,任其自安,以全天地生生之德。
庶天下之人因知陛下薄于自奉,纵有率敛,皆缘军国所须,不为无用之费也。
大隆本支。
臣闻三代以前,分建亲族以为诸侯。
及天子威令不行,诸侯强盛,战攻攘夺,兼并微弱,秦始皇卒乘此势以取天下。
惩前之弊,罢侯置守,子弟无尺土之封,及一夫大呼,破碎溃坏。
汉兴,鉴秦之孤,分立宗族,裂地广大,卒有七国之变。
其后用主父偃推恩之策,藩戚微弱,王莽依外戚之权,知刘氏力孤,遂篡神器。
曹魏剪弱亲戚,未几而亡。
晋室分兵,八王迭相攻夺,以亡天下。
唐兴诸王出于民事,分领兵柄。
明皇临淄王勒兵入除内难,及即位之后,反疑骨肉,诸王不令出阁,恩爱虽厚,而实夺之势。
安禄山之乱,明皇幸蜀,诸王被害者甚众。
德宗朱泚之乱,宗枝略尽,故有百王子冢,以其不可胜数也。
文宗尝欲分遣宗室补除郡吏,向外婚嫁,终以不断,事不果行。
昭宗时韩建包藏祸心,先奏诸王不合典兵,请归十六宅;
及与刘季述同谋,发兵围十一王,至石堤谷,无问长幼尽杀之。
朱全忠宴九王于九曲池,杀而埋之,于是唐之苗裔尽矣,而社稷随之。
臣详观前古区处乖宜,乃令至亲不相保养,可为恸哭。
臣请论之。
三代分封,五等相承,地小力薄,虽强弱相并,而周之年祚延及八百。
秦不与子弟分封,及其乱也,无以系天下之心,才传三世,遂至移祀。
汉七国之乱,由裂地过大,晋八王之乱,由领兵大盛。
甚亡也,皆以宗族微弱。
唐室之制,尤为失策,幽闭宗族,聚为一处,百夫环之,引首受戮,岂不痛哉!
使文宗之计果行,选择贤材列补外郡,当其乱时纵不能作勤王之师,亦足以自为安全之计,岂肯父子兄弟尽为鱼肉乎?
况大盗之兴,如王室有维城磐石之固,岂敢轻视而窃取哉?
伏惟陛下监前古成败,择而行之。
好问益广。
臣闻人主聪明,莫不欲周于天下,然有蔽于近者,盖询访之弗广耳。
窃闻民间之言,以为西北二边事宜,奏至,左右近臣当对覆之时,多小其事,以为不足惧。
其说则曰,不欲陛下尽知,虑贻主忧。
其实不欲陛下尽知之耳。
陛下尽知则焦劳益深,督责愈切,当有成效,故特小其事以宽其责也。
臣辄陈人君之聪明而兴、壅蔽而亡者,愿陛下省责鉴戒焉。
唐太宗著《司门式》云:「其有无门籍人有急奏,皆令监门司与他家引奏」。
太祖手诏百僚,许令专对,陈论得失。
故当时号为英主,而声名垂于不朽,皆广听而兴也。
秦二世山东有反者,而使者辄曰:「群盗不足忧」。
二世悦之,常居宫中与赵高决事,群臣罕得进见。
沛公兵数十万至,而二世乃惊,秦之亡无救矣。
陈后主沈客卿理,但奏妓纵酒不辍。
隋军下陈,得其境上密启,犹有未开封者。
是二主岂欲自取危亡哉,然托任非人,而蔽蒙至此,皆听之不广而亡也。
伏惟陛下监前代之兴亡,穷当今之事实。
或边上大事不时尽闻,则民间细碎利害何由上达?
