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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宗南郊致仕官可加恩制 北宋 · 郑獬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六五、《郧溪集》卷六
先帝既见天神,汎泽于下,未及周洽,乘鼎龙而去。
肆朕之纂承,不敢怠废,其敕有司,趣行褒命,则引年耆俊之老,其可后乎?
宜增勋阀,以为乡闾之荣。
可。
赐新除守尚书左仆射观文殿大学士河阳富弼辞免恩命不允诏 北宋 · 郑獬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六八、《郧溪集》卷九
富弼:省所上劄子奏「蒙恩授臣尚书左仆射观文殿大学士、依旧判河阳,非便郡养疾之所敢当也,即望授臣右仆射」事,具悉。
卿以疾辞将相之印,易以文昌左揆,还守盟津,比德课功,不为幸位。
制爵以贤,安用辞为?
卿国之老成,白首一节,左摄大钧之柄,右秉洪枢之轴,仁祖英宗尝动容而尊礼之。
施及冲人,庸何不式?
宜体朕怀,往其祗践。
所乞宜不允。
英宗乞绝缪恩嘉祐八年七月 北宋 · 郑獬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七四、《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九九、《续资治通鉴》卷六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真宗初即位,有事于南郊,旧例群臣皆得迁职,而真宗以为侥倖太甚,遂命止加勋阶。
真宗已常革滥赏于南郊之初,则陛下亦宜绝缪恩于登极之后也。
英宗言勿须再行登极恩嘉祐八年 北宋 · 郑獬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七四、《宋史》卷三二一、《东都事略》卷七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天子初即位,郡国驰表称贺,例官其人,此出五代馀习,因仍未改。
今庶官猥众,充溢铨曹。
况前日群臣进官,已布维新之泽,不须复行此恩,以开侥倖。
范亦颜濮议 北宋 · 郑獬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七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八二
臣伏知梁泉县范亦颜者上书,欲扳前议,追尊濮安懿王
士大夫得其书而读之,莫不怪骇而痛疾之,臣可无言乎!
亦颜谓谈者言英宗皇帝五年升天,衅在安懿王称尊,此仁宗之神灵谴之也。
谈者未尝有此语,特出于亦颜私意。
其谤诬先皇帝以及仁宗,大逆不道,于法不赦。
司马光中丞,自以才选;
吕诲等复迁,缘于赦令。
亦颜乃谓陛下挈维议者以暴扬先帝之过而自取美名,缺于子道,虽羲皇不可以补完。
亦颜既谤诬先皇帝以及仁宗,又毁陛下以不孝,其可胜诛哉?
亦颜谓「天子得议礼者,岂谓天子不计曲直,便可制礼乎?
是亦中文理而已。
之圣,犹曰稽古,不闻率私意而为礼也」。
其言舜、禹之郊,汤、武之追王,成王赐鲁以天子礼乐,牵合谬戾,非与尊濮安懿王之事相类。
孔子之贬鲁雉门两观、宗庙丹楹,不独斥郊禘也,奚高郢之不知经!
亦颜欲尊濮安懿王为濮安懿皇帝,以明非天下之帝,则大宋已帝天下,又安有濮国之帝乎?
亦颜云云,皆变皂为白,真伪易言,背祖宗之本统,破圣王之大法。
孔子称「言伪而辩者」,其亦颜也哉!
臣闻曩日之议也,独欧阳修唱其端,大臣连附之,其下引脰而阴相和者又数人。
于时号之于朝廷,则朝廷之臣以为非;
号之于衢路,则衢路之民以为非;
号之于国邑,则国邑之人以为非。
至于海隅虫兽草木,如其能言,亦必以为非矣。
赖忠荩之臣,心不外顾,叠章累疏,力抗奸言,于是大本正而天下之论息,天下始洒然以为朝廷之清明矣。
亦颜又欲遂前议,再惑乱朝廷,臣虽知陛下必不信,然其端已唱矣,不可不剿绝之。
先帝之初,得修言亦不敢颛听,故俾近臣议,议者为不可,于是辍止之,是先帝未尝过举也。
设以为过而辍止之,是成汤之美行也,乌足为说哉!
亦颜乃欲饰非于先帝,致过于陛下,阿附于宰相,眩乱于愚俗。
臣闻造作奸言、破律乱常者必诛,请付有司,以治其罪。
臣不胜愤懑。
南康郡墓志铭 北宋 · 郑獬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八○、《郧溪集》卷二○
太祖皇帝有八子,讳德昭者为越懿王,越懿王生冀康孝王惟吉康孝王守节,为丹阳郡穆王
王即僖穆之子,讳世永字文亿
安定郡太夫人杨氏,任城郡夫人魏氏。
王初右侍禁,年十岁。
入谢章圣皇帝,帝抚其背曰:「若亦诵书乎」?
曰:「诵《孝经》」。
「经言何事」?
曰:「忠孝之事也」。
帝喜,赐之珍果,辄不食,怀去。
帝问其故,曰:「欲归遗所亲耳」。
帝益奇之。
仁宗太子就学资善堂,王入侍左右。
及即位,累迁东宫外作副使、改左千牛卫大将军
赵元昊叛,求对便殿,具陈可讨状,因请自将兵以行。
帝壮之,以飞白书「世永忠孝」及通天犀带赐之。
庆历间封诸王后,遂拜惠州刺史,改右屯卫大将军光州团练使,特封弋阳郡公
于时水灾,有诏求直言,王进十策:一取士、二禳灾、三除叛逆、四富国、五安民、六强兵、七省胥吏、八去滥官、九蠲苛政、十备边,帝嘉纳之。
至和初瀛国公,又迁登州防禦使
嘉祐七年,天子祀明堂,以艺祖之后殆无显者,特迁陇州防禦使
英宗蔡州观察使
上即位,拜镇南军观察留后
熙宁元年二月己巳,薨于邸之正寝,享年五十九。
车驾临奠,优赠昭信军节度使南康郡谥曰「修孝」,诏宣政使内侍押班张若水治葬事。
三月丁酉,殡于京城之北普济寺
娶王氏,引进使陵州团练使、赠上将军克基之女,封同安郡君
子男十二人:令图,左羽林大将军壁州团练使
令瑶,右羽林大将军袁州团练使
令枢,右羽林大将军道州团练使
令倩,率府副率,早卒;
令谷,右羽林大将军万州团练使
令绎,右武卫大将军渠州刺史
令朔,右武卫大将军蕲州刺史
令羽、令阙,并右千牛卫将军,三人幼卒。
女六人:长适东头供奉官时观,次适左侍禁吴真卿,次适东头供奉官徐镇,次适左班殿直冯纲,次适左班殿直樊中立,一人幼卒。
孙男五人:子张右武卫大将军池州刺史
子野、子赤,并千牛卫大将军
子昭,右内率副率,次未名。
曾孙女尚幼。
孝于事亲,忠于事国,喜经术,通文章,昼夜自饬厉若布衣生。
丹阳王有疾,王刺臂血出,写佛书,疾遂平
仁宗不豫,王率宗室候起居,忧切诚至,即诣浮屠灼臂,闻者莫不叹伏。
东平吕造为其宫学官,授以经议,既卒,追画其像,居常瞻奉之,其乐善如此。
英宗时劝督宗室为学,常遣中贵人入宫视之。
学官姜潜方讲《周易》,疾暴作,王于是摄齐升座,为之代讲,听者竦服。
中贵人以闻,帝深叹其好学。
王平生所著甚多,歌诗杂文数百篇。
钩考经传,为《周易大义》、《春秋纂例》及《诸邸恩华录》。
又能通释老星历之学,注《金刚经》、《祖师授衣图》、《六气图》、《登真秘诀》,皆藏于家。
熙宁二年二月某日,葬于河南府永安县先王之茔次。
铭曰:
泐辞刻石,永志弗忘。
霍国夫人康氏墓志铭 北宋 · 郑獬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八二、《郧溪集》卷二二
镇江军节度使中书令郇国赵公讳允成之夫人康氏,治平二年六月某日以疾卒,享寿六十七。
天子震悼,辍一日朝,诏中贵人护葬事,赗赙加等。
七月某日,以一品麾仗铙吹权厝于祥符普济之佛舍。
二年八月,祔葬于西都永安县郇国之冢次。
郇公为太宗皇帝之孙,魏恭宪王之子,故夫人于仁宗皇帝为嫂,英宗皇帝为伯母,今天子为伯祖母,在天族最为尊属,而柔问淑行与位为称。
初,郇公之再丧夫人,真宗皇帝顾谓近臣曰:「先帝尝称唐肃宗东宫未有正妃,明皇为择掖庭女赐之,而吾宗室妇皆将相大臣家,欲以正大夫妇风天下,今允成亡其内馈,朕岂敢忘先帝语?
