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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宗皇帝宸翰跋(一嘉泰二年九月 南宋 · 岳珂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五九
先王父起自蓬藋,首蒙高宗皇帝异遇,擢之行伍,授以节钺
两河之士望风响应,战无不胜,攻无不取。
故所被诏敕,皆出自高庙手札,教诲勤渠,劝奖备至,一时文武之臣无能出先王父之右者。
藏之箧笥,天章烂然,足垂千祀。
中遭权臣之祸,遂籍之有司。
王父赍志九原,深冤几于不白。
迨我孝宗皇帝御极,洞烛前枉,拔先人于流离琐尾之馀,抗疏请还前札,感沐白。
迨我皇上御极,圣恩延平再合,先人捧诵雀跃,屡欲刊示无穷,而汇次未成,溘先朝露。
不肖珂既承治命,敢不佩绅。
用是纂辑年月次第,汇为一卷。
其他散轶未备,请俟将来搜访,以付贞珉。
非敢自附于继述,盖亦痛我先王父始终遇合之难,而历览之馀,庶几奕世之后,犹有望两河而兴慨者。
临书泫然,不胜哀感。
嘉泰二年岁次壬戌九月十一日,孙珂百拜敬书罗振玉《车尘稿》,辽居杂著丙编。)
按:罗振玉《车尘稿》录此跋,其前有说明云:「此卷为倦翁手写,前题《宸翰录》三字。小楷精雅绝伦,似南宋高宗书石经。卷中录高宗武穆御札七十六通,……札后有札十四行,其文曰」云云。
高宗皇帝宸翰跋(二 嘉泰三年十一月 南宋 · 岳珂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五九、《鄂国金佗稡编》卷三
臣仰惟高宗皇帝天锡神武,绍开中兴,南征北伐,景命重集。
而先臣飞奋自畎亩,首蒙异知,外抗强胡,内平剧盗,力复京西之境土,智夺中原之僭伪。
至于旌麾所指,两河响应,谒视陵寝,恢拓版图,无非简在上心,中禀成算。
故云章奎画,辉映日月,藏之臣家,亶为盛典。
中经权臣之祸,归之有司。
属当更化,首还诸孤于岭表。
且以轸念先臣不忘之德意,属于孝宗皇帝,迨御极之初,尽伸前枉。
臣父霖拔自流离之馀,躐登清贳,尝因摄贰匠监,抗章有请,遂获赐还。
若群阴宿雺,将旦澄霁,粲然复睹青天,万象呈露,焜眩心目。
臣父是用夤奉朝夕,屡欲刊之琬琰,以诏亡穷,以侈荣遇,以章先帝委寄待遇之隆,而汇次未终,赍恨没地。
臣生衔陨霜之哀,重佩易箦之训,追述先志,纂辑次第,端拜摹刻,凡为诏札七十有六。
淮西始终十有五札,复以甲子系日,盖辨明疑似,不敢不详。
其他轶在人家、散之族䣊者,臣不能究悉,誓毕此生搜访,以补其遗。
庶几帝王弥纶之(下缺)无有执之,而流涕如德舆□□□□□忘其狂且僭,而志于下方□□□□□岁次癸亥冬十有一月乙□□□□□监镇江府户部大军仓臣岳珂恭书。
经进鄂王行实编年跋嘉泰三年十一月 南宋 · 岳珂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五九、《鄂国金佗稡编》卷九
臣生最晚,然寔夙知先世事。
自幼侍先臣霖膝下,闻有谈其事之一、二者,辄强记本末,退而识之。
故臣霖亦怜其有志,每为臣尽言,不厌谆复。
潭州时,今国子博士臣顾杞等尝为臣霖搜剔遗载,订考旧闻,葺为成书。
会臣霖得疾,不克上。
将死,执臣之手曰:「先公之忠未显,冤未白,事实之在人耳目者,日就湮没。
幼罹大祸,漂泊缧囚。
及仕,而考于闻见,访于遗卒,掇拾参合,必求其当。
故姑俟搜摭,而未及上。
苟能卒父志,死可以瞑目矣」!
臣亲承治命,号恸踊绝
自年十二、三,甫终丧制,即理旧编。
然臣思顷为儿时,侍臣霖游宦四方,帅广州日,道出章贡,见父老帅其子弟来迎,皆涕洟曰:「不图今日复见相公之子」。
时臣在侍侧,感泣曰:「先公遗德犹在此」。
臣霖亦泣曰:「岂特此地为然,昔将漕湖北武昌之军士、百姓设香案,具酒牢,哭而迎。
有一妪哭尤哀,曰:『相公今不复此来矣』!
