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近到邑，湖山头竺亲手授书，亟展亟读，如长挹清耸特癯特之劳，如亲跋涉间关之状，至于出肺肝语，念及衰落风雨霜露，使人感怆激烈。某环山而走者一年有半，与猿猱虎狼相出入，几毙者四五。一家二百指，分为数处，各谋苟活，中间失一最小子，老痛甚于割。衣食之计，为过军掠尽，寒则榾柮火遇冬，饥则藜藿并日而不足。大略自是而想，而大痛处则又非言语可宣也。满目皆愁，满身皆病，善脉者谓不可无药力。今为何时，死生修短，自有天命，恐不在此夏五。方取碎累聚居于四壁下，虽无旬日内无惊，而入浅山即复者仅五六次，又未保其往。薄田以上稔岁计之，亦可以粗了伏腊，今岁又无半收，春间此事却可忧，姑置勿论，然终胜如去年也。执事以家依竹初，亦云可也，若欲就张村筑屋，则又可盘薄矣，第恐薪水之外，正未能舍竹初而谋。某所居与张村只隔一小岭，日可往返敖游，预为之喜。昨于邑中邂逅陈楙汤，当宇宙之大变，颜色亦颇苍老，而气则浩然，可敬可敬（阙）。立可则日亦不知的在何处，平生故旧云散鸟没，不谂何时再可搜访？赤松游处，某亦一向不复通书，今乃知执事虽在城亦罕接云云（《本堂集》卷七五。）。

「如长揖」句：疑有误。

某比尊旆下山，一蒙专遣寺行，一蒙寄徽都寺，便两尊翰皆领讫。亦尝匆匆次高韵二首，但发去后欲改三两字，今录于别方以呈。近日虽收少野书，渠自姚江取羊额岭回，却不曾说卸舟西延庆一节。兹拜四书，方谂中途留连多日，善达寓弟尉浣。某不自量，以堂记为请，中间朝武陵，麾节驰远，遂稽禀取。及今年夏初，始克晋谒，又以风尘未息，敢申前意，而未敢望其速就也。秋末，轩从忽下访，而某之后屋三间适成，所请复拳拳，尊意慨然许可，讵谓别未一月，长须到门，记文已垂贲矣。焚香细读根极理义之文，某之心所自知而口不能宣者，尽发之于大手笔下。节支虽多，脉理自一，如长江万里，三峡之奇倾，五湖之平放，宽受而安流焉，此天下之至文也，某何足以当此！独先人之平生，潜者孔昭，九原有知，当如何为感？此则某所以激烈至于涕泣也。堂屏当悉如尊讳谕，后日置之堂前堂后皆可，但今年事力未及耳。若求再写，却要分布亭当，容纤悉计算，再拜以请，未敢容易也。况堂阔一丈八尺净数，以一丈二尺之屏，其高则减此数尤便，尊意以为何如？少□书一二日后当专发，梨木此间无求处，即书乃某欲，特未辨纸，只得迟待后一日。宠颁醉鱼盐䘋，拜受愧感。

某比自禀答谦施之后，欲嗣尺笺，良便既罕，专遣又难，遂成因循。尊仰之真，朝夕弗置，共想日来尊候万福。一舅直阁著述必日新。某杜门山深，幸而官司以贫之故，过而不问，而故旧时亦叩关，燕笑间，每出所记某本堂稿以示，相与玩绎降叹，以为发明透彻，山川为之精采，况某之家之先世有光灵矣。戴曾伯谓：「源头活水衮衮流出之文，包宏斋似之」。某则谓：「包平衍矣，君变化阖辟，升转斗量之妙，恐非其所及也」。知者以某之言为然。第恨事力方匮，未能求耳。写入刻之本，来年秋后或可经营。比承发下台缄，欲寄少野，已令尉弟分付端便，次第须自有回书来。梨木此中难得，遍询独溪口稍有，亦无断卖者，如欲用，则别访可也。近曾与黄子羽、曹久可诸人相会否？昨收剡友胡应之书，谓唐景实之的子幸而稍长，但不解事，尝事绝粮，无所于食。而其兄赘居姚江之吴，拥富奁以自肥，略不之顾，不孝不弟有如此者。然则渠之得妻此妻，从容温鲍，不知世间有穷苦事，使非过位于景实之门，能有此耶？尊前与景实契非他人比，又与其子之妇家稔，因能书一言及，使其弟不至饿死，则景实之遗息在也，亦使世间知其有巨源在也，望深入尊虑。

