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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州修城官修武郎建康都统司中军副将马再兴武显郎左军统领毛致通武经郎左军统制马遹各转一官制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一○、《攻愧集》卷三九
敕具官某等:合肥淮西一面,俾葺坚城,以固吾圉。
率众庀工,汔厎于成。
各进厥官,庸劝劳勚。
真州修城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六六、《攻愧集》卷五四
真之为州未远也,自唐永淳中,始析江都永正县南唐为迎銮镇。
皇朝乾德二年建安军大中祥符六年,以圣像一铸而成,遂以名州。
而实当江淮之要会,大漕建台,江湖米运转输京师,岁以千万计。
维扬楚泗俱称繁盛,而以真为首。
中兴以来,不复置发运使,而山阳、通、泰之盐溯江而上,商贾辐凑,犹为淮堧大郡。
佛狸之驻瓜步,近在六合之境,逆亮之至瓜洲,去此无数十里。
郡居二者之间,故亦再罹兵祸。
朝廷以保障之未固,屡饬守臣筑城凿池以为设险之计。
林君伯成兴役于前,及四百馀丈,镇江游奕统制郭君超继之,仅八百丈,虽务欲速,未底于成。
嘉定二年八月诸军粮料院潘君被命出守,当兵荒饥馑之馀,几不成邦。
既属以劳来安集之政,又以城筑委之。
君自下车,爱民如子。
手自摩抚,左餐右粥,加以医药,呻吟疾痛不翅切身之苦,视人之饥真若由己,食寝为废。
此意孚乎上下,通于幽明,斯民感悦,顿有生意。
和气致祥,年谷顺成
劭农通商,寖复旧观。
乃大肆其力于斯城,因前功而增筑之。
合四百六十馀丈,基厚六丈,上居三之一,可列七骑,高二十二尺。
浚濠五百馀丈,阔者至一十五丈,深称之。
女𥏭易土以甓,凡鹊台、炮台武台、角台、𤮲城、马面等,甃结坚致,金汤之固,岿然与维扬相为长雄,足为边庭之壮观。
既又兴造葺理,自仪门、黄堂凡官府公宇大小二十八所,合为屋二百二十六楹,郡之内外为之一新。
朝家以缗钱十万,米七千斛庚费,而所用不赀,不复有请,惟以榷酤之馀及撙节用度以充之,斯已勤矣。
郡之井市与漕台皆在城南大江之滨,议者欲如瓜洲之城,创为两翼,自城到江,以蔽遮之。
事重费多,未易骤举。
余追记未冠时,侍亲泊江干,登鉴远亭,访之居民,指其前曰:「顷有鬨市,悉垫于渊」。
江外有沙洲数十里,虽隔皇天荡之风涛,而激水北来,相侵未已。
不数年,问之宦游者,则鉴远亦为壑矣。
是知两翼之城不至江滨,则不足恃。
岸既善隤,不知所止,又何恃也?
将为久计,则更宜详处而审订之。
抑又闻合肥之城自乾道修筑,岁岁增葺,工费不可数计。
竹木灰甓出于帅漕二司,而工役则又金陵戎帅任之,以跻登兹,山阳历阳大率类此。
今是邦城郭虽就,而方有两翼之议,又前者林郭二君之所筑已多隳圮,尚须随处补苴。
又别储二万缗,豫为后日不时之备。
继此者当知今日之艰难,益加不测之防,则当与扬、庐、和、楚岭嶭相贯,而掎角之势固矣。
惟潘氏自紫微舍人以风节名一世,君之二父以从子被赏延,俱为时吏师。
先正柯山使君能轻财重义,君实似之。
自其幼年躬行孝谨,笃志问学,有不可解于心者,行矣而著,日进未已。
尝宰昆山,去之日无以续食。
京口,以荒政自任,民以父母称之。
今则江之南,江之北,草木亦知君名。
制帅既以治最上闻,士大夫公论莫不以为循良之冠。
君则退然,未尝自足也。
使守边者诚心体国,皆能如君,何有北顾之忧哉!
官僚以郡人公言求记,为书大槩,尚勉其成云。
名友文字文叔,婺之金华人
台州修城淳熙二年 南宋 · 吕祖谦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九○、《东莱吕太史文集》卷六、《赤城集》卷一、《方舆胜览》卷八、《宋忠定赵周王别录》卷三、雍正《浙江通志》卷二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金华市明招山
临海郡南、东、西三方岸江湖。
秋水时至,北限大山,蹙不得骋,怒齧堤足。
生聚廪廪,恃城以为命。
距海馀百里,逋亡剽侠之所曹,恶岁辄睢盱洲溆,睥睨郛郭,徼警者不敢弛柝。
故闭修之政,在是郡为首务,盖所以远灾害、销奸萌,非徒区画封表,备侯邦之制也。
庆历之水,几不为郡,元章简公绛来守而城复立。
宣和中,盗发仙居,闯虚深入,肉薄欲登。
时则有户掾滕君膺,帅厉吏士,圉以方略,寇不为患,父老纪焉。
乾道九年,里旅不戒于火,延及郡城,堵隤甃陀径踰无禁,害气来格,民讹不宁。
间一岁,太史赵侯汝愚自信徙镇,暇日循行廧落,属丞掾而告之曰:「置守所以卫民,顾屏蔽废撤若是,其何以待不虞?
土功于古虽有常律,传《春秋》者复出启塞从时之例,岂非城闉之启塞,实有邦之大纪,随时筑治,有不得而已者耶?
况壮城之卒,月岁帛,凡以为此益其食而宽其程,宜无不可」。
于是军事判官苏延寿受役要司輂辇金毂之稽,兵马都监胡胜督裁巡功,察其勉与不勉者。
命群有司各保其所奠地,守傅众力,埤增卑薄,涂塞空郤。
环城诸门,作新者四,曰镇宁、曰兴善、曰丰泰、曰栝苍;
修旧者五,曰崇和、曰靖越、曰朝天、曰顺政、曰延庆
淳熙二年六月癸酉,讫闰九月某日,累日积工,凡九千九百有八,大抵取具于壮城之籍。
閒民愿即工者,厚酬之,不欲勿彊。
会其数,视役兵财十之一。
鍜斲、镘塈、黝垩之工,畀僦直如其素。
醪醴之馈,劳来之问,相及于道。
其材瓦石甓之用,积若干万若干千若干百。
钱以贯计、米以石计者,合若干千若干百有奇。
维侯忧民急病之意既达于下,而精知周虑,又足以综理之,故公无羡费,人无留力,工无馀技。
役事首尾历再时,版锸并作,观堞堀兴,而近郊之氓初未尝释垄亩也。
始侯之至,诏奉计最朝十月报政之期,甫半岁而赢,或谓是邦特侯假道休沐之地,缮营之钜者,必姑存以须后。
乃独于入国阡陌未习之时,骤举力政,百年之迹,还于指顾。
邦人德其赐而乐其成,请书劳于石。
抑不知因事而功见,已事而迹泯,一垒培之绪业,于侯何有哉?
至于不以久暂易意,眇然长虑于耳目之外,以无负于寄诿,识此者盖亦鲜矣。
遂书以谂台之君子。
丞相陇西郡开国公太师谥忠定李公行状(下) 南宋 · 李纶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九三、《梁溪先生文集》附录
绍兴二年二月八日,除观文殿学士,充荆湖广南路宣抚使,兼知潭州
公以忧患之馀,衰病日加,不敢祗受,具奏辞免,且致书宰执,力陈所以不敢当之意。
四月七日内侍于盖传宣抚问敦遣,令视上道乃还。
公迫不得已,祗受告命。
密院差任仕安兵三千人,以二十四日福州贡院开司。
五月六日启行,有旨就孟庾韩世忠下拨统制辛企宗郝晸两军,及令见在湖南岳飞韩京吴锡、吴全等军听受节制。
初,荆湖庚戌春为金人蹂践,土贼如钟相雷进杨华、邓装、李冬至等各拥数万之众,残破州县,保据巢穴,东北流移之人相率渡江,州县不能制御。
孔彦舟潭州,后为马友所逐,李宏岳州,刘忠寨于江湖两界,出没数路,而曹成兵犯郴、衡水道以及二广,湖南安抚使向子諲曹成虏置军中,民不聊生。
韩世忠原留统制官董旼曹成虽受招而焚掠如故。
公是时总师由庐陵入本路界,闻曹成将自邵入衡,以趋江西,而董旼所带亲兵才数百人,势不足以弹压,即驻泊衡阳,先遣使臣赍榜约束,令放散驱掠老幼及严戢其徒不得作过。
曹成至邵,以公状申称放散三万馀人,尚有四万。
至衡,率头首百馀赴本司公参,公召与语,且以善言慰抚之,戒以所至不得搔扰,俟出境宁肃,当为保奏。
感泣听命,一路遂以无事。
曹成既出境,长沙报马友之党头首步谅等其众二万馀人,自筠、袁还犯本路,焚掠醴陵攸县衡山,屯泊于鱼集市,放兵四出,人情震动。
公乃留统制官韩京茶陵统领陈照屯安人统领汤尚之及将官白德屯衡州以备贼,公乃亲率大军趋衡山
有献策者谓自衡山至鱼集市三十馀里,隔湘江陵江,凡两涉水,不若自白沙济师,即一涉水,白沙在衡州来路,去衡山三十里,去贼垒亦三十馀里,贼无斥堠,必不虞官军之来,可以得志。
公从其言,乃约衡州备舟楫于白沙岸下。
衡山之次日,遣统制官任仕安、吴锡王俊将佐军马还自白沙,连夜渡江,凌晨叩贼垒。
贼众初不之觉,仓卒出拒,见官军遍满山谷,戈甲旗帜鲜明,知势不敌,乃降,尽得其辎重兵仗老小等,并释器甲,押赴本司公参。
先是,贼遣四千馀人出掠,欲犯衡、郴诸郡,为陈照、汤尚之等所遏。
公遣使臣赍榜谕以步谅等已降,老小尽在本司存恤,宜早自归,亦令步谅遣人同往招之。
出掠之众,悉还听命,凡得首领统制统领官十馀人,将佐五十馀人,使臣五百馀人,其众万有九千馀人。
应江湖间驱虏人并疾病老弱者并给公据放散,择强壮精锐得七千馀人,分隶诸将。
既拣汰放散讫,即令精彊者每五百人为一部,摆拽于湘江滩碛中。
公御中军帐,具军容,乘高以临之,谕以「尔等皆朝廷赤子,失业至此,良可矜悯。
今既归降,并令与旧军相杂团结,秪刺手背。
应新军所得财物辎重预行约束,并不得毫发侵动,本司自以三万缗及所获牛畜等犒赏」。
以故人情安帖,自衡山长沙,道中无散逸者。
其后措置招降,并皆仿此。
长沙,交割潭州职事。
湖南频年为盗贼所据,州县官类多权摄,乘时为奸,公于视事日枷项巨猾付狱,得入己赃凡三万六千缗,具案上之,其馀州县权摄官以渐易置,为民所诉讼者乃按治之,于是望风引退者甚众,赃吏稍戢矣。
方入境之初,趋见长老,问民所疾苦,皆谓所苦者无甚于盗贼与科须。
公既措置招捕群盗,而科须之弊一县至有十万缗者,公即移檄州县尽罢科率,非奉使司旨挥而擅科率者以军法从事,应日前科须之物并以正赋率折。
又荆湘间民户输纳税米率四石始了纳一石,百姓贫困,仍檄漕司行下州县,除官耗外不许转增加升合,以故流移归业,民皆乐输。
是冬长沙颇稔,得税米四十馀万石,军储遂以足用。
李宏之杀马友也,王进王俊以五千馀人遁去,据七星寨,在湘乡宁乡安化三县之间,日肆焚掠,一方为之骚然。
公抵长沙之次日,命郝晸出师次七星寨以众三千约降。
以二千馀人犯安化,及破邵州新化以逼邵阳,公遣吴锡以其麾下由径路趋邵阳以讨王俊
率所部倍道兼程,自潭五日而至邵,王俊之众去邵才数十里,而兵至适雪作,乘其不备,纵兵掩击,杀千馀人,生擒,馀众悉降。
自是湖南境内溃兵为盗者悉平,民渐安居,唯江西接境间有出没如刘超张成等,多者数千人,少者亦不下千数,遂檄江西会合夹击,且招且捕,节次悉降,拣汰放散外,得精壮又数千人。
郴州土贼邓装、彭铁大、攸县土贼王顺等,分遣韩京等讨杀,以故境内悉平。
湖北杨么者,钟相馀党,以左道惑民,据洞庭重湖之险,北达荆南公安,西及鼎、澧,东至岳阳,南抵长沙湘阴益阳周环千里,出没作过,有众数万。
于是旋创战舰,命统领李进湘阴、为准屯益阳以备之,吴锡屯桥口,破其数寨,么不敢犯。
先是,长沙遭兵火,官府之属尺椽无有,市井萧然。
公留衡阳日,先遣官造州宅、便厅、门庑、堂屋之类。
既入城,始及甲杖库、州官廨舍、两狱、仓库等,又造营房六千馀间,民稍归业,易草舍以瓦屋,城市始就绪,帅府制度日以备具。
时有统制官张忠彦者,缘讨捕驻军广州,胁制州县,供亿以万计,一路为之震扰,屡欲为变,拨隶孟庾韩世忠岳飞,并不禀命。
至是拨隶公麾下,遣使臣召之,不报。
忠彦意乐为郡,公因檄令权知岳阳忠彦果来,即械送所司取旨。
路帅臣宣抚者并罢,公止带湖南路安抚使
公尝建议,以谓「荆湖之地绵数千里,南过二广,北控襄、汉,东接江、淮,自昔号为上流诸葛亮谓之用武之国。
今朝廷保有东南,制御西北,荆湖诸郡如鼎、澧、岳、鄂、连、荆南一带,皆当屯宿重兵,倚为形势,使西川之号令可通,襄、汉之声援可接,乃有恢复中原之渐」。
盖公之志气,其素所蓄积也。
丐祠得请,乃以节次招降到溃兵盗贼人数及见管军马数,自打造战船,教习水战次第,并见在金银钱物与江西广南未支拨到钱米之数,逐一具奏即行。
二年四月,得旨令省记编类建炎元年三月以后时政记,公乃以昨任宰相日得圣语及所行政事赏刑黜陟之大略,著《建炎时政记》以进,有旨宣付史馆
是冬虏伪入寇,侵犯淮甸,邸报既传,中外忧愤。
公具奏,以今日捍禦贼马事势陈为三策以献,其大略曰:「今伪齐悉兵南下,其境内必虚。
傥命信臣乘此机会,捣颍昌以临畿甸,电发霆击,出其不意,则伪齐必大震惧,呼还丑类,以自营救,王师追蹑,必有可胜之理。
非惟牵制南牧之兵,亦有恢复中原之兆。
此上策也。
朝廷或以兹事体大,则銮舆驻跸江上,势须号召上流之兵,顺流而下,旌旗金鼓,千里相望,以助声势,则敌人虽众,岂敢南渡?