其选勋贤之后以配之」。
于是有司言夫人廷翰之孙,有贤德。
真宗喜曰:「朕为若儿得贤妇矣」。
夫人曾大父讳硕,赠左屯卫大将军
磁州防禦使讳廷翰,兼西山巡检使,守磁州十馀年,与太原相角,而刘继元不敢驰一骑挠边。
磁州生赠右监门卫大将军讳仁矩,即夫人之考也。
妣马氏,扶风县
夫人年二十归郇公,方恭宪王被疾,执事者有忤,辄气恚不能平,夫人谨事之,汤药食饮不经手不以进。
渠渠栗栗,愈久而顺,上下倚以无过。
既归七年而郇公薨,遂专家政,凡五十年。
抚育诸孤,皆得成就,以婚以嫁,时顺礼协。
子孙百馀人,一之以爱,漫无高下,屏内静严,不闻有哗笑。
居閒则为讲道古今忠孝事,以为富贵易于沉溺,不能矫然自奋于礼义间,则覆溢随之,时时戒饬之,故郇公之后多佳公子,繇夫人之善教也。
俸入甚厚,常惧不克,曰:「此农家几户之赋,而我无功享之,宁不自愧」?
故常推其财以赒其亲旧。
间疾病,则亲为制方药治之,岁市药至十馀万钱。
有不幸,则又为买棺衣衾,哀恤之甚厚。
然为人敦静高严,濯濯有雅操。
章献太后时,优待内属,率得遂其私谒,独夫人无有所请,仁宗叹美之,曰:「数十年间,唯康夫人绝无一言及私」。
因敕魏邸管库,悉专之夫人。
及其薨,其出纳券籍皆可覆视,其持廉类如此。
初,磁州有功在边,而后世益落无震显者。
至夫人之贵,康氏由此得仕者凡十二人。
封东平郡君,进徙霍国为夫人。
其先盖出于燕蓟,而磁州占籍于开封,故夫人为开封人
男十人。
颜,赠昭信军节度使遂国昭裕公。
讷,赠安州观察使安陆侯
宗颉,赠太子右司禦,率府率
鼎,赠华州观察使华阴侯。
严,赠武宁军节度使彭城郡
曾,赠安州观察使安陆侯
儒,赠容州观察使普宁侯。
宗仁,赠虔州观察使南昌侯
宗奭右侍禁
皆先亡。
宗保,出继昭成太子,今为代州防禦使建安郡
夫人之薨,建安总其丧事。
女八人。
安康郡,适六宅使刘安道
安德郡,适西京左藏库副使张承禧。
次适左藏库使张承衎。
二人为道士
玉英,仙居县号真净大师
玉华,真修大师
皆先夫人亡。
馀皆幼亡。
孙四十七人。
仲连右羽林大将军辰州团练使
仲随,右武卫大将军澧州刺史
仲铣,右监门卫大将军
仲婴,右羽林卫大将军单州团练使
仲盘,右武卫大将军沂州刺史
仲恕,右羽林大将军单州刺史
仲防、仲哙、仲篪、仲翁、仲鞠、仲午、仲杵、仲弓、仲弗、仲谈、仲棱,并右千牛卫将军
仲商、仲儋,并右监门率府率
仲速,右千牛卫大将军,出继博平郡王允初为孙。
仲缄、仲喜,并赠右屯卫大将军
仲虞、仲筠、仲丹、仲励、仲果、仲新,并右内率府副率,皆先亡。
馀并未名而卒。
孙女五十三人,曾孙二十六人,裔孙昌炽,盖可知也。
然夫人晚年,诸子继以沦谢,哭泣自伤悼不聊,遂得疾以薨云。
铭曰:
有定维麟,我公之仁。
金车辚辚,赐邑于郇。
咨尔在庭,我有虎臣。
有婉其孙,维时来嫔。
来嫔伊何?
妇事祗祗。
内治伊何?
母教维慈。
有子有孙,佩璲盈门。
孰为槁暴?
维言是蹈。
居家处朝,不侵不骜。
天居䡾䡾,匪私我谒。
嘉止,于德斯美。
孰有寒饥,我我衣。
不能以葬,发鐍赙之。
维仁之施,维寿之宜。
维千维百,匪以为耆。
青松寒灵,素绋西去。
蔚然高丘,从公下游。
洛川故原,镵此铭言。
黄金化土,此石长存。
景灵宫修盖英宗皇帝神御殿兴工告土地祝文 北宋 · 郑獬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八三、《郧溪集》卷一九
圣考登真,万灵号慕,增琳宫而严奉,期云驭以来游。
谷日是诹,庶工经始,式修洁荐,昭叩时灵。
庶孚锡于厖禧,永图宁于宝御。
英宗 北宋 · 郑獬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八三、《郧溪集》卷一九
噫嘻惟皇,高视万古。
文类神宗,武如太祖
龙之初潜,锱铢大业。
既跃而出,震骇六合
其谟渊渊,其断烈烈。
指挥乾坤,扫除六合。
英宗皇帝大祥永厚陵奏告表 北宋 · 郑獬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八三、《郧溪集》卷一○
四气回薄,忽如过隙。
创钜未已,奄及首除。
驰心神阙,摧咽奚胜!
英宗皇帝小祥奏告永厚陵表 北宋 · 郑獬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八三、《郧溪集》卷一○
钦承遗业,藐然在疚,起居出入,思见慈颜。
日月驶驰,俄及祥练,泣望神寝,哀哽奚胜!
