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跋黄祖勉所藏董源山水图(字叔达,南唐后苑使。) 南宋 · 陈著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一二、《本堂集》卷四六
黄祖勉跋董源《山水图》云:「脱落凡格,特恐是摹本」。余谓古之真迹摹为墨本者滔滔,有可人意,虽摹犹真,要在人目中自有可否,他奚泥哉?此正祖勉言外之意。嵩溪遗耄陈某八十二岁书于本堂。
题晦庵斋居感兴诗卷首 南宋 · 陈著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一二、《本堂集》卷四七
文公为后学地,可谓深著明切,宜端居静察,朝夕不置。人一己百,人十己千,终有得矣。岁丙申四月朔书于本堂。
题刘向说苑卷首 南宋 · 陈著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一二、《本堂集》卷四七
刘向《说苑》,曾子固序之矣,其可否已檃括其间,学者当有所择,而徒博者失之。余因为诸儿书此卷首。岁丙申四月朔书于本堂。
跋僧德恩所藏钟子固所画山谷水仙诗图后 南宋 · 陈著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一二、《本堂集》卷四七
樗寮因子固所作《兄弟图》而写山谷诗(《水仙花》。)余又因樗寮而为绝江着数字,亦以世之情喜新而厌旧,而绝江独知所宝,是不能无感焉,盖于世变人情有关也。吁!岁丙申良月望,本堂老人八十三岁书。
题天台潘少白(大老)续古集 南宋 · 陈著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一二、《本堂集》卷四七
余闻少白,不识少白面,而识其子衍于小万竹,其文气英英焉,因其子知其父,而未知其诗。一日,胡甥幼文来,箧有少白诗,出入晋、宋、盛唐、晚唐间,森然温然也。及阅其序《续古集》,则欲以唐体为宗。然则唐故多体,将宗谁耶?若曰晚唐,殆不足为少白浼。余虽不能诗,不敢评,而于少白之诗,则曰少白之诗也。少白当亦抚掌。岁柔兆涒滩畅月,四明遗耄陈某书于本堂。
跋僧石藏玉罗汉图 南宋 · 陈著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一二、《本堂集》卷四八
藏玉以龙眠所画、物初所跋《十六身罗汉图》求著语。余不事佛,安识罗汉?卷还之,则曰:「罗汉本无实相,满虚空是大方广寺。说著罗汉,便是罗汉。如何是识,如何是不识?才说识,便不识。龙眠之画,物初之跋,亦不过无香之香,无色之色,遇着便是,岂常见其面目之如何耶」?藏玉左手展图,右手执笔濡墨以授,曰:「便下笔,莫蹉过」。余讶其强,不觉大笑喷薄,图画为之欣舞。藏玉曰:「罗汉见矣」!因书其语,并发罗汉一笑。
跋东皋寺主僧知恭百吟集 南宋 · 陈著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一二、《本堂集》卷四八
友山师以倜傥气、潇洒心,栋宇一方风月地,镗鼓钟,休包笠。既成,付之人,而身归花墅湖之廜,与云游戏,了无住著,诗其土苴也。且知平生喜寒山子诗,故其句意多似之。有携其《百吟》求著语者。寒山子诗云:「吾心似秋月,碧潭清皎洁。无物堪比伦,教我如何说」。师知寒山者也,此心何心,自说且不能说,余又奚赘?试以转于友山,当一点头。辛卯仲冬。
