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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女传目录序 北宋 · 曾巩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五一、《元丰类稿》卷一一、《曾文定公集》卷六、《曾子固集》卷二○、《南丰曾先生文粹》卷二、《皇朝文鉴》卷八八、《古列女传》卷首、《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四七、《文章正宗》续集卷二、《文献通考》经籍考卷二五、《文章辨体汇选》卷二九三、《文编》卷五二、《古文渊鉴》卷五二、《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四一○、《宋元学案补遗》卷四、《万卷精华楼藏书记》卷三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刘向所叙《列女传》,凡八篇,事具《汉书》向列传。而《隋书》及《崇文总目》皆称向《列女传》十五篇,曹大家注。以《颂义》考之,盖大家所注,离其七篇为十四,与《颂义》凡十五篇,而益以陈婴母及东汉以来凡十六事,非向书本然也。盖向旧书之亡久矣。嘉祐中,集贤校理苏颂始以《颂义》为篇次,复定其书为八篇,与十五篇者并藏于馆阁。而《隋书》以《颂义》为刘歆作,与向列传不合。今验《颂义》之文,盖向之自叙。又《艺文志》有向《列女传颂图》,明非歆作也。自唐之乱,古书之在者少矣,而《唐志》录《列女传》凡十六家,至大家注十五篇者,亦无录,然其书今在。则古书之或有录而亡,或无录而在者,亦众矣,非可惜哉!今校雠其八篇及其十五篇者已定,可缮写。初,汉承秦之敝,风俗已大坏矣,而成帝后宫,赵卫之属尤自放。向以谓王政必自内始,故列古女善恶所以致兴亡者以戒天子,此向述作之大意也。其言大任之娠文王也,目不视恶色,耳不听淫声,口不出敖言。又以谓古之人胎教者皆如此。夫能正其视听言动者,此大人之事,而有道者之所畏也。顾令天下之女子能之,何其盛也!以臣所闻,盖为之师傅保姆之助,《诗》《书》图史之戒,珩璜琚瑀之节,威仪动作之度,其教之者虽有此具,然古之君子,未尝不以身化也。故《家人》之义归于反身,《二南》之业本于文王,夫岂自外至哉?世皆知文王之所以兴,能得内助,而不知其所以然者,盖本于文王之躬化,故内则后妃有《关雎》之行,外则群臣有《二南》之美,与之相成。其推而及远,则商辛之昏俗,江汉之小国,兔罝之野人,莫不好善而不自知,此所谓身修故国家天下治者也。后世自学问之士,多徇于外物而不安其守,其家室既不见可法,故竞于邪侈,岂独无相成之道哉?士之茍于自恕,顾利冒耻而不知反己者,往往以家自累故也。故曰「身不行道,不行于妻子」,信哉!如此人者,非素处显也,然去《二南》之风,亦已远矣,况于南乡天下之主哉?向之所述,劝戒之意,可谓笃矣。然向号博极群书,而此传称《诗·芣苢》、《柏舟》、《大车》之类,与今序《诗》者之说尤乖异,盖不可考。至于《式微》之一篇,又以谓二人之作。岂其所取者博,故不能无失欤?其言象计谋杀舜及舜所以自脱者,颇合于《孟子》。然此传或有之,而《孟子》所不道者,盖亦不足道也。凡后世诸儒之言经传者,固多如此,览者采其有补,而择其是非可也。故为之叙论以发其端云。
次韵和秋扇 北宋 · 强至
七言律诗 押阳韵
形如圆月色欺霜,曾许佳人掩面藏。
袁守扬风方慰惬,班姬中道忽悲凉。
自知掌握初经用,岂顾尘埃此暂伤。
只恐来年清暑殿,别将纨素上君堂。
妾薄命 北宋 · 徐积
妾家本住吴山侧,曾与吴姬斗颜色。
燕脂两脸绿双鬟,有貌有才为第一。