仍诏大将帅其全师进屯淮南要害之地,设奇邀击,绝其粮道,贼必退遁,保全东南,徐议攻讨。
此中策也。
万一有借亲征之名,为顺动之计,委一二大将捍敌于后,则臣恐车驾既远,号令不行,贼得乘间深入,州县望风奔溃,其为吾患有不可胜言者矣。
此最下策也。
往岁金人南渡,利在侵掠,既得子女玉帛,而时方暑则势必还师。
今伪齐使之渡江而南,必谋割据,将何以为善后之计哉?
故今日为退避之计则不可,朝廷措置得宜,将士用命,则安知此贼非送死于我?
顾一时机会所以应之者如何耳。
望降臣章,与二三大臣熟议之」。
有旨以公所陈皆今日之急务也,已付三省、枢密院施行。
降诏奖谕,有「卿忠贯神明,虑先蓍蔡,料敌于千里之外,制胜于三策」之语。
公既以三策奏陈,时又报韩世忠统全军于淮、楚间迎击贼兵,连获胜捷,有旨令遣台臣刘光臣、张俊纵兵渡河应援,车驾已发,进临江上,抚劳诸军。
公又条奏宜备有四,曰生兵,曰海道,曰上流,曰四川
至于保据淮南,调和诸将,增置禁卫,广备粮食,措置战舰、水军及措置杨么凡十事,以献庙堂。
五年,诏问「凡今攻战之利、守备之宜、措置之方、绥怀之略。
可悉条具来上」。
公乃条对以献,其略曰:「议者或谓戎马既退,当遂用兵为大举之计,臣切以为不然。
今朝廷以东南为根本,傥不先为自固之计,将何以能万全胜敌?
又况将士暴露之久,财用调度之烦,民力科取之困,谓宜大为守备,痛自料理,使之苏息,乃为得计。
议者又谓戎马既退,当且保据一隅,以茍目前之安,臣又以为不然。
宜于防守既固、军政既修之后,即议攻讨,乃为得计。
此二者,守备攻战之序也。
至于守备之宜,则当料理荆、襄以为藩篱,葺理淮南以为家计,异时可省经费,为无穷之利。
守备之宜,莫大于是。
有守备矣,然后可以议攻战之利,亦当分责于诸路大帅,谓如淮东之帅则当责以收复京东东路淮西之帅则当责以收复京东西路荆襄之帅则当责以收复京西南北路,川陕之帅则当责以收复陕西五路。
诸路尅捷,因利乘便,收京畿,复故都。
至于临事制变,不可预图,愿勿失机会而已。
若夫措置之方,则臣愿驻跸建康
绥怀之略,则臣愿先为自强之计。
大概近年所操之说有二,閒暇则以和议为得计,而以治兵为失策;
仓猝则以退避为爱君,而以进禦为误国。
众口和之,牢不可破。
今天启宸衷,亲临大敌,逆臣悍敌数十万众潜师宵遁,则和议之与治兵、退避之与进禦,其效概可睹矣。
臣愿自今以往不复为退避之计,可乎?
古者敌国善邻,则有和亲,仇雠之邦,鲜复遣使。
今使轺往来,邀我以必不敢为之谋,于吾自治自强之计动辄相妨。
金人二十馀年以此策破契丹,困中国,曾不知其害。
臣愿自今以往勿复遣和议之使,可乎?
二说既定,藩方协力,将士用命,虽强敌不足畏,虽逆臣不足忧,特在陛下方寸间耳。
臣昧死条上六事:一曰信任辅弼,二曰公选人才,三曰变革士风,四曰爱惜日力,五曰务尽人事,六曰寅畏天戒」。
反覆论议,几万言,皆切中时病。
内变革士风尤为著明,其略曰:「夫用兵之际似与士风初不相及,然士风淳厚则论议正而是非明,朝廷赏罚功罪当而人心服,士风浇薄则议论不正而是非不明,朝廷赏罚功罪不当而人心不服。
晋之士风尚虚浮而不事事,时措置乖谬,盗贼并起,而有五戎乱华之祸。
本朝嘉祐治平以前,士风何其淳厚也!
自数十年来,非特不事事而已,奔竞争进,议论徇私,邪说利口,足以惑人主之听。
元祐大臣如司马光之流,皆持正论而群枉嫉之,指为奸党。
士风递相仿效,颠倒是非,变乱白黑,政事大坏,以驯致靖康之变。
逮今数十年,爱惜之情销尽,然后朝廷始知元祐群臣之忠,褒赠官秩,录用子孙,然已何补于事?
曷若早变此风,则忠臣无诛谪之冤,国家有治安之实,两受其利,岂不美哉?
臣观近年士风尤薄,不顾国体,惟欲进身,不覈实事,惟欲伤人,大詈则大进,小詈则小迁,𧬈訾成风,此非朝廷之福也。
陛下得一张浚,付以重权,使禦强敌于关陕。
虽以忠许国,事失机会,不为无过,言者痛绳丑诋,诬以大恶,岂不太甚欤?
有浴日之功,足以结陛下之知,有大臣之辩,足以回陛下之听,故得自洗濯,复侍清光于帷幄之中,然其所伤已多矣。
藉使遭谤困谗之臣无浚之功,又无大臣之辨白,而有下石以挤之者,则何以自雪于君父,冀察其不然哉?
夫朝廷设耳目及献纳论思之官,以广视听,固许之以风闻。
至于大故,亦须覈实,使果如其言,则诛责所加,岂宜止从轻典?
使言而无实,则诬人之罪,伏谗蒐慝得以中害善良,皆非所以修政也。
臣愿陛下降明诏以戒谕士大夫,使体德意,从忠厚,变近年浇薄之风,将见士风淳厚而中兴之业不难致矣」。
又曰:「陛下视建炎以来其所措置是耶非耶,以为是则何以不见其效?
以为非则安可复蹈其辙?
臣前所陈皆改辙之道,非循旧迹所能为也。
择善而从,斟酌而行,则在陛下,所谓善后之策何以加之」?
闰二月,复观文殿大学士,再任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
七月十七日,蒙降亲笔手诏,以公条具贼退事宜已施行外,特赐褒谕,有「卿首陈三策,适投却敌之机;
继上六条,大阐兴邦之略。
意拳拳而曲折,言凛凛而高明。
有发予衷,如对卿语。
此乃卿精忠许国,义节表时,虽在燕閒之中,不忘开济之事」之语。
十月十六日,除江南西路安抚制置大使,兼知洪州
公两具辞免,复赐亲笔勉公使行。
公辞尤力,亦不允,且得旨许赴行在奏事毕之官。
六年二月三日,准告兼营田大使
二十四日到国门,翌日内殿引对,上慰劳再四,以已见利害并本路职事再对于内殿。
三月一日朝辞,得旨引见上殿,三对之间,所进呈劄子凡十有六,而论中兴及金人失信、襄阳形胜与夫和战朋党五事,利害之大者,其详具奏疏。
有旨令申世景一军前去洪州驻劄,听江西安抚制置大使司节制使唤。
先是,公以靖康间道君、渊圣所赐御书刻石,因吕祉以示张浚以上闻。
至是,因蒙宣谕,欲见道君御书真迹,具奏以进外,又以劄子缴进靖康间《奉迎录》,曰:「臣靖康初知枢密院事,被渊圣皇帝旨迎奉道君太上皇帝南京,蒙道君赐封,听纳其说,罢幸亳社、西洛,旋归京师,二圣重欢,四海胥庆。
道君察臣之忠,赐以御笔,礼数优异;
渊圣察臣之忠,赐以亲笔,褒谕再三。
靖康之末,臣既去位,群枉当国,与臣为仇,颠倒是非,变乱黑白。
孙觌因召试中书舍人,作《戒励诏》显诋臣为『指天画地,睥睨两宫』,唐恪因令榜于朝堂,士大夫信以为然,罕有知其实者。
衔冤抱愤,顺受默闇,不敢自明。
伏遇皇帝陛下盛德日跻,大明旁烛,凡臣子之忠于所事而为回邪之所诬蔽,有迹可考者悉蒙昭雪,君人之道,孰先于此?
臣近尝以二圣所赐御笔刻之琬琰,盖欲侈大其赐,因自辨白,以装成碑本,托给事中以示右仆射,遂获上闻。
伏蒙宣谕,欲见道君御笔真迹,臣已恭依圣训,具奏缴纳外,有臣靖康间编修到《奉迎录》并臣进呈劄子二首,徐处仁等表一道,道君御制青词一首,渊圣御笔宣谕一首,缮写合成一轴,谨具劄子缴进。
仰尘天听,伏望圣慈特加睿察」。
三月六日,得旨送史馆
是时朝廷锐意大举,既遣相臣张浚视师川陕、荆襄,又降制命以韩世忠岳飞京东京西路宣抚使
上尝面谕公以「十数年来训练士卒,今方可用」。
公既陛辞以行,因极论所以进兵者,具劄子以奏,大略谓「今日主兵者之失大略有四。
兵贵精不贵多,多而不精反以为累;
阵贵分合,合而不能分,分而不能合,皆非善置阵者。
是四者今日诸将之失,愿陛下明诏之,使知古人用兵之深意,非小补也。
朝廷近来措置恢复有未尽善者五,有宜预备者三,有当善后者二。
何谓有未尽善者五?
善制国用者有生财之道,有节用之法,有救弊之说,有覈实之政,有懋迁之术,有阖辟之权。
审此六者,则虽养兵之多,何患乎财用之不足?
而朝廷初不留意于此,唯务降官告、给度牒、卖户帖、理积欠、折帛博籴、预借和买,名虽不同,其取于民一也。
此未尽善者一也。
议者谓当因粮于敌,臣以为敌人聚粮,或有败北,焚荡而去,必不使为我有。
若欲取于伪地之民,则官军抄掠甚于寇盗,有违吊伐之义,失民望而坚从贼之心,非计之得。
此未尽善者二也。
金人专以铁骑胜中国,而吾平时不务为可以制铁骑之术,此未尽善者三也。
今朝廷与诸路之兵悉付诸将,外重内轻,缓急何以使之捍患而却敌哉?
此未尽善者四也。
臣于陛辞日,窃闻麻制以韩世忠岳飞京东京西路宣抚使,圣意可谓断矣。
然兵家之事行诡道,今吾军初未尝有其实,而遽以先声临之,其可乎?
此未尽善者五也。
何谓宜预备者三?
中军既行,宿卫单弱,肘腋之变,不可不虞,此行在不可不预备者一也。
江东东西、荆湖南北,兵将尽行,屯戍鲜少,敌人或有乘间捣虚之谋,则将何以待之?
此上流不可不预备者二也。
海道京东不远,乘风而来,一日千里,苏、秀、明、越,全无水军,则下流不可不预备者三也。
何谓善后者二?
使王师克捷,能复京东、西地,则当屯以何兵,守以何将,金人来援,当何以待之。
两路之民怀戴宋之心坚甚,万有一得其地而不能守,得其民而不能保,两路生灵虚就屠戮,而使两河之民绝望于本朝,则恢复之功难为力矣。
胜犹如此,则所以图为善败之计者宜如何哉?
此当善后者二也」。
二十三日,至抚州金溪界,交割本路安抚制置大使职事。
是时朝廷以本路旱灾,饥民阙食,御笔诏书令帅守监司多方劝诱积米之家,以其食用之馀尽数出粜,济此流殍数月之苦。
公即条具画一措置事件具奏,又延见父老,询问疾苦,乞将灾伤路分第三等以下人户四年积欠特与蠲免,又奏乞旋赐本钱十万贯,以为营田之本,有旨并依。
洪州月支官兵米五十馀硕、料钱六千馀贯诸县及泛支在外,而见在米止四硕、馀钱只五百馀贯
公具奏急阙,得旨令都转运司应副一月。
朝廷以财用阙乏,建议欲推行交子之法,公因致书时宰,以谓交子之法初若可行,其后官司皆受其弊,而卒至于不可行,朝廷遂改为关子。
先是,降诏以六月乙巳地震,求直言,公应奏陈八事。
时虔、吉盗贼为患数路,有旨令公连南夫张致远相度申枢密院
公以谓「虔寇巢穴多在江西福建广东三路界首,置立寨栅,为三窟之计,一处有兵则散往他处,官军既退则又复团聚。
中间遣发军马,不能穷讨,正以节制不一之故。
若节制归一,使其不能散逸,且捕且招,威令既行,则穷寇别无他策,必须自归,然后结以恩信,使之改过自新。
将为贼首、徒党桀黠之人尽赴军前使用,以除后患,此最策之上者。
乞与江西路置都统制一员,节制三路军马,以招捕虔贼。
至于盗贼衰息之后,又须县令得人,劳心抚字,使作过桀黠之人既去,良民得以复业,安于田亩,乃可以化盗区复为乐土。
然虔之诸县多是烟瘴之地,盗贼出没不常,朝廷初无赏格,士大夫之有材者多不愿就,又难强使之行。
欲望朝廷优立赏格,将来辟置知县,到任半年,盗贼消除,良民复业,选人特与改官,京朝官与转一官,候任满日各再转一官。
其贼平定之后,量与蠲免租税,以前欠负并免催科。
庶几官吏尽心,民庶安业,复有承平之象」。
得旨并依。
初,洪州城池遭金人残破之后,城壁摧毁,壕堑堙塞,兼地步阔远,缓急难以防守。
尝有旨令逐路帅司督责州郡,点检城壁,若城大难以因旧,仰随宜减蹙。
公恭依指挥,相度裁减,画图贴说,缴申尚书省,并乞修城
用度既省,处画有序,不扰而辨,城高池深,民有所依。
是年王师与虏伪相持于淮、泗几半年,公具奏,以谓「自古用兵相持既久则非出奇不足以取胜,愿速遣得力兵将,自淮南前来蕲、黄间,约岳飞兵以为犄角以夹击之,大功可成」。
既而王师屡捷,刘光世张俊杨沂中大破伪齐贼马于淮、淝之上,斩馘擒捕甚众,残党遁归淮北
公又奏陈利害,大略以谓「切见间探所报,伪齐乞兵于虏人头项颇多,未闻有渡淮西南者,其侵犯淮、淝及光山六安等处作过只有李成孔彦舟叛将签军。
深虑贼情狡猾,匿重兵于后而以签军来尝我师,若一胜之后兵骄堕,则为患有不可胜言者,伏望降诏诸将,益务淬砺,以待大敌。
仍命朝廷按图以视诸路,某路固实当设疑以欸贼兵,某路空虚当增兵以禦侵掠,使江淮之间表里相资,首尾相应」。
有旨以公奏陈防秋利害切中事机,降诏奖谕。
公再陈己见劄子:「愿降哀痛之诏,悯将士罹兵革之苦,凡死于战陈,先加封爵,厚给赙赠,收恤其家,死者褒则生者劝矣。
然后明诏统师,审定功状,俟防冬解严,庆赐兼行,其谁曰不然」?
