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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仲远 其二 1085年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七八、《杨龟山先生集》卷一六 创作地点:福建省三明市将乐县
近日不审为学何地?
向者欲往定夫处,今果然否?
夫为己之学,正犹饥渴之于饮食,非有悦乎外也,以为弗饮弗食,则饥渴之病必至于致死。
人而不学,则失其本心,不足以为人,其病盖无异于饥渴者,此固学之不可已也。
然古之善学者,必先知所止,知所止然后可以渐进。
伥伥然莫知所之,而欲望圣贤之域,多见其难矣。
此理宜切求之,不可忽也。
某迂拙之学无以希世,而望古不及,又不自量力之不足也,犹孜孜不已,宜为后生豪俊之所悯笑,而乃过为吾弟之所取信,故尤区区不敢嘿也,惟亮之。
其三 1085年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七八、《杨龟山先生集》卷一六 创作地点:福建省三明市将乐县
辱示高文,用意精深,益见好学之笃也。
夫养气之道如治苗然,舍之而不耘,则有稂莠之伤;
助之长,则揠之而槁矣。
其说是也,然将不舍而耘之,则宜奈何?
与夫助之长者又何辨?
此近似之际,体之者尤当慎择也。
夫以天废人,以人灭天,固不可也,然养气者不废人,不灭天,则天人犹两立矣,乌睹所谓合一者哉!
反身者,反求诸身也,盖万物皆备于我,非自外得,反诸身而已。
反身而至于诚,则利人者不足道也。
伯夷求仁而得仁,子贡以是知孔子不为卫君,其言正为让国而发。
至于天下视之为去就,则齐非求为此也,乌得以此为求仁之效哉!
是犹未免以迹论也。
生之谓性,未有过也。
告子论生之所以谓之性,则失之矣。
老氏之有无,佛氏之色空,盖将明天下而赜,非有人物之异也。
老子以有生于无,又曰有无之相生,是不知有无一致矣。
《正蒙》谓万象为太虚中所见物,则物与虚不相资,卒陷于浮图以山河大地为见病之说,山河大地正指物言之也。
若谓指物言之可也,则浮图见病之说不足非矣。
此与佛氏以心法起灭天地,更当究观,所谓心法起灭天地之旨,未易以一言攻之也,更详味之如何?
或有未尽,无惜疏示。
其四 1085年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七八、《杨龟山先生集》卷一六 创作地点:福建省三明市将乐县
寄示杂论,用意精确,益见好学之笃也,甚慰甚慰。
夫克己者,扬雄所谓胜己之私是也。
反身而诚,则常体而足,无所克也,故前书论反身与克己异意耳,更详考之。
告子知生之谓性,而不知生之所以谓之性,故失之,非生之谓性有二说也,特告子未达耳。
《乾》之六爻有臣位。
而坤之六爻无君位。
夫《乾》之九二虽曰有臣位,然君德也,故曰「学以聚之,问以辨之,宽以居之,仁以行之」。
《易》曰「见龙在田」、「利见大人」,君德也。
汤之于伊尹,学焉而后臣之,其此之谓乎!
用是求之,则乾坤君臣之位可推而知也。
某在此虽多事,亦时得开卷。
闻于经史颇有论著,并所讲《乾》、《坤》义,无惜录示。
冗迫,书不能究。
其五 1085年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七八、《杨龟山先生集》卷一六 创作地点:福建省三明市将乐县
世之学者皆言穷达有命,特信之未笃。
某窃谓其知之未至也,知之斯信之矣。
今告人曰水火不可蹈,人必信之,以其知之也;
告人曰富贵在天不可求,亦必曰然,而未有信而不求者,以其知之不若蹈水火之著明也。
孟子曰:「莫之为而为者,天也;
莫之致而致者,命也」。
又曰:「得之不得为有命」。
世之后生晚学读《孟子》者,皆知之矣。
孔子曰:「五十知天命」。
岂今之后学者皆能如孔子,必至五十而后知耶?
孔子之所知殆不止此也。
宦学之馀,试一思之如何?