伏惟陛下视朝之暇,许百僚专对,或召侍从之臣周详辨论,则古今成败、百姓冤隐、安边之策、富国之术,不日悉陈于前矣。
去邪勿迟。
臣窃见陛下频降诏书,戒敕朋党,然未闻陛下决然区别而去之。
臣闻君子以道相济,思进其类,古人谓禹、稷、皋陶转相汲引,不为比周。
至于小人,以利相合,欺蒙险诐,残害忠良,以危邦家,故人主恶而去之也。
去之之术,在辨邪正二端耳。
唐李德裕武宗曰:「正人呼邪人固为邪矣,邪人呼正人亦为邪矣。
何以辨之?
譬如草木焉:孤生,枝干直上,此正人也;
藤萝之性,必须依倚,乃能自守,此邪人也」。
其论甚明,故人主难辨者,不察小人结附之因也。
臣窃谓结附之因,盖人主不自选任群臣,其进用之速者,皆缘荐引,不考功察实。
权之所归,小人所聚,一士获进,百人趋之,互相訾誉,寖成党与,人主虽恶之,已坚牢而难动矣。
臣请陛下思之,凡今左右近臣,出圣虑自擢用者几人?
且择两府大臣,必于两制两省之官,陛下岂不思其何所因缘而至于此?
苟不出于圣虑,则其微贱时已有结附之因,及其近贵,安能自去朋党?
唐文宗河北诸寇去之至易,而此朋党去之至难,臣窃不取。
夫贵为天子,持予夺生杀之柄,而以去朋党为至难,宜乎唐祚之衰矣。
夫去邪用正则安,用邪去正则危,邪正参用则危。
伏愿陛下明辨邪正之端,正则用之勿疑,邪则去之勿迟。
茍以邪正参用而治天下者,譬犹耕石田而待稔也。
利急思困。
臣闻为天下者,欲天下之财非以自奉,将以致天下之安也。
故财有常入,亦有常出。
下堪其力,虽输而不怨;
上无所私,虽用而不滥。
当其无事之时,供亿恒足,虽有兵戎水旱之患、无穷之用,不致悬釜掣肘。
有如五代弊病之馀,攻战未已,外内兵食,犹且思蓄羡财,以赎中国男女。
没虏者以归,流徙者以定,而仁心之洽,著民骨髓。
太宗一统方内,悉去无名之赋,于是天下之民赖焉。
有司尝拟毁弃弊帷之属以闻,上令涤染,合作诸军旗幡数千种。
盖我祖宗践历艰难,周悉民人之苦,故尺帛斗粟不虚费也。
陛下垂统几二十年,乃者边陲无患,用度差广,民言籍籍,皆谓祖宗积聚之馀,多入幸臣之家。
及西寇干纪,随急配遣,天下骚然。
一隅之动,其劳且尔,况有大于此乎?
三司筦天下之利,而使副判官才至又迁,簿书首尾尚未能通晓,所言目前细碎诛剥之事,以自塞责,岂肯为久计而兴大利?
臣窃见唐陆贽论德宗迁幸之由,其略曰:常赋不足,即令促限,又使别配。
设筦榷之科,行贷商之法,阅私牧取马,责将家出兵。
主第王侯,咸输屋税;
裨贩夫妇,毕算缗钱。
一旦盗兴,用以藉口。
臣窃思兵兴以来,所陈之事稍稍施行矣。
今戍兵益众,供馈益多,后日诛求,势必愈甚。
时不幸有旱涝之灾,百姓贫困,奈何救之?
古者大盗之兴,皆缘饥旱不足,因民之怨,求国之隙,以为凶乱。
朱泚长安,令曰:「吾不私汝间架矣」。
皆取利大深,而招怨乱矣。
近者陛下专敕近臣节减浮费,人人莫不欢悦,臣愿陛下鉴祖宗俭约之德,惩既往虚费之失,持今日节减之制,不为左右干请而移之。
宫中非时赐与,非今之制者,一切不行。
念生民之劳,戒诛剥之令,则天下幸甚幸甚!
