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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宗皇帝宸翰跋(一嘉泰二年九月) 南宋 · 岳珂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五九
先王父起自蓬藋,首蒙高宗皇帝异遇,擢之行伍,授以节钺。两河之士望风响应,战无不胜,攻无不取。故所被诏敕,皆出自高庙手札,教诲勤渠,劝奖备至,一时文武之臣无能出先王父之右者。藏之箧笥,天章烂然,足垂千祀。中遭权臣之祸,遂籍之有司。王父赍志九原,深冤几于不白。迨我孝宗皇帝御极,洞烛前枉,拔先人于流离琐尾之馀,抗疏请还前札,感沐白。迨我皇上御极,圣恩延平再合,先人捧诵雀跃,屡欲刊示无穷,而汇次未成,溘先朝露。不肖珂既承治命,敢不佩绅。用是纂辑年月次第,汇为一卷。其他散轶未备,请俟将来搜访,以付贞珉。非敢自附于继述,盖亦痛我先王父始终遇合之难,而历览之馀,庶几奕世之后,犹有望两河而兴慨者。临书泫然,不胜哀感。嘉泰二年岁次壬戌九月十一日,孙珂百拜敬书(罗振玉《车尘稿》,辽居杂著丙编。)。
按:罗振玉《车尘稿》录此跋,其前有说明云:「此卷为倦翁手写,前题《宸翰录》三字。小楷精雅绝伦,似南宋高宗书石经。卷中录高宗赐武穆御札七十六通,……札后有札十四行,其文曰」云云。
高宗皇帝宸翰跋(二 嘉泰三年十一月) 南宋 · 岳珂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五九、《鄂国金佗稡编》卷三
臣仰惟高宗皇帝天锡神武,绍开中兴,南征北伐,景命重集。而先臣飞奋自畎亩,首蒙异知,外抗强胡,内平剧盗,力复京西之境土,智夺中原之僭伪。至于旌麾所指,两河响应,谒视陵寝,恢拓版图,无非简在上心,中禀成算。故云章奎画,辉映日月,藏之臣家,亶为盛典。中经权臣之祸,归之有司。属当更化,首还诸孤于岭表。且以轸念先臣不忘之德意,属于孝宗皇帝,迨御极之初,尽伸前枉。臣父霖拔自流离之馀,躐登清贳,尝因摄贰匠监,抗章有请,遂获赐还。若群阴宿雺,将旦澄霁,粲然复睹青天,万象呈露,焜眩心目。臣父是用夤奉朝夕,屡欲刊之琬琰,以诏亡穷,以侈荣遇,以章先帝委寄待遇之隆,而汇次未终,赍恨没地。臣生衔陨霜之哀,重佩易箦之训,追述先志,纂辑次第,端拜摹刻,凡为诏札七十有六。若淮西始终十有五札,复以甲子系日,盖辨明疑似,不敢不详。其他轶在人家、散之族䣊者,臣不能究悉,誓毕此生搜访,以补其遗。庶几帝王弥纶之(下缺)无有执之,而流涕如德舆□□□□□忘其狂且僭,而志于下方□□□□□岁次癸亥冬十有一月乙□□□□□监镇江府户部大军仓臣岳珂恭书。
经进鄂王行实编年跋 南宋 · 岳珂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五九、《鄂国金佗稡编》卷九
臣生最晚,然寔夙知先世事。自幼侍先臣霖膝下,闻有谈其事之一、二者,辄强记本末,退而识之。故臣霖亦怜其有志,每为臣尽言,不厌谆复。在潭州时,今国子博士臣顾杞等尝为臣霖搜剔遗载,订考旧闻,葺为成书。会臣霖得疾,不克上。将死,执臣之手曰:「先公之忠未显,冤未白,事实之在人耳目者,日就湮没。幼罹大祸,漂泊缧囚。及仕,而考于闻见,访于遗卒,掇拾参合,必求其当。故姑俟搜摭,而未及上。苟能卒父志,死可以瞑目矣」!臣亲承治命,号恸踊绝。自年十二、三,甫终丧制,即理旧编。然臣思顷为儿时,侍臣霖游宦四方,帅广州日,道出章贡,见父老帅其子弟来迎,皆涕洟曰:「不图今日复见相公之子」。时臣在侍侧,感泣曰:「先公遗德犹在此」。臣霖亦泣曰:「岂特此地为然,昔将漕湖北,武昌之军士、百姓设香案,具酒牢,哭而迎。有一妪哭尤哀,曰:『相公今不复此来矣』!家人念之者,呼而遗之食,问其夫何在?妪舍食,哭曰:『不善为人,为相公所斩矣』。问其子若婿皆然」。当时特以为老区之哭与章贡父老之情,等为怀旧念恩耳。曾未知匹夫匹妇之心,轻怨易怒,至于杀其夫、子若婿,而犹念之,非有大服其心者,畴克尔。因是微有所觉,窃意旧编所载,容有阙遗,故姑缓之。逮臣束发游京师,出入故相京镗门,始得大访遗轶之文,博观建炎、绍兴以来纪述之事。下及野老所传,故吏所录,一语涉其事,则笔之于册。积日累月,博取而精覈之,因其已成,益其未备,其所据依,皆条列于篇首,而事之大者,则附其所出于下。盖五年而仅成一书,上欲以明君父报功之谊,中欲以洗先臣致毁之疑,下欲以信后世无穷之传,其敢忽诸。谨昧死上。嘉泰三年冬十有一月乙丑朔,承务郎、新差监镇江府户部大军仓臣岳珂谨上。
书先大父御书屯田三事跋后 南宋 · 岳珂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五九、《鄂国金佗续编》卷一
臣珂窃惟因田寓兵,肇自黄帝。立井之法,册籍维见,乘马兵车,规模有秩,赅于宗周,百王不易。紊以内政,散以阡陌,酾七而后,一无复遗。汉更代来,稍示存古,筴臣羾议,募田实边,以屯积粟。此焉权舆,渠犁以还,间及内地。愈变愈下,犹存府兵。五闰不纲,定霸创名,判乎二岐,殆不复合。高宗皇帝英智远览,挺生百代之下,奋然永嘅,欲合兵农而一之。环睨在廷,莫当上意。畴咨已试,遹观厥成,乃寓奎章,属意下逮先臣。是时营田已有成画矣,畛错畎绣,沃野相接,事至不谒,农皆可战。营垒棋布,车闲马饬,间居弗馈,士亦服耕。蔼然千古之遗规,盖可想见。地不改垦,兵不改籍,因其已行,而措其未备,宜若易然。而先臣下方之书,乃独迟之,何也?夫因变以制宜,而激成于欲速,袭媮就狭,岂所谓以尧事君者。汉事驳矣,已无足议。世更鼎峙,随地置兵,各据偏方,以相抗衡。革旧俗,还王制,以振方来之陋,于时乎何有?此盖先臣之所甚惜,而才德之辨,姑致其意,思有以广上心,尤夙夜之所卷卷。反覆数子之行事,或形于慨慕,或见于叹息,一予一夺,而爱君之心寓焉。不计岁月之近效,而使数百世之下,有能见井田之髣髴,则頫视三国,固先臣之所不屑为。而驯致其道,等而上之,庶几乎其可也。仿兹以观,事不胜异,矇媢参至,卒徇以身。区区兴汉,终不足以胜酷虐变诈者之谋。而凡渭南、岘首之所以不获要其终,此论者必以归之天也。还观馀旨,其伸与否,盖皆先臣之所不敢计;而其遗迹之仅存者,且至于今赖之。篑土亏成,万不一究。世之士犹执时异事变之说,而诿之不可复行,盍亦反其本而已?盖至于是,而古人之长计远虑,均为空言,日就湮汩,而先帝大有为之志孤矣。揆今揽古,可胜咤哉!臣因次第藏诏,而得是书。重悲先臣之言,追颂圣意,敷写诞略,系于摭遗之末云。