某自癸亥秋禀别后，交书者数四，及嗣春，音问遂阔远。前载尝托邻寺住山德周者寄一书，今春又因范著林处云，其间当有便到嘉第，二书未知皆得彻几格否？书中并无他语，惟略及年来苦事，与问台候暨尊眷平安耳。闻福躔自赤城回，但见旧潭为焦土，遗物皆散亡，独田园尚有认占，此著林诸人之云云，以书报某也。据僧德周，今就小庵居颇适。尊眷想大难之后已遂安乐，令嗣今必已入学讲习，尔后曾再抱熊否？菊坡先生诸郎今皆无恙否？今居城中，其郊外耶？会时望，为某再三拜意，不及一一作书。某两年方自万山中出居故庐，夫妻幸苟安，四男三女幸无他，但衣食之资，一空于数次之过掠，无以自给。然回顾世间离乱散亡者，皆善于彼多矣，皆造物之赐。独三年前丧一子于避所，今姑置勿道。向日之同寅交旧，皆不复知其存亡，惟闭柴扉苟全性命。所幸官司以甚贫，不甚聒挠，特未卜方来又何如也。若以某与执事契谊如许，当专一价诇问，而无力可遣，只得搜便附书，浮沈固不可必，岂无一次所附者达耶？天远云飞，目力断而心心遥遥，临纸怅然。

某崦嵫残息，百皆逢罹，独获与古道交姻，犹自慰足。第书问稍疏，方此悚悚，云笺又贲，其中皆春风时雨，把而味之，不知穷檐之有冬严也。尊亲家不欺者三，其乐也独。今为何日，而忠厚之气使人感化，恶声恶色不接于耳目。又有东閤如此其贤，以相引翼，某固已夙敬。比儿洵参晤归来，备言其然，益以信其为里之仁，而某愧未得左右周旋也。某七十三矣，令女一索而得女，女亦孙也，倘未露晞，犹有含饴之乐，喜可知已。月弥箸面，尚堪徇俗，乃累盛心，辱赐柔毛巽禽、玉尘腊酿、饧橘之颁，礼何其侈，意何其厚，登受无著此愧处。况此等时节，亲戚间一书往来足矣，一芹以为过，兹乃若是其浮溢，实是不安。新妇领诸儿拜亲母安人起居，并谢。

某耄矣，门外事皆不暇问，距门墙不为甚远，只字候钧履，亦坐旷废，惟寸心耿耿，常在丈席间，不以衰落间也。先生灵光其身，砥柱斯道，颇闻时棹叶舟，携壶束菜，与道义交，游山水佳处，常是终日，可谓乐其自乐，非流俗所能喻。某欠死残息，造物者固使之受未足饥寒，命也奈何！而犹有忱请：某敝庐三间，曰「喜还堂」，乃先人久馆于外，以晚年得归为喜，取坡诗所谓「猿鹤喜君还」句中语以为名，有邵郎中明仲书堂铭在。续某又小筑三间于「喜还」之后，取先人易箦时，虚中写示一「本」字，曰汝其以此求诸己，语讫而逝。有黄太史震堂记在。二堂虽陋，然于先人皆有关系，罔极之思，无所于寄，辄欲累钧慈矜轸登龙之旧，特为浓墨大字，书「还喜堂」、「本堂」二扁，仍乞燕许笔，记「喜还」，并著数语于《本堂记》之后。如蒙特达从欲，其生可以见乡曲于目前，死可以见先大人于地下，相公先生之盛德，九天九地也！冒昧干渎，拱而俟命。下情不胜战汗。