兵连虑危。
臣窃以国家自北戎继好以来,大弛武备。
号曰禁军者日享厚给,骄蹇难用,前日魏府之兵是也。
曰厢军者例充给役,刀矛戟矢,略未知名。
自西羌悖戾,征戍屡兴,再战再衄,覆军杀将,其故何哉?
臣谓处将乖宜,练军不实,官名不正之所致也。
处将乖宜者,其弊有二:一曰将权不专。
借如诸路帅臣悉委都统之权,朝廷每有宣命,令与钤辖都监巡检从长商量。
或有事宜,主帅发谋,则人人各出意见,议论不一,退则交相笑病。
以此为谋,安能决胜?
此皆将权不专之患也。
二曰将官不久。
臣窃见陕西永兴鄜延环庆泾原被边之郡,主师更易不常,一岁之间换三五人者。
为上者不久处,不肯奋然专行法令;
居其下者皆知莫能久为我帅,不肯凛畏。
故上下之情不通,而诛赏之法不行,此将官不久之患也。
练军不实者,养无用之兵,致难供馈。
今边郡禦戍之兵非人人可战,朝廷遂急招募,据名抽点,务为多数。
边臣但苦兵寡,不计强懦,至则收之。
以是度之,冗食者不得胜数也。
唐方镇之兵,不出征讨,则以本道租赋自赡,故选练至精,可战则食,食则无不可战之人也。
太祖太宗朝,四方未一,用李汉超何继筠治沧、棣,北备匈奴,用郭进邢州,以捍河东,于是下蜀、取交广。
当时西北则守,东南则攻,用兵之处,比今倍多。
其时圻甸未广,租赋未丰,其馈兵军常足也。
今天下一统,兵戍比于西北二陲,而赋税百事十倍于当时,而常苦兵少,及馈运之不继,何也?
盖当时用兵之处虽多,而所用之兵养薄而艺精。
艺精则用不必多,养薄则易于供馈。
今之兵卒多求上军,投者即收之,不暇惜费,今之一卒可赡昔之三人。
又艺能不精,愈多愈败,此所以兵多而难赡。
臣故曰养无用之卒也。
三曰官名不正
借如诸路帅臣,其官以都部署、安抚、经略招讨为名,是委以都统之权。
将佐副都部署钤辖都监监押等,均作宾礼见主帅
至于分管兵马,自为部分,非如军职节级相辖,唯主帅则部管之。
盖以都监之名本是监军,自馀殿直诸司使副皆是内庭之官。
若令军礼见主帅,则于礼不安;
若令不相统帅,又不可成军。
臣故谓官名不正也。
为今之策,臣请改正官名,每路立成一军,如都监之类,尽改军职(如游变排阵之名也。)
节级相辖,一以军法从事,如违犯,并依阶级条贯施行。
官名既正,则将权可专;
将权可专,则练军必实;
练军必实,则所用之兵必寡;
所用之兵必寡,则易于供馈,以守则固,以战则胜。
或朝廷疑其成军之后其力难制,则事平之日,分散其权可也。
于今之计,非成军则无有成功,其势不得不然。
西寇干纪,已历四年,未即诛剪,今不早图改变,设使幽蓟少警,将何以待之?
臣故曰兵连虑危者以此。
法令必信。
臣闻《管子》曰:「国之重莫重于令,令重则君尊,君尊则国安。
故亏令、益令、留令、非令四者皆死无赦」。
是知令之不便,不可遽行;
令之既便,不可遽更。
人君持此柄以运天下者也。
今朝廷每下诏令,寻即变更,士民相语,期以非久,州县之吏,不敢遵行。
臣请以一事质之。
自西兵以来,陕西科民为兵,京东京西百姓惊扰,至于断指薰目,以期茍免。
其时诏书布喻,安慰京东京西之民,示不复点为乡兵,今又籍之矣。
又陕西、河北初点为乡兵,诏书谕以防守城池,不复黥墨,今又点,黥手黥面矣。
此皆朝廷发大号令告于四方,丁宁切至,乃首尾相戾如此,使民何所取信哉!