禁止坟山凿石省劄后跋(宝庆元年五月) 南宋 · 岳珂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五九、《鄂国金佗续编》卷一五
国家中兴,驻跸吴会,介涛江之雄,横越岭之秀,是钟王气,以隆上都。有崇南山,龙骞凤翔,旗盖效珍,肇植天阙,西汇灵沼,北分巘岫,脉联络附,相为后先。百年于兹,鼎祚尊谧,非特眷维与宅,申集大命,而作邦作对,松柏柞棫,必有得于帝。省其山之始,天人之理,相为因成,此培养封扈,所以不废于官守,良以此也。承平岁久,万井日滋,有司弛玩,以怠于防。溯剑门而上,奸民穴石,以给甃筑,惟利是视。自昕而稷,工徒系踵,剞斸之声相闻。嘉定己卯岁十有一月,廷臣建言,请厉其禁。上心怒焉,深诏执事,命毋复伐凿窾窦,以全清淑之气,以固庙社之托,有不如诏者,以律令从事。民狃吏媮,寔繁有之,不三年而弊复如故,日以加甚。珂适以使事,驰驱原隰,缅惟松槚妥灵之域,近接旁阜岩谷之震动,政治之密迩,子孙顾瞻之心,实不能一息安。爰有宗藩,赐陇其左,园祠之奉,厥存彝制,乃相率合辞,以状上尚书。公朝恻然矜之,谓瑶谍之元臣,金鐀之旧勋,展亲劝忠,皆有国之先务,矧冈峦映带,实应宅纬,其可以不儆。乃下京兆,捕违诏者,系讯如章,既伏厥辜。复申条科禁之旨,授之宪曹,颁之赤县,登之堂劄,以副于二臣之家。恩波渗漉,下逮泉壤,法令明备,上垂日星,捧读涕零,莫知云称。夫以匹夫而动庙堂之听,一言而系君亲之责,是岂曰区区之私而已。夏懋厥德,山川鬼神,罔或不宁。周典建官,林麓禁令,亦各有掌。若稽攸行,维见可观也。继自今其比于衡虞,时厥撝呵,祗奉明诏,更万亿载,毋弃毋忽,以永汉室郁葱之符,以幸光依景从之士,以广惟帝念功之训。其自时中乂,用丕若于夏、周历年,要必自兹刻始。敢附古谊,著于下方。宝庆元年夏五月甲申,孙朝奉大夫、司农少卿、总领浙西、江东财赋、淮东军马钱粮、专一报发御前军马文字、兼提领措置屯田岳珂谨书。
跋程珌所拟先大父赐谥忠穆制词 南宋 · 岳珂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五九、《鄂国金佗续编》卷一六
右劄词,翰林学士程公珌所拟撰也。先王初被宝庆乙酉诏书,寔先赐谥忠穆。时程公以刑部尚书与今吏部侍郎王公塈对掌纶掖,始聆昕庭之旨,跃然喜曰:「此圣上初政大庆赏,足以慰天下公议矣」!退即拟制,以俟录黄之下。继而宸衷未惬,犹曰:「穆不如武,当以诸葛亮、郭子仪二谥之美者,以旌异之」。于是复改忠武。画旨至中书,适王公当视草,遂朌今制。继而程公以书来曰:「某甚愿附名英烈,而词头适不相值。念具藁已成,虽不得敬宣德意,而快睹之初心,不可不著见。已寘所集外制中,而表其事于其下,闻将嗣《金佗》之编,幸并传以示来世」。因录以寄。呜呼!代言凤池,忠邪之所取正,即更定之次第,以知上眷之宠,因所录之颠末,以见人心之公,天下从可知也。先王于是不亡矣!既刻是编,不敢负程公所以加垕九京之意。辄叙梗概,以为附录云。珂谨识。
赐褒忠衍福寺额省劄后跋(宝庆元年五月) 南宋 · 岳珂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六○、《鄂国金佗续编》卷一五
嘉定十有二年秋七月甲辰,珂自几廷掾奉诏将漕江左,既受节少府,使道拜先垄下,遂乘驲以驰。瞻言松楸,托在畿甸,念妥灵之未有其地,踧踖弗忍去。而王事靡盬,未暇请也。越再岁,夏五月己丑,始援先兄吏部郎甫已获之旨,丐以西湖下智果寺,奉茔侧之祠。越翼月甲戌,制可,仍赐四字额曰「褒忠衍福」。驿书下漕台,珂既拜章以谢。又四岁,始克以敕牒刻之石,归植寺门,以侈天贶。珂不肖,窃伏惟念先忠武王以对越穹昊之盛心,际遇高庙,亦既揭之旂常,崇以庙貌,启大邦之履,谨金鐀之书,昭昭大忠,若揭而行。珂廿载叩阍之本心,百年未了之丕责,亦可以自慰矣。顾兹赐冢,所以象去病祁连之烈,动樗里长乐之思,望尧云,依汉日,光灵舄奕,固已百倍往谍,眷怀蔼然,犹以一字之不可苟也。华衮示褒,不于其他,天心所存,万世如见,又与近者易名之诏,寔相表里。四朝旌厉之仁,上圣遹追之孝,羲舒耀灵,雷霆奋蛰,志信谊白,焜荡穹壤,其荣复如此。然则一门九殒之报,果将何以哉?惟忠孝,臣子之大节,尽是心而不蕲乎人之知,臣之事也;昭是心以信乎天下后世,上之明也;述是心,以及乎世世,以无忝其祖,子孙之责也。所谓报者,夫岂能有外乎!是敢表降旨,用期方来。宝庆元年夏五月甲申,孙朝奉大夫、司农少卿、总领浙西、江东财赋、淮东军马钱粮、专一报发御前军马文字、兼提领措置屯田岳珂谨书。
重修忠简宗公功德院碑记 南宋 · 岳珂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六○、道光《京口山水志》卷五
自古国家之丁厄运者,虽曰天命哉,实亦人为之弗善有以致之。当其将坏也,率皆愦愦于上,泄泄于下,如波流之东注焉。即有远识之士逆睹其萌而忧之,为之大声疾呼,思以弥缝其阙而匡救其灾,固无如叔兮伯兮之袖如充耳,何也?及其既坏也,愦愦者益愦愦,泄泄者益泄泄,势岌岌乎危矣。天不忍遽弃成命,复生一二英才以维持之,俾其返日虞渊,回澜溟渤。推其精诚所至,未始不可以奏肤功而成伟烈,乃任之既不专,信之又不笃,因而妒之、嫉之、败之者遂接踵而起,致其功弗克成,事弗克就,徒竭毕生之力,与其事相终始,贻后人以凭吊之端,为之惋惜叹恨而已矣。甚至撄莫大之祸,举身家性命以殉之,而卒无补于其国,此讵可略人为而弗咎,尽以归之于天命哉!我国家靖康之祸,酿于熙宁,成于宣和,以致生灵涂炭,銮舆播迁,大势已土崩瓦解,不复可收拾。乃有忠简宗公者,当垂暮之年,弗忍君父之危急,起而肩万难支之任,用仁慈以辑安黎庶,仗忠义以鼓舞人心,运智谋以经营征伐。缘其措置得宜,规模由是大定,麾使百万义师,有如臂指,上下一心,靡不敌王所忾。未几而都城固矣,未几而国势张矣,未几而敌人望风遁矣。当是时也,譬犹储万顷之陂以待决,彀千钧之弩而待发,所需者高宗赫然一怒尔。夫迎銮之疏凡二十四上,言之者谆谆,听之者藐藐,不殊于以水沃石也。由是二圣卒不可还,中原卒不可复,而公亦愤慨而终矣。当公之初受事也,先曾大父武穆公方任秉义郎而罹法。公一见奇之,即授之以兵,使立功自效,果大败金人,先武穆公由是显名。于其殁也,奉敕同公子颖扶榇归葬于镇江之京岘山。其后先武穆公功益高,位益崇,感公知遇之隆,而念公不置,乃于茔旁花山湾云台寺建功德院以祠祀公。岁久圮坏。适珂以总饷驻节镇江军府,睹公栖神之所,遐想其当年竭智殚力而为之之事,皆付之无用,盖不禁为之俯仰欷歔惋惜而长太息也。爰命重加修葺,部使乔君行简筑僧庐于墓左,创祠堂于龙华寺,属太守赵君善湘移文义乌,取公曾孙有德至润主守烝尝,以无忘先武穆惓惓于公之意。呜呼!公虽功弗成,事弗就,而身犹幸无恙也。先武穆所遭之时势既后于公,而欲为公之所为,人心已涣,士气已隳,较公之难不啻十倍。既已毅然任之,因而奋然为之,不意其功垂成而见忌,遂贻祸于身家,致非常之惨酷也。此岂独珂等为之后裔者悲哀痛悼,举凡六合内含齿戴发之民,未有不闻而伤心者。由今以推之后,因二圣之不还,中原之不复,当无不为我国家慨惜矣,夫岂可徒诿之曰天命使然哉!嘉定十四年岁次辛巳某月日,岳珂记。