家人念之者,呼而遗之食,问其夫何在?
妪舍食,哭曰:『不善为人,为相公所斩矣』。
问其子若婿皆然」。
当时特以为老区之哭与章贡父老之情,等为怀旧念恩耳。
曾未知匹夫匹妇之心,轻怨易怒,至于杀其夫、子若婿,而犹念之,非有大服其心者,畴克尔。
因是微有所觉,窃意旧编所载,容有阙遗,故姑缓之。
逮臣束发游京师,出入故相京镗门,始得大访遗轶之文,博观建炎绍兴以来纪述之事。
下及野老所传,故吏所录,一语涉其事,则笔之于册。
积日累月,博取而精覈之,因其已成,益其未备,其所据依,皆条列于篇首,而事之大者,则附其所出于下。
盖五年而仅成一书,上欲以明君父报功之谊,中欲以洗先臣致毁之疑,下欲以信后世无穷之传,其敢忽诸。
谨昧死上。
嘉泰三年冬十有一月乙丑朔承务郎、新差监镇江府户部大军仓臣岳珂谨上。
书先大父御书屯田三事跋后 南宋 · 岳珂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五九、《鄂国金佗续编》卷一
窃惟因田寓兵,肇自黄帝
立井之法,册籍维见,乘马兵车,规模有秩,赅于宗周,百王不易。
紊以内政,散以阡陌,酾七而后,一无复遗。
汉更代来,稍示存古,筴臣羾议,募田实边,以屯积粟。
此焉权舆,渠犁以还,间及内地。
愈变愈下,犹存府兵。
五闰不纲,定霸创名,判乎二岐,殆不复合。
高宗皇帝智远览,挺生百代之下,奋然永嘅,欲合兵农而一之。
环睨在廷,莫当上意。
畴咨已试,遹观厥成,乃寓奎章,属意下逮先臣。
是时营田已有成画矣,畛错畎绣,沃野相接,事至不谒,农皆可战。
营垒棋布,车闲马饬,间居弗馈,士亦服耕。
蔼然千古之遗规,盖可想见。
地不改垦,兵不改籍,因其已行,而措其未备,宜若易然。
而先臣下方之书,乃独迟之,何也?
夫因变以制宜,而激成于欲速,袭媮就狭,岂所谓以尧事君者。
汉事驳矣,已无足议。
世更鼎峙,随地置兵,各据偏方,以相抗衡。
革旧俗,还王制,以振方来之陋,于时乎何有?
此盖先臣之所甚惜,而才德之辨,姑致其意,思有以广上心,尤夙夜之所卷卷。
反覆数子之行事,或形于慨慕,或见于叹息,一予一夺,而爱君之心寓焉。
不计岁月之近效,而使数百世之下,有能见井田之髣髴,则頫视三国,固先臣之所不屑为。
而驯致其道,等而上之,庶几乎其可也。
仿兹以观,事不胜异,矇媢参至,卒徇以身。
区区兴汉,终不足以胜酷虐变诈者之谋。
而凡渭南、岘首之所以不获要其终,此论者必以归之天也。
还观馀旨,其伸与否,盖皆先臣之所不敢计;
而其遗迹之仅存者,且至于今赖之。
篑土亏成,万不一究。
世之士犹执时异事变之说,而诿之不可复行,盍亦反其本而已?
盖至于是,而古人之长计远虑,均为空言,日就湮汩,而先帝大有为之志孤矣。
揆今揽古,可胜咤哉!
