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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崇允修庐山九天真君还愿醮词 唐末至五代 · 杜光庭
 出处:全唐文卷九百四十
伏以轸翼雄区。
匡庐真躅。
位尊五岳。
地控九江
玉阙金城
包括神仙之奥府。
炉峰云盖。
合藏真圣之高都
宛然凝碧之中。
迥秀洪波之上。
每申瞻祷。
必介福祥。
臣顷岁以谪宦九重。
漂蓬一叶。
途经閟境。
心祷上真。
冀回济祐之慈。
必备椒浆之献。
精诚既启。
肸蚃垂徵。
寻以路阻戈矛。
波惊舻舰。
孤帆有隔。
假道言归。
常贮素诚。
未酬元祐。
今则颁宣圣泽。
栖憩蜀都。
寻礼道宫。
追思宿愿。
辄申醮酌。
恭达明诚。
窃闻惟感必通。
道无不在。
期回羽仗。
岂云万里之遥。
稍降科车。
不以三川为远。
纳兹丹恳。
显锡鸿休。
前愿克图。
殊恩遐被。
乞为臣更蠲罪录。
永削灾躔。
匡尧赞禹之功。
享二首六身之寿。
得倾忠孝。
以奉君亲。
誓当备励虔恭。
归依道力。
不任。
金紫光禄大夫尚书工部侍郎致仕上柱国彭城郡开国侯食邑一千三百户食实封四百户赠刑部侍郎朱公行状 北宋 · 夏竦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五、《文庄集》卷二八
曾祖起,皇唐大理司直
祖泌,皇夏州安抚判官检校比部员外郎
父葆光,皇江陵府当阳县、累赠户部郎中
潭州衡山县紫盖乡云峰朱昂字举之,年八十三。
公,世京兆渼陂人,唐天复末,烈考避地穰中。
梁太祖革命,与唐旧臣颜充、李涛等数十家南趋衡岳下。
冬至岁旦,必序立于南岳司天前,北望号恸,日月昏曀,天地悽惨,殆二十年。
沦丧垂尽,唯李涛一族北归。
公以家世儒业,与进士熊若谷、邓洵美力学。
朱遵度好读书,人谓之大万卷,谓公为小万卷。
时中国多故,四方幅裂,躬侍老母,急于禄养。
尝与友婿张恽间行,路出庐陵,遇道士谓之曰:「非久,中原当有真主,混一天下,公仕至四品,安用南为」?
遂北游江淮,遇周世宗南征,招讨使韩公令坤扬州,公杖策军门,告以治乱方略
韩公器之,使知永真县事。
兵革之际,逋逃过半,公便宜绥辑,归者七千馀家。
公表授永真令。
秩满南归。
太祖皇帝即位,故相国公昉给事中出使湖外,物色异人。
公与东平吕夐入谒传舍,李公延见,甚喜,尤加赏识,撰《南征录》云:「朱、吕二君,甚可语道」。
洎李公就知衡州,奏公为录事参军
秩满调授襄州宜城,寻除太子洗马、知蓬州,又就知广安军
渠州妖贼聚众踰万,劫掠军界,公设策擒之。
果、台、渝、涪四州之民,连结为妖者,一切不问,賨人遂安
宰相薛公居正谓公有断而识体,迁殿中丞,知泗州
太宗嗣位,江表初平,李氏衔璧,吴越献地,使驲系道,舟车蜂午,共亿饷馈,仓卒毕给,聚淮滨流尸三千,为冢瘗之。
有戍卒谋乱,公止诛首恶,悉贷枝党,人感其惠。
淮南岁漕米三百万石,公督其程运,左右漕事,朝议美之。
就迁监察御史,充江南转运副使
职满,知鄂州
未几,加殿中侍御史,充峡路转运副使
就迁库部员外郎,充转运使
受代归阙,太宗问以夔、峡边事,敷奏称旨,命直秘阁,面赐金紫,时年六十有五。
在职二年,以衰老求郡,出知复州
宰相公昉文馆近职皆以诗送行。
到郡期岁,上表乞致仕,不允。
次年郊祀,改元至道,迁水部郎中
复乞致仕,太宗宰臣:「朕知此人,可召赴阙」。
既至,再命直秘阁
又二年,兼越王府记室
公雅正好礼,王甚惮之。
真宗即大位,越王封雍王,公亦改雍府记室
明年,迁司封郎中知制诰、兼判史馆
时上以馆阁旧书编简散坠,命公同内臣皇城使胜州刺史刘承圭判昭文馆集贤院,完缉残缺,区分部类。
事毕上其目,加吏部郎中、职如故。
明年,以本官充翰林学士
周岁,公年七十七矣。
叹曰:「少值乱离,老遇清世,被知奖,顾邈畴列,草枯木朽,其将柰何」!
遂抗表请老。
便殿召对,敦谕再三,志不可夺,乃授工部侍郎致仕。
翌日命閤门祗候内殿崇班士宗就第赐器币。
旧制,致仕官授讫,放朝谢。
刑部尚书薛公映,时知制诰
上特命就公第召对,从容献纳。
漏下数刻,将退,复曰:「卿閒居多暇,无忘公家。
或有章疏,可附递以闻」。
又问以归老之地,公奏以尝从事江陵,有敝庐可以自蔽。
翌日命赐全俸,公恳让数四,方其请。
荆南官吏曰:「朕以朱昂素有儒学,方居内庭,拜章退身,其志不夺。
贰卿之秩,表尚齿之恩。
斯为贤臣,实可嘉奖。
仰本府候朱昂到日,常切存问,有表章附递以闻」。
仍诏公候秋凉戒路。
发日,命两制丞郎三馆臣寮祖道于南薰门,中使赐宴于玉津园
冠盖盈路,供帐甚隆,动中外,光震都国。
明年开封府秋试进士,遂以《玉津园宴送朱翰林渚宫》为诗题,为时所贵尚如此。
旧相张公齐贤洎诸近臣有诗五十三章,礼部尚书知开封府温公仲舒有长韵诗一章,和者一十三人,朝野荣之。
公始至家,病疟。
复有诏抚问之曰:「卿阁笔鳌禁,挂车渚宫,言归当隆暑之时,行迈有长途之役,谅因劳止,暂染微疴。
况卿自乐高年,素知善摄,宜加颐养,以就痊平」。
眷顾之怀,寝兴无已。
疾愈,但闭户静居,不交尘杂,专以读书养素为乐,深达释老之旨,自称退叟
所居东偏有官隙地数亩,诏以赐公。
遂建二亭,一曰「知止」,一曰「幽栖」。
有仲弟协,时为主客郎中,佩服金紫,以书招之。
协亦请老来归,时人荣之,比汉二疏。
数年,著《资理论》三卷,凡六篇,上之,论时政赏罚得失,及言天下至广,尤须贤才以为治具,若限以常牒,则英隽之士沈于下位。
上嘉之,降诏奖谕曰:「卿文学俱优,践历斯久。
竭节已彰于躬行,退身自保于安宁。
犹勤爱戴之心,以备讨论之典。
颇资理道,深体纯诚,勉顺休和,宜知颐养」。
其书仍付史馆
同州观察使李公士衡荆湖北路转运使,以公所得卿相饯行诗刻石于承天院。
龙图给事中陈尧咨荆南日,视揭榜,以公所居里为东西致仕坊。
景德四年,公豫撰墓志,月而不日,以季夏二十三日捐馆。
朝廷哀悼、赙帛百匹,钱十万,米酒面有差,赐孙适同学究出身,非常典也。
门人私谥靖裕先生,礼也。
先有廖图者,与弟凝、侄融居南岳,皆工诗,有名于代,世有家法。
公娶女,封姑臧郡君
至次子正辞之升朝也,赠太原郡太君,公赠刑部侍郎
公善诲子弟,博贯儒术。
男五人:长正彝,进士及第,仕至光禄寺丞
次正基,今为殿中丞同判彭州
正纪,今为潭州湘乡