按:光绪《丹徒县志》卷六,光绪五年刻本。
先大父赐谥忠武吏部牒碑阴记(绍定元年九月) 南宋 · 岳珂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六○、《鄂国金佗续编》卷一六
皇上系隆尧绪,厉精初元,乃宝庆登号之春二月甲午,大明御朝,咨于迩臣,玉音若曰:「朕承中兴大统,既新历数之纪,显忠遂良,允谓先务。惟高皇帝迓续景命,一、二忠勋,协恭缔创,上下交饬,济登于兹。若时枢臣飞以誓清中原之心,怀恢复必伸之义,人臣大节,著于忘身。易名之典,有国旧章,而定谥武穆,未足以宣皇祖之本意,其赐谥忠武」。于是岩廊都俞,省掖宣受,薄海穷发,风驰驿行,震于华戎,闻者兴起。越三月壬戌,纶书告于第,金泥锦櫜,具写德音。珂既归,赐先庙,载瑑乐石。复念隆指盛心,不可不昭述,以示来世。爰罄蠡测,附于碑阴。尝观古先哲王之所以为治,胥及逸勤,选劳彰善,未始不知其臣也,而知其心为难,知其心非难也,而知天下之心为尤难。有夏大竞,迪惟忱恂,文王克明,乃灼三俊。人臣之事君,协济草昧,翊宣谋谟,经营四方,戡定多难。其赫然功烈之盛,天下所共知者,要皆其迹之粗耳。公论定于无我,秋毫著于舆薪,趍乡决于两歧,毫釐谬以千里。心之所存,盖非有圣知,不足以尽知也。是故方寸至微也,达之而洞金石,抗之而决虹蜺。行以必遂,则山岳为之徙移;守以不慑,则鬼神为之辟易,是庸可致也。质之一时而不惑,建诸万古而不悖,天定于人欲交纷之异,义明于群心固有之同,是岂人力所可致哉!其所以致之,亦必有道也。故曰「知其心难」。信于己可也,而必信于人;获乎上可也,而必获乎下。九重知之,天下同之,曰是其心足以当之。举直错枉,是天下与之也,故曰「知天下之心为尤难」。汉、唐而降,有得此于其君者矣,曰葛,曰郭。其得之者何也,亦惟曰「正」而已。正者何也?天地有缺裂,而君父大雠不可忘也;陵谷有变迁,而夷夏大分不可堕也;云雺有冥晦,风霆有薄怒,而大义正论不可一日不明也。鞠躬尽力,死而后已者,此心也;忠贯日月,神明扶持者,亦此心也。举斯心也,而加诸彼夏、周,圣人所以知其臣者,固不越乎是矣。窃观制词之及二臣也,是将曰垂之简策,而同符乎古今也,信乎!考行而必稽之公言也。而其著浑噩之训,垂坦明之旨,则不曰计效,而必曰秉心也。珂尝考之史矣,温峤在晋,暴忠本朝,王琳存梁,义动军旅,李唐而下,尉迟敬德之效谋武德,李晟、浑瑊之策勋贞元,皆非无可称也。节惠之隆,尊名之美,又皆可闻也。而圣心渊澄,睿谟浚发,比德挈谊,曾弗是媲,顾独拳拳于二臣者,殆必有谓也。勒钟鼎,纪竹帛者,迹也;合大义,根至诚者,心也。尽体臣之义,以章克类之德,其亦知夫所取者在此,而不在乎彼也。呜呼!先王之心,二臣之心也,而上圣知之;上圣之心,皇祖之心也,而天下知之。知臣之心,以及乎天下,天下亦得以大哉之言,而咸知圣心焉,岂不视古为尤难哉!昔康王之朝于应门也,寔在于践祚之元,布乘黄朱,侯甸男卫,咸造于廷,它未皇讲,而太保芮伯首以张皇六师,无坏高祖寡命,进言于访落。暨乎报诰修辞,推文、武之昭明,齐信以示天下。又惟以熊罴之士,不二心之臣,保乂王家,为端命上帝之地。夫曰忠曰武,本人臣之职,而居上者岂必以是为得天之权舆哉。抑不思右序有周者,盖先于薄言震叠之功,而三千同心,固牧野之所以俟休命也。惟先王以赤心炳如,上对前烈,既信乎三灵,以格于上圣,以媲于二臣。其时其事,乃适在奉圭兼币之始,追褒百年,简在一意。一旦遂与佐黄钺以集大勋,书太常而纪成绩者若合符节。呜呼!此又古先哲王之初政也。三代数千载,珂之一门乃复身亲见之,何其幸欤!《诗》曰:「无念尔祖,聿修厥德」。《传》曰:「不陨其名」。子孙世世其毋忘所以报上者哉!绍定改元重九日,孙朝请大夫、权尚书户部侍郎、总领浙西江东财赋、淮东军马钱粮、专一报发御前军马文字、兼提领措置屯田、通城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岳珂记。朝奉大夫、监镇江府榷货务都茶场章劼书丹。中奉大夫、直宝谟阁、知镇江军府事兼管内劝农使、节制防江水步军马镇江都统司诸军在寨军马、河东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借紫冯多福题盖。
淳熙内禅颂 宋 · 王子俊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二七
惟皇上帝,简在宋德,诞集大命,于我艺祖。厥初造草昧,相时之黔,沦胥于虐,浮颐沈颠,靡所底定。其孰跻之,繄我是恃,宁濡我躬,俾即于夷涂。匪位之怀,我图我民;匪天我私,惟我有仁。八圣嗣厥理,益以厚厥泽,动植是洽,堪舆是塞。叶气兹有羡,以溢于罔极。计其攸钟,是必有甚盛德,使之横绝今古,焜耀典册,而后天之报施,乃不爽厥则。惟我高宗,克灵承于兹,属时阳九,天步用艰。犬羊外陵,狗鼠内讧,民罔奠居,皇纲就沦。惟我高宗,克宏济于兹,左秉招摇,右提干将,洒扫函夏,复寿炎箓。兹惟难能哉!典时神天,历载三纪,民生春熙,治象日舒。曾靡是居,俾圣嗣是荷。兹惟难能哉!惟我寿皇,绍大历服。圣谟无所事,改虑我则,阐之俾益光;圣治无所事,改为我则,熙之俾益昌。志靡一不继,事靡一不述。我兴问寝,明星在天;我往视膳,丽日在户。起敬起爱,用家人礼,祀越二十八,曾靡间厥肇,思笃于亲,爰释大位。高宗神孙,伊我圣子,我是用禅,先后惟一轨,皇乎休哉!邃古之茫,赫胥大鸿,橧庥绳书,不可考也已。羲图炳文,民用有识;孔删自唐,登载益焕。惟尧圣神,谈者稽焉。荡荡巍巍,匪天弗则,逊于虞妫,首出帝典。重华是仍,亦以授禹。由姒以降,莫返于古初。或以谓臣:尧舜禹之事懿矣,揆之于今,其可俪欤?臣曰:奚直俪之耳!尧陟元后七十载,遭时不易,洚水滋儆,才者十六,未宣乃庸,凶族有四,未丽于辟。日丛万微,以悴于厥衷。式时元德,历试罔不绩,主祭宾门,天人交归焉。于庙受终,夫岂其艰?舜生登庸,越其在位,历载各三十,宅帝即真,又三十有三,稽图揆龄。九秩式有衍,脱躧万乘,兹非其时哉!惟我高宗,春秋五十有六,惟我寿皇,春秋六十有三,黄屋赤霄,委以弗留,从容退居,靡俟大耄。以今准昔,其决孰需焉?以虞易唐,妫变而姒,惟械于位,廑廑释厥负,乃若为天子父,以天下养,后世无传焉。惟我寿皇,圣孝孔时,力靡遗馀,爱敬既究,熙以鸿号,锡类湛恩,燕及人老,钜典盛仪,辉赫万世。惟我皇上,聿骏前躅,日肃舆卫,来觐来省,翼翼如也,愉愉如也。以昔视今,其孝孰隆焉?故曰奚直俪之耳!臣惟昔者,封禅典引正符等篇,其事至末矣,侈于丽藻,以掞不朽。矧今宏休,轶于古始,颂声弗宣,不其缺欤?作宋一经,以驾帝典,顾瞻朝著,将有人焉,臣贱不敢与兹事。尧极立民,康衢有谣,载在万世,不以贱废。臣诚不佞,请试效之,谨拜手稽首而作颂曰:
太初冥冥,孰究孰营。
羲仪图之,靡丽于成。
有圣惟勋,疏之瀹之。
斧其不条,而荒度之。
匪世不阜,匪穹不佑。
可燕可守,而勋以不有。
乃逊于华,与世为公。
何以告之,曰允执其中。
华述厥志,亦以命文命。
率克念厥绍,以共阐厥盛。
皇皇惟天,而勋则之。
绝德与功,绍者克之。
我瞻我稽,阅世惟千。
泯泯棼棼,曾莫闯厥藩。
天将开之,必固培之。
厥培以丰,古尚克回之。
岂惟回之,视培浅深。
轶而躏之,视我斯今。
粤岁己酉,二月壬戌。
天仗宵严,彤廷晓跸。
穆穆寿皇,如天斯临。
群后在位,奉承玉音。
曰予一人,实倦于勤。
退处北宫,以笃于亲。
赫是大宝,畀我圣子。
圣子惟睿,天命夙以启。
不吝于权,盍居乃功。
释焉不居,惟寿皇之公。
寿皇之公,其孰发之。
念我高宗,中心怛之。
始时春秋,五十有六。
向用康宁,以燕遐福。
亟其与子,于密退藏。
其子为谁,繄我寿皇。
寿皇承之,匪亟匪徐。
二十八年,四方于于。
国是益孚,生齿益蕃。
于野于朝,肃肃闲闲。
圣子重晖,如帝之初。
于千万年,曾靡或渝。
熟条不根,熟委弗源。
念我高宗,允逊孔艰。
匪高宗是怀,艺祖之思。
洗时之腥,仁涵于肌。
灵旗燄燄,平国惟九。
其酋既贷,矧彼群丑。
吾子吾孙,吾士大夫。
毋刻尔刑,顾质之书。
尔有嘉言,尔则我告。
我赏我劝,如彼害何悼。
不以干戈,而置诗书。
维彼槐庭,谓匪儒弗居。
列圣一心,讳兵与刑。
维鲠言是听,惟大猷是经。
钟我高宗,启我寿皇。
爰及圣上,笃其明昌。
惟是四条,式克至今。
艺祖高宗,寿皇之心。
匪时匪今,振古之式。
式勿替厥度,亦以燕罔极。
帝开明堂,百辟来贺。
四夷攸同,莫敢或讹。
不肃不厉,不震不竦。
焯其旧章,贻我垂拱。
勋迫大耄,乃禅于华。
华逮陟方,俾夏建厥家。
孰如高宗,及我寿皇。
与龄方昌,而遽晦厥光。
帝降而王,功弗德之逮。
庸不列五帝,而祖三代。
孰如我皇,惟德崇崇。
显号鸿休,蔚其并隆。
维时寿皇,万寿无疆。
日三受朝,衮冕煌煌。
维时皇上,治益底厥极。
亲心载宁,万邦以无斁。
万姓讴歌,于室于涂。
微臣作颂,以对于康衢(宋岳珂《桯史》卷一五)。
杜尚书神道碑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一三、《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四一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公讳杲,字子昕。曾大父圯,提举江西常平。大父铎,知万载县,赠大中夫。父颖,刑部郎中,赠开府仪同三司;母陈宜人,赠吉国夫人。杜氏本京兆万年,至提举公始居邵武。公少与兄东、弟耒场屋齐名,而独见遗于礼部。以父任待通州海门买纳盐场阙,潘提举友文檄摄建阳尉。秤提法行,公面责潘曰:「公奉新书太过,八郡骚动矣」。潘愧谢,稍弛其禁。陈提刑彭寿檄摄闽尉。甲子死,诬乙杀之,公验尸于发中得砂,视甲舍傍有池砂类发中者,鞫问,子果溺死,乙乃得释。至海门谒盐使丰公有俊,曰:「小官惟冒于货者当谴责,情可矜、力不逮者,教之可也,奈何皆临之以威乎」!丰公悚然,遂为知己。李公珏制置江淮,罗致幕下。滁受兵,檄公与同幕王好生提偏师往援。甫至,民蔽野隔壕哀鸣,求入避。滁守固拒,公启钥纳之。虏围城数重,公登陴,中二矢,益自奋厉,士气百倍。虏技穷去,犯齐安。李公会合援兵几十万,未至,虏解去。兵在道不相统壹,且溃乱,李公曰非子昕无可行者,公求制劄二十道以行。先以帅命喝犒,择诸将尤桀黠者出一劄抽回,踰时又抽一军,不二日诸军悉回,无敢哗者。李公累奏公援滁功,不报。公从李公,与之终始,丰公建西阃,辟梁县,胡公槻总西饷,辟凤台酒官,皆力辞。海门秩满,调江山丞。畿漕朱公在辟监崇明镇。崇明改隶东总,与岳总领珂议不合,慨然引去。岳出文书一卷,曰:「京剡也」。公曰:「比而得禽兽,虽若邱陵弗为」。岳怒,公曰:「可劾者文林,不可强者杜某」。岳遂以欠芦钱劾,朝廷察芦钱无亏,二劾皆寝。西阃曾公式中辟庐州节推。浮光兵变,公单骑往,戮止渠魁。守将争饷金币,公封贮一室,将行,属郡丞郑准悉返之。安丰守告戍将扇摇军情,且为变,帅欲讨之。公曰是激使叛也,请与两卒往,呼将谕之曰:「而果无它,可持吾书诣制府」。将即日行,一军帖然。知六安县,新社坛、学宫,罢元夕灯。岁歉,谕富家曰:「吾不损米直,若但出粜,吾依市直为民代偿三之一」。全活者众。邑有剧盗二,设赏获之。帅方姑息,盗窃语曰:「吾不失在制置帐下」。公命杖死县庭,而以专杀自效。民有嬖其妾者,治命与二子均分,二子谓妾无分法,公书其牍云:「《传》曰『子从父令』,律曰『违父教令』,是父之言为令也,父令子违,不可以训。然妾守志则可常享,或去或终,当归二子」。季提举衍览之,击节曰:「九州三十三县令之最也」!知安远县,考举及格,免班引改通直郎。逆全犯边,季公时已帅庐,辟公濠倅。上以公久习边事,擢知濠州。赵大使善湘谋复盱眙,密以访公,公曰:「贼恃外援,当断盱泗浮梁以困之」。卒用公策成功。女真数万厚赍驻榆林阜请降,或请诱而图之,公曰杀降不仁,夺货不义,纳之则有后患,谕遣其众。秩满,令奏事。端平初元,过庐谒全帅子才曰:「北伐不可止矣,公必有以坚凝其后者」。全曰「以淮西兵守潼关,以淮东兵守黄河」,公始为之隐忧。除主管官告院,知安丰军。三帅出师,除公淮西运判,公曰:「昔张魏公督师,以赵开主计,今日诸公无愧于先正,赵开之任,仆岂其人」!诏廷绅边臣各条战守,公封上曰:「沿淮旱蝗,不任征役,中原赤立,无粮可因,若虚内事外,移南实北,腹心之地必有可虑」。方草奏,客曰:「今岁当任子,不为贤郎地乎」?公笑不答。大使括舟载粮,公曰师遵陆而粮用舟,缓急必相差池,请以夫运,大使许之。