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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吕伯恭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九○、《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三四
前日魏应仲行拜状,想达。比日春暖,伏惟尊候万福。熹所欲言者已见前书,适记一事,严州《遗书》本子初校未精,而钦夫去郡。今潘叔玠在彼,可以改正,并刻《外书》,以补其遗。前附叔玠书,因忘及此,今此便遽,又未暇作渠书。告因便为达此意,并求一印本,便中示及,容为校定送彼。盖此中已无其本也。切幸留意。友人王钦之主簿赴调过此,因得附讯。钦之有意于学,而病悠悠,因见有以警之为幸。正远,为道自爱。
题栖贤磨崖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三五、《晦庵先生朱文公文别集》卷七、《古今游名山记》卷一一、《庐山纪事》卷五、同治《南康府志》卷二二 创作地点:江西省九江市星子县庐山
新安朱某奉陪高州苏史君、阆中钱别驾、签书杨子美、博士杨元范、星子王之才、武宁杨子直、邯郸段仲衡、濂溪周师温因游卧龙,遂至玉渊三峡。门人丁克、王翰,甥魏愉、幼子在从。淳熙己亥四月上休日。
次王仲衡尚书韵 南宋 · 陈造
七言律诗 押尤韵
著脚功名马络头,人生君所几居州。
惟公德操朱弦直,映世冰壶白月秋。
久已短长冥尺寸,可须肮脏羡伊优。
即今千里讴谣地,赢得挥斤五凤楼。
寄王仲衡尚书(一作王谌诗) 南宋 · 陈造
七言律诗 押删韵
世态翻云覆雨间,令人合眼梦还山。
生平名义非肝膈,岁晚师门要面颜。
鸥鹭波宽虽有约,凤凰城近可容闲。
留年看试调元手,未拟安仁赋拙艰。
游普向十首(谒两石解元,得十诗,随得书之,呈王仲衡尚书) 其一 南宋 · 陈造
七言绝句 押蒸韵
西湖西岸三百寺,一一题名嗟未能。
他日诛茅追胜赏,却寻诗版验吾曾。
游普向十首(谒两石解元,得十诗,随得书之,呈王仲衡尚书) 其二 南宋 · 陈造
七言绝句 押豪韵
一老昂藏物外高,陈陈胸次尽龙韬。
功名未疗湖山癖,却著袈裟替战袍。
游普向十首(谒两石解元,得十诗,随得书之,呈王仲衡尚书) 其三 南宋 · 陈造
七言绝句 押庚韵
青林果熟星宿烂,修竹风来环佩鸣。
翠影扶疏僧宇静,吟馀屋角见云生。
游普向十首(谒两石解元,得十诗,随得书之,呈王仲衡尚书) 其四 南宋 · 陈造
七言绝句 押鱼韵
齑盐未必劣僧蔬,尘里光阴易破除。
他日摩肩霄汉上,却须此室与藏书。
游普向十首(谒两石解元,得十诗,随得书之,呈王仲衡尚书) 其五 南宋 · 陈造
七言绝句 押阳韵
日冒风埃鬓脚黄,归怀绊骥可能忘。
谁知碧岭苍云外,占断人间五月凉。
游普向十首(谒两石解元,得十诗,随得书之,呈王仲衡尚书) 其六 南宋 · 陈造
七言绝句 押元韵
寺壁龙蛇石刻新,夔州十绝典刑存。