次正用,今为左侍禁、知钦州
次正辞,年十九进士及第,今为太常博士江南西路提点刑狱、劝农使、赐绯鱼袋。
侄頔,进士及第,今为司封员外郎、知随州
正旬,进士及第,终江陵府监、利县主簿
正臣进士及第,仕至太常博士三司户部判官
诸孙用荫见任殿中丞县令主簿者五人。
女二人:长左正言直史馆、兼直秘阁夏侯嘉正
尚书右丞集贤院学士冯公亮。
其积德至盛,有如此者。
公操履方重,志节清白,历官四纪,家无馀财。
淡于荣进,深耻流竞。
太子洗马十有五年,未尝屑意。
在禁林,非公事不至两府,所得之物取三之一散购奇书,躬自补缀,是正文字
及其退居,有书万卷。
太宗皇帝之在位也,制九弦琴、七弦阮,多士献颂,第公首,下诏褒美。
真宗皇帝初授徽册,公奉制撰文,辞体深厚,尤为大笔。
其馀述作甚多。
常钟爱今太博,以为绍我家事者此子。
公没后,太博历官皆有能声,孜孜为学,编次公平生所著为三十卷。
今相国司空太原公序引冠篇,见镂版行于世。
夫绂冕在躬,饰表所以招累;
历事三朝,讫无玷毁,其清慎者也。
血气既衰,入朝所以忘返;
公恳辞近职,甘于退伏,其高尚者也。
死生之变,智者怵焉;
豫决大期,顺物之化,其达生者也。
家庭之训,昔人难之;
公躬导诸子,厥后甚大,其善教者也。
举是四节,足为名臣。
恭叙遗芳,敢告太史
谨状。
选任贤能论1036年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六、《范文正公集》卷五、《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三三、《圣宋文选》卷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王者得贤杰而天下治,失贤杰而天下乱。
张良、陈平之徒,秦失之亡,汉得之兴。
房、杜、魏、褚之徒,隋失之亡,唐得之兴。
故曰「得士者昌,失士者亡」。
《书》曰:「先王昧爽丕显,坐以待旦,旁求俊彦,启迪后人」。
其勤求人材如是之急也。
然则求之之道,不可一端。
皋陶赞禹曰:「亦行有九德(言人性行有九德,以考真伪则可知。)
乃言曰:「载采采(载,行。采,事也。称其人有德,必言其所行某事某事以为验。)」。
禹曰:「何」?
皋陶曰:「宽而(性宽洪而能庄栗。),柔而立(和柔而能立事。),愿而恭(悫愿而恭恪。),乱而谨(乱,治也。有治而能谨。),扰而毅(扰,顺也。致果为毅。),直而温(行正直而气温和。),简而廉(性简大而有廉隅。),刚而塞(刚断而实塞。),彊而义(无所屈挠,动必合义。)
彰厥有常,吉哉(彰,明。吉,善也。明九德之常,以择人而官之,则政之善。)」!
孔子之门人目以四科:一曰德行,谓颜渊闵子骞颜渊闻一知十。)
二曰政事,冉有、季路也。
三曰言语,宰我子贡子贡使于诸国,而不辱君命也。)
四曰文学,子游、子夏也(经纬天地曰文,礼乐典章之谓也。游、能述之者也。)
此所谓求人之道,非一端也。
又《书》之《说命篇》曰:「旁求俊乂,列于庶位」。
是朝廷庶位,惟俊乂是求。
唐太宗曰:「天下英雄落吾彀中」。
《语》曰:「邦有道则智,邦无道则愚」。
智则可与治国家、安天下,愚则可与避怨恶而全一身。
故圣人以俊乂为德,不以柔讷为行。
如以柔讷为行而宠之,则四海英雄无望于时矣。
使英雄失望于时,则秦失张、陈,隋失房、杜,岂不误天下之计哉!
次韵景彝奉慈庙孟秋摄事二十韵1059年 北宋 · 梅尧臣
五言排律 押尤韵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閟宫初告飨,驾辂已迎秋。
公衮惟时摄,斋庐用尔休。
椒浆兹往奠,鸾驭或来游。
任姒徽音继,邦家故事脩。
前期严受誓,侵晓肃传驺。
鸡狗藏深户,蚊蝇响暗沟。
别祠缘相汉,旧礼效宗周。
萧气接庭燎,鼓声通市楼。
乐章分庙奏,牲物用毛柔。
木主升新座,牙盘列庶羞。
叩阶除剑履,宿羽动梧楸。
锡胙人移俎,焚辞漏昼(夏校:当为尽误)筹。
豆笾将降陛,胥史剧奔牛。
事毕归乌巷,阴馀晦䌽油。
驱车多叱咤,负担起歌讴。
却直中书省,重瞻十二旒
词供五更(疑当作吏)敏,诏示四方优。
密议存王体,斜封赞禹谋。
勤诚酬异等,润色阐嘉猷。
强拟邺中咏,我思康乐侯
到任谢两府(代) 北宋 · 唐庚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唐先生文集》卷一七、《启隽类函》卷二八
五岭乘轺,已惭非据;
三巴拥节,复忝殊私。
荣踰望端,感结情外。
伏念某奋身仕版,通籍朝缨。
擢自冗流,承乏水衡之属;
继膺异数,叨持外计之权。
虽指心誓报于宠灵,而临事辄牵于才分。
二年揽辔,竟无尺寸之功;
万里还朝,犹在品题之目。
重申巽命,出案坤维。
地瘠人贫,虽困转输之苦;
岁丰事简,曾无施设之劳。
再省空疏,一何侥倖。
此盖伏遇某官材猷绝世,名实在人。
定策两朝,炳著安刘之业;
矢谋九德,巍摽赞禹之功。
曲怜孤单,未遽遐弃。
瓶罍易溢,忧小器之颠挤;
陶冶无私,大钧之坱圠。
永怀铭佩,有激肝脾。
请止北伐以待天变奏 宋 · 王之望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五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三四、《宋史》卷三七二《王之望传》、《楚纪》卷三一
臣闻人主之论兵与将相不同。
审虚实,量彼己,运奇正之略,定攻守之计,法令脩明,威信兼举,使士卒用命,常畏我而侮敌,此将帅之事也。
察时变之宜,讲自治之术,选授将帅,明信赏罚,收群策,用善谋,而不惑于是非同异之际,此宰相之任也。
人主则不然,惟奉承天意而已。
《乾》之九五曰:「圣人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
天且弗违,而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
此人主之道也。
《春秋》书王,或曰天王,或曰天子,必系王以天者,言王者行事必当禀之于天。
是以传称帝尧,曰「惟天为大,惟则之」;
《诗》称文王,曰「不识不知,顺帝之则」。
凡天下之事,未有违天而能济者,况于兵邪!