同前内中奏告表 北宋 · 郑獬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八三、《郧溪集》卷一○
白云在望,何处攀龙?
落景不留,忽如奔驷。
改练冠而遵变,傃玉座以含哀。
恭惟英宗皇帝骏命溥将,休光淳烈,世传禹迹之异,人畏轩台之威。
属祥祭之来承,推孤心而永慕。
同天节内中奏告真宗仁宗英宗皇帝 北宋 · 郑獬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八三、《郧溪集》卷一○
赤炜首序,炎律应期。
辰推上浃之初,天祚诞弥之吉。
钦惟三后,对越上灵。
绵瓜瓞之蕃支,锡冈陵之茂祉。
祗承宝系,虔奉珍图。
载临震夙之辰,适纪长赢之序。
惟在天之灵德,流奕世之休光。
飨此治安,实由燕翼。
英宗丧请给百官诸军素食奏治平四年正月 北宋 · 刘庠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一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九
礼,居丧不饮酒食肉。
仁宗之丧,百官及诸军朝晡皆给酒肉,京师羊为之竭。
请给百官素食。
朝散大夫给事中集贤院学士权判南京留司御史台刘公行状 北宋 · 刘攽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五、《彭城集》卷三五、《宋元学案补遗》卷四
曾祖赠大理评事
祖皇任尚书工部员外郎判三司都磨勘司,累赠户部尚书
考皇任益州路转运使尚书主客郎中,累赠光禄大夫工部尚书
公字某,尚书中子,天性明彻渊粹,自为童子,有老成人量。
初学进士词赋,已为人传诵称道之。
至年十五,乃更习为古文。
读书心悟理解,志气开发,日增月益,河江委注,不可丈尺斗斛校也。
其十七岁所著撰,至今存者尚多。
两汉之后,豪杰之士所为文章,虽皆以理为主,偏局所见,致远则不通。
又其论五经,皆欲明王道,而惑于曲说,驳杂瞀乱,不能自解,圣人之道不明。
及公为之正德性,别仁智,举中庸,明天命,条达理,遂交贯旁畅,愈深愈远,未尝一踬焉。
尝论曰:「荀子不知性,扬子不知命,韩子不知道。
荀子言人性恶,则善无所起。
扬子畏死而投阁。
韩子汲汲求用于时,以不得出王公大人之门为己忧。
是三子其盛者也,而其蔽至是,其下者乎」?
至说《春秋》,其所发明尤多。
宋襄公事,或以为文王之战不过,或以讥不能鼓儳杀敌。
公以为文王之事,亦当内治其国家,外信于诸侯,何尝不治不信,而强争之。
既争而轻弃己民,其犹足谓之仁且智乎?
凡公之言,大约反其本,正己而物正者也。
书公子季友卒,三《传》皆以为贤。
公以谓季友之贤,因其有事而著之。
今卒而书季者,盖自是世季氏也。
公之论《春秋》如此。
自前世钜儒宿学,皆所不至。
概举二者,可以类知焉。
为《三传权衡》,解驳三家美恶,毫发无得以形遁者。
庆历初,有司更正贡士令士不从学官者,州郡勿举。
舅氏王源叔以书招公来太学,公答不可。
曰:「焉有伯夷孟轲段干木之俦,而自致博士弟子乎」?
其后此令亦废阁不用。
公举进士庆历六年三月御试,选为第一。
会内兄翰林学士承旨王公尧臣时为编排官,以嫌自列。
编排者,用考试官所定等第,受成事而甲乙之耳,诚无预于与夺,可无嫌也,王公固辞之。
上不得已,以为第二,拜大理评事通判蔡州事。
吴正肃公育旧闻公之贤,倾迟之。
及罢政事守蔡,得公欢甚,事无大小皆听公,州以清静。
与公日赋饮酒为乐,蔡人传以为盛事。
蔡州十县,五居高仰地,转运使符郡,变民诸谷,悉以粳糯充赋,皆市于旁县以输官,民益困急。
会诏书问可以宽民力者,公上疏其弊,因言方今用不足,尽如古难,宜敕转运使,必不得已折变,毋变其所无与不可得,则民虽病不困,事颇施行。
八年十一月,丁先公忧去官。
皇祐三年二月服除,还为大理评事
召试学士院,擢太子中允、直集贤院
是时方议定大乐,天子使中贵人参其事。
公谏以谓:「王事莫重于乐,今材学满朝,辩论有馀,足以增朝廷之光,而顾使若赵谈者居间,臣恐为袁盎笑也」。
明年同判登闻鼓院,改判吏部南曹南曹考功事
于是夏丞相薨,将葬,故事考功当请谥太常,集百官议之。
上以旧恩,特赐竦谥曰文正,不复关有司。
公上奏,请收还诏书,更属有司,得以公议之。
因陈:「竦备位将相,无正直声,陛下不当侵臣等官,而假人以宠」。
书三上,上嘉公守正,为改谥曰文庄
八月权判三司开拆司
后徙他部,亦未离南曹也。
侬智高岭南枢密副使狄青宣抚四路,而朝议不为置副,或曰使中官副之。
公闻,遽上奏曰:「狄青起于行伍而列枢近,权兵而出,宜得正固干略之臣参共其事。
今不置副,置副而用中人,皆不可」。
秦州与羌人争古渭州,上以问左右,弃之存之孰利。
时从三司奏事,闻之,上奏独请弃之。
以谓:「假令新城足以蔽秦州,长无羌人之虞,虽倾国守之可也。
不然,地形便利,贼能乘之以扰边圉,虽倾国争之可也。
今何所重轻,而糜国财、困民力、捐士卒之命,以贪咫尺之地,而有弃明信、规小利之名,使其有以窥中国,非计也」。
时议者不同,竟留之。
秦州坐是应接多事,财用匮竭矣。
五年四月,迁权三司度支判官,始解南曹赐绯衣银鱼。
至和元年正月张贵妃薨,追号温成皇后,有献议求为立忌日,礼官请对不许。
公奏言:「太祖以来,后庙四室,犹不立忌,奈何以温成私昵之爱,而变古越礼,恐祖宗神灵,不乐于此」。
上乃止。
八月同修起居注
居一月,召试超拜右正言知制诰赐紫金鱼袋,权同判吏部流内铨
初,陈丞相以公不附己,论议不能右公。
唯天子察公忠直,数得公奏议,开纳无疑,故亟用公知制诰
陈丞相修注未一月为言,上不听,曰:「此岂计官资日月邪」?
公谢日,上又面谕曰:「外间事不便,有所闻,当一一语朕矣」。
无几何,朝廷从礼院有所询问,礼生擅发印状以报,礼官莫知。
知礼院吴充谪罚礼生,而坐以出官。
公奏以为朝廷久安,吏习因循,百司庶府,茍且已甚。
稍激厉振职,未知如何而使以此得罪,岂不伤事害政也!