今又枢密张观、边臣赵振等数人皆以军事不前责降,曾未踰年,加恩牵复。
始者无过,则不应谴责;
若其有过,不应宽假。
为令若此,欲百官畏服,万民信顺,难矣。
愿陛下少纡圣虑,思其纷纷更变之端。
前令之是,则后令之非;
后令之是,则前令之非。
察其是非,谨于出令,则朝廷尊而天下安矣。
唐文宗曰:「为政之道,自古所难」。
宰臣李石曰:「朝廷法令必信,则不难也」。
则知古之君臣皆以法令为重,非臣徒为空论耳,幸陛下留意焉。
思赏无私。
臣闻天之道,不私于物。
其所以生而所以杀者,万物无从而归其所宰,故天之道至大矣。
圣人法天,以至公令天下,功则赏,过则罚,无私焉,万民服矣。
朝廷于赏罚之柄,有无功而赏者,有过而失罚者,臣于前篇论之详矣。
然罚不行而赏太过,此乃立法之弊,非陛下之私也。
臣所谓私者,窃闻顷年有敕旨停罢内降,今又行之。
大凡恩赏,固当出于陛下之所决,若罢之,则是人主都无威权,尽出臣下,此则不可也。
然今之内降,或缘妇谒内戚,宫中因依侥倖,茍求恩宠,非陛下擢用英豪,旌录功绩,故每有内降恩泽,人或疑之。
执政之臣又不能坚持正论以辅盛德,徒欲阿顺主意,不谓于陛下无益也。
古者水旱不时,人君亲于南郊,以六事自责,曰:妇谒盛欤?
苞苴行欤?
故妇谒之盛,苞苴之行,古之深戒。
今侥倖内降者,茍非亲戚,必因货赂,然后乃请。
若陛下从而行之,是示天下以私也。
唐中宗朝,宫掖不肃,嫔嫱左右出入无节,遂至广纳货赂,别降墨敕,斜封授官,臧获屠贩之类,累居荣秩,卒为祸乱。
此前世之鉴。
伏惟陛下总揽威权,抑去私请。
茍用一贤人,出陛下之意,虽曰有内降,百官万民相与称道之不暇,孰敢非议也?
威福是守。
臣闻老聃曰:「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为人君者深知此务,则威福之柄,臣下不可得而窃之也。
威者兵刑,而福者恩赏之谓。
是二者有一失,而得于下者,其国必危;
有公然而假于下者,国必亡。
三代之末,齐假于田常,晋假于六卿,以取其国。
秦假于赵高而天下溃,汉假于外戚而王莽作,东京假于强臣而曹丕立,魏假于司马而移祀,晋假八王而兵乱,宋、齐、梁皆假于大臣而相继攘夺,唐之中世假于宦官宫闱祸起。
此皆人主不自总揽威福,而假于下,卒至危亡。
故兵刑官赏之柄,虽大臣、外戚、宗族、宦官,皆不可假,假之则人主失其操持,而自取危殆也。
臣窃见数年以来,两府两省之官迁转甚速,虽曰循例,不限年数,趋利之弊,日繇权势。
获进者自为私恩,而罢者归怨于上,臣恐恩赏之柄暗行于下也。
臣请以一事言之。
今陛下少有差失之举,则群臣莫不交口议论,期于谏止,而大臣权贵之过少有肯言者,何哉?