皋陶曰「天讨有罪,五刑五用哉」,此之谓也。
自用兵来,或战或和,或攻或守,论议多矣,亦有以天意为陛下言之者乎?
国无小大,逆天则危;
兵无强弱,顺天则捷。
是故帝王之兵,必观天意。
《汤誓》曰:「夏王有罪,天命殛之,予畏上帝,不敢不正」。
《汤诰》曰「天道福善祸淫,降灾于夏」,「肆台小子,将天命明威,不敢赦」。
武王伐商,作《泰誓》曰:「商罪贯盈,天命诛之,予弗顺天,厥罪惟钧」。
又曰:「天有显道,厥类惟彰。
今商王受自绝于天,尔奉予一人,行天之罚」。
以汤武而攻,决胜何疑,而犹必察天,天意顺矣,然后敢举。
人知汤武之师为不可敌,而不知其所以然者,天实与之也。
天之所与,孰能抗之?
故《易》曰:「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
汉高祖起于匹夫,身灭秦、项,宜其以威武自任,然常曰:「吾以三尺剑取天下,岂非天哉」!
其征冒顿,上天见异,月晕七重,高祖不悟,困于平城者七日。
高帝知天意之所在,终身不议匈奴,汉业遂安
武帝王恢之谋,伏三十万众于马邑以致单于单于入塞百里,几为汉获。
雁门巡边,卒与敌遇,于亭下,单于攻亭得之,知汉有谋,亟遁而免,曰:「吾之得尉,天也」。
以为天王
唐庄宗晋王时,讨张文礼镇州契丹救之,晋败其师于新晋。
是岁沙河冰薄,敌皆陷溺,天大雨雪,人马多死,阿保机指天而言曰:「天未使我至此」。
乃引而去。
以此观之,一彼一此,或胜或负,事之成不成,罔有不由于天者。
周世宗南征北伐,威震海内,兵不血刃,略取三关,方乘破竹之势,谓幽燕不日可得,人谋善矣,而事竟不就。
太祖御极,深达天意,虽悉平诸国,而终置北敌于度外,非智勇之不足也。
太宗太原之克,进讨幽蓟,失利而归,敌始有轻中国心。
至真宗时,遂倾国入寇,为澶渊之役。
是时承平既久,武备不脩,敌势盛强,中外震恐,而天发一矢,毙其酋帅,岂人力也哉?
臣请以天意论今日之事。
自靖康以后,神州陆沈,大驾南巡三十馀年矣,谁不欲报父兄之雠,复祖宗之土?
以光皇帝之圣武,当天下乐推之初,徘徊淮泗间,不忍南渡者久之,驯致维扬之败。
于是始幸江表,立中兴之基,曷尝一日忘中原哉,势未可也。
敌人挟百胜之强,穷其兵力,欲包举南夏,而屯聚之众,屡剉于我,卒不得已而受盟。
是非爱我而存全之也,亦势有所不能耳。
臣窃观天意,南北之形已成矣,未易相兼。
我之不可绝淮而北,犹敌之不能越江而南也。
东昏时,渐有败盟之端,未几自毙。
敌帅凶悖,决意并吞,气凌风云,众如山海,较其强弱,可为寒心。
然欲取蜀,则困于散关
欲涉汉,则败于襄阳
欲渡江,则折于采石。
衅起萧墙,一夕灰烬,敌之南侵,其祸如此。
我师数十万,东西并举,岂不可以制敌?
守疆圉则粗安,图攻取则必衄。
川陕之师歼于德顺江淮之众溃于符离,我之北伐,其祸又如此。
敌之克我也,固无先胜之谋;
我之破敌也,亦非素定之策。
皆其自败,事出偶然,若有鬼神阴制其变。
此无他,殆皇天之意不与其相侵轶也。
且文臣如张浚,一世所宗,武臣如吴璘,诸将莫及,其所谋画,未必皆非,卒至于几成而坏,亦可以言天矣。
天意既尔,陛下得不奉承之乎?
然臣所谓奉承天意者,不必曰与敌和也。
和不和权不在我,胡可必乎?
为今之计,不和不战,自守而已。
移战攻之力以自守,何患不固?
自守而固,然后随机制变,择利而应之。
可战则战,战无不克,可和则和,和无不久,恶所往而不善?
岂欲汲汲然求合于敌,以偷岁月之安哉?
或曰:「如此,则中原何时而复邪」?
臣曰:孟子有云:「成功则天,彊为善而已」。
人称祈天永命,则天命固有可回之理。
陛下诚能修德以动天,天心悔祸,何患恢复之无时?
苟非其时,不可为也。
唐太宗受禅之初,颉利将百万众卒至渭上,帝以六骑逆折其锋而与之盟,谓萧瑀曰:「突厥众而不整,可汗在水西,而酋帅皆来谒我。
我若醉而缚之,设伏于前,以大军蹑其后,取之如反掌耳。
顾我新即位,为国者要在安静,一与敌校,杀伤必多。
彼败未及亡,惧而脩德,与我为怨,其可当邪」?
后闻其盛夏降霜,赤气满野,五日并出,三月连明,以为天亡之兆,遂命李靖等讨之。
捷书踵至,帝谓群臣曰:「往国家初定,太上皇跪而臣之。
朕常痛心疾首,刷耻于天下。
今天诱诸将,所向辄克,朕其遂有成功乎」!
俄而俘颉利以献,斥境至于大漠。
初,敌至渭上,有可攻之势,帝务安静,纵之使还;
待其天怒恶稔,乃一举而灭之。
时贞观已四年,帝即位盖五稔矣。
陛下英明睿断无愧太宗,而仁孝恭俭过之,实皇天之所眷佑。
若厉精尝胆,要之以持久之诚,贞观之功不难致也,何迟数年而急于进取,以失万全之利哉!