七年正月,以公赈济饥民,招还流亡,降诏奖谕。
左司谏陈公辅靖康间士庶伏阙,为人诬其鼓唱,至今犹未辨白,以此求去,具奏乞宫观,谓「臣当时遭谤尤甚,虽尝蒙渊圣皇帝特降诏书宣示四方,而仇怨至今以之藉口。
臣以积年往事,不敢复自辨明,至使谏臣援以求去,在臣愚分,其何敢安」?
降诏不允,训辞有云:「且伏阙之往事,皆不根之浮辞。
排邪议以用卿,断由朕志;
守夙心而自信,无恤人言」。
及车驾将幸建康,公具劄子,乞益修战守之具,沿淮、汉修筑城垒。
二月,报徽宗皇帝升遐,宁德皇后上仙,公既奉慰表,又具劄子,乞推广孝思,益修军政。
二十七日,车驾进发,巡幸建康
三月,公遣本司干办公事韩岊奉表起居,又具劄子论建中兴之功,大概曰:「愿陛下益广圣志,扩而充之,与神为谋,日新其德,勿以去骤胜而自怠,勿以目前粗定而自安。
凡可以致中兴之治者无不为,凡可以害中兴之功者无不去,有所规画措置,必以天下为度,必以施于长久、可传于后世为法,则中兴不难致矣。
夫中兴之于用兵止是一事,要以修政事、信赏罚、明是非、别邪正、招徕人材、鼓作士气、爱惜民力、顺导众心为先。
数者既备,则士奋于朝,农安于野,谷粟充盈,财用不匮,将帅辑睦,士卒乐战,用兵其有不胜者哉」?
继进《论举直言极谏之士》、《乞不必远召将帅》二劄子。
四月十六日,有旨以公「典藩踰年,民安盗息,宽朕忧顾,宜有褒嘉,可特转左金紫光禄大夫」。
六月,上遣中使传宣抚问,赐药兼银合茶药。
先是,虔寇以守臣失于抚循,致已受招安人蜂起为盗,虽官军屡捷,贼党甚众。
公致书宰相,以张觷材术正可任此,所以荐之者甚力。
其后朝廷果命自鼎移守虔州招安说谕,并令放散徒党,赴州公参,与免罪犯。
八月,诸路大旱,江、湖、淮、浙被害甚广,公具劄子乞益修政事,以救今日之弊。
大略以谓「前年江、湖、闽、浙尝苦大旱,殍路相望。
陛下轸虑之深,亲洒宸翰,劝诱赈济,其所存活不知其几千万人。
至诚动天,报以休应,曰雨而雨,曰旸而旸,岁大丰穰,民以安乐。
自经一稔之后,上下恬嬉,不复勤恤民隐,朝廷百色诛求。
上供不以实数而以虚额,和籴不以本钱而以关子。
丝蚕未生已督供输,禾谷未秀已催装发。
州县困于转输,文移急于星火。
官吏愁叹,闾里怨咨。
感动天心,旱灾复作。
然则陛下欲销弭灾异,导迎吉祥,不必他求,但如前日之用心,自然感召和气,休应立臻,继旱暵复为丰年矣。
夫今日之患,欲民力宽则军食阙矣,欲军储裕则民财匮矣,二者如铁炭之低昂,此首重则彼尾轻,非有术以权之,使敛不及民而军食足,不可得而均也。
惟陛下留神邦本,天下幸甚」。
及探报郦琼叛逆拥淮西全军都督行府庐州官吏兵民等尽归伪齐,公具奏指陈朝廷措置失当者五,深可痛惜者五,及鉴前失以图将来者五,凡十有五事。
且言:「天地之变不足为灾,人不尽言国之大患。
侍从者献纳论思之官也,台谏者耳目心腹之寄也。
侍从、台谏以言为职,类皆毛举细故以塞责,所论不过薄画资格、守倅令丞除授之失当,至于国家大计,系社稷之安危、生灵之休戚者,初未尝闻有一言及之。
陛下试察,如淮西之变,侍从、台谏之臣亦有见危纳忠为陛下言之者乎?
大臣怀禄而不敢谏,小臣畏罪而不敢言,此最今日之可忧者」。
仍具奏以论列淮西叛将事宜,其言指陈朝廷措置失当,但欲纳忠于国,情迫言切,必有抵忤,难以复当帅守之寄,乞降旨黜责,或除一外任宫观
九月,又具奏乞外祠,且以到任以来赈济饥民、招填军额、建置营房、修筑城池、缮治器甲、增修官府、创盖仓库、催发钱粮、招捕盗贼并逐一躬亲措置处画事件,釐为六状缴奏。
有旨以公奏陈淮西事宜切中事机,降诏奖谕。
张浚既罢相,外议皆谓车驾将幸平江,公以谓平江建康不远,徒有退避之名,而言者引汉武王恢事以为比非是,乃复奏陈利害,大略曰:「臣切见张浚罢相,言者引汉武王恢事以为比。
臣恐智谋之士卷舌而不谈兵,忠义之士扼腕而无所发愤,将士解体而不用命,州郡望风而无坚城,陛下将谁与立国哉?
伏望陛下坚圣心而勿动,修军政以自强,无为趣时献言者之所摇动。
古语曰:『临大难而不惧,圣人之勇也』。
张浚措置失当,诚有罪矣,然其区区徇国之心有可矜者,愿少宽假,以责来效」。
又具奏乞宫祠
十月,被诏书不允,准告以明堂赦恩加食邑五百户食实封三百户。
建康移跸之谋既审,公具奏陈车驾不宜轻动利害,大略曰:「臣闻自昔用兵以成大业者,必先固人心,作士气,据地利而不肯先退,尽人事而不肯先屈。
是以楚、汉相距于荥阳成皋间,高祖虽屡败,不退尺寸之地;
割鸿沟,羽引而东,遂有垓下之亡。
曹操袁绍战于官渡,虽兵弱粮乏,荀彧止其退师;
既焚辎重,引而归,遂丧河北
由是观之,今日之事,岂可因一叛将之故,望风怯敌,遽自退屈?
果出此谋,六飞回驭之后,人情动摇,莫有固志,士气销缩,莫有斗心。
我退彼进,使戎马南渡,得一邑则守一邑,得一州则守一州,得一路则守一路,乱臣贼子、黠吏奸氓从而附之,虎踞鸱张,虽欲如前日返驾还辕,复立朝廷于荆棘瓦砾之中,不可得也。
借使虏骑冲突,不得已权宜避之,犹为有说。
今幸疆埸未有警急之报,兵将无不利之失,朝廷止可惩往事,修军政,审号令,明赏刑,益务固守,而遽为此扰扰,弃前功,蹈后患,以自趋于祸败,岂不重可惜哉?
臣故曰车驾不宜轻动,静以镇之者也」。
又具防冬画一事件奏请,方欲俟报措置间,而以论列淮西,言及台谏,遂犯台谏之怒,竟以言者之故,检会累乞宫观奏章,提举临安府洞霄宫
时未有代者,惩靖康之故,且以本司积蓄财谷之数申奏。
既而除端明殿学士李光为代,公贻书具言所以措置之意。
八年正月,还次长乐。
是冬王伦使事,具劄子奏陈,大略曰:「臣窃见朝廷遣王伦使金国,奉迎梓宫,往返屡矣。
今伦之归,与虏使偕,乃以『江南诏谕』为名,不著国号而曰『江南』,不云『通问』而曰『诏谕』,此何礼也?
臣请试为陛下言之。
金人毁宗社,逼二圣,而陛下应天顺人,复旧业。
自我视彼,则仇雠也;
自彼视我,则腹心之疾也,岂复有可和之理?
然而朝廷遣使通问,冠盖相望于道,卑词厚币,无所爱惜者,正以二圣在其域中,为亲屈己,不得已而然,犹有说也。
至去年春,两宫凶问既至,遣使以迎梓宫,亟往遄返,初不得其要约。
使事,初以奉迎梓宫为指,而虏使之来,乃以『江南诏谕』为名。
循名责实,已自乖戾,则其所以罔朝廷而生后患者,不待诘而可知。
臣在远方,不足以知其曲折,然以愚意料之,虏此名以遣使,其邀求大略有五:必降诏书,欲陛下屈体降礼以听受,一也;
必有赦文,欲朝廷宣布颁示郡县,二也;
必立约束,欲陛下奉藩称臣,禀其号令,三也;
必求岁赂,广其数目,使我坐困,四也;
必求割地,以江为界,淮南、荆襄四川尽欲得之,五也。
此五者,朝廷从其一则大事去矣。
金人变诈不测,贪婪无厌,纵使听其诏令,奉藩称臣,其志犹未已也。
必继有号召,或使亲迎梓宫,或使单车入觐,或使移易将相,或改革政事,或竭取赋税,或脧削土宇。
从之则无有纪极,一不从则前功尽废,反为兵端。
以谓权时之宜,听其邀求,可以无后悔者,非愚则诬也。
使国家之势单弱,果不足以自振,不得已而为此,固亦无可奈何。
今土宇之广犹半天下,臣民之心戴宋不忘,与有识者谋之,尚足以有为,岂可忘祖宗之大业、生灵之属望,弗虑弗图,遽自屈服,祈哀乞怜,冀延旦暮之命哉?
臣愿陛下特留圣意,且勿轻许,深诏群臣,讲明利害可以久长之策,择其善者而从之」。
疏奏,虽与众论不合,上不以为忤。
尝降玉音,谓宰执曰:「大臣当如此矣」。
九年二月,除知潭州荆湖南路安抚大使
公累具辞免,悉降诏不允。
又具奏力辞,曰:「臣迂疏无周身之术,动致烦言。
今者罢自江西,为日未久,又蒙湔洗,畀以帅权。
汉文帝季布贤,召之,既而罢归,曰:『陛下以一人誉召臣,一人毁去臣,臣恐天下有识者有以窥陛下也』。
顾臣区区,进退如双凫只雁之去来,何足少多,然数年之间,亟奋亟踬,上累陛下知人任使之明,实有系于国体」。
有旨以公累具奏陈,可依所请,依旧提举临安府洞霄宫,仍降诏示不欲重违之意。
十年正月十一日中使徐珣传宣抚问。
初,公之叔弟经博学多识,公所以期之者甚远,不幸早世,公悼恨不能自已。
上元日,具家馔致祭,公抚几号恸,不胜手足之痛,仓卒感疾,是日薨于叔弟之居。
特进致仕,特赠少师,官其亲族十人,命公之仲弟维自浙东提点刑狱移闽部,以营葬事。
公命相日,合得支赐银绢,方时艰难,国用正阙,力辞不受,至是给还及依条给赐赙赠,以为葬事之费。
三省、枢密院遣官致祭,所以存恤者甚厚。
是年十二月十四日,葬于福州怀安县桐口大家山之原。
十三年,以长子仪之升朝,遇郊祀恩,赠太保
十六年,再赠太傅
公娶鄱阳张氏,故直龙图阁、赠左金紫光禄大夫根之女,故资政殿大学士会稽郡黄公履之外孙,累封越国夫人,以长子进封鲁国太夫人,后公十二年薨。
子男八人:长曰仪之右奉议郎,主管南外敦宗院,后公九年卒;
次曰资之,右宣教郎主管台州崇道观,后公十一年卒;
次曰集之,右通直郎,新差充福建路提点刑狱司干办公事
次曰润之,早卒;
次曰望之,早卒;
次曰茂之,后公百馀日卒;
次曰秀之,右宣义郎、新差充福建路转运司干办公事
次曰申之。
女七人:长早卒;
次适右宣教郎、前福建路转运司主管文字黄䚮
次曰住,早卒;
次曰惠,早卒;
次适右从政郎福建路安抚司准备差遣张坦;
次适进士范端贽;
次许嫁右承务郎监潭州南岳庙常𥘼。
孙男九人:长曰震,右承务郎监潭州南岳庙
次曰泰,右承务郎,后公十年卒;
次曰升,右承务郎
次曰晋,右承务郎
次曰蒙,次曰同,次曰谦,次曰需,次曰颐。
孙女六人:长适进士邹煜,早卒;
次适右宣义郎通判温州军州事吕虚己;
次适进士张蒙
次适右迪功郎新德安府司户参军余永弼
次许嫁将仕郎伯高,馀尚幼。
公资父事君,移孝为忠,一心不忘所以为天下国家者,诚意所至,是非利害,焕然明白,直道而行,无毫发自为心。
所为所言,合于往古,验于方来,天下之人信之如蓍龟,仰之如太山北斗,名动夷貊,况于华夏,受知三朝,以身之用舍为社稷生民安危。
其所论列,无非天下大计,勤勤恳恳,古人所谓恸哭流涕长太息者,其事未足道也。
自为御史,一对而罢。
既为识者之所推与,至以左史论暴水远谪闽峤,故老前辈莫不为之咨嗟叹服,固以任天下之重期之。
去国七年,赐环未几,虏骑果至,宛若畴昔巨浸之环都城
爰从庶僚建大策,画长算,外捍黠敌,内释群疑,虽小人共朝,所以摧沮败坏者无所不至,然而卒全都城安宗社,使黠虏引而北归,惟渊圣能用公于仓卒之际故也。
道直则身危,功高则谤多,群奸方以公去位为得计,而国家之事有不可胜讳者矣。
呜呼!
此天耶,其人耶!
圣主嗣兴,公膺爰立之拜,制书遐布,欢喜一辞。
公所以为上处画者,规模宏远矣。
同列害成,少日竟罢,谗言巧诋,人为寒心。
惟圣主察其精忠,每踬辄起。
忠言嘉谟,遇事愤发,中心精微,罔不展尽,感激深切,不复顾身,其挺挺之节如此。
然且时被褒嘉之宠命,非公莫之能言,非圣主莫之用也。
与公深交,间有见其奏议者,必且为之涕下沾襟。
閒居无事,一话一言未尝不在国家也。
迨将薨谢,为纶论天下事,且以比者奏疏为言,怅然久之。
言犹在耳,起奠叔兄,一恸而绝
呜呼,痛心之极,岂特为吾家也哉!
韩魏公司马温公大忠大义,充塞天地,横绝古今,但当与有志之士同有执鞭之愿。
使魏公尚在,睹公之所为所守,则其所称道将如何耶!