陛下天慈仁恕,每有言事者,虽上论圣德,然未尝怒之;
或论及权臣,茍不显行谴谪,则亦阴被退抑,而向之者皆与进用。
臣恐大臣权贵之过,陛下罕得而知也。
以此观之,臣下之威过于主上,主上之恩行于臣下,其势颠倒,未为得也。
伏惟陛下躬持兵刑官赏之柄以治天下,则百官归而恩信行矣。
听断不疑。
臣闻听与断,二者相资而终始之者也。
听者取于众,言者所见不同,或怀私背公,或阿顺主意,故是非纷纠,所以人主但务博采兼容,而要之断也。
断之为义,时有缓速,而理有得失。
违于理而失于时,无术之甚也;
有中于理而失于时,或适于时而违于理,其为患也亦均矣。
唯适于时而中于理,乃曰善断。
故听之道务广,不广则壅;
断之道务审,不审则移。
唯天心仁德者善听,唯刚果明辨者善断。
故曰,听与断,相资而终始者也。
伏惟陛下天仁洪覆,包容万类,每日臣僚论事,陛下未尝不欣纳,假以温言,使之得尽其说,可谓善听矣。
然采于众言,时有更易,不决然主于断也。
臣愚善度天心非不胜断,所以未至于断者,盖虑或有未审,故优游不尽断之之道。
臣窃谓,欲断之审,莫若频延近侍,讲议礼要,广接群臣,询访时事。
聪明益至,处置自精,何患断之不审也?
《易》曰:「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
圣人法天,以刚健决物。
伏惟陛下法乾刚之道,专决断之明,临事不疑,大隆治道,蠢尔小寇,复何患乎?
在陛下力行而已。
太平可致,决所施为。
臣闻《易》曰:「危者安其位也」。
盖安危之理,无有定分,在人君之所为。
国危而为安者,自古多矣。
朝廷自用兵已来,屡下诏书询访材谋魁杰之士,或令近侍各举所知。
收用虽久,未闻功绩灼然者,将任之不尽其材欤?
抑天下无可任者欤?
谓之无贤材,则厚诬于世矣。
汉之兴,驱驭英雄,以成大业,皆秦之遗士也。
唐之兴,取隋之弃人以安天下。
故贤者无世无之,顾取之用之之道如何尔。
陛下当三圣之统,绍祖宗之业,宇内之广,生民之众,莫不倾心,以期太平。
愿陛下劳于求贤,而佚于任使,修明纪纲,兴行礼教,则太平之治其犹指诸掌乎。
右,臣谨具如前。
臣奉诏旨,许令言朝廷大事、边防机宜,所以竭思毕虑,论当今之要务。
伏惟陛下宽恕狂愚,特贷诛夷之罪,或赐施行。
又虑臣文字昧暗,事理未明,臣上殿之时,乞赐清问,庶尽臣恳恳之至。
干冒天慈,臣无任战惧之至。
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边将1043年 北宋 · 曾巩
 创作地点:江西省抚州市临川区
太祖太宗能得人,长垒横边遮虏尘。
太傅李汉超侍中何继筠,二子追接吴与孙,镇齐抚棣功业均。
卓哉祖宗信英特,明如秋泉断如石。
一朝出节合二子,口付心随断纤惑。
磨笄之旁郡城下,酒利商租若山积。
二子开库啖战士,以屋量金乘量帛。
洪涛入坐行酒杯,牛胾羊蒸委若灰。
岁费巨万不计籍,战士欢酣气皆百。
二子按辔行边隅,牙纛宛转翻以舒。
汛扫沙碛无纤埃,塞门千里常夜开。
壮耕老餔安且愉,桑麻蔽野华芬敷。
济南远清书乐石,百井夜出摧穹庐。
神哉祖宗知大体,赵任李牧真如是。
汉文龌龊岂足称,郎吏致激面污骍。
当今羌夷久猖獗,兵如疽痈理须决。
堂堂诸公把旄钺硕策神韬困羁绁。
祖宗宪度存诸书,㸌若白日明天衢。
国容军政不可乱,荐此以为陛下娱。
请西北择将东南益兵劄子元丰三年十一月二十一日1080年11月21日 北宋 · 曾巩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四一、《元丰类稿》卷三○、《曾文定公集》卷一、《南丰曾先生文粹》卷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闻古者兵出于农,故三时耕稼一时阅武。