虽然,唐太宗犹未足为陛下道也。
臣请言舜禹之事。
有苗弗率,舜咨徂征,乃誓师以行,而苗民逆命。
益赞于曰:「惟德动天,无远弗届。
满招损,谦受益,乃天道。
帝耕于历山,祗载见瞽瞍,夔夔斋慄,瞽亦允若。
至諴感神,矧兹有苗」。
拜昌言曰:「俞」。
班师振旅。
帝乃诞敷文德,舞干羽于两阶,七旬而有苗格。
方苗民之逆命也,伯益赞禹,不曰济师,不曰讲武,而远引天道,又称舜事瞽瞍以至和而感于神明,其说颇类迂阔。
然禹拜昌言而为之振旅,舜敷文德而寝其徂征,七旬之间,有苗自格,天道可信,其效如此。
仰惟陛下父舜子,孝慈交洽,光于有虞万万。
日者愤强邻之肆扰,赫然兴师,则有苗弗率,徂征之意也。
文武大臣宣其忠力,奋兵致讨,则伯禹誓师之举也。
时事不利,敌猖獗,则苗民逆命之比。
当此之时,在朝廷之臣若有能如伯益赞禹者,则大臣当法伯禹之义,受其昌言;
陛下当师虞舜之仁,修其文德。
转祸为福,因败为功,将相一心,中外辑睦,导迎善气,以致至和之感,彼区区之敌,焉有不格者乎?
格不格未可知,但吾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则在我者固已有泰山之安矣,陛下复何疑乎?
臣蒙圣知,再尘法从,亲逢不世之主。
皋陶、益、稷之所以事者,不敢不陈黼座之前。
惟陛下采其千虑之愚而审处之,天下幸甚。
吏部郎樊茂实墓志铭 南宋 · 汪应辰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八一、《文定集》卷二二、光绪《南岳志》卷一一、《宋元学案补遗》卷四○
茂实樊氏名光远临安钱塘人
曾祖文,妣娄氏。
祖用安,妣王氏。
考周,赠右朝请郎
妣席氏,赠安人
累世皆隐德不仕,至茂实始以儒学显。
临川王荆公著《三经义》、《字说》以同天下之学,举世诵习如六经然。
范阳张先生以为学者贵于自得而躬行,可以为天下国家用也,今守其穿凿附会之说,而修身治人,析为两途,则何贵于学矣!
先生以此数见黜于当时之有司,贫至饘粥不给,茂实独师事之甚谨。
既冠,徒步就太学,试以《书》义对。
是时文体亦稍变矣,而茂实独直指王氏之失,力排之,切中其要。
考官奇之,置高等,是后士人乃益得自致于学。
绍兴五年茂实春官为第一,遂中进士第,调秀州海盐县主簿,改常州教授
未行,召见,除秘书省正字
秦丞相用事,敌人来归河南地茂实因轮对,力言所当思患而豫防之者,秦丞相始不悦。
未几,敌人叛盟,前日异论者益见忌,乃出茂实阆州教授
茂实以大母年高而迎养非便,得请监潭州南岳庙
丁大母忧,服除,历庐州明州教授
秦丞相既薨,诏除茂实秘书丞
秦丞相时,凡以疑忌得罪者,往往累赦不复,又夺其所当得恩泽。
茂实得召见,言之,太上嘉纳,诏还恩泽有差而茂实监察御史
茂实在台中,所裨佽甚多。
未几,为工部员外郎,得请知兴化军
茂实初未尝历吏事,兴化俗号难治,生谤起讼,长吏鲜以理去,茂实曰:「吾以诚待人,他不恤也」。
既至,简节目,通下情,先教化而后刑罚,狱讼日衰少。
提点福建路刑狱。
茂实于刑狱尤尽心,凡所以要束防察甚备。
多劫盗,类与州县吏相表里,不即获。
间有在官者,吏辄并财主系之,以是无敢愬者。
茂实许其径诣司自言,而严追捕勘鞫之限,盗始有所畏。
建州两狱充斥,茂实至,释囚系一百四十有三人,朝廷为罢免长吏,其他所平反全活甚众。
徙知严州,适诸军遣人募兵,皆诱略平民,所至骚然,人不敢入市。
茂实具奏其状,乃诏诸军皆立额,有阙则取旨下诸州寄招,其患遂息。
严每岁买御炉炭,其实皆科取于民,茂实奏罢之。
提点浙东路刑狱,高丽将入贡,茂实极言其甚不便者六事于朝,诏即止之。
今上即位,召为吏部郎茂实以足疾辞。
寻除福建路转运副使,不行,得请主管台州崇道观
隆兴二年七月卒,年六十有三。
茂实气貌严重,语言确讱,不知者以为简也。
自得罪秦丞相,流落几二十年,入朝才岁馀辄出,盖有不悦者。
既而诸公贵人议论士大夫之当召用者,未尝不以茂实为称首。
茂实初无求于人也,是以久在外。
吏部之命,盖将用之,而茂实不能造朝,遂以不起。
识与不识,皆为之流涕也。
茂实强学力行,更阅世变,操履如一,顾念平生无一可愧恨者,其志得矣,他何言哉!
有《尚书解》三卷、《礼记讲义》二卷、《梅窗杂著》十卷,藏于家。
娶陈氏,算学博士从道之女,封安人
子男三人:扩,左修职郎
抑,左迪功郎饶州浮梁县主簿
撝,将仕郎
女一人,许嫁将仕郎陆邈。
孙男七人,致尧、拱舜、赞禹、暨汤、宪武、保成、规宣。
孙女一人。
诸孤将以其年十月甲子,葬于钱塘县安溪凤泉山之原,而移书属某为铭。
某与茂实范阳张先生之门人,又同年进士,又同为秘书省正字,既而还朝,以至去国,亦适相先后,道义之契,非他人之比者,铭其可辞?
铭曰:
举世方纷,独尊其所闻。
更历险夷,不倾不欹。
以终其身,以畀其后人。
周世宗家人传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九○、《浪语集》卷二七
欧阳公论柴守礼事,儗之咎繇为士,瞽瞍杀人,舜窃其父而逃。
孟氏假设之言,所以通权变者。
其论咎繇之法,至于天子窃父,隘矣。
周世宗为柴氏子,盖出于流传。
以元舅而不忍臣之,纵其杀人之罪,传疑虽过,或几乎信矣。
舜于瞽瞍,曲尽事亲之道,克谐以孝烝烝,乂不格奸,斋栗而朝,瞽亦为之允若。
益之赞禹,叹其至諴感神,杀人远矣。
乡使世宗守礼以不朝,内尽宫中之敬,大宗私义,可无偏废,于时置之西京,弃之于阿父者,杀人细耳,又有加于杀人之罪,其将何以处之?