十岁能吟谢女诗,十五为文学班姬。
十六七后渐多难,一身困瘁成流离。
尔后孤贫事更多,教妾一身无奈何。
其时痴騃被人误,遂入朱门披绮罗。
朱门美人多嫉妒,教妾一身无所措。
眉不敢画眼不抬,饮气吞声过朝暮。
受尽苦辛人不知,却待归时不得归。
罗衣满身空挹泪,何时却著旧时衣。
上谷郡君家传 北宋 · 程颐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五八、《河南程氏文集》卷一二、《皇朝文鉴》卷一五、雍正《山西通志》卷二一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洛阳市
先妣夫人姓侯氏,太原盂县人,行第二。世为河东大姓。曾祖元,祖皓,当五代之乱,以武勇闻。刘氏偏据日,锡土于乌河川,以控寇盗,亡其爵位。父道济,始以儒学中科第,为润州丹徒县令,赠尚书比部员外郎。母福昌县太君刁氏。夫人幼而聪悟过人,女功之事,无所不能,好读书史,博知古今。丹徒君爱之过于子,每以政事问之,所言雅合其意,常叹曰:「恨汝非男子」。七八岁时,常教以古诗曰:「女人不夜出,夜出秉明烛」。自是日暮则不复出房阁。刁夫人素有风厥之疾,多夜作,不知人者久之,夫人涕泣扶侍,常连夕不寐。年十九,归于我公。事舅姑以孝谨称,与先公相待如宾客,德容之盛,内外亲戚无不敬爱。众人游观之所,往往舍所观而观夫人。先公赖其内助,礼敬尤至;而夫人谦顺自牧,虽小事未尝专,必禀而后行。仁恕宽厚,抚爱诸庶,不异己出。从叔幼孤,夫人存视,常均己子。治家有法,不严而整。不喜笞扑奴婢,视小臧获如儿女,诸子或加呵责,必戒之曰:「贵贱虽殊,人则一也。汝如此大时,能为此事否」?道路遗弃小儿,屡收养之。有小商出未还而其妻死,儿女散逐人去,惟幼者始三岁,人所不取,夫人惧其必死,使抱以归。时聚族甚众,人皆有不欲之色,乃别籴以食之。其父归,谢曰:「幸蒙收养,得全其生,愿以为献」。夫人曰:「我本以待汝归,非欲之也」。好为药饵,以济病者。大寒,有负炭而𢶡者过门,家人欲呼之,夫人劝止之曰:「慎勿为此,胜则贫者困矣」。先公凡有所怒,必为之宽解,唯诸儿有过则不掩也。常曰:「子之所以不肖者,由母蔽其过而父不知也」。夫人男子六人,所存惟二,其爱慈可谓至矣,然于教之之道,不少假也。才数岁,行而或踣,家人走前扶抱,恐其惊啼,夫人未尝不呵责曰:「汝若安徐,宁至踣乎」?饮食常置之坐侧,尝食絮羹,皆叱止之,曰:「幼求称欲,长当如何」?虽使令辈,不得以恶言骂之。故颐兄弟平生于饮食衣服无所择,不能恶言骂人,非性然也,教之使然也。与人争忿,虽直不右,曰:「患其不能屈,不患其不能伸」。及稍长,常使从善师友游;虽居贫,或欲延客,则喜而为之具。其教女,常以曹大家《女戒》。居常教告家人曰:「见人善,则当如己善,必共成之;视他物,当如己物,必加爱之」。先公罢尉庐陵,赴调,寓居历阳。会叔父亦解掾毗陵,聚口甚众,储备不足,夫人经营转易,得不困乏。先公归,问其所为,叹曰:「良转运使才也」。所居之处,邻妇里姥皆愿为之用,虽劳不怨。始寓丹阳,僦葛氏舍以居。守舍王氏翁姥庸狡,前后居者无不苦之,夫人待之有道,遂反柔良。及迁去,王姥涕恋不已。夫人安于贫约,服用俭素,观亲族间纷华相尚,如无所见。少女方数岁,忽失所在,乳姥辈悲泣叫号。夫人骂止之,曰:「在当求得,茍亡失矣,汝如是将何为」?在庐陵时,公宇多怪,家人告曰:「物弄扇」。夫人曰:「热尔」。又曰:「物击鼓」。夫人曰:「有椎乎?可与之」。后家人不敢复言怪,怪亦不复有,遂获安居。夫人有知人之鉴。姜应明者,中神童第,人竞观之。夫人曰:「非远器也」。后果以罪废。颐兄弟幼时,夫人勉之读书,因书线贴上曰「我惜勤读书儿」,又并书二行,曰「殿前及第程延寿」,先兄幼时名也,次曰「处士」。及先兄登第,颐以不才罢应科举,方知夫人知之于童稚中矣。