鹅溪为卷湖山去,拟与诗人到处论。
游普向十首(谒两石解元,得十诗,随得书之,呈王仲衡尚书) 其七 南宋 · 陈造
七言绝句 押真韵
远近僧垣共白云,萧然不著世间尘。
朝参夜讲庸何计,野饭山栖已可人。
游普向十首(谒两石解元,得十诗,随得书之,呈王仲衡尚书) 其八 南宋 · 陈造
七言绝句 押先韵
处士前身自水仙,天教清句纪山川。
即今秋菊寒泉意,双鹤飞来若个边。
游普向十首(谒两石解元,得十诗,随得书之,呈王仲衡尚书) 其九 南宋 · 陈造
七言绝句 押寒韵
崇冈回首路萦盘,夕照明边小凭栏。
船閤浅沙催客上,玻璃影里见长安。
游普向十首(谒两石解元,得十诗,随得书之,呈王仲衡尚书) 其十 南宋 · 陈造
七言绝句 押东韵
行穿老桧千寻影,归受凉荷十里风。
从此胜游萦客梦,梦随黄鹄下云空。
次王仲衡尚书鹿鸣宴韵 南宋 · 陈造
押词韵第四部
儒冠几经秦,士贵始艺祖。
英俊承上意,不止工造语。
文风逮列圣,秀异弥博取。
即今再太平,比屋务稽古。
先生国元老,曩亦原夫举。
倚相能丘索,吉甫允文武。
后生藉膏馥,掉臂雄艺圃。
岂伊郐无讥,敢睨大国楚。
诸生观国光,名欲簉龙虎。
初非意敢料,顾为公所与。
蕙兰侈芳筵,肴核富雕俎。
酒行不待醉,阖坐喜欲舞。
妙句韦白前,拭目嗟未睹。
豪气倏贾馀,举举陵天宇。
悬知三千牍,去作虹霓吐。
我坐广文毡,勤拙初不补。
看挥修月刃,稳送抟风羽。
传灯知道尊,食蔗记荼苦。
明年公东归,商衡傅岩雨。
附翼偕渠侬,远臣观所主。
再次韵谢王仲衡尚书荐章 南宋 · 陈造
押词韵第四部
祢生布衣儿,始未客黄祖。
一鹗轻百鸷,名已腾荐语。
跌宕噤不施,众笑此何取。
一赋出绪馀,已可光近古。
先生传正学,抱负几文举。
名世昔退之,好善今卫武。
汲引略权近,论荐及农圃。
高义表一时,恶氛可消楚。
俗方急梯媒,中表羊而虎。
低颜下气地,百请几一与。
代舍著衰翁,秋芹荐侯俎。
泉甘困深汲,袖短妨妍舞。
荐士不待求,昔闻乃今睹。
傅毛可飞肉,矮屋俄广宇。
平生气轮囷,非公向谁吐。
小当工抚字,大或效遗补。
长风初借便,振迅顾双羽。
未妨著书缘,人有讥自苦。
朝来诗兴动,毫端鸣急雨。
夸似鳣堂生,颇见此宾主。
次王尚书韵呈石湖 南宋 · 陈造
押词韵第四部
圣经三百篇,凛凛诗鼻祖。
日月悬太空,不作雕篆语。
可学不可议,仲尼亲去取。
变为屈宋骚,刻画已愧古。
曹刘骥騄骋,沈鲍鸿鹄举。
并称五字雄,绳墨盖陵武。
甫白壁万仞,视彼柳樊圃。
又如曹邾郑,屏息从晋楚。
黄陈嗣前作,风壑啸两虎。
公生四子后,相望心相与。
溟渤无弃流,酸咸或登俎。
取源自圣经,长袖固善舞。
清篇神所护,近句谁先睹。
乡来仪朝行,拱揖尊帝宇。
出使辞气振,前席情素吐。
非公任安危,衮阙几不补。
归来将诗坛,越笴傅之羽。
陈黄伯仲尔,胡复用心苦。
学力我枯涸,进冀濡教雨。
首肯公不疑,更用询季主。
平江府劝农文(代平江守王仲衡尚书) 南宋 · 陈造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五二、《江湖长翁集》卷三○