其六 1085年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七八、《杨龟山先生集》卷一六 创作地点:福建省三明市将乐县
诸子之学,折诸圣人,犹望洋向若,其辨自屈也。
儒佛之论,造其极致,则所差𦕈忽耳。
其义难知,而又其辞善遁,非操戈入室未易攻也。
虽横渠之博辨精深,犹未能屈之为城下之盟,况馀人乎?
置而勿论可也。
要当深造而自得之,则其辨自见矣。
近日治经读史如何?
家居既不为外事湮汩,谅须精到也。
或有论议,寄示为幸。
先生书录去,某到此未暇开卷。
西厅稍宽旷,有园亭,足以自适,旬日事渐定,计可温寻旧学也。
冗迫,不能尽万一。
寄程二十三书明道先生子,汝阳簿。) 其一 1083年5月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七八、《杨龟山先生集》卷一六 创作地点:江苏省徐州市
去年夏,曾奉问并颍川书一角,及得吾友递中附到八月书,乃知未达,不审此书竟能达否。
正月尽离乡,四月初方到官所,敝司事稍简,不至废学。
彭城士类凋落,友朋绝少,索居终日,无过门者,不闻道义之益,恐遂默默,浸为庸人,深可忧畏。
追思在颍之乐,进趋文席,退讲所闻,邈不可得。
汝阳迩日所游,从者何人?
所读者何书?
因书示及。
未涯良会,惟希力学慎爱。
其二 1083年5月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七八、《杨龟山先生集》卷一六 创作地点:江苏省徐州市
为别倏两年,穷居寡便邮置,安否之问,彼此旷绝。
倾念之至,每形梦寐。
迩日不审起居何如?
某到官逾月矣,人事稍息,过此渐可追寻旧学。
汝阳亦不至多事,想不废读书,因风愿以所得来告。
尚远高论,暑毒,切冀自重。
杨君玉1085年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七八、《杨龟山先生集》卷一六 创作地点:福建省三明市将乐县
久别,不审为况何如?
比得足下书,辞旨超迈,慨然似有志者,甚慰甚慰。
夫君子之学,求仁而已。
孔子之徒,自子贡以下,其说有未闻者,而吾子自谓知之,其所造远矣。
然知之者不如好之者,愿加好焉,则异日所进未易量也。
某诸况如昨,无足念者。
未间,千万加爱。
杨孟坚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七八、《杨龟山先生集》卷一六
相去之远,不及朝夕趋侍款奉谈论,中怀欿然,每以为恨,钦慕之至,不能去心。
夏热,伏审尊候起居万福。
吾丈以高才盛德,宜在显位,以泽吾民,久沉下僚,不副舆论。
然清时引年,五福兼备,蝉蜕嚣尘之中,俯仰泉石之下,高蹈物表,与世之酣豢富贵而不知反者有间矣。
此固哲人之所荣,非常俗可到,钦羡钦羡。
诗二篇。
辄浼左右,辞鄙意陋,不足以游扬盛美,徒有累乎高明耳,惭悚惭悚。
与邹尧叟书(尧叟名夔,刘执中婿。)1085年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七八、《杨龟山先生集》卷一七 创作地点:福建省三明市将乐县
中伏辱赐教,并以诗见酬,辞精旨远,深用钦服。
非君子笃于故旧,何以及此,幸甚幸甚。
仍审秋凉起居万福,又良慰也。
某穷居下邑,与世不相闻,出无所之,行无所从。
闭门一室,聊以自娱,俯仰几席之间,游泳乎诗书之渊。
虽鄙钝无所得,然与世之竞纷华,冒声色,以昏聋其耳目者较之,其亦足乐矣。
惟是不亲师友之训,于中不无歉然也。
未涯趋会,切希为国自寿。
吴国华别纸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七八、《杨龟山先生集》卷一七
朝廷议更科举,遂废王氏之学,往往前辈喜攻其非,然而真知其非者或寡矣。
某尝谓王金陵力学而不知道,妄以私智曲说眩瞀学者耳目,天下共守之,非一日也。
今将尽革前习,夺其所守,吾畏学者失其故步,将有匍匐而归者矣。
国华为士人依归,欲何术以开后学乎?