宝藏手泽,使后世子孙知夫人之精鉴。夫人好文,而不为辞章,见世之妇女以文章笔札传于人者,深以为非。平生所为诗,不过三十篇,皆不存。独记在历阳时,先公觐亲河朔,夜闻鸣雁,尝为诗曰:「何处惊飞起?雍雍过草堂。早是愁无寐,忽闻意转伤。良人沙塞外,羁妾守空房。欲寄回文信,谁能付汝将」?读史,见奸邪逆乱之事,常掩卷愤叹;见忠孝节义之士,则钦慕不已。尝称唐太宗得御戎之道,其识虑高远,有英雄之气。夫人之弟可世称名儒,才智甚高,尝自谓不如夫人。夫人自少多病,好方饵修养之术,甚得其效。从先公官岭外,偶迎凉露寝,遂中瘴疠。及北归,道中病革,召医视脉,曰可治。谓二子曰:「绐尔也」。未终前一日,命颐曰:「今日百五,为我祀父母,明年不复祀矣」。夫人以景德元年甲辰十月十三日,生于太原;皇祐四年壬辰二月二十八日,终于江宁,享年四十九。始封寿安县君,追封上谷郡君。
苏子容母陈夫人挽词 北宋 · 苏轼
创作地点:江苏省镇江市丹阳市
苏、陈甥舅真冰玉,正始风流起颓俗。
夫人高节称其家,凛凛寒松映修竹。
鸡鸣为善日日新,八十三年如一晨。
岂惟家室宜寿母,实与朝廷生异人。
忘躯徇国乃吾子,三仕何曾知愠喜。
不须拥笏强垂鱼,我视去来皆梦尔。
诵诗相挽真区区,墓碑千字多遗馀。
他年太史取家传,知有班昭续《汉书》。
次韵奉送公定(原注:谢师厚二子,愔字公静,悰字公定。) 北宋 · 黄庭坚
押词韵第三部 创作地点:河北省邯郸市大名县
去年君渡河,枣下实离离。
今年君渡河,剥枣咏豳诗。
直缘恩义重,不惮鞍马疲。
诗书半行李,道路费岁时。
亲交叹存亡(山谷集作殁),学问访阙遗。
我多后时悔,君亦见事迟。
即此有真意,定非儿女知。
虚名无用处,北斗与南箕。
燕赵游侠子,长安轻薄儿。
狂掉三寸舌,躐登九级墀。
覆手云雨翻,立谈光阴移。
歃血盟父子,指天出肝脾。
从来国器重,见谓骨相奇。
筑岩发梦寐,猎渭非熊螭。
百工改绳墨,一世擅文词。
全人脰肩肩,瓮盎妩且宜。
大槐阴黄庭,女萝绵络之。
昭阳两兄弟,还自妒蛾眉。
工颦又宜笑,百辈来茹咨。
班姬轻鸿毛,更合众口吹。
引绳痛排拫(自注:音痕。),蒙蔽枉成帷。
惟恐出己上,杀之如弈棋。
尘埃百年琴,绝弦为钟期。
落落虎豹文,义难管中窥。
至今扬子云,不与俗谐嬉。
岁晚草玄经,覃思写天维。
脱身天禄阁,危于剑头炊。
卧闻策董贤,闭门甘忍饥。
五侯盛宾客,驺辔交横驰。
时通问字人,得酒未曾辞。
近者君家翁,天与脱絷鞿。
已为冥冥鸿,矰缴尚安施。
养兰寻僧圃,爱竹到水湄。
北阙免朝请,西都分保釐。
文章九鼎重,富贵一黍累。
赵良请(山谷集作欲)灌园,但为商君嗤。
弃甲尚文过,兕多牛有皮。
出仕书掣肘,归来菊荒篱。
不为五斗折,自无三径资。
胜箭洗蹀血,归鞍悬月支。
斯人万户侯,造物付炉锤。
我观史臣篇,疏略记糟醨。
譬如官池蛙,谁能问公私。
君怀明月珠,簸弄沧海涯。
深房佩芳兰,固是王所姬。
南贡尚包橘,汉滨莫大随。
每来促(山谷集作捉)谈麈,风生庭竹枝。
肮脏得家法,伊优不能为。
但听呼摴蒱,便足解人颐。
功成在漏刻,颖利处囊锥。
失势落坑阱,寒窀如愁鸱。
得马折足祸,亡羊多歧悲。
屡敌因心计,伏兵几面欺。
长戈仰关来,吐款受羁縻。
万事只如此,毕竟谁成亏。
爱君方寸间,醇朴乃器师。
安得摆俗缠,东冈并锄犁。
由来在阴鹤,不必振羽仪。
送行倾车盖,载酒满鸱夷。
天高木叶下(山谷集作落叶),潦退河流卑。
屯云搴六幕,新月吐半规。
人生会面难,取醉听狂痴。
语阱发欺笑,诗锋犯嘲讥。
悬知履霜来,少别为不怡。
天津媚河汉,阙角挂秋霓。
中有鬼与神,赤舌弄阴机。
夜光但十袭,出怀即瑕疵。
去去善逆旅,冻醪约重持。
山药倒藤架,红梨带寒曦。
坐须骑奴还,淹留岁恐期。
无为出门念,牵衣婴孺啼。
短韵愿成诵,时时寄相思。