剡学讲义 南宋 · 陈著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一三
某愚而不移,学而无得,朅来试令,必有我师。乃不鄙夷,逊席而请,固辞不获,辄诵所闻,以求是正焉。
《乐记》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古圣贤之教人,于此焉最切;学者之受持,于此为最危。盖「人生而静,天之性也」以上不容说,其曰「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此二句却要精加体认。史迁以为性之动为性之顺,是认欲为善。陈用之以为性之欲循而充之为小人,是认欲为恶。惟横渠先生谓感之而动,是气之性。南轩先生谓性之欲也,言亦性之所有,而其要系乎心君宰与不宰耳。晦庵先生谓欲即所为情也。经三先生辨说方明白。昔在圣贤,「所欲不踰矩」,则不踰者矩耳,非无也。「欲仁斯仁至」,则所至者仁耳,非无也。「养心莫善于寡欲」,则说寡,不说无。「可欲之谓善」,只说可,不说无。曰「欲不可从」,非曰欲即是从。曰「欲而不贪」,非曰欲即是贪。身非槁木,心非死灰,故未尝曰绝欲。《表记》曰:「无欲而好仁」。乃他无觊望之言。《通书》曰:「无欲则静」。乃人生以上之体。盖人受血气而生,心统性情之妙,心不能不感于物,静不能不动于感,而性之欲者多出矣。欲所当欲,则欲亦天性也。欲非所欲,则血气之欲也。欲其善恶之机乎!故其静而未有所感,己有此仁而未恻隐,己有此义而未羞恶,己有此礼而未辞逊,己有此智而未是非。如镜斯垂,如水斯止,包两间而本虚也,备万物而本一也。《易》所谓「无妄」,《书》所谓「道心」,《诗》所谓「秉彝」,《中庸》所谓「未发之中」,孟子所谓「善」。及其与物接也,喜其所喜,如子路之闻过,孟子之不寐,则为喜之正;不则谢安之过门限折屐,林甫之津津眉宇间,则喜非其正矣。怒其所怒,如舜之罪四凶,文王之遏徂莒,则为怒之正;不则为明帝之撞郎,太宗之仆碑,则怒非其正矣。至于哀必如孔子之恸颜渊,敬姜之哭穆伯,则为哀之正;彼子路之不忍除丧,子夏之哭子丧明,则非哀之正。至于乐必如孔子之曲肱而枕,曾点之暮春浴沂,则为乐之正;彼太康之事盘游,齐王之好钟鼓,则非乐之正矣。男女,人之大欲,无男女则人伦废矣。如《关雎》之好逑,《鸡鸣》之相戒,可也;彼桑中之期,琴挑之奔,则欲非其欲。饮食,人之大欲,无饮食则命绝矣。如箪瓢饮食之自乐,嘑尔之弗食,可也;彼墦间之乞,鼎指之染,则欲非其欲。且如仕者欲行其义,则俛首帖耳,惟利之趋,胁肩谄笑,唯势是视,苟可以进媒其身、退私其家者,无所不至。私欲也,如性何!学者欲至其道,使靠里工夫,不自鞭辟,腾口议论,徒事张皇,苟可以内罔父兄、外欺朋友者,略无忌惮。私欲也,如性何!世方人欲横流,天理湮晦,相与讲明,孰急于此?惟曰理为欲之对,而界限不可不明。殊不思说欲而不说人欲,则非所以为学。盖性情也,动则为欲,欲则有善有不善,岂可专以为不善哉?是非疑似之间,甚可惧也。绝人欲之私,而从天性之欲,是在学者(《本堂集》)。
按:卷九四。
名女洸字汝玉说 南宋 · 陈著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一三、《本堂集》卷三五
