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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闰七月轮对第一劄1235年闰7月 南宋 · 王迈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四四、《臞轩集》卷二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闻人主所尊者天,欺天过之大者也;
人臣所尊者君,欺君罪之尤者也。
贵为天子,尊无与二,独有高高在上足以起其敬畏之心耳,天可欺乎?
「敕天之命,惟时惟几」,舜之不欺天也,一日不敕则欺矣。
文王陟降,在帝左右」,文王之不欺天也,一息不在则欺矣。
「上帝临汝,毋贰尔心」,武王之不欺天也,一念少贰则欺矣。
委质为臣,分圭析爵,凡其身其家之所享者,秋毫皆君赐也,君则天也,君可欺乎?
后不,其心愧耻,不以伊尹之待其君者事君,是欺君也。
事君「勿欺也,而犯之」。
不以孔子之犯其君者事君,是欺君也。
「责难于君谓之恭,陈善闭邪谓之敬」。
不以孟轲之恭敬其君者事君,是欺君也。
臣窃惟韩侂胄用于庆元,迄于开禧,柄国十年,而上下相率以为欺者亦十年。
史弥远相于嘉定,迄于绍定,专权二十七年,而上下相率以为欺者亦二十七年。
皇帝陛下天造神断,忍于容故相之欺而不之诛,天为陛下诛之,遂得以收揽大权,躬亲大政,震霆声于九蛰,焕阳采于积阴,天下欣欣然有得志之喜。
无如欺君之习耳濡目染之久,内外大小之臣犹习以为常而不知改。
臣请为陛下诵言。
二相并命,责任惟均,然禹、皋协恭,固足以成相逊之风。
周、召不悦,终亦底往济之效。
无他,忠实不欺而已。
今也外为推逊,中实相猜,入堂则不同时,正谢则不同日。
谋一事也,甲可则乙否;
用一人也,彼是则此非。
一旬而告假者五六焉,一月而求去者十数焉。
大臣百辟之倡也,何忍为欺以倡之乎?
方今国匮民贫,兵骄将懦,怨讟交起,奸宄相寻,荜门圭窦之人皆有陵上之忿心。
京卒叫呼,难期一静;
四郊多垒,人心皇皇。
危机交急而不停,败證已露而难掩,此独何时,而为左者曰眷顾衰臣宜去,为右者曰讥谤至臣宜去。
昔日谗赵普太祖皇帝者,上责之以鼎铛有耳,汝不闻为社稷之臣乎?
今疑眷顾之衰者,盍自反曰:吾之不能坚上眷如者何由?
当益思总领众职,仰称上意,而后为不欺也。
仁宗皇帝问廷臣谁可为相,王素对曰惟宦官宫妾不知名者则用之,上于是决用富弼,天下以得人为贺。
今疑讥谤之作者盍自反曰:吾之不能副人望如者何故?
当益思所以开诚心,布公道,远谗邪而主善类,而后为不欺也。
不是之思,方且互为比周,交信谗说。
明有明之党,所以攻其右者无不至;
婺有婺之党,所以毁其左者无不力。
而又有往来二相之间,献谀取媚有口如蜜,嫉忠害正有舌如刀,为鬼为蜮有腼面目者,二相方倾耳以听之,于国事乎何恤?
臣思韩忠彦曾布不相下,而小人京得以乘之;
赵鼎张浚不相得,而小人得以继之。
使群憸铺排布置之术得行,善类私忧过计之言果中,必至于栋朽榱倾而后已。
夫当国步多艰,陛下方以扶颠持危望二相,而军国之务日以壅遏,道路之谤日以沸腾,执政大臣曾无一言忠于献替。
岂居狄仁杰李峤之中,则苏味道法当模棱;
李绛吉甫之际,则权德舆义当无所可否耶?
宰执大臣之欺君者然也。
从橐经筵,所以备顾问而资献纳也。
薰莸共器,鸾鸮同巢,官美于人,爵踰其德,设无二三君子犹系天下之望,几何不污?
文石之班,横经翠幄,多号通儒,突梯脂韦,不敢以望清光,今日曰诚如圣明,明日曰圣学非臣所及,不过雷同一声,相为容悦耳。
乌台谏省,所以主风宪而纠官邪也,明目张胆,见谓称职。
比日以来,罕闻朝阳之鸣,渐有立仗之态,问之则曰吾尝言之而不见行,吾有奏牍而不付出,是则拒谏之名归之上矣。
然有言责者不得其言而不去,如物论何?
间者公族之亲,挟外台之隙,由中进状,不经三省,径下之台。
此殆出于一时乘快指挥,偶不省察,使有以不经鸾台凤阁,何名曰敕?
为言者上意岂不幡然改之,何至窃议于私家,不敢昌言于谏纸?
长此不已,斜封之渐实胚胎焉。
忠爱君父,不忍置于有过之地者,顾乐如是为欺乎?
陛下亲政之始,首重贪赃之罚,今毋谓贪污旧染可以洗而空之也。
前日之贿赂,惟入权臣之一门;
今日之贿赂,或入外戚,或入阉臣,或入近习,旁蹊曲径,不止一途。
顷籍郑损之家,与之同恶如袁韶辈,皆惧及己,潜托宾客,结局聚金,一罅可投,钻刺而入,遂使从臣与词臣交争,阳为不根之词,阴为奸赃之庇,而台臣所劾往往不能以尽行其忠。
举此一节,其他可知。
外而州县,鹰攫狼吞,在在而有,秤提楮币,徒营囊橐之实利,而何补于公家?
苛敛有禁,视为墙壁之虚文,而何顾乎清议?
暴不恤下,贪不畏人,尺寸之援可以攀跻,台府之劾皆得苟免。
田里怨咨,愤气满腹,天高莫诉,怨已在明。
今而曰贪浊之风内外已革者,皆欺陛下也。
权奸当国,招纳奸邻,交通强敌,偷安豢养,玩岁愒日,养痈护疽,及至裂溃。
往岁边帅轻而寡谋,三边方开,一败涂地,甲兵辎重,荡无孑遗。
王楫之来,实欲觇国,将迎过厚,示弱取轻,狼子野心,得以窥我,多治战舰,盛集车徒。
近闻以百万之精兵,分三道而入寇,而吾闻风胆寒,为备茫然。
赵范犹有方略,军民安之。
全子才跋扈飞扬,喜功生事,掊尅惨酷,嬉笑杀人,近于彭城之墟,又有覆师之举。
自初用兵,为自安计,乃招新集之北军,以填南军之缺数,设或变生肘腋,不知何术以制之?
陈韡之在金陵,庶几一贤可制千里之难,而又与不合,两不足恃。
三赵则有埙篪之相应,于则有剑佩之相攻。
之释憾同心,李、郭之相勉以义,可语此,他何望焉?
往者中兴之初张浚岳飞刘光世韩世忠皆善将兵,惟不相能,遂误大计。
若辈小才,敢望昔之万一?
而浅中狠愎,未见其比,徒快睚眦之私怨,遑恤唇齿之相依。
今而曰边鄙之事自有将帅可托者,皆欺陛下也。
臣之所谓人臣相率为欺者,亦既陈于前矣。
陛下自视宫廷壸奥之地,言行起居之微,能不欺天否乎?
荒腆自逸,商德腥闻,一醉日富,周命不又。
陛下于酒则有箴矣,既箴之后,果能使夜气孔神,不乱于杯勺乎?
圣谟经远,不荒于曲糵乎,抑犹未也。
谓非欺天,不可也。
「燕尾」谣作,祸水浸淫;
霓裳》曲终,战尘纷起。
陛下于色则有戒矣,既戒之后,果能知淫声艳色毒于乌堇乎?
狐媚荧惑,惨于戈矛乎?
抑犹未也。
谓非欺天,不可也。
樊、阴恭顺,与汉同休,韦、武横恣,蹙唐于乱,此外戚之不可不戒也。
今设有游龙流水之奢,朱轮华毂之侈,陛下果能禁戢之乎?
富贵有极,人当知足,阴兴此语,天实闻之。
陛下以此儆戒外戚,则不欺天矣。
用事,炎正业衰,仇、鱼得志,甘露祸惨,此宦寺之不可不戒也。
今设有举动回山海之奸,光焰动四方之恶,陛下果能制柅之乎?
清忠奉公,辞位恳恻,吕疆此心,天实临之。
陛下以此训厉宦寺,则不欺天矣。
抑臣区区愚忠,有所谓欺天之大者,不敢不竟以为献。
夫锡陛下以聪明智勇之资者,天也;
付陛下以崇高富贵之位者,天也,人臣何力之有焉?
弥远贪天之功以为己有,陛下含垢藏疾,若罔闻知。
故虽进退人才不由上出,而未尝有「君除吏尽,吾亦欲除吏」之讥;
虽作福作威,听其专擅,而未尝有「贵为天子,不得自由」之憾。
及其自毙,天下大势至于大坏极弊,而不可支持。
陛下犹未悟其罪当诛,凡遇臣下有言其过,则天颜为之不怡,甚至亲洒宸翰,一则卫王,二则卫王,曾不指斥其名,诏诰所属,保全其家,且并与其淫妾悍仆而庇之。
窃窥圣意,不以四海九州之奉为天所畀,皆归之弥远之功,是谁欺,欺天乎?
晋悼公年十有四而得国,犹能语诸大夫曰:「孤始愿不及此,孤之及此者,天也」。
其明断如此,故能以其国霸。
曾谓陛下英明圣武,所见乃不出此?
弥远在日,盗窃陛下之威权,绝灭陛下之友爱,巨慝积衅,上通于天。
陛下犹以功臣名之,若欲宥之数世,臣恐非所以当天心。
宝庆至今,南北生灵之命戕于干戈者,不知几万亿。
民怨于下,天怒于上,连年灾异,史不绝书。
迩者太白经天,占者以为流血千里之象。
陛下亦尝反思其获戾于天之由乎?
天理人伦之变,必有大不安于圣心者,权奸尚在,事有牵制,人犹得以谅其非陛下之本心。
今反厚于奸臣之恩,而恝然于同气之念,将何辞于天下乎?
此愚臣之所不忍言,敢昧死妄议,以此为欺天之大者也。
上好仁则莫不好仁,上好义则莫不好义。
陛下茍有一念之欺天,安能责臣下之不欺君乎?
臣愿陛下常蚤夜以畏天之威,毋逸豫以重天之怒,于圣心所大不安者,求以理义安之,而又于禁戢戚属、检柅宦官者,既谨之,又谨之。
明诏大臣,协心辅政,宏济艰难,如苴漏舟,如沃焦釜,毋悠悠而视,毋安安而居。
群工百辟,皆当洗濯磨励,竭忠尽瘁,毋至相率以欺朝廷,则天下事势犹有可为之理。
不然,内外之变交激,宗社之危无日矣。
虮虱小臣,日怀嫠不恤纬之忧,乍睹威颜,未信而谏,罪当万坐。
惟陛下裁择。
丞相史弥远 南宋 · 胡梦昱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二二、竹林愚隐集
梦昱窃惟,伊尹,商之阿衡也,而所以告戒其君者,必先之以立爱惟亲,立敬惟长而已。
夫立爱必自亲始,而亲莫亲于父母;
立敬必自长始,而长莫长于兄。
伊尹引其君以当道,岂无他说,必先于斯二者,何也?
盖立爱立敬乃人道之大端,而君道之本原所从出也。
大丞相拥立圣明,以定宗社大计,正当开导圣明,以为宗社久计可也。
梦昱窃闻主上恭俭宽仁,不改父道,祗畏承顺,克慰母心,则立爱之道,大丞相既有以开导之矣。
乃者霅川之变,实出于济王之不幸,闻其死,莫不悲之。
主上存恤之意始于厚,终于薄,追赠之典始于涣汗,终于反汗,立敬之道未免缺然,则大丞相开导之功无乃犹有慊欤?