李伯牖女子研铭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二八、《山谷全书·正集》卷二一
既非牛渚望夫之石,又非上虞幼妇之碑。琢为海昏节妇之砚,坚润而含风漪。其以付伯牖之孤女,他日或能卫夫人之笔札,曹大家之文词。
佳辰二首 其二 北宋 · 毕仲游
五言律诗 押元韵
户内三千口,谁为第一樽。
清风传旧族,阴德助吾门。
阿母神仙降,班姑法度存。
他年堂上燕,侍立见玄孙。
行路难和鲜于大夫子骏 北宋 · 晁补之
押阳韵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赠君珊瑚夜光之角枕,玳瑁明月之雕床。
一茧秋蝉之丽縠,百和更生之宝香。
秾华纷纷白日暮,红颜寂莫无留芳。
人生失意十八九,君心美恶那能量。
愿君虚怀广末照,听我一曲关山长。
不见班姬与陈后,宁闻衰落尚专房。
秋宫 北宋 · 张耒
七言律诗 押侵韵
帐额斓斑暗旧金,玉猊香重暖沈沈。
秋风宫殿梧桐老,暮雨楼台帘幕深。
银箭漏迟鸡唱晓,绮窗人睡昼生阴。
无眠惯滴班姬泪,听尽长安夜夜砧。
赵元达妇孕不育后数日其犹子生一女子二子皆有戚戚之色戏作此诗开之 宋 · 饶节
十年不见陈惊座,二子相逢心亦可。
高帝子孙果隆准,杜陵先生岂欺我。
甘陵夫子孕不育,世无元化操五毒。
乳医袖手辄寤生,不药而喜神所福。
君家阿济(自注:王湛之侄。)颐未髯,颇恨生子不生男。
人间久乏(原作之,据吴本改)古烈女,世上多叹吾儿凡。
应当有子问贤否,弄璋弄瓦诗人口。
木兰买马替爷征,班昭嗣兄成汉表。
人生得此二子者,安用痴儿闹昏晓。
况君各自富春秋,有女如玉方好逑。
必欲商瞿有男子,殷勤更问东家丘。
题李伯时画昭君图(并叙) 宋 · 韩驹
出处:御定历代题画诗类卷四十二 故实类
昭君十七进御时,举步弄影飏蛾眉。
自怜窈窕出绝域,八年未许承丹墀。
在家不省窥门户,岂知万里从胡虏。
丰容靓饰亦何心,尚欲君王一回(原校:一作留)顾。
君不见班姬奉养长信宫,又不见昭仪举袂前当熊。
盛时宠幸只如此,分甘委弃匈奴中。
春风汉殿弹丝手,持鞭却趁奚鞍走。
莫道单于无复情,一见纤腰为回首。
含悲远嫁来天涯,不知夔州处女髽。
寄语双鬟负薪女,炙面慎勿轻离家。
寄十扇与陈述之 宋 · 曾几
押支韵
饶阳轻箑人共知,封书寄与今其时。
清风两腋想披拂,明月千里能追随。
一朝贵重得谢傅,中道捐弃怜班姬。
吾徒且当置是事,鲁缟如雪题新诗。
竹夫人 宋 · 吕本中
七言律诗 押阳韵 创作地点:福建省福州市
与君宿昔尚同床,正坐西风一夜凉。
便学短檠墙角弃,不如团扇箧中藏。
人情易变乃如此,世事多虞只自伤。
却笑班姬与陈后,一生辛苦望专房。
夏执中特补承信郎制 宋 · 胡铨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九九、《胡澹庵先生文集》卷六、《永乐大典》卷七三二七
昔班姬虽贵,叔皮自以学闻;而冯媛之贤,野王不屑倖进。尔乃椒风之宠,获联武爵之荣,其视叔皮、野王则有间矣。苟能以冰檗战膏粱,亦庶几焉。服我明训,俾厥后勿若汉元私后宫之陋,则予汝嘉。
陆左丞夫人郑氏挽词四首 其三 宋 · 王铚
五言律诗 押尤韵
轩冕三从盛,门庭五福优。
凄凉孝子泪,悲恸故山秋。
杨子新阡启,班昭旧史留。
空堂对萱草,无复更忘忧。
看详罗棐恭改正汉书次序文字状 宋 · 王之望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五三、《汉滨集》卷五、《南宋文范》卷一六