皇家分任守宰,专意劝课,岁二月俾之出郊,延见父老,谕以农意,守也敢不祗率。汝父老前,明听守言。吴门之地最为膏腴,谷粟之出,全浙所赖。去年之旱,浙民苦之,而郡境独丰。邻壤嗷嗷,汝民嬉嬉,虽曰雨泽不愆之故,其亦汝民勤农所致,非欤?勤农之利既已享于昔,可不勉于今。其归率汝邻里,勉汝子弟,深其耕,精其耘,亟其收。昔岁之涝可戒也,不可不培乃堤防。去夏之旱可戒也,不可不浚乃渠陂,利乃灌具。知勤于农而是之,不务则害。其所以为勤,毋饮博、毋侈靡,毋斗讼,输官欲先,毋以身试官府;贷贷欲信,毋以诈累乡评。苟反是,虽勤无益也。守到任以来,凡临汝以镇静,抚汝以宽慈,不敢略有苛扰,则以身劝汝久矣。今复劝之以言,是皆圣天子爱汝之意,守不敢不遵奉者。果如吾言,汝等享温饱安佚之利,守亦得以免旷瘝之谴,以仰副九重之恳恻,顾不懿哉!汝父老毋忘守言。
记王尚书事 南宋 · 陈造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六五、《江湖长翁集》卷二二
王佐宣子守平江,政声第一,尤长听讼。小民告捕进士郑安国酒,守问之,郑曰:「非不知冒刑宪,老母饮药必酒之无灰者」。守怜其孝,放去。复问:「酒藏床脚笈中,告者指言之何也?岂尝有出入而家者乎,抑而家奴婢有出入者乎」?以幼婢对。追至前,得其与民奸状,告以酒处者,婢也,冀仓卒逃去,皆杖脊遣之。闻者为之一快。议者谓与汤致远治告牛肉者同科。汤为江州,断杀牛严甚,不尽止也,则设赏以捕食肉者。有民荷瓜入城,及门被捕。汤物色之,盖藏瓜中也。捕者乃税胥。民云妻病不他食,惟思牛肉,故置瓜中,冀达之。汤引其妻与胥前,临之以威,皆承其奸。盖妻与胥谋陷其夫者,汤致之法。古之良吏,史策称其神明,殆此类欤!
文华阁待制杨公行状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八三、《攻愧集》卷九一、民国《象山县志》卷三二
曾祖端,故不仕。妣蒋氏,魏氏。
祖○,故不仕。妣邵氏。
父涣,故宣义郎致仕,赠中散大夫。妣徐氏,赠令人。
本贯庆元府象山县政实乡。美政杨公讳王休,字子美,年六十六状。
杨氏世居郡城,公之曾门始家象山,遂为邑人,累世以隐德闻于乡。公生而奇庞,邵夫人中年抱孙,极爱抚。于髫龄中已有成人气象,庄重寡言,乐然后笑,相者以为必贵。中散延儒士教之,家苦无书,倾赀买经史于胄监,肄业蓬莱山僧庵中,穷日夜之力,至雪积于阶而不自觉。尤好词赋,兼通《春秋》。游郡庠,名出诸生之右。绍兴末年始名乡书,再荐,登乾道二年进士第,调左迪功郎,台州黄岩县尉。首兴邑庠,公自课督,又奖拔其尤俊秀者。其后登科相踵,皆以为出于公也。邑有豪民,武断一方,蓄雄狡数十辈,分而为三,曰大神者为之谋事,曰中神者为之行赀,曰小神者则无赖善斗之人也,官吏莫敢谁何。公具得其奸状,白于郡,黥隶他州,闾里欢伏,称公为铁面少府。遇略卖生口者,痛惩而归其人。请捕监立赏格,计实而募于众。祷雨则神龙为之示现,捕盗则鲸海为之肃清。盖筮仕之初,器业闻望过人已数等矣。寻以赏典改左承务郎、知庐州合肥县。