今有人焉,适值凶党迫其兄为首以劫掠其财物者,其兄又不幸而死于乡邻救捕者之手,自忠厚者处之,必将悲其兄无辜而横死,且察其兄本无心于劫掠,轸其孤孀,理其丧葬,凡事之所当任责,惟恐有一之不加厚焉。
若或忿忿然真以劫掠之罪罪其兄,闻有疏其兄之宿过者,反从而听之信之,哀吊不至,抚问不加,丘嫂之痛哭无聊者不之恤,烝尝之似续无人者不之顾,视同气如仇敌,弃手足如赘疣,则宗族乡党必将交口讥议,共指为残忍刻薄人矣。
乡曲之稍有识见者,必将望望然去之,而耻与之处矣。
此言虽小,可以喻大。
今主上之待济王,或者其类此欤。
天下未有不长吾之长,而能使亿兆之众欢然戴之以为君长者。
无怪乎人心之愤惋不平,而闾谤巷议纷纭未已也。
主上固不免负天下之谤,大丞相不容不分其谤也。
公论之在天下,未有久而不明者,大丞相能逆料此事他日必无反覆否欤?
冤抑之在天下,未有久而不伸者,大丞相能逆计此事它日决不为国家之厉阶否欤?
大丞相为宗社久安计,未可以此事为不足芥蒂而忽之。
梦昱又窃闻,乃者海陵郡使君倾逝,大丞相悲痛感泣,哽咽废食,所以抚存其诸孤、经纪其身后事者靡不备至,友爱之义,人皆仰之。
虽然,天下至大,一家之推也。
颍考叔之孝于母能施及郑庄大丞相之友于兄乃不能施及主上,梦昱所以深为大丞相不满也。
大丞相试深思而熟计之。
逝者已矣,今日之追夺贬削,其实于济王有何加损?
然于主上君德所损甚大,于大丞相安宗社之功所损亦大。
今日之追赠褒崇,其实于济王有何加益?
然于主上君德所益甚多,于大丞相安宗社之功所益尤多。
主上出求言之綍今既数月矣,以直言进者固有之,独于待济王一节议论纷纭,相为矛盾,曾未有剖其事情,稽其祸福,平心定气为国家恳切言之者。
梦昱田野书生,大丞相擢巾棘掾,与济王素无雅故,亦未尝觌面。
济王僭伪,委非本心,梦昱因断周卿等案颇知底蕴。
若更缄默,不敢舌吐一言,非惟上负君相,抑亦下负所学。
是用历考古事,参稽先朝家法,披露肝胆,辄上封章,昧万死以言之。
谨用副本申彻钧听,敢望大丞相不弃刍荛,留神展玩,以至亲兄弟手足之情,体至尊兄弟手足之情,当从容论道之际,明以处济邸一事开导上心,务在补过而戒于文过,务在格非而戒于遂非。
凡追赠褒崇等事,盖目今所当亟行者;
乃若存亡继绝一节,欲且先降旨以慰人心,而徐图之。
如此,则主上立爱立敬之道两无所愧,大丞相开导之功于是乎大全矣;
一时可以无恨,他日可以无愧,万世可以无讥矣。
《书》曰「罔俾阿衡专美有商」,梦昱于大丞相深有望焉。
若或以狂僭罪之,则斧钺鼎镬惟所裁耳,梦昱甘之如饴无悔焉。
史弥远占寺偈 南宋 · 育王寺僧
 押词韵第三部
寺前一块地,常有天子气
丞相要作坟,不知主何意明彭大翼《山堂肆考》卷三○ 《山堂肆考》:宋丞相史弥远欲占育王寺作坟,众俯首莫敢谁何。有一小僧曰:「我有一策阻之。」作偈云云。因题于通衢,史意遂寝。)
丞相史弥远 其一 南宋 · 赵葵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七二、《宋史》卷四一七《赵葵传》、《楚纪》卷一三
此贼若止于得粟,尚不宜使轻至内地,况包藏祸心,不止告籴。
若不痛抑其萌,则自此肆行无惮,所谓延盗入室,恐畿内有不可胜讳之忧。
丞相史弥远 其二 南宋 · 赵葵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七二、《宋史》卷四一七《赵葵传》、《楚纪》卷一三
李全既破盐城,反称陈知县自弃城,盖欲欺朝廷以款讨罪之师,彼得一意修舟楫,造器械,窥伺城邑,或直浮海以捣腹心,此其奸谋,明若观火。
自闻盐城失守,日夕延颈以俟制帅之设施,今乃闻遣王节入盐城祈哀于逆。
又闻遣二吏入山阳,请命于贼妇。
堂堂制阃,如此举措,岂不堕贼计,贻笑天下、贻笑外夷乎?
又闻张国明前此出山阳,已知贼将举盐城之兵,今若听国明言,更从阔略,则自此人心解体,万事涣散,社稷之忧有不可胜讳者。
非欲张皇生事启衅,李全决非忠臣,非孝子。
丞相苟听葵之言,翻然改图,发兵讨叛,则岂独可以强国势安社稷,父子世受国恩,亦庶几万一之报。
使丞相不听言,不发兵讨贼,则岂特不可以彊国势安社稷,而亦不知死所,不复可报君相之恩矣。
一安一危,一治一乱,系朝廷之讨叛与不讨尔。
东安则江南安,江南安则社稷安,社稷安则丞相安,丞相安则凡为国之臣子、为丞相之门人弟子莫不安矣。
史尚书 南宋 · 陈元晋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六二、《渔墅类稿》卷二
县令之冠,获游珂里;
尚书之履,行诣沧州
以半生切执御之怀,乃一旦有登门之幸。
天涯作客,方绕乌鹊之枝;
湖上拜公,愿借龟鱼之荫。
三熏起敬,尺牍陈情。
恭惟某官文章巨公,礼乐先进。
名父子之济美,绿竹猗猗
难兄弟之齐芳,棣华韡韡。
遍仪膴仕,绰著英声。
奉使典州,半天下经行之迹;
出藩入从,大丈夫得志之为。
宜践楼台鼎鼐之荣,式慰简册埙篪之美。
而乃宾灵圉于閒馆,友狂客四明
笞凤鞭鸾,自适散仙之趣;
踞龟食蛤,方寻若士之期。
安石东山,如温公之西洛,此其用意高甚,当于前辈求之。
烟际鸣榔,良似孤舟之横水
日边有诏,是须八柱之承天。
岂容袖手而旁观,正恐捉鼻之不免。
某冰氏之子,洛诵之孙。
虞卿穷而著书,自分作千年之计;
尹何愿而为邑,固知无百里之材。
矧是奉川,大非曩日。
赋竭而敛益急,焉取其馀;
籍去而赋亦逃,莫供所出。
虚额尽通于实数,新输不补于旧逋。
殆几巧妇之空厨,难责痴儿了事
不量可笑,汔济谓何。
正怀折腰为米之羞,又坐开口言钱之迫。
冒然当此,谁知怜之?
有朋来远方,正愿备老聃之役;
大厦庇天下,矧近在郑公之乡。
其三 南宋 · 刘克庄
 押麻韵
杨柳春风丞相府梧桐夜雨济王(《说郛》(宛委山堂本)卷四九引《三朝野史》 《三朝野史》:史弥远之立理宗而废济王,或者谓其于梦寐之中有所感而然也。后村先生刘克庄以诗讥之云云。)
龙学竹隐傅公行状1226年8月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八、《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六七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建阳
曾祖裕之,故朝议大夫赠太子太保
庐陵郡夫人钱氏。
祖察,故朝散郎吏部员外郎,赠徽猷阁待制,累赠太师谥忠肃
妣齐国夫人赵氏。
考自得,故朝奉大夫直秘阁,累赠太傅
秦国夫人李氏。
公讳伯成字景初
其先自大名徙郓高伯献简公再徙孟之济原。
忠肃公死节宣和,中原离隔,傅氏流寓泉之晋江,家焉。
公幼凝重,不妄嬉笑。
丞相擅国,太傅与客拥炉语及时事,公忽指炉灰曰:「是非尝炎炎者耶」!
客皆惊异。
年十二,秦国疾革,然臂祈哀。
居丧摧毁,齐国拊而教之。
公发愤自厉,与兄枢密同卧起,课书至夜半未休,齐国常扣窗语之,曰宿火于某所,有煨芋或饼饵在焉。
太傅守莆,参政龚公茂良年尚少,太傅令诸子从游。
既而龚公仕于泉,每访公兄弟萧寺,视其寝处,怃然曰人不堪其忧;
及观其文,则又欣然,曰咄咄逼人矣。
尤为乡先生寺丞黄公某所称。
隆兴初元,与枢密联名擢第,调福州连江
试中教官教授明州
以年未壮不欲以师自居,日与诸生论质往复,后多成材,魁多士、登朝著、居馆阁者相望也。
秩满入都,丞相谓公曰:「君盍为祭酒属,适拘乡嫌,闻史太师欲荐君,此可以进拟矣」。
公逊谢,乞教授内外宗学
首以《语》、《孟》、《中庸》、《大学》,次以他经子史,立为次序,俾士诵习,其尤秀异者别创大雅斋居之。
以荐者改宣教郎,知福州闽清县。
丁太傅忧,服阕,知连江县
东湖九溪之水,溉田馀二千顷,岁久堤坏,公即下流南港伐石为新堤三百尺,迄今蒙其利。
罢海错之馈,禁官买之价,以身为准,寓公宗姓莫敢异者
连帅监司相继上公治行,有旨赴堂审,寻令待院辖阙。
于是名在公上者十馀人,留丞相将越次出命,公固辞。
踰年始主管官告院,建言远方陈乞磨勘为吏邀留,中间岁月弃不可用,被受少缓,或妨奏荐,请以马递法计程书于告背,俾为被受日月,士大夫便之至今。
司农寺簿,两拜疏请光宗过重华宫
将作监丞
韩侂胄赵丞相去国,吕祖俭以上书贬,党论渐起,公谏宁宗曰:「陛下践祚之初,忠谠者未褒,狂妄者或谴,小大之臣震惕恐惧。
臣愿兼听远览,毋使下窃直谏之名,上有罪言之谤」。
又奏:「淳熙之末,并任两相,引用人材,各有向背,至于今日,彼此相攻,不极不已。
夫天下之势犹操舟,平则行,偏则侧。
前日之势有所偏,今日之势有所激。
激而已甚,臣恐前日之舟偏于左而今日之舟又偏于右也」。
前对一日,有折柬谕公行进用矣,冀于奏篇少婉其辞。
公曰:「此言胡为至于我哉」!