准监官看详都省批送下罗棐恭劄子,称《南史·刘之遴传》:鄱阳嗣王范得班固所撰《汉书》真本,献东宫。之遴参校异同,录其异状数十事,其大略云:真本称「永平十六年五月二十一日己酉郎班固上」,而今本无上书年月日字;真本号班固自序为中篇,而今本称为《叙传》;今本《叙传》载班彪行事,而真本云「彪自有传」;今本《外戚》在《西域》后,而真本《外戚》次《帝纪》下;今本高五王、文三王、景十三王、孝武六子、宣元六王杂在诸传中,而真本诸王悉次《外戚》下,在《陈项传》上。乞依真本改正次序者。臣等谨按《南史》,萧琛为宣城太守,有北僧南渡,赍一瓠芦,中有《汉书序传》,僧云:「三辅旧书,相传以为班固真本」。琛求得之,以饷鄱阳王范,献于东宫。今棐恭所称刘之遴参校者,乃萧琛所得北僧瓠中书也。本传既云「相传为班固真本」,则其是非固未可知。按《后汉·班固传》,显宗永平中受诏,终成《汉书》,积二十馀年,至章帝建初中乃成。今称「永平十六年五月二十一日己酉郎班固上」,与本传岁月淹速不同,可疑一也。前代人臣所上书籍,皆有「臣」字,如「臣向」、「臣何晏」等是也。今称「郎班固上」,而无「臣」字,可疑二也。班彪以后汉建武三十年卒,于前汉不当有传,班固止因自叙,上及其先。今云「彪自有传」,可疑三也。刘知几《史通》称章帝建初中,固成《汉书》,后卒于洛阳狱,书颇散乱,诏其妹曹大家校叙,选马融等十人受读。其八表及《天文志》等,犹未克成,多是待诏东观马续所作。然则《汉书》次叙又经大家编次,设别有班固真本,大家固当遵用,不应为尔异同。窃观前世经传,固有编简失次者,如《书》之《武成》、《礼》之《乐记》,文字颠倒,灼然可知,而先儒谨于阙疑,不敢有所釐正。矧如汉史篇帙有伦,岂可以讹伪之书,轻乱旧贯?正使此本果出班固,则已载《南史》,学者可考,何必于千载之后追改成书?如颜师古、刘知几号为鸿博,皆精研此学,非不见《南史》所载,而不以为疑者,盖知其出于谬妄也。棐恭称:「历代史籍皆以帝纪为先,后妃为次,又次以诸王列传,惟《汉书》以《外戚》列于《西域》之后,诸王杂于诸传之中,与历代诸史颇异」。按后妃纪传自范晔后实冠传首,而宗室诸王未尝不分在诸传中。至《唐书》始次在后妃之下,而云「《汉书》与诸史颇异」,盖所未详。棐恭又云:「魏晋以降,腐儒曲说,逞其私志而错乱之」。按师古集注《汉书》,实采应劭、服虔,二子汉人,初无异说,而云魏晋诸儒所乱,殊为率尔。棐恭又云:「方今恢崇庠序,留意艺文,惟班史次序未正讹谬,虽不足害治,亦太平文治之一疵」。恭按,淳化中太宗命杜镐等分校《汉书》,咸平中真宗命陈尧佐等覆校,及嘉祐六年仁宗又以命陈绎,而诏欧阳修看详,至熙宁二年奏御,已经累朝刊正舛误,洪益后学,其利甚多。而云「文治一疵」,尤为厚诬。契勘见今汉史行用已久,散在天下,家有其书,若复乱其次序,无益学者,徒成纷扰。所有罗棐恭所乞,恐难议施行。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通志总序 宋 · 郑樵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七四、《古文渊鉴》卷五七、《南宋文范》外编卷四、《万卷精华楼藏书记》卷五二、《宋元学案补遗》卷四六
百川异趋,必会于海,然后九州无浸淫之患;万国殊途,必通诸夏,然后八荒无壅滞之忧。会通之义大矣哉!自书契以来,立言者虽多,惟仲尼以天纵之圣,故总诗书礼乐而会于一手,然后能同天下之文;贯二帝三王而通为一家,然后能极古今之变。是以其道光明百世之上,百世之下不能及。仲尼既没,百家诸子兴焉,各效《论语》,以空言著书(《论语》,门徒集仲尼语。),至于历代实迹,无所纪系。迨汉建元、元封之后,司马氏父子出焉。司马氏世司典籍,工于制作,故能上稽仲尼之意,会《诗》、《书》、《左传》、《国语》、《世本》、《战国策》、《楚汉春秋》之言,通黄帝、尧、舜至于秦汉之世,勒成一书,分为五体:本纪纪年,世家传代,表以正历,书以类事,传以著人。使百代而下,史官不能易其法,学者不能舍其书。