请追止前命。
已而修起居注冯京复以言事夺职。
公因奏事,上谓公曰:「吴充乃是振职,冯京意亦无他,中书恶其太直,不与含容耳」。
公奏言:「自古唯有人主不能容受直言,或致窜谪臣下。
今则不然,上意慈仁好谏,而中书不务将顺圣德之美,排逐言者,乃是蔽君之明,止君之善,必且感动阴阳,有风雾日食地震之异」。
五日,地果震镇戎军,而都下雪,后累日昏霾,太阳色黄浊,略皆如公言
公又密劝上收揽威权,无使聪明蔽塞,法令不行,以消伏灾变。
上深纳之。
时亲睦宅方筑神御殿,天寒休役。
公建言:「礼,诸侯不得祖天子,公庙不可设于私家,所以明一统也。
今神御若干,礼为可,则不宜以人劳辍作;
若不中礼,则遂止之,何权罢也」?
庙事遂寝。
宦官石全彬缘葬温成皇后,赏劳除宫苑使、领利州观察使
全彬不厌,后三日,复换正除利州观察使
公封还词头,上言:「全彬闺闼之臣,如此姑息,有势重于全彬者,何以待之」?
事竟得止。
二年,两制诸公多求补郡者。
公上疏论邪臣正臣进退之分:「正臣常难进而易退,邪臣常易进而难退,愿陛下参伍观之。
吕溱蔡襄欧阳修贾黯韩绛,皆有直质,无流心,论议不阿执政,有益当世者,诚不宜许其外补,使四方有以窥朝廷,启奸幸之心」。
上悟,乃留欧阳修等不行。
八月,假翰林学士、右谏议大夫、充北朝皇太后生辰国信使
契丹遣其臣马祐来迓。
行自幽州,东北入古北口,更长兴、白隰山路,诘曲缭绕,或折而西南,行千馀里,乃出山,至柳河
公问祐曰:「自松亭直北趋柳河径易,不数日至中京,何不行此」?
敌人本欲以山路迂回,使中国信其阻远,常秘讳之,不使汉使知。
及得公问,惊谢曰:「实然。
然自通好以来,置驿如此,不敢改也」。
祐复问:「顺州山中有异兽如马,食虎豹,人以为山神,此何名也」?
曰:「以某所闻,駮也。
其状如白马,墨尾锯牙,音如鼓,盘桓迎日而驰」。
为诵《山海经》、《管子》书晓之。
祐释然相视,喜曰:「真是也」。
前此者汉使往,或以轻肆不为敌人所重,又有畏懦,拘守约束,惴惴不敢蹉跌者。
独公坦怀,意气自若,敌人畏服加礼焉。
二年三月王文安公参知政事,公自列亲嫌,求知扬州,诏许之。
初,狄青自南伐归,为枢密使
京城小民闻骤贵,相与推说,诵咏其材武。
每出入,辄聚观之,至壅路不得行。
上自正月不豫,益为都人所指目,公忧之。
会将赴扬州,辞行见上,因言:「陛下爱,不如出之以全始终。
今外说纷纷,虽不足信,要当使无后忧,宁负,无使负国家」。
上颔之,曰:「可语中书」。
公过见三丞相曰:「向者天下有可大忧者,又有可大疑者。
今上体复平,大忧去矣,而大疑者尚存」。
其以事告之,丞相应对唯唯。
公既至官拜表,又遍遗公书曰:「汲黯之忠,不难于淮阳,而眷眷于李息」。
朝廷皆知为青发也。
至八月京师大水,避水徙家相国寺,坐殿上,都下喧然。
执政闻之始惧,以熟状出陈州
先是有彗星见,去之夕,而彗没。
自皇祐未有日食之变,公尝献《救日论》三篇,备言所以防奸禦变之术。
见而恶之,所亲曰:「刘舍人以此洗涤邪」?
公之建言,或以为过计,及后乃大服云。
扬州雷塘,即江都之雷陂也。
旧属民,自唐以来,耕种其中。
往数十岁,官取蓄水以备漕运,旧田主二十六家皆夺业失职,官始议以他田偿之,竟无与也。
然塘亦破决不修,漕运未尝赖此。
发运使因以假扬州种稻,而旧田主二百馀口皆饥寒,县官莫省。
及公至,持太和年契书诣府自讼,公即判还之。
发运使犹以漕运事动朝廷靳留之,公用种稻事證明其无用,朝廷乃听公。
杜公丞相衍致仕,居南都,闻之喜曰:「真良太守矣」。
九月,恭谢天地,改元嘉祐,进公朝散大夫封宣县开国男
天长富人陈乙杀人,捕得,赇县吏脱己,而以诬王甲
贫弱不能自明,遂受诬,囚至府。
公察之,心知其冤,而囚畏吏,不敢言。
公以委户曹杜诱,使精意鞫之。
诱不能有所反,而狱益傅致證左,牢不可破。
将论囚,公亲讯之。
囚得公语言,知其能为己直也,乃敢告冤,果陈氏杀人,远近传以为神。
明年四月,迁起居舍人、知郓州、兼京东西路安抚使
公初治扬,前守政苛,吏民不安。
公以宽简拊之,而民大和。
及至郓,郓比易守,政事不治,市邑攘夺,公行不禁,讼或累月不决。
公拨遣簿书,决平狱讼,不数日则已无事。
乃更约束,明赏罚,下吏奔走承命。
月馀,境内正清,盗贼屏息。
使客行寿张道中,遗钱一囊,人不敢取,以告耆长,长为守视,顷之客还,取得之。
又有暮遗物市中者,旦往取,故在其所。
先是西路久旱,不登,郓州尤多蝗虫。
公入境而雨至州,数日蝗自出境亡去,岁以有年。
居郓五月,召还朝,纠察在京刑狱宗正司修玉牒官
四年正月,同权知贡举
是岁始更贡士令,奏名者才二百人。
其罢黜者虽多,莫有不服者,至有为以颂得人。
上例赐近臣墨字,公得「稽古」二字,时论荣之。
杨佐判都水监,请凿孟阳河,盛冬兴役,死者数百人。
又坏民庐舍,发掘丘墓百五十馀所,而河讫不成。
百姓遮宰相自诉,执政乃收检计工役官匠属吏,囚呼冤不承,狱久不决。
公奏理之曰:「始相度此河,使生者劳敝,死者暴露,百姓怨痛,谤议沸腾,皆为之。
今置佐不问,而专罪馀人,不合人情」。
求以为首。
会有诏疏狱,一概解纵不问。
是时士大夫稍矜虚名,每得官辄让,众亦予其恬退之称。
让不失始利,而得名益高。
让端无穷,或四五让,至七八让,天子尝优容之。
下至布衣福州陈烈等,初除吏亦让,赐之粟帛亦让。
公以为此皆挟伪求名,要上迷众,其渐不可长。
乃建言诸让官,或一让,或再让,或不得让,宜一以故事旧典为准,以防未乱。
是岁天子将亲大祫于太庙,丞相欲加上尊号。
公以礼部兼领名表,丞相请撰表辞。
公止之曰:「陛下自宝元以来不受徽号,至今且二十年,天下之人咸知天子持盈好谦。
今复加数字,既不足尽圣德,而前美并弃,诚亦可惜,愿加深思」。
富丞相不怡,曰:「适已奏闻,乃是上意欲尔,不可止也」。
曰诺。
退子弟曰:「吾备位近臣,当献可替否,宁得罪权门,岂可使主上受虚名而弃实美耶」?