邵夫人年过九十,方欲奉重亲之欢,而邵夫人寿终。公追慕含饴之爱,不欲行。中散同徐夫人执丧于家,勉公前迈。公携一仆自随,昼至听事,夜寝书室,洛诵或至夜分。尚书王公希吕为帅,叹曰:「据案决是非,此犹可及。官舍如僧居,二年如一日,实有所不能也」。又爱公笔端,笺奏皆属之。帅漕不相能,久不觌面,僚吏无敢言者。而皆敬公,各致剡举,公因得调娱其间,二公为之释然,置酒交欢,而待公益厚。淮民多为客户所侵,地讼难决,公亲行阡陌,为之平章,讼日息而野日辟,至今赖之。赋役均平,一毫不扰,民乐就役,欲及公任内为之。岁饥,发防边马料运米给贷。漕司诘之,公疏艰食之状,且已责其秋偿矣,至期皆不督而集。万弩手赴帅司检阅,多苦伤寒喉闭之疾。公择方制药以给之,病者多全活。其不幸者,官又敛之。郡多草庐,易致延燔。公白于郡,请易以瓦。帅曰:「非君孰能办者」?公一力经画,市木傍境,教民陶瓦,未几民居一新,边方为之壮观。淳熙四年,磨勘转承事郎。明年任满赏,转宣教郎,授南康军签判。郡素号江东道院,待制朱公熹时为守,日课诸生讲书。公亦相与发明,事无巨细,悉以委公。自行经界以来,境内苦于赋重,民不聊生,流移者众。公与朱公力请于朝,利害甚白,虽幸少宽,犹惜其不尽如所陈也。庐山东南胜境,官宇有吏隐堂,正与五老峰相直,娱侍双亲于堂上。太守尤敬中散,扁一亭曰「敬老」。公馀则奉安舆游名刹,以尽其欢。六年,转奉议郎。初有诏,台谏给舍举察官,王公已在西掖,以公及丞相京公镗应诏。京公遂峨豸,而公遭内艰以归矣。扶护暑行,悲感道路,执丧甚苦。九年,又丁中散忧,勉举大事,家为之罄。邑邻台州,有盖苍山高绝,人迹罕至。公处僧室,阅佛经一藏,以资冥福,人以为难。服除造朝,言士风奔竞,皆上之人有以来之。仍言海舶不可径造都下。贰相王公淮、梁公克家是其言,有意留公。自以五年忧患之馀,力求镇江府分司粮料院以归,人尤高之。十二年到官,职务至简。而少保吴公琚为总领,一见公期以远到,幕府事既为尽力,吴公亦开心听可,一司赖公为多。明年转承议郎,吴公召还,首荐公才德之美,孝宗命中书识之。既满秩,王丞相欲处以司农寺簿,公又力请外郡,除知洋州。十五年,转朝奉郎。光宗时以皇太子参决庶务,公辞于议事堂,论淮甸撮课,绍兴和买最为民害,又论四川纲马利病。光宗喜曰:「议论人物俱伟,当为敷奏施行」。是冬赴镇。洋本佳郡,近岁有健讼者。公剖决精明,人不能欺,坐以无事。治赋期会信必,不严而办,征商榷酤亦皆沛然。郡有丹渊、二苏、鲜于子骏四贤绘像,旦望必率子弟拜之。丹渊有《园池三十咏》,公尽复故迹,退食多赋咏其下。又崇教化,课农桑,百姓安之。才一阅月,俄改知金州,兼管内安抚。前守一武吏,居兴元,席卷以归,又尽焚其籍。公至则枵然,且无所稽考。为之节用度,惩吏奸,不能给一二。诏置狱,前守坐编置,没其家赀。公又极力经理,仅能成邦。西津两渡,公帑征利病民,首罢之。创浮梁于西津,以惠行旅。人为立祠,过者必祝。处分西城、汉阴、平利三邑纲马,以损均敷之费,施竹木柴场之利,去受输倍征之害。州有榷茶场,其初止隶茶马总领,三司抱纳息钱之外,郡计亦藉其助。守或乘势权取,至移用系省以增本钱,从官多售。