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籍溪胡先生1162年4月12日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八七、《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八七、《名臣言行录》外集卷一一、《宋元学案补遗》卷四三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武夷山市
呜呼哀哉!
惟公之生,气温质良。
弱冠而学,有志四方
发轫蓬蒿,至于临漳
学承于家,行著于乡。
献王府,乃游胶庠。
中退而休,客彼洛阳
有隐其居,维蜀之庄。
公乃束脩,踵门升堂。
一语妙契,发乎天光。
浩然东归,衡泌洋洋。
我箪我瓢,我糟我糠。
或渔于溪,或圃于岗。
水鲤鲜腴,药颖丰长
以是为养,胡考宁康。
以是为乐,消摇相羊。
我心悠悠,岁月于荒。
华发斑衣,名闻帝旁。
弓旌鼎来,聘币是将。
义不去亲,欲隐弥彰。
乃降命书,乃赐冠裳。
乃命典教,于梓于
学徒莘莘,俨立成行。
謦欬未闻,眉睫不扬。
式讹厥心,炳其文章。
作人之功,于今靡忘。
中秘之官,典册是藏。
公晚而居,群儒所望。
陈谟帝前,震声庙廊。
人曰先生,允仁且刚。
旋反旧庐,既寿且臧。
云胡不淑,奄忽而亡?
呜呼哀哉!
惟我先君,志行文洁。
有不吾侪,一顾不屑。
而于我公,所爱无斁。
岂面而朋?
所趣同辙。
纩息之言,属以其孤。
公亦见哀,不鄙其愚。
卜兆使藏,卜邻使居。
择术使由,求田使餔。
我壮而顽,学无所至。
悔尤已多,视公则愧。
公不谓然,欲终诲之。
其言谆谆,夫岂予欺?
南风之薰,草堂昼寂。
方侍公言,遽问公疾。
公启手足,我不及知。
遣使馈药,公犹见之。
谓我当来,命延以入。
我趋适至,则已无及。
袒跣而入,哭于寝门
渊冰之戒,竟莫得闻。
呜呼哀哉!
惟昔治命,三公是托。
屏山倾颓,草堂冥漠。
幸公独存,烂若晨星。
今亦往矣,谁复仪刑?
呜呼哀哉!
人生百年,谁则不死?
公有令名,亦既寿祉。
全而生之,全而归之。
公实奚憾?
后人之思。
呜呼哀哉!
尚飨。
祭芸谷文先生之曾孙沂藏录稿)1169年3月14日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八八、《晦庵先生朱文公文别集》卷七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武夷山市
维乾道五年岁次己丑三月丁巳朔十有四日庚午迪功郎、差充枢密院编修官朱某敢以香茶酒果之奠,托友人林用中致祭于亡友林君师鲁之灵:惟昔先君与芸斋先生游,而吾师鲁又不鄙愚,尝不远数百里,过我潭溪之上,盖将从容讲学,以共进于斯道也。
顾以姻丧,欲留不可,自是一别,遂诀终天。
呜呼痛哉!
志长命短,如师鲁之才之敏,乃不克究其业而止于斯,吾徒二三子失良友之助,能不陨涕相吊?
而况高堂垂白,又何以堪此愁苦耶?
形疲道远,不能往哭,香茗之奠,以累同志。
遵承先志,收拾遗文,并以嘱之,庶可无憾。
嗟嗟师鲁,尚克鉴此而享之耶?
呜呼哀哉!