某诇候之纸又疏，然非漫以简。门下著一不才之小儿一年有半，胸中眷眷一垂死之老友一日不忘，用何言语可谢万一？执笔而废者不知其几，而所以感激遭逢者，自有乡里之相间，交朋之交诵，来风去月之證明，使某有言则浅矣。然执事施德于不报之地，正未必欲人之喋喋也。不然则某罪万万。闻春风荐口，泰山重力，为儿深者切至，寸步皆义地，一饭皆仁天，添洒寒家之骨肉，洗濯浮世之肺肝，宰天下规模当自此始。某因遣次男瀹至深下，一则省其兄，一则拜父执。此儿所谓学邯郸步，旅中不敢以累尊抱。苏少公谓见嵩华、黄河，犹未见太尉。今此儿非唯未见太尉，而嵩华、黄河亦未之见者，故使之一出，以长意见。执事试予进之，叩其言，观其气，或可在籍、湜列。尚徼不倦之仁，某无厌无厌。某有不可赎之罪，本不敢吐而不敢不吐。先判阃夫人，近谂牛冈既吉，随已窆玉。某今于门墙为何人，而之丧之葬，唁奠挽送之礼废，台慈能亮之否？但知一从程朱之仪，尽并佛老之说，立吾道帜，救世人偏，此实甚要。草草修状，不及他禀，惟儒户事尚其成终。

某耄矣，与蠓蚋刻为生，与鸟雀粒争食，犹欲以世外氏名徼龙门夙贲，以身计后虑丐鹏海馀沾，苟非知我，鲜不以为笑。追惟平生，学道也虽不至于成，学文也虽不至于古，学政事也虽不至于果与达，亦欲培风鼓翼，望云攀鳞。顾有以尼之，百步不五十，归蛰山樊垂二十载。无负郭田可饭，无彭泽秫可酿，分之所存，安之而已。然厥先祖父以金为籯金，诸老师宿儒以盆盎为古累洗，而枢相斛峰先生至谓云雾窗梧桐掖可以修笔砚。下执今焉黯然无闻之境，将与草木同腐，而何以见先世及诸大贤于地下？先生以一世泰山北斗，力量足以捍吾道，精神足以新人材，文章事业足以表当时、垂后世，而某命也不犹，未及以门间半面，契堂下一言，乃因次子沆夤缘遗履之旧，走千里干主谒，辄韵老语，使之八拜袖投。宠之览采，几欲为老吕之穷出涕。以沆为通家子弟，几与孔北海等视，俎豆之，笼围之，绠援而梯登之，不遗馀力；既而推毂于当路之要，延誉于及门之客，生其气势，长其光价。盛心所主，若欲一吹嘘顷，而程九万里也；不然则提学所在弱水外，肃政台在层霄上。沆为何人，而可以动如所志？沆今又晋前，以成终慁。江山修阻，风雨跋涉，两不借、一短簦，泯默而遣之，非固为是汲汲也。先生外庸升闻，锋车召不夙则莫，其真得失之机，毫釐霄壤。若璞而器，若苗而实，方为己物，造化之陶，必自有处。昔寇公于王元之，韩公于尹师鲁，皆既没之后，用情其孤甚至。某乃得身亲见其子之有遇，厚幸出韩、寇上数等。下舂之日回光，燕谷之寒转燠，桃李门墙之托，可以云来百世，赍此待尽，他何求哉？言不尽意，渎尊罪万，不胜战汗之至。九月九日某再拜（《本堂集》卷八○。）。