既而劾公调夫烦扰,沮挠军事,削两秩罢。时在外谏北伐者惟公一人,及锋衄洛阳,退师保境,兵衅遂开,不可复合,人始伏公先见。奉崇道祠,复元官再知濠州。未行,改安丰。鞑谋入寇,公曰此虏常先取一城为家基寨,然后深入,顺昌为丰、寿屏蔽,而夐在淮北,兵寡餫艰,使虏得之,二州危矣。以白制司,命幕客沈先庚迁其军民士庶航钱粟迓之。虏果大至,我舟已尽泊南岸。崔文举、范用吉二叛愤咤,以俚语詈公曰:「吾欲取此城,乃为老贼所先,休看他城子矣」。顺昌军民驻寿阳,复运米二万斛、楮七万饷之,众感慨,忘其迁焉。又谓两城相望,其间当有小城以接声援,益缮安丰县城,使沈先庚戍之。虏来攻不克,杀其将涂金朱袍者二人。虏去县围郡城,公使聂斌布重兵守禦,赵谅提轻骑攻劫,四隅设伏,城中昼无人声。虏登高望之,莫能测。公出其不意,开关鏖击,虏麾其下曰:「南兵狠,速返勿留」。赤老国王者大掠淮东,厚装而归,公曰是可击也,命顺昌守樊辛率死士劫虏帐,俘获万计,夺马四百匹。乱尸中有腰木牌书「皇弟国王」者,虏法贵木牌,在金银牌之右。夕劫二寨皆中,丑类溃散,犹以番书求亡马五百。公六世祖待制公杞守庆州,元昊求降人孟香,报曰:「偿所掠则返孟香」。夏人不肯偿,我亦不与孟香。北人谓我为憨,尔为您,公用待制公遗意,效北音檄答之云:「您还卤掠,憨还您马,您不还时,憨也不还您」。虏遁去,端平丙申冬也。明年嘉熙改元,公益为备,浚旧濠,筑外郭。其冬虏必欲得城,扫地而至,大设攻具,以火炮焚楼橹,公随坏随补。以八都鲁硬军斫排杈木,八都鲁者皆死囚,使之攻城自赎。所披甲以牛革十馀重为之,设面帘以障矢。公募善射,用小箭专射其目,尽殪之。虏又填濠为二十七坝,公分兵扼坝。虏乘东南风纵燎,公祷天求助,俄而反风,雨雪骤至。公谓古人多乘风雪破贼,而四面围合,乃募猛士,夺坝路出兵。将士皆奋跃死战,杀紫泥金团龙袍者,降人云叶国大王也。焚虏炮座攻具,至明日皆尽。先是城闭,援师前却,惟池帅吕文德突围入,叶力捍禦。庚牌调盱眙守余公玠及赵东、夏皋赴援,濠倅赵希净监夏、赵军,公以蜡书约夹攻。虏溃去。捷奏至,二年春矣,君相动色相贺。擢军器监,进三秩。御札云:「朕闻安丰被兵,不皇寝食,知卿守禦劳苦,指画有方,朕为少宽。今援兵已集,其贾率诸将,扫荡寇攘,以安淮右。赐卿金器,诸将各金碗一,在城将士及淮东援兵以京会三十万支犒」。公率三军拜诏感泣。寿春守张可大惎公,百计撼摇。吴公潜素奇公,适在都曹,主之力;陈检详力终始同在围中,至是亦昌言公勋劳于朝;丞相李公宗勉、参政徐公荣叟皆有「赏未酬劳」之语。会谋西帅,咸曰毋以易杜某,诏以安抚兼庐州,擢太府卿、淮西制置副使,兼漕。虏使王楫来续和议,公曰:「虏将察罕有言:『撒花自撒花,厮杀自厮杀』。和可恃耶」!督帅史嵩之主和,怒形辞色。虏纵董尧臣归,督府以擒获闻,公抗章非之。谍言虏下令三年毋南牧,嵩之信之,谓「八月未动,真不来矣」。公曰:「是将款我,其来必速」。九月,察罕果率十七项人马,号八十万,挟叛贼范用吉辈傅城下,约先破庐,然后造舟巢湖以窥江。于壕外筑土城,周六十馀里,穿两壕,攻具皆数倍于犯安丰者。公与客登城,四郊铁骑极目无际,客股慄。公曰:「吾必破此虏」。众欲备金鸡嘴,公曰宜先舒城门。虏果来攻,却之。公欲增一重防托,亦于城内为土城。虏日夕用攒炮攻打,我恃串楼为固。虏筑坝乃高于楼,城危甚,宿将有涕出者。公以油灌草,即坝下燎之,顷刻与楼高者皆为煨烬。又于串楼内立雁翅七层。俄炮中坝上一酋,众贼扶去,曰王子也。乘胜出战,虏不能支,追蹑数十里,骸骨纵横,器械委积。臣谓刘锜顺昌、吴玠和尚原之捷不是过也。御札云:「卿却敌全城,勋劳懋著」。擢兵部侍郎,升使名漕副,赐对衣金带,进三秩。有回回来降,云虏初用女真、汉军不胜,用回回又不胜,乃用真鞑,亦折三十馀人。初,二城围闭累月,内外隔绝,传说万端,谓公必蹈徐禧、李稷之祸,虽素所亲善亦忧其为张睢阳、南八矣。一旦奏凯全壁,出人意表,识公者举杯相庆,未识者亦愿为之执鞭。虏攻城专恃炮为长技,以数百人拽一炮,中楼橹立碎。壕梁深者运木石不足,驱人填之。公始用顺昌倅王安策,作串楼以禦炮。其法用栗枣榆槐坚木二三尺围者列壕岸,入土五六尺,高丈馀,上施横木,中设箭窗,下缭以羊马墙。凡围楼方楼一炮即毁,惟串楼可支三炮。率先造千百间,随虏所攻施之,坏则易。王安者,先在河北城守,皆以串楼自全。公又以古防城戎器多不应手,创造鹅梨炮、三弓弩,炮可手用,弩可及千步。为平底船,载劲卒剿填壕者。公着数每先于虏,计画常周于事,贼技一不得施。二城既捷,于安丰得虏尸万七千,于庐得虏尸二万六千,获虏炮车、云梯、弓弩、器甲不可计。公每上功,必曰:「安丰之役,吕文德、聂斌功也;庐之役,将帅王鉴、聂斌、参佐黄梦桂、赵希净功也,臣何力焉」!又终始为王安论串楼功,他将校寸劳必旌,因公取爵赏者甚众。公勋名日盛,人心所向,惟嵩之以所遣援兵失期,又耻前言不验,至是调曹顺、聂斌,各以五千人断贼归路。公曰虏回戈则城危矣,摘四千人付曹顺而留聂斌不遣,且言曹顺必败公事。嵩之劾公拥兵自卫,以婴城自守为是,以野战为非。公奏云:「此贼骁捷众多,臣实不敢以野战为是」。且言:「督府近遣祝邦达援庐,未战而溃,仅以身免,又聚兵援滁,仅达宣化,往往失伍,委械而去。淮西精兵有限,即野战不如人意,何以收救」?嵩之令参议官丁仁来调兵,公曰:「督相昔欲和,今欲战,何也」?丁曰:「和自是上意」。公曰:「善则称君,奈何归过于上」!因抗疏乞罢。上谕公安职,毋费朝廷区处。曹顺者遇虏安丰境内,全军覆没,悉如公言。三年,累疏请老,御札曰:「卿老成忠实,宽朕顾忧,宜为勉留,以副注倚」。台臣承风旨论公挑衅致寇,公待罪,诏书谆谕而止。虏将大举刷前耻,庙堂问策,公曰:「必破之」!督府曰:「去岁鞑败归,不肯追击,今倾国来,谓必破之,何也」?公曰:「兵家之数,不可先传,患贼不来,众非所惧」。乃练舟师扼淮河,遣庶监吕文德、聂斌军,伏精锐于要害,虏所至遇伏,我师二十七捷。大战于朱皋四冢,俘馘无数,获酋妻、黄金、铠甲、驼马。或问公何以策其必败,公曰:「力守淮河,所以污其道也;彼自信阳至此已半月,粮尽力惫,宜为我禽」。捷奏至,御札曰:「羽书来上,谓鞑旦遍淮右矣,朕怀抱不怡,戚见颜面。未几督府以卿牍闻,朕且喜且疑,吾兵何神耶!徐考捷奏,守坚壁之令,行招降之策,用袭击之师,卿可谓差强人意矣。朕临轩不觉失喜,再三嘉叹」。擢权刑部尚书,赐衣带鞍马。四年,以疾乞去,不允。岁饥,公告籴江右,米艘衔尾而至。淳祐改元,乞去愈力,擢工部尚书,赐鞍马衣带,仍佩鱼。公念久去乡国,扁舟径归,而嵩之入相,知刘晋之于公有憾,荐为御史,使甘心于公。晋之首上疏诬诋,以直学士奉祠。