自方广过高台(《朱文公文集》卷五、《南岳酬唱集》诗题作至上封用林择之韵)1167年11月14日 南宋 · 张栻
五言律诗 押庚韵 创作地点:湖南省衡阳市衡山
两寺清闻磬,群峰石作城。
风生云影乱,猿啸月华明。
香火远公,江湖鸥鸟盟。
是中俱不著,俯仰见平生。
和择之(一作林用中诗。题作《至上封》)看雪 南宋 · 张栻
五言律诗 押庚韵
岳背三冬雪,真同不夜城
野云(一作烟)何晃荡,涧水助空明。
行橐多新句,青山有旧盟。
堂堂身世事,渠谩说三生。
乌石渡湘思去岁与朱元晦林择之偕行讲论之乐赋此 南宋 · 张栻
七言绝句 押先韵
朝来一舸渡湘水,山色横秋真可怜。
忽忆去年联骑客,沙边搔首意茫然。
题马氏草堂复斋听雪 其一 南宋 · 张栻
七言绝句 押真韵
前邻百鬼瞰高明,夜雨华榱叹昔人。
却爱君家鸿雁集,还能葺理草堂春。
题马氏草堂复斋听雪 其二 南宋 · 张栻
七言绝句 押先韵
今古茫茫浪著鞭,谁知圣学有真传。
请君细诵复斋记,直到羲爻未画前。
题马氏草堂复斋听雪 其三 南宋 · 张栻
七言绝句 押江韵
平生求友人千里,永夜论心雪满窗。
为问蒲团听修竹,何如一舸泛清江。
林择之 南宋 · 张栻
七言绝句 押庚韵
遗篇寂寞论心少,一见吾人意已倾。
冰雪持身金石志,它年事业更光明(以上《南轩先生文集》卷六)
南岳风雪未已决策登山用春风楼(一作林用中诗。题作《游南岳风雪未已决策登山用敬夫春风楼韵》)1167年11月12日 南宋 · 张栻
 押翰韵 创作地点:湖南省衡阳市衡山
人言南山巅,烟云耸楼观。
俯瞰了坤倪,仰攀接天汉。
勇往愧未能,长吟湘水畔。
兹来渺遐思,风雪岂中断。
行行重行行,敢起自昼叹。
我闻精神交,石裂冰可泮。
阴沴驱层霄,杲日丽旭旦。
决策君勿疑,此理或通贯(以上《南轩先生文集》卷一)
齐山石壁间见林择之题字缅怀其人赋此 南宋 · 张栻
平生子林子,一别今几春。
宁知林壑中,忽见题墨新。
巉巉屹苍石,恍若对其人。
徘徊不忍去,我怀谁为陈。
自子来江东,相去亦已迩。
谓当复相逢,跂首日望子。
云何竟差池,又此隔千里。
凭高久伫立,飞鸿渺烟水。
朱元晦秘书 其十四 南宋 · 张栻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二四、《南轩集》卷二○、《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六八
共父相处二年,心事尽可说,见识但觉日胜一日,亦不易得,作别殊使人关情也。
君臣之义,要须自尽,积其诚意,庶几感通。
是间若有一丝毫未尽,则诚意已分,乌能有动乎?
孟氏敬王之义,所当深体也。
所寄诸说亦略观,大概林择之思虑甚亲,可重可重!
鄙意有欲言者不敢隐,容后便一一写去,共讲论也。
近来此间相识,却是广仲晦叔甚进,德美已入书院。
生徒十五六人,但肯专意此事者极难得耳。
朱元晦 其八 南宋 · 张栻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二五、《南轩集》卷二二、《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六八
某迩来思虑,只觉向来所讲之偏,惕然内惧,不敢不勉。
每得来书,益我厚矣。
盖诸君子往往因有所见,便自处高执之固,后来精义更不可入,故未免有病。
二先生其犹一气之周流乎?
何其理之该而不偏,辞之平而有味也!
读《遗书》、《易传》,它书真难读也。
《西铭》所谓理一而分殊,无一句不具此意。
鄙意亦谓然,来示亦尽之矣。
但其间论分立而推理一,与推理以存义之说,颇未相同。
某意以为分立者,天地位而万物散殊,其亲疏皆有一定之势;
然不知理一,则私意将胜,而其流弊将至于不相管摄而害夫仁。
故《西铭》因其分之立而明其理之本一,所谓以止私胜之流,仁之方也。
虽推其理之一,而其分森然者,自不可乱,义盖所以存也。
大抵儒者之道,为仁之至、义之尽者,仁立则义存,义精而后仁之体为无蔽也,似不必于事亲、事天上分理与义,亦未知是否?