遂上疏曰:「陛下尊号,既已云『体天法道钦文聪武圣神孝德』,尽善极美矣,复加『大仁』,不足增光,而曰『至治』,有若自矜。
今百姓多困,仓廪不实,风俗未清,贤不肖混淆,狱讼繁多,盗贼群辈,水旱继有,四夷虽粗定,然本以重赂厚利羁縻之,畏威慕义也,未可至治。
然则让而不居,于圣德弥高矣。
陛下永执至道,以当天心,必有一谦四益之报。
增加数字,未必发扬光辉,而反累二十年昭升之美。
又入今岁以来,颇有灾异,日食地震,雨雷大雪,飞蝗涌水,伤害广远。
以理论之,陛下寅畏天命,正当深自抑损,岂可于此时加上尊号?
伊尹戒商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
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
诚望陛下求诸道而已」。
章凡四上。
天子得公奏,顾侍臣曰:「我意本当如此」。
遂断章表不受。
于是忤时相。
初,郭后既以废薨,天子加恩,追复其号,而不许谥与祔庙,且二十馀年。
至是礼官乃倡议,请依礼祔郭后于庙,朝议将许之。
公疏争曰:「昔《春秋》之义,夫人不薨于寝,不赴于同盟;
不反哭于庙,不言夫人,不称小君。
徒以礼不足,故名号阙然
郭后之废,虽云无大罪,然亦既废矣;
及其追复也,许其号而不许其礼,且二十馀年。
今一旦欲治以嫡后之仪,致之于庙,恐其未安于《春秋》也。
《春秋》之夫人,于彼三者一不备,则不正其称。
郭后于三者无一焉,而欲正其礼,恐其未安于义也。
且《传》曰:『不有废也,君何以兴』?
废兴之间,固必有正不正之礼存焉。
今欲扶所废以为正,必将抑所兴以为不正。
古者不二嫡,万世之后,宗庙之礼,岂臣子所当擅轻重哉?
谨案景祐诏书,本不许郭氏祔庙,议已决矣,无为复纷纷以乱大礼,宜令诸儒极其论难」。
有诏并张洞奏状重议。
论景祐诏书,以谓追复郭后,是人主意,停止庙谥,则执政所为。
公以议不同,不连章。
已而丞相太常趣定议,将以祫前升祔。
公闻之,又上奏曰:「臣观之言,乃是曼辞饰说,茍蔽前失。
以追复郭后则出于天子,以停止庙谥则出于大臣
共一诏书也,而论之异同。
若不幸而此言传于后,且归过君父,亏损圣德,此其一也。
且臣前奏最要切者,以为废兴不两立,而人君无二嫡,备万世之后,礼分不明也。
既不以此为辞,若不幸朝廷过听之,是虽自以能讦上起废为功,而犹且阴逼母后,妄渎正礼,此其二也。
愿并下臣章,令两制详议」。
有诏是公,议者乃止。
于是祫祭有日,礼官建白,请以孝章皇后以下四主享于别庙,不升合食。
上重其事,有诏两制集议。
公与胡宿等共上议曰:「案《春秋传》曰:『大祫,未毁庙之主皆升,合食于太祖』。
国朝事宗庙,且百有馀年,至祫之日,别庙后主,皆升合食,遵用以为典制
此皆祖宗制节,垂法以贻子孙者也,未易轻改。
且行之已久,祝嘏宗史,既守以为常,一旦轻议损益,恐神灵不安,亦未必当先帝意也。
《传》曰『祭从先祖』,如其故便」。
公以论列未尽,又特上奏曰:「九经所载祫祭制度,最明备者莫如《春秋公羊传》。
自汉以下,皆引为證。
所谓未毁庙者,岂有帝后之限哉?
此乃国朝所以依缘循守,行之且百年者也。
今群臣不务推原《春秋》之法,而独引后儒疑近之说,不务讲求本朝之故,而专倡异代难通之制,不务将顺主上广孝之心,而轻议宗庙久行之仪,欲摈隔四后,使亿万斯年,永不得合食于先帝,臣窃恨之。
贡禹议罢园庙,匡衡议迁郊兆,群臣和之者非一,自以为周公孔子复生,不可得变。
元帝成帝信之,然而通人未以为当。
既而皆悔之,则无及矣。
夫宗庙之礼,神灵之位,岂可使举措数有后悔哉?
此自陛下所当留圣思也」。
初,上春秋高,朝议或有恐上劳拜起者,而礼官承旨,遂造此议。
上微闻之,又得公章,近臣曰:「朕初谓礼当然,茍以拜起为烦,吾犹能之,何惮也」?
遂手诏罢议。
龙昌期者,著书传经,以诡僻炫众,至诋毁周公,杂用佛说。
拥弟子十数人至都,文丞相荐诸朝,以所著书示两制
公与同列并奏昌期非圣不经,请下益州毁弃板本。
事未行而昌期用荐赐五品服,帛百匹,中外疑骇。
公拜疏曰:「臣按昌期之书,违古畔道,所谓言伪而辩,学而博,是王制之不听而诛者也。
陛下哀其衰老,未使服少正卯之刑,则幸矣,又何赏焉?
孔子作《孝经》,圣人者无法,而朝廷顾多昌期之毁周公,臣所不晓也。
且陛下使臣等议之,臣等不敢不尽忠。
今置臣等之言而不用,纵昌期之妄而不诛,乃反褒以命服,厚以重币,是非贸乱,沮劝颠倒,使迷国之计行于侧,而圣人之俗倡于下,臣窃为陛下不取也。
伏乞追还诏书,毋使有识之士窥朝廷浅深」。
词极切直,昌期亦惶惧不敢受赐。
装卸营卒达等数十人酗酒斗呼,指斥乘舆,有司不之觉,皇城使以旨捕送开封府推鞫。
案成,弃达市。
公移府问所以不经审讯之由,府报曰:「近例,凡圣旨、中书门下、枢密院所鞫狱,皆不虑问」。
曰:「此岂可行耶」!