幸明告我,庶警不逮。
吴国华1086年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七八、《杨龟山先生集》卷一七 创作地点:福建省三明市将乐县
辱赐教,伏审夏热起居平宁,甚慰怀仰。
仍蒙谆复诲谕,开其所未悟,幸甚幸甚。
然其间似有未相悉者,义不可苟止。
且某于程氏之门,所谓过其藩未入其域者也,安敢自附为党与,以攻王氏之学?
夫王氏之学,其失在人耳目,诚不待攻,而攻之者亦何罪耶?
昔人有为神农之言者,其徒自以为圣,而孟子鄙之曰「鴃舌之人」;
仲子之廉,孟子则曰「蚓而后可」;
伯夷柳下惠皆圣人也,至其隘与不恭,孟子则曰「君子不由」。
仲尼之门,三尺童子羞称管晏,人有仲尼者,其门弟子皆称誉以为不可及。
孟子者,岂喜攻人之恶?
而为孔氏徒者,率皆不顾于义,立党尚气相攻耶?
不然,何为其亦纷纷譊譊也?
盖不直则道不见,我且直之,孟子所不得已也。
孟子时去孔子未远,其徒相与传守,故其流风馀韵,犹有存者。
当是时,杨墨肆行,孟子且不能默而拒之,至不知者以为好辩
况今去孟子千有馀岁,圣学失传,异端竞起,其害有过于杨墨者?
幸而有得圣人之道者,则曰:「吾不敢攻人之恶,姑自守而已」。
为其徒者又畏天下指为党人,遂皆胶口闭舌,不敢别白是非,则世之人亦何赖乎知道者哉!
某以为如是,恐非圣贤之用心也。
某自惟浅陋,不足取合于世,故未尝敢辄出所有告语于人,以取讥讪。
窃谓于国华忝为同道,故妄肆狂瞽,渎闻乎左右,非敢攻人之恶,盖欲审其是非,以观朋友之合否耳。
然前书所论谓王氏不知道而已,语人不知道,即谓之攻人之恶,是必誉天下之人为圣贤,然后可也。
自守所学以排异端,即谓之立党,尚气相攻,是必无择是非,一切雷同,然后可也。
国华谓王氏固多不中理之有不中理,皆不知道者也。
由汉而来,为传注者多矣,其之合道者亦自过半,然不可果谓之知道者,以不中理者多故也。
古之知味者称易牙,夫岂以辛咸酸苦,人皆不能知耶?
然必以易牙为知味者,谓淄渑之合而不失也。
易牙亦时有中否焉,即谓之知味,则天下皆易牙也,何足相过哉?
国华谓知道与尽道者固异,又曰知道而未尽,则不能无惑,故王氏末年溺于释老,又为《字说》,此为大戾。
夫知道者,果且有大戾乎?
且王氏奉佛,至舍其所居以为佛寺,其徒有为僧者,则作诗以奖就其志,若有美而不及者。
夫儒佛不两立久矣,此是则彼非,此非则彼是。
又佛之去中国不知其几千万里,正孟子所谓鴃舌之人也。
王氏乃不会其是非邪正,尊其人,师其道,是与陈良之徒无以异也,而谓知道者为之乎?
夫所贵乎知道者,谓其能别是非,审邪正也,如是非邪正无所分辨,则亦乌在其知道哉!
然以其博极群书,某故谓其力学;
溺于异端,以从夷狄,某故谓其不知道。
国华毋谓某何以见其如此也。
且古人之于道,盖有知之未尽,行之未至者。
如燕人适越,至吴而止,则可谓行之而未至;
观越之都,望其郛郭城社,而未能究知宗庙之美,则可谓知越而未尽。
若夫将适越而北其辕,则不可谓行之未至也;
指吴为越,则不可谓知之未尽也。
今王氏所行皆北其辕者也,尊佛老为圣人,是指吴为越也,乌得谓知之未尽,行之未至耶?