曾子之言,二先生互相发明,可谓至当。
《知言》疑义,前已纳呈,今所寄尤密,方更参详之。
伯恭近日尽好讲论。
乔拱在此,如此等士人甚难得。
潘友端年方十七,而立志殊不凡,皆肯用力。
潘今暂归省,俟其来,皆令拜书去求教。
李伯谏林择之兄弟各有报书,陈、韩在此时相见,亦肯回头,但颇草草耳。
某近因与乔、潘考究《论语》论仁处,亦有少说,续便录呈。
晦叔犹未得到长沙书。
共父想已过九江,探伺渠到家,专人唁之。
是时亦得拜书,忧患中正宜进德,此有赖于兄也。
今日达官似皆不逮之,故爱之尤深而责之尤重耳
元履所谓但證候小变者,鄙意亦云尔。
《遗书》当更令修治,近与伯恭议,欲取此版来国子监中,尽可修治耳。
朱元晦 其十八 南宋 · 张栻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二五、《南轩集》卷二三
石子重陈明仲、魏应仲三书烦为自使转达。
林择之久不闻问,今何如?
近复有何人相从,长远者谁?
诚实肯作工夫耐久者,极难得也。
郑自明直言,亦不易容受,其直固是可喜事,但未见用其言,而自明两迁矣,在言者亦更须审顾也。
赵若海固为才健,但近来出按诸郡,拘覈钱物,殊有过当处(凡郡之财悉拘入漕司寄桩库,遂致有无钱支俸散衣处。)
昨日报却与广东詹漕两易,渠尚未归也,詹却颇有气味,旧熟识之。
但渠素主张行钞法,渠未见此路利害,得其来,同作一家事,共议其至当,尤幸耳。
本路缘数剧盗皆就擒,远近殊帖静。
边上缘向来多是姑息不立,坏却纲纪,近颇修正二三矣。
大抵议论往往堕一偏,孟浪者即要功生事,委废者一切放倒,为害则均耳。
朱元晦 其二十一 南宋 · 张栻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二五
某新岁来,即欲申前请,适以买马事方兴,不免少待。
近已毕事,即日走价控陈,执事者漠然不以为意。
今力具劄子至上前,度可必得请,想当在后月末也。
如或尚未得,随即更请,以得为期。
非惟己分时义所当退闲,兼久处炎方,某顽躯虽幸差健,然恐气血未免为所蒸薄。
儿子素来气弱,哀苦之后遂得肺疾,尤非热地所宜,殊为之忧虑耳。
远方之人似颇相信,凡百易于号令,比初到甚省力。
但朝廷既无相知者,脱有意外,深惧不相应,此尤宜速去耳。
詹体仁悫实肯讲学,不易得,但未免弱,盖胆薄而少决。
今日善类多有此病,在此每力扶之,终似觉难。
以此思刚明之资诚不易得,相与任重行远,要须得若人辈耳。
来谕阙之病,鄙意政谓然,亦屡告之,觉得似安于此,然力箴救之,不可已也。
气禀与家学之说诚然,不能矫正,只是刚明不足耳。
阙一种议论,后生辈沦入心府,已觉流弊,甚害观阙意亦近之。
渠一对之后,又复且随众而处,亦何能为有无哉?
此特为尊兄言之可耳。
近得刘子澄书云阙正似范淳父避世金马,此是何议论?
金马避世之地耶?
范淳父当时同温公修书,事自不同,温公所称,意自别耳。
尊兄闲静中玩理甚精,每得来书,论学及政及评品人才,未尝不犁然有当,而躩然有省,且慨然有叹也。
吾曹岂私于所好哉?
自觉理有不可易者,要当相与贞固勉厉而已。
数年来,尤思一会见讲论,未知何日得遂耶?