既已科扰园户,深治私贩,配隶者相属,守亦或以自累。公极白茶司,欲卖引以便民。期年,始有更引之命。公力赞之,俾官僚及谕乡之大夫士各陈其事,酌取众说,罢茶场而鬻引,一方无不快之。帅守尚书宇文公价、宪使朱公致知相与叹曰:「安康之政前所未有也」。条其政绩,交荐以闻。光宗登极,转朝散郎。郡之士风素陋,乡举者二人,其一又流寓也。公为大兴学宫,学者寖盛。鼎新祭器,春秋释奠如礼,有雅歌投壶之风焉。十六年,为四川类试考官。境内一水远通襄鄂,行商不绝,有鬼愁滩,摧舟绝险。公出钱募人平理之。石坚不可破,公临视之,得古铁于沙中甚夥,铸为锤凿,严醯炽炭以攻之,石为之解。以炮竿移去,遂为安流。郡宿重兵,多以榷利启争。公视如一家,爱军士如爱吾民。都统田公世卿固已交欢,殿帅郭公棣奉祠里居,相与从容无间。尝猎近郊,步骑俱从,三公戎服并驰,公又素善射,以一矢毙双兔,二老将敬服之。閒语同僚曰:「中兴之初,余为均房镇抚使,敌骑犯塞,大将以金旧隶京师,置不问,止保洋州饶风关,遂致此郡失守。又乘胜击破饶风,直捣汉中。赖王师力禦之,遂由斜谷而遁。今郡为西蜀喉襟,上津县即商于之旧邑。自商之丰阳西至洋之重阳关,横亘一千三百里,关隘六十四,边面阔远而权轻财匮,何以备仓猝乎」?听者竦然。公曰:「向以大将为守,与三边军府角立,厨传动有重费,交贿通及四邻。惟当痛绝旧习,虽贾憎,不暇恤也」。岁馀,以所积置防边器具,增保胜民兵衣甲,亲给支犒,无侵渔之患。时比箭赏,革游惰之习,休日则较禁卒事艺,号令精明,赏罚有差。将官有夜饮于城外者,私留门钥以俟。公曰:「吾与敌画地而守,其可弛乎」?惩阍者,而军中亦治其骑将,内外始肃。旧有抚养库,例与公使用等。公曰:「此正以防边也」。自军用外,不支一钱。去之日,为缗钱十馀万。绍熙元年,转朝请郎。二年,除利州路转运判官。自郡赴台几千里,道遇讼牒,随即受理。御吏甚严,秋毫无扰。考察吏治,置籍大书「明别淑慝」二条,区别贤否,列城为之震悚。利路属郡多在关外,漕计入不支出。适当荐饥,西师除掌武门下,增俸不赀。重以归正之蠹,方左枝右梧之不给,而暑雨为灾,上烦宵旰,又躬抚劳赈济之役。金州大火,几无孑遗,守卒仅以舟免。公兼仓使,即发米以救之。漕司力不足,寝食为废。贰卿杨公辅方护饷四川,与公同年,气义相许。公力请于杨公曰:「安康一爇甚矣,军中有事力,多使令,犹可兴起。公私赤立,何以为州?若请僧牒于朝,万里难应。顷罢本州安抚司,有备边库钱二万万,桩留使所,前守拘没赃钱,有旨输内帑,二者皆本出于金州之民。若以此建官府,措居民,于经费无所损,而可以新此邦矣」。杨公慨然从之。公既兼宪使,闻关外六七月方食麦,盗贼横行,吏惰讼淹,德意壅不宣,冒暑虑囚,历阶、成、文、凤四郡,赒贫剖讼,所至有恩。行褒斜谷,出武休关,道不通车,间用篮舆,徒步以度,险于中暍。以文州地荒民稀而力役最重,为奏罢其不急者数条。西帅吴公挺久镇贵重,待宾客尤厚。公既深入边关,吏曰当道武兴。公曰:「此行正欲到轺传不到之地」。遂由文南以归。吴公犹以例卷至司,公力辞,帅服其廉,蜀人翕然称之。有利州兵官告讦太守,阴平知县以县庠为酒肆,公以为犯名分,败风教莫甚于此,俱劾罢之。