六经之后,惟有此作。故谓周公五百岁而有孔子,孔子五百岁而在斯乎!是其所以自待者已不浅。然大著述者,必深于博雅,而尽见天下之书,然后无遗恨。当迁之时,挟书之律初除,得书之路未广,亘三千年之史籍,而跼蹐于七八种书,所可为迁恨者,博不足也。凡著书者,虽采前人之书,必自成一家言。左氏,楚人也,所见多矣,而其书尽楚人之辞;公羊,齐人也,所闻多矣,而其书皆齐人之语。今迁书全用旧文,间以俚语,良由采摭未备,笔削不遑,故曰「予不敢堕先人之言,乃述故事,整齐其传,非所谓作也」。刘知几亦讥其多聚旧记,时插杂言。所可为迁恨者,雅不足也。大抵开基之人,不免草创,全属继志之士,为之弥缝。晋之《乘》、楚之《梼杌》、鲁之《春秋》,其实一也。《乘》、《梼杌》无善后之人,故其书不行。《春秋》得仲尼挽之于前,左氏推之于后,故其书与日月并传,不然,则一卷事目安能行于世!自《春秋》之后,惟《史记》擅制作之规模,不幸班固非其人,遂失会通之旨,司马氏之门户自此衰矣。班固者,浮华之士也,全无学术,专事剽窃。肃宗问以制礼作乐之事,固对以在京诸儒必能知之。傥臣邻皆如此,则顾问何取焉?及诸儒各有所陈,固惟窃叔孙通十二篇之仪以塞白而已。傥臣邻皆如此,则奏议何取焉?肃宗知其浅陋,故语窦宪曰:「公爱班固而忽崔骃,此叶公之好龙也」。固于当时已有定价,如此人材,将何著述?《史记》一书,功在十表,犹衣裳之有冠冕,木水之有本原。班固不通,旁行邪上,以古今人物彊立差等。且谓汉绍尧运,自当继尧,非迁作《史记》厕于秦、项,此则无稽之谈也。由其断汉为书,是致周秦不相因,古今成閒隔。自高祖至武帝凡六世之前,尽窃迁书,不以为惭;自昭帝至平帝凡六世,资于贾逵、刘歆,复不以为耻;况又有曹大家终篇,则固之自为书也几希。往往出固之胸中者,《古今人表》耳,他人无此谬也。后世众手修书,道傍筑室,掠人之文,窃钟掩耳,皆固之作俑也。固之事业如此,后来史家奔走班固之不暇,何能测其浅深?迁之于固,如龙之于猪,奈何诸史弃迁而用固,刘知几之徒尊班而抑马?且善学司马迁者,莫如班彪。彪续迁书,自孝武至于后汉,欲令后人之续己,如己之续迁,既无衍文,又无绝绪,世世相承,如出一手,善乎其继志也。其书不可得而见,所可见者,元、成二帝赞耳,皆于本纪之外,别记所闻,可谓深入太史公之阃奥矣。凡《左氏》之有「君子曰」者,皆经之新意;《史记》之有「太史公曰」者,皆史之外事,不为褒贬也。閒有及褒贬者,褚先生之徒杂之耳。且纪传之中,既载善恶,足为鉴戒,何必于纪传之后,更加褒贬?此乃诸生决科之文,安可施于著述,殆非迁、彪之意。况谓为赞,岂有贬辞?后之史家,或谓之论,或谓之序,或谓之铨,或谓之评,皆效班固,臣不得不剧论固也。司马谈有其书,而司马迁能成其父志;班彪有其业,而班固不能读父之书。固为彪之子,既不能保其身,又不能传其业,又不能教其子,为人如此,安在乎言为天下法!范晔、陈寿之徒继踵,率皆轻薄无行,以速罪辜,安在乎笔削而为信史也!孔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此言相因也。自班固以断代为史,无复相因之义,虽有仲尼之圣,亦莫知其损益,会通之道,自此失矣。语其同也,则纪而复纪,一帝而有数纪,传而复传,一人而有数传。天文者,千古不易之象,而世世作《天文志》;《洪范》五行者,一家之书,而世世序《五行传》。如此之类,岂胜繁文!语其同也,则前王不列于后王,后事不接于前事。郡县各为区域,而昧迁革之源;礼乐自为更张,遂成殊俗之政。如此之类,岂胜断绠!曹魏指吴蜀为寇,北朝指东晋为僭;南谓北为索虏,北谓南为岛夷。《齐史》称梁军为义军,谋人之国,可以为义乎?《隋书》称唐兵为义兵,伐人之君,可以为义乎?房玄龄董史册,故房彦谦擅美名;虞世南预修书,故虞荔、虞寄有嘉传。甚者桀犬吠尧,吠非其主。