迄上前疏。
以亲嫌改太府寺丞
出知漳州,治以律己爱民为本。
朱文公遗意而遵行之,始创惠民局以革机鬼之俗。
由郡南门至漳浦,为桥三十五,治道千二百丈,郡人磨崖、甘棠道傍以纪其惠。
工费一出于所却例卷。
抚州,未至,除湖北提举常平茶盐事。
旧以义仓钱佐用度,公曰此岂使者公帑邪,一无所取。
梁兴者,故隶岳侯军,官至横行遥刺,死无子,鄂州以户绝法没入之。
公为立后,以其赀分给诸女,军中感悦。
辰守慕容绘以韩侂胄姻援贪恣不法,公将按治,有泄其事者,改成都路提点刑狱公事
华容饥,公既易节,犹发廪委寓士董君道隆亟往赈赡,民免流徙。
宪治寓于嘉定,地接蛮夷。
虚恨部族在蛾眉县羊山大江之南,并江省地尚多土丁耕种,时遭剽掠,而控扼之寨乃在江北,不能援。
一日土丁追杀蛮之犯境者七人,制司逮捕甚急,公乃移书曰:「是为蛮报仇也」。
制司就以诿公,于是相要害创寨栅三所以护江南之耕者,蛮不复为患。
雅州不以时支军士粮,几为变,公摄漕事,发本司钱檄邻郡倅支散,且戮为首人,然后劾其守臣,因考见郡计匮乏之因,为请于朝焉。
召对,言:「国家中兴,仅有天下之半,而养兵数十万,民力弊矣;
山东、西将相所出之地,皆非我有,人才不如昔也。
谓宜勤而抚之,养而用之,以备缓急,而牧养之吏聚歛干进、贪黩营私者,有以伤陛下之民力;
议论之臣好恶不公、是非不明者,有以坏陛下之人才。
臣愿选择良吏以培固根本,擢用端人以保全士类」。
又言:「蜀自行钱引,贯收头钱三十,绍兴初增至三十八,今增至六十四矣,莫若减损其数。
或谓所赢二百万,赡军之费出焉,非可遽减。
臣尝会一界兑引二千三百馀万,实收头钱一百五十三万,销折不计者又六七万。
今若减半,再岁一兑,总所岁折才三十四万。
总计之臣能节浮费,岁认若干,朝廷给度牒以补若干,则当兑之年引价必不至于甚低矣」。
上嘉纳。
工部郎。
时权臣将开边,语尚秘密,公轮对首言:「天下之势,譬如乘舟。
中兴且八十年,外而望之,舟若坚好,岁月既久,罅漏寖多,苟安朝夕,犹惧覆败,乃欲徼倖图古人之所难,臣则未之知也」。
行都大火,延及相府,同舍郎相率唁相君,有以为偶然者,公正色曰:「天意如此,官师相与规警之时也,乃以为偶然耶」!
贪相色动。
诏求直言,公陈三事,一曰失民心:「火灾之馀,商贾已困,官市民物,乃不与直,前尹曰姑俟有馀,后尹曰非我所市,版曹所当给者亦复展转岁月,非禦人于国门而夺其货者乎」?
二曰隳军政:「方今诸将非由材进,例以贿取。
臣在蜀道则闻关外之军以掊尅而几变,道建康则闻御前屯驻之兵以掊尅而多死,何以责士卒用命乎」?
三曰启边衅:「分命重臣,大发钱粟,人情汹汹。
臣固知朝廷无轻举之议,然恐邀功者有包藏之心,恃才者起迎合之意,陛下与大臣不察而遂听之,则天下岌岌乎殆矣」。
于时应诏者鲜,从臣亦未有请对者,公极言朝廷无骨鲠之老,班列习掩婀之俗,一时从臣咸愧其言。
右司郎官
初,公受李文简公焘之荐,与其仲子参政壁游素厚,李方直舍人院,公谓:「边事至重,外传将出元枢宣威江淮,有诸」?
李曰:「有之」。
公曰:「用兵之法,当审彼己,内治不立,何暇外图?
若预此谋,非独一身一家利害,舍人宜深思所以为家国计者」。
李感悟。
既而元枢不果行,兵议亦暂止。
一日,贪相为僧缄讼牒求拟判,公堂白其不可,苏师旦方承密旨,公屡抑其私请,贵近皆不悦。
司农卿湖广总领
始至,密院咨日具宣上旨,以曹、徐盗发,虏境骚动,令预为备,襄、鄂戎帅往往遣忠义人出境夺战马,杀吏民。
公为庙堂言:「探报未必皆然,为天下者惟信与义,大义苟未能伸,莫若守信待时。
今兵财俱困,而妄动以疑敌,某实忧之」。
有刑馀董逵者聚党跳河,为虏袭逐,公抗言:「国家既未能灭虏,不宜轻败盟约,盗由我境,彼则有词,乞戒将帅毋生事」。
继与江陵侍郎刘公甲联名论之,不报。
复为长书,反覆谏止,而邓友龙以摇动国是劾公罢矣。
后籍权臣家,公书尚存,权臣题「异议」二字于其首。
起家除浙东提点刑狱公事
多富贾,贿交权要,公犯法。
前帅尝发一盐商之奸,遽除边郡。
公既摄帅,不为动,遂竟其狱。
时调兵戍边,所至剽黥,馀姚至阖户不敢出。
公部适至,捕黥其倡乱者,馀批驿券遣之,自是往来帖然。
又镋手投募,幕府误涅其手背,其徒哗噪。
公呼官吏诘责,叱吏下曰:「黥汝以谢」!
哗者少止,犹以误涅为言,公笑谓曰:「当改为方胜取胜之义」。
皆欣然,列拜于庭。
朝廷方忧海道,命公与制阃协力备禦,公条上便宜数事。
直龙图阁庆元府,兼沿海制置
先是团聚民兵以教,海舟无巨细皆拘集,户然一灯以戒夜,公曰:「此徒烦扰,何益」?
散民兵还保伍,纵海舟之不及丈尺者,罢然灯,民情大悦。
谍告虏抽邓州兵至宾州,与高丽相犄角,堂帖令遣间探。
公言:「邓州襄阳宾州在黄龙府东北,相去辽绝,必虏扬此虚声,欲使襄阳弛备。
高丽隔巨海万里之外,虚实难知,但当谨固封守」。
或言群臣有异图,公曰:「彼首兴兵端,兵败方谋身不暇,安有此」?
同官有请缮壁垒、寓公有乞统民兵当要害者,公一镇之以静,后果如所料。
嘉定改元,召对,一论:「前日失于战,今日失于和。
小使虽返,邀求尚多,陛下不获己,悉从之矣。
使和议成,犹可以纾一时之急,否则虚帑藏以资敌人,驱降附以绝来者,非计也。
为今之策虽以和为主,宜惜日为战守之备」。
二论:「权臣之初,畏人议己,意所欲为,天下虽知其非,而举朝莫不以为是。
及其久也,是非颠倒而不自知,竟以此败。
臣愿陛下与二三大臣以前事为师,以至公为心,则是非明而利害审矣」。
三论:「本朝治效之盛夐绝前古,非独帝道之隆,亦有内助焉。
惟是彤史既废,罕有纪述,乞命儒学之臣于本传之外,博采文书所载先后懿美,以为后范」。
上皆首肯。
太府卿,充殿试详定官,寻除权户部侍郎
贪相贬曲江,诏没其赀,有司并录其行橐。
公闻之,曰已甚矣,请给还之。
版曹比较之法,率用新钱填旧欠,岁额既紊,殿最非实。
又经总制钱额有重轻,催有难易,建、越、鄞常负殿,台、秀常居最,乞会诸郡实发之额,纽计分数增亏而行赏罚焉。
朝廷从之
四川总领所乞以金银收回九十界钱引六百万,仍令起赴封桩库公言蜀自兵兴财竭,宜桩留以备缓急。
经筵进故事,引夏侯胜燕见宣帝,乞用儒臣出入禁中,应对顾问。
初,公自鄞召,鄞人或来见曰:「谏坡之命将出矣」。
公曰:「昔闻之丞相,台谏若与庙堂异议,则天下事无一可为。
若使某居言路,事求其是,固不敢立异;
倘欲如近世言官穿鼻之为者,某有去尔」。
冀其以此语达庙堂,而其人不果达也。
左谏议大夫
谏官拾遗补过为职,今弹摘细碎,官失其守,莫此为甚。
首论:「更化期年,前弊皆在,此犹大病方瘳,所以致病之由不能尽去,它症或生,莫之能疗矣」。
又言:「禁中赐予,间或过差,俭于身而侈于人,与不俭一也。
愿爱惜内帑以佐边用」。
史丞相弥远初拜,麻词有「昆命元龟」之语,倪尚书思方帅闽,以为不当用,乞贴麻,御史劾倪公罢之。
公因对及其事,上曰「倪思过当」者再,公曰:「思固过当,但恐摧抑太过,遂塞言路,乞明诏台谏侍从竭尽底蕴,勿以为戒」。
高似孙尝献侂胄九诗,皆有锡字,公论其有无君之心。
丁常任以尝谏用兵牵复,公言:「常任始结曾觌,后结苏师旦,前日之议非真知兵之不可用,特受教于师旦耳」。
李参政谪居抚州公言:「侂胄之诛,壁与有力,不酬近功,乃追前罪,他日负衅之臣不容以功赎过矣」。
公之未为谏官也,尝言:「方史公谋韩,若事不遂,其家先破,韩诛而史代之,势也。
诸公要相叶和,共济国事,若立党相挤,必有胜负,非国之福」。
又劝钱丞相象祖:「安危大事,当以死争,小小差除,何必乖异」?
及拜大坡,朝士有善公者来曰:「宜先摇左揆之客」。
公答以不敢。
章公良能中司,以二相不咸,有所左右,公不乐其如此,益坚壁。
或致右揆之意,云「旦夕除执政矣」,公叹曰:「吾岂倾人以为利,且可以官职饵者哉」?
遂力论朋党之弊曰:「此以此为善类,孰肯甘于奸党?
彼以彼为君子,孰肯安于小人?
今在朝之士与四方宣力之臣,其进用固非一辙,臣愿陛下公听并观,不以某人所荐为贤,某人所引为不肖,略所从于既往,责实效于方来可也」。
又乞催修《后范》。
黄侍郎度出知福州,上疏留之。
阉人吴回坐与侂胄分盗寿慈宫宝物贬,赀产入安边所,俄有旨给还其孙俊卿,公争曰:「汉斥石显,实并妻子徙归故乡;
俊卿罪人之子孙,不宜侍禁中,赀产宜勿复给」。
疏入,改权吏部侍郎,辞不拜。
集英殿修撰知建宁府,边民之流徙者、军伍之逃亡者,赈恤区画,各得其所。
钱楮中半之令既行,以三七分支遣,公曰它费犹可,如兵何,乞以一色见镪给诸军,又请纲运全解会子,至今行之。
聘君元定谪死道州,归葬建阳,公雪其冤于朝,赠以初品官。
宝谟阁待制镇江府,全活饥民,瘗藏野殍,不可胜数。
制司欲移焦山防江军于圌山石牌,公谓虚此实彼,利害等耳,包港居焦、圌之中,不若以两寨之兵迭戍焉。
制司不能夺。
圌山寨兵素与海道为地,公廉知姓名,会郡都试,捕而鞫之,无一逸去者。
狱具,请贷其死,黥隶诸军。
提刑刘公爚护客至郡,密语公曰:「待制赵公希怿荐公于东宫矣」。
公曩在连江赵公郡户掾,雅敬公
既别不相见者数十年,至是莫知所以相荐者。
因慨然曰:「吾平生出处有本末,今老矣,越明年当致其事,何以荐为哉」!
请祠至再三,进焕章阁待制提举太平兴国宫嘉定四年也。
八年,召赴行在,再辞不获。
行至莆,拜疏曰:「臣病不能进矣」。
宝谟阁直学士提举玉隆万寿宫
十年,告老不获,提举鸿庆宫。
十二年,复请老,进显谟阁直学士通奉大夫致仕。
今上御极,升直学士,落致仕,予祠锡带。
公因辞免力进昭明天常、扶持人极之说曰:「陛下思大舜事亲之心,常若于不及;
帝尧睦族之仁,益求其未尽。
天下将靡然从之,岂待加惠一二耄耋之臣而后知所劝哉」!
疏累上,最后独拜进职之命,诏进一官允所请。
宝庆改元,御笔:「傅某、杨简皆先朝耆旧,朕所简记,召赴行在,令所在州军以礼津遣」。
寻除宝文阁学士提举佑神观奉朝请
虽力以老病辞,而爱君忧国之念不少衰。
评事胡梦昱坐论事贬,蹙然语所亲曰:「庆元初吕祖俭之谪,吾为小臣,犹尝抗论,今蒙国恩,叨窃至此,吾而不言,谁当言者」?
遂封上曰:「陛下比诏内外大小之臣,有所见闻,极陈毋隐。
且命之曰:『言或过直,毋悼后害』。
臣欲条世务,少裨万一,而耄及智昏,莫知所言。
忽闻小臣有以上疏削籍投荒者,诏墨方新,遽返初意,孰不惊骇?
