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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州西禅暹老语录序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七、《山谷全书·正集》卷一五、《西禅长庆寺志》卷五
佛以无文之印,密付摩诃迦叶,二十八传而至中夏
初无文字言说可传可说,真佛子者即付即受,必有符證,印空同文。
于其契会,虽达摩面壁九年,实为二祖铸印。
若其根器不尔,虽亲见德山,棒如雨点,付与临济,天下雷行,此印陆沈,终不传也。
今其徒所传文字典要,号为一四天下品,尽世间竹帛不能载也。
盖亦如虫蚀木,宾主相当,偶成文尔。
若以为不然者,今有具世间智、得文字通者,自可闭户无师,读书十年,刻菩提印而自佩之矣。
故曰「神而明之,存乎其人,苟非其人,道不虚行」。
怡山暹老,初寄瓶钵于古田,时人不识也。
曾福州子固拔于稠人之中,授以西禅,而道俗皆与之,蒲团曲几,于今十二年矣。
暹之徒净圆,以其言句求予为序引。
予问净照禅师,以为其人有道心。
知子莫若父也,闻予此言,必不惊也。
至于录开堂升座之语,以续祖灯,则其门人之志也。
白崖诗后1088年3月25日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八、《山谷全书·正集》卷二五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余曩作叶县,叶城南三百步,省禅师道场也,盖白崖老人去家得道于此。
尝得白崖歌颂百馀篇,及叶城民家多见书札,钦爱其道风高秀也。
元祐元年三月壬申,同刘晦叔、宋仙民、伯氏元明,观于净因臻道人所。
黄庭坚题。
书遗道臻墨竹后与斌老1100年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一六 创作地点:四川省宜宾市
元符三年三月戎州无等院涪翁借地所筑槁木庵中书
此篇之成,罕书与人,吾宗斌老法于文与可,故书此以助经营之万一(《山谷全书·别集》卷七。又见《豫章先生遗文》卷一一。)
「之成」原作「为戒」,据《豫章先生遗文》改。
净照禅师真赞1088年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一七、《山谷全书·别集》卷八、《豫章先生遗文》卷二、《释氏资鉴》卷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净照禅师净因寺臻道人也。
东坡翰林苏子瞻,往岁谪官黄州,尝居江上之东坡
龙眠盖庐江李伯时,顷与其弟德素、同郡李元中求志于龙眠山淮南号为「龙眠三李」者也。
净照老人恬淡少为,作寺舍,僻在西南,人罕知之者。
予尝作《真赞》云:「猛虎无齿,卧龙不吟。
风林莫过,六合云阴。
远山作眉红杏腮,嫁与春风不用媒。
阿婆三五少年日,也解东涂西抹来」。
人以其近俳也,笑其俳,不既其实。
今既龙眠写照,东坡作偈,此话乃大行。
跋尾八公,是日不约而集。
元祐三年冬至前一日南昌黄某书。
跋自书咏姚花诗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一八、《山谷年谱》卷二五
元祐四年春末,偶入窦高州园,园中阒然,花之晚开者皆妙绝。
群木阴中,姚黄数本初开,不数日,当零落草根,因折取二本,独赏于门下后省
其一归李公择,其一归王仲至
仲至作四咏,因同韵作。
仲至诗规模甚远,不与当时同律,故罕知音云。
六年五月乙丑,同忠玉、宗玉乞饭乞浴于净照道人所,爱此纸宜笔墨,书此以消饭。
臻师字序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二二、《豫章先生遗文》卷二
公名道臻,而字不甚宜称,辄奉改为仁甫
仁者,我如来之道号也。
甫者,大丈夫之称也,落发去饰好,摆脱世缘,固将为大丈夫事耳。
字曰仁甫,言其至道阃域乃能如是,且赞且劝也。
愿公引镜照影,已作此形段,岂可畜妻养儿女、打鸡狗过日耶?
一日会当一刀两段,与数百千令妹尼人,从人摇头摆尾,向南方道人报答,若深波牛弄风,岂不快哉!
江州东林寺藏经记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二四、《山谷全书·正集》卷一七
元丰三年夏四月提点寺务司言,大相国寺星居院六十区,院或有屋数楹,接栋寄櫩,市井犬牙,庖烟相及,风火不虞。
请合东西序为僧舍八区,以其六为律院,以其二为禅坊。
诏可之,赐祠部度僧牒二百,给其费。
其六年秋七月落成,赐两禅院名,其东曰「慧林」,其西曰「智海」。
尚书礼部言,净因院僧道臻,奉诏选举可住持慧林、智海院者,今选于四方,得苏州瑞光院僧宗本江州东林寺僧常总
诏所在给装钱,上道听乘驿。
于是常总固称老病山野,不能奉诏。
礼部以闻,诏勿夺其志。
总公天下大禅师,门人常数百或千人。
京师虚慧林、智海以择士也,禅林之子弟皆愿其师得之。
总公不出,而道俗倾动,相与谋曰:「吾师不肯为西用,又将弃东林,而追之于穷山。
凡可以安总公者,皆尽心力为之」。
于是能者致力,巧者献工,富者输财,辩者劝施。
数年之间,为夏屋千楹,其废兴则自有记。
最后度为转轮《莲华经》藏,屋未及成,而遣其徒永邦来乞予记。
予见邦之为藏经,其物材无苦,调护墨工,是正板籍,积书如山,尽历邦手,如数一二,予以谓能成总公所商度无疑也。
予问邦:「夫用力则外奰而不来,用智则物猜而不应。
不用智与力,物归之无极,此其故何哉」?
邦之言曰:「《莲华》藏,世界海,非人非天,虎啸于陉,震风薄木,龙鸣于川,大云垂空,若有召之者,而不知其所从来。
吾师之道,芒乎昧乎,物故萃乎」。
予应之曰:「如总公之不应诏而西也,似若有谓,未必直其妙处。
然而来者芸芸,岂真知之者邪!
子勉之,藏成,予为若作记」。
元祐六年某月,既没总公之世,而经椟犹在寓舍。
及其门人思度时,邦与后来主事者枘凿有不合,因谢去。
久之,度来告曰:「转轮藏及藏殿今有六,乞士发心猛烈,殆将化成。
惟是藏经者,邦有勋焉,而先师之手泽也。
愿终先师之志,刻石记之」。
黄庭坚曰:「方总公盛时,化蚁穴蜂房为广厦百区,何其易也!
比其晚节末路,度成一经藏,而身不及见,又何其难也!