其于四时蒐田,则又率之从事
然则农之用力于兵,以少言之,岁当两月。
计其大概,则今之专力之兵一,当古之兼农之兵六。
先王之制,天子六军,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军万二千五百人,其馀夫以为羡卒。
周有天下,诸侯之国千有八百,以中数率之,通有兵二万五千,为兵四千五百万,而羡卒未在其数。
以今之兵一当其六,今有兵百万,为八、十倍少于古。
以迹言之,其专力、兼农之势固异;
以多少言之,其用人之力,费人之财,今可谓省矣。
古者兵出于农,故干戈、车乘、马牛亦皆取具,而国无预焉;
今兵出于国,故干戈、车乘、马牛亦皆取具,而民无预焉。
此今之兵又于民为便者也。
秦既开阡陌,而亦兵出于民,其干戈屡动,则至于发闾左之戍。
魏汉而下,亦皆以民为兵,其转徙杀戮之祸尝甚矣。
至于后周、隋、唐修列府卫,而兵复近古。
天宝以后,彍骑立,而募兵之法行。
自是之后,纲纪失序,天子之势屈于方镇之兵,方镇之势屈于所部之兵。
至其甚也,将之废置出于兵。
至于五代,而国之废置出于兵。
兵之祸天下,未有甚于此也。
宋兴,拨乱世反之正。
太祖外削藩服,而归之轨道;
内操师旅,而束以法制。
天下之恶子,非䲡之以刑,而自列于行伍;
非驱之以暴,而自就于绳墨。
以镇城邑,以戍疆埸。
非独为朝廷之用,其于天下之良民,得以乐职而安业者,实赖其力。
况又其费少于古,其便多于民,近世以来,制兵之善,未有及此者也。
陛下出众虑之表,起百职之废,其于常武,尤属圣心。
今连营之士,训练精锐;
武库之兵,缮治工巧。
殆古所未有。
臣诚不自揆,计今之事,窃以谓西北之宜当择将率,东南之备当益戍兵,庶几上副陛下威夷狄、守四方、不世出之大志。
何以言之?
太祖之世,其捍北狄,则用李汉超于关南、马仁瑀瀛州韩令坤常山贺惟忠易州何继筠棣州
其禦太原,则用郭进西山李谦溥隰州李继勋昭义
其备西戎,则用姚内斌庆州董遵诲环州王彦升原州冯继业灵州
大抵如内斌遵诲之兵,率不过五六千人,皆责之以自守其地。
今士之精锐,兵之工巧,无以复加矣,在乎得人,属之统督之寄而已。
故臣以谓西北之宜当择将率,付之一州一路,任之以战守之责,陛下明考核、信赏罚,以驭之而已。
以此制胜,则何求而不得也?
臣又窃以古者百里之地,为千乘之国,有兵三万七千五百人。
今州小者,非特百里而已。
士徒之众,虽不必尽如古制,然今东南之隅,地方万里,有山海江湖险绝之势、溪洞林麓深僻之虞,而此诸路之兵,各不过数千人而已。
其于防逻,常患不足。
万一有追胥讨捕之事,理必乏人。
向者邕州之不守,盖患于救援之不继。
至于廖恩之鼠窃,而能稽诛时月者,盖由追讨之兵不足。
恩已自归,而所遣北兵,犹在道路。
则东南之寡弱,盖可知也。
以陛下之明,纲理天下,无所不备。
其于东南之兵,计今之宜,虽不必如古者千乘之法,然稍增兵屯,使缓急足用,以销奸萌,除患于未然,亦治体之所宜及。
臣故以谓东南之备当益戍兵。
区区忧国之心,惟陛下之所裁择,取进止。
按:元丰三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垂拱殿进呈。
本朝政要策上 其十七 任将1049年 北宋 · 曾巩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五七 创作地点:江西省抚州市南丰县
太祖之置将也,隆之以恩,厚之以诚,富之以财,小其名而崇其势,略其细而求其大,久其官而责其成。
每朝必命坐,赐与优厚,抚而遣之。
尝令为郭进治第,悉用𤭁瓦,有司言亲王公主不得用之,上曰:「郭进控扼西山十馀年,使我无北顾忧,我视岂减儿女耶」?