吾女洸字汝玉,而告其义:洸,水有光也。光发于外,何如自晦,况妇人乎?然晦非徒晦,厚其所养,重其所有,温温然如玉,是之谓德,故以汝玉勉之。今笄矣,将有行也,于所当尽者,其自玉哉!岁甲申中秋日书于本堂。
名慈孙说 南宋 · 陈著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一三、《本堂集》卷三五
侄孙葺赘于母家慈溪桂氏,壬辰十有一月廿二日得男,来请名。余谓:慈名溪,因汉董孝子也。汝之子生于彼,名曰慈孙为宜。若曰名不以山川,而余特取其慈之一字,无戾于古。慈之义甚大,爱之异名,仁之推也。孝于亲,弟于长,睦于宗族,和于乡党邻里,等之而上,皆不外此。汝其咳而名之,进而心求之而蒙养之,又进而及能言则以意开喻之,由是而进进,以至于入小学,入大学,不失其教,则慈不可胜用矣。不则长而悖逆,而悍戾,而放僻邪侈,岂其赤子之心?不知教之过也。谨毋谓襁褓中未有知,未受教,姑有待。然则古之人至于胎教者,又如何?汝其领斯言,使其子毋辱余之命名,亦可不忘慈溪外家之意。昭阳大荒落孟春吉日,八十岁伯祖书于本堂。
名曾侄孙灼字孟晦说 南宋 · 陈著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一四、《本堂集》卷三五
曾侄孙阿兔及冠,余命之名以灼,而字以孟晦,且告以其义:灼,明也。明无所养,则适以为累,为小智,为自用,为苛刻放荡,故善学者恐其轻也,持以重恐其浮也,蓄以深恐其过不及也,择乎中庸其庶几乎。子张之堂堂,子路之勇,无所取裁,终不如回之愚、参之鲁也。汝受资若敏,而懈然于学则何如,余为汝惧。此晦之一字,将以玉于成,尚勉之哉!甲午季夏望日书于本堂。
名范脩字德甫说 南宋 · 陈著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一四、《本堂集》卷三五
余如城,契家子范鹤孙来见,拜而兴,而拱曰:「鹤孙,先大父所命不肖孤幼名也。及冠当易名,而大父殁,罔极奈何,幸而先生在,视孤犹孙行,敢以请」。余恻其言,奚辞为。因告以人之行,孝为大。人之身实肖天地,一毫不践是为忝所生。为人子孙,而大者不立,是为不克负荷。此自古圣贤所以战战兢兢,吾夫子所以著而为经,况汝以茕茕弱植,逢百罹之际,承再世一寒之遗,而欲不坠厥绪,岂不甚可畏者。然贫贱忧戚,天所以玉于成,非汝之累,而孝未易言也。娶妻为养,菽水尽欢,今无及矣。霜露之感,悽怆怵惕,当何如其为心?《经》第一章引《诗·大雅》云:「无念尔祖,聿脩厥德」。为汝易名,谁能外经?其名以脩,而字德甫。德本所自有,脩则在我,而孝在其中,不然则非所谓德,是故惟脩为急。若诿曰力不足者,是自弃自暴。曹交问孟子曰:「人皆可以为尧、舜,有诸」?曰:「然」。又曰:「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二程子一出,即欲学圣人,亦以是。夫自时厥后,当以孔、孟之法言为法,以二程子之志学为志,庶可慰祖父九泉之灵,而余之名汝字汝为有助。敬之哉,敬之哉!乙未孟秋望嵩溪遗耄陈某书。
名女冲字汝和说 南宋 · 陈著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一四、《本堂集》卷三五