所谓『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行百里者半九十』者乎?
抑牣而有者,其成坏自有数,当成于度之世者,虽总公亦不得牣而有之邪?
古之得道者,阅世或馀百年,而栖迟荜门之下,虽有大檀越,不听增一草。
盖知三界一切法,众生俱烦恼,即是道场坚固法,在此不在彼邪」!
徐伯偕徐伯准以不知觉徐伯祥通书交趾除名勒停诏元丰元年二月辛未 北宋 · 宋神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七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八八
桂州司理参军徐伯偕、摄廉州石康县徐伯准并追毁出身以来告敕,除名勒停,永不收叙;
百姓徐建安等并杖脊,送荆湖北路编管。
封观和真庵题名熙宁四年十月 北宋 · 张琬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六、《嵩阳石刻集记》卷下、《金石文跋尾》卷一三
熙宁辛亥冬十月十日,琬以受代密迩,蒙致政秘监刘公几伯寿侍禁陈天锡伯祥蓝山清臣直甫登封县君弼右、进士王裒损之,会饮天封观和真庵,剧谈雅欢,步月引退。
大理评事、知登封县张琬公玉烛下题。
按:《嵩山志》卷八,康熙刻本。
是日晚次晋祠日已暮矣有客呼门甚急问之则阳曲高履伯祥也不鄙谓余置酒叙别感其志意以诗赠之高尝客河间河间南阳公以一饭礼焉高每语余未始不感激也故见于卒章 北宋 · 赵鼎臣
七言律诗 押元韵
匹马青衫忽叩门,山前灯火已黄昏。
苍颜白发身虽老,白酒黄鸡意尚存。
醉里未尝呵李广,远来独肯送陈蕃
要敦薄俗惟君可,感激犹怀一饭恩
谢八宝转官表 宋 · 王安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五二、《初寮集》卷四
臣某言:珍符膺受,渥泽流行,预被宠迁,实惭冒处中谢。)
伏念臣抱能不腆,蒙顾非常。
守在蕃宣,既莫窥于天作;
名联扈从,又勿造于春朝。
缘盛福之时敷,偕庶工而序进。
此盖伏遇皇帝陛下道臻丕乂,功集大成。
肇宝镇以奠邦,明昭上帝;
扬王廷而孚号,锡予善人。
肆均光荣,横及疏远。
不遗小物,谅无雨露之偏;
莫报厚恩,第效涓尘之末。
臣无任。
梁帅贺吕太尉 宋 · 王安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五七、《初寮集》卷七
锡宠帝廷,还荣书殿,庆行里闬,喜动󲦤绅,伏惟欢慰。
恭以某官德契泰初,道臻先觉。
发明六艺,传圣学之渊源;
辅翼万机,启神谟之经纬。
夙著格天之业,荐闻辟国之功。
若时尚父鹰扬,亦佑成王之龙受。
不改险夷之度,更追閒旷之游。
果动睿衷,亟颁异数。
坐令天下,心期大老之归来;
想见吾君,日伫真人之謦欬。
即观爰立,以副具瞻。
某縻迹河山,向风淮海,聆诏音而窃抃,扣宾谒以无阶。
顾是咏言,倍于纶綍。
跋六即颂 宋 · 释可观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九八
「佛许六即辨,蛣蜣何不通。
知一不知二,失西还失东」。
「三千若果成,一切皆常乐
蛣蜣不究竟,诸佛断性恶」。
右《六即》二颂,乃在昔南屏臻法师亲承四明尊者,赞述《十六观疏妙宗钞》,建立圆宗,引用大般涅槃声光,召众五十二类,下至蛣蜣,为于诸法趣,举微劣一法以点示之。
与夫荆溪金錍、阿鼻依正、全处极圣之自心,宛如符契,深得天台大师摩诃止观、圆观诸法,皆云《六即》亲的意旨已尽之矣。
切恐惜乎后裔不闻,辄附《草录》,庶几传远。
按:《竹庵草录》,续藏经第二编第六套第二册。
修职郎建宁府政和县胡杞擒获许伯祥等循两资制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一○、《攻愧集》卷三九
敕具官某:警捕尉曹职也。
奸民寇攘,尔能致之。
连帅有言,何爱旌赏?
论道学非程氏之私言疏绍熙元年二月 南宋 · 刘光祖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一五、《道命录》卷六、《古文集成》卷二六、《宋史》卷三九七《刘光祖传》、《永乐大典》卷八一六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五七、《少微通鉴续编节要》卷一八、《宋史纪事本末》卷八○、《宋元学案》卷七九、《古文渊鉴》卷五八、《宋代蜀文辑存》卷六八
臣闻是非不明则邪正互改,公论不立则私情交起,此固道之消长、时之否泰,而实为国家之祸福、社稷之存亡,甚可畏也,不可忽也。
臣本疏庸,蒙陛下过听,亲擢孤远,使待罪言责。
凡赏刑僭滥、号令乖违、民病未瘳、官箴不戒,皆可因人而举劾,随事以奏陈,既显然而易知,曾未足以深虑。
若夫是非方殽而邪得以害正,清议方晦而私得以胜公,则往鉴昭然,危机所伏,方今之忧,孰大于此!
明是非以别邪正,立公论而抑私情,方今之事,孰急于此!
臣观本朝士大夫学术最为近古,足以愧汉唐、追三代。
其端本也,以居仁由义为道,以正心诚意为学;
其交际也,以共学为朋而实非朋,以同道为党而实非党。
穷达知其有命,进退知其有义,是以进之不见其泰,退之不见其戚。
穷而在下,则以穷性命之奥为勋名,乐正道之味为钟鼎;
达而在上,则以责难为尊主,忠谏为爱君。
本朝盛时,初非有强国之术,而国势尊安,根本深厚,盖其学术议论率由于此故也。
咸平景德之间,浑然不见其际,当此时也,道臻皇极,而治保太和。
至于庆历嘉祐,兹谓盛矣。
不幸而坏于熙丰之邪说,疏弃正士,招来小人。
幸而元祐君子起而救之,而末流太分,事故反覆。
绍圣元符之际,群凶得志,绝灭纲常,其论既胜,其势既成。
嗟乎,崇观而下,尚忍言乎!