夫论事而加之窜逐,求言而继以威怒,传播天下,岂能人人知所言事,但以谓应诏上封之故,转相告语,钳口结舌,臣恐陛下不复闻天下事矣。
方今内无良吏,田里怨咨,外无名将,边陲危急,而又廉耻道丧,风俗益偷,贿赂流行,公私俱困,谓宜君臣上下忧边恤民以弭祸乱。
奈何今日某人言事未几而斥之,明日某人言事未几而又斥之,甚则如上疏者以共工、驩兜之刑加之矣。
韩愈论后世人主奉佛运祚短促,宪宗大怒,将抵以死,自崔群裴度以至戚里诸贵皆为言,止贬潮州,寻复内徙。
今上疏者么么,非可比,然在列之臣无一为言者,万一死于瘴疠,陛下与大臣有杀谏者之谤,垂之史册,有累圣治。
臣垂尽之年,与斯人相去若风马牛之不相及,独以受恩优异,效其瞽言」。
不报。
累辞新命,至二年六月,除龙图阁学士,转一官,提举鸿庆宫,复辞。
公年虽高,饮食起居皆无异,独耳听差重尔。
每称人之善不啻如己出,语及奸人误国、小人害君子,词色俱厉,不少假借。
闻朝廷行一善事则喜且悦,寝食有味。
或不如意,则忧愤默坐,竟日达旦,卒以此致疾。
属纩,索纸笔自草遗表,始述遭遇,末陈时事,略曰:「在廷鲜骨鲠之士,持论乏忠厚之人,雷霆多震惊之威,雨露少沾濡之泽,殷勤恻怛之意未孚于中外,安静和平之福未集于邦家。
遂使既退者虽佚而多忧,苟容者贪荣而竞骛。
为此不已,究将若何!
伏愿陛下深思王业之至难,不以天位而为乐,独观万化,博谋臣,上言者明辨其是非,献计者先审其趋向。
退谀旌直,进善斥奸。
淑慝彰而人知劝惩,上下孚而事无壅蔽。
必群心之耸动,随上意以作兴。
内治既修,外虞可弭。
臣形神久瘁,药石罔功,将即夜台,犹慕尸谏」。
草毕,亟命缮写。
时答诏下,盥栉更衣,将力疾祗拜,因发免椟、遗表。
既衣朝服,觉瞑眩不支,就寝犹口授别亲旧书藁,遂不起,八月十二日也,年八十四。
诏依前龙图阁学士光禄大夫致仕,赠开府仪同三司
傅氏自献简以论谏显,忠肃以节义著,太傅以高材称,公袭忠厚之嫡传,备家庭之全美,而又受学于朱文公,常以君亲为重,利禄为轻。
策名三十年,始登朝列,富贵在前,未尝少贬以求合。
都司总饷,以沮边议去;
谏议,又以忤贵近去。
嘉定辛未宝庆丙戌,杜门却扫者十有五年。
晚被聘召,正张禹孔光顾惜子孙不敢斥言王氏之日也,公方历疏时宰弊政,极论纲常伦纪,毅然以不赀之躯犯不测之祸,欲以救迁客炎荒之厄,非独不为身计,亦不为子孙计矣。
至于遗表词气慷慨,神明不乱,岂非洪毅忠壮、鞠躬尽力而死生祸福之变皆不以入其心欤!
公有至性,言及先夫人辄流涕。
太傅赠官台司,公捧告墓下,号恸几绝
岁时荐享,如临其上,筋力既衰,拜跪犹自力。
奏荐先从子,后诸孙。
族有○丁孤苦者,皆收字而经纪之。
常谓世俗多厚妻党,若父族之中知亲睦者尚有一二,至于母族则不复顾矣,故公于赵、李二家恩意弥笃。
平生廉俭,历官五纪,始营数椽于祖居之右,自为《上梁文》曰:「田里交欢,尺地倍买邻之费;
子孙可守,一椽皆赋禄之馀」。
人以为实录。
小圃植竹千个,杂以花卉,扁曰「竹隐」,池可泛舟,堂可读书。
幅巾筇杖,与邻曲亲旧徜徉其间,晏如也。
公博极群书,为文师外大父云龛李公,温润条鬯,晚笔尤健。
有文集若干卷,奏议若干卷,手记朝家故实、前辈事迹,曰《耄志》若干卷,藏于家。
所荐多知名士,朝廷或未拔擢,有屡荐而不已者。
娶某国夫人、某国夫人,皆王氏,礼部尚书大宝之女。
子男三人:某,某官;
次某,故某官;
次某,某官。
女二人,知浔州王彦广、故通判绍兴府连三益,其婿也。
孙男六人:某、某。
孙女三人,某官、某官其婿也。
某年月日,诸孤葬公于南安县金鸡乡崇顺里苏岭之原。
门人陈宓已志其圹,某复摭其言行之大者以告太史氏。
谨状。
丞相忠定郑公行状1235年5月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一二、《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七○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钱塘
公讳清之字德源,世为庆元府之鄞人,居邑治之东。
齐公未葬,邻焚,秦公与兄通议绕柩恸哭,火为退飞。
门有大槐,乡评称孝悌,必曰「槐木郑氏」。
秦公建炎己酉贡于乡,会兀术犯东浙,与董夫人皆临难不屈,骂贼而死。
尝诏有司定谥立传,公方当国,谦巽未皇,事见史定公所作通议公石章及先儒史公涓圹铭。
鲁公始居邑之嘉庆桥。
庆国方娠,甑鸣三日不止,已而生公
时冢妇边令人亦免乳,承舅姑意,拊育公同己子。
公贵,令人尚亡恙,事之如母。
其没也,为服期。
公少以文为宣献楼公称赏,初名燮,而字文叔,以字行。
年十九荐于乡,嘉泰二年太学嘉定八年上舍十年进士及第,如《丰芑数世之仁》、《大明生于东》等赋,识者以方《金在镕有物混成》之作。
后随群从改今名。
教授峡州总领何公炳罗致之幕。
一日军将将领衣,疑绢纰恶,离立谇语,总领委公谕之。
公语军士曰:「坐者得好绢」。
众皆坐。
以次分授,无敢哗者。
制帅赵公方严重靳许可,公往白事,为置醴,命二子出拜,掖公无答拜。
公不敢当,赵公曰:「公它日未易量,愿以二子相累」。
尚书范、丞相也。
湖北商群聚暴横,公白总曰:「此辈皆精悍,宜藉为兵,可弥变,亦可禦敌」。
总行其策,招刺令下,趍者云集,号曰茶商军,至今赖其用。
十四年,差湖广总所准备差遣,除国子监书库官
十六年,除国子录
史丞相弥远以私忌饭僧净普,鄞人毕至,独与公登慧日阁,屏人语曰:「上与中殿为社稷计,虽有济国公,然五六年未正储号。
闻沂邸皇侄事两国恭顺,容止端重,朝谒上常目送。
今欲择一讲官,君忠实,可任此责」。
公逊避不敢当,史公曰:「此先公事业」。
先公,谓太师浩也。
俄兼魏惠宪王府教授
癸未进士唱名,上御集英,中殿御看阁,使内侍皇侄对帘正立,两宫意有所属矣。
宗学谕
十七年,除太学博士,皆仍兼。
每讲堂退,相必邀至东阁,访上举动言语甚悉。
公对事事皆好,蔽以一言曰「不凡」。
相大喜。
宁宗升遐,遗诏上承大统
是夜惟召丞相入定策,时政府、翰苑未及知,诏旨皆定公手。
太后趣上入宫,公命子士昌易衣,道绿盖车至沂邸进发,公留相府之眉寿堂处分诸事。
明旦,丞相退朝,辇下纤尘不惊,六军兆民仰瞻日出咸池矣。
上龙飞,除诸王宫大小学教授,除宗正丞,兼权工部郎官,兼崇政殿说书
公自横经朱邸,至开卷丹地,每以二帝三王之行事、六经四书之格言反覆开陈,上必敬听。
一日上问外人因阁子库进丝鞋有谤议,公奏:「有言禁中服用颇事新洁者」。
上曰:「旧例月进鞋数两,朕非弊不易,何由致谤」?
公奏:「孝宗高宗,故俭德易彰;
陛下继宁考,故俭德难著。
宁考受用如寒士,衣领重浣,革舄屡补,今欲俭德著闻,须过于宁考方可」。
上欣受。
其防微如此。
宝庆元年,改兼兵部,兼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除起居郎,仍兼史官说书兼枢密院编修官
二年,除权工部侍郎,暂权给事中
给事中,升兼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
绍定元年,除翰林院学士知制诰,兼侍读,升兼修国史实录院修撰,授端明殿学士佥书枢密院事
三年,除参知政事,兼佥书枢密院事
四年,兼同知枢密院事
公在枢筦,李全山阳畔,陷泰围扬,国论犹为掩覆,又欲易置江上制总所不乐者以慰其心。
公手书白相:「因一申,去岳逐赵,是朝廷之王人、国家之帅守悉听命于矣。
以盗贼蓝缕奔窜之馀,陆梁跋扈如此,曾无一人正色以议其罪,国无人矣」。
初,海陵失守,公早朝见薛、、袁三人,皆愕然未知所出。
公曰:「平时与为敌者不过三赵,若以赵沿江为江淮制使,以二赵分帅两路,必能合力捐身以当之。
须即日处分,稍迟贼入维扬,大事去矣」。
三人者唯唯,同至上前奏之。
上深以为然,云当即批与丞相
公奏:「御批须是以『社稷存亡在此一举,苟不用此三人,或有疏失,过不在朕』」。
上颔之。
既退,知御批已至相府,然至晚无所施行,公转扣相子宅之怂恿,忧惧待旦,四鼓后知缴入,黎明出命,朝野欢呼,知贼不足平矣。
既而三赵受命,善湘移司金山,与范、声势联属,果授首。
当是时,此贼挟精卒十万,气吞江表,相老于谋国,工于应变,无如之何。
公以一书生,独谓反形已露,当声罪致讨,为誓不与贼俱生以讽。
及讨叛诏下,出公之笔,读者咸奋。
六年,史丞相薨。
十月,制授公右丞相,兼枢密使提举玉牒、国史、实录院、会要、敕令。
端平元年提举《经武要略》。
上始践祚,东朝垂箔,一相总职,垂拱仰成而已,天下事皆上尚书裁决而后奏御画旨,谓之尚先行,习以为常。
久之,上益明习国家事而宰府终未稽首还政。
既相,举太阿倒持之柄归之于上,一二大黜陟、大因革,独断赫然,咸曰英主出矣。
上方欲洗濯三十年积弊,公亦慨然以天下为己任,推忱布公,知无不为,赞上召老成,拔滞淹,真公德秀魏公了翁崔公与之、李公𡌴、徐公侨、赵公汝谈、尤公煜、游公侣洪公咨夔、王公遂、李公宗勉杜公范徐公清叟、袁公甫、李公韶,或奋闲散,或起迁谪,或由常调,莫不比肩接踵于朝。
众芳翕集,时号小元祐。
大者相继为宰辅,馀亦为名公卿,惟崔公终始辞不至,遗逸如刘公宰、赵公蕃亦见旌异。
用一人,行一事,朝野忻忭,以为快活条贯。
先是言者率观望庙堂风旨,公首革副封,由是台简始有攻时政阙失者。
时金亡鞑兴,襄阃首图上八陵,上下其议,廷绅多主王羲之孙绰之论,然边臣锋锐不可遏,偏师出境,捷书系道,而三京已返旆矣。
旧法,三衙禁旅岁一拣汰,癸巳以史相薨失举行,甲午并两岁一拣,被汰稍众。
承旨司拘等仗法太严,卒有失伍者,随已帖息,而不乐端平者有开边激变之谤。
二年五月,六疏乞罢机政,御札勉留。
六月,制授特进左丞相兼枢密院使提举《国史》、《日历》、《玉牒》、《敕令》、《经武要略》。
三年八月,以霖雨四疏丐去。
九月,以禋祀雷变请益力,授观文殿大学士醴泉观使,兼侍读
四疏控辞,依旧大学士提举洞霄宫
公自初爰立,首以清苦变贪浊,痛却馈遗,虽族戚杯羹壶酒不许入。
荐廉吏徐澄赵䈣夫于朝,闻者兴起。
诸郡多于节序馈朝士酒,公奏遇节序视品秩高下赐酒有差,至今行之。
闽及江浙多士之郡,各增解额,由是士安里选。
创新进士覆试之法,真才有以自见,售伪者时斥一二以风励其馀。
中间欲废不行,后卒如旧。
大节细行有陆贽杨绾之风,卷怀而去,未尝一语辨诬。
退居闻边声复动,恐上顾忧,密疏上曰:「辛巳陷蕲、黄,宁宗非启敌之主;
辛卯鞑犯襄、蜀,弥远岂开边之相。
不制患于方来,但尤追于既往,则蕲、黄、襄、蜀之扰,开之者谁乎?