臣因次第藏诏,而得是书。
重悲先臣之言,追颂圣意,敷写诞略,系于摭遗之末云。
禁止坟山凿石省劄后跋宝庆元年五月 南宋 · 岳珂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五九、《鄂国金佗续编》卷一五
国家中兴,驻跸吴会,介涛江之雄,横越岭之秀,是气,以隆上都
有崇南山,龙骞凤翔,旗盖效珍,肇植天阙,西汇灵沼,北分巘岫,脉联络附,相为后先。
百年于兹,鼎祚尊谧,非特眷维与宅,申集大命,而作邦作对,柞棫,必有得于帝。
省其山之始,天人之理,相为因成,此培养封扈,所以不废于官守,良以此也。
承平岁久,万井日滋,有司弛玩,以怠于防。
剑门而上,奸民穴石,以给甃筑,惟利是视。
自昕而稷,工徒系踵,剞斸之声相闻。
嘉定己卯岁十有一月,廷臣建言,请厉其禁。
上心怒焉,深诏执事,命毋复伐凿窾窦,以全清淑之气,以固庙社之托,有不如诏者,以律令从事
民狃吏媮,寔繁有之,不三年而弊复如故,日以加甚。
珂适以使事,驰驱原隰,缅惟松槚妥灵之域,近接旁阜岩谷之震动,政治之密迩,子孙顾瞻之心,实不能一息安。
爰有宗藩,赐陇其左,园祠之奉,厥存彝制,乃相率合辞,以状上尚书
公朝恻然矜之,谓瑶谍之元臣,金鐀之旧勋,展亲劝忠,皆有国之先务,矧冈峦映带,实应宅纬,其可以不儆。
乃下京兆,捕违诏者,系讯如章,既伏厥辜。
复申条科禁之旨,授之宪曹,颁之赤县,登之堂劄,以副于二臣之家。
恩波渗漉,下逮泉壤,令明备,上垂日星,捧读涕零,莫知云称。
夫以匹夫而动庙堂之听,一言而系君亲之责,是岂曰区区之私而已。
懋厥,山川鬼神,罔或不宁。
周典建官,林麓禁令,亦各有掌。
若稽攸行,维见可观也。
继自今其比于衡虞,时厥撝呵,祗奉明诏,更万亿载,毋弃毋忽,以永汉室郁葱之符,以幸光依景从之士,以广惟帝念功之训。
其自时中乂,用丕若于夏、周历年,要必自兹刻始。
敢附古谊,著于下方。
宝庆元年夏五月甲申孙朝奉大夫司农少卿总领浙西、江东财赋淮东军马钱粮专一报发御前军马文字、兼提领措置屯田岳珂谨书。
程珌所拟先大父赐谥忠穆制词 南宋 · 岳珂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五九、《鄂国金佗续编》卷一六
右劄词,翰林学士程公珌所拟撰也。
王初宝庆乙酉诏书,寔先赐谥忠穆
程公刑部尚书与今吏部侍郎王公塈对掌纶掖,始聆昕庭之旨,跃然喜曰:「此圣上初政大庆赏,足以慰天下公议矣」!
退即拟制,以俟录黄之下。
继而宸衷未惬,犹曰:「穆不如武,当以诸葛亮郭子仪二谥之美者,以旌异之」。
于是复改忠武
画旨至中书,适王公当视草,遂朌今制。
继而程公以书来曰:「某甚愿附名英烈,而词头适不相值。
念具藁已成,虽不得敬宣德意,而快睹之初心,不可不著见。
已寘所集外制中,而表其事于其下,闻将嗣《金佗》之编,幸并传以示来世」。
因录以寄。
呜呼!
代言凤池,忠邪之所取正,即更定之次第,以知上眷之宠,因所录之颠末,以见人心之公,天下从可知也。
先王于是不亡矣!
既刻是编,不敢负程公所以加垕九京之意。
辄叙梗概,以为附录云。
谨识。
褒忠衍福寺额省劄后跋宝庆元年五月 南宋 · 岳珂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六○、《鄂国金佗续编》卷一五
嘉定十有二年秋七月甲辰,珂自几廷掾奉诏将漕江左,既受节少府,使道拜先垄下,遂乘驲以驰。
瞻言松楸,托在畿甸,念妥灵之未有其地,踧踖弗忍去。
而王事靡盬,未暇请也。
越再岁,夏五月己丑,始援先兄吏部郎甫已获之旨,丐以西湖智果寺,奉茔侧之祠。
越翼月甲戌,制可,仍赐四字额曰「褒忠衍福」。
驿书下漕台,珂既拜章以谢。
又四岁,始克以敕牒刻之石,归植寺门,以侈天贶。
珂不肖,窃伏惟念先忠武王以对越穹昊之盛心,际遇高庙,亦既揭之旂常,崇以庙貌,启大邦之履,谨金鐀之书,昭昭大忠,若揭而行。
珂廿载叩阍之本心,百年未了之丕责,亦可以自慰矣。
顾兹赐冢,所以象去病祁连之烈,动樗里长乐之思,望尧云,依汉日,光灵舄奕,固已百倍往谍,眷怀蔼然,犹以一字之不可苟也。
华衮示