昔者管仲以区区之齐,乃能九合诸侯,一匡天下,曾西犹谓其功烈如彼其卑也,而羞比之。
王氏擅天下利势,其功烈无足称者,非特卑而已矣。
然则知道者固无补于治乱也,而士亦乌用知道为哉!
以王氏之博物洽闻,某虽穷日夜之力以终身焉,不敢望其至也。
若以知道如王氏而止,则某不敢与闻焉。
国华所论孔子之徒,皆未可以一言断其终身也。
子贡曰「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则其始之未闻,何足怪哉?
然其后之所进者远矣,但学者未之考也。
国华谓诏书无废王学之命,某观王氏之学,其精微要妙之义多在《字说》,既已禁之,则名虽未废而实废之矣。
虽然废不废,君子何容心哉,谨守其是者而已矣。
前书所以及之者,为应科举者言也。
人行急,辞不逮意,国华诚思之如何?
如未中理,愿更疏示,当谨承教也。
俞仲宽别纸 其一 1094年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七八、《杨龟山先生集》卷一七 创作地点:湖南省长沙市浏阳市
闽之八州,惟建、剑、汀、邵武之民多计产育子,习之成风,虽士人间亦为之,恬不知怪。
某尝窃悼之,恨世未有诚意,足以感格流俗者。
与之广谕曲譬,使少变其习。
近得吉甫解惑,读之隐然有得于吾心,然尚恨其说似犹以利害告之也。
若以利言,则「多男多忧」,盖古语有之,非特今日也;
孰若以理谕之,使民晓然知有不可为之义,则庶乎其惑可解矣。
吾郡吾邑此风唯顺昌独甚,富民之家不过二男一女,中下之家大率一男而已。
小人暴殄天理,侮悖人义,至身陷大恶而不知省。
且为父而杀其子,虽豺虎犹不忍为,孰谓人而为之乎?
某比乘舟过境,见有赤子暴尸洲渚间,为乌鹰食者,恻然感之,有泚吾颡。
窃惟仲宽仁民爱物出于诚心,计未有以此言闻于左右者,故辄及之。
莅事间有衣冠之士,傥或相接,愿以至言谕之,使少变一二,莫大之福也。
狂瞽之言,何足仰裨高明万一,徒用增愧耳。
其二 1094年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七八、《杨龟山先生集》卷一七 创作地点:湖南省长沙市浏阳市
某软懦不立,迷方之学无以趋今,而望古益远。
常惧自画,为士君子鄙弃,每思得朋游共学,前引后驱,以进其不及。
而所寓乃在乎小州下邑僻陋之邦,贤士大夫罕至其境,乡党之与居,旦暮之与游,不过田夫野老与夫后生晚学章句之儒,辩折声病,为科举之文耳。
以是而求道,几何不见笑于大方之家?
比因经由,得接教论,若将引至于道者,使驽钝之质增激懦心,慨然知圣人之可窥,而忘其力之不足也,幸甚幸甚。
迫于之官,不得款奉,徒深歉然耳。
因风幸时见教,乃所愿望。
其三 1094年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七八、《杨龟山先生集》卷一七 创作地点:湖南省长沙市浏阳市
顺昌之学久不正师席,得长者留意,学者幸幸。
好德云何,有意相从否?
邑令诸生诣门,严师之礼,自近年以来未有如此者,固有道者之不宜辞也。
某亦有书勉之矣。
吴仲敢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七八、《杨龟山先生集》卷一七
承示杂论,文高旨远,玩味数日,欣然不知登涉之劳、道途之远也。
开发未闻者为多,幸甚幸甚。
然其间于鄙意犹有所疑者,若孔子阳货将仕为无所屈,尝面讲之矣,此不复论。
夫屈身以避患,君子有之,至无义而屈身,虽乡里自好者不为也,况于孔子乎?
孟子特未尝罹患耳,讵知其不屈耶?