遂奏请自今一准定格。
枢密使开封府有例,不复论可否进呈,报公不行。
公争之曰:「先帝仁圣钦恤,以京师刑狱最烦,故建纠察一司,證审真伪。
自迩以来,每有大辟,倍加精慎。
此则先帝不敢兼于庶狱庶慎,惟有司之任。
今乃曲忤圣旨,中书门下、枢密院所鞫公事,不复审察,未见所以尊朝廷、慎刑罚,而适足启府县弛慢狱卒、侵侮罪人、衔冤不得告诉之弊。
又朝廷旧法,不许用例破条。
今顾于刑狱极慎,人命至重之际,而废条用例,此臣所不喻也」。
天子乃以公章下开封府,著为令。
翰林学士韩绛上言:「国朝官制未立,如中书门下宰相职号令,乃以近臣兼判两省,例已重。
诸如此类,宜加裁定,正其名体,他官典领,一用旧例。
百司常务,多关二府,请择重轻,移付于下。
走吏章服与公卿不殊,宜著为等级。
台阁省寺无所传录,可依仿《周礼》、《唐六典》,著为一书」。
天子以为可行,召公翰林胡宿受诏详定。
公以谓:「此帝王能事,朝廷大务,必将损益沿革,一朝之制,不独空言而已。
当得其人,乃能成事。
前日朝廷欲正大乐,先定律吕,自景祐至今近三十年,而功不就。
今之所为,又重于乐,自非周召之才,恐虽三十年亦未可望也」。
凡再辞,不许。
既受命,公乃奏请,未置局,先条可改正裁损申明数事,送中书门下参详可否,然后删定。
诏许焉。
未及上,明年三月,韩再奏趣行之。
公乃与胡公政事堂,略条一二事,咨丞相曰:「国家必欲兴修官制,勒成一经,为后世法,则宜先简别条贯,澄清流品,使事事有法。
不然者,虚列官府,徒作空文,无用也。
今且以数事言之。
枢密院五代以来,始与中书对掌机务。
名体不正,无甚于此。
尚书二十四司,今为虚名,官冗员众,蠹财害政。
即欲改正官制,则当罢枢密院,废三司郎官不治事者,以前资散官处之,可乎?
审刑院审官院群牧司提举司纠察司,骈衍于官,皆当省,还属尚书九卿,此裁损者也,可乎?
唐制,谏官史官宰相入立仗下。
唐制,中书出制敕,门下审之,而后尚书出告身。
唐制,学士下领外职,舍人分判六曹,皆美政也。
必欲申明官制,无先于此者,可乎?
开元时,官有定员,职有常守,故李林甫之为《六典》也易,然犹仅成一书耳,卒之不能行也。
本朝随事建官,取便事而已,有司奉法守职可矣。
茍不能尔,恐虽成书,犹且复废。
宇文之《周官》,唐之《六典》是也」。
丞相久之度不能行,曰:「然。
此诚难事,业已行,姑徐徐为之」。
居月馀,韩以中丞言事,出知蔡州
又数月,公帅长,然胡公犹在朝,而朝廷亦不复问官制云。
十月,上亲祫祭太庙,礼毕,公以加恩上骑都尉,进封开国子
初,翰林侍读学士吕溱真定府召还,监司积与不平,捕亲吏,按验穷治,得尝借官曲作酒,及以私货往河东交易二罪。
先谪知舒州,而后狱具。
大理寺约法,乃未尝受推,法不当蔽罪。
事起,外议纷纷,言有死罪十。
独天子素知薄过,不致于理,夺侍读分司南京而已。
公行制书,具道上所以待意,许自新。
上恩如此,诏词理当尔,非有所左右也。
而自中丞知杂谏官、御史,争上言罪大责轻,公制词不直。
天子察公无过,以其章示公。
既而言者终不,上厌甚,不得已为不用赦,再削一官。
舍人命词,与公无异,言者乃止。
御史吴中复尝荐文学郑叔熊于朝。
故事,御史荐士,无特授官者。
前数年,观文殿学士王公举正尝荐叔熊,既不行矣。
已而执政中复故,乃更追用举正前章,除叔熊以官。
叔熊实以医自名,为中复治嬖妾有功,中复故称之。
公刺讥中复中复闻之,恨甚,又憾前诋欺不遂。
而公洁廉无私,无可加诬者。
公前议郭后,有语云:「上之废郭后,虑在宗庙社稷之际,不得不然耳」。
中复即深文排诋,析言搆语,云此欲开导人主废后,是许敬宗之伦。
中复既唱其端,随者翕然。
执政诸公虽知其不直,然亦恶公数正言异己,欲因事挤之。
御史章上,将开陈其端绪,冀人主意动,则挻之矣。
而上辄曰:「此岂可行」?
敕封去之。
每上辄然,至十馀章。
后日有御史复上殿,上逆谓之曰:「是又将言刘某耶」?
御史实自欲言他事,皇惧甚,退更相告言。
谏官、御史本亦承望上旨,虽数妄作,不能不反顾己患,既揣知上意,即噤齰不复言。
当是时,人主素知公,公几不免。
为人亮直正固,其处己明甚,循理蹈义,志之所,乃形于言,不以纤毫异内外也。
又以为德性茍,则功名可遗,学问茍明,则文章不足事也。
其以待人,亦推己意而同之。
然世俗以夸严无实为成名,虚誉崇饰为尚贤,内不能自知则高自期待,外以悦人则复以才能许人。
士之浮薄慕名者喜乐之,与公异操,故与世多不合。
其夫人尝谓公曰:「人以君为傲,宜有以接俗弭谤」。
曰:「吾何傲也哉?
老者吾尊之,少者吾宾之,贵者吾严之,贱者吾安之,自宜矣。
世俗之人,又欲其足之随之,谄之狎之,然则是乡原已,吾不为也」。
是时执政为上兴太平,复行王化,取其文致与周汉等隆而已。
士大夫知旨者,趋欢附和,咸得显仕。
公乃介然独立,上下交忤,谤言益多,执政滋不悦。
西垣七年,诏诰典重,褒贬有体,不可增损一字。
为上尊号表,时凡五请一谢,不移时即具。
又尝一日有诏,追封皇子公主九人,宰相得旨,即日待进,公将上马,遂不解带,援笔书之,凡数千言,词意皆不同,吏誊白不暇。
往反才食顷,执政皆惊视,以为所未尝见。
吏有窃言曰:「公乃以此见忌耳」。
故事,舍人翰林者,皆以久次。
执政不欲公在内,每有阙,辄置不用。
永兴军阙守,公自请治之。
执政喜公之去,疏奏,即除翰林侍读学士、知永兴军府事。
公谢曰:「臣本求永兴,不望侍读,不敢受」。
诏不许。
既行六日学士阙,遂越用范镇,众人为公惘然。
公之辞行,面陈用将之术,且言:「顷来边吏颇以饮食佣役得罪,即今武吏,多不愿临边。
孙沔吕溱,贵重有功名,犹以此见废,设复有孟舒魏尚之徒,臣固知议者之不能容。
此乃冯唐所以疑汉文帝不能用颇、牧也。
臣愿陛下容边臣,阔略细过,无督以微法」。
又言:「马军都指挥使张茂实,本周王乳母子,尝养宫中。
往年市人以狂言动茂实,近者御史中丞韩绛又以倾宰相,重摇人心。
要令两善,莫若解茂实兵权,处以外郡,于茂实不失富贵,而朝廷得远嫌疑」。
上皆然之,是后边将遂无以酒食坐者,茂实顷之亦出知曹州
公以十二月至雍部。
先是关中比岁不登,百姓流移,长安尤甚。
公开仓廪,赈乏绝,宽赋敛,止逋责,省徭役,缓期会,约束豪右,毋敢固粜。
民苦大钱数变法疑惑,公使官吏俸钱,一皆中给,民因知官不复变法矣。
事必当请者,请而行之,其馀则皆以便宜厝置。
视事三日,大雪盈尺。
雍人喜曰:「此公赐我」。
数月,流民稍自归。
明年大丰熟。
是时,朝廷遣使均田,欲以等贫富,以致颂声。
上因公之西,敕至部徐访利害以闻。
于是孙琳主均河中府耀州,召聚吏民,暴露田间。
百姓相传县官且增赋税,所在斫伐桑柘,关中嚣然。
公遽上言:「方今灾伤流移,恐未可以均田。
愿且召还孙琳,别俟丰岁,以民心」。
初,以方田法步地,千步为
方度之,诚使其覈实无颇,然但为能知田亩高下耳。
至于均税之法,以地肥瘠为差。
其勤力从事,田亩修治者,则重自若;
其惰窳不事事,而田亩荒瘠者,因获减
然此当以肥瘠言也。
廉明,用心不一,或不能尽知田事,或挟私与夺,上无由察也。
故均田之害,人皆知之,独言事者乐其名。
公所以求待丰岁者,恶斥言之耳。
之度田,起自万泉龙门
此两邑皆山田,崎岖二三百里间。
人以谓审如琳法,旬岁不可周遍也。
皆不出一月而奏毕功,论者惊笑其谩。
会公奏至,中书犹信言,以公为不晓,用章报公,敕榜告民毋得残桑柘而已。
顷之,河中民果诉增减田税不平,凡数百户
七年四月,迁礼部郎中
九月,大飨明堂,进封彭城郡开国侯
公与欧阳公永叔相厚,及欧阳参知政事,尝为丞相公言公所为,不如谤者之言也。
久之,韩公谢曰:「虽失之东隅,可以收之乎」?