趣作无复言。
此可谓隆之以恩矣。
董遵诲于仇雠,取姚内斌于俘虏,皆用之不惑。
郭进西山,尝有军校讼其不法。
上曰:「驭下严,是必罪人惧法,欲诬以自免也」。
使中人执以赐,令诘而杀之。
此可谓厚之以诚矣。
西北边军市之租,多赐诸将,不问出入,往往赏赉又辄以千万。
李汉超守关南,属州钱七八万贯,悉以给与,又加赐赉。
汉超犹私贩榷场,规免商算
有以事闻者,上即诏汉超私物所在,悉免关征
故边将皆养士足以得死力,用閒足以得敌情,以居则安,以动则胜,此可谓富之以财矣。
李汉超郭进皆终于观察使,所居不过巡检使之名,终不以大将处之,然皆得以便宜从事
郭进西山,上每遣戍卒,必谕之曰:「汝等谨奉法,我犹赦汝,郭进杀汝矣」。
其假借如此,故郭进所至,兵未尝小衄,此可谓小其名而崇其势矣。
王彦升之好勇,冯继业之自伐,然用彦升原州继业灵州,皆边境以安,此可谓略其小而求其大矣。
何继筠屯棣州二十馀年,董遵诲通远军四十年,其馀皆不减十馀年,边境赖之,此可谓久其官而责其成矣。
夫宠之以非常之恩,则其感深;
待之以赤心,则其志固;
养之以关市之租,则其力足;
小其名而不挠其权,则在位者有赴功之心,而勇智者得以骋。
略其过则材能,久其任而功利悉,自古用将之术,不易于是。
太祖兼用之,故以李汉超屯关南,马仁瑀瀛州韩令坤常山贺惟忠易州何继筠棣州,以防北虏。
郭进西山,武守琪戍晋州李谦溥隰州李继勋昭义,以禦太原
赵赞延州姚内斌庆州董遵诲环州王彦升原州冯继业灵武,以备西戎
姚内斌董遵诲之徒,所领不过五六千人,而威名皆行乎戎狄。
当此之时,建隆元年六月,诛李重进,收潞州
十一月,诛李筠,收扬州
四年,收湖南北。
六年,收蜀。
十三年,收南越。
十七年,定江表之地。
内则吴越、闽海岁奉贡职,外则交州丁琏高丽王胄请吏向化,而契丹修好之使,数至于阙庭。
拱挹指麾,而天下一定,不知封疆之忧,盖太祖用将之术如此,故养士少而蓄力多,操术简而收功博也。
乞赦边臣刘几治平二年五月 北宋 · 贾黯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二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五、《续资治通鉴》卷六三
国家任用将帅,当责以禦边捍寇之效,细故小过,皆宜略之,则可以得其死力。
太祖时,天下未定,用李汉超等一十四人,分捍三边,皆十数年不易。
举其州征榷之利皆以与之,仍听其贸易,免所过征税。
军事无小大,皆许便宜。
以故汉超等得成功名,而二十年间无西北之忧。
庆历中陕西用兵,颇失此术,边臣用公使钱微有过,则为法吏绳以深文,如尹洙张亢滕宗谅是也。
西夏叛扰,陛下方当以恩威御诸将,所宜思太祖之得人,而惩近事之失体。
者茍无大过,愿赦而不问。
论任将之术疏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九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二一、《宋代蜀文辑存》卷一六
天下之兵,精而不骄,则中国之武备完矣,安得良将而付之邪?
国之无良将久矣,岂真无其材乎?