罹患而不屈,卒至于自陷,则非明哲也。
《中庸》曰:「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
孟子为过之,则与不肖者无以异,何以为孟子
韩子曰:「仁与义为定名,道与德为虚位」。
其意盖曰由仁义而之焉,斯谓之道,仁义而足乎己,斯谓之德,则所谓道德云者,仁义而已矣。
故以仁义为定名,道德为虚位。
《中庸》曰:「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
仁义,性所有也,则舍仁义而言道者,固非也;
道固有仁义,而仁义不足以尽道,则以道德为虚位者,亦非也。
孔子曰:「形而上者谓之道」。
又曰:「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
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
则仁知者乃道之一隅,果不足以尽道也。
仲敢所引「和顺道德而理于义」,又引「士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
某谓若以道德为虚位,则士依于仁足矣,又奚必志于道,据于德?
理于义足矣,又奚曰和顺道德?
有可以和顺,有可以志据,则道德固非虚位也。
章子之不孝,孟子取之也,特哀其志而不与之绝耳,而仲敢乃独责其反于舜。
使其行合于舜,则是圣人之徒也,孟子固当进而反之,岂独礼貌之而不绝欤?
原壤登木而歌,亦可谓不孝矣,孔子犹不弃之,若章子者,不亦可乎?
文帝之去肉刑,其用志固善也。
作炮烙之刑,其甚至于刳剔孕妇,则虽秦之用刑不惨于是矣。
而商之顽民,亦非素教,不闻周继之而废肉刑,岂武王周公皆忍人哉?
文帝之承秦,盖亦务为厚养而素教之耳,不思所以教养之而去肉刑,是亦图其末也,则王通谓其伤于义,恐未为过论。
及夫废之已久,而崔、郑之徒乃骤议复之,则其不知本末也甚矣。
孟子曰「易子而教」,盖考之孔子为然也。
过庭孔子问之,曰:「子未学《诗》乎?
不学《诗》,无以言」。
他日过庭,又问曰:「子未学礼乎?
不学礼,无以立」。
陈亢曰:「闻诗闻礼,又闻君子之远其子也」。
孔子自教之,则鲤之所未学者盖亦知之矣,又奚问焉?
陈亢又奚称曰君子之远其子也?
《书》曰:「群饮,汝勿佚,尽执拘以归于周,予其杀」。
以今言之,则群饮宜不至于杀也,然先王之时,处民有制,故庶民无故不食珍,七十而后可以食肉。
无故而食珍且不可,况饮酒乎?
饮酒且不可,况群饮乎?
《书》称商其沦丧,乃在乎万姓沉酗于酒,而武王之罪,亦不过乎沉湎,则酒之流遂至于亡天下,其祸大矣。
为人君,犹以饮酒为大恶,况凡民乎?
虽杀之,恐未为滥刑也。
《书》曰:「先时者杀无赦,不及时者杀无赦」。
先时、不及时者,其轻重与群饮者岂相远哉,而皆至于杀,盖先王以为急,而后世以为缓者,率多此类也。
仲敢之学,明圣贤大旨极多,固非浅识者所能窥测。
然朋友讲学,不可苟异,亦不可苟同,当各出所有以为质,庶同趋于是而后止。
某之所见者如此,仲敢试思之如何?
果未中理,愿详见教,以开未悟。
翁好德 其一 1094年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七八、《杨龟山先生集》卷一七 创作地点:湖南省长沙市浏阳市
前日公皂还仓卒,奉问不谨,深用惶愧。
为别踰月,不审孝履何如,伏惟万福。
某愚无似,加以齿少,视公为前辈,每辱眷遇,进之为执友之游,顾何足当?
自惟直谅多闻之益,所得于长者多矣。
然至于古人为学之大方,则语未尝及也。
今兹经由,因得奉晤语,慨然乃自进于圣人之学,非笃信好古,其何能尔。
益使昏懦之心思自奋励,锐然知圣域之可到,而不知愚鄙之不可彊也,幸甚幸甚。
方且进己之有,挹公之馀,以相扶助,属之官有期,遽然西归,不得从容以尽讲习之乐,至今犹以为恨。
然尝谓君子之学求仁而已,伯夷之清,伊尹之任,柳下惠之和,皆圣人也,其道不同而趋向则同者何?