世宗之欲处当其宜,大臣辅之无术,因陷而入于罪,臣不能无憾于世宗,职其明锐出于天姿,终以无学为累。
周相潭州 南宋 · 舒邦佐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八、《双峰猥稿》卷四
恭审升华秘殿,出判价藩。
廊庙老臣,盍复青毡之旧;
诗书元帅,尚迂赤舄之临。
以敉宁夷夏之馀,为绥静湖山之福。
垂绅不动,奠枕俱安。
尝考周公,夹辅成后。
破斧之征四国,何不亟动于风雷?
东山之役三年,乃始迎归于衮绣。
仰窥天意,有警王心。
盖再合之难,则其信益坚;
而历时之久,则其事愈白。
伟哉今日,继此家声!
某官百辟仪刑,两朝柱石。
文章如欧阳子,皆谓庐陵之后身;
德行如司马公,自是洛中之前辈
重华擢为上宰,嗣皇畀以贰公
如舜选皋,如益赞禹
天下春风和气之薰协,朝廷泰山乔岳之尊安。
忌者谤以绯衣,浩然归于绿野。
四海惟愁其老去,九天极欲其还归。
遂烦十乘之启行,虽历三辞而弗许。
乃知分阃,是亦假途。
昔者文潞公之再,则由许以朝;
富郑公之重登,则自汝而入。
恐未开于潭府,已亟驾于追锋。
矧诗什之所传,与岁华而宛似。
某职供奔走,化近陶钧。
东阁初开,虽莫与瞻于岩石;
南枝已露,行须染指于梅羹。
陈尚书同知 南宋 · 舒邦佐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九、《双峰猥稿》卷五
恭审诞敷显册,进贰洪枢
听履而上星辰,才闻暖席;
运筹而胜帷幄,又见告廷。
自非以大忠而结前旒,安能不数月而登右府
华夷震悚,庙社奠安。
某官道传洙泗之渊源,文追盘诰之灏噩。
胸中藻火,判议论之大疑;
肘后参,养国家之寿脉。
早䌷书于东观,旋演綍于西垣
藉令安步而徐行,久合为霖而作楫。
十年江海,一节冰霜。
寿皇形宣室之思,嗣圣得商山之皓。
自从羽翼,起会风云
从列甘泉,正三铨之绳尺;
班升宗伯,典五礼之范防。
史闱高笔削之公,经幄罄论思之益,人瞻维石,帝付本兵
平辅汉而出六计之奇,家声虽在;
赞禹而格两阶之舞,德胜为先。
有言可以兴邦,上策莫如自治。
傥国如一身之有元气,所养既坚;
则虏如孤星之对太阳,其何能久?
然后以六经之心地,为四海之春风。
冠带蛮戎,埙篪宇宙。
历尽汾阳之考,公亦何心?
画遍云台之勋,国自有典。
系众素望,非愚敢谀。
某旧出化炉,今依钧秉。
听速邮之传命,喜折屐而不知。
鸿毛遇顺风,岂但庆明良之会?
燕雀贺大厦,又将假栖息之安。
乐天者保天下论 南宋 · 陈傅良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八、《止斋论祖》卷上、《论学绳尺》卷八
圣人之心,其所以安于无故之变者,初非其利而为之也。
事变之来而出于无故者,人情之所甚不堪,而圣人岂固矫情而安之者?
诚知夫天下之理,凡非吾自为之者,皆天为之,则夫无故之变亦天也。
惟知天理之或然也,而是非曲直之说无与乎其间,则亦不必归咎于彼而求伸于我,是故遭之而不疑,受之而不愧。
不疑不愧,则坦然无事,而争端不作,则彼之所谓无故之横逆者及我而不及天下。
呜呼!
圣人之安天下,如斯而已矣。
天下之被吾泽者,吾犹不暇计,而况乎谓圣人为是不校之形,将以大得志于他日也?
孟子曰:「乐天者保天下」。
而论其人则曰:「汤事文王事昆夷」。
世之君子惑焉。
盖曰:汤卒有之师,而文王卒有昆夷之役。
或者汤、文之事固有所就于天下,而非其乐天之情。
吾固为汤文辨,而且为孟子辨也。
甚矣,世之以利心窥圣人也!
彼特见夫坚忍以俟时,舒徐以观衅者之为,与吾圣人乐天之事形似相近也,则亦曰圣人之心固将有所就于天下,而非其乐天之情。
嗟夫!
裂眦之怒,藏于嬉笑,背面之毁,隐于缄默。
此市人少知,义者不为也,而谓圣人为之乎?
故夫圣人之心未可以利心窥之也。
彼其被意外之患而居之以宽,有积强可为之势而退焉若怯者,其分量固大,其见固定,而察乎天者固审也。
何也?
凡盛衰之相推,而贵贱之相使,强弱之相加而贤否之相用,其至也不可禦,其去也不可留者,是必有数焉,默行乎其间而人事不能以独专。
是故子路无可愬之理,而公伯寮无自愬子路之心;
孟子无可沮之说,而臧仓亦必无沮孟子之心。
兹天说也。
以圣人之盛德,而天地之间犹有夫撞搪叫号、忿触而怒抗者,是岂圣人有以致此,而夫人亦奚为而如此也?
意者其天也邪?
盖至于是,吾固不知所以使之者,而彼亦不知其孰使之者。
我与物皆德其所为而莫得以穷其所归,吾于此将孰从而尤焉?
有顺受而无捍拒,有暇豫而无遑遽,有哀矜抚慰而无忿懥斗争。
彼以横逆来,而我安然受之,则彼横逆之祸能加乎我,不能加乎民;
能犯于亳、殷、岐、丰之君,而不能劳动震骇乎亳、殷、岐、丰之众与夫葛伯、昆夷之民。
隐然之福及乎天下,而吾则何利于天下之被吾泽也哉!
水不与土争而鱼利,山不与木争而禽利,圣人不与国争而天下利,亦其有容之末效、不战之馀福固如此尔,圣人不知也,而何利乎他日之得志哉?
虽然,彼以其始事而终伐焉而惑乎汤、文者,亦不明乎天之说也。
天之说固有定未定也。
且天之于物也,其倾也或张之,其就也或因之。
日将暝也大明,雷将震也深蛰,是其犹未定也。
与昆夷犹足以难汤、文,而汤、文犹为葛伯、昆夷所屈,其诸未定之天欤。
及其定也,则汤、文有不得已者矣。
昔者亦尝疑于禹、益之事。
且禹之伐苗也,固归之天;
而益赞禹之班师也,亦归之天。
以前日之伐为天,则今日之还非天矣;
以今日之还为天,则前日之伐非天矣。
而禹、益皆曰天焉。
岂禹之欲伐焉,姑假天以辞苗?
益之欲还也,假天以惧禹邪?