欧阳曰:「公能如是,大善」。
将还公为翰林学士,会上不豫,事且寝。
八年四月英宗皇帝即位,进吏部郎中
公治长安,豪猾敛手,良民得职。
大姓范伟积产数巨万,冒武功县令范祚为其祖。
伟所取信者,持祚为令时黄敕耳。
伟家不徭役者五十年,更西事调发,下户困蔽,而伟自若。
盗相祚墓,以己祖母合葬之,谩云祚继室也。
雷简夫处士登用,能为文辞,伟赂简夫,使为墓碑,以信其伪。
伟因此出入公卿间,持府县短长。
数犯法,至徒流,辄以赎去。
安人皆知伟罔冒,畏伟不敢言。
吏受赇者,辄为伟蔽匿。
公因事发之,穷治,伟伏罪,长安中欢呼称神明。
会大赦,未断而公去雍,伟因谋反变前状,自后连五狱,證逮四五百人,展转二年。
朝廷以委御史,乃不得变,而伟亦以更大赦,杖之而已,长安人恨之。
在雍三年,治声四出,巴蜀人皆愿得公为守,引领冀望,或相与至界上,问使客刘公何时来。
是年,公以疾自请。
八月,召赴阙,勾当三班院,徙判太常寺、兼礼仪事。
上初即位,有疾,皇太后尝临朝。
上疾愈,乃归政。
有小人言二宫不欢,谏者或讦而过直。
公以谓当以义理从容感讽,不可以口舌争也。
是时方进读《史记》,至尧授舜以天下。
公因陈前说,曰:「舜至侧微也,尧越四岳,禅之以位,天地享之,百姓戴之,非有他道,惟其孝友之德,光于上下。
何谓孝友?
善父母为孝,善兄弟为」。
辞气明畅,上竦体改容,知其以讽谏也。
左右属听者,无不嗟喜动色,即日传其语于外。
既退,王翰林谓公曰:「公直言至此乎」?
慈寿闻之,亦大喜。
治平元年四月,公得惊眩疾,数月不朝告,且满百日,公求便郡养疾。
执政曰:「刘某器识才学,朝廷未见其比者,虽病,固当留」。
乃复赐告。
尝一日讲毕,上学士诸公曰:「曾见刘某否,病今何如?
可往省之」。
于是,王、范两学士来见公,道上语。
会内苑橙实初熟,上使中贵人以五十枚赐公,面问公起居,所以慰抚甚厚。
公拜表谢,而病亦少间,因自陈家贫,复求补外,上怆然许之。
九月,除知卫州,换汝州
郡久废不治,公召曹吏曰:「吾以病来此,汝无以吾病故,习前态。
谩欺分毫,黥罚汝」。
吏人素闻威名,战栗不敢犯。
已而更以吏事委属僚,时时更改判画,举大纲而已。
其所以赈饥穷,省徭役,诛锄黠恶,方略如旧。
吏皆窃言:「公病犹尔,不病耶」!
二年十一月上郊,进封开国公
三年四月,迁右谏议大夫
公谢曰:「臣久病茍禄,已无愧耻,诚不敢复望迁秩,重招讥议」。
诏不许。
公前后拜官,未尝辄让,唯初拜侍读及除谏议辞之。
其诚心以谓所不宜处,则不欲茍受之,以邀名也。
居无何,召还阙。
公自陈病笃,不能朝,愿罢学士,治南台
许焉。
十一月集贤院学士南京留司御史台
四年正月,今上嗣位,给事中
明年四月八日,薨于位,享年五十。
所著《春秋传》十五卷、《春秋》十七卷、《春秋说例》二卷、《春秋文权》二卷、《春秋意林》五卷、《弟子记》五卷、《七经小传》五卷,皆成书。
《易外传》二十卷、《元滋》九篇、《通古》五卷、《古风》五卷,皆未就。
文集若干卷。
公学问广博,无书不通,自浮屠老子,以及山经、地志、阴阳、卜筮、医药、天文,略皆究知大略,求其意义合于圣人者。
而世人所谓善者,亦不废也。
尝与吕溱济叔在礼部,夜视填星,指曰:「此于法当得土,不然乃得女」。
居数日,使者来,因言宫中两夫人皆当就馆,吕相视笑。
数月,果生两公主
又尝斋太乙宫,与内弟王钦臣夜语曰:「岁星往来虚危间,危甚明盛,以吾观之,当有兴于齐者」。
岁馀,英宗齐州防禦使入继大统,遂登大位云。
长安时,得三代时钟鼎器皿数十,皆有篆刻铭识,文字奇古。
公按读之,因以考知前代制度,用匜敦簠簋,与前世学者所说不同。
其所言齐黄冕,亦书传所不载也。
公珍惜之,尝曰:「我死,子孙以此烝尝我」。
及病累年,尝使子弟诵书其侧,时阅古器以自适。
尝叹曰:「我所著书,皆圣人微旨,而不及尽有成,岂非天哉」!