公于诸弟友爱既笃,相知尤深,尝有国士之称,然而未始效世俗相推挽也。
绍兴七年郊祀恩,当奏子,公之子未官者三人,乃以仲兄之子琳之名闻。
至叔兄不幸,悼其无子,欲以茂之为之嗣,事有龃龉,抱恨遽终。
呜呼痛哉,可以兴百世之下矣!
而纶之不肖无状,蒙公之所以爱怜者盖蔑以加。
未薨半月,抱送幼子,殆预识去期,闻者惊叹。
方先卫公无恙时,每欲于邵武置义庄以赒宗族,有志未就,公晚年乃决意成之,远迩欢欣,非独被惠者怀感也。
公平生交游皆一时名士,其所荐进不可胜言,故有闻其名称,初未识面,而既蒙引拔者矣。
然而与其进不保其往,既而以怨报德,负公盖多,而公未始以此怠于待士也。
陈少阳平生未始识面,其慕公之,至为公死,而公每以谓幽冥之间,痛此良友。
少阳与公,真不愧古人矣。
若乃放意山林,昆弟朋友,把酒赋诗,谈笑酬唱,动盈卷轴。
每有奏议,下笔数千言,俄顷而就。
盖公平日以爱君忧国为心,筹画计策,胸中素定,故遇事成章如是之易也。
晚于《易》尤有所得,著《易传内篇》十卷、《外篇》十二卷,其言微妙,有深长之味,颇取卦变互体为说,动有所稽,异于今世君子之所辨释。
又著《论语详说》十卷,所以发明圣贤之意甚备,而文章、歌诗、奏议凡百有馀卷。
其在政府帅阃,纪一时之事则有《靖康传信录》、《奉迎录》、《建炎时政记》、《建炎进退志》、《建炎制诏表劄集》、《宣抚荆广记》、《制置江右录》。
惟公勋在王室,德在生民,至忠大节,孝诚友爱,罔不具备,虽身或不用,用或不久,其光明杰出故已如此。
而薨谢有年,未克铭诸幽宫,是敢辄状公之行事,有求于大君子。
惟其文辞鄙拙,无叙次之能,不足以发扬公之盛德,不胜愧惧。
谨状。
绍兴二十六年六月右奉议郎通判洪州军州、主管学事赐绯鱼袋弟纶状。
孟春车驾诣景灵宫朝献祝香文 南宋 · 崔敦诗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八二、《玉堂类稿》卷二○
治功日进,圣寿天齐,尽恢故境之广长,永奉慈庭之康乐
张元善 其二 南宋 · 陆九渊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四三、《象山集》卷一六
并启三函,良佩谦眷,备承作止,足慰倾驰。
事皆得请,尤用感服。
近日得雨稍大,境内颇周遍,唯傍江陵界上多未种,此恐无及耳。
和籴一事,得不及敝邑,可谓大惠。
属者不雨,曾未踰月,民已艰食,亟发常平,四散赈之,仅免狼狈。
继此雨泽沾足,倘得中下熟,敝邑欲自措置,私籴少米,贮之乡间,以为异时之备。
此谋或遂,皆门下之赐也。
修城会子,甚济空乏。
馀会若便得乃幸,望示其期交纳银纲处,免苛留之患,皆藉馀庇。
兑换会子二万贯,其数甚少。
闻之去年换会子时,官府行之灭裂,细民又不善观揭示,误认下文立限三月之内,有不及之数,并仍旧流转交易买卖,遂收不损坏者,不赴场换易。
及至限满,既行使不得,悔之无及。
今此惩前日之害,丛凑来换,官吏见发到会子不多,遂人限其数,日限其人,来者颇以为病。
前日令其限数日换三四千缗,来者原原,后又将不止。
又以商人以会子难得,滞留于此,所积或三四百千,或七八百千。
官吏见其数多,又是商旅,又限其数,不肯换与。
来诉淹留折阅之状,势不容不换与之。
所发会子,不供数日耳。
公移再求五万,势恐未止此数。
若觉未足,又当上浼。
前日得新漕台复书,见其辞气温厚,有前辈典刑,甚为之喜。
第前此不相识,未欲遽以片纸输腹心。
象先书中,屡言林干之贤,欲通书,偶亦未及。
漕台会次,得借一言之重,使获区区牧养之志,不胜幸甚!
郡县非得使家相知闻,相假借,则吏文之能掣肘者多矣,切幸介念。
汪长林真爱民如子,近有奸民杨汝翼、方九成者,嗾其党类十馀人,拥帅庭,诉其虐民。
词中有云:「欲诉本军,又恐知军删定太慈;
若只送县,愈起雠民之意」。
某在此初未尝以姑息从事,猾吏奸民为柔良害者,屡绳治之矣。
单辞虚伪,或不待两造而得其情。
寻问根本,与之反覆,顷刻之间有奸露辞屈,伏罪而去者。
区区于此,自谓有一日之长,讼争之少,盗贼之衰,殆亦以此。
愚民但见械笞尘委,试用希阔,往往有慈仁之说。
其奸黠驵侩者实有所惮,且恶其不便于己,他未有可以中伤,且倡和其间,加大慈等语,以为媒蘖之地。
帅庭之讼,此其验也。
帅方祷雨未应,此辈乘时投辞。
帅旧知长林,方得书称叹其美,见规某不能拈出,此牒寻至,亦不能不疑。
观其判辞,不止于疑,遂至盛怒
章丈贤甚,某即以书解之,涣若冰释,此等尤令人敬服。
王谦仲隆兴时,曾传闻一事,即以书告之,政与此相类,谩录往一观。
此等亦不可不知也。
后见谦仲报书云果有是事,但所判甚平,却不至于长奸也。
此间号民淳,但细民淳耳,至其豪猾,则尤陆梁于江、浙也。
因笔,不觉忉忉。
上自治之策 南宋 · 赵汝愚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八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九四、《宋赵忠定奏议》卷二、《右编》卷二七
臣疏贱无取,误蒙陛下恩私,选自诸生,擢登禁路,非惟身宠禄,且将泽及子孙,致命捐躯,誓难图报。
又念国家靖康之难,同姓一时俱北行者,盖数千人。
然则家国之事,臣实义同休戚,今身虽在远,苟可以效涓尘之益者,诚不当畏避蓄缩,以疏远自疑也,惟陛下留神,幸甚。
臣伏自去岁夏中传闻北虏还归本土,缘臣僻居海角,无从询问虏中事体。
臣仰惟陛下英明独运,威略如神,多士盈庭,算无遗策,使臣空竭肺腑,何补毫芒。
但以世受国恩,不无私忧过计。
窃谓虏情难测,未可轻言,迹其盗据幽、燕,比年似亦安静,今乃无故妄动,其间必有深谋。
或者谓其嫡庶不分,兄弟争立,虏酋牵制不断,将分国而王之。
赵武灵王既立少子,而复爱长子,欲两王之,犹豫未决,而身及于难;
五单于争立,而其国遂衰。
设如或者之言,在彼诚为失策。
然臣窃闻虏酋既老,而常有敬慕太上皇帝之心,故筑宫以仁寿为名,久欲为传授之事。
使其复爱长子,欲裂土而封之,亦惟下一纸之令,则其事即日可定矣。
何至舍其已成之业,而犯众情之所难?
弃中原之奥区,而退伏于绝漠苦寒之地,彼又岂不知陛下卧薪尝胆,志在规恢,胡为远自遁藏,深形退屈。
兵法有进无退,义岂其然!
臣谓朝廷正当深察其情,而思所以待之之策,未可直谓其施为悖谬,而遂有轻视强敌之心也。
臣辄不量浅陋,伏而思之,而得三说:其一,臣昨在吏部时,闻虏人之长子号许王者,强暴不仁,专好武事,志在倾夺,将为乱阶。
臣始闻之,常私窃喜,其间亦有谓不然者。
今臣之所治虽在南方,而官吏之中多北来人士,其间亦有久在淮南而熟知淮北事体者,皆言其人强忍坚志,素蓄奸谋,接纳雄豪,收采时誉,常至沿淮措置边事,皆乘驿骑奔驰,飙去倏来,人不知其为虏酋之子也。
且谓其人不死,必能大为边患,使虏人善自为计,委之南据汴都,授以偏师,用为藩屏,则国家将倍劳戍守,边境未易得安,而虏酋在燕以重势临之,彼亦安能篡夺!
今若阴使其父归伏旧巢,察其奸心,用志颇小,其人盖将挟君父之势,间兄弟之情,乘北方士马之强,为并吞其国之举。
发迟祸大,可为深忧。
其二,虏人自得国以来,盖常以北方为根本。
汉高祖项籍转战荥阳、京索间,而以关中为根本;
安禄山虽盗据洛阳,而以范阳为根本之类是也。
窃料虏人三世篡夺,不能不过为堤备,今将立其少子,而恐或者议其后也,故以其身退居根本之地,而压之以重势,俟其少定,徐议后图。
然则一时之计,虽若烦劳,恐其因事制宜,亦未为深失也。
臣又闻方逆亮时,剪灭宗室,完颜氏多死者,独今虏酋佯为有疾,退居远郡,若无能为,一旦乘逆亮之动,取其国如探囊,逮其僭据许时,亦绝不生边事。
臣观其人,似亦非轻举妄动者,盖恐其间必自有说也。
其三,或者疑其曩时篡弑皆在巳年,今兹北迁,将为厌胜。
然自虏酋得国,今已二十馀年,盖尝历癸巳之岁矣,未闻有厌胜之事,何也?
大抵人之常情,安土重迁,吉凶悔吝,皆生乎动。
诚使虏人无故妄动,别无他谋,而违逆众情,劳役百姓,中原父老,固已不堪其扰矣。
又闻其随行奴婢甚有逋逃,去岁苦寒,人畜多死,如是不已,孰不怨嗟。
窃恐其间将有豪杰之士如晋石勒刘聪之徒,乘间俟隙,倔起自奋,弱则请服,强则自固,亦将重烦朝廷经理也。
臣窃料虏情,为是三说,详观事势,朕兆已萌,远不踰三年,近或止期岁,事机一发,利害万端,不审陛下万机之馀,亦尝深念及此否?
孟子曰:「国家閒暇,及是时明其政刑,虽大国必畏之矣」。
臣观自古敌国相对,常苦难得閒暇之时,惟其预备于无事之先,故能患至而无恐。
臣谓朝廷及今閒暇,当亟图所以自治之策,不宜视同常务,使有后时之悔也。
臣观自古国之治乱、兵之强弱,全在得人,然则搜选人材,最为当今急务,练兵理财,盖又次之。
陛下圣意忧勤,盍思一旦用兵之计,自东徂西凡备敌者几处,为总帅者当用几人,将佐中素有威望可以独当一面者几人,幕府宾赞能知兵家事体缓急可以济务者几人。
兵法曰:「兴师十万,出征千里」。
百姓之费,公家之奉,日费千金。
陛下恭俭焦劳,内帑所储者可支几岁?
自古兵连祸结,亦岂可以岁月计哉!
惟昔辛巳之役,上天垂祐,逆亮伏诛,甲申之役,虏人实有厌兵之意,故兵才及境,不数月而遂解,要不可以是为准也。
臣观自古用兵不计胜负,惟能持久者终成帝业,陛下复料今日之兵将、财力、事势,能以持久而不困乎?
若曰祖宗德泽感人甚深,中原故老常有讴吟思汉之意,一旦北方有变,必有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者。
朝廷乘破竹之势,中原遂可传檄而定矣,初不待岁月持久也。
臣仰惟陛下自即尊位于今二十馀年,盛德美意,日新一日,是宜上符天道,下顺人情,克复之期,不俟再举。
然臣犹谓取诸己者可信,而责于人者难期,正须朝廷国势安彊,然后豪杰可收为用。
若昔晋、宋之际,盖无日不望中原豪杰之助也,然计其功效,终成画饼,故臣惟愿陛下勤于自治而已。
兵法又曰:「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又曰:「三军之事莫亲于间,赏莫厚于间,事莫密于间」。
又曰:「爱爵禄百金,不知敌之情者,不仁之至也,非人之将也」。
今酋虏北徙,国人既知之矣,然其所以北徙之意,朝廷犹未能深得其情,是则诸将用间不密之过。
臣闻昔杨存中绍兴诸将中最为不及,然其设心措意,犹是向公。
李显忠辈方得罪秦桧,弃置闲废之中,存中为之倾赀结纳,故能卒收其用。
臣闻存中每遣间谍,辄委之数万缗,恣其所往,皆数年而后归,故能深得虏人之情状。
今之诸将,孰可任此!
臣愚伏望陛下内则亲诏大臣,选群材以备政事;
外则密谕将帅,厚遣间以觇敌情。
至于近边移戍、修城,凡动人耳目之事,皆可少缓而弗为。
虏人所欲岁币,亦宜如数遣发,不必与之深较。
严戒边吏毋得轻辄生事,俾其安意肆志,不复以我为疑,然后养威蓄锐,而徐观其变,则庶几其可图矣。
臣僭越狂妄,冒渎天威,不任皇惧待罪之至。
论守边劄子 南宋 · 蔡戡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四七、《定斋集》卷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五
臣恭惟艺祖皇帝以圣谟神略扫除僭乱,平定四方,北狄西番,不敢犯塞。
虽非后世所能管窥蠡测,然而制置边事最为得宜,驾驭诸将最为得体,载在方册,班班可考。
其大要则遴选名将猛士以守二边,假以事权,优以帑廪,久其任,责其效。
当是时,郭进西山何继筠棣州,前后二十年;
李汉超守关南十七年;
董遵诲通远十四年;
守忠易州李谦溥隰州姚内斌庆州王彦升原州,皆十馀年,不易其任。
一郡管榷之利悉以与之,又纵其回图贸易以佐军费,许其召募骄勇以为爪牙,凡军中事得从便宜。
只带沿边巡检之名,不立行营部署之号;
有边功者厚加锡赉,位或不过观察使
位不高则朝廷易制,久不易则边事尽知。
帑有馀财,得以养死力,使为间谍,二虏动息,必能先知,预为之备,设伏掩击,所向皆捷。
二十年中,边塞肃清,兵力强盛,武功盖世,近古未有。
伏自国家罢兵讲和以来,缘边守臣非书生文法吏,则右选子弟,不二年而一易之。
国家閒暇之时,使之抚摩凋瘵,安集流亡,或其所长,责以御侮折冲,安边固圉,则不胜任矣。
往往来者侥倖无事,以茍延岁月,寇至则仓皇奔窜,以逃一旦之命。
间有忠义之士,不过一死而已,于国家何补哉?