禹、益非假天以自文,则必有道矣。
吾固曰禹之于苗,其始伐之者天也,而终还之者亦天也。
汤、文之于葛伯、昆夷,其始事之者天也,而终伐之者亦天也。
不然,禹为过举,而文王之志荒矣。
乞以寿皇圣帝为法劄子 南宋 · 蔡戡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四九、《定斋集》卷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七○
臣闻尧传之舜,舜传之禹,皆曰「允执厥中」。
《书》赞舜曰「重华协于帝」,赞禹亦曰「祗承于帝」。
之所传,舜禹之所承,莫非一道。
为五帝之盛帝,大禹为三王之显王,后圣有作,不可企及。
恭惟高宗皇帝茂建中兴,勤劳三纪,亲以天下授之寿皇圣帝。
寿皇嗣守丕基,励精二十有七年,亲以天下传之陛下。
陛下父子相继,揖逊相承,又非所能比拟,亘古未有,可谓盛矣。
三圣授受之际,心传之妙,愚臣不可得而闻。
窃读隆兴诏书,有曰:「凡今日发政施仁之目,皆得之问安视膳之馀」。
乃知寿皇动以高宗为法。
然则寿皇之治,又陛下之所当取法也。
寿皇诚心爱民,出于恳恻,凡有水旱,尤轸圣怀,如救焚拯溺,惟恐或后,不吝仓廪府库,以赈济之。
勤恤民隐,视之如伤,此寿皇之仁也。
寿皇奉事北宫,孝敬曲尽,朝以五日;
岁时躬率百僚,亲奉玉卮,上千万寿,以侈大庆。
自奉甚薄,极天下以为养,犹惧不至。
此寿皇之孝也。
寿皇励精为治,每日视朝,未尝暂废;
亲览章牍,朝奏夕报;
不时宣召儒臣,讲论经理,询访治道。
此寿皇之勤也。
寿皇以俭约先天下,在位日久,宫室苑囿无所增益,饮膳服御悉从裁损。
知天下之赋租乃生民之膏血,未尝妄费滥予。
此寿皇之俭也。
寿皇遴选将帅,分任边阃,讲明军政,简练师徒。
蜀道地最重,去朝廷最远,尤切西顾。
曩尝阙帅,亟命大臣镇抚之,责以近期,星驰而往。
所以修武备、重边寄者如此。
寿皇待遇臣邻,黜陟有序,进退有礼,纵有显恶,必待人言荐至,然后谴斥,与众共之,示天下以至公。
所以劝臣下、励风节者如此。
寿皇奖借言者,导之使谏,其人未必皆贤,所言未必皆是,寿皇不惮舍己而从之。
所以广言路、振纪纲者如此。
寿皇爱惜名器,不以假人,凡有除授,未合公论,给舍缴駮,无不听从。
所以吝爵赏、抑侥倖者如此。
寿皇圣政,载之简牍,播之天下,不可具举,此数者其大要也。
臣愿陛下深念寿皇付托之重,凡事亲修身、立政用人,一以寿皇为法,则三圣之治如出一辙,传之无穷,施之罔极,于有光矣,实惟宗社无疆之休,天下幸甚。
论知言知人疏绍熙元年 南宋 · 刘光祖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一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五六、《宋代蜀文辑存》卷六八
恭惟我国家三圣相授,法、禹,天下幸甚,咸谓千载一时,甚盛事也。
陛下离照方升,维新百度,群工万姓皆倾耳属目观听陛下之所为,陛下又屈己虚心,方欲旁求庶言,以考论治道。
臣以孤远,乃获瞻望清光,敢罄愚诚,少裨听察。
臣观昔者禹受舜禅之初,伯益文德赞禹,曰:「惟德动天,无远弗届」。
拜昌言,曰:「俞」。
皋陶以明谟弼曰:「迩可远,在兹」。
拜昌言,曰:「俞」。
夫益之昌言则欲使禹修文德以格远人,皋陶之昌言则欲禹以修身、睦族、用贤为迩可远之道。
然则人君嗣位之始,当令近治而远服,此其大要也。
方是时,禹以忧勤嗣舜,其言曰:「后克艰厥后」。
而史臣赞之曰:「祗承于帝」。
后世诵之曰:「禹入圣域而不优」。
夫不优云者,不自以为优也。
禹惟能如此,然后天下万世曰,禹相授,守一道也,岂不盛哉!
岂不艰哉!
今朝廷四方则皆以禹望陛下,四夷遐裔又皆以禹望陛下,陛下宜于嗣服之初,思皋陶之言,当使近治而远服,不可忽也。
高宗皇帝再造区宇,寿皇继之,纯仁德政,与天同意。
天厌腥膻,乃眷南顾,大命可知。
方二帝北狩,四海震动,而高宗纂极,寿皇诞庆,一也。
及逆亮叛盟,身死锋镝,酋据位,而我高宗优游揖逊,寿皇践祚,二也。
今寿皇决策内禅,神器有托,而虏主告终,幼孙嗣统,乖争之渐,必始于今,三也。
陛下察是三者,吻若合符,则天命在于仁德可知也已。
陛下当念祖宗二百年积累之厚,高宗与寿皇七十载培植之勤,求所以称天命而雪大耻。
臣故曰,当如皋陶之言,先使近治而远服也。
欲近治而远服,宜得其要以举之。
昔舜、禹之朝,皋陶以谟纪德,其言盖万世之格言也,曰:「在知人,在安民」。
厥后孟子得之,则曰:「之仁,不偏爱人,急亲贤也。
之智而不偏物,急先务也」。
夫知人安民,岂非仁智之先务欤?
何以能知人哉?
孔子曰:「不知言,无以知人也」。
是知言乃知人之本,知人即安民之本也。
陛下纂服甫耳,宜审于听言以取人,审于用人以为治。
昔者尧之所弃置而弗用者,嚚讼之人也,静言庸违象恭之人也,方命圯族专愎之人也。
是三人者,为咨访所举,则亦非天下之凡人也,而尧独不然之。
舜之为君也,询于四岳,辟四门,四目,达四聪,咨十有二牧。
至命龙作纳言,则曰:「朕堲谗说殄行,震惊朕师」。
其后禅禹而告之曰:「无稽之言勿听,弗询之谋勿庸」。
由是观之,言不本于忠信,而好争讼以求胜,用则异其所言,而饰伪貌以盗名,违上命以自专,而很以败其善类,皆尧之所畏者也。
语挟倾害,不务平实,行好乖异,不本人情,而能动众以惊世,皆舜之所疾者也。
无所稽證而自肆臆说,无所咨询而自谓奇谋,又禹之所不敢用者也。
凡若此类,皆不能为人主安民而利及子孙故也。
曰:「惟帝其难之」。
皋陶则告禹以九德,为观人之法。
夫九德并用,何事而不济?