《中庸》、《大学》中三义,复辱详示,今皆无疑,但截取程子之意,似不若只载云「程子曰:此一节子思吃紧为人处,读者其致思焉」,则已是拈出此眼目,使人不敢容易看过矣。
如《易传》中多有如此等意思,诚解经之法也(如云感通之理,知道者默而观之可也。),更幸详之。
《学记》得两石甚坚润且厚,见磨治刻字,当检点子细,日俟额字之来耳。
所要碑刻文字,寄去数具别纸。
林择之可念,当时似不必如此远去耳。
今亦分俸薄助之,附此便告,幸为转达。
吴门踪迹亦见别纸。
陈、郑两书已付吴德夫,但郑君已赴铨矣,吴晦叔已葬,子殊幼弱耳。
湘中士人有周奭者,旧尝相从,近来此相访,颇觉长进,似是后来可望者,盖天资元来刚介,今却肯作工夫耳,以母老不得久留,今归矣。
有新贵州守陈唐弼过此,颇有志于事为,于边防、兵法、屯田等事皆曾讲究,乃一有用之才。
其父规,绍兴间刘信叔同守顺昌者也,亦恐欲知。
游诚之时得书否?
心极不能忘之,然要须更加锄治之功耳,亦幸时因书告语,此等资质宜有以成就之。
石子重之对如何?
后来有何学子及人才中有可见语者?
因书却幸笔及。
英州两遣人看之,数日前得书,颇似悔前非,有欲闲中读书之意,未知如何?
又恐为释氏乘此时引将去也。
义利交战,卒为利所夺,君子小人相好,卒为小人所汩,盖亦理势之必然。
此渠前日之为,亦不胜其责也,然诚是终可怜耳。
建康数通问否?
近日意思作为复如何?
此僻远,终是疏得音书,且都不知事耳(《南轩集》卷二三。)
学:原无,据宋本、四库本、道光本补。
南岳唱酬序乾道三年十一月 南宋 · 张栻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三四、《南轩集》卷一五、《南岳倡酬集》卷首、《古今图书集成》山川典卷一六五、雍正《湖广通志》卷一○一
某来往湖湘踰二纪,梦寐衡岳之胜,亦尝寄迹其间,独未得登绝顶为快也。
乾道丁亥秋新安朱熹元晦来访予湘水之上,留再阅月,将道南山以归,乃始偕为此游,而三山林用中择之亦与焉。
十有一月庚午,自潭城渡湘水
甲戌,过石滩,始望岳顶。
忽云气四合,大雪纷集,须臾深尺许。
予三人者饭道旁草舍,人酌一巨杯。
上马行三十馀里,投宿草衣岩。
一时山川林壑之观,已觉胜绝。
乙亥抵岳后。
丙子小憩,甚雨,暮未已,从者皆有倦色。
湘潭彪居正德美来会,亦意予之不能登也。
予独与元晦决策,明当冒风雪亟登。
夜半雨止,起视,明星烂然,比晓,日升旸谷矣。
德美以怯寒辞归。
予三人联骑渡兴乐江,宿雾尽卷,诸峰玉立,心目顿快。
遂饭黄心,易竹舆,由马迹桥登山。
始皆荒岭弥望,已乃入大林壑,崖边时有积雪,甚快。
溪流触石曲折,有声琅琅。
日暮抵方广,气象深窈,八峰环立,所谓莲花峰也。
登阁四望,霜月皎皎。
寺皆版屋,问老宿,云用瓦辄为冰雪冻裂,自此如高台、上封皆然也。
戊寅明发,穿小径,入高台寺
门外万竹森然,间为风雪所折,特清爽可爱。
住山了信有诗声,云良夜月明,窗牖间有猿啸清甚。
出寺,即行古木寒藤中。
阴崖积雪,厚几数尺,望石凛如素锦屏,日影下照林间,冰堕锵然有声。