臣愚欲望陛下仰遵艺祖皇帝故事,行下总领都统制司,荐晓文墨、识义理,可以亲民统制统领,分守本地界极边州郡。
赐对便殿,察其能否,然后除授。
谕以久任,无为茍且一时之计。
使量带本军人马随行,仍许召募勇敢,以益军伍,经理财赋,以备犒劳。
又择通判为之佐。
少宽文禁,厚给廪禄。
无事之时,责之储刍粟、缮甲兵、修城壁、明斥堠,以为有事之备,出则击寇,入则自保。
缓急之际,不待调发,而兵四集,可以互相应援。
以战以守,必能成功。
惟陛下财幸。
论苟且之弊劄子 南宋 · 蔡戡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四九、《定斋集》卷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五七
臣窃见汉宣帝西汉中兴之主,侔德商周
求其所以致治之迹,不过信赏必罚,综核名实,枢机周密,品式备具,上下相安,无有苟且之意而已。
考其成效,至于威信夷狄,功光祖宗,业垂后裔,何其盛哉!
恭惟陛下其仁如尧,其孝如舜,如禹之勤俭,如汤之勇智,又有文王之容德,武王之义德,兼二帝三王之美,可谓盛德之君,孝宣杂霸不足陈于前。
然今日之治未底孝宣之盛者,臣窃惑之。
岂赏罚未尽信必,名实未尽综核耶?
枢机未尽周密,品式未尽备具耶?
何其上下未免有苟且之意也?
凡今之仕者,无非苟且。
内而百执事,志在爵位,多方以图进,计日以待迁,不复以职业介意,循常守故,因陋就简,避嫌畏讥之不暇,何暇为国家远大之图?
外而监司令守,志在利禄,唯恐所入之不丰,所求之不广,至于职业,能者不过趣办目前,规求近效,以逭责免戾而已,何暇为国家经久之计?
又况任之不久,责之不专。
人知其任之不久也,唯脱去是期;
幸其责之不专也,唯退避是务。
间有志事功者,经营规画,未及就绪,不以迁去,即以罪罢矣,乌能取效于旬月之间?
此所以苟且之俗尚炽,而中兴之功未立也。
今纵未能一一久任而责成,至如主计之臣,掌兵之官,与夫监司帅守,似不可以屡迁数易,使之尸素而逃责也。
要当以三年为任,凡朝廷所欲为者,如屯田、牧马、修城壁、备器械、课农、兴水利之类,除授之初,临遣而面命之,责成效于三年。
三年之中,有过则削爵夺俸,有功则增秩赐金,无易其任。
三年之后,然后核实之,不愆于素则进用之、因任之,不如所言,罪之可也,窜之可也。
如此,任之既久,责之既专,既不容苟且偷安以幸免,亦不敢苟且欲速以应命,三年之间,何事不立,何功不成?
孝宣之治,亦不足道。
惟陛下留神省察。
取进止。
平江守臣乞截拨牙契钱修城劄子 南宋 · 崔敦礼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八、《宫教集》卷五
臣闻州郡之有城壁,如家居之藩篱也。
人之一家而藩篱葺治则室庐严谧,居处者得其所安。
苟为不然,颓圮断阙,行道之人皆得以径,则不特起盗窃之萌,而气象萧条,甚非有家之盛观。
臣窃见平江当四达之冲,井邑广袤,民物繁夥,为两浙剧郡。
一岁之间,使命往来凡四经过,而城壁不治,乃视他郡尤甚。
臣自到任以来,周视四围,多因积雨霖沥,岁久不葺,遂致摧毁,颓墙败堞,非惟盗贼私贩夤夜度越,无以限制,而敌使观瞻之际,甚非所以张国威、壮形势也。
臣检准绍兴六年三月一日指挥,逐州城壁若倒塌稍多,所用工力浩烦,审度实用申尚书省
又检准隆兴二年十二月五日敕节文,应内地州郡城寨合行修葺者,听守令量力措置。
臣误膺委寄,假守辅藩,目睹城壁废坏如此,岂敢惮烦避事,苟安岁月,不任其责。
今差官检计,得修城之夫约用若干工,其所支费约用钱若干,米若干。
窃缘本府财力窘匮,用度至广,会其所入犹不足以供常费。
寻刷根行得惟有牙契税钱一项,虽增亏不常,以中数计,岁收钱约有若干,可以拘收,应副修城使用。
方欲开具因依申奏朝廷,乞行支拨,间准今月二十一日指挥,令提举司拘收前件牙契税钱拨隶制司,充上供解发。
臣既见城壁废坏,不能自已,取之于官,既无所出,募之于民,又值去年水旱之后,民力殚残,无以供应。
故敢不避斧钺之诛,冒犯天威,欲望陛下详览臣所论修城利害,特出圣断,许令本府将今年所收全年牙契税钱免充上供解发,专一应副修城使用,俾臣得以究心竭力,缮治城壁,屹然为当道壮观,内以为奸民之防,外以彰形胜之威。
臣不胜大愿,惟陛下裁择。
免迁移城下坟冢劄子 南宋 · 崔敦礼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八、《宫教集》卷五
准县牒,备准使帖,委敦礼告示迁移坟冢事。
窃见城脚坟冢亦有民间旧来祖坟,累经修城,未尝迁动,盖不妨补砌城壁。
今若尽令发掘,深恐未便。
今来相度,除暴露遗骸疾速召人收瘗外,所有坟冢欲各钉六七尺木桩,上书「坟冢」二字以为标帜。
其间有主坟冢即告示各家自行看觑,无主坟冢即责令地分人照顾。
仍乞自使府行下监修官,责令部役人不得于有坟冢处取土作践,及乞出榜立赏,许令告首。
欲望钧旨一例行下两县施行。
恭书绍熙甲寅讲筵诏后跋 南宋 · 彭龟年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六、《止堂集》卷一○
右,绍熙甲寅秋九月讲筵诏书,赐臣龟年者也。
先是,八月壬辰,宣引潜邸讲读官龟年、臣有开、臣由上御幄殿。
臣等合班奏事,内侍宣示宸翰二,一书书史十种,一书十臣姓名。
臣等奏请圣意,谕云:「即日开讲。
讲筵旧所讲书,比讲堂不能三之一。
朕骤当机务,若闻见不博,不足以应酬。
今添置讲官十员,令人专一书,轮日赴讲,早讲于殿上如故事,晚依讲堂坐讲,庶几从容」。
臣等再拜奏曰:「陛下此举,诚帝王盛德事也。
然今日万几殷繁,不可与讲堂比」。
谕云:「事有章程,岂妨讲书
人主在宫中,若有暇日,不过与宦官、女子亲尔,孰若亲儒生学士为有益耶」!
甲午,降旨以行。
辛丑,又亲札谕词臣:「朕增置讲读,以广问学,政赖讲读之官䌷绎经旨,反覆开陈。
脱有阙遗,因而救正,庶几有益,不为虚文」。
丙午,遂颁此诏,训词委曲,皆圣意也。
先日乙巳,御重华宫大堂开讲,宰执皆侍,晚复坐讲之制。
臣尝读范祖禹《帝学》云:「历览载籍,创业守成之主,未有若祖宗皆好学者也」。
然以臣观之,亦岂如今日之盛哉!
若坐讲一事,自乾兴以后,下迨治平吕公著诸臣屡请,辄抑,卒不能复。
陛下一日辟群议而用之,可不谓难与!
臣学识浮浅,获侍金华,既不足以仰报简知,亲见一时之盛如此,傥不能使后此者有考焉,臣罪大矣。
臣既以此诏镌之于石,又推本诏意所发,书于下方,庶以为圣朝万世讲读之法云。
朝散郎焕章阁待制、知江陵军府事、兼管内劝农使、充荆州湖北路安抚使马步军都总管、兼本路营田使、专一措置提督修城、兼提举义勇民兵、清江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金紫鱼袋臣彭龟年谨书。
恭书潜邸赐所题梁焘奏语后跋庆元元年五月 南宋 · 彭龟年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六、《止堂集》卷一○
臣至愚极陋,绍熙癸丑五月庚午,蒙太上皇帝擢为陛下潜邸讲官
越六日上讲,日昳,读元祐六年翰林学士梁焘辨邪正奏。
甲午,陛下赐以所题奏四十有八言。
圣谟简大,宸翰昭回,前此讲堂诸臣所未有也,同列咸歆羡焉。
臣仰惟陛下天纵高明,孜孜务学,凡所讲切,必极体要。
臣初入邸,闻燕閒之所有一髹碑,大书「知人难」三字,臣尝问焉。
喻曰:「诚有之」。
因援李德裕之言诘臣曰:「正人既呼小人为邪,小人亦谓正人为邪,果孰辨之」?
臣对曰:「今日讲学,即是辨君子、小人之衡尺也。
孔伋《中庸》之书有曰:『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
人主但当精思以明道,诚意以正心,日反己之所为而自省察焉。
若性情近君子,则小人不能惑;
若性情近小人,则君子不能入矣」。
谕曰:「诚要法也」。
他日赞读沈有开讲《书》,至三风十愆及邦国有一于身国必亡,顾有开曰:「何谓也」?
有开以古谊对。
谕曰:「莫若远顽童为最急。
若比顽童,色色有之,欲不亡得乎」!
夫当潜晦养德之时,已知用力于所难如此,溥博渊泉而时出之,其辨君子小人若是决也固宜。
元祐间再仕再已,后入翰苑,乃上此疏,惓惓邪正之辨,累千馀言,意犹不足,而明睿所加不过数语,使获事陛下,当如何耶!
之言立于今日,真庄周所谓「百世之下,一遇大圣,知其解者,是旦暮遇之也」,于是有光矣。
臣今录奏于后,使枯株朽木犹被云汉润泽,庶几万世臣子知不用之言有用之之日也,顾不幸欤!
庆元元年五月朔旦朝散郎焕章阁待制、知江宁军府事、兼管内劝农使、充荆湖北路安抚使马步军都总管、兼本路营田使、专一措置提督修城、兼提举义勇民兵、清江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彭龟年谨书。
半阳湖一名半汤湖 南宋 · 马之纯
七言律诗 押阳韵
一半寒泉一半汤,同为此水异炎凉。
汤泉是处虽多有,钟阜斯池特广长
谁说吹嘘如口鼻,或云底下有硫黄。
好寻旧迹重开凿,地宝无容久瘗藏。
秘阁修撰黄公行状 南宋 · 袁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八一、《絜斋集》卷一四、《永乐大典》卷七六五一、同治《义宁州志》卷三○
公讳荦,字子迈,其先婺州金华人
有仕江南者,以著作郎分宁,乐其土俗,因徙居焉。
分宁之四世孙,朝散大夫讳湜,以儒学奋。
一门兄弟,共学于修水上芝台书院,道义相磨,才华竞爽,时人谓之十龙,后登第者彊半。
朝散之长子曰康州太守庶,有诗名,实生太史氏庭坚
朝散之次子,公之曾大父也,讳廉熙宁元丰间,屡将使指,体量京东河决,活饥民二十五万,官至朝散大夫给事中,赠少师
妣楚国夫人刘氏,南康高士太子中允涣之女。
大父讳叔敖政和中将漕河朔,疏廉访使者李滋之奸于朝,黥隶衡阳,时论快之。
绍兴中,为户部尚书徽猷阁学士左宣奉大夫,赠少师
秦国、魏国夫人,皆李氏,元配尚书常之女,继室郎中莘之女,二父俱有盛名,东坡苏公赋诗,所谓「何人修水上,种此一双玉」者是也。
考讳霦,守袁、永、吉三州,皆有惠政,官朝请大夫,赠通奉大夫
硕人夏氏,九江使君倪之女。
使君之名,见《江西诗派》中。
公既生长名族,而外氏又皆当世闻家,耳目所接,典刑犹在,清标胜韵,自然逸群,读书往往成诵,落笔无世俗态。
通奉公郊恩,补将仕郎
未几,丁外艰,执丧以毁瘠闻。
既即吉,哀慕不衰。
再阅岁,始以《易》试铨曹,占高等。
户曹阙,最近,吉倍之,公应得,或言:「亲老且贫,不堪淹久,幸逊我」。
公与之非雅故,欣然许之,即改注吉,部胥相顾,骇曰:「闻有急近次而争者矣,未闻有逊人者」。
未上,丁太夫人忧。
服除,主吉之龙泉簿。
吉,大邦,田租之输累巨万计,奸弊总总,郡檄公莅之。
始至,吏或密请使令,公瞪视之,请不置,访其故,乃前此有吞其饮器之饵,拱手听所为,莫敢谁何者。
一日复请,公数之曰:「尔谓我不知耶?
吾忍而不发,不欲暴前官之短尔。
亟去,无污我」!
遂罢遣之,择愿吏,平概量,除常岁多取之虐,人情大悦。
会邑长病,不任治剧,郡俾兼领。
公敬长如旧,事必咨焉,宰感悦,岁馀以忧去,公竟摄之。
葺学宫,增弟子员,立程、蔡、吕先生,示学者以趋向。
建梯云桥,民不病涉。
大丰陂,溉田二万顷。
虑其久且废也,买田千亩,山九百亩,以备修筑之费。
立长若副,分番掌之,以均工役之劳。
堤防周密,遂为长利
侍郎孙公逢吉深叹美之,为识其事,以谂来者。
尝出,见民有空舍,老妪卧其下,旁无一物,屋犹坚壮,心疑焉,使人问故,妇曰:「儿贾人,将鬻此庐,以就妇舍。
妪弗忍也,甘此独卧」。
公惊叹曰:「讵有此风耶」?
立逮其二子,俱来,一窭且瘁,一壮而悍者,贾人也。
公曰:「此岂待拷掠而得其情哉」!
欲置之法,妪以天性之爱,祈免甚苦,贾人亦痛自刻责,请后不敢。
公因其机而训饬之,母子于是不睽。
寺簿刘公清之以比古循吏笃于风教者,因赠行,述其事于诗以美之。
再调汀州连城,创邑才六十年,介万山中,民俗犷戾,一语不相能,即挟刃相向。
县以包盐为课,北团悍甚,稍追呼之,群聚发矢石,官莫能制。
公曰:「岂有具耳目为人,而不可以善化者也」。
乃出版教谕之曰:「汝内郡良民,非居八荒之外者,负固若此,如王法何?
令尹甫到,官吏首言汝乡不输官物,不请包盐,宜一绳以法。
令尹弗忍,是用诲汝。
其自今尽去旧习,输租以时,请盐以额,县不汝逮,且率先者赏」。
民喜,更相语曰:「今令尹不我弃,善教我矣,是吾父也,父可捍乎」?
独可澄者,实为首恶,公请于郡,治之如法,自是无梗政者。
大修学政,增益栋宇,厚给生徒,属尉薛士颖以训导,而时时躬勉励之,视龙泉有加焉。
士知向风,始有预计偕者。
县圃有,老而连理,公名之曰义,取先太史翊真观义之作,图而刻之。
邑人歌诵,谓公德政所召,龙泉及是邑皆立祠以奉焉。
宣教郎、知湖州归安县。
近辅剧邑多贵臣大姓,素难治。
平心处之,既不肯吐刚茹柔以自欺,亦不专抑强扶弱以自异。
巨室有讼,理不直而以私请,一断以法。
僧为恶少所诬,胁取财物,无以自明,立伸其枉。
催科甚宽而信,宽故民力可办,信故期会不可违,公私两便,足为世法。
女巫游仙夫人者,诳惑寓公,达于官府,公判其牒云:「信巫不信医,此愚俗之病。
衣冠右族,岂宜沦胥!