四海九州之广大,谋臣猛士之众多,高爵重禄养而用者,纷纷于天下,智信忠义可以捍社稷之难,刚毅勇果可以致身而死节,盖有之耳,惟国家任之未得其道,而志有所不申,才有所不尽,功有所不成也。
古者因井田以制军赋,兵出于农,而将出于六乡之大夫,所主之兵,皆其乡之民,而所附之将,乃其乡之吏。
居处相安,动作相应,祸福相济,休戚相均,故其兵皆常信服而可与之同其生死。
至于齐桓,欲速得志于诸侯,亦作内政,以寓军令。
三分其国,而使贤人为之里君,而作三军之帅。
卒伍定于里,而军政成于郊,人相保,家相受,耳目足以相闻见,而欢忻足以相死。
故其兵皆有节制,而守则固,战则胜。
今之兵虽不出于农,与古大异,惟其所以为兵,而欲禁暴禦侮之意,则亦何异于古哉?
然而将无常兵,兵无常将;
出师数万,而以生杀存亡之柄授人于仓卒之中,把旄赐钺,建灵旗以启行,而三军之士不知其谁何,莫敢仰视其面。
而欲与之同其生死,攻取战捷,不亦难乎?
古之能办疆埸之事者,盖非责以岁月之劳,要之迟久而务有以克敌也,李牧赵充国之迹断可知矣。
今乃不然,备边守塞,要害重地,而以为武臣更践之涂,迟至再岁,速或累月,若寓居于传舍而指期以去,则敌情安能知,军政安能立,深谋远略安能施乎?
古之取将,不独贵其节义智勇,虽或贪冒不法,亦录其材而用之,万一抵罪,则天子以功覆过,不绳以法,所以养其豪纵敢为之气,而使之尽智能、竭死力也,陈汤魏尚之事举可知矣。
今乃不然,边鄙武人而一切责以小廉细谨,有毫毛之失,而使文吏议其罪,刀笔挫于前,网罗施于后,则倜傥不羁之士踰义反常,以立奇效,岂可得乎?
古者捐兵与人,而军中之事听其处决,与夺之权,不从中禦,而求其成功,盖虽天子之诏,有所不闻者矣。
今乃不然,暴师千里之外,而日有禀听于朝廷;
敌人在境,而一兵不敢辄发,则秉机决胜,安所望乎?
古者推赤心而待之以不疑,情志相通而上下相信,无间色可窥,无流言可动,故能专诚一意,以求报其上,盖有谤书之箧,而人君未尝惑者矣。
今乃不然,兵要地,方仰其临制,而浮说横议茍可眩于群听,则辄为罢徙,取信责成,不甚异乎?
此五者,皆任将之大敝,臣故曰未得其道也。
太祖太宗之初,天下未尽宁,夷狄未尽服,故博求通选,得李汉超辈十有四将,分治三边之地,远或二十载,而近亦十年。
虽非古之素将,而皆久其任,则视其兵如家人子弟而足为之用,征榷回图之利恣其所取,骁勇之士听其自募,而养军中之政,许以便利裁决,或毁之则付以奏牍,或讼之则使受而快意。
当此之时,诸将皆怀服恩义,竭忠致力,以靖天下之难,而朝廷遂无四方之忧,此任将致兵得其道之明验大效也。
今天下名为无事,而其实将至于用兵,故臣愿陛下于无事之时,设用兵之备,虚心广听,以求诸将。
或命之保任而收特异之才,或观之践历而任已试之效。
别三路之兵为数部,而各隶以将,使兵有常主而将有常用,则平居素信,而危遽可以责其力。
戒数易以尽其经营之心,宽文法以养其驰骋之气。
事涉几会,则不必牵制于中旨;
茍非大过,慎以间言辄罢。
至诚以结之,隆礼以遇之。
则必有良将为陛下用,而宁天下、服四夷,何愧于祖宗之世欤?
不逆为虑而一日任之,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
康定之战,可以惩而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