臣所谓道之消长、时之否泰,而实为国家之祸福、社稷之存亡,非虚语也。
臣从远方,误玷班列,去来之间,今已一纪,见闻所虑,悉可指陈。
臣始至时,虽间亦有讥贬道学之说,而实未睹朋党之分。
中更外艰,去国六载,已忧两议之各甚,每恐一旦之交攻。
逮臣复来,其事果见,因恶道学,乃生朋党,因恶朋党,乃罪忠谏。
嗟乎,至于忠谏为罪,则其去绍圣几何!
臣窃谓人言岂可因疾其人而并攻其党,因攻其党而并弃其言,得毋甚邪?
陛下至圣至明,初无彼此,而众议既已交兴,贤愚岂得无惑?
臣本蜀人,为学自有原本,介在朝序,与人亦无亲疏,但以终岁之私忧,首为明主而别白。
方今道学,伊洛为宗,实非程氏之私言,出于《大学》之记载。
大学》之教民,明德为先,其间举诗人之言,遂有道学之目,曰如切如磋者道学也。
然则臣所谓以居仁由义为道,以正心诚意为学者,又在于切磋之、琢磨之。
今之道学,其得之有浅深,其行之有诚伪。
得之深者固已合《大学》之明德矣,得之浅者又可不切磋而琢磨之使之益深?
而遽自矜以召祸,则无乃亦非欤?
行之诚者足以为君子矣,行之伪者人将见其肺肝然,是固其师友之所不予也,而又何为乎?
臣每因论学之间必有至平之说,往往伪者色愧,浅者心服,又安敢一概轻讥而痛疾之也?
何况其率多善士,善人所至,人必喜称,又以伪党,若俱摈斥,安得更有好人,必取凡才,充塞朝路。
陛下履位之初,端拱而治,凡所进退,率由人言,初无好恶之私,岂以党偏为主。
而一岁之内,斥逐纷纷,中间好人固亦不少。
反以人臣之私意,微累天日之清明
方是时,大臣无所异同,给舍无所封駮,侍从无所论救,窃叹而已,委寄谓何,所以斯论益炽。
今之君子不明大道,自是太高,而责人太苛。
自是太高,则实将不副;
责人太苛,则众忿且怨。
虽然,以此穷居议道,犹之可也。
朝廷之上,贤才并用,名利之途,智愚交驰,古今然也,而或者乃倡为荐士之举,若区别而封域之。
夫荐士非不善也,然而凡有所取,岂无所遗?
凡有所扬,岂无所抑?
品题既众,则疑怨丛兴,心虽主于至公,迹已涉于朋党,谤毁先喧于群口,进退岂必于一言?
是以一时之虚名,而贾今日之实祸。
彼既得志,决不我容;
我于穷达进退之间,亦未有充实涵养之素。
彼如讥诮以修往怨,必至过甚而快私情,往往忠谏之言,指为沽名之举。
至于洁身以退,亦曰怨怼而然,欲激怒于至尊,必加之以讦讪。
事势至此,循嘿成风,国家安赖?
臣欲熄将来之祸,故不惮反复以陈,伏几圣心廓然永为皇极之主,使是非由此而定,邪正由此而别,公论由此而明,私情由此而熄,道学之讥由此而消,朋党之迹由此而泯,和平之福由此而集,国家之事由此而理,生灵之幸,社稷之福也。
如其不然,使相激相胜,展转报复,为祸无穷,臣实未知税驾之所。
臣蒙恩擢任,请对之初,首以是非公论为言,以免异时无所税驾之祸。
伏乞圣慈留神采览,必能上当于天心,然后下臣章风晓在位,一洗往陋,共趋至公。
臣言或非,甘受诛责。
取进止。
玉局祥光出现表 南宋 · 范谟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八三、《成都文类》卷一八、《宋代蜀文辑存》卷七三
祥符七年六月十八日申时玉局观混元上德皇帝太上老君洞中忽有五色光出见,高三丈已来,移时方散,策画图具表进呈。
窃以方崇灵境,遽发祥光,示混元休应之徵,彰睿圣尊崇之德。
臣闻光浮洛水,表宗周卜世之期;
彩耀竹宫,焕炎汉无穷之运。
盖至诚之所奉,何嘉瑞之不臻!
矧属休明,能无感召!
伏惟皇帝陛下道臻清净,化及幽遐。
握老玉之真枢,踵羲皇之高躅。
粹容宝箓,既昭格于禁闱;
率土溥天,俾崇修于灵迹。
是致清都锡祉,佳气储祥。
容与徘徊,既相高于飞雾;
轮菌萧洒,实无异于卿云。
欢动方隅,美归宸极。
臣叨司远郡,获睹佳祥,赞《乐职》之诗,前修宁愧;
贡瑞图之象,殊事有闻。
改历法事奏开禧三年 南宋 · 曾渐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一八、《宋史》卷八二《律历志》一五
改历,重事也,昔之主其事者,无非道术精微之人,如太史公洛下闳刘歆张衡杜预刘焯李淳风、一行、王朴等,然犹久之不能无差。
其馀不过递相祖述,依约乘除,舍短取长,移疏就密而已,非有卓然特达之见也。
一时偶中,即复舛戾
宋朝敝在数改历法。
《统天历》颁用之初,即已测日食不验,因仍至今,置闰遂差一月,其为当改无疑。
然朝廷以一代钜典责之专司,必其人确然著论,破见行之非,服众多之口,庶几可见。
乾道淳熙庆元,凡三改历,皆出刘孝荣一人之手,其后遂为杨忠辅所胜;
久之,忠辅历亦不验,故荣安职至今。
绍熙以来,王孝礼者数以自陈,每测验,或中或不中;
李孝节、陈伯祥本皆忠辅之徒;
赵达,卜筮之流;
石如愚献其父书,不就测验晷景,止定月食分数,其术最疏;
陈光则并与交食不论,愈无凭依。
此数人者,未知孰为可付,故鲍浣之屡以为请。
今若降旨开局,不过收聚此数人者,和会其说,使之无争。
来年闰差,其事至重。
今年八月,便当颁历外国,而三数月之间急遽成书,结局推赏,讨论未尽,必生诋訾。
刘孝荣、王孝礼李孝节、陈伯祥所拟改历,及浣之所进历,皆已成书,愿以众历参考,择其与天道最近且密者颁用,庶几来年置闰不差。
请如先朝故事,搜访天下精通历书之人,用沈括所议,以浑仪、浮漏、圭表测验,每日记录,积三五年,前后参较,庶几可传永久。
刘阁学墓志铭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九二、正德本《西山先生真文忠公文集》卷四三、《翰苑新书》前集卷四五、《古今合璧事类备要》后集卷六九、《秘笈新书》卷八、《经义考》卷三二、《南宋文录录》卷二四、嘉庆《四川通志》卷一八三、《宋忠定赵周王别录》卷一
孝宗皇帝践天位二十有八载,寤寐食息,不忘求贤。
当是时,魁垒奇杰之士布在朝廷,既足以栋明堂,梁清庙,而深培厚养,彬彬相续,又足以为数世百年之储。
故虽光庙享国日浅,委政庙堂,而群贤夹维,迄以无事。
今皇帝初嗣服,耆俊毕集,有庆历元祐之风。
历数其人,无一非乾、淳间旧物者。
《诗》曰:「丰水有芑,武王岂不仕?