或言虏谋自安南干腹,上欲起公帅桂,嵩之风台臣重劾,御椠宣谕曰:「杜某两有守城功,若脱兵权,便有后祸,则朕何以使人」?二年,差知太平州,辞至六七。上愈欲用公,命貂珰谕晋之。擢华文阁学士、沿江制置使、知建康府、行宫留守,节制安庆、和、无为三郡。罢杨林堡,以其费备历阳,淮民寓沙上者护以舟师。谒程淳公祠。总所即南轩榷酒,公曰此张宣公讲学地也,陈像设,拨田祀焉,置贡士庄,蠲民租二万八千石。虏哨仪真,东阃不能援,诏公勿以秦越为心。公朝被旨,午戒器,越宿至,令庶与聂斌提兵八千入城。虏见公名旗,曰:「此安丰、庐州杜制置耶」!黎明解去,追击败之。进敷文阁学士,以庶知真州。公曰:「上畀汝边郡,宜勇往,缓急吾亲提兵援汝,勉之」!三年,中使邓乔年传宣抚问,赐缬罗、牙笏、金带、香茶。四年,除刑部尚书,辞免,不许。公念仕三十馀年,列从橐亦七载,未得一瞻天表,不敢辞。内引,玉音奖劳云:「卿累任边阃,宣劳不易」。公奏四事:一曰才难而知兵之才尤难,宜素储不可猝求;二曰屯兵劳,州兵逸,然州兵月廪四倍,宜稍补助屯戍兵,而存州兵半额,别收精锐属之密院;三曰赏典太严;四曰去盗当于其微,宜选尉寨卒长满三年能捕获者与补授。上问淮事,又询边头诸将,皆以实对,因乞放归山林,以全晚节。上曰:「说未到此」。公乃就职,兼详定敕令。一日以狱谳,庙堂始难之,卒如公议。兼吏部尚书,时注授艰阻,公随资格稍通其碍,铨综为清。每坐曹,吏部主令抱牍儳进,公曰铨法一定,刑辟人命所系,命刑部先之。梁成大子赂当国求铨试,公曰:「昔沈继祖论朱文公,成大亦论真文忠公,皆得罪名教者,子孙宜废锢,安得仕」!嵩之遣给使道意,公峻拒之。御书三堂扁,曰「安淮」,曰「嘉喜」,曰「教忠」,命左珰持赐,奎墨犹湿,荣动一时。朝家更化,议以公建阃护诸将。嵩党胡某犹在朝,三疏论公,上不得已,进徽猷阁学士奉祠。胡后迁宗少,徐舍人元杰封还除目,曰:「侍从名臣,妄加论列」!其为公议所予如此。公归治小圃,日与客按行松菊,瀹茗清谈,曰:「吾今而后知闲居之乐」。六年请老,诏不允。再疏,进一秩,升宝文阁学士致仕。郡忧潦,公发私廪,具告籴于旴江。明年春谷贵,公下其直以偈。营卒旧有月借,郡贫不予,贷以私钱。今师相郑公当轴,知公忠实,枢参吴公潜念公劳旧,擢庶守邕,且将召公。或者危之,公亦不欲出矣。八年三月,得㿃下疾,自筮得《离》之噬嗑,其繇曰:「日昃之离,不鼓缶而歌,则大耋之嗟,凶」。曰:「吾不起矣」。自草遗表,豫言以深衣敛,毋用缁黄。公待外甥任明之如子,命以遗表恩奏。朌赐金于内外亲戚。郡有贡士庄,薄甚,公欲助私田未果,以属二子。所贷营卒钱百万,令勿偿。疾革,谓二子曰:「此曾元执烛,曾子易箦之际」。其夕薨,六月二十七日也,年七十六。积官光禄大夫,爵扬子县开国子。公昔于舍后手植二梧,茂盛,将薨之月,一自枯,一拔于风,人谓木摧哲萎之验。上方思公前功,进龙图阁学士,而公已薨。遗表闻,上震悼,赠开府仪同三司,赙疋两三百。娶季氏,绍兴侍郎陵之孙,先公三十八岁薨,赠渤海郡夫人。子二人:庶,奉直大夫,改差知潮州;庑,奉直大夫、江西安抚司干官。女二人,长适文林郎、崇安尉赵崇林,次未行,皆已卒。孙三人:蕃、蟠、番,俱承务郎。以其年腊月二十九日葬公于城东秀野之原。公淹贯经史,博记多能,孙吴、申韩、岐扁、严李之学,靡不研究。为文初不抒思,俄顷成章,皆丽密峻洁,无一字陈腐。五七言精深,四六高简,散语尤古雅。善行草急就章,有晋、宋间人风韵,寸纸只字,得者宝玩。岁晚扫空言语文字,专治关洛诸老之书。语其子曰:「吾于兵间无悖谋,无左画,皆得于四书」。其临敌常裹药备不测,曰:「万一嗟跌,当以死报君父」。手握重兵,然未尝妄僇一人。虽大敌在前,戈甲耀日,矢石如雨,公意气愈闲暇,无窘遽容。武侯麾军,谢傅镇物,无以加也。其论和战屡与权要矛盾,嵩之排拫挫抑于上,言者撼摇毁訾于下,赖上照知孤忠,保全劳臣,故公得以功名终始。初,公与余同幕金陵,后余为枢掾,数言公于郑、乔两丞相,公遂起废。其立功于二城也,余已斥居田里,公岁中必一再遣帐骑至山中候余安否。余问骑曰:「杜公何为」?曰:「与诸将乐饮议防狄尔」。余曰:「视前后三数公孰优」?曰:「寇至,公与将帅分画既定,常先登陴,诸将继之。既上则不复下,寝食矢石之傍,犹燕居也。寇去,乘陴者皆下公乃下。以小人观之,杜公为优」。余仲弟守樵,亦言安丰迓兵至樵,公厚犒而客礼之,虽小校卑卒亦拊以恩。肩舆止用村夫,曰:「彼皆战士,不可私役也」。乌虖,公所以能得人之死力,能为国家建功立事,有以也夫!余观他人寸长微劳必自夸诩,公昔与余书叙城守事,但言暴客相访,久而不去,颇费应酬而已。余问守备,答曰:「向以城守城,今以人守城,君无忧」。其言雍容整暇如此,非侥倖成事者。既葬,二子致公遗命,属铭于余,且以闽帅赵公希净所作行述来。赵公与公皆陷重围,同死生患难者,所载详实,抑余于公之薨有感慨焉。营平破羌已七十馀,卫公渡辽踰八十矣,古人事业多在晚岁。公虽得谢,老谋宿望,使之卧护,犹罴当道、虎在山也。今其已矣,谁为陛下宽北顾者,悲夫!公唐相宣献公黄裳之后,世系详见于公显考之碑,不复出也。铭曰:
鞑行中原,磨牙荐食,战无勍敌,攻无坚壁。不论书生,虽有韩、白,猝然遇之,败挠奔北。近而光、滁,远则荆、益,朝犹金汤,暮已瓦砾。开辟以来,未睹斯贼,譬之猰㺄,莫与角力。显允杜公,眇然逢掖,其守二城,危在旦夕。铁骑数重,攒炮千百,公甚整暇,登陴指画。某捍楼橹,某劫寨栅,椎牛酾酒,辇金舆帛。以我忠赤,当彼矢石,公犹暴露,孰敢顾惜。虏气衰竭,公乘其隙,忽雷万鼓,四面出击。名王横尸,权帝败续,所获驼马,器甲山积。露布至京,朝野动色,然后华人,知鞑可敌。然后异类,知惮中国。然后边臣,知守疆埸。公身远外,公性孤直。大使督相,巧诋重劾,淳祐圣人,卓然不惑。奎墨昭回,曰卿忠实。众方狺吠,上独卵翼。晚思识公,召以常伯。公来何迟,公去何亟。手开绿野,清谈永日。自方乔松,人比召毕。妖星忽陨,壮士惊唶。过江百年,非无人物,畏虏二字,膏肓之疾。昔在典午,仅推琨、逖,爰及炎、绍,复有纲、泽。皆以儒帅,守固战克。继者谁欤,杜公其匹。惜余老矣,涸砚燥笔,事伟词卑,不究勋德。
待制徐侍郎神道碑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一六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钱塘