为此者盖疑闲冷或简眷怀,每因事以提撕,盖迎前而沮抑;
以罗织使令、废锢子侄、贬斥宾友为未快,必加以误国之罪。
臣非敢以此自辨,恐陛下忧悔太过,以汩清明之躬,累刚大之志尔」。
嘉熙三年,封申国公
四年,遣中使赐御书「辅德明谟之阁」,赐楮十万缗为经始费。
槐木旧居,兵烬芜废,公捐赐金贸故趾,加葺治。
于里第北营小圃,曰「安晚」,取「安步当车,晚食当肉」之义,上书其扁。
莳花移,叠石引泉,与朋友啸咏其中者九年。
爱山行,轻车小艇,名山古刹如雪窦、如太白、如翠山,虽在万山中亦至焉,率留信宿。
上遇群臣,于公特厚,每初度必亲御翰墨,或圣制,或古作真草,间出精金重锦,奇薰佳茗,间以老人星大士像为寿,岁以为常,虽在外亦遣黄门就赐。
淳祐四年御笔,依前观文殿大学士醴泉观使,兼侍读,屡辞不允。
少保观文殿大学士醴泉观使,兼侍读进封卫国公,令赴天基圣节上寿班,命守臣以礼趣赴阙。
帅守赵纶致君命,乃就道。
抵江浒,有旨宣问,庖廪酒果,使蕃杂遝。
内引,玉音委曲,不啻家人唯诺。
奏乞憩传法寺以待称觞,先已得旨赐第,退至传法拜御笔,曰:「卿去国许时,精神气宇胜前,奏对详明,良用忻怿,政赖启沃,以助缉熙」。
中使押入赐第。
五年正月上寿毕,六丐归不允。
以《春秋》彻章拜少傅,依前观文殿大学士醴泉观使,兼侍读进封越国公
居无何,哭子士昌,出馆江浒,决意东归,上不允。
十二月,拜少师奉国军节度使,依前醴泉观使、兼侍读越国公,特赐玉带及更赐第于西湖之鱼庄。
公虽勉为上留,然归梦栩栩,见于篇咏。
进读仁皇训典,谓:「仁祖之仁厚发为英明,故能修明纪纲而无宽弛不振之患;
孝宗之英明本于仁厚,故能涵养士气而无矫励峭刻之习。
盖仁厚英明,二者相须,此仁祖孝宗所以为盛也」。
御札褒谕。
六年,四疏丐归,不允。
八月,进读毕,赐晏内苑,上御黄伞,命公御青伞,同行苑中。
谓公曰:「忠孝尝晏史浩于此,然未尝侍天步游览」。
故事,上釂玉龙柸,赐大臣则易柸,上命毋易柸,其尊宠如此。
是日御前有金瓶贮丹桂,上以公老夫妇失冢子,慰劳甚至,赐瓶花以解忧。
公进感恩诗八十韵,上俯用其韵。
七年三月,以《礼记》彻章,拜太保,力辞。
旧比许回授,上从公请,追封高祖詥太保,异恩也。
四月,拜太傅右丞相,兼枢密使、越国公提举《国史》、《实录》、《会要》《、玉牒》、《敕令》、《经武要略》。
公方与宾客放浪湖山,寓僧刹,竟夕不归,貂珰及门,家人莫能以所之告。
诘旦内引,叩头辞曰:「端平初,陛下亲政,臣齿未衰,尚堪努力仰赞圣谟,然犹有智虑所不及者,仰费保全。
迫桑榆,久在田里,于人物国事皆不谙悉,若冒昧承命,必误委寄」。
玉音勉谕,盖有外间所不及知者。
甫退则中使已接踵矣。
叹曰:「上眷如此,将何所逃」!
乃入治事。
或谓更化改元为再相第一义,公曰:「改元天子之始事,政化朝廷之大端。
汉事已非古,然亦不因易相而为之」。
其老成定虑如此。
上以边遽忧形玉色,诏赵公枢密使视师,陈公韡以元枢湖广,二公谦巽未敢当。
会公再相,力主其事,科降辟置,答敏于响,二公欣然勇往,泗水之捷、涡口之捷、木库之捷,皆处置得宜之效。
诸阃申请,划时奏启,时谓张仲孝友惟公足以继之。
公九年于外,纳污藏垢,人意其有磊隗不平之气见之施为。
公殊不然,不立异,不私己,除授进拟必咨同列,必参公论,朝士有累迁而未见面者。
或曰恐非吐握之义,公曰:「某人同列所敬,某人同列所誉,岂欺我哉,吾惟得人以布周行足矣,何必揽为己恩。
先正问东厅,问西厅,吾所师也」。
太学灯窗之旧,分赐金□斋金。
以前相侍经幄,还斋亦束带序齿。
学厨曰给□钱及楮折□,有司固执元数,齑盐不给,公命增□□监学岁久颓圮,□□成请修废,旧取辨尹漕,公为请给钱于朝,命尹漕董其役,丹雘一新。
九年□□,拜太师左丞相,兼枢密使提举《国史》、《日历》、《玉牒》、《敕令》、《经武要略》,辞太师不拜,仍前太傅
每谓天下之患在于养兵,兵费困于生券,思所以变通之。
遇调戍防边,命枢属量远近以便其道涂,时缓急以次其遣发,□□□费省三分之一。
又议移岁调兵屯以戍淮面,并军分头目以节廪稍,先移镇江策胜一军屯泗水,□□□于彼,公私便之,惜乎去位而未尽行也。
诸□□□□压两浙尤多丁稍,吏卒往往破家以偿。
公惟于作奸犯科者追理,稍挂误者一笔勾去之,全活甚众。
沿江算舟之赋素重,空无一物,犹以力胜计,公次第停罢。
如池之雁汊有大法场之目,其钱分隶诸司,公奏罢其并缘鱼取者,盖数倍公家之入,合分隶者从朝庭偿之。
报下,公方与客饮,举杯曰:「今日饮此,自觉快活」。
其轸求民瘼,如己疾痛。
督府先取江东西、湖南北利源不在官者以佐军费,及结局,诏归之大农
公择才使之提领于外,岁入不啻钜万,住印会子者三年,京尹焚毁旧会七千万,版曹亦丰衍,三数年间,边阃科降未尝匮乏。
四疏乞谢事。
十年,进《十龟元吉箴》:一持敬,二典学,三崇俭,四力行,五能定,六明善,七谨微,八察言,九惜时,十务实
盖取《益卦》六五爻「十朋之龟弗克违,元吉」。
释者谓以柔居尊而不自任,故可以收众材之助,所以为元吉也。
奏札略曰:「《诗》曰『敬天之怒』,《书》曰『敬天之休』,臣谓敬天之怒易,敬天之休难。
木饥火旱,天之怒也;
时和岁丰,天之休也。
天怒可忧而以为易,天休可喜而以为难,何哉?
盖忧则惧心生,惧则天之怒可转而为休;
喜则玩心生,玩则天之休可转而为怒」。
既奏,甚称上旨,宣付史馆,又赐诏奖谕。
十一年,十疏乞罢政,皆不许。
进读光、宁两朝《宝训》,今上《日历》、《会要》、《玉牒》、《淳祐条法事类》,俱拜太师,皆力辞。
九月,明禋相礼,有旨閤门给扶掖二人。
是夕三上奏辞,不允。
礼成,御笔褒谕,再赐玉带,令服以朝。
十一月丁酉,公奏事退,感寒疾,前一日尚赋梅花诗与同列倡和,及是绝食屏药,犹以未得雪为忧。
大雪,公作而曰:「百官贺雪,上必甚喜」。
命掬雪床前观之。
累奏乞罢,不允,奏不已,拜太傅保宁军节度使,充醴泉观使,进封齐国公提举史馆
疾革,乞致仕,拜太师保宁昭庆军节度使,依前齐国公致仕。
□□甲辰,薨于丞相府
公生于淳熙三年九月辛未,享年七十有六。
遗表闻,上震悼,辍朝三日,御笔赠尚书令追封魏郡王赐谥「忠定」。
娶谢氏,特封魏卫国夫人。
男子一人,士昌,朝散大夫宝谟阁待制,先公六年卒。
女一人,特封硕人,适故朝散郎大理少卿史望之。
孙男三人:大有,某官;
大节,某官;
大节某官。
大有等以宝祐元年十一月壬寅,奉公柩窆于鄞之丰乐乡东山之原。
公四登宰席,先后八年,启沃帝心、谟画国事关于安危理乱大计者不可胜书,然奏藁无片纸存者。
每曰:「陛下神圣,群臣莫及,事有当言,转移于造膝附耳之际足矣。
陆敬舆奏议虽脍炙人口,吾不忍为也」。
艺祖有「宰相须用读书人」之训,及公宅揆,朝野皆曰上用真儒矣。
自场屋之作至宗庙朝廷典册之文莫不精妙,传者纸贵,然散落未尝收拾,虽玉堂制草,家无副墨,所存惟录潜邸圣语及表奏、启劄、诗赋、箴铭、赞偈、记、序跋、策问、疏、致语、醮词、谥册、墓碑、祭文等共六十卷,藏于家。
公之初相也,真、赵掌制也,世以为真学士
洪、王入台,世以为真御史
天下所谓端人正士,不在经筵则在从橐,不在西掖则在东省
上语公:「尝上书者比卿司马光」。
公曰:「毁誉何常之有?
今日圣意向臣故誉臣,他日圣意厌臣则必毁臣矣」。
上为一笑。
其再相也,端平遗老凋谢,十无一二,新贵各立门庭,分党与,公虽素有主眷,尚操化权,然人情固已阴怀向背,无同舟共济之意矣。
公拔士满朝,施惠于人无德色,士或先从后畔,亦待之如故。
然天下至广,岂无偶遗之贤、未烝之髦?
自昔人物会通之盛莫如元祐,而郑侠老死田里,陈师道晚方入馆,未闻二贤觖望于马、吕也。
彼以躁心而致宰物者之憾,可以观世道矣,公何慊焉!
汤中仲能论事侵公,不自安,求去,公曰己欲作君子,使谁为小人,力勉留之。
徐公清叟尝论公,引之共政。
赵公视师年馀乞结局,上欲允之而末有以处,公曰:「非使作相不足以酬劳,陛下岂以臣故耶?
臣必不因来便引退,臣愿为左,使葵居右」。
上汔从之。
其茹纳如此,然赵公竟不果来。
又奏:「今内外之臣俱天下之选,前后昆命皆圣断之公。
非成则璜,不疑何卜;
有丙与魏,请择于斯。
惟能共起于治功,奚必皆从于己出」。
其不吝权宠如此。
公虽贵,自奉萧然,非以位为乐者。
直以事上潜邸,君臣义重,上既苛留,不忍决去耳。
对客每叹甘盘遁野、疏傅还乡之不可及,其意深矣。
丙申代公者乔也,辛亥代公者吴、谢也。
公去矣,薨矣,乔与吴、谢行乎国政,宜有以愈于端平者,而皆不然,何哉?