吾幼女冲既笄,而语之曰:汝知冲之义乎?阴阳磅礴,人因以生。坤道成女,坤属阴,阴之气易偏,偏则方,则执,则沈滞,惟融明温柔者为得,故以冲名汝。而和,其冲之畼也,故字以汝和。其在父母家,怡怡愉愉,不见声色;从夫则事尊章,不施劳;处娣姒不敌耦;待宗族姻党,与凡内之纤悉酬应嗃嗃而谐熙安安,而饰厉于女道妇德,其庶乎。彼而苟,而随,而软媚,则非吾所谓和者,又不可不察。汝其服膺吾训哉!岁乙未孟秋望日书于本堂。
名外孙黄玠字孟成说 南宋 · 陈著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一四、《本堂集》卷三五
外孙黄相儿生而留吾家,尚幼,一日拜而请易名,曰:「将以范其终身也」。吾喜其凝重而有志,因以玠名之。天下之物莫粹于玉,玉而为器皆可宝,而况于玠。玠,大圭也,其为宝又非他器比。然非琢非磨,则徒璞而已,故莫难于成。唯人亦然,乃字之以孟成。此有父字,盖气质之性天然之性存焉。生知以上不容说,下此则在乎善反之与不善反之,而贤不肖以分。此几甚危,其自今就其姿而力于学哉。汝家虽约,经子史至于凡有关于学者,有汝曾大父太史编校手泽在,归而求之,有馀师也。他日有目而指之曰:「黄孟成,今足以为玠矣」。庶为世其德而无忝汝所生。岁乙未孟秋望本堂老人书。
名女清字汝则说 南宋 · 陈著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一四、《本堂集》卷三五
女清生于吾宰嵊时,邑之堂曰琴清,就咳而名其乳。及笄易名清,而语以其义:清者人之贤德,然清则易激,激则多矫;清则易察,察则多刻。是故清不徒清,渟涵之,斟酌之,则在清犹水也。水不可不防,防犹则也,故经有《内则》焉。凡所当尽者,纤悉毕具。在室则当受训于父母,有家则当质正于其夫,庶可免于过愆,是吾望也,因字以汝则。越此则非人矣,其毋忽。老父八十三岁书于本堂。
名幼子泌字汝泉说 南宋 · 陈著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一四、《本堂集》卷三五
天下之大水皆自泉而来,非出于泉者潢潦而已。幼子及冠,易名曰泌。泌,喻水之泉也,因字汝泉,而申其义:吾晚年得泌,欲身教之而倦于耄,欲延师而贫无其赀,童丱周旋于书册琴瑟之间,颇自知向学。稍长,察其志殆欲自立而不随者。甘受和,白受采,庶乎有受学之质,然方来正可惧也。故《易》于《蒙》之《象》曰:「山下出泉,蒙。君子以果行育德」。程子传之曰:「观其出而能通行,则以果决其所行;观其始出未有所向,则以发育其明德」。吁,至矣!吾又何言。泌其勉之哉,敬之哉!老父八十四岁书于本堂。
广福院记 南宋 · 陈著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一四、《本堂集》卷四八
吾州广福院住持契和,旧所接识,会间从容,言其院之故:「院本五代时寡妇张氏家,氏事佛,日课《法华经》甚严,俄梦所居地有七僧,若胎生莲华上者,益以信向。汉乾祐二年僧正仁赞之,舍其屋与田为罗汉院。有可誴者七岁,专一室修净行,历四十年,床下地生白莲花一朵,随而跏坐入灭,湖海腾播,院之名以重。住者直下世袭。宋太平兴国九年改赐今额。嘉定十三年,曰文鼎始规革其旧,犹未能备。嗣则曰宗诠,曰善能,曰如日,鳞次出力,崇奉大士以殿,讲习大众以堂,管钥出入以门,神天像设、斋房、庖湢,纤悉以具。初,张氏所舍屋地为基一十二亩六步,田止二百八十亩。后如日舍一十有二亩,黄氏舍五亩,俗人徐文炳、文焕各舍一十亩。契和之来,以衣钵资置五十亩,于是田之积为亩至三百六十有七。