曰仁而已矣。
故古之君子虽相去千里,相望异世,或出或处,或默或语,未尝同及,考其所归,若合符契。
然则吾徒所学,又奚必朝闻而暮讲之欤?
要同归于仁而止。
苟知此,则前日之遽然犹不足恨也。
夫求仁之方,孔子盖言之详矣。
然而亲炙之徒,其说犹有未闻者,岂孔子有隐于彼欤?
犹之大匠能诲人以规矩,不能与之巧。
故言之在我,闻不闻者在彼,虽圣人亦不能进其不及也。
后世之士未尝精思力究,妄以肤见臆度,求尽圣人之微言,分文析字,寸量铢较,自谓得之,而不知去本益远矣。
夫至道之归,固非笔舌能尽也。
要以身体之、心验之,雍容自尽于燕闲静一之中,默而识之,兼忘于书言意象之表,则庶乎其至矣;
反是,皆口耳诵数之学也。
呜呼!
道无传久矣,举天下皆溺于末习,不有豪杰之士,孰能自拔流俗,以追圣学?
若某之不肖,岂敢自谓能尔!
幸尝侧闻先生长者之馀论,窃有志焉。
尚赖朋游共学,左右提掖,相进于此道,每得一人焉,则通夕不寐,喜见颜面。
今又得吾好德,益知朋友之足望也。
区区临纸不能尽万一,未间,惟力学慎爱。
其二 1094年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七八、《杨龟山先生集》卷一七 创作地点:湖南省长沙市浏阳市
明道行状计已读之。
惟吾先生道学行义足以泽世垂后,进不得行其志,退未及明之书而死,使其道将遂泯灭而无传,则学者不忍焉,此行状叙述所以作也。
道废千年,士不知所止,故物我异观,天人殊归,而高明中庸之学析为二,致天下泯然莫以为非也。
故行状之末,深论吾先生之趋,以明世学之失,庶几志道之士有闻风而起者。
则行状之传,盖将以明道,非如长者所疑也,幸亮之。
某向亦尝作哀辞一篇,谩录去,试一观之如何耳。
好德闲居,与学者相聚,势未能免,仲宽礼意勤厚,不必辞。
若于僧寺中得十数人而止,如公前日之言固善矣,但恐同邑之士翕然从之,则公亦不得而拒也。
使县庠一空,则于邑中事有所未顺,公更思之。
尝许见过,尚能如言否?
非敢望也,乃所愿耳。
俞彦修(一 名袤仲宽子。)1094年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七八、《杨龟山先生集》卷一七 创作地点:湖南省长沙市浏阳市
某昏蔽之久,无以自发,幸蒙君子不见鄙外,曲加奖引,猥赐示问,过自损抑,若将有求者,某何以当之?
所谕方寸之间暗浪时时间作,此病岂独公耶,盖学者通患也。
从心不踰矩孔子至七十而后能,况馀人乎?
苟未至七十,则犹须操而后存也。
孟子论不动心之道,亦曰「持其志,无暴其气」,曰持之,曰无暴,则是虽孟子,犹不敢任其能尔也。
虽然,忘之不可也,助长又不可也,其用力固有在矣。
循是充之,使吾胸中浩然,则暗浪岂不自息欤?
浼渎高明,非敢谓足以资足下之所须,姑欲取正其是非耳。
言之是耶,固愿与朋友共之;
或未中理,幸明告我,庶警未悟。
俞彦修(二)1094年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七八、《杨龟山先生集》卷一七 创作地点:湖南省长沙市浏阳市
某愚无似,无过人器识,又学未优而仕,为世累羁缠,坚白未能万一于古人,而磨涅不已,几何而不至于淄磷欤?
从游之徒又无箴规磨切之益,恐遂至于目盲齿豁,老死于无闻。
故每逢学士真儒,则愧汗惕息发于颜面。
岂意足下收怜,犹以君子望之,幸甚幸甚。
敢不刻意自勉,庶几不负所期耶?
未涯良晤,驰想何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