诒厥孙谋,以燕翼子」。
苏文忠轼亦云:「仁宗在位四十二年,畦而种之,有得皆贤」。
盖周之武王与我仁宗孝宗,皆以储蓄人材为保固基业之本,是以国家赖其利,天下诵其功。
若故华文阁学士通奉大夫致仕、阳安侯刘公,其孝宗所擢以遗后人者欤!
公以乾道五年对策庭中,天子亲擢为第四。
其后以签书枢密院事赵公推荐,召寘班列。
明年再对便殿,议论伟然,有契圣心,谓辅臣曰:「光祖人材端重,全类杨辅」。
盖自是以人主为知己。
今皇帝毓德潜藩,方议择傅,孝宗首命,而以公继之,属任之意,盖有在矣。
既而谏官阙,将用公为右正言,不幸适以忧去,终淳熙世虽弗果再用,然留遗两朝,出入中外,清芬姱节,耆德硕闻,嶷然为当世名臣,虽鄙夫嚚童亦知有所谓刘左史也。
呜呼,此岂一日之积哉!
公名光祖,字德脩
其先润州句容人,邺为唐宰相,一子从僖宗,为双流,生三子。
仲子诲为平泉,今刘氏居简者皆祖平泉
侍御史、赠正议大夫讳孝孙者,公之高王父也。
朝奉郎通判汉州讳汉者,大王父也。
材者,王父也。
父讳寔,宣义郎,赠银青光禄大夫
母贾氏,赠和政郡夫人
公幼出为外大父左中奉大夫贾公晖之孙,后官于朝,乃乞归姓。
以贾公致仕恩补登仕郎,主内江簿。
和政丧,哀毁尽礼,乡党仪之
服除,调什邡,遂登进士第
孝宗锐意于治,策数十条,公对,大略以为「陛下睿察太精,宸断太严,求治太速,喜功太甚」。
又言:「陛下躬擐甲胄,间御毬马,一旦有警,岂将亲董六师以督战乎?
夫人主自将,危道也。
臣恐介胄毬马之事,适以贻笑黠虏,而不足示武于敌人」。
剑南东川节度推官,辟潼川提刑司检法
淳熙五年,召对,论恢复事,请一以太祖用人为法。
且曰:「人臣献言,不可不察。
其一不量可否,劝陛下轻出骤进,则是即日误国;
其一不思振立,茍且偷安,则是久远误国」。
孝宗然之。
太学正
轮对,举司马公光奏疏八事以献。
未几,召试,除正字,兼吴益王府教授,迁校书郎
面对,取太祖太宗治要汇为十节,名曰《两朝圣范》,上之。
公在王邸,尝摭前代宗室贤否美恶,随事开陈,以为鉴戒。
至是,孝宗益知其贤,命兼皇太子宫小学教授
上时为明州观察使英国公,年十有四矣。
白东宫,此又一重国本也。
时光宗在宫中无他嗜好,暇则亲为国公讲说,上亦孜孜向学,虽日昃不倦。
公请《论》、《孟》、《史记》之外,益以本朝典故,庶知祖宗家法。
迨上加元服,既为颂以献,又乞当讲之日,从容数刻乃罢。
公谓经史可以知义理,鉴兴亡,凡涉名数者亦不可略,请以国朝仪制官名之属汇次成书,讲毕开说。
又谓国公年寖长,正谨习之时,愿因宫僚劝讲,俾侍坐隅,必有裨益。
宗皆然之。
盖是时孝宗临御久,于群臣邪正,所用以传圣子神孙者,皆天下第一流。
而公在英邸三年,所以讲明诱掖者甚至。
其后诸贤相踵辅导,圣德日益显融,然其闿端正,用力早,则公之功为多。
以诵书终篇进秩,时银青年七十,公以貤恩请,从之。
秘书郎
谏议大夫张公大经乞增置谏员,且荐公代己。
命下而银青殁,服除,知果州
赵忠定公帅蜀,请公参谋议以自助。
时同幕皆一时选,相与上下议论,知无不言,羁制诸蛮,弭耳妥伏。
其他建明甚众,成都之政遂为天下最。
俄以忠定荐召,至则光宗践阼矣。
进对,谓「陛下承之统,当以之道为师;
大禹之责,当以益、皋陶之言为法」。
又言:「陛下新服厥命,必先君人之大体,达天下之大势,深国家之大虑」。
又谓:「自古祸乱之萌有四,彊臣擅兵,外戚预政,中常侍用事,朋党交争是也。
宗社之本有一,谨选左右、严立师傅是也。
愿陛下留神于其大者,勿以小事常度因循岁月」。
又论蜀盐酒增科之害,大臣是其议,遂诏四川湖广钱物百三十六万存留三年,对减民赋。
军器少监
面对言:「四川盐酒之额近蒙蠲减,此皆寿皇圣帝躬行节俭,不妄赐予,内藏封桩,皆有馀积,故陛下初政,得捐赋以予民。
窃闻寿皇退御重华,贬损方甚,寿成皇后亦极省约。
愿陛下仰法两宫,内廷用度,损之又损」。
虏使来贺重明节,诏公接送伴。
时有献议改筑楚州城者,宗命公因行视之。
公还,具言不可,由是赋工之省者过半。
权侍左郎官,又兼礼部,遂除殿中侍御史
台臣以失职被绌,宗方严其选,谕宰相留正曰:「卿监郎官中有其人」。
沈思久之,曰:「得非欲用刘某乎?