上「金」字疑误。

某白：比辱示以黄亲家所答一一。哥尽是真情，但此老纯朴，未知时变，吾人与之为姻，只是令岳与之一语，更无拟议。况今正是袁、曹劫昏之时，合为鸿、光归隐之计，而欲事珠翠，备服用，效骄奢之族、锲薄之风，以眩耀人目，不惟吾辈所当问，尤非今之日所当言。世人眼孔浅，利心炽，苦淡则犹可安眠善睡，稍为众所指，则是祸之门，危之道，虽身命不可保也。况闻亲家为门户事多，生计日以削，如更勉强辛苦，以华其嫁遣，于亲家既大有不便，于吾人亦将大不安矣。孰愈于荆钗疏裳，古道相成，自有馀欢也？又况长儿深亦颇好古知礼，不肯从俗，何忍于娶妻面上讨便宜，废正伦？此幸有可教者。且如亲家说彼中艰关，事体如此可畏，吾里前此犹可苟活，两年来亦已甚于亲家之云云者，纵有财用，何人与办事？不是虚为此言。今惟断之曰：简之一字，乃礼之本，他又奚关轻重？亲家所谓执柯只须贤夫妇，斯言极当；若他人，徒见多事，又如何更远远应信？即非敢谓。朱季四丈乃是密议，更徐决之。仍须吾人或因送令岳葬事，或特入城，约黄亲家与吾弟面说一番，庶几从简毕礼之议，不更疑贰。此等说话，都是彼此相体，便做骨肉亲看，一毫鬲上语不可著也。吾弟其善为我转此意于黄亲家。至祝至祝。某白。

是月四日，长孺于便中寄到吾侄书，甚悉。宗族之谊，薰然如春风，薄俗而有如此，大为之喜。所谓阿妹姻议一节，老我之意，专以待澹如水交，然后分付。近亦有如王修斋之孙、赵光叔之子，见来相求，而老伯母犹以情虽通而地相远为辞。熟知善乡先生之后，固斋之子，有贤祖母如此绝识，扫尽世味，雅欲寻盟于绿窗寂莫之间。诵吾侄书来之语，使我感动。况老我未尝妄与人交，而景正独相得。屡尝话及潘夫人嫁时事，梦想古道，恨寥寥莫续。今而吾侄以纯实慥慥之言行馆于其家，能成其贤祖母之心，子弟皆玉粹而矩正，为之好逑，孰能间之哉？细味清风，真足以一洗四明富贵之宿尘，而涨小范家欲绮罗而焚至庭之骇浪。况有如吾侄者，只字片言如金石乎，其又奚辞？区区之忱，犹恐其宗族之贵，仆奴之常，以惯见者视酸寒，阳是阴非，浸润所入，机甚危也。更望与其祖母说透。他日伯鸾、德耀自以为可，则吾侄于我家之责尽，我亦无不满之心，岂不卓卓乎快哉。老见近乎覼缕，然亦不容不然也。或以吾言相入，则是月廿一日之纳采，不敢自外，却望委长孺先数日一报，或启或劄，不宜临时以办。姻好虽曰夤缘，要亦尽于人事。此外有悃，见于所与长孺书中，等几照悉。伯信致宗鲁吾侄（《本堂集》卷八一。）。

「之」上原衍一「之」字，今删。

男女以正，当其可之谓时；婚姻孔云，与其奢也宁俭。虽虚拘之非礼，尚敬简之为宜。来下妇仪，俗不能免；分有客馈，人所骇观。以将篚之所施，何盈门之可诧？俟之于著，固宜亲迎之有严；往之汝家，毋讶于归之欲速。私忱既控，宿诺毋踰。

某伏以春脚一来，雨意便好。恭惟亲家某官养老成望，与造物游，台候动止万福。某更不复上茵鼎之祝，伏惟鉴察。某幸生樾荫之下，与有葭倚之荣，既见未降，此愧赎。机缘有在，今乃得以尺素通姓名，是亦当识荆州一面也。某恭惟某官生来逸气，老去古心。感桑梓之风尘，何如避世；有山林之云月，足以为家。时时杖履之往来，在在樵渔之邂逅。不图今日，而见斯人。为田园而归，翻笑未通之靖节；惟坟墓之守，甘如自在之少游。某非佞。某过蒙高见，欲抱舍侄某次子，以为家之谋，而效类我之祝。燕泥小草，恐难谱于芝兰；雀巢之雏，岂足班于鸾凤？第便翻其承命，况左右其赞言。有不得辞，勉于曰唯。礼币宠锡，物意谦渠。仆仆拜嘉，夔夔增愧。某仰溯珠缠，均拥川祉。双溪有委，九顿愿承（《本堂集》卷八四。）。