云阴骤起,飞霰交集,顷之乃止。
出西岭,过天柱,下福岩,望南台,历马祖庵,由寺背以登。
路亦不至甚狭,遇险辄有石磴可步陟。
踰二十馀里,过大明寺,有飞雪数点。
自东岭来,望见上封寺,犹萦迂数里许乃至。
山高,草木坚瘦,门外寒松皆拳曲拥肿,樛枝下垂,冰雪凝缀,如苍龙白凤然。
寺宇悉以版障蔽,否则云气嘘吸其间,时不辨人物。
有穹林阁,侍郎胡公题榜,盖取韩子「云壁潭潭,穹林攸擢」之语。
予与二友始息肩,望祝融绝顶,褰裳径往。
顶上有石,可坐数十人。
时烟霭未尽澄彻,然群峰峭立,远近异态,其外四望渺然,不知所极,如大瀛海环之,真奇观也。
湘水环带山下,五折乃北去。
寺僧指苍莽中云,洞庭在焉。
晚归阁上,观晴霞,横带千里。
夜宿方丈,月照雪屋,寒光射人,泉声隔窗,泠然通夕,恍不知此身踞千峰之上也。
己卯武夷胡寔广仲范念德伯崇来会,同游仙人桥
路并石,侧足以入。
前崖挺出,下临万仞之壑,凛凛不敢久驻。
再上绝顶,风劲甚,望见远岫次第呈露,比昨观殊快。
寒威薄人,呼酒,举数酌,犹不胜,拥毡坐乃可支。
须臾云气出岩腹,腾涌如饙镏,过南岭,为风所飘,空濛杳霭,顷刻不复见。
是夜风大作。
庚辰未晚,雪击窗有声,惊觉。
将下山,僧亦谓石磴冰结,即不可步,遂亟由前岭以下,路已滑甚,有跌者。
下视白云滃浡㳽漫,吞吐林谷,真有荡胸之势。
欲访李邺侯书堂,则林深路绝,不可往矣。
行三十里许,抵岳市,宿胜业寺劲节堂。
盖自甲戌庚辰凡七日,经行上下数百里,景物之美不可殚叙。
间亦发于吟咏,更迭唱酬,倒囊得百四十有九篇。
虽一时之作不能尽工,然亦可以见耳目所历与夫兴寄所托,异日或有考焉,乃裒而录之。
己卯之夕,中夜凛然,拨残火相对,念吾三人是数日间,亦荒于诗矣。
大抵事无大小美恶,流而不返,皆足以丧志,于是始定要束,翼日当止。
盖是后事虽有可歌者,亦不复见于诗矣。
嗟乎,览是编者,其亦以吾三人者自儆乎哉!
作《南岳唱酬序》。
广汉郡张某敬夫云。
张左司(栻)1161年11月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八五、《浪语集》卷二三 创作地点:湖北省鄂州市鄂城区
即日秋气澄肃,伏惟徜徉闾闬,台候神相万福。
某先君右史、先伯待制皆受知于先正忠献,致位从班。
辛巳岁,某备县鄂陵,伏遇元戎即镇金陵,得迎拜于芦洲江步,时已昏暮,伏蒙略去贵贱等威,赐之坐席,温言慰藉,详问存没,区区感戴,鉴寐不忘。
伏自忠献薨背,某僻在海滨,都失奔问,徒切慊然。
比年待次毗陵,日闻左司以道学为诸儒唱,告猷悟主,几振吾道,非独为先世私喜,实为善类公庆。
某方辞审察之召,虽恨不得抠衣几席,而友朋陈君举辈仰荷予进,获闻至正大中之论,所幸已多,且蒙不察其愚,乃欲力相汲引。
某自顾触藩之久,惧涉其怪,又贪承教,去遂谋入都,以欲一见。
郑景望吏部取道宛陵,忽闻出镇宜春,行次苕水,亟与林择之秀才疾走吴兴郡下,至则鹢舫已西到都,乃知谋过义兴,枉道临访,差池至此,弥更惘然。
合并之难,一至于是。
然而千里明月,奚远近之拘邪?