其人刚正有守,愿出圣断」。
曰:「然。
久在朕心矣」。
公既就职,宗面谕曰:「以卿刚介不回,故付以言责」。
是时道学朋党之论浸兴,凡媢疾善类者,槩加以此名,前后绌逐相继。
公极言其弊,曰:「是非不明则邪正互攻,公论不立则私情交起,此固道之消长、时之否泰,而实为国家之祸福、社稷之存亡,甚可畏也,不可忽也。
臣本疏庸,陛下过听,使待罪言责,凡赏罚僣滥,号令乖违,民病未瘳,官箴不戒,皆可因人而举劾,随事以奏陈。
既显然而易知,曾未足以深虑。
若夫是非方殽而邪得以害,清议方晦而私得以胜公,往鉴昭然,危机所伏,方今之忧,孰大于此?
是非以别邪正,立公论以抑私情,方今之事,孰先于此?
臣观本朝士大夫学术议论最为近古。
其端本也,以居仁由义为道,以正心诚意为学;
其交际也,以同学为朋而实非朋,以同道为党而实非党。
穷达知其有命,进退知其有义,是以进之不见其泰,退之不见其戚。
穷而在下,则以探性命之奥为勋名,享至道之味为钟鼎;
达而在上,以责难为尊主,忠谏为爱君。
本朝盛时,初非有强国之术,而国势奠安,根本深厚,盖其学术议论皆由于此故也。
咸平景德之间,浑然不见其际。
当斯时也,道臻皇极而治保太和,至于庆历嘉祐盛矣。
不幸而坏于熙、丰之邪说,疏弃正士,招𢯦小人,幸而元祐君子起而救之。
末流太分,事故反覆。
绍圣元符之际,群凶得志,绝灭纲常,其论既胜,其势既成,崇、观而下,嗟乎,尚复何言也!
臣从远方来,误玷班列,去来之间,今已一纪,见闻所虑,悉可指陈。
臣始至时,虽间有议贬道学之说,而实未睹朋党之分。
中更外艰,去国六载,已忧两议之各甚,每恐一旦之交攻。
迨臣复来,其事果见。
因恶道学,力去朋党;
因去朋党,乃罪忠谏。
嗟乎!
至于以忠谏为罪,则其去绍圣几何!
臣窃为人言,岂可因疾其学而并弃其言,得无甚也!
陛下至圣至明,初无彼此,而众论既已交兴,圣意岂无所惑!
臣本蜀人,为学自有源本,介在朝序,与人亦无亲疏,但以终岁之私忧,首为明主而别白。
凡今道学,伊洛为宗,然非程氏之私言,出于《大学》之记载。
大学》之教,明德为先,其间举诗人之言,于是有道学之目,曰『如切如磋,道学也;
如琢如磨,自修也』。
然则臣所谓以居仁由义为道、正心诚意为学者,又在于切磋而琢磨之。
今之道学,其得之有浅深,其行之有诚伪。
得之深者固合于《大学》之明德矣,得之浅者又可不切磋而琢磨之使益深?
而遽自矜以召祸,则无乃亦非欤!
行之诚者,斯为君子矣;
行之伪者,人将见其肺肝。
然是固其师友之所不予也,而又何为乎?
臣每因论学之间,必有至平之论,往往伪者色愧,浅者心服,又安敢槩轻讥而痛疾之也!
何况其间率多善士,善士所至,人必喜称,因其喜称,又以为党。
若俱摈绝,安得更有好人?
必取凡才,充塞朝路。
陛下履位之初,端拱而治,凡所进退,率用人言,初无好恶之私,岂以党偏为主!
而一岁之内,逐者纷纷,中间好人,固亦不少。
反以人臣之私意,微累天日之清明,所以至斯,良皆有故。
今之君子不明大道,自视太高而责人太苛。
自视太高,则实将有所不副;
责人太苛,则众将忿且怨。
或者又唱为荐士之举,区别而封域之。
凡有所取,岂无所遗?
凡有所扬,岂无所抑?
品题既众,则疑怨丛兴,心虽主于至公,迹已涉于朋党。
议论先喧于群口,用否岂必于一言?
是以一时之虚名,而贾后日之实祸。
彼既得志,决不我容。
我于穷达进退之间,亦未有充实涵养之素,彼加诋诮以修往怨,必致过甚而快私情。
往往推忠之言,谓为沽名之举。
至于洁身以退,亦曰愤怼而然。
欲激怒于至尊,必加之以讦讪。
事势至此,循嘿乃宜。
循嘿成风,国家安赖?
臣欲熄将来之祸,故不惮反复以陈。
伏几圣心豁然,永为皇极之主,使是非由此而定,邪正由此而别,公论由此而,私情由此而熄,道学之讥由此而消,朋党之迹由此而泯,和平之福由此而集,国家之事由此而理,则生灵之幸,社稷之福也。
如其不然,使相激相胜,展转报复,为祸无穷,臣实未知税驾之所」。
章既下,士大夫传诵,有至流涕者。
户部尚书叶翥太府卿中书舍人沈揆,结近习,图进用,公皆劾去之。
既又言:「比年以来,士大夫不慕廉靖而慕奔竞,不尊名节而尊爵位,不乐公正而乐软美,不敬君子而敬庸人
既安习以成风,谓茍得为至计。
良由前辈长老零落殆尽,今之负物望、协公论者,不聚于朝廷,后生晚进议论无所据依,学术无所宗主,正论益衰,士风不竞。
幸诏大臣,妙搜人物,必朝野所共属、贤愚所同敬者一二十人,参错立朝,国势自壮。
臣虽终岁无所奏纠,固亦未至旷官。
臣于去年盖尝面奏,今日之患在于不务封殖人材,台谏但有摧残,庙堂初无长养。
臣今处当言之地,岂以排击为能而顿忘前意」?
先是公以戎监对,力陈人材衰少之弊,及是复恳恳言之。
大臣以公奏进呈,而无所议。
公对,又为上言:「人才者,国家之基本,乏则养之,有则用之。
庆历之所以盛者,岂一日之积乎!
惟其非一日之积,是以非一日之用」。
盖公素志,尝欲聚忠贤于朝,以壮根本,而时论多相违者,故谆复不置如此。
又论前谏议大夫陈贾、今右正言黄抡,皆得罪清议,为圣世罪人,诏予祠,补外。
已而宋之瑞召,张彻提点坑冶,公复言其不可,二人遂改命。
吴端带御器械谏官三论奏,不从;
孙珰转行观察使给事中封还诏旨,复命书读。
公极论之,不报,又言:「陛下既重于改命,给谏亦不复申执,臣恐攀附使令之辈,自以人主恩我,外廷其如何,堤防自此荡矣」。
宗命大臣谕公,不为止,遂夺言职,改太府少卿
公求去不已,遂以直秘阁潼川路。
中书舍人罗公点拜疏乞留,秘书监杨公万里与馆学之士亦上书力请,不报。
公至部,首戒属州削互馈,省虚文,诹民瘼,讲宽恤。
叙、资二州守暴闇亡善状,公亟奏黜,而荐游仲鸿李协于朝,诏报施行如章,仲鸿等亦以次召用。
江西提点刑狱,改知夔州
居数月,召。
先是翊善黄公裳论王府僚友,因及公,翼日光宗谕大臣令召刘,大臣拟除侍从宗又曰:「待刘来」!