彰厥有常,何往而不吉?
今陛下受之统,当以之道为师;
大禹之责,当以皋陶之言为法。
然则能修身然后能知言,能知言然后能知人,能知人然后能用贤,能用贤然后能治国,能治国然后能安民。
能安民而德不足以服远者,臣未之闻也。
臣畎亩愚忠,耻吾君不及,进对之始,敢不据经以为言?
惟陛下财幸。
陈丞相从驾回启 宋 · 熊克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二七、《八代四六全书》卷一○、《启隽类函》卷一九、《宋四六选》卷一五
伏审扈跸江畿,亟扫穹庐之迹;
还辕吴会,益恢岩庙之图。
折冲已赖于精神,厉节方加于体貌。
当此春阳之骀荡,谅有神明之护持。
窃以益赞禹而征苗,致两阶干羽之舞;
尹相汤而伐夏,并三朡宝玉之俘。
惟其佐有真儒,所以动无强敌。
比属毡裘之侮,肆陪銮辂之征。
图回皆中于事机,宴衍遂平于乱略。
武王而肆伐,既推尚父之谋;
徐方而还归,宜诵太师之烈。
恭惟某官才高帝赉,望重民瞻
四夷玩掌而敌固在于目中,万卷蟠胸而语宁专于纸上?
坐筹汉帐,子房首冠于三人;
从幸渭桥,玄龄亲率于六骑。
凶渠既殄,丑类皆奔。
乾清坤夷,既致中原之定;
天旋日转,暂随大驾之回。
成此钜勋,归于真宰
某猥驰原隰,阻觌门墙。
还丰而作周官,伫庆三公之拜;
画河而为晋土,岂惟十部之降?
愿益展于壮猷,用永扶于丕绪。
袁说友巫山十二峰二十五韵 南宋 · 闾丘泳
 押词韵第三部
舟行观山无定姿,篷底兀坐真儿痴。
层崖复岭正杂遝,平冈横阜俄逶迟。
晴岚参天固竞秀,深崖挺石尤多奇。
遥岑浮眉绿点点,飞瀑悬剑锋差差。
饱闻巫山妙天下,今诵公诗如见之。
蓬仙来应人间世,妙龄便有声名随。
日谈经术辅主圣,久领国计嗤驽疲。
共推经邦济川楫,暂建分陕元戎旗。
百城听命仰赐履,三边制胜如筹帷。
长江高唐神女峡,万里昆崙分一枝。
峰峦森立入霄汉,塔庙选胜居高低。
响山猿啼声若啸,迎棹鸦舞来如嬉。
金母分畀神灵职,孰云朝暮阳台
琅函蕊笈发天秘,治水唐虞时。
英辞一洗千载陋,写之琬琰宜在兹。
人思传本快先睹,蔡邕石经车马驰。
北畅威名被沙漠,西奠夷落连黔施。
帝遣云軿镇南极,祠宫姑寓江之湄。
湘君时过鼓瑶瑟,宓妃岂复扬蛾眉。
金关已侔坐少广,丹经孰授踰期颐。
野人尘容粗知学,素守亦复涅不缁
朅来乘轺职飞挽,两见祈谷歌噫嘻。
疲氓崎岖上转粟,旧业荒落南窥嶷。
劳生屡已度剑栈,清游颇念登峨嵋。
从今嵩高雅颂手,那数韩子南山(《全蜀艺文志》卷九)
饶运干谊谢史丞相(改任) 南宋 · 李刘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七四、《梅亭先生四六标准》卷一一、《永乐大典》卷一八四○三
干茗事于番禺,妄求易地;
赞漕输于湘浦,竟辱回天。
俾依青草之湖,庶免黄茅之瘴。
此恩渥甚,何感犹之。
伏念某朴学无奇,散材不腆。
半世,几随兔目之黄;
采藻十年,似守乌头之白。
偶叨终秩,未及问钧。
五岭闻其皆炎,初无去志;
诸公怜其独冷,误有辟书。
元戎欲处之油幢之中,真宰遂寘之茗寮之末。
等勤大播,径合疾驱。
惟是孤茕之踪,寸勇尺懦;
实闻疫疠之地,十室九空。
率尔陈情,期于避祸。
媒身无策,难空冀北之士夫;
换骨有方,乃缀湖南宾客
获避飞鸢之跕,姑从樯燕之留。
兹盖伏遇某官秉国之钧,熙帝之载。
更政化当更之琴瑟,续圣贤难续之鼎彝。
赞禹而格苗,诞布舞干之化;
尹相汤而伐夏,迄垂典宝之书。
然犹耻沟中之推,必欲济天下之溺。
印趣销而趣刻,足昭从善之仁;
衣改造而改为,益表好贤之意。
某敢不敬其可愿,钦乃攸司?
绿水红莲,已感移栽之惠;
青芝赤箭,尚希并蓄之恩。
签书枢密院事郑性之同知枢密院事食邑四百户制 南宋 · 洪咨夔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九六、《平斋集》卷二三
敕:帝舜之格三苗,有伯益赞禹
宣王之定四国,有吉甫以诵申。
宥密孔严,赖寅恭之协济。
肆颁命綍,参典事枢。
具官某资蚤悟而夙成,学旁贯而曲畅。
函钟太蔟为角,始终皦绎之和;
玉瓒黄流在中,表里清明之粹。
久矣冥鸿之去,时哉仪凤之来。
不累日而长谏坡,未再月而登政路。
以非常之际会,为有大之规摹。
难于定不难于回,熟知国势;
可以战斯可以守,洞识戎情。
爰进贰于本兵,仍申陪于赐邑。
维予制胜,咨尔陈谟
府兵列于关中,孰是相维之制;
属国置于塞下,曷为叵测之防。
隐忧既深,区画可后?
坐弭控弦之警,密输借箸之筹。
噫!
文武之宪万邦,政有赖中兴之画;
明良之康庶事,盍共丕应之功!
惟尔之能,俾予以治。
可。
第二劄嘉熙二年 南宋 · 徐元杰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四六、《梅野集》卷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五
臣惓惓孤忠,既以天理之复为世道之泰,投忱君父矣,臣又私窃有感焉。
夫边患莫惨于今日,故天变莫稠于今日。
陛下克谨天戒,有感必通,宜矣。
迩者太白经天,流星陨昼,质之占象,皆非细故。
此必犹有应天以实而未尽举行者也。
伊尹耻其君不及孟子之道不敢以陈于王前,臣戴陛下天地罔极之恩,方待对也,蚤夜斋栗,如对上帝,曷敢隐情惜己,退有后言?