淫祠不毁,蠹民益甚」。
乃杖其人而尽取其土木偶,投洪流中。
及其他挟邪术惑民听者,一切荡刷无遗类,巫风遂息。
既解印,贫尼其归,僦居郡治之侧,吴兴士大夫敬之不替。
客或过之曰:「为邑者幸而终更,恨去不速,恶人之厉己也。
今公寓是邑,而邦人加敬,则必有道矣」。
公曰:「吾滞于此,囊无馀赀耳,岂意得此于苕霅之人乎」?
部使者交荐,有旨堂察,寻干办诸军审计司
公之为邑也,每患民有艰厄,力不能赡。
及是面对,首言:「祖宗盛时,京师有福田院,诸路有广惠仓,爱惜生灵,恩深泽厚,薄乎天渊。
今州县煎熬,素无馀羡,金谷出入,悉有成数。
其或水旱间作,疫疠流行,虽有良吏,尽心力而为之,所及几何,甚非陛下爱养元元之意。
窃见州县多没人之产,非豪强请佃,则形势侵冒,时或鬻之,欺弊万端,黠胥纳贿,寖成乾没,于公家何补?
谓宜根括诸路,凡未鬻之田,与相继没入者,别为一籍,许见佃及旁近良民之愿耕者,各视其乡斗斛输租,为岁灾之备,病者有以医疗,死者有以葬埋。
守倅令丞掌之,如常平法」。
时论韪之。
军器监主簿,转为丞,又迁司农寺丞
武臣有部纲无折阅者,吏不与批书及钞,反以法不得部运抑之,公言于长曰:「上官不察,役使下位,彼安敢辞。
事幸而集,顾以为罪,可乎」?
长深然之,即日给钞,且为申明,使得沾赏。
时诏许百官上封事,公言:「前后臣僚奏陈,多切于今日者,言而不行,行而不力,虽日有总章之访,无益也。
不若行其所未行,力行其所已行,则政治有日新之功,而太平之基立矣」。
大宗正丞
莅职之日,吏以知宗已施行事请同书之,公曰:「官必有属,正欲详轻重,度可否,而后白长官行之,法也。
懵不知何事,而茍焉书之,可乎」?
曰:「例如此尔」。
公曰:「审如是,一知宗足矣,何以丞为」!
吏不能对,自是事必先白。
司封郎官
朝旨委籴米三十万,经画有方,未三旬而足。
居数月,除大理正,兼官仍旧,公言:「故事,未有以理官兼他职者」。
力请补外,除浙西提举常平茶盐事。
陛辞,乞取百司省记条付敕令所删修,可行者明著之令,不然者去之,毋存此名,以惠奸吏,上可之。
既至官,建请僧牒五百,易缗钱四十万,籴米十七万有奇,以备歉岁。
谓义仓所储,不应混于省仓,则为甲乙历,颁给所部,日入米若干,谨书而别贮之,毋得侵用。
谓浙右盐本不足,贳于亭户,商人输钱,而后偿之,平居无以自给,私鬻者众,则多方经营,务殖其本,先期给之。
盐场阙官,法许兼摄,劳无赏,亏有罚,非所以劝。
请计其日月推赏,与正员等。
遂著于令。
时陈便宜者,或请断诸港以绝私贩,朝廷施行之。
公言:「浙西支流甚众,小人竞利,朝禁暮撤,私鬻未戢,而日治撤防之罪,秖益其扰」。
命工图写曲折,力为庙堂言之,乃止。
役法不均,民多嚚讼,公谕令丞,实具物力高下,参以歇役久近,聚厅定差,后有诉不当而果然者,令丞坐之。
置东西义阡,以收遗骸。
创居养院,以处孤老废疾。
仍严不举子之禁。
满岁,召为郎中
入见,乞增减盐额,其说曰:「盐课之亏,由未明变通之法而已。
因产多寡,立额轻重,祖宗之意,夫岂不善。
然岁月既久,风涛不常,斥卤之地,亦随而转,产有增损之殊,官守一定之额。
故有增于旧而额尚低者,亦有损于旧而额犹高者。
低者其额易足,盐虽有馀,官难强买,往往以私自售;
高者其额难及,不足则有罪。
私贩亦有罪,等罪尔,孰若私贩之为利。
官课阙失,职此之由。
且以浙西言之,临安、岩门、钱塘仁和等处,岁增数及七八分,常受增秩之赏。
嘉兴之下,砂砂、腰青村等处,岁亏数及九釐,常受冲替之罚。
岂受赏者皆能吏,而被罚者皆庸才?
地之所产,今昔不同,而法之变通,或未之思尔。
臣愚欲乞行下诸路提监司,取各场岁帐,就与推排。
十五年内,皆增取其中数,立为定额。
十五年内皆亏,念其难办,特与量减。
取彼有馀,补此不足,诚为均一。
臣又尝观江淮守令,亦有如此增减者。
若推排无私,升降得实,则诸场无课额不均之患,官司无赏罚不当之失」。
吏部郎中
有以鬻爵得官,援十二年减举,主改秩者,吏得所欲,请与之,公曰:「是别有条,欲减举员,倍其年可也」。
其精明类此。
枢密院检详,踰月,兼都承旨
时边事繁兴,盗权者欲引公自助,公不然之,遂大与忤,密院施行,皆由吏出,公曰:「吾岂可复在此位耶」?
力求去,以为右司郎中
寻将指江壖,赈济流徙。
金陵,阅寺观中,僵尸枕籍,存者仅有馀息,而来者累累未已,公蹙然曰:「是救焚之时,曾子固河北救灾议,可行也」。
先是朝旨,人日给米二升,钱二十。
公与留守徐侍郎谊计之曰:「是以勺水救涸辙,可濡顷刻,不可以活。
请口多者月给之,寡者并两月给」。
徐公恐无以继,公曰:「不然。
日给之,彼终日才仰此为哺,所及微矣。
并与之,彼得以展转自营,不犹愈乎」?
副枢丘公崇赴镇,公迎谓之曰:「纾一旦之急,将命者之责,还定安集之政,在制阃矣」。
丘公异其言,屏骑从至馆寓,促膝语甚久。
公因劝以收集溃卒等事,丘公然之。
使还,属时更化,朝论知公植立之正,仍为宰椽。
尝白当路:「四方奏报稽留,何以责禀令者?
今辇下死囚俟报,或几年不下,况远方乎」。
于是以公兼左司
公念省司繁重,日力不逮,率以清夜端居静室,秉烛炷香,躬阅狱案,默祷之曰:「若有冤,当使我心目豁然,尽得其情」。
至操拟笔,则又曰:「汝当死矣,其信然否」?
取案再阅之,犹幸其可生也。
至事干名教,亦不茍贷。
一妇人欲杀其夫,毒所馈羹,夫未及食,他人索之,妇不敢言,竟以此毙。
狱上,以无意于杀,得不死。
公曰:「此人之死,虽非妇意,独不欲死其夫乎?
兹不可赦之大者」。
卒论杀之。
迁大府少卿,未浃旬,除中书门下省检正诸房公事
金始修好,以为接伴使。
旧例,前期一月被命,得以参考故实,讲求典礼。
时乃初使,且趋行甚急,或谓公何以应之,曰「吾应之以理而已」。
既至都梁,兵革始息,饥民满野,倾囊中赍,易铁钱分给之。
北使踰淮,以锡燕撤乐,疑不即赴,官属不知所出。
公谕之曰:「本朝成肃皇后几筵未撤,皇帝未即吉,国乐未举,非有他也。
且北使值国讳日,犹不预宴,况于国恤,重轻较然,尚何疑乎」!
北使矍然听命,遂伴至京口,道千秋桥,归正人之子陈享者遮道疾呼,称归朝人。
北使欲与之语,未及也。
比入馆,将命者以为言,公曰:「适舆中所见,一病风狂夫尔。
惊动信使,皇恐。
官府已惩治之」。
曰:「非为此也。
承命而来,谓用兵时,恐国人有轶于南者,因令体访。
今斯人有归朝之语,故欲面叩之尔」。
公曰:「此非送伴所敢预闻。
朝廷尽索北人发还已竟,假有存者,拘辖必严,讵容辄出?
其非俘掠明甚。
国信必欲见之,当以闻于朝,获旨而后可」。
其人语塞,求一纸道所以然,归以为验。
公令述其事付之,词约指明,闻者自屈,庙堂加敬爱焉。
有武臣自陈求路钤者,阅其资历,虽已更数任,而居官任职,实不过一考。
公曰:「此乃以计取朝廷名器者,兵钤可遽得耶」?
亟令赴部,注合入阙。
钱塘富人钱氏子诣省,援例乞书填叔父输粟军前所给绫纸,同列将从之,公不许曰:「是有可疑」。
他人为请甚力,卒不许。
后一时授官者,例以伪获罪,而是子以不书填也独免。
直显谟阁两浙转运判官,寻升副。
爱惜财物,一不轻用,惟救民病,恤死丧,无所靳。
尝因护客,见挽繂者踣冰雪中,深念之。
及是应办,为置絮衲,别给雨具,而厚与之粮。
自都至京口,令所部郡邑甃挽路,人不知泥滑之苦,金使见亦嗟叹。
迁大府卿。
寺事多隶版曹,惟和剂局专领。
往时药物,取诸杂买场,不即与直,商人惮与官市,故药多阙,阙而求之,其价辄倍。
公乃命场吏,有以药售者,亟赍钱楮与偕来,吾面给之。
商人麇至,率得平直。
庙堂喜曰:「使居官者皆如黄卿之为,何事不办」。
每岁颁药,两总所至局如中都,官吏供亿,徒有重费。
请从本司自遣人至彼鬻之,归其直于局,朝廷从之
太府司农二寺军器将作监,岁久颓毁,公建议勿葺,而徙诸韩氏故居。
又迁和剂局,与外府邻,以便检覈焉。
轮对称:「今兵革重费之馀,朝廷日夜所忧,莫急于治财。
而财所从出,未有不取诸民者。
今日民力,岂可复困。
要莫如省费,一费省则一利积。
朝廷及州县冗费皆省,则在在有积矣」。
又言:「《春秋传》记楚子入以城恶而溃。
比者维扬、襄阳城守不可犯,全椒、仪真蹂践于金,可以为鉴。
修城为当今急务,而议者必谓大费,非今所堪。
臣观汉世役民,多取诸有罪者。
今黥卒布天下,用以修筑,毋责成于一切,而使后人续之。
秩满,具数来上,自此天下皆坚城矣」。
上施行之。
公屡请补外,朝廷虽黾勉听去,而犹未许。
就阙,除淮南转运副使,兼提刑,趣之就道,加秘阁修撰以宠之。
北方俶扰,使不时至,浮言扇动,富商有束担理袘而他之者。
公乃治圃修桥,示以閒暇,而内谨防范,人情按堵。
隆冬冰淮,千夫撞之,仅能移篙。
公因巡历疏决,有为人诬愬而反系其父子者,有诬以私贩,没入财贿而犹桎梏者,有罪不至甚而踰年不决者,人人阅实。
又相视筑滁阳城,遂感寒疾。
及迁治所,楮令方新,民间闭市,公犹力疾慰安闾巷,出铁钱,收旧券,发仓实,平籴价,列肆旋复,百姓益喜,而公病深矣。
嘉定四年正月十日,竟至大故,寿六十有一。
积阶至朝请郎
淮人老幼出涕,元夕,举市无鼓吹声,连城之民,思其遗爱,聚哭于所奉祠下,而又奠于临川,此足以知其至诚感人,有不可解于心者矣。
宜人徐氏,朝请大夫酂之女。
子三人:堮,迪功郎、监镇江府都酒务;
崖,将以遗泽补官;
坡,先六年卒。
女三人:长适修职郎、新岳州华容县洪慥,先公卒;
次适从事郎、新袁州宜春县丞燕季子;
次适承直郎、监池州城下税务王梴。
孙男女各一人。
诸孤将以七年某月某日,奉公之柩,葬于抚州临川县天堂之麓。
公资性笃实,用心于内,不汲汲于荣禄。
初试吏时,侍郎刘公颖持节江介,讽公达意于帅枢王公蔺,同荐其才,公耻自媒而止。
后为列院,参政娄公时为同舍,见公造请希阔,深爱重焉。
及丞戎监,同列有贵家子阿附权要,语公曰:「人之所趋,不得不趋。
第俛首一见,美官立可得」。
公正色曰:「君可往,某则不可」。
观风浙右之日,有苏师孟者,夤缘师旦补官,占一卒养私马于官厩。
公曰:「是敢尔耶」!
没入之,黥其党亲为吏而犯法者。
师旦虽含怒,公弗顾也。
方群阴用事,则介然自持。
及公道复开,亦恬然无愧。
名流以是推之,每谓:「公若不限以科第,岂容我辈独在台阁」。
公曰:「假令某以科第进,亦必不在台阁」。
居朝列十三年,循序而升,未始超越,故制词有云:「安于平进,澹然无营」。
起居王舍人介称其明白洞达,礼部倪尚书思以先太史勉之,深感其言,服膺无斁,谓子弟曰:「先太史名播海内,而官不过员郎,位不过著作。
今吾德业未充,而禄位过之,岂不有愧。
汝等但宜笃志力学,毋更求过入于侈靡。
其有定分者,分寸不可彊。
枉尺直寻,徒丧所守尔」。
公之立身垂训,大槩若此。
尤隆于友爱,兄将之官夷陵,未至而没于荆南子幼,丧不能归。
公驰赴之,经大泽中,迷失道,间关久之,始得草庐宿焉。
或告曰虎方食人而去,濒于殆矣,而无他虞,若有相之者。
既达江陵,复走数百里,从亲旧假贷,诸公多其谊,争馈之。
躬护旅榇,挈其家而归。
既毕窀穸,馀助昏嫁。
族党姻戚急难之际,鳏寡孤独之家,分俸给之,有捐数百金者。
家藏山谷与族弟靖民判官帖,谓:「吾侪所以衣冠而仕者,岂己力哉!