及公辞召命,则有尼之者,诏复予监司矣。
公次公安,闻孝宗疾日浸笃,而车驾省谒不以时,则致书于左相留公、知枢密院赵公,勉以三事。
其一,宜与群贤并心一力,损文而务实。
若上未过宫,宰相以下皆不可归安于私第。
其二谓林、陈二寺自以获罪重华,日夜交谍其间,宜用韩魏公任守忠故事,以释两宫疑谤。
其三谓今国家阽危,为大臣者不当徒忧闷自沮,或为明哲保身之计,所当收总兵柄,密布腹心,使缓急有可倚仗。
继闻孝宗崩,又诒书赵公,勉以安国家、定社稷之事。
赵公迄定大策如公言。
上受禅六日,即以为司农少卿
入对,献谨始五箴,曰:「陛下新服厥命,人皆望谨始于庶政,臣独愿谨始于五事」。
读至《思箴》,上曰:「要当从原头用功」。
公对曰:「微臣千百言,不如陛下原头一语。
陛下诚致力于此,则貌、言、视、听俱治矣」。
又论:「人主有六易:天命易恃,天位易乐,无事易安,意欲易奢,政令易怠,岁时易玩。
又有六难:君子难进,小人难退,苦言难入,巧佞难远,是非难,取舍难决。
闇主之所易,明主之所难,闇主之所难,明主之所易,思与不思故也。
六难者常生于六易」。
又言:「陛下以隆慈之命,践阼于素幄,盖有甚不得已者。
宜躬自贬损,尽礼于上皇,使圣意欢然知释位之乐,然后足以昭陛下之大孝」。
上竦然嘉纳。
起居舍人
枢密罗公礼部尚书黄公裳相继沦丧,上痛惜之,而思黄公尤深。
公言:「思其人未若思其言,思其言未若思其所以言。
臣每问疾,之忧未尝不在国也,以为政令无细大,皆当出于中书,陛下但审其可否而行之,人主操柄,无要于此」。
知閤门事韩侂胄出禁中,侵盗权,为威福,故公首及之。
既又以冬雷淫雨,命近臣指陈阙失,公言:「号令不常,群阴用事,灾异所为作也。
大臣进退大轻,台谏用舍无定,非号令不常之大者乎?
进退大臣,用舍台谏,事从中出,非群阴用事之大者乎?
然所以致号令不常者,繇群阴用事故也,而陛下犹为之隐讳,以为大权当自己出,威柄不可下移,然则小人之意,将以阴制相臣而动摇之也。
陛下所宜蚤悟,毋使大臣怀疑畏之心。
大臣怀疑畏之心,则四体不展,群议易摇,朝纲日隳,政令错出,而国不可为矣。
今陛下有独断之意,乃是小人阴窃主柄之谋,而陛下未之思也」。
俄兼侍讲,迁起居郎
时应诏言事者甚众,命公择其善者条奏之。
公以所论多同,惧上意易厌,则以告于上曰:「夫雷同者,乃古今同然之理,天下同然之心,愿陛下取其有益而毋病其同,察其效忠而毋嫌其直」。
及议孝宗攒宫,众相顾未,公意独与侍讲朱公熹同,遂奏会稽之陵,土薄水浅,恐贻方来悔,乞议改卜。
又请遵绍兴淳熙故事,命有司集议,上皇太后尊号,俟阜陵升祔行之。
又谓:「自今寿康宫之事,陛下宜一一深留圣心,必须过自贬损以厚其亲,先其亲而后其身,然后足以慰群情而召和气」。
未几,朱公以中旨与祠,公言:「汉武帝之于汲黯唐太宗之于魏徵仁宗之于唐介,皆惭怒即悔。
明先圣之道,为今宿儒,又非三臣比。
陛下初膺大宝,招来耆儒,此政之最善者,今一旦无故去之,可乎」?
且曰:「臣非助,乃助陛下者也」。
既而朱公除职与郡,公又极言,卒不听。
车驾还南内,公言:「陛下忧畏之心,当如初践大位时,始终惟一,则不得已之意始暴白于天下」。
先是吏部侍郎彭公龟年公素善,每相接必慨然窃叹,上新即位,岂宜使外戚閤门用事,欲深论之。
小人觇知其意,使出护使客,又斥朱公,以孤其党。
彭公使还,密语曰:「不拔祸根,无以为国」。
曰:「公争不胜必去,朱公既去,公又去,国空无人,亦非所以为国」。
彭公怃然曰:「吾志决矣」。
既见上,果力言。
侂胄已阴为计,遂挤彭公于外。
未几,台省之善士继坐绌,群小益以得志,御史遂并劾公。
吏部侍郎孙公逢吉面诘言者曰:「君任私意、害忠良如此,不畏天乎」?
赵丞相遗金以赆,公辞焉,且曰:「为我谢相君,宜深念国事,毋恤行人」。
湖南运判,不就,主管成都玉局观,无何而丞相罢政矣。
侂胄既擅朝权,群小争先附和,逐诸贤为奸伪,禁锢之。
公偶记《涪陵县学记》,盛传天下。
又明年,许自便,主管玉局观,知眉州,复直秘阁、利路运判
侂胄将启兵端,公以不习边事辞,进直宝谟阁主管冲佑观
开禧三年春吴曦挟虏以叛,公谕郡守焚其榜通衢,且驰告帅守监司之素所知者,仗大义,率诸道连衡以抗贼。
俄闻诛,则以书勉宣抚使杨公辅讲行营田,凡前日利归吴氏者,悉收之公上,以省饷军费;
奖名节,褒死事,以激忠义之心。
潼州路提刑、权泸州
是年十一月侂胄诛,尽起天下名士,而公与焉。
嘉定二年二月,至都门,会襄阳阙守,言者请择有德望者镇临之,乃除公右文殿脩撰以行。
至镇,适大旱蝗,祷于社,即雨,蝗亦死。
凡流民之欲复业者,贷其赀,溃兵散卒,许自陈,除其罪,使还隶军伍,于是盗贼衰熄。
兵籍多滥,公核其虚实,合为威胜军三千人,择将佐肄习之。
经理营田,缮治城垒,边备乃益完实。
虏谋迁于汴矣,奏谓:「远料敌情,不忧其强盛,而反虑其衰弱。
万一中原赤子相携而来,却之不忍,纳之无策。
豪杰崛起,欲与我为连,何以应之?