其概如此。惟是负城,僧舍罹几燎煽,煨烬中岿然全存,或者张氏愿力洪深,劫火有不能犯,是尤可纪。自五代迄今,未有所托笔,岂非大缺事?兹敢以请」。余曰:「师之言即记,奚以余言为」?而三四年间,申其请以书者狎至,余于是有不自已于言者。井里废,古道散,世之齐民有不暇问其何如,间能礼义以饬其初,文献以诏其后,三世以往,希不失矣。甚而一世二世,大戾其祖若父,以自绝其绪者,滔滔皆是。彼张氏举其夫妇子孙之念,一归之空门,余于心固有未契,而能使之洁圭祠室,香灯梵呗,一饭必祝,数百年如一日,更相乐助培之未艾,张氏之见既得之矣。今契和且欲详其本末,书以入石,则张氏之祠与院相为无穷。又将此事始就佛氏家而求,如契和者,用心亦可谓不忘其本。然则所以记者,岂特为契和而已,固有感于斯云。前具官陈著记。
竹脩室记 南宋 · 陈著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一四、《本堂集》卷四八、同治《鄞县志》卷六二
友人吴山甫扁其室以竹脩,余叩其所以名,则曰:「竹以自喻,脩者其志也。子其为之说以达吾志」。余惟竹之初,鞭而萌不能立,干而围不能以寸,地力日以滋,根本日以壮,其挺拔而出者岁不同。至于如椽如杠,干云霄,停日月,森不可屈,雨露濡之不入,岚雾薄之不病,寒发发而其肤益坚以泽,暑虫虫而其荫益清以閟。竹之德如此,岂一日之积哉?不然,则丛蓊条弱,徒以完蚊蚋,芘虫蛇,折摧压抑于饕风虐雪。视材之脩者,盍亦反其本矣!士而有志于学者,《乾》之确乎不拔,《坤》之敬以直内,《中庸》之强哉矫,孔门之所立,卓尔皆竹而脩之义。静观密察,深培厚养,毋锢乎先入,毋必乎速成,本而末,体而用,一以贯之,庶乎无愧于竹矣。况人灵于物,反身而万理皆备。故所用力者则在乎我,岂徒竹之谓哉!而况道不终穷,学无止法,进进不已,又岂止于竹之脩之谓哉?山甫拱而听曰:「敢不勉!请因其说以为记」。岁著雍困敦如月朔,丹山陈著书。
天宁报恩禅寺记 南宋 · 陈著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一四、《本堂集》卷四八
四明天宁报恩禅寺,直郡治西百武而遥,基广一顷三十亩有奇。唐大中五年振祖大师创,始号国宁,宋崇宁二年置为崇宁万寿,政和元年改为天宁万寿。法照大师法源大其规模,而燬于建炎,惟建隆间郡守钱康宪公亿所建铁塔犹存尔。后复兴,其人其岁月,寺更多变,谱废莫详。至绍兴七年改额以报恩广孝,是年又改为报恩光孝。及今至元丙子,可举承乏住持。壬午春,市火,融风煽延,奄为煨烬。过者嘻嘻,咸谓此刹罹此已矣。可举奋而誓曰:「我必复之」。或嘻其易易,因说以广募助为急者。应之曰:「役甚大,用甚浩,固知其难以自足。泥然倚诸人者或偾,望诸人者吾觖,吾信吾心,吾竭吾力,随所有次第经纪之,毕此生而已」。于是庐寻丈地来其众于前,量所宜任,人人励而无苟偷,事事实而无虚泛,忘寒暑,抗埃𡏖,日有所营,月有所建,岁有所成。积劳十年,外门、中殿、法堂、丈室,斋坐之宇,休息之寮,而观音阁,而净土院,庖廪、湢溷、轩廊、序房,昔庳者崇,昔隘者辟,昔黯黮者爽豁。至于像设,则位置整严,金碧绚烂。至于梵呗,则时节击撞,音奏洪远。自领此寺以来,萃件节之馀,斥铢累之素,增置外库,以舒经费者二;田若干亩,为粟湖、宁海、张村庄,以裕厨供者三;创置句章乡细石岙山若干亩,以给终岁薪蒸者一。寺当阛阓,包笠所辏,有以待之,今可矣。