公与人交,不求其备,得一善则称道之。
其推进者甚众,而与江休复邻几最善。
尝曰:「邻几和而不流,柔而不犯,当求之古人,阮籍陶潜之伦也」。
荐之于朝。
邻几所以骤用修起居注,公有力焉。
又尝称贾直孺,人或讥贾者,曰:「贾何必全美,居今之世,而劲直有守,不阿贵位,此其足以过人远矣」。
凡公论交如此。
邻几死,哭之恸曰:「唯君知我」。
欧阳永叔为志墓石,为书之,以致意焉。
梅尧臣圣俞与公亲且旧,既卒,其家不能自存,公哀之,未有以助也。
圣俞尝欲书程丞相神道碑,病不果,为成之。
程氏喜饷白金五百两,公不发封,尽以赙氏。
公平生未尝轻为人书铭,特此二事,以经营二友云。
公两娶武威伦氏,皆侍御史官程之女。
前夫人先公十七年卒。
继以女妹,累封河南郡君
子男四人。
定国,郊社掌座,早死。
奉世进士及第大理寺丞
当时大理评事
少子安上,太常寺太祝
女子三人,长嫁大理评事韩宗直,二幼。
公于宗族,赒给甚厚,家事未尝问有无。
岁时朝廷行礼,得以推恩,辄以旁逮疏族。
先人有田在苏州,公未尝取一粒,皆以畀内外亲属。
及其终,家无馀财。
公既殁,朝廷推恩,以两子孙望、皆为将作监主簿,又除族子安世试将作监主簿
世父敦,坐法堕官,公常怜之,雅意欲官其子。
故诸孤以世名闻,所以成公意也。
少公四岁,及能读书,则公学问成立矣。
所学所闻,资取于公,而公志之所存,窃预焉。
公于友爱天至,尝曰:「唯得兄弟,可以忘我病」。
公不幸至于大故,哀痛感慕,无心以处,岂复能详记其徽美耶!
日月有期,将以来岁月,从祔于先公。
诚冀自托于大贤君子,垂名无疆,而惧他人闻见之不详,且世俗之多诸恶,不敢尽也。
故自抑推割,而纂述其大概,唯执事悯怜而赐纂述焉。
谨状。
英宗李玮不当外移奏嘉祐八年 北宋 · 傅尧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二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七七
臣伏闻应天以实而怀人以德,故天不必牲玉之日告,人不必金币之户及。
是以昔者圣帝明王之有天下也,必本诚意、推仁术,以感会天人之心,然后身享无穷之休,而地有不拔之固。
臣实愚贱,辄昧死有言,惟陛下宽其妄狂,怜其悃愊,则不胜幸甚!
恭惟大行皇帝举天下而畀之陛下,顾念恩德,岂有既乎!
其所以累陛下者,独数女耳。
今大行梓宫在殡,越国公主出居外邸,抚存恩渥,未有隆厚杂遝之事闻于人者。
陛下癸酉赦书,大行庆赉,主婿李玮例移别镇,实恐议者以为歉然。
伏料陛下以因山有期,所未遑暇。
然庞鸿之泽,渐沾皇族,此臣所以妄狂以进其悃愊者也。
望陛下念先帝素意所向之深者,务为周旋顾遇,内尽陛下恳恳之怀,饰以恩意宠光,外副海内颙颙之望。
则天必降监顾諟,尽庆云景星不足以为陛下之福;
人必悲伤感叹,极肌肤骨髓不足以藏陛下之仁。
臣非附下罔上者,不敢与李玮为地,直举一端,冀陛下易察耳。
乞毋出臣章,惟陛下留神采择。
英宗乞减昭陵用度疏嘉祐八年 北宋 · 傅尧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二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二五
臣伏闻大行皇帝山陵一准真宗山陵故事,臣疏愚亡状,窃以定陵永昌永熙,事事益增。
陛下孝思无穷,故取礼物极盛者为比。
臣徘徊顾思,感伤陛下哀念先帝之意,而窃未敢以为得也。
伏惟陛下周览博识,贯通古今,至于孝不系于厚葬,奢无益于逝者,固不待臣言而后晓,所以不复远引旁摭,为蔓辞以重烦圣听。
独有一事,虑陛下悲慕之切,未遑及之,故臣昧死以陈。
夫以陛下之孝而天下之广,俾先帝陵寝更加于真庙,亦不为难,而无所害也。
然古先哲王多以俭薄为美者,岂歉于力而啬于财邪,盖人情不以礼节之,则将无有限断。
臣窃谓送终之具,得如太祖太宗,先帝可以无憾,奉先之志得如太宗、真宗,陛下可以无愧。
乾兴事体,与今不同,而大行皇帝享国四十二年,慈爱恻怛,惟恐一物失其所。
今之兴役,正当盛夏,工限过急,不能免伤人之生;
物虽官给,不能免劳民之力。
若缘定陵制度,礼物稍加裁损,则伤生者坐减而劳力者易供。
诚如是,臣窃意先帝在天俯而窥之,必将大以为慰也。
敢乞陛下详思远虑,以礼断情,俾大行山陵取永昌永熙为例,既足以终先帝恭俭之德而奉承遗诏,又足以发陛下仁孝之道而光昭初政。
一举而众善皆得,惟陛下留神。
干冒旒扆,臣无任惶惧激切之至。
英宗淮阳郡出閤奏嘉祐八年九月 北宋 · 傅尧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二一、《国朝诸臣奏议》卷三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七三
臣窃尝读记传,采国家之要务,见圣人之教其子也,未有不思所以护其阙而养其全,是以事作轨仪,物有防检。
盖夫恩惟父子,义则君臣,必恩义之两行,实古今之通道,天下之本,庸可易乎?
故滞爱生愆,具存规戒;
异宫而处,用别嫌疑。
臣虽至愚,辄有深虑。
窃见淮阳郡王爵分茅社,位列鼎司,体何但于胜衣,年已踰于志学,虽即外傅,尚居中禁,臣谓非所以养其德望而广其严恭者也。
伏愿陛下稍抑私情,务存大体,俾之出居别馆,稍亲诸务。
问安内寝,著为定规,饮食起居,必有常度,左右前后,皆用正人,上以隆父子之恩,下以著君臣之义。
养全教本,此其始乎。
英宗亲政奏治平元年五月 北宋 · 傅尧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二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一○
臣伏睹四月九日朝堂诏书,以陛下践阼之初,衔哀得疾,虑庶政或壅,请皇太后权同处分,俟平愈日依旧。
陛下今已康复,圣体清明,固当上法乾健,专总万枢。
皇太后佐佑先帝,拔陛下于藩邸,以继大统,其恩德若天地。
然陛下宜顺适慈颜,务致优佚,讵可于既安之后,尚以机务烦之?
恭惟皇太后慈仁明哲,以大公安天下为心,从容禁中,亦足辅导陛下。
伏乞早降明诏,以四月九日依旧指挥施行。
文水寿宁院武后母葬院侧(文津阁本后下有父字)) 北宋 · 吕陶
 押阳韵
重岩一水源何长,下浸十顷同江乡。
环堤数里植垂柳,缘阴交盖西风凉。
危桥迤逦渡前岸,古寺直枕山之冈。
门阑閟邃户庭阔,金碧间斗皆煌煌。
并人事佛素已谨,挟以富力尤辉光。
三朝宸札旧所赐,奎文宝迹人间藏。
有如方岳处厚地,镇压万众传无疆。
西园嘉卉不知数,春晖尽许开琳琅。
东偏小池亦足爱,秋色未老芙蕖香。
寺旁有曰武陵者,高碑大字言其详。
武周一旦改唐祚,天倾地转无乾纲。
睿皇书碑李峤记,常时气燄安可量。
神功距此四百载,孤坟虽在郊原荒。
年年秋潦过坟侧,枯尽白草空斜阳。
且怜景物为一饮,谁暇对酒论兴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