嘉陵江暴涨,漂坏栈道,邮传隔绝。公大为经理,以其费上闻,总司助其役。由益昌至大安军,修创栈阁二千馀间,视旧加辟,今成夷涂。明设条约,补役兵之阙,画疆分掌,椽柱茭,乘暇采取,风雨侵蚀,以时缮治,期以勿坏。自祥符、皇祐、元丰三为此役,元丰尝纪用数,今役不翅数倍,而不以取于民。有《修桥阁记》甚详,蜀中皆歌咏之。三年,移成都路提刑,兼常平事。得旨,护试外省。公自向为考官,固已具知蜀人多为廋语于程文中,有容私而幸中者,谓之牢笼。公身率官僚,力革旧弊,寒俊获伸,无不感服。又详究试闱曲折,参以南省规式,关防备尽。既施行之,又编为成式,申制司以为后举照用。绵州岁市黄雀数十百万,一切禁绝之。药局岁久,剂料陈腐,焚而易之。巨室责租,至使耕夫自戕,公治其甚者。绵、汉告饥,亲至二郡,主行荒政,故饥而不害。西蜀藉江水入堰灌溉,旧率取竹木于民,春犹未集,水已大至。积薪救急,简陋重扰,徒有倍费。公豫于冬初收买,岁始修筑。又眉州蟆颐山下一堰,岁苦冲决,命伐石为之,浚广沟畎,谨视潴泄,又捐俸为汉嘉西门石梁。郡人名「杨公桥」,皆为永久之利。台有平允斋,聚狱案于中,夜则阅之。有疑则亲笔究问,缄以紫囊,亦令所问官亲笔批执,吏不得预之,故多得其平。三年,转朝奉大夫。四年冬,除本路漕。黎州蛮獠青羌搅边,州所遣兵为羌所围。公适摄帅,以策禦之,遂遁。尝闻道旁儿啼声,得婴儿于枯木中,因籍城内外,得遗弃者百馀人,悉加抚养,俱遂生全。剖决两司词讼,迎刃而解。酒禁素严,有捕郭二十五私酝至庭下,公询之,郭乃一邑令。公察其非涤器之徒,治告捕者而慰遣之。郭少城大族,拥笏致谢三十馀人。府庠养士至千人,每月必再入,考阅程课,旌其能文者。庖馔丰赡,士愈悦。造吴蜀会子纸每界至六千万,漕计始十七万缗,偶会多事,费倍平时。或虑乏兴,而公处之裕如,遂积缗钱至四十馀万两。在漕台典外铨,倖门尤众。一以公心行之,量能授职,多得实才,人服鉴裁之明。庆元元年,覃恩转朝散大夫。寻又以年劳转朝请大夫,召赴行在。七月,除户部郎官,湖广总领,仍令奏事。对便朝,奏罢边民守关及非法役民者,以军兵为之,此安边恤民之急务。又奏:「禁盗贼之法,彊盗已有六项指挥,欲于『杀人尸不经验而无證佐,依大辟疑虑奏裁指挥』下添入『彊盗杀人者非』六字,使盗贼有所惮,且明示无惠奸之意」。又论钱弊甚悉,谓:「赀泉取其流通,今自裂而三之,东南则用行在会子,两淮则用铁钱会子,湖北会子则又异于二者。是使商旅不通,嗟怨相闻。不若罢两淮湖北会子,其在民间,用行在官会收之。俟收两处会子尽绝,则官会通行,实为利便」。总司金谷浩穰,公首去八弊,而总计为之日充。详阅军用而覈亏数之实,亲临出入而究楮券之奸,分钱交子为三而不容互用,判军粮桩积为二而不许移易,拒河支廊支之请而米纲无陈腐之忧,绳兑支截支之扰而茶引有通行之便。以至广储蓄之地,两郡为屋百楹。旧以芦荻藉米,一易以板。后遣使盘量,惟湖广之数丰盈,人益叹虑事之周也。循行边屯,会襄阳火灾之馀,亟议拨钱五千缗,瓦砾之场尽兴栋宇,公又亲抚存之。军中升差赴司按试,公勉以忠节,亲校武艺,仍书公移置几上,中选者即书其姓名,手以授之。进退既公,军士感悦。