世之爱公者往往惜公再出,然公庚戌乞身之疏固尝云:「禀性拙直,无委曲笼罩之术;
事力俭薄,无纳交要誉之资。
施恩而不市恩,故背之者以为常;
任怨而不报怨,故仇之者无所忌」。
又曰:「召谤纳悔,一己之利害轻;
梗事败谋,国家之关系大。
谢安矫情,姚崇权谲,吕夷简操术,居是职者可专任拙直哉」!
凡数十疏皆然,写心事之精微,拯笔力之高妙,不辨流言于一时而付公议于千载,后之揽者必有感于斯文矣。
公奋身儒素,族多隐约,公为侍从,月分俸均给,或值乏绝,称贷以继。
觉际庵旧约诸位轮祀,至公身任其责,即庵别创大堂,可容百人,几席器皿悉具,率于禁烟行之,酒肴蔬果必精洁。
居官或疾病,则饬子侄主祭。
初,鲁公规寿藏于塔岭,梦岭对岸百堂,扁以金书「常充达」三字,拥以蟠龙,作《纪梦》长句,笔之于册。
既卜穴,宛然梦境。
时公犹未生,及稍长,鲁公语公曰:「蟠龙金字,岂非御书之兆,勉之」。
越三十年,上访家世,公以梦告,果赐奎墨,辉映山谷,与手泽所书如合左契
公久秉钧轴,高下在手,然不以名器私亲昵。
莫爱于子,而士昌生前止通直奉佑神祠,非但公不私其子,□恩亦耻为恩泽侯。
莫亲于婿,而史倩生前止倅贰需次徽守,公不欲使倩领郡,改奉祠釐。
公少学于迂斋楼公昉,以端平初褒崇为未至,再相,奏:「国史浩繁难披阅,臣之师臣尝纂《十朝撮要》,颇精覈」。
上令写送官。
又奏:「遇主,无一语及河汾,殊为忘本」。
及《撮要》进御,楼公追赠龙图阁待制
其于在三之义如此。
公葬十年,魏卫国谢夫人年八十八,贻书莆田刘克庄曰:「先忠定木已拱而未有状其行者,今以此笔属子」。
克庄仲弟克逊、从弟希道少肄业持志,侍公笔研,克庄建阳乌台方吹洗诗案,惧不免祸,公在琐闼,独于史丞相为解纷。
克庄获为圣世全人,公之赐也。
既尝□□□张洽陈振孙范炎陈祐,俱召审,一再迁为枢掾、省郎,皆公进拟。
公策免,克庄亦流落于外。
丙午入为少篷兼西掖,不久坐留□免去。
公以孤卿国老之重,小车访别逆旅,慨然曰:「子为道乡,吾为承君矣」。
公再相数岁,克庄衔恤三年,白首再召,觉国论愈矛盾,鼎味殊酸咸,公决去虽勇,上勉留愈坚。
因对为上言:「纷纷之议,不过责难于吾君,责备于吾相,非有他意,政当容之尔」。
自知其论阔于事情,然区区之心,上欲将顺明主之尊师重傅,下欲解周召之不说、勉之相逊而已。
而或者怪其不能随声接响,诃佛骂祖,群起而攻曰:「是党相者」。
克庄谓惟去可以自湔,六乞祠,两纳禄,皆不报。
公由是不复敢相亲,犹挚维不使去。
不数月而斥,斥未几而公薨,然天下谓知我者必曰安晚,公与人书疏亦以铁汉见拟。
嗟夫!
宰相必拔士,士必不畔知己,情意之常也。
若一旦去子宣而恋元度之恩波,迎子厚而诋微仲之相业,乃风俗之变,岂情义之常哉!
公门生故吏满天下,而两国不远数千里,番番于一衰癃之叟,托之以发潜阐幽之任,岂非以其最久故,知旧事,已退老,无谀笔乎!
乃摭实书之以告太史氏。
谨状。
虚斋资政赵公神道碑1256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一四、《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四二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莆田
自官制行,资政观文一等,非尝历二府不轻授,上临御久,尤遴其选,惟以宠李翰林韶。
至是虚斋赵公谂疾告老,上嗟惜,自正奉光禄大夫,自端明资政殿学士致仕,异恩也。
遗表闻,赠开府仪同三司
公讳以夫字用父魏王之后。
王四传至建国公叔戌,建公生武经郎隽之。
武经生朝请郎公填,山东乱离,由郓负其母金夫人避地长乐。
朝请少保公彦括,乾道进士,望临一时而年不及中寿,官至尚书郎
五子,公于次第四。
福国徐夫人
少保将终,顾公曰:「吾虽贫,有善和书遗汝」。
公方九岁,泣诵遗言,励志苦学。
门荫调诸暨,内艰改瑞金,未上改象州户录。
杨守炎正疑公年少,每具狱上,引囚参问,始大叹伏。
方漕信孺罗致之幕。
锁厅魁广西漕荐,中嘉定丁丑第,历江陵府监利县
邑通淮广,奸民多盗贩邕马以资敌,公设方略掩禽群盗,获马百疋,俘献于府。
制檄调夫封、剑督趣,民听惊惑,及见公单马急装先发,皆踊跃以从。
前帅赵公方、后帅陈公赅皆器重。
用荐者改秩知南丰县,增永惠仓粟千斛,广学田三百亩。
始至养士才二十员,比去至八十员。
里中哗而善讼、悍而梗化者,皆知姓名,他日听讼摘语之,曰此非某人之笔乎,皆顿首愿改过,两造无翻愬者。
代归,求主管西外睦宗院
盗起汀、邵,帅王公居安檄兼参议
会诏起抑斋陈公韡两剑,为福建招捕使,陈公请于朝,以公通判州事,兼主管招捕司机宜文字
陈公提师临贼巢穴,公主留务,内抚循,外供亿,人以为难。
贼平凯旋,剑人祠陈公而公侑之。
淮西兵驻邵武,下瞿诸峒陆梁,建、泰饥人相食。
陈公请以公摄郡事,乞盐招籴以活饿孚,生获杨、李二酋,馀贼歼尽。
俄为真。
郡焚燬,无寸椽只瓦,仅存夫子庙殿。
公剪荆棘,重创郡治,规模钜丽,缮泮宫,建北桥,踰年而官舍民庐皆复旧。
前守创添忠武军七百人,多游手无赖,禁卒亦乘时桀骜,公厚抚而峻绳之。
以悼亡再乞祠,主管武夷山冲佑观
明年冬史丞相弥远薨,起知漳州
陈三枪馀党犹出没郡境,公至,生擒张魔王者,盗平。
奏罢计口敷盐,以废刹岁入代民输丁钱岁万七十缗,立石通衢记焉。
提举江南西路常平茶盐公事。
楮法初变,廷议民间市贱楮输纳为亏官,令别纳补亏钱。
公抗疏曰:「昔输一千,今增五百,是令不信也;
输于民者有补纳,出于官者无贴支,是名不正也」。
上悟,从中可其奏,由是知公。
又著《原弊》、《救弊》二论,其后出十八界,收十六界,卒如公策。
大理丞
未至,除左曹郎官,兼权枢密院检详诸房文字
入对,条备边十策,次论故相除吏,怙权废法,大纲已紊,小小节目犹能持守,今悉荡然,乞清中书,还铨法。
直宝谟阁两浙转运判官
上既用公言罢履亩,平江守臣于下令后犹催至三十万,公劾去之。
右曹郎官,兼左司,继兼检正,遂为左司郎中,兼提领安边所。
京城火,求直言,公极论致火之由,乞改葬故王以弭天谴。
安边所残燬,一新之。
论对,乞合江淮,出内帑
俄以太府少卿左司,迁直焕章阁枢密副都承旨
直前光州危急,宜合淮东京湖二阃兵力极援之。
众未以为然,果失守。
右司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除宗正少卿,兼副承旨提领安边所如故。
论军赏冒滥,始行制司背批之令。
鄞卒失伍,擢右文殿修撰枢密都承旨庆元府、沿海制置
陛辞,力攻和议,又言:「先帝创安边所以佐边费,今取其钱粟供赐赉营缮,非先帝本志」。
集英殿修撰以行,俄升副使
前制臣陈赅已去,寓公赵善湘摄阃,散帑庾以市恩,卒愈骄谋拒命。
公单车用迓卒导从入城,众投戈迎拜。
善湘遁入山,公具交承礼招之。
郡既赤立,乃籴白米支军粮,而自食仓粟之残腐者。
赵监军灊夫挟善湘势擅斩禁卒,激使为变。
公素得诸校心,以其谋告,公械其人付赵时诂讯之,尽得姓名。
众约三鼓举事,公使缓漏筹,与客对奕示间暇,而密召水军入城,掩捕皆获,枭首三十馀,锁外寨者百馀,它贷勿问。
迟明,城中始知。
将召归,郡人乞留,诏因任。
太常少卿召,改枢密都承旨
楮法又变,以一易五。
令下,公未去鄞,疏五不可,乞寝新令。
又言:「必欲行法,乞坐臣沮格之罪,于追窜上更置重典」。
右揆怒,议诎责,左揆李文清公止之。
公径归,久之仍旧职知建宁府,辞;
泉州,辞;
复改建宁府,亦辞。
叶贲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公自四明归,益专精讲学,率对卷至夜分,诸经笺注,始有端绪。
右揆去,公与王伯大徐鹿卿同召,而公除权刑部侍郎,俄落权。
自初登朝,每对必言国本,内引所言尤力,且录嘉祐绍兴建储始末及诸臣谏疏举行次第以进。
上曰:「宫中已有人」。
赵汝腾刘克庄汤中黄自然郑逢辰杨栋宋慈包恢许致祥姚希得,又荐林公遇乞赐逸民处士之号,上嘉纳。
宝章阁待制沿江制置使,兼知建康府行宫留守江东安抚使和州无为军安庆府田使
陛辞,援张浚岳飞事,乞早定储。
江表苦旱,公至金山默祷而雨。
以御赐金帛颁将士,补尺籍,增寨屋,造多桨船,缮器甲。
虏入巢、和,公先调马汝海、鄮进等入巢。
贼至,城内兵出,败之。
和州围迫,公檄三城兵叶力劫寨,虏败去。
又料虏必报忿,豫增无为戍,伏杨林舟师,筑土堡。
虏果至,诸将夹攻,走之。
偏师援仪真,躬督舟师巡江至采石,入和州视城壁,至裕溪乃归。
赐御札,升华文阁待制,鞑将察罕来献。
盗劫毗陵蔡少卿家,不获,俄为金陵缉捕所得,诛之,由是沿江无盗。
宝章阁直学士平江府,免牍未下,改权刑部尚书
引对缉熙殿,上拊之曰:「卿二年宣劳」。
公奏:「皆陛下威德,臣无毫发之功」。
论弭变定储甚切。
时大旱,江湖俱涸,公言:「汤以六事自责,陛下自省于此六事有耶无耶?
名曰去奸而通密奏、进奇玩,名曰崇俭而建龙翔、祠感生。
苞苴宫室自若也,忠直次第引去,嬖倖出入簸弄,谗夫女谒如故也」。
上悚然。
因及所进《易通》,翌日御笔令投进。
俄兼侍读,兼修玉牒,有旨以《易通》间备进读。
一日经筵问月吕蔑思所议何如,公言:「鞑不通华言,使至但来投拜,非谓来议和也,主此议者几何不卖国与人!
臣尝问月吕蔑思来意,其人致酋语,极不逊,臣实痛愤,奈何复遣之去」!