平章史公弼为大书今额,以落其成。而记未有所属,书来,摭其始末,援夙知以请。余深嘉其能,而不无感慨。畴昔郁攸焮祸,化城廓为焦土三之二。以官府之风雷其令,邸第之泥沙其用,犹未能如意规复。间有之,亦苟完耳。师顾一手尽还其旧,而恢拓过之,岂徒能也哉?余熟之于耳目之接,而审其竟成事者有四:曰公,曰勤,曰和,曰密。惟公,故众数百口,上下无捍格;惟勤,故阅十馀年,始终无间断;惟和,故千万人之役,皆乐于趋事,以恬以熙,而无一指之血,一跌之虞;惟密,故振厉以光其前,培衮以丰其后,皆得于不动声色之中。然则师不幸遇寺之大变,而寺之遇师则大幸矣。世之兴起已坏之业,有能如师之杰然者乎?使世之人皆如师之用心,天下事有不可办者乎?吁!佛氏之道本空,观师之见于应世功用,乃无毫发非实。空非余所知,实则余能言之,于是乎书。师自号直翁云。具官陈著记。
雪窦山资圣禅寺记 南宋 · 陈著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一四、《本堂集》卷四八、光绪《奉化县志》卷一五
雪窦山秀甲四明,正峰昂首下视,臂左右引宽,抱百顷平麓之阳,资圣禅寺宅焉。山出二水,交于寺西南隅,战险噀怒,泻峭舞空。俯之以纳奇观,有飞雪亭。汇支涧而池,环池植美花佳木。关其拗,延览风月,有锦镜桥。径而北,陟悬崖,纵寻丈许,立万仞表,其下群山紫翠,远近映带,数老松在上,多过龙迹。筑危而阑槛之,以壮临眺,有妙高台。寺擅名胜,天镜参错,居者游者,如在半空五云中,盘礴不能去。至元庚辰,师善来以宿望公选领此寺,日以葺,岁以营,气象益以宏丽。戊子夏四月夜,寺灾风烈,不可扑灭。惟众寮、涅盘堂存。师曰:「变酷矣!非数可诿,秪自引咎。然栋宇无常,风景故在,坏者复兴,吾责矣。即日西上,沥苦语白之总统所,莫不感恻赞勉,捷飞公椟,楫沮挠,蠲料歛,主张之孔力。奋然东还,誓以必办。特烬馀,茫无费源,于是倾箧蓄,贸财转粟,鸠梓匠,走奴隶,抗焦𡏖以涤瓦砾,拔绝磴以抡屋材,神气劳魄,心计乘之。不日而伽蓝祠、圆通阁、香积院、仓廪、水碓硙成。冬而大佛殿、三门、方丈成。明年而斋堂、明轩、东西廊成。又明年讫今年冬十月,而诸像设,而法堂、明觉堂,而楼馆、寮序、湢溷,若梵具皆成。金碧峥嵘,钟鼓时节。纪纲规矩之,休其徒数千指。山川草木,亦焕焕有新意。厥初罹变,议者谓非三世四世莫克规复,今而三年七越月,翕忽变化,纤悉备完,非他有缪巧也。天下事,公则立,私则踣,勇则决,懦则贰。师以平昔服用之赀,弃掷无遗馀。以不事筋力之年,食息不便安,一念之烈,贯金石,质鬼神。人无人心则已,有心焉则人必服;事非人为则已,有人焉则事必济。人百其力,事倍其功,其速成也固宜。东南名刹,废者良多:诞不事事者废,猥自营营者废,甚而利其灾则去者废。以此视,何如哉!寺本唐会昌以前创,名瀑布。咸通八年更名雪窦,宋咸平二年更今额。以唐慧通禅师为第一祖,尔后湖海称「二觉道场」,以智觉、明觉重。绍兴末燬而复,莫详为谁。今师之于此寺,不惟复之,而又大之矣。余家寺之近,杖屦去来为数。于其成,往观焉。师以记请。吁!世道流易,人事废兴,触于中者浩浩,乃于佛者流,见如师之美迹,是不可不记。若其以行道说法为己任,则非记寺者所及。师,郡之象山著姓樊氏子,自号石门,年今七十有六。相其役者,耆旧、僧,类有劳,而始终之者三人:允枢、宗永、如明。具官陈著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