豫章徐氏皆本汉高士,至公五世祖简始居丰城县之历山,曾祖文贵居县之后泉。祖洪源。考琮,累赠朝散大夫;妣王氏、甘氏,并赠令人。公讳鹿卿,字德夫。幼强记能赋,长从乡先生朱炳受业。经子皆手抄口诵,以己意折衷,诸史及前人论著,各以类纂辑。广场挥翰如飞,若不思索,自然藻丽,里中子弟皆师焉。擢嘉定十六年进士,廷对考中第二,详定官摘语忌,欲抑之,初考官胡公梦昱争之不得,犹为第十人,教授南安军。公以是邦周、程讲学之地,而无垢张公谪居最久,乃论次其言行与廷对,刻之学宫,与诸生讲肄,时引其说。学租多在溪洞,公拊恤佃人,无逋租者。后盗发城外,屋皆燬,惟学独存,曰是无挠我者。绍定初,盗起汀、邵,公为福建路安抚司干办公事,幕画动中机会。州仓焚,公曰米未必俱烬,傍扫隙地,令曰:有能徙粟至此者担予钱若干。手批付帑吏取缗钱,吏疑非帅命,公曰:「即有罪,吾自当」。钱至,积米如山。帅大喜,既而曰:「露积,奈何」!公请会军粮,各计月预借,一日散尽。都城灾,公上封书言:「积阴之极为火,窃意必有以阴召阴者」。劝上毋惑宠嬖,溺燕私。又言:「王陶以不押常朝班攻宰相,令养疴中书,久不面君。仇士良云人主不可使读书。今嫔御之进,或谓大臣有力,皆自古所无。陛下宜进退大臣以礼,察天下可以为相者相之,大臣不以去就异其心,察天下以为可相者举之,转阴为阳之机也」。西山真公见之,以书遗公曰:「谓火灾起于阴盛,惟执事一人;论正气平,不至忿激,又足见平日涵养之功」。六年,改秩知南剑州尤溪县。真公守泉,以南安久不治,乞公于朝,改知南安县。端平初元视事,首明版籍,革预借。时真公已帅闽,得公申述,必以风厉属县。期岁境内大治。明年,召赴都堂审察。丁甘夫人忧。三年,诏起复赴枢密院禀议,公乞终丧,诏服阕禀议。履亩令下,公奏记庙堂:「楮弊之轻特国之一事,天下之心乃国之根本。救一毙而失天下之心,孰为轻重」?除主管官告院。嘉熙元年,干办行在诸司审计司,有自少司农除集撰、佑神观,粮料院欲比附七寺少卿帮放米麦各六石。公言:「岂可为一人变一法!佑神相家子,所少非米麦。为少卿自有,为殿撰奉祠自无」。识者是之。迁国子监主簿,面对言:「辛卯之火由不能裁抑权臣,丙申之雷虽能册免一相,天怒未息,又为丁酉之火,民间遂有疑谤。疑谓火始于废宫遗址,延及椒房节钺之第,越两河趍某戚畹之家。谤谓封驳留中,白简节贴,除目每出则曰某贵人所荐,某近习所主,又边报方急而增置妃嫔,未辍排当。因疑生谤,因谤生怒,惟陛下痛自刻厉而速改之」。除枢密院编修官,暂兼右司。台臣论方大琮、刘克庄、王迈妄言伦纪,公以诗赠行,言者并劾公居下讪上,主管云台观。二年,除知建昌军。崇教、龙会两保与建黎原、铁城之民交关,公至,开示祸福,皆帖伏。创百丈岭寨,城属邑。督府取本军斛面米四千九百馀石以饷上流,公愀然曰:「守可去,此事决不可行」!力争之。郡民恐失贤守,请别输面斛一。公笑曰:「吾民知为太守计,守独不为民计乎」!反复申述,又贻书文靖史公极论。文靖为言于督符,诸郡住催,然它郡多已输,惟盱得免。漕司令郡用文思院铁斛受输,仓吏曰权易铁斛,公曰:「易斛易尔,顾铁斛可支军粮乎」?即言:「本军实用木斛,不敢欺诳」。漕不能夺。盗发南丰上石耆,公讨捕,诛为首者二十人。除度支郎官,兼右司。四年春,改吏部,兼敕令所删修官,兼左右司。转对言:「二相并命,一老提纲,未免彼罢此行,彼用此舍。在上者莫适任患,在下者莫知适从。宜勉之以三后协心之义」。除右司郎官,兼玉牒所检讨官。时相面誉公宜要官,公叹曰:「此所谓牢笼也,某非谓宰相私人者」。以风闻罢,主管云台观。除江东运判,江乡大饥,金陵人相食,晡后市无行人。有告凶徒伏清凉寺侧者,公命掩捕。逃数卒,十数辈方脍人肝,而食尽,执而尸诸市,由是制臣不乐。出本司积米三千馀石,下市直之半赈粜,又出缗钱万七千赈不能籴者。合祠前使者忠宣范公、文忠真公。时诸阃久擅盐筴之利,或请于当涂置司制置鹾茗,朝廷擢议者版书领其事,商旅不行,止监失陷。诏公检覈,尽得其实以闻。天久不雨,公决滞狱,应时而雨。茶盐所多文致富民罪,或以赈恤为名没入其赀,有一家八十口收稻仅二千石,拘籍之馀,日食不给者。公谓此与杀人而食者无异,悉还所籍。其创行搉酤尤为民患苦,公谓从橐出使虽非庶官可问,而守臣贪暴,监司岂容已。方疏其不法,会守罢去。淳祐元年,诏以公兼知太平州,暂领茶盐司职事。宰相遗公书曰:「拘摧检覈,洞见底蕴,不胜钦叹」。岳肃之始自诡,后言皆不售,徒坏三务场钞法,亏三监司领额,半年仅得三四百万,得羊失牛(下阙),
我轩何君墓志铭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四二、《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六四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近世为国家立大功名人惟抑斋陈公,门下士杂遝,其大者为名卿将,小者各扳附尺寸致通显。岁晚内释钧枢,外解鈇钺,余尝访焉,门馆萧然,翟廷尉、卫将军之客皆去,其终始留公门下者惟我轩何君。君名谦,字光叔,世为莆人。抑斋守莆,庙论将付以边事,公求士于复斋陈公可托死生患难者,陈公以君荐,遂与同载。抑斋为闽招捕使,帅江东西,以元枢兼湖广大使,晚建乡阃,君无一日相舍,凡平寇诛叛,奇谋秘计皆预。然事主忠,持身洁,他宾佐部曲或为人窃议,惟君自兵若民、自士大夫至儿童走卒莫得而疵。及妄校尉皆贵,君绝口不言劳。抑斋强君受武爵,君与人书疏未尝署衔。抑斋重客如坦翁唐公、警斋吴公、遂初潘公尤奖重,庸斋赵公、久轩蔡公争论荐,竹溪林公为书「我轩」扁,帅矩山徐公、古心江公欲辟置,不果。君事继母孝敬,疏财而急义。性孤介,口不言钱,惟嗜诗如饴蜜。余尝记其父抑翁之阡及跋君吟卷,评君父子之诗详矣。或诮余多可,余曰:「君论人显晦,余论诗工拙,后必有知者」。君素强健,近遗余书趣所作亦斋隧碑,未数日闻君不疾而逝,咸淳丙寅十一月十一日也,得年七十。配张氏。子一,某,承节郎、淮西宪属,先卒。二孙:志学、志尧,俱业进士。以某年十二月十二日,葬于怀安县八坐乡稷下里崇福山之原。仕至成忠郎、监福州作院,不书,非君志也。世系见抑翁碑。铭曰:
观其当炎炎之际,观其处寂寂之际,其贤学者之所愧,其诗作者不能废。
劾知太平州岳珂在任不法疏 南宋 · 徐鹿卿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六九、《清正存稿》卷一