晋史党晋而不有魏,凡忠于魏者目为叛臣,王凌、诸葛诞、母丘俭之徒抱屈黄壤。《齐史》党齐而不有宋,凡忠于宋者目为逆党,袁粲、刘秉、沈攸之之徒舍冤九原。噫!天日在上,安可如斯?似此之类,历世有之,伤风败义,莫大乎此。迁法既失,固弊日深,自东都至江左,无一人能觉其非。惟梁武帝为此慨然,乃命吴均作《通史》,上自太初,下终齐室,书未成而均卒。隋杨素又奏令陆从典续《史记》,讫于隋,书未成而免官。岂天之靳斯文而不传与?抑非其人而不祐之与?自唐之后,又莫觉其非,凡秉史笔者,皆准《春秋》,专事褒贬。夫《春秋》以约文见义,若无传释,则善恶难明;史册以详文该事,善恶已彰,无待美刺。读萧、曹之行事,岂不知其忠良;见莽、卓之所为,岂不知其凶逆。夫史者国之大典也,而当职之人不知留意于宪章,徒相尚于言语,正犹当家之妇不事飨飧,专鼓唇舌,纵然得胜,岂能肥家?此臣之所深耻也。江淹有言:「修史之难,无出于志」。诚以志者宪章之所系,非老于典故者不能为也,不比纪传,纪则以年包事,传则以事系人,儒学之士皆能为之,惟有志难。其次莫如表,所以范晔、陈寿之徒能为纪传,而不敢作表、志。志之大原起于《尔雅》,司马迁曰书,班固曰志,蔡邕曰意,华峤曰典,张勃曰录,何法盛曰说,馀史并承班固,谓之志,皆详于浮言,略于事实,不足以尽《尔雅》之义。臣今总天下之大学术,而条其纲目,名之曰「略」。凡二十略,百代之宪章,学者之能事,尽于此矣。其五略,汉唐诸儒所得而闻;其十五略,汉唐诸儒所不得而闻也。生民之本在于姓氏,帝王之制各有区分。男子称氏,所以别贵贱;女子称姓,所以别婚姻,不相紊滥。秦并六国,姓氏混而为一,自汉至唐,历世有其书,而皆不能明姓氏。原此一家之学,倡于左氏,因生赐姓,胙土命氏,又以字、以谥、以官、以邑命氏,邑亦土也,左氏所言,惟兹五者。臣今所推,有三十二类,左氏不得而闻,故作《氏族略》。书契之本,见于文字,独体为文,合体为字。文有子母,主类为母,从类为子。凡为字书者皆不识子母,文字之本出于六书:象形、指事,文也;会意、谐声、转注,字也;假借者,文与字也。原此一家之学,亦倡于左氏。然止戈为武,不识谐声,反正为乏,又昧象形,左氏既不别其源,后人何能别其流?是致小学一家,皆成卤莽。经旨不明,穿凿蜂起,尽由于此。臣于是驱天下文字,尽归六书,军律既明,士乃用命,故作《六书略》。天籁之本,自成经纬,纵有四声以成经,横有七音以成纬。皇、颉制字,深达此机,江左四声,反没其旨。凡为韵书者,皆有经无纬。字书眼学,韵书耳学,眼学以母为主,耳学以子为主,母主形,子主声,二家俱失所主。今欲明七音之本,扩六合之情,然后能宣仲尼之教,以及人间之俗,使裔夷之俘皆知礼义,故作《七音略》。天文之家,在于图象,民事必本于时,时序必本于天。为《天文志》者,有义无象,莫能知天。臣今取隋丹元子《步天歌》,句中有图,言下成象,灵台所用,可以仰观,不取《甘石》本经惑人以妖妄,速人于罪累,故作《天文略》。地理之家,在于封圻,而封圻之要,在于山川。《禹贡》九州皆以山川定其经界,九州有时而移,山川千古不易,是故《禹贡》之图,至今可别。班固《地理》主于郡国,无所底止,虽有其书,不如无也。后之史氏正以方隅郡国并迁,方隅颠错,皆因司马迁无《地理书》,班固为之创始,致此一家俱成谬举。臣今准《禹贡》之书而理川源,本《开元十道图》以续今古,故作《地理略》。都邑之本,金汤之业,史氏不书,黄图难考。臣上稽三皇五帝之形势,远探四夷八蛮之巢穴,仍以梁汴者四朝旧都,为痛定之戒,南阳者疑若可为中原之新宅,故作《都邑略》。谥法一家,国之大典,史氏无其书,奉常失其旨。周人以讳事神,谥法之所由起也。古之帝王存亡皆用名,自尧、舜、禹、汤至于桀纣,皆名也。周公制礼,不忍名其先君。武王受命之后,乃追谥太王、王季、文王,此谥法所由立也。本无其书,后世伪作《周公谥法》,欲以生前之善恶,为死后之劝惩。