故兹沥忱,略述帝道,冀以感悟万分之一。
惟陛下力行好事,无往不尽,而后可以回天心之悔祸。
昔舜伐苗之师,以禹誓众,无不一乃心力,三旬之逆犹不免焉。
盖《书》者,记事之史也,当时所载如此,则苗之为害可知。
益之赞禹,乃曰:「惟德动天,无远弗届」。
继之以「谦益满损,时乃天道」之言,至又推本帝初历山之号泣于旻天,瞽亦允若。
益岂为是缓而不切之言哉?
其意若曰:格有苗易,格旻天难;
格旻天易,格傲象难。
象至不仁,亲爱无已,是于其所难格者格之矣。
当时诞敷文德之实,皆自其天理中发之。
此所以至諴感神,天为之动,苗亦以格也。
陛下聪明浚哲,稽古如舜,举天下仰之如父母。
今也睹天变之狎至,怅边好之未通,固欲以反求其躬行,内修其政事,此盖有所不容缓者。
然臣谓举繁缛不足以格天变之弭,惟尽人事则不期而自弭;
殚计力不足以结边好之和,惟回天意则有感而自和。
故善言则星舍有潜回之机,家和则外侮亦岂得而至?
为今之计,莫若充姚虞亲爱之心,密加于已复爵之邸;
崇周家内睦之仁,深寓乎无不尽之情。
酌典礼于迁瘗悯嫠之时,施德泽于昭天漏泉之域,使存者有所慰荐,往者有所凭依,是亦尽人事之一端,或者回天意之有所待也。
曩时儒生忠爱似失之激,不惟不足以迎陛下无穷之意,反有以惑陛下亲爱既往之心。
然而陛下高明配天,何所不察?
博厚配地,何所不容?
以御朝清明之初,此正复见天地之心之日也。
新阳生意,幽壤如,明昧昭苏,氤氲蟠塞,天开泰道,助者顺矣。
一顺举,百顺备,何忧乎天变,何畏于鞑酋?
陛下其深绎之。
臣蝼蚁微踪,生平无他妄念,惟知尽臣子之职为难。
今叨恩非据,得对天日,少殚畎亩之忠,而后屏处穷阎,臣之志愿塞矣,惟陛下矜察。
取进止。
圣王制御常道如何论 宋末元初 · 许月卿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四六、《先天集》卷九、《新安文献志》卷三九
治外之道而律诸古,儒者之意远矣。
夫乍臣乍叛,夷狄之常,本不足为中国轻重也。
自昔圣人之所以处之者,恃吾有一定之规,于其来则薄其惩,于其去则固其守,于其慕义则姑惟以礼羁縻之,操纵阖辟,其权在我,曷尝舍是以为制御之道哉!
后世不知出此,动有夷狄难制之忧,而外求为控御之术,倚战者威或至于黩,恃守者备或至于疏,而屈己以为和者恩又失于亵,在我者无常道,往往随时而为之迁就。
不知古人制御之道不如是也,此班孟坚之赞匈奴,历叙汉家制御之失,深有感于圣王之常道也欤!
圣王制御常道如何?
请释其说。
甚矣,待夷狄之不可无常道也。
无常道而待夷狄,则方其强也,冀其不吾挠,必屈体以徇其欲;
逮其弱也,幸其不吾敌,必穷兵以快其忿。
至其当敌情去来靡定之时,则又玩岁愒日,籍口于备守之一说。
上之朝思夕惟,下之献谋奏虑,其所以为控制驾御之策,皆不出于斯三者,而不知适所以为自弊尔,于国家乎何补?
然则夷狄不可得而制御之乎?
吁!
天下之事惟常者可以应变。
彼虽变诈不胜,而吾惟以常待之,则其去也,吾得以释然无后日之虞,而其来也,亦不能以得志于我。
制御之规,隐然素具,卒之国势尊安,夷变消弭,何莫非常道之功用哉!
其视夫用威者徒逞于干戈相寻之际,守备者求详于边琐谨之间,和亲者又不过金缯赂遗、行李往来,求之末后,宁不大有间耶?
吾以是知圣王以不制制之,乃所以为深制;
以不御御之,乃所以为深御欤!
昔周盛时,太原薄伐,尽境而还,此来则禦之常也,岂若后世禽获兽狝、犁庭扫穴之谓乎?
《采薇》遣戍,止卫中国,此去则备之常也,岂若后世戈朽铁钝、老师费财之谓乎?
裔夷君长,执其宝玉,咸造以展觐礼,馆次处之国门之外,此接之以礼之常也,岂若后世啖之以子女玉帛,要之以盟誓质约之谓乎?
乃知备禦绥怀之三者,诚先生待夷狄一定之谋,历万代而下不容易也。
柰何汉世则不然,盖自高帝以来,平城之衄,未几,嫚书之辱继至,含垢忍耻,亦既太甚,传至文帝,虽知积粟务农,守边备塞,然斥堠望烽火,将吏披甲胄,悠悠岁月,其可久乎?
至于孝武,一不胜其忿,则命将出师,震威沙漠,若足以雪前人之耻,而士马亡失,海内虚耗,竟何如哉!
逮夫清渭之朝,屈膝詟首,奉珍来贺,宜思何道以待之?
宣帝君臣方且待以殊礼,客而不臣,是何待夷狄之乖如此耶?
故终汉之世,其备禦绥怀之道胥失之矣,宜乎孟坚有感于此。
其传匈奴也,既叙其约誓攻守之非宜,而终则言来惩去备,羁縻不绝,为圣王常道,乃昔人之所常行,而汉人终不复用,宁不为之深憾而重其思古之意欤!
虽然,有苖逆命,急于徂征可也,而伯益赞禹,乃曰「惟德动天,无远弗届」;
淮夷既平,晏然弛备可也,而吉甫作歌,且曰「矢其文德,洽此四国」;
西旅献獒,谓不必深拒可也,而召公作诰,必曰「明王谨德,四夷咸宾」。
不以区区夷狄强弱叛服为轻重,而每以修德为言,先王之所谓常道者毋乃在此而不在彼欤?
使孟坚而果知此,则推原古人待夷狄之道宜无大于此者矣,何条析其言,曾不出备禦绥怀之事而已哉!
刘珖所谓班固之言详而未尽,良有以欤!
林退斋中丞巡抚湖广时方有征苗之役张净峰公往为总督故末及之 明 · 王慎中
五言排律 押真韵 出处:遵岩集卷五
江汉流南纪,衡疑极帝巡。
肇州荆最远,列国楚难驯。
分镇由来重,仗材此日真。
威清霜简峻,宠建隼旟新。
儒学今乘势,朝廷正用人。
忧劳陶甓设,潇洒亲。
执法兼移俗,治军更训民。
百城迎按节,二列喜行春。
太平多衅日,小丑未康辰。
问罪扬旗正,观兵授钺频。
壶头屯组练,夏口逼棼尘。
凶吉资奇算,安危倚大臣。
宁论权独任,还以德为邻。
赞禹公如益,唯须舞七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