窃闻驱狼牧羊,岂圣主所期于法从?如鹰逐雀,非微臣敢傲于大藩。与其流毒于生灵,孰若尽言其梗槩。兹缘周度,敢以上闻。某窃见通议大夫、兼知太平州岳珂生自名门,负其才具,以滂沛之笔力而商市道,以豪侠之习气而诡事功,公私正交急而莫支,朝廷姑试可而乃已。出专使领,兼畀州符,顾乃日饮无何,乃夺其魄。立视斯民之死,不通厚下之情,放利而行,惟货其急。以逢迎为称意,以乾没为生财。六七少年之经营,三四狙公之算计,大抵争锥刀之末,无非戕根本之谋。去岁旱伤,当涂差稔,稍加区处,自可流通,而荒政不行,劝分无策,广开告讦,专事网罗,薄有储藏,尽行封闭。不独匹夫有怀璧之罪,遂使百姓窘炊玉之艰,家无宿桩,米不入市。某近因行部,目击乖方,偶以学校钱粮支用浮泛,遂会廪之赢,拨一千石,及于本祠那五百石减价出粜。有关元吉、李大贤等十户,称米皆系本州封桩。惟元吉有闺门之讼,馀皆以单辞罗致,有自去秋枷禁至今者。夫产税之家,既有朝廷之籴,又有总所之籴,又有稻屯田种之籴,本州又自有一项科籴。供官之外,亦欲赡给起耕,接济邻里。如李大贤者,虽有稻二千馀石,其家却有八十馀口,二十二房,封藉无馀,日食不给。某因令人将一半平粜,一半给还。虽勉强奉承,复以雄江军口券为解。且军人粮米自合多方预期计置,岂应肆行不恤之令,动萌扼夺之心?况非真出于此耶!妖民夏令觉托言神奸,率敛民财。若果出于正,则引法锄治,未为不可;乃因一人而破一族,凡牵联而多赀,无不归于一网。其见于案牍者,为钱五万缗。物议喧腾,谓其数倍。名为赈恤淮民,实则归于乌有。蹊田夺牛,一何其忍!酒醪靡谷之禁,歉岁所当申严。方且尽假制司之名,大兴搉酤之政。悍卒黠吏皆为措置提督,水军寨卒并预促办追呼。斗增其钱,月倍其额。于是敷纳糯米曲糵,抑买袋瓮柴薪,勒脩坊场屋宇,沿门海行,鲜有获免。有据拍户旧坊并酒料酝具而掩之者;有全不给酒,而日纳乾酒钱者;有细民因年节娶妇,两次拍酒,并兵吏取乞,通计一百一十六千者。酒息之入,尽责中半,而掌库者乃以旧会低价折纳见钱。诉词纷然,具有实状。当饿莩载涂之日,复于国中为此机阱,未必尽岳尚书之本意,恐亦官吏有以误之也。加之狴犴充斥,刑狱丝棼。某为见天久不雨,遂照条规亲到三狱审问。闻某之来,除逐旋知责出院。司理院并当涂县狱尚各五六十人,州院亦二十馀人。某择其事状明白者,量与决遣过四十三人,自馀责狱官速与勘结。夫以簪橐之联,任刍牧之寄,不惟不能全活之,又从而推残之,临遣初心,夫岂若此!载惟汉刺史以六百石察州,正欲使千里宅生,万物吐气。某职所当问,惟在守臣,谨摭其治郡无状之大者,为一州生灵请命。若夫茶盐之置司,有非幺么之所敢议。某近虽承命考核,不过以礼行移。尚虑国计所关,无与领此,欲乞朝廷特赐敷奏,姑令专意使事,以责其成,别选循良,以重郡寄。
适安招游汤镇不果赴 宋 · 陈起
五言律诗 押东韵
汤镇古祠宫,招邀及倦翁。
轻裘乘晓月,骏马逐东风。
野色观无分,春光病见攻。
行将迎诞日,一瓣拟遥通。
秋夜雨 其五 南宋 · 吴潜
押词韵第十六部
西风半入孤城角。
人生归燕巢幕。
倦翁衰甚也,又不是、官卑禄薄。
收绳捲索今番稳,尽一丘一壑足乐。
还是远空雁落。
报宛句、溪光犹昨。
奏乞令东阃兼领总司以足兵食 南宋 · 吴潜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六九、《许国公奏议》卷二 创作地点:江苏省镇江市
臣窃惟四郊多垒之日,事有当通变者,制总两司之合是也。四总在绍兴间,本宣抚司钱粮官,秦丞相桧当国,与虏行成,遂创总领,以代抚司钱粮官之职。盖欲渐收诸将之权,以就和议,故其策不得不出于此。若今日之事体,则不可同而语矣。兵事方殷,调度益急,总所之权,素不能行于所部,则军籍之盈虚,戍兵之增减,钱粮之当支与不当支,皆莫可致诘,不过凭受给厅片纸销豁而已。其间事体之掣肘,移易之扦格,有不可尽述者。此固势之所趋,非人之所为也。故臣以为总计并国之制司,有数利焉。以军伍言之,则缺额可稽,顶冒可核,一切冗滥可考;以钱粮言之,则利害自切于其身,戍兵之可减者减,生券之可省者省。州郡将帅有所惮,而不敢妄取于受给厅;受给厅有所凭,而不至受制于州郡将帅。以至籴买粮草,可以督责,不时借兑,可以那融。纲船往来,郡县决不敢差踏;纲米程限,巡尉决不敢羁违。凡有行移,自如臂之使指,无不如意。其与总所之自为总所,难易之相去殆不翅万万倍矣。臣愚欲望圣慈妙酌时宜,参用旧典,将淮东总领所职事,就令淮东制置大使司就行兼领,其于足食足兵,安边固圉之计,实非小补。臣非欲籍此以辞繁难,亦非与制司别具异同,以此尝试朝廷,实以两尝护饷,亲见制总事宜莫便于此,是用冒昧奏陈。
〔贴黄〕照得岁在癸巳,护饷西淮,尝摄沿江制置,臣以两司事体,自相通融,半年之间,为总所省生券钱二十馀万贯,米二万馀石。此臣已试之验,非臆度之说也。况近年以来,如湖广累以制臣兼总,今孟珙亦然。嘉定间,岳珂为淮东总领,屡兼淮东制置。制总互兼,其来已久。今三边卒未有解甲之期,而淮东制司调度亦自不给,若令并领饷计,亦可使之伸缩进退,得以自如,实为边阃之幸。并乞睿照。
乞令诸路郡县桩积义仓奏(宝庆三年) 宋 · 李知孝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二四、《宋史》卷一七六《食货志》上四
郡县素无蓄积,缓急止仰朝廷,非立法本意。曩淮东总领岳珂任江东转运判官,以所积经常钱籴米五万石,桩留江东九郡,以时济粜,诸郡皆蒙其利。其后史弥忠知饶州,赵彦悈知广德军,皆自积钱籴米五千石。以是推之,监司、州郡苟能节用爱民,即有赢羡。若立之规绳,加以黜陟,所籴至万石者旌擢,若不收籴与扰民及不实者镌罚,庶几郡县趋事,蓄积岁增,实为经久之利。
代贺岳都丞启 南宋 · 方岳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八八、《秋崖集》卷二二
伏审通班邃阁,导旨机庭。惟云汉昭回之章,宝为大训;惟夙夜宥密之命,厥有明谟,并授杰才,兹为显渥。盖朝廷之成几事,所赖亲臣;而疆埸之逞雄心,无任今日。孰有折冲之策,我得用兵之贤。纶綍初传,缙绅相贺。恭惟材足以济斯世,学足以窥古人。君子是以似之,慨想背嵬之无敌;王事维其棘矣,不图武穆之复生。大书岳字之旗,尽索边庭之气,如使知中兴四将之有后,虽欲加诸华一矢而莫能。乃陪帷幄之谋,甚称衮旒之意。盖渊云之精笔妙墨,岂但论思而已哉;彼秦楚之坚甲利兵,直可笑谈而却耳。遄观诏玺,径践政途。某望履无由,弹冠有喜。焚香而对楹史,每叹倦翁之可人;仰天而问阶符,更审相公之何日。瞻斗以北,与江俱东。
次岳尚书韵 南宋 · 王谌
七言律诗 押庚韵
细字书横双眼明,破窗阅尽几阴晴。
年来干禄浑无梦,老去吟诗尚有情。
谩向纸田耕石砚,断无金缕侑银觥。
和篇聊博先生笑,应笑寒儒太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