皆高、曾以来积累所致,冲和之气,偶在此一支尔,其实相去不远。
每过马鞍坟,未尝不愧汗也」。
常诵斯语,而敬行之。
又摘「冲和」二字,求东宫大书,以名其堂,攻愧参政楼公记之。
生平不治产业,惟法书名画古器物是好。
一日得山谷帖数十卷,直千金,倾橐而偿之。
对客卷舒,津津喜见眉睫,曰:「吾不贫矣」。
又乐与名胜燕集,不计费,故其家屡空。
士人或献诗云:「官大屡持节,家贫犹典衣」。
公曰:「此子善形容我者」。
家藏书万馀卷,纵观博采,茍片言有可取,亦诵味不休。
诗律字体,大略祖述山谷,而时出新意,自成一家。
大字尤奇壮。
东宫欲见之,书《中庸》、《大学》以献,既览之,喜,锡赉良厚。
其所称举,皆当世佳士。
中书舍人陈公希点,尝称仁和丞老成练达,为求表荐,既许之矣,会陈公卒,有欲攘之者,公曰:「吾岂可以生死贰其心哉」!
卒如初诺。
风规秀整,进止安详。
朝会立大廷中,绅緌属目,尝于梦寐中与神人问答,皆达生语。
其少也,梦游大官府,丹碧晃耀,与尘世殊,金书「淮南」二大字,高揭其上。
戊辰之岁,护客维扬,仰视所揭,适与梦符,叹曰:「人生万事,莫非前定。
今日驱驰王事,乃兆于四十年前之梦,信不偶然」。
将漕于淮,竟此易箦,是岂真有数耶?
年不配德,飞不尽翰,贤士大夫皆伤惜之。
杂著二十卷,《介轩诗词》三十卷,藏于家。
某顷充员枢属,公为检正,率数日一见,见即倾倒磨切,讲贯之益,深契此心。
后官临川,二子护丧还里,追念畴昔,令人霣涕。
二子属状其行,顾惟荒陋,未敢许。
葬有日,不远千里,走介遗书,具公行己居官本末甚悉,重以为请,乃为之檃括而敬授之,于以求铭,必有能发挥盛美者。
谨状。
禁约将带铜钱至沿边诸州诏淳熙十六年七月三日 南宋 · 宋光宗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一六、《宋会要辑稿》刑法二之一二四(第七册第六五五七页)
镇江建康都统制司严行约束,今后修城军人并搬运砖灰等人将带铜钱至沿边诸州,或因事败露,其统兵官或管押将副使臣等并仰逐州取会名衔,具申朝廷取旨施行。
如州郡或行容庇,一例行遣。
南郊赦文绍熙二年十一月二十七日 南宋 · 宋光宗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二○、《宋会要辑稿》职官五四之四一(第四册第三五九七页)
应士庶妇人年九十以上,与依格给赐束帛,不得追扰,仍仰监司觉察。
应内外马步诸军将士,各等第支赐赏给(《宋会要辑稿》礼二五之四八。第二册第九七八页)
行在及绍兴府见请孤遗钱米,宗子宗女、宗妇等,其间有未曾引赦添支钱米,可比附两外司孤遗体例籍定名字,将十五岁以上并依前赦例添支,十四岁以下减半添给(《宋会要辑稿》帝系七之一五。第一册第一五四页)
又见同书帝系八之四四(第一册第一八四页)。)
淳熙十二年大礼赦文,应绍兴三十一年以后归正京朝官大小使臣,选人文学、校副尉下班祗应任数已满之人,缘添差不釐务,不许关升,将来有碍荫补,可令吏部依官序先次注授正门差遣将副已上随才擢用,或愿就宫观岳庙者,特许陈乞一次,内任数未满人愿依旧添差者听。
其诸州忠顺官候满七任日,一体施行。
照得绍熙元年四月五日先已特降指挥,再与展一任讫。
窃虑在远无力前来陈乞之人,仰赦到日于所居州军陈乞,即与疾速保明具申,以凭给降付身。
所有目今各人合得请给,并仰按月支给,毋令失所(《宋会要辑稿》兵一六之一○。第八册第七○三三页)
应命官、下班祗应副尉因罪特旨及依法合该展年磨勘,监当展任、降资、殿名次、展年参选、罚短使,并特与放免。
吏部申明指挥,将二广、湖南北、京西路州军见差置听候使唤使臣内曾经从军立功拣汰之人,任满无力前来参部,并许经本任或寄居州军陈乞指射五阙,保明申部,从上拟。
如同日有在部人指射,先注在部人,其兵部管副尉下班祗应即未该载,可令照应吏部已申明指挥陈乞施行(《宋会要辑稿》职官一四之一五。第三册第二六九五页)
诸州军奏到文武官陈乞封赠加恩及致仕遗表恩泽,申发圆备,止是保官漏行声说作保次数,或不曾声说寄居因依,并与作小节放行(《宋会要辑稿》职官九之一五。第三册第二五九九页)
官员任满,批书纸印多有小节不圆,见碍注授升改,并四川、二广升改考第,举主定差使阙恩例名次应得格法,缘本路转运司行遣或州军批书不依式及小节不圆,致取会留滞,有碍参选,并许令就行在召本色官二员委保,先次放行,案后取会。
如有违碍,依条改正。
承务郎以上使臣不因赃罪降充监当人,如后来别无赃私过犯,并与牵复差遣
或不因罪犯乞折资注授,若无规避,理元资序者听。
承务郎以下已授差遣未赴任间,丁忧服阕,并州府依条保明到选人陈乞祖父母、父母老疾,合得家便恩例,其间有不曾连到保明正身并勘验公据,致碍参选注授之人,可令吏部特与放行。
承直郎以下犯公罪杖笞赴部注授,会到寺见有公案未结绝合取旨之人,且与放行参选,后有特旨,即依特旨改正(《宋会要辑稿》职官八之四五。第三册第二五八○页)
勘会诸路州县坑冶兴发,在观寺、祠庙、公宇、居民坟地及近坟园林地者,在法不许人告,亦不得受理。
访闻官司利于告发,更不究实,多致骚扰,及有坑冶停闭、苗脉不发去处,勒令坑户虚认岁额。
可令提点铸钱司委官询访,日下改正,仍检坐见行条法指挥,约束常切遵守。
如有违戾,许人户越诉(《宋会要辑稿》职官四三之一七七。第四册第三三六二页)
勘会官员职田,在法以官荒及五年以上逃田拨充。
访闻州县不问年限,辄行拘占,致人户无业可归,间有灾伤,却令依旧数输纳租课,并仰日下依条改正除放,仍令提刑司常切觉察。
尚敢违戾,许人户越诉(《宋会要辑稿》职官五八之三一。第四册第三七一七页)
又见同书食货六一之四一(第六册第五八九四页)。)
举人因事殿举及不得入科场之人,除犯徒罪以上及贡决未曾改正、编管未放逐便人外,可并许应举。
其枉被刑责人,若元断官司不为保奏,仰诸路监司遇有诉理,委官索案看定,如实系枉断,即令所属依条保奏施行(《宋会要辑稿》选举一之二三。第五册第四二四二页)
礼部贡院下第进士应隆兴元年以前到省一举、年五十五以上者,已降指挥,令本贯州县验实,结罪保明,申乞推恩。
尚虑其间有本贯阻隔致未沾恩之人,许于所在州县召见任承务郎以上二员结除名罪委保,当职官同罪保明,申礼部验实以闻,与补诸州助教
昨该遇登极恩赦,用举数推恩补授文学之人,与依龙飞特奏名、诸州助教依下州文学恩例之人已得指挥,减升朝官举主一员,其举官添举一人。
进士年五十已上、五举到省、合赴绍熙元年特奏名殿试人,缘事赴试不及,若将来殿试唱名入第四等以上合补授文学之人,虽系年六十以上,与理绍兴元年年甲,用今年赦恩召保参选,特差岳庙一次(《宋会要辑稿》选举二之二八。第五册第四二五九页)
应诸路进士淳熙二年省试下实理十八年国学进士淳熙八年省试下实理十二年,并与免将来文解。
应诸路进士实请四解并国学进士举人,并依旧制与免将来文解,其国学先请后免,或先免后请人并依此(《宋会要辑稿》选举一六之二六。第五册第四五二四页)
初官不曾铨试,其间有年及五十以上,并因功赏特旨补文学已经注权官一任回,年及五十以上,并令吏部权与放行,参部注残零阙一次。
初官依条年四十铨试不中注残零阙之人,如一任回,应有恩赏恩例,许收使一次。
应材武格法年六十以上人,可令吏部长贰铨量人材精力未衰堪充兵官者,与免呈试,许指射(《宋会要辑稿》选举二六之一九。第五册第四六五八页)
诸路起发金银物帛纲运,内有色额低次之类估剥亏官钱数,行下补发州县见监勒干系等人及元卖铺户均摊,已放至淳熙十三年,可将淳熙十六年终以前见欠钱数如委无欺弊,并与除放。
诸路州军校折欠米料,已将管押人并纲梢等押下元发去处陪填,可将见欠人特与放免一百硕,余数依条监理;
其不及一百硕者,并与蠲放。
勘会押纲官一时违法借贷官钱,收买货物,致卸纲官司拘留,勒令纲官、梢工等填纳,深虑无所从出,可自赦到日,仰将所拘货物先次估卖,如有移用破毁者,亦与估价出豁,止据未足钱数行下元起解官司照应已降指挥补发(《宋会要辑稿》食货四四之一四。第六册第五五九○页)
都茶场昨自乾道六年以后,节次给降茶引,付江西州军出卖,拘钱起赴行在。
访闻州军发卖迟细,多是赊卖与铺户等人,经今日久,往往流移贫乏,见令州县偿纳,窃虑骚扰。
仰将淳熙十三年终以前年分未纳茶引钱数,特与除放,不得依前追理。
仍仰提举司觉察,如有为戾去处,按治施行。
在法,违欠茶盐钱物,止合估欠人并牙保人物产折还,即无监系亲戚填还,及妻已改嫁尚行追理之文。
昨令户部申严行下,许人户越诉。
访闻人户负客旅及店铺价钱,缘系榷货,有已经估籍家产,偿还不足,依旧监系牙保等,牵联不已,可并与除放,毋致违戾。
勘会官司辄立茶盐铺虚给帖子,均科人户,勒令赍钱赴铺缴纳,未尝支给茶盐,显是违法科抑。
提举司诸州主管官严行禁戢,仍许人越诉。
四川茶盐酒课折估虚额钱,累降指挥减免,尚虑州县巧作缘故催理,有失宽恤之意,仰制置茶马司总领所常切觉察,如有违戾,按劾以闻(《宋会要辑稿》食货三一之三○。第六册第五三五五页)
四川盐井多有年深泉脉不发,陈乞栈闭,官司不为施行,虚负重课,累降赦文约束。
访闻因渲淘旧井,间有咸脉去处,州县又令别增新额,不与对减见欠之数。
可令逐路监司相度,将实合栈闭与所添新额,取见诣实,依条施行,不得仍前抑勒。
福建州县往往科卖官盐,骚扰民户,至于无本起纲,白行敷敛,重困民力。
昨降指挥运司相度,已行裁减价直。
访闻近来漕司却将州县积欠折阅价钱仍旧催理,以致县分科歛陪填,深恐骚扰民户。
可令漕司契勘本路运盐州县见有积欠、增盐折阅价钱,具的实数目申尚书省
诸路盐场昨缘不依时支散本钱,及有减剋之类,以致岁额不敷,仰诸提举司遵守累降指挥,约束所部须管依时支给,不得减尅。
如有违戾,将当职官吏按劾以闻,许亭户越诉(《宋会要辑稿》食货二八之三五。第六册第五二九六页)
崇庆府潼川府果州利州绵州合州金州龙州汉州大安军石泉军怀安军潼川府射洪县崇庆府晋原县、新津县、鱼关、兴州长举县置口仓、汀州宁化县,各有被水去处,及徽州金州各经遗火,已降指挥存恤外,尚虑民户流徙,未能复业,或有贫乏不能自存之人,仰监司照应指挥,务行宽恤,毋致违戾(《宋会要辑稿》食货五八之一八。第六册第五八三○页)
在法,盗耕官田给与首者。
访闻两淮州军民户见耕种田土,往往多被流移人户告首冒占顷亩,意要规图得业,以致词诉不绝,淮民不能安业
今后若实有宽剩地段,许令人户陈首,就佃施行,庶几可以息告讦之风,民户不致被扰(《宋会要辑稿》食货六一之四一。第六册第五八九四页)
应诸路州军合起经、总制钱,并已蠲减元额。
以宽民力,今来尚虑州军奉行不虔,复行别作名色,妄有催理。
如有违戾去处,仰监司常切觉察,按劾以闻(《宋会要辑稿》食货六四之一○七。第七册第六一五三页)
旧法,僧道年六十以上及笃废残疾者,本身丁钱听免。
续降指挥:僧道七十以上及笃废残疾本身,并特免放。
近来给降度牒,披剃稍多,自合将所收免丁钱尽数起发。
访闻州郡将合入老僧道不行依法放免,仍旧照额复行拘催,以致被害,深可怜悯。
令州军照逐岁僧道丁籍实数拘催。
仍令提刑司常切觉察,毋致违戾。
僧道免丁等钱物,可自今赦到日,仰诸路漕司委官将淳熙十六年终以前,并与日下除放(《宋会要辑稿》食货六六之一八。第七册第六二一六页)
西北归正、归朝民庶,不忘祖宗德泽远来,内有老弱孤贫、无依倚不能自存之人,仰州县覈实保明,申常平司取见诣实,特与赈济一年(《宋会要辑稿》食货六八之九一。第七册第六二九九页)
又见同书兵一六之一○(第八册第七○三三页)。)
在狱病囚,官给药物医治,病重责出,自有成宪。
深虑州县循习茍简,不与救疗,及不照条责出,因致死亡,仰监司知通常切觉察(《宋会要辑稿》刑法六之七二。第七册第六七二九页)
诸路州县不依条限推排人户物力,是致家业并无升降,其间有产去税存之家,官司止据旧数催理官物,虽有逃亡,犹挂欠籍,可令知通、令佐究实除放。
应典卖田宅如税契违内减落价钱合倍税者,可自赦到,并限百司许令自陈,改正投纳契税,与免倍输。
两淮州县人户输纳应干官钱,访闻官司逼勒人户,并要输纳官会,展转收买,倍有陪费。
两淮转运司行下诸州军,及出榜晓示应干人户输纳官钱,并以三分为率,二分见钱,一分官会。
如违,许人户越诉。
人户典卖田产,自有推割条限,尚虑得产之家避免物力,计嘱乡司,不即过割,却使出产人户虚有抱纳。
可限一月经官陈首推割。
如违限不首,许业主越诉,依法施行,仍限半月监乡司从实过割。
或有未尽之数,勒令代纳。
违戾去处,仰监司按劾以闻。
民间合纳夏税秋苗,见行条法指挥并已详备,访闻州县不遵三尺,往往大折价钱,致令人户艰于输纳,并将畸零物帛高估价直,却往他处贱价收买,以图剩利,显属违戾。
可令监司觉察,仍许人户越诉。
人户折帛钱已降指挥,听以钱、会中半输纳,访闻州县间有抑纳银两,重困民力。
可令监司觉察按劾。
栅江田土昨降指挥委官覈实,其山乡边溪亦有被水冲决,堆注沙碛未堪耕作田亩,访闻州县依旧催理税赋,委是无所从出。
可令逐路转运司疾速一就委官覈实,保明申尚书省,毋致隐冒(《宋会要辑稿》食货七○之八一。第七册第六四一一页)
催科自有省限,州县往往不遵条法,先期预借,重叠催纳,以致多出文引,非理□□□勒令保长代纳,于受纳之际,容令合干等人多端阻节作弊,倍加斗面,非理退换,洎至纳足,不即给钞。
监司严加觉察。
如有违戾,按劾闻奏,仍许输纳民户赴监司陈诉(《宋会要辑稿》食货六八之一五。第七册第六二六一页)
在法,大保长愿兼户长者,轮催纳税租,一岁一替,欠数者后科人催,兼催科自有省限,辄勾追催税人赴官比磨者,各有断罪条法。
访闻州县人吏乡司受属,抑勒下户充催税保长,不照条限点追比磨,将逃亡倚阁税赋抑令陪备输纳官物,以至破家荡产,深可怜悯。
监司常切觉察,如有违戾去处,按劾以闻;
监司失于举觉,亦重寘典宪;
许被扰人户越诉。
访闻州县以权势亲戚过往干托,辄于乡村差借人夫,显属违法,仰监司常切觉察,按劾以闻(《宋会要辑稿》食货六六之二七。第七册第六二二一页)
绍兴三十一年以后归正京朝官、大小使臣、选人、文学、校副尉下班祗应任数已满之人,愿就宫观岳庙者,特许陈乞一次。
诸军拣汰离军已经添差一任回,到部许注授岳庙差遣,其间□实缘残废不能亲身赴部,令召本色官一员结罪委保正身,许家人赍状赴部陈乞差注。
勘会昨遇登极赦恩,用举数推恩补授文学,并龙飞榜赐诸州助教依下州文学恩例之人,依法遇赦日年已六十者,许二年内参选注权入官;
其年六十三岁以上,如有主二员,可权破格岳庙一次。
其免解待郊特奏名学碍年人准此。
进士年五十以上,五举到省合赴绍熙元年特奏名殿试人,缘事赴试不及,若将来殿试唱名入第四等以上合补授文学之人,虽系年六十已上,绍熙元年年甲,用今年赦恩召保参选,特差岳庙一次。
请抄写四川书奏淳熙六年六月二十七日 南宋 · 阎苍舒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一、《宋会要辑稿》崇儒四之三十一(第三册第二二四五页)、《玉海》卷一五一、《宋代蜀文辑存》卷六一
伏见四川州郡藏书最多,皆是边防利害、修城制度、军器法式专司法令,不可悉数,皆三馆所当有。
臣在蜀时,见泸州军器矩模》一书最为详备,乞下秘书省录见有书目,送四川制置司参对四路州军官书目录,如有所阙,即令本司抄写,赴秘书省收藏。
淮西论铁钱五事状1192年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六六、《水心文集》卷二 创作地点:湖北省黄冈市蕲春县
臣窃见近岁私铸铁钱散漫江淮,公私受弊,人情摇动,其事多端,幸蒙朝廷不惜厚费,特与收换,始得宁帖。
臣昨在蕲州目见利害,询采吏民,颇为亲切
今暂领兼司,所当随时补缉,务使淮人迄臻安静,谨具奏闻。
其事有五:一曰开民间行使之路,二曰责州县关防之要,三曰审朝廷称提之政,四曰谨诸监铸造之法,五曰详冶司废置之宜。
何谓开民间行使之路?