上嘉纳,赐公「用易堂」、「虚斋」、「东平艺文世家」十一大字。
权吏部尚书,兼检正,除刑部尚书
手抄《无逸》、《立政》讲义以规切任事者。
兼权给事中,屡辞不允。
会拜某公右揆史宅之佥枢,公因论二除目非是,改礼部尚书,仍兼玉牒。
不得其言当去,尽遣家人,自留待罪。
月馀,上命徐清叟陆德舆宣谕,令供职。
吏部尚书侍讲、兼玉牒史职,御笔令任责史事。
详定殿试,奖直抑佞,文魁得方逢辰,武魁得陈亿子
时读《易通》终篇,再进《义例》、《卦论》、《图说》凡三十册,降诏褒美,赐御制诗。
所进本留内阁,上常览阅,后降出,丁未本册末皆有小玺。
进光、宁二朝《宝训》,上曰:「此书皆卿力」。
公既受上殊知,论建寖广。
尝进《家人卦疏义》,指宫媪官人。
郑丞相初善公,冀其助己,公方昌言建督括田之非,又进《离》、《节》二卦疏义,攻聚敛之臣,又历言政、宣间弊事由大臣有奉承无正救所致,又奏留潘凯吴燧董槐,郑公积不乐,愬于上曰:「侍从之臣以臣方京、黼」。
赖上照知,除端明殿学士提举佑神观,兼侍读
史馆初,上趣史事,擢公史馆修撰余同修撰,而余先逐,公专史笔。
及陈公薨,以公提举秘书省
公方与尤煜及新史官高斯得、牟子材、李献可分任撰述,琐闼因论「史属诋公以丑语,名曰借黄」,又言公改国史以激上怒。
丐去,以本职知隆兴府
公尝乞校定国史误字,亟取校本缴进。
上悟,出御笔罢史馆而程督史官,然公不可留矣。
辞郡,知西外宗正事凡三年,朔旦必升讲席,发明经旨,复学职生员额,同姓益劝于学。
宝祐乙卯秋召,俄除礼部尚书,兼侍读
上必欲致公,下州郡津遣,辞至四五,诏与郡。
寻依旧职因任西邸,而公疾已笃,丙辰二月甲申薨于里第,年六十八。
淑人刘氏,后淑人韩氏,南涧尚书之孙,皆前卒。
子时奚,宣教郎,力学工词翰,由藉田令乞祠归养。
孙若眉,承务郎,亦孝谨善继
其年六月庚申,葬于长乐县善政乡溪上山之原,豫为棺椁,规宅兆,不以累子孙。
公气禀实,存养深,前知数终,屏去医药,训时奚处己待人以厚。
又语若眉等,家事禀听于叔。
悉召亲故诀别,夷然而逝。
公友爱,事兄如父,拊兄子女如己出。
承务郎玉山丞时淬,仲兄子也;
将仕郎若稔,伯兄孙也,皆命以官。
贫者为市田宅,未嫁者与赀。
公立身有本末,上为君父倚信,下为士大夫亲附。
惟琐闼始相与号莫逆交,晚为仇敌,则有不可解者。
或言吻士间之,或言当轴之意。
初,陈垓以攻善类为己任,世所唾骂,琐闼因谓公党
尝论某朝士《易》学肆臆说而背师旨,又论陈珩冒奏补,语侵吏部,皆以撼公。
公前丐去、后待罪以避之。
弹文已具,天语宣谕乃止。
后除修撰也,余力辞,公亦独衔乞改属尤煜、希𡉙、汝腾
若此之类,皆有證验,可详考也。
若琐闼云云,别无按据,焉可厚诬也!
乌虖,公实忤郑丞相而有善郑之疑,实为排根而蒙助桀之谤,实卷卷吾党而获射羿之报,悲夫!
公温良有好贤之名,谦毖无取惎之道,其所以致谤有二:主眷也,经学也。
公虽去,上思之,谓辅臣曰:「以夫久在经筵,有所咨必援古證今为答,宗姓中不易得」。
又曰:「以夫曾说清之、与𥲅,谓之党人可乎」?
公为他人言《易通》辄不省,惟上重其书。
余每见缙绅窃议之者,必谨对曰:「君能别为一书以掊击之,理到之言,虚斋必服」。
然竟未有作书者。
夫未尝用功于《易》而公风非望之书,过矣。
公位偪而有主眷,才高而有经学,意者谤惎之所由生欤!
曩余与公同奉诏纂史,贵人或语余曰:「后村乃助人作史耶」!
余逊谢曰:「上使克庄赵公,为人之佐而短其长,人将不食吾馀矣」。
未几俱去,惎者犹以诋公为未快,并诋公所厚者,牵联及于余焉。
公有《易通》、《诗、书传》、《庄子解》、奏议、进故事、《易疏义》、杂著各若干卷。
晚于《诗》学尤深,惟《国风》自《卫》以后未断手,以遗稿付若稔,俾绪成之。
汤秘书汉见公《庄子解》,太息谓余:「某与公皆不能及」。
其为世所重如此。
公好士,士常满门。
晚稍引去,惟同郡曾震受死生患难之托,记公言行纤悉不遗。
莆人郑与言受公《易》学,得其要旨,为公服缌,诔之甚哀。
策名南归,迂道重趼,吊庐哭墓,谈者以曾比任安郑方侯芭云。
公遍历公府掾六曹长贰,外更数郡,三节二阃。
其持论欲尊主庇民,损上益下,不喜尖新锲薄之说,为政务爱人利物,奉法循理,不求击断操切之名。
综理微密,计虑精审,人方躁扰,公愈静定。
量敌筹事,瞭若蓍蔡。
数履危难,卒成勋业。
所至威爱相济,军民怀之。
经学外,于天文、地理、历书、丹经皆研究,虽小艺鄙事亦精绝
度曲要眇,奕高无对。
楷法逼《黄庭经》、《乐毅论》,尝自札奏状,上命誊本付外而真迹留禁中。
与人尺牍皆可宝玩。
属纩前三日,留书与抑斋陈公及余诀,且以宰上之题为托。
将葬,时奚奉家传、年谱来请铭。
呜呼,年辈前于余者往往铭之矣,公小余二岁,奈何又铭公耶!
若余者,真蒙叟所谓不祥人耶!
铭曰:
古之重任,必属儒者,以学浅深,为材高下。
在周分陕,之伦,爰及晋、汉,曰縠与遵。
虚斋恂恂,退然逢掖,可以卿士,亦可牧伯。
出建旗鼓,宣国之威;
入侍旃厦,格君之非。
他人以材,虚斋以学,群迷相承,独智先觉。
见诸事业,特公之粗,以其精者,著之为书。
士有一焉,足以骇世,公乃兼之,宁不见惎!
上于群臣,灼知佞贤,人或诬公,上曰不然。
势炎力钜,人者暂胜;
事久论公,天者常定。
公书固存,公未尝亡,持此较彼,孰为短长!
遗音琅琅,托我以死,乃撰次之,以告太史
史丞相 南宋 · 徐瑄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八六
尝闻治世讳危亡之事,而不讳危亡之言;
乱世讳危亡之言,而不讳危亡之事。
此盖儒者识治之格言,而古今昭然之明验也。
夫所谓讳危亡之事者,非谓必无是事而讳之,亦非谓危亡之立至也。
举一事,发一政,有可以致危亡之理,则惟患其不能闻斯改之而已矣,此则讳危亡之事也。
所谓讳危亡之言者,非止于不乐闻而已也。
闻则忿疾之,摈弃之,甚者流放窜殛,置之可死之地而后已。
天下由是而钳口结舌,朝廷有过不得闻,则危亡基之矣,此则讳危亡之言也。
是以自古圣君贤相,莫不以乐从谏为首称,而反是者必致危亡之地,此必然之理,不待旁引曲喻而后知也。
恭惟丞相一德格天,再世相辅,勋业之盛,振古鲜俪。
士大夫之道古今、誉盛德者,不特以二十年身任天下之重为难。
而更化以来,未尝罪一言者,虽狂悖妄诞,肆为诋毁,而丞相未始不优容之。
天覆天载,海涵春育,士大夫以是感激思奋,凡朝廷稍有缺政,则尽言无隐,亦恃丞相有包荒之大德,必无流放窜殛之事。
不然,孰肯蹈不测之渊,为尝试之举哉?
窃见胡梦昱以囊封缴劄,论及济邸事,获大谴责,投之岭海,固其自取。
然考其所为,实有恳恻隐忧之心,而无沽激矫饰之意。
朝廷所以特加窜于胡梦昱者,不过以其位卑而言高,又其言与论思之臣适相邂逅,故其罚特异于他人。
区区千虑之愚,窃以朝廷方以直言询及草茅,无间中外,则不当以位卑为嫌。
丞相光辅圣主,广开众正,期年之间,凡所以奖拔善类,激昂士气,扶植宗祖,以祈天永命者,无所不用其至。
而首以直言罪一职事官,窃为丞相惜之。
恐自是中外之人,皆以言为讳,其于丞相二十年涵容之美意,辅赞之大业,所损多矣。
职在法守,偶与胡梦昱同寅,见其披阅谢周卿等案牍,有感于中,欲退而草封事久矣。
闻有囊封匦奏,必汲汲传录,欲早知之。
问其故,则曰:「若幸而有他人言之,则梦昱可以止」。
执笔细思,作而复辍者,至于三四。
此盖所亲见,灼知其出于至诚恳恻,而非务为沽激求名之举。
既得于目击,不能为丞相言之,则此身受陶成之恩,恐卒无以报,故敢冒昧控陈。
按:《象台首末》卷一,丛书集成初编本。
史弥远 宋 · 贾涉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七六、《宋史》卷四○三《贾涉传》
天意隐而难明,人事切而易见,当思今日人事尚未有可答天意者。
昔之患不过亡金,今之患又有山东忠义与北边,宜亟图之。
宰相史弥远绍定四年十月 南宋 · 幸元龙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三一、《松垣文集》卷一、雍正《江西通志》卷七一、同治《瑞州府志》卷一八
绍定四年十月一日朝奉郎赐绯鱼袋幸元龙谨薰沐昧死百拜,裁书献于皇帝陛下。
臣恭睹诏书以郁攸之火,访求天下直言。
责己恳切,出于本心,天下士民咨嗟流泪,咸谓天子英武圣神,特卢杞蔡京之流有以祸之也。
壅遏下情,使不上达,故上天降灾以警惧之。
罪己,则其兴也勃焉。
陛下遇灾而惧,惕然若不能胜,宗社之福也。
明主可为忠言如此,而臣子阴拱,愧死无地。
臣昨任倅,出位有言,大忤权贵,襄帅陈赅望风排陷,奏勒致仕。
臣穷居田里,凡六年矣,惩羹吹齑可也,而畎亩之中,尚不能无忧国之心。
经曰:「天火曰灾,人火曰火」。
京城之灾,其天火耶?
其人火耶?
陛下即位以来,虚己以听冢宰,政事号令,未尝不拳拳于爱民,而水火盗贼无岁无之者,圣德虽无阙,而燮理阴阳者不得其人也。
若火出于天,臣知宰相获罪于天久矣;
若火出于人,臣知宰相获罪于人久矣。
《五行传》曰:「信道不笃,或耀虚伪,谗夫昌,邪胜正,则失其和矣。
自上而降,滥炎妄起,焚宗庙,烧宫室,虽兴师众不能救」。
此之谓也。
史弥远专相之职,凡二十有五年矣。
陛下即位之初。
召用真德秀魏了翁之贤,天下延颈以望太平,而弥远百端沮抑,谗毁倾诬,使陛下信道不笃,并以真德秀魏了翁洪咨夔胡梦昱辈尽黜而出之。
邪妄者以为忠,贪冒者以为廉,污秽者以为洁。
台谏如李知孝梁成大莫泽、汪江中为弥远鹰犬,排斥忠良,挤陷正直,深可寒心。
是故朝无君子,其耀虚伪而泯真实。
谗夫既昌,邪则胜正,火安得不失其正耶?