三年春,就除司农少卿。九月,令赴行在供职。十一月,除太府少卿。十二月三日,除中书门下省检正诸房公事。六日,始入国门,先次供职。明年奏事,陈备边之策,谓金方与鞑靼相攻,未知胜负,然皆足以为吾患,不可不虑也。又列择将、审势、修戎器、招勇敢士四事,因荐统制而下内可为环列,外可为将帅十人,御笔籍记。时中书积狱案甚多,月日或有揩改之迹。四月转对,即奏曰:「奏案动关人命,中书岂能悉察?吏得以为奸,利以小节迂回而俟赦降,或改移月日后先,谓该恩宥。乞以大理寺及四方案尽申御史台置籍,月委察官一员稽考,勾销已结绝者,而催督其馀。或有淹延太久,日月差殊,则奏劾之。庶无冤滞之民」。又论省部吏引任缌麻亲之弊:「国家以天下之务隶于六曹而总于三省,故为吏者赏优而廪厚。又为保引之法,许录其子孙若异姓。而今日厖杂殊甚,习学守阙不知几人,气习趋向非复旧风,轻儇苟求,诡秘百出,反甚于州县之吏。乞加澄汰,止许保引子孙者,许引同宗大功亲一名,其异姓之人一切停罢,庶少清吏选」。闻者皆韪之。六月,假显谟阁学士兼侍读,为金国贺生辰使。过泗州,北书表初参,索使副出笏。公令掌仪以礼折之曰:「都管而下便服来参,乃欲使者以盛服相见,岂无差等耶」?竟受参如仪。至真定谢酒果,金之中使忽谓使副不当用皂背白领,盖北方朝仪皆用紫也。公曰:「本朝止用此服。且泗州东京既用之,仪正如此。使以左衽至本朝,岂为不恭」?即麾三节人退班,终不能夺。归而奏曰:「臣将命殊邻,因得观民情之向背,敌势之盛衰与夫士马之虚实,财货之盈亏,皆已可知。此固已见天道好还,今古不异。然在我不可一日而不备」。又奏:「和籴所以惠民而备兵,今平籴良法寖坏,牙侩胥徒操其权,而官受其敝。乞置场收籴,听民商从便,免致科敷,可以绝奸利而价自平矣」。四年,以劳迁转朝议大夫,又以年劳转中奉大夫。十一月,迁太府卿。转对,论:「奉使三节人从近岁托请货取侥赏而已,安有能觇人之国者?欲乞除上节亲随等选辟如旧,馀悉取于三衙及江上诸军,上自统领,下至队兵,轮转差拨。已行者,不许再差。岁两遣使,约不下百馀人。彼城壁之坚瑕,地理之要害,必有能觇之者。因使士卒经行洪河太山,激昂壮志,转相传闻。一旦用之,必有助焉」。又论:「郡县拘到铜器,或惮于解发,而收贮不严,窃取求售,所在有之。乞令尽发赴钱监,仍申严禁戢」。五年,差省试参详官。五月,除秘书监。公性嗜学,久从吏道,未尝废书。自谓平日欲见秘府书而不可得遂,终日坐省,沈观未见之书。尤不喜趋竞,同省赠以诗,有「九衢达宦方驰毂,群玉诗仙独下帷」之句。有以为后时者,公笑不答。九月,兼实录院检讨官。十一月,除礼部侍郎,兼修玉牒官。六年,进故事,论:「监司广朝廷之耳目,考州县之否臧,以惠安斯民者也。若罢软不择,癈耄兼容,徇苟且而略风节,尚资历而混贤否,亦何取于外台之寄哉」!因历陈高宗、孝宗圣训,愿深诏大臣,除授之际,虽不可废资历,一当先择风力强济,材具精敏之人,使充此选,则一路可以蒙福矣。光宗玉牒书成,公读于殿上,以赏转中大夫。四月,兼工部侍郎。夏旱,上封事,请下罪己之诏,修应天之实,布之天下,使内外之臣图弭天变。五月,有诏罪己,仍诏侍从而下疏陈阙失。