始初铁钱不分官私,民间不辨好恶,得钱便使。
自禁私钱,百姓惩创,卖买交关,文文拣择。
将官钱指为私钱,不肯收受;
或只要一色样钱,谓如舒、蕲人各只使本监字号钱之类;
或只要新铸官钱,且免拣择,民旅持钱买物,一贯之中,常退出三四百,至以米谷他物自相酬准。
城市尚可,村落尤甚。
缘此行用艰难,物货稀少。
朝廷禁断私钱,本要流通官钱,若官钱方更疑惑,岂得稳便!
臣近以乾道、同安蕲春大冶宿松汉阳定城新旧诸样官钱,钉板印榜,晓谕民间,令其从便行使,亦立私钱样,令拣选不用。
令各州签厅官委诸县钉样于都保,又别差官亲至村落委曲劝喻,欲其耳目接熟,用钱不疑。
须待官钱流通,物价复旧,见禁断私钱之利。
在臣本路,已逐一如此施行,其淮东湖北,臣目所不见,未知如何。
近因还司过蕲口镇,镇民诣臣称:扬、真、泰州,凡绍熙元年二年蕲春监所铸钱,皆嫌粗恶,拣退不使。
臣寻令拆辩拣择,其字文模糊尤甚,十居二三,见已关会诸处别议措置。
然则拣择用钱,人情不甚相远。
兼既有新旧诸钱,并私钱色样不一,曾经拣换,钱文牴牾,若不于行使地分明加告报,终恐向后用者疑惑。
臣不敢作冶司发往两路州郡,欲乞自朝廷降样行下,永远照使,要令村落僻远认识不疑,民旅交易流通无碍。
如此,则既扰之精神可以收回,人亦知收换之实利矣。
何谓责州县关防之要?
两路先后立限收换私钱,淮东多而淮西少。
虽缘禁有迟速之故,然积累数年,委有许多私钱别无归著,其当与收换则一尔。
今已于限内申报尽绝,而旧色私钱,尚颇散在民间。
或限内赍赴不及,出限不可投换;
或贯陌少可,无力投换;
或富人收藏,意图他时禁弛,复得行用;
既各尽绝,难恤其馀。
然市钱日用之中,常有夹带,所幸民间识认,择出不要。
其新铸私钱,间有三两到市上者,奸民窥伺,岂肯遽已!
自禁戢以来,号令纷纷,争为严峻,或令五家结甲,或令旬申有无私铸。
巡尉以捕捉入衔败获治经由透漏,沿流常要巡绰,津渡皆须搜逻,吏人甘伏决配,官员当俟朝典。
臣检照旧事及不住承准申明,虽皆已遵守觉察,然终未得关防之要。
必行则诬告罗织,狱讼繁兴;
泛行则便同文具,奸宄仍在。
臣近令各州签厅官,责属内厢巡地分都保等处,专一禁止行使私钱之家,旬具委无行使私钱结罪,类申本司。
只此一令,不必繁多,但要行之坚久,私钱无用,私铸自息。
此虽冶司职事,亦但可施之本路。
欲乞朝廷指挥,于行使铁钱州郡,除照官钱色样从便流通行使外,并要本州月具更无行使私钱状结罪申尚书省
盖欲必无私铸,其说难信;
欲必不使私钱,其事易遵。
况经收换,朝廷为民之意已足;
如有违戾,惩治大吏一人,自然震耸用命。
如此,则令简而可行,实而可久矣。
何谓审朝廷称提之政?
始作铁钱,非要添此一项泉币,盖专以绝铜钱渗漏之患尔。
铜钱过江北、既有铁钱以易之矣;
铁钱过江南,亦必有铜钱易之可也。
今为铜钱地而不为铁钱地,事不均平,岂行法以来偶未之思欤?
故江北自行铁钱之后,金银官会,无不高贵,富商大贾,财本隔碍。
而淮旁之民,只是往来两岸洲夹之内,铜铁异用,风波滞留,便已盘费消折,安居虽久,仍旧凋疏
淮人叹息,以为朝廷缘铜钱之故,致令江北不得自在,空怀抑郁,无与上闻。
户部建明,权作两淮交子百万,通行沿江州郡,仍许入纳,淮人若骤得此数行用,稍广目前利益。
但臣采其土俗之论,以为月日稍久,流转不行,必有减落百陌之忧,将为店铺停塌之利。
若要称提得所,义理均平,当使铁钱之过江南,亦如铜钱之过江北,皆有兑换之处,两无废弃之虞。
江南沿江州郡,以铜钱会子中半,或一分铜钱,二分会子,直行兑换铁钱。
计其所收,或科拨付总领所,或仍换铜钱,则可以减诸监岁铸之额。
或付两淮和籴、桩积、马料、修城,则更不支降交会,亦于朝廷初无所失。
淮人知铁钱过江有兑换之处,自加贵重,商旅之在淮南者,亦不敢轻贱铁钱,则金银官会及其他物货,自当低小。
如此称提,虽行铁钱,可以经久无弊。
若恐铁钱过江,兑换者多,自合量宜撙节,但要存此发泄一路而已。
何谓谨诸监铸造之法?
臣窃详与监以来所铸铁钱,其轻重薄厚,精粗大小,略为相等。
就中淳熙七八九年中间,蕲春监所铸,字画精细,轮郭坚明,比于诸钱,又为精好。
十五、六年以至绍熙元、二,则顿成粗恶。
习久生弊,势亦宜然。
昨铁冶司急欲取胜盗铸者,遂翻新样,四季别为字文,旧重四斤十二两,今增为五斤八两,新钱比旧,大几一轮。
臣窃以钱文宜一,轻重大小宜均,则民听不疑,行用不惑。
季别一样,自铸工不能记忆,民间何由辨认!
而又新钱特大,形迹旧钱。
常人之情,喜新厌旧,所以有只要新钱之说,岂可旧钱遂成无用!
又持大者,自为贯辨,则可行使,分开互用,串联不合。
臣细视之,新钱刻画粗大,其实不如旧钱,用铁虽多,钱体不重,但加比验,自可分明。
兼照自淳熙七年绍熙二年上半年,同、春两监通铸过四百馀万贯,七年之前及他监所铸,又未有数目。
前公私行用,官中自应保护旧钱。
其新钱但当钤束监匠,尽工铸造,深鉴末年之弊,必如初铸之精而已。
若徒翻样增铁以自别异,深所未可。
湖广总所近有申请,以新旧官钱不同,未敢通用,正谓此也。
臣已行下诸监,只以蕲春监淳熙七、八、九年钱样为准,精好,更不添两数及四季翻样,欲乞更赐圣裁。
庶几民听不疑,新旧一等。
何谓详冶司废置之宜?
臣窃以臣僚初议,专置铁冶一司,是时私铸炽盛,铁钱流入浙西,内地骇愕,专官讲求,诚合权道。
及其方略禁奸,摧遏锋锐,虽伤猛骤,亦中事机。
今观冶司陈请三十馀事,皆已施行矣。
然终是论建太广,行移束湿,至使诸司乖戾,州郡掣肘,人心惊疑,异论蜂起;
自有各路监司任责指挥人情少安,方敢向前措置,此臣所亲见也。
事变之来,动以静胜不在张皇。
其后冶司亦自畏缩,虽已得旨者,多不果用。
且如舒、蕲两监,鼓铸之政,旧责守臣,其增造减工,糙恶生弊,走弄文历,支用自由,当职官吏,固宜黜罚。
冶司者,但当督察稽考,总其大柄而已。
取而自铸,遂致怨咨,以为破坏两州,事起仓猝。
至于碎置干官捡踏,创造廨宇营房,列属徒多,控制州郡。
况铁炭中卖,处处增足,非比铜坑,苗脉须要寻求。
坐食端闲,冗长无用。
以臣所见,私钱既蒙朝廷收换,若民间照样行使,则官钱通流;
州郡严禁夹带,则私铸止绝。
铸造并遵旧法,而新旧钱不疑;
称提出于均平,而江南、北如一;
逐路自有监司任责,则提点江淮湖北,空令取会迂回。
更乞圣慈与宰执商量,数月之间,合与未合结局,协于权制,不为赘疣。
塞希恩侥倖之门,杜贪功纷乱之意,静治不扰,淮人自安。
臣谬蒙恩选委,所有愚虑,不敢不言。
干冒天威,臣无任陨越俟命之至!
江陵府修城1190年8月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九二、《水心文集》卷九、《南宋文范》卷四四、乾隆《江陵县志》卷四五、光绪《荆州府志》卷八 创作地点:湖北省荆州市江陵县
太原阎公治江陵,始至,与将佐行视新城壁及战守之具,曰:「美哉丞相卫国赵公之所为也!
公莅荆六年,不趣令暴兴,简绌细苛,壹于无事,繄楚邦保障是急。
诡大力难,爰集兹绪,卒有功庸,为方镇首。
家铭、史册,书法举焉,而公弗命,故无记者,将何以昭丞相之勤,久荆人之思?
某实受任代公,其无泯缺之惧」!
既乃谓某:「子以谋议名官,记,子职也」。
始,江陵息靖康之难,伐茭芦,逐虎豹,四招流民,重立坊市,垂五十载,渐还故初。
惟城朽败日甚,毁垣颓堑,莫补莫续,驴马之驮可径,门关之阖不楔也。
前后守者,以役众费广,不敢有意,至言「罗郭无用,才葺子城可矣」。
人苟其居,不自顾必。
朝廷患之,令都副统制总领钱粮讲修筑之政,安抚使不得预,议久不决。
赵公闻而叹曰:「郡守号称专城,近制仍提督修城
今将修江陵帅守不预,非法意也」。
遂具为奏,且合他司固请,诏许焉。
钱二十五万贯,米四万石,皆从中下。
役以江陵鄂州驻劄之兵,佐以郡府之义勇。
赵公杖屦日出城上,以劝劳之。
始于淳熙十二年九月,成于十三年七月,为砖城二十一里,楼橹战棚之屋一千三间,浚隍池,缭甬道,备凡捍禦器械之用。
然后江陵之人,更门益宅,早卧而晏起;
四方之来者,惊其厚墉崇雉,岿然于长川大陂广野之中,环城以骋,登楼而望,知其跨江北,连襄、沔,莫不慨然思凭国威而壮戎守也。
天子迁赵公金紫光禄大夫,以宠褒之。
孟轲论高城深池之利不如人和。
盖先治其城郭者,乃诸侯郡守之常政尔。
其后吏慢因循,以为幸其人之和辑,可以坐镇,何必殚财动众,以新无用之城垒。
及变故起于仓猝,则虽有之民不能以自保,此明主之所鉴也。
至尊寿皇圣帝,顺天从时,不轻试征伐,自淮南至京以西,数千里险害之地,皆特使将军城之,州县主给期会而已。
江陵为后,而赵公尝相天子,知上意,因力以请,然则阎公之欲记,岂独以明赵公之绩哉?
所以示寿皇圣帝之规烈,使臣子不敢忘也。
赵公名雄,为右丞相,去江陵而判其乡资州
阎公名苍舒,为吏部侍郎待制龙图阁
其继赵公,自汉中徙焉。
绍熙元年八月二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