日者台州大水,淹没城郭。
夫水不于他郡而于台州者,应弥远居上台之象,而陛下不知察也。
日者四明之火灰其私第,而弥远不悟。
上天震怒,雷击其宇,而弥远又不悟;
卒至京城火灾,焚及宗庙,焚及民居。
陛下减膳彻乐,下哀痛之诏,而弥远顽然不动,其罪弥天矣。
陛下念拥立之功,缓谴诃之诛,而不知天下乃太祖之天下,非陛下之所可私也。
弥远受宁考深恩,卒于负之,孰谓陛下富有四海,尊为天子而曾不如公孙昭之戮牛,宋文帝之诛亮乎?
京城之火,凡数万家受其祸,而弥远之私第独存,谀佞媕婀者必将曰:「丞相无过,故天不焚其庐,以彰周公之德也」。
臣以为不然。
弥远黩货浮于四凶,举天下之财聚于一府,何啻千百亿万,皆民之膏血也。
弥远开苞苴之门,用一兵帅、用一监司、用一太守,皆有定数。
万取千焉,千取百焉,上下交征,竭生民之膏血以聚于一家。
天若焚其第,非焚弥远之财也,乃焚天下生民之膏血也。
弥远虽可诛,生灵何罪焉?
故留弥远之第,非留弥远之第,留生民之膏血也,留以待陛下散之天下以济元元之厄也。
陛下奋发天诛,恭行天讨,籍弥远之家,如胡椒一物,亦将百倍于元载
以其财而施之天下,会其财之多寡,以减常赋之供,则天意必回,民心必回。
天意民心既回,则宗社自固矣。
何者?
弥远为相,信用奸邪,而正直不吐气;
变乱狱情,而冤抑不吐气;
赏罚不公,而三军不吐气;
赋役不平,而三农不吐气。
气不获伸,则必郁郁,不能无愁恨忿怨之心;
愁恨忿怨之心积,则足以上干天地阴阳之和,于是皇天震怒,发泄为水火盗贼之祸甚惨。
京域之火延烧数万家,江湖之水淹浸数千里,江浙闽蜀之盗贼数千百群夥焉,而民忘其生。
焚荡州县,屠戮生民,红血成川,白骨成阜。
陛下姑息一弥远使毒流天下,陛下奚忍哉!
之四凶各专一罪,犹殛窜之。
弥远兼四凶之罪,而又浮焉,存而不诛,臣恐天怒之灾未已,人愁之怨难任,可胜道哉!
贾生痛哭流泪,亦未有如此之甚者也。
夫三纲五常之在天下,缺一不可,自弥远弄权以来,负宁考之付托,窃陛下之威福,使天下知有宰相,不知有天子,则君臣之纲坏。
遭母氏之丧,夤起复之典,是知有富贵之可恋,而不知有亲制之当终,则子母之纲坏。
以妾林氏称为夫人,交通关节,干与政事,潜鬻差除,则牝鸡司晨矣,而夫妇之纲坏。
禁楮币而籍民财,破契券而夺民田产,严刑法以戕民命,则失其仁;
称疴痒而不相见,踰岁月而不参假,则失其礼;
豢养李全而不料其欺,李全叛而犹欲其和,则失其智;
监钱之误商贾,犒赏之欺将士,则失其信。
三纲而弥远无其一,五常而弥远失其四,将何以为国乎?
经侂胄之残贼,经金虏之犯顺,经峒贼之纷扰,经贼臣之窥伺,经番将之跋扈,而国脉犹存,天命犹固,是岂天幸之多哉?
皆宁考恭俭之德、慈祥之仁,有以感动于天意,有以固结于民心而已,否则天下非陛下之天下矣。
臣愿陛下戮弥远之首以谢天下,籍弥远之家以赒天下,擢真德秀魏了翁等以慰天下,然后断臣之首、戮臣之身以谢弥远之死,则火灾自弭,水灾自消,盗贼之灾自息,天意可回,人心可挽,祖宗之社稷幸甚,海宇之生灵幸甚!
喜雨和史司直二首 其一 南宋 · 吴潜
七言律诗 押灰韵
六丁海面揭封回,天上屯云撮得来。
连月不曾听澍雨,今年方始见轰雷。
定知水畎移秧插,底用泥涂把谷栽。
闻说君王勤露祷,固应妖魃不能灾。
喜雨和史司直二首 其二 南宋 · 吴潜
七言律诗 押侵韵
檐溜终宵稍慰心,更须三日始为霖。
云雷尚觉经纶狭,暑雨犹疑咨怨深。
不假溟鲲能激水,何须垤鹳解知阴。
回头谷口耕樵侣,辜负盟言愧断金。
上史相书史弥远当国,火后上六事。) 南宋 · 吴潜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七四、《履斋遗稿》卷四
窃见郁攸挺灾,变起不测,大丞相忧国忧民之心,伏计不能宁处。
今岁距辛酉整整三十年,而辛酉为先帝即位之八年,今岁为主上即位之八年,似若有数。
辛酉之火止及于民居,而今及于宗庙朝廷。
辛酉之时,公私优裕,而今则公私赤立,此所以不同也。
然事已尔,徒忧无益。
惟有君臣上下,修实德实政,以渐经理。
更愿丞相少宽钧抱,尊安尹躬,求所以慰天心、惬人望者。
某偶有管见一二,僭用伸闻,仰乞钧览。
一曰格君心。
窃见先帝在位三十年,中间不无患难,然乍起乍消,有小惊而无大变,端由先帝节俭仁慈,严恭寅畏,终始如一,所以天心眷顾,人心爱戴,而弭灾消祸于冥冥之中。
今道路所传,主上圣德似少损于即位之初,旨酒美色,未免过差,小人无知,怨汝詈汝,此非小故。
执政而下以至侍从经筵之上,皆主上践祚以来所擢用者,不惟君臣分严,未必敢于犯颜逆鳞,抑恐主上亦未必严惮听信,其可以正救纳诲者,惟丞相耳。
越王之于孝庙,止是一时际遇为王讲。
后居相位,每事尽言,始之以启沃,继之以谏诤,虽逢孝庙之怒,有所不惮。
丞相拥立主上,勋德被于社稷,主上岂不知之?
正使绳愆纠谬,稍近切直,主上将敬信容纳之不暇,且益足以彰丞相格心之事业,固不在于以顺适为悦也。
丞相尽言执政侍从经筵之人方敢尽言丞相尽言执政侍从经筵之人决未必能尽言
消天变,回人心,其端本在主上,而夹辅主德,格正君心,其机括在丞相
丞相深念之。
二曰节俸级。
朝廷财计既荡于火,当经费方殷之时,委难措置。
窃见晋、宋间,国家有军旅之事,则百官减俸禄之半,或三之一。
开禧用兵,执政亦曾减俸。
若更自内廷后妃而下,以至州郡,其数不少。
丞相试入钧虑,密启主上,作一指挥,或谕台谏作一陈请。
仍分为等级,如后妃、嫔御、宦寺宰执侍从、台谏、监司守倅则权减一半,其百执事以及州县文臣则减三分之一,武臣不在此限。
积小成大,不为无补于国。
试乞钧慈斟酌施行。
三曰赈恤都民。
都城民庶,失业无归,已蒙朝廷优散钱米,此诚收拾人心之第一义。
窃惟财货谓之泉布,言其如泉之流,散布天下,聚则生妖。
丞相素不以官职财物为心,人皆知之。
妄意以为乘此机会,少捐私帑,济给都民一次,又启主上稍出内帑之储,并行赈恤,则君臣一德,感动人心,捷于影响。
机括所在,惟丞相留意。
四曰用老成廉洁之人。
窃见嘉定五、六年间,丞相收用老成,如汪逵黄度、刘钥、蔡幼学陈武杨简袁燮柴中行赵方储用陈刚廖德明钱文子杨方杨楫诸君子,布满中外,一时气象,人以为小庆历元祐,此更化之盛际也。
十馀年来,人物凋落,后进之士不复知有前辈典型,多以利口诐行诳窃朝廷官职。
故州县之间,略无善政,浸成盗贼之变,可为寒心。
近者朝廷牵复谪籍之人,官职宫祠,一时并命,有识之士无不赞叹。
其间二三人虽于王沂公所谓纯意国事未免有欠,然颇负时望,人亦惜其久闲。
欲望丞相更加录用,起之家食。
其他老成廉洁、忠信恺悌之人,或尚有闲废者,并愿丞相抆拭而用之,亦所以慰士心而厚风俗。
丞相留意。
五曰用良将以禦外患。
京师为天下根本,缓急之际,全在人才。
而某汎观殿步帅而下以至诸军制领,皆非智勇临难不二之义,多又掊尅,不得士心,设有变故,彼且不能自保,何暇为君相计!
区区之愚,欲望丞相亟于京淮江池诸军偏裨间,收拾良将十数辈,分置殿步司,厚加恩遇,以为缓急之备。
此等人物,某粗知其一二,如丞相采用鄙言,续当以其名闻。
丞相念之。
六曰革吏弊以新治道。
今日天变流行,人心涣散,大要起于州县之间贪利纵横,无所顾忌,往往以苞苴为名,而实则尽归于囊橐,此非具文空言之所可转移。
欲望丞相申严此禁,榜之朝堂,自今日以后,与士大夫更始,庶几观听耸重,贪风少革。
消民愁而息天怒,莫大于此,惟丞相留意。
宋 · 李知孝
 押萧韵
秋雨梧桐皇子宅,春风杨柳相公宋周密《齐东野语》卷一六 《斋东野语》:宝庆间李知孝为言官,与曾极景建有隙,每欲寻衅以报之。……因复改刘子翚汴京纪事》一联为诗云云。初,刘诗云:“夜月池台王傅宅,春风杨柳太师桥。”今所改句,以为指巴陵史丞相。)
论天下安危在宰相绍定六年 南宋 · 陈埙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六二、《宋史》卷四二三《陈埙传》、《宋史纪事本末》卷九五、《宋宰辅编年续录》卷六
天下之安危在宰相
南渡以来,屡失机会。
秦桧死,所任不过万俟卨沈该耳。
韩侂胄死,所任史弥远耳。
此今日所当谨也。
史弥远 其一 宋 · 赵范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六八、《宋史》卷四一七、赵范传
抚机不发,事已无及。
侯景困丧河南,致毒萧氏;
今逆全不得志于义斌,而复虑四总管应之,归据旧巢,其谋必急。
然蹙之于丧败之馀者易,图之于休息之后者难;
四总管合谋章露,必难遂已。
但事机既变,局面不同。
若庙算果定,不欲出教令,但得密赐指授,范一切伏藏不动,只约义斌,使自彼攻其所必救,则机会在我,而前日之策可用矣。
史弥远 其二 宋 · 赵范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六八、《宋史》卷四一七《赵范传》、《宋元通鉴》卷一○三、《楚纪》卷一三、《续宋宰辅编年录》卷一四、光绪《衡州府志》卷三三
今上自一人,下至公卿百执事,又下至士民军吏,无不知祸贼之必反。
先生之心,亦自知其必反也。
众人知之则言之,先生知而独不言,不言诚是也。
内无卧薪尝胆之志,外无战胜攻取之备,先生隐忍不言而徐思所以制之,此庙谟所以为高也。
然以抚定责之晞稷,而以镇守责之范。
晞稷者函人之事也,责范者矢人之事也。
既责范以惟恐不伤人之事,又禁其为伤人之痛,恶其为伤人之言,何哉?
其祸贼见范为备,则必忌而不得以肆其奸,他日必将指范为首祸激变之人,劫朝廷以去范。
先生始未之信也,左右曰可,卿大夫曰可,先生必将曰:「是何惜一赵范而不以纾祸哉」?
必将缚以授贼,而遂为宋晁错
虽然,使以授贼而果足以纾国祸,死何害哉?
谚曰:「护家之狗,盗贼所恶」。
故盗贼见有护家之狗,必将指斥于主人,使先去之,然后肆穿窬之奸而无所忌。
然则杀犬固无益于弭盗也。
欲望矜怜,别与闲慢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