某自去秋中备数京辇,虽与伯恭子充亲洽,然以人情益薄,不敢显白相从。
到官之初,一谒当路,是后弗敢复见。
至前忽蒙假节淮西,悤悤径行,以腊月中旬至部。
江饶流移,既已赈之无及,而淮北归正,无非守将之欺,小人党与强盛,不敢顾身,三以实闻,仅能寘之于理。
元夕江浦,始与赵帅俊民收流移之未业者,为官庄以处之。
齐安二十二区、合肥复三十六圩之旧,各不过三百四五十户;
其馀土人招为客户,无虑数千。
人情不欲闻,官所籍止三千五百户,主惠至渥,不能有所推广,不学无术,临事乃知其累。
所甚为朝廷叹者,荒田芜于包占,经理害于无谋,归节之际,不敢一毫隐也。
圣恩过厚,职秩皆蒙超次之除,还都百绪一新,进退方谷,偶吴兴阙守,骤蒙中旨之授。
用踰其分。
诚剧畏悚。
而在一身出处私计,虽自为谋,不过如此,然而近圻名郡,千疮百痏,甚非绵薄之所宜居;
况又踪迹见目于人,危如秋叶,吹竽鼓瑟,孰非孤露?
未知所以善后,惟在我者不敢不勉。
是外付之造物,人事讵易必邪?
念未参识,宜当道术相忘,窃思记问不通,人情有所不可,辄尽底蕴,庶几有以察之。
复念古今异时,变态万状,谓非在己无恶,无必于人,用能观感,化服异端,会将有济。
腾口无益于事,祇招谤訾,适以害道甚矣,要当深思密用退藏,是乃待时之计。
鄙见如此,不识有取于斯乎?
辱以声气相求,无惜鞭其不逮,至恳至祝。
某复有少禀,先正幕府所绘被边形势,颇得表里之要,辄欲就乞传本,以广未闻,人旋得蒙垂示,甚幸!
台眷上下均受如山之祉,浙中有可委者,无巨细辱示。
某去就之谊,未知当作何处,且欲为卒岁计,不识可乎?
可以警其愚,万乞疏示。
承晤邈未有日,敢祝加餐进业,行以大学,光明于时!
朱编修(熹)1172年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八五、《浪语集》卷二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湖州市
永嘉之世,先子舍人尝从文定胡先生学。
某少失怙恃?
世父哀而字之。
未冠,世父亦亡,迫于婚宦,家学沦替扫地,非复遗馀。
窃不自量,念弓冶之将坠,痛策驽钝,料理书业。
夙夜兢兢,惟忧间断,其如天资凡下,易为废阙,狂奴故态,每每投閒而作,自治不给,乃与事物应酬,方寸勃蹊,动辄伤事。
士夫喜以目听,谓之曰能,岂不自知,但无可入耳。
思得有道取正,伥伥然未知所之。
窃闻讲道瓯闽,作成善类,邹鲁之教,西洛之学,彷佛尚犹见之,正始之风,何意复闻于此,喜幸喜幸!
所恨一官匏系,愿抠衣而求教,未能也。
饥渴之况,未足形容愿见之心,久欲奉尺一之书,疑于无因而至。
念托士夫之后,盍以声气相求,必识面而后交,岁月不吾与也。
乡人郑郎中景望,某所畏事者,林择之学于门下,尝与之进。
景望辱知遇矣,某过景望,因获交于择之择之弟扩之见访吴兴,自言亦门下士,不因其归,求教几自绝尔。
在礼,士不介不见,兹某庶几焉者。
琢磨之赐,继今方有望焉。
某不自诡交之浅,敢有謏闻之献。
伏审明扬昭代,屡赐弓招,引义牢辞,不忍屑就,此固足以廉顽敦薄,诚近世所无有。
区区之见,窃有所疑。
仲尼出处周旋,某谓尽可师法,他人过与不及,以为贤则有之,曰可通行,非中庸之道也。
居身过厚,高目斯人,不一援手拔毛,此遁世绝俗之士,意非执事所与。
今百姓病矣,惟明于医国者为能再生之,圣人于鲁定、卫灵,未尝不切切于遇纳,约自牖要,非一日之积,必若伊尹之学,恐不可以望人于秦汉之后也。
某守身不固,已失足于时矣。
通记之初,乃效鄙夫之见,取予皆未必,是尚须察而听之。
必不可为,徐去非晚,伏幸念存。
湖学权舆于胡安定,本朝人物之盛,由来造端于此,今也斋室如故,流风泯灭。
假守无术,日夕疲于期会,困于鞭督,虽戴星出入,曾救过之不暇,教养之事,未遑议也,未知何以处此?