且周公之意,既不忍称其名,岂忍称其恶?如是,则《春秋》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不可行乎周公矣。此不道之言也。幽、厉、桓、灵之字,本无凶义,《谥法》欲名其恶,则引辞以迁就其意。何为皇颉制字,使字与义合,而周公作法,使字与义离?臣今所纂,并以一字见义,削去引辞而除其曲说,故作《谥略》。祭器者,古人饮食之器也。今之祭器,出于《礼图》,徒务说义,不思适用,形制既乖,岂便歆享。夫祭器尚象者,古之道也。器之大者莫如罍,故取诸云山;其次莫如尊,故取诸牛象;其次莫如彝,故取诸鸡凤;最小者莫如爵,故取诸雀。其制皆象其形,凿项及背,以出内酒。惟刘杳能知此义,故引鲁郡地中所得齐子尾送女器有牺尊,及齐景公冢中所得牛尊、象尊以为證。其义甚明,世莫能用,故作《器服略》。乐以诗为本,诗以声为用,风土之音曰风,朝廷之音曰雅,宗庙之音曰颂。仲尼编《诗》,为正乐也,以风、雅、颂之歌为燕享、祭祀之乐。工歌《鹿鸣》之三,笙吹《南陔》之三,歌间《鱼丽》之三,笙间《崇丘》之三:此大合乐之道也。古者丝竹有谱无辞,所以六笙但存其名,序《诗》之人不知此理,谓之有其义而亡其辞,良由汉立齐、鲁、韩、毛四家博士,各以义言诗,遂使声歌之道日微。至后汉之末,《诗》三百仅能传《鹿鸣》、《驺虞》、《伐檀》、《文王》四篇之声而已。太和末,又失其三。至于晋室,《鹿鸣》一篇又无传。自《鹿鸣》不传,后世不复闻《诗》。然诗者人心之乐也,不以世之兴衰而存亡。继风雅之作者,乐府也。史家不明仲尼之意,弃乐府不收,乃取工伎之作以为志。臣旧作《系声乐府》,以集汉魏之辞,正为此也。今取篇目以为次,曰《乐府正声》者,所以明《风》、《雅》;曰《祀享正声》者,所以明《颂》;又以《琴操》明丝竹,以《遗声》准逸诗。《语》曰:「《韶》,尽美矣,又尽善也;《武》,尽美矣,未尽善也」。此仲尼所以正舞也。《韶》即文舞,《武》即武舞,古乐甚希,而文武二舞犹传于后世,良由有节而无辞,不为义说家所惑,故得全仲尼之意。五声八音十二律者,乐之制也,故作《乐略》。学术之茍且,由源流之不分;书籍之散亡,由编次之无纪。《易》虽一书,而有十六种学:有传学,有注学,有章句学,有图学,有数学,有谶纬学,安得总言《易》类乎?《诗》虽一书,而有十二种学:有诂训学,有传学,有注学,有图学,有谱学,有名物学,安得总言《诗》类乎?道家则有道书,有道经,有科仪,有符箓,有吐纳内丹,有炉火外丹,凡二十五种皆道家,而浑为一家可乎?医方则有脉经,有灸经,有本草,有方书,有炮炙,有病源,有妇人,有小儿,凡二十六种皆医家,而浑为一家可乎?故作《艺文略》。册府之藏,不患无书,校雠之司,未闻其法,欲三馆无素餐之人,四库无蠹鱼之简,千章万卷,日见流通,故作《校雠略》。河出图,天地有自然之象,图谱之学由此而兴;洛出书,天地有自然之文,书籍之学由此而出。图成经,书成纬,一经一纬,错综而成文。古之学者,左图右书,不可偏废。刘氏作《七略》,收书不收图,班固即其书为《艺文志》,自此以还,图谱日亡,书籍日冗,所以困后学而隳良材者,皆由于此,何哉?即图而求易,即书而求难,舍易从难,成功者少。
按:《通志》卷首,万有文库本。
女子生日(五月十二日) 南宋 · 王十朋
五言律诗 押支韵
吾女何时见,薰风欲半时。
年龄今稍长,礼法要须知。
好读班姬诫,休吟谢女诗。
萱堂有慈母,淑德可为师。
杏花天 其三 题杏花春禽扇面挂轴 南宋 · 高观国
押词韵第十二部
花凝露湿胭脂透。是䌽笔、丹青染就。
粉绡帕入班姬手。舒卷清寒时候。
春禽静、来窥晴昼。问冷落、芳心知否。
不愁院宇东风骤。日日娇红如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