虏果徙都,卑词求助,助之则招敌,不助则失利于彼,取偿于我,凡此皆当有以待之。
必先事而谋,则事至无患」。
集英殿脩撰。
明年,除宝谟阁待制、知遂宁府
未行,改荆襄制置使
江陵城久圮,请于朝,一新之。
复上中海以限戎马,下海非敌冲,则以为陂田七千顷,收其租实边,有警复潴水为海。
从之
诸军部分不一,公请并忠勇、亲效两军于神劲,合三千人,颛听帅臣节制。
取马于川秦,买马于荆门,军政遂以修立。
而民兵之在湖北曰义勇,畿西曰保捷,合凡八万人,公命诸州以农隙教阅一月,而请缗于朝赡给之。
公以疆事可虞,请令内而三衙,外而戎帅,各条上方略,以观其能否,并饬诸边帅臣为先事备。
明年,复条上边备之当急者,请命荆、鄂两军各涅五千人,两军故有营田,宜委漕臣覈实措置,及令诸郡括旷土为官田,以助增兵费。
唐、邓流民声言归我,公乞较利害轻重,先为区处。
朝论察公有拊纳意,遂因其请,除宝谟阁直学士、知潼川府
因其民俗,治以无事。
八年四月,上以闵雨求言,公奏:「陛下知所以获谴之由乎?
女真乃吾不共戴天之雠,天亡此虏,送死汴都
陛下为天之子,不思所以图之,天与不取,是谓弃天,未有弃天而天不我怒者也。
青、郓、兰、会,求通勿纳,陛下为中国衣冠之主,人归我而我绝之,是谓弃人,未有弃人而人不我怨者也。
且列圣在天之灵,岂不眷其故都?
二帝蒙尘之耻,岂不怀其曩愤?
今虏舍其巢穴,污我汴都,尚复与之通使,使吾臣子拜虏于昔日朝会之廷,可乎」?
又请改正宪皇后忌辰,从之
在潼二年,六告老,进显谟阁直学士提举玉隆万寿宫
潼人绘像牛头山,命之曰全德堂。
翊之守果州,迁眉州,皆奉公以行。
眉盖公旧治,翊之作会老堂,招蜀耆英,仿洛社故事,时人钦慕焉。
提举崇福宫
景献太子薨,公奏举汉迎立代王曾孙,及太宗寇准议立真宗事,谓:「圣主贤臣严重国本如此,今陛下未有诸子可择,然亲王近属中岂无秉德端亮、亲师好学、可主大器者乎」?
言宣司根括之害甚悉,谓当罢无名之取以收民心,散已蓄之财以结军心。
且诒书安公丙,语尤切。
虽不乐,然趣迫之令自是为少纾云。
明年,复上章告老。
皇嗣犹未立也,公谓:「当今秀王之子孙则孝宗之天属,庄文惠宪王则光宗之天伦,陛下于其子孙,择长且贤者而立之,孰不以为当乎?
若过于谨重而不决,或生觊心,则四海疑贰失望,非国之福」。
是冬,翊之移守绵州,竑之知龙安县,相距不百里,公往来二子间,意甚乐。
俄以疾薨于竑之官舍,年八十有一,寔嘉定十五年五月某日,赠光禄大夫
夫人谢氏,赠硕人
李氏,封硕人
四子:之、靖之,皆第进士之终宣教郎、知蒲江县
靖之出为伯父后,终承议郎军器监、兼枢密院检详
翊之,今朝请郎
竑之,今宣议郎
七女,已嫁而卒者二人,华阳县主簿李南进士谢汝能其婿也,馀蚤夭。
孙男四人:仲言,不及仕;
仲房,今修职郎嘉定府司户参军
仲襄,当以致仕恩入官;
仲文将仕郎
孙女四人。
曾孙男女三人。
初,公以孤生起西蜀,朝廷之士共知其贤,而四方或未之知也。
及居言责,正色直辞,摧奸击强,不少顾避,于是海内想闻其风,曰此铁面御史矣。
至觌其容,接其词,则温乎惠风之和,蔼乎时雨之润,四时之气虽备,而生物之意尤多。
盖公天资浑然,充养有素,故闻之者谓其风节之可畏,即之者乐其道义之可亲,盖信乎其为全德矣。
少从族父兄东溪先生伯熊学,已志乎古人之大方。
及长,博参诸老而融会其异同,旁综百家而蒐揽其精粹。
尝谓苏、程二氏之学,其源则一,而用之不同,皆有得于经术者也。
又道学之论方哗,人谓公师眉山,非为伊洛地者,公独反复恳叩,为上言之,盖将协和朝廷,调一议论,培宗社之脉,厚荐绅之风。
推公此心,使当元祐时,必能销洛蜀之争;
使获用于庆元,必无党论排轧之祸。
故具著本文,以视后世,其亦公之志也欤!
公于文章不事雕缋,而浑厚大之气实似其为人。
诗尤清婉,南轩先生张公栻一见所赋,大奇之。
有《后溪集》百馀卷,在襄有《岘山集》,潼曰《鹤林集》,果曰《金泉集》,眉曰《眉山集》,合若干卷,《诸经讲义》若干卷。
在房,谪居无事,取东溪所传《易》续之。
东溪传止《睽》,公续之始《蹇》,叹曰:「睽,离也,蹇,难也,非数也耶」!