准几不屑教诲,或能黾勉从事,尚有补耳。
何当觐见,一洗我心。
伏祈进德惟时,颐养蒙正,以斯道光明于世。
又与朱编修1173年1月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八五、《浪语集》卷二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湖州市
即日新春尚凛,伏惟养蒙党里,自天祐之,台候动止万福。
某仰德之高,闻风之说,于今盖有年矣,目无因而前,无介而见,有所不敢。
去秋林扩之见过,具道其兄择之,不以某之庸不肖,亟以姓名误听,且蒙诱掖之意,以故忘其愚且鄙也,辄冒贡以尺书,仰蒙大度纳污,不见诛绝,教翰宠荅,慰藉瘽卷。
自顾何人,奚以取此。
感愧之剧,未易名言。
诲喻谆谆,仰见严于出处之际。
某滔滔昧进,固不足以知此,然而仁人蒿目,其将如苍生何?
将毋有莘之耕,必待礼而应也。
某意无可无不可,不犹愈于甚邪?
想惟不拔之潜,决不以狂言动。
愚见如此,其敢有隐情乎!
丐一思之,勿以人废言也。
下问湖学,其兴废之所由来,诚如高旨。
甚可惜者,异时作人之地,今为利害之场与刑名之习耳。
庆历所取,则今学规与夫作院制器之法,故府焚于延火,求之略无可證,询之耆旧,亦无存者。
惟闻学之斋馆与伸道义胜、澡德、诚明四斋为安定旧名,馀不可见。
虽分艺以教,盖初不以名斋,士虽学书,不废骑射琴瑟。
今斋馆中射堂尚存,泮池之旁犹有乐斋之目,门人之盛,后皆镵名《登科记》中。
学中旧存当时赐书与孔子伯鱼画像,亡轶殆尽。
方略整齐之,此外无传,可为伤叹。
为之师匠,某何者而辱望以此邪?
然与朋友共成之,不敢不勉,方惧罪斥,讵能如所欲哉?
教以安定之传,盖不出乎章句诵说,校之近岁高明自得之学,其效远不相逮,要终而论,真确实语也,某何足以知此。
蒙诲之及,故敢言之。
子路「何必读书」,孔子恶其佞;
子夏「必谓之学」,不可谓不知言
二者岂无说邪?
昧者盍少思之。
尝谓翼之先生所以教人,得于古之洒扫应对进退,知其说者徐仲车尔,馀子类能有立于世,是皆举其一端。
介甫诗以宰相期之,特窥其绪馀耳,成人成己,众人未足以知之。
且君子道无精粗,无小大,是故致广大者必尽精微,极高明者必道中庸。
滞于一方,要为徒法徒善。
汉儒之陋,则有所谓章句家法,异端之教,则有所谓不立文字,稽于「政在方册,人存乃举」,礼仪威仪待人以行,智者观之,不待辨而章矣。
民之秉夷,向也明于西洛,今焉泯泯,舍门下其谁取正?
倾囷自献,庶几击而发之,毋惜炉锤,痛加橐籥,尚祈阶以有立,免为小人之归。
此区区所望于下执者,万丐哀而药之。
胡先生言行录》、《范淳夫集》谩备藏史,轻渎至愧,程《易》、胡《易》郡有模板,不敢献所厌饫。
林择之书以浼门吏,丐求端便送之。
林择之姚宏甫鼓山绍熙辛亥九月廿日 南宋 · 赵汝愚
七言律诗 押灰韵
几年奔走厌尘埃,此日登临亦快哉。
江月不随流水去,天风直送海涛来。
故人契阔情何厚,禅客飘零事已灰。
堪叹世人祇如此,危栏独倚更徘徊(清元贤鼓山志》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