此愧赎：疑有脱文。

老夫无能为也，徒登希有之年；爱之能勿劳乎，乃辱过谦之誉。施笺郇云而孔缛，调郢雪以何高。副以列珍，光于四壁。虽泛商流羽，歌之莫致于红裙；醉酿饱鲜，幸甚不辜于白发。

余闻俞氏有西秀翁善吟，而未及识面，今其侄孙熙庵以翁《希有诗集》示，俞默翁实为之序，乃知翁已即世，诗则存。余偶卧病，不能尽观，观卷首《惩窒堂》一诗，是能自乐其乐者。序称翁晚年不期于诗，而诗得之矣。默翁知西秀，余知默翁之心。余之心，默翁之言，余之言尚奚赘。丙子九月十有一日，丹山陈某书于本堂。

梅山，吾族弟也。骨耸神清，垂髫已游戏砚席。比长，嗜吟，馀兴辄信笔成山水木石，多得古意。年来天地大变，逃难深密者久，惊尘小息，下山相劳苦，忽轴而梅而画而诗者一轴以示。世之人方颠冥酣溺，与蜂蝶争桃李，尔乃于山之巅，水之涯，饭脱粟，羹藜藿，独注意于梅。梅之为物，天清月明，风度凝远，如宋广平在开元相太平，疏篱败垣，精神自足；如谢安石在江左镇危乱，江空岁晚，风摧雪压，凛凛然气骨弥劲；如巡、远、鲁公兄弟，临大难，立大节。呜呼！广平不得而见，见安石斯可矣；安石不得而见，见巡、远、鲁公兄弟斯可矣；而又不得而见，见之者惟梅在也。因取而为诗为画。诗云诗云，画云乎哉！画云画云，梅云乎哉！戊寅夏五月朔旦，陈某书于本堂。

谁与画者，糊涂潇洒。道古不古，一味山野。然今之时，亦无此嬉。天寒日薄，我心伤悲。阏逢涒滩书于本堂。

举笏击蛇，吾于孔公无间然矣。傅公多知，羚羊角可以碎脆齿，犹愈于迷于佛而以妄助澜者也。然佛老之害一也，不好佛而好老，至为之注，则佛有辞矣。吾于此知孔、傅优劣。乙酉二月初九日书于本堂。

《瘦稿》，吴君子举所作也。伍山吴叔度转致其来意，曰：「慈溪黄公既于卷首著语，更求一语于子以自信」。吁，余何足以辱此！然闻古之《诗》三百篇，人心天理，流动充满，自然而然，有不容禦。下逮杜少陵、韩昌黎，或于其忠爱，或于其事实，皆非馀子所可及。流而晚唐，以瘦为本，弊斯极矣。瘦其肤浅之异名乎！是以善为诗者，学在其中，而不为无益之语。今吴君虽自号其诗以瘦，而屑于下问，凛若不自足者，是亦学也；学而不已，必将充然有得，当自知其瘦之为弊。而余之所望于吴君者，又岂在诗而已哉？前辈谓欧阳公因作文见道理，余曰诗亦然。吴君其勉之！阏逢涒滩仲冬晦日，丹山陈某书。

贝鹤隐隐于黄冠，而诗其隐之本趣也。出古入今，感新怀旧，若将宇宙与风月云烟为家，其进未可涯涘。世降俗漓，动有障碍，故家子弟谋所以脱尘网，无所于寄，不归道则归释，其流而愈下者，则又难言。而道视他归，于儒为最近，而况于志于诗乎。然则鹤隐非徒道家流也。贺季真善属辞，片纸才十数字，世即传以为宝。称明出奇险语，虽刘师复、侯喜擅诗声，伏不敢吐气。吁，诗如二人可矣，于鹤隐有望焉。他日为之传，为之序，当自有人。余老矣，姑书此以见其为先知鹤隐者也。本堂老夫七十五岁书。

钱穆父、孙莘老墨迹二纸，张子华得之以示，今为古罍矣，相与感叹，而不自知其为何心也。旃蒙协洽孟春既望，本堂老人陈某八十二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