又奏,备论二税徵榷之扰,和籴先备之计尤详。时慈懿皇后上仙,两部事繁。公尝病暍,往来冒暑,感暴下之疾,力请外祠。三请,除文华阁待制,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以归。归而病寖革,启手足之际,色庄不乱,命具纸笔,曰:「吾将逝矣」。书一颂甫毕,遂终于正寝,寔九月壬申也。病中乞致其事,转大中大夫。遗奏闻,赠四官,泽其后二人。娶同邑史氏。子二人:燡,将仕郎;燧,先半年卒。女四人:长适吴兴乡贡进士周俨;次适承事郎、新知常州宜兴县丞洪辅,丞相之孙也,二女皆先卒。次适文林郎、新绍兴府嵊县丞俞杭;次许嫁未行,后公一年卒。孙男一人:基,登仕郎。以嘉泰二年九月庚午葬公于鄞县通远乡金谷里四明龙井山之原。将葬,燡请状公之行。钥少与公同荐,公自海上后至,遇于途。峨冠粹温,即语同行者曰:「风度如许,一第何足言?且当以贤贵有闻于时」。遂定交焉。今四十年矣,中间离合不一。公之贤誉日起,人犹曰长者耳。其使蜀也,闻公不畏强禦,几危其舟。尝按郡守,有为之地者,反欲相倾,人为公惧。公抗辩于朝不少屈,中执法为直之而后定,于是益壮公之为而加敬焉。京丞相尝谓钥曰:「祖宗不以蜀人帅成都,又多以东南士夫参错于诸路麾节间,有深旨哉!某帅蜀时,固知蜀多名士,求其晓畅吏事,所至治办而不疏者,无如杨嗣勋。东南士夫入蜀者亦多可称,求其最贤而有才者无如杨子美。故某与之尤厚」。绍熙初,诏内外从官荐可为卿监者,首荐之。公欲归而未得,会京公趋召,公命燡浮家依京公东归,独处于蜀者又三年。盖其清修约己,一意公家如此。前朝用人,往往历偏远而后归主大计,以至柄用。公之宏才远业,所莅不苟。扬历最众,见其归而持橐,意必由此而升。姑未问经济事,使其婆娑从班,吐胸中之奇以见于论思之间,亦何止此?厄而不得骋,岂非命耶!逮其赋归,已先卜城居,栋宇闳敞,犹望为老朋友以相依。然公归而病,病遂不可为,一见亦不及也,哀哉!公厚重周密,与人不为翕然熟,久而敬之。士无贤不肖,入朝见嫉,自古志之矣。惟公之来,而朝无间言,犹谓其晚,去而共惜之,是必有过人者。素少病,闻归班时,气貌尤充悦,人咸以为富贵未艾也。归自北方,始觉稍衰。而又连年有儿女之戚,人所难堪,使堂堂雅望,奄至九京,此尤识者之所共叹也。著述甚多,宦游名山,随处题咏,散落之馀,入川时有《游岷漫笔》一编,又有《东斋集》五卷,《诸史阙疑》三卷藏于家。笃于孝友,中散每惮航海之险,屡谋入郡而不果。公既贵,遂问舍于湖上,将赴洋州,故庐先业尽以与二弟。漕成都时,以捧表恩任弟之子熑。又携以出疆,循从事郎,今为台州支盐仓。遗令燡曰:「吾家素寒微,群从多困,其有以助之」。燡泣曰:「敢不承此志」!公在蜀中,乐贤之众,多所荐引。如今吏部尚书费公士寅、前兵部侍郎赵公介,俱尝与公同朝,此其最表表者也。其他大有建立。是时燡已奉母而归,不能尽记。公又以为王事所当为,不惟不夸于人,亦鲜以归语其家,恐尚有遗事未能备也。谨摭其可记者为之状,将以求铭焉。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