閒与诸子讲论,辑为一编,曰《山堂疑问》。
手抄《通鉴》,评之。
士大夫相劳苦,则答曰:「予平生于处事则疏,处祸福则勇,每见东坡胸中,未尝依倚一物,心窃慕之」。
自谓平日于父君师事之如一,故其历事三朝,始以忠直,卒以忠直。
入台之初,即慨然自许,曰:「惟初念纯直,可以对上帝,事君父」。
是以遇事无难易,不茍止而妄随。
赵忠定尝称其谏激烈似苏文忠,恳恻似范太史,人谓忠定知言
然以直道自持,与世多忤,故在台财六十九日而罢,同记注凡十有三旬而罢,公方安然不为变也。
及大耋之年,身在阙廷万里之外,国有大利害,犹驿奏尽言。
其乞建皇嗣,尤恳笃深至,视君实景仁尤有光焉。
盖二公言之于居位之时,而公言之于退休之日,所处不同而其心一也。
公于东溪执弟子礼终其身,存也买宅以居,殁也为之制服。
始自归刘,既立嗣宗为之后,凡所以经纪其家者,虽老而不衰。
嗣宗死,抚其子培之犹己子也。
视族姻党友戚欣如己责。
其居房,岁适大侵,为糜粥以食饿者,所活不胜计。
张福叛,声言引兵破,趣成都,公出家资,助军饷,移书大将,趣其师,赖以全。
两驾使轺,六任守牧,其为政纯用诗书,不杂他术。
所至修学校,葺社稷,以为常。
在眉,封张文纪李令伯之墓,新孟拾遗之祠,为老泉先生请谥;
在襄,修孔明故庐,表、杜遗迹。
凡可以兴化正俗者无不为。
至蠲租税,救饥羸,建长利,弭钜患,殆不可称数。
建昌陈君刚常纪其迹,谓未尝用不测之赏,正容以悟之而自知所趋;
未尝用已甚之罚,修令以示之而自知所避。
器人以其所长,而僚属得职;
察人以其所安,而鳏寡效情。
温陵储君用亦为言,惟有德者能以宽服民,刘公有焉。
然其帅荆之日,盗起合,则捕而收之而不少贷。
昔公之辞潼川也,适视草,援赵清献以比公。
今观公行事,非所谓学道清心,遇物而应者耶!
好乐人材,奖拔善类,西州名彦鲜不出公门,东南之士赖公通显者亦众。
学者称公不以爵氏,而曰后溪先生云。
自儿时即愿为公用,后与靖之同年,又仕同朝,居同巷,至相好也,故于公道德风节知之尤详。
今翊之等将以癸未三月辛酉,葬公于清溪之艮山,使来属某志其墓,曰是先公之志也。
顾今海内名能文词者不知其几,何人斯,而敢铭公?
书来万里,义不得辞,谨纂次其事如右,而系以诗曰:
君臣之谊,首乎三纲。
维忠与直,臣节之常。
维节之常,而罕自竭。
义以利踰,志以气夺。
有伟刘公,金石厥心。
弗贰弗疑,上帝实临。
蚤遇阜陵,靡言弗既。
践更三朝,始终一致。
事君如父,忧国如私。
朝夕皇皇,忘其渴饥。
谁欤不仁,目士以党。
孔鸾雍雍,罩以一网。
谓忠曰讪,斥正为邪。
往辙既颠,弗惩奈何!
凤阁鸾台,寔司出令。
曾是仆臣,可𮄑斯枋!
辨奸于早,救祸于微。
臣身可窜,臣守弗移。
晚卧坤维,系念王室。
虽华,臣心逾赤。
巍巍宗祏,寄在元良
可使前星,久閟其
国本未安,臣死犹憾。
百世相望,维司马、范。
忠不忘君,直不徇时,允蹈其常,匪赢靡亏。
阜陵知公,以遗后圣。
道弗尽行,则有义命。
惟其大节,焯若日星。
扬芬亡穷,不在斯铭。
散陂寺碑记开禧三年 南宋 · 林时发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六三
嘉泰壬戌,予于庠试罢,谒张罗山,见吾闽昂上人。
其年住散陂,予首访焉。
与邑中三二友联□□□□□平畴参差,修阺溶㵝,其中有冈,陬牙横梧,状似伏虎。
上至寺侧,箕踵漫衍,古木杆枝,与塔为朋。
形势巃巃崔嵬,隐隐有佳气。
及观招提四壁立,累传莫克负荷,堂宇倾欹,瓦相低昂。
予谓散陂曰:「有□□□何以使人刮目间,五年重来,气象已大异矣」?
塔之南有藏,宝藏有经;
藏之南有钟,藏钟有楼。
轮一转而心性明,杵一送而聋聩开,怀恶者羞赧,持善者怡怿。
予亦欣然,徘徊经夕。
时有居士从众中出,揖予言曰:「罗山自靖康兵革后,四方杂聚,朝营暮逐,苟偷不暇,何能倾囊倒廪如闽浙间荐贿不倦者?
况经藏钟楼,糜金钱不赀,寺无东皋半亩入,乃能悉力圆就,华陈珍怪,种种炫耀。
意者住持逊词苦躬,朴愿忠诚,善遇来者,使人起敬,凡有锱铢,乐推无吝,是故经以内蟠,声外播如是迅耶!
又国朝去以来经理恢复,其冬诸将次于五关,不果进。
虏俄犯信阳,蜂房蚁穴,悉遭掠劫。
罗山人民无恙,而兹寺钟鸣藏动、制礼作乐如平时不少衰。
先生通达古今,谓何道臻兹」?
予答曰:「兹事至易晓,奚待予言。
方虏之逼城下也,使勤王者抱平原节,则城不陷,民不散。
前之交锋失援,莫有后之应援,寡谋随衄。
邵使君挺操,曷使罗山有泰山之安!
帅义勇二千馀,仅及李陵之半;
却胡虏四百骑,已迈张巡之功。
光、黄数郡,倚若唇齿喉舌之为,繄公之功。
今圣天子□□□□五秩□参军事,剪奸奖善。
信阳骏骏复业,而罗山砥柱卵翼下,寒食清明如昨骈阗杂遝,其合掌信眉于此寺,□□□无自若,晨昏皈命惟谨,即得如来凭五衍轼,开八正门,推三十七品,□□□□□□□□□□翘微乎微,各得生育。
矧被礼服义胆,天戴□□,讵不熙熙愉愉如祖宗承平时哉」!
居士曰唯唯。
凡在列者,口诵心唯,共生惭愧。
按:乾隆《罗山县志》卷八,乾隆十一年刻本。
广西漕贺天基圣节表 宋 · 李曾伯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一一、《可斋杂藁》卷一
月临太簇,庆逢行夏之时;
天启皇图,瑞纪生商之旦。
清宁叶顺,率普祗欢。
恭惟皇帝陛下学进光明,道臻悠久。
嗣亿万斯年之历服,休命用申;
当二十七载之登平,成功高拱。
乾刚不息,坤载无疆。
臣兼节南州,驰心北阙。
海隅之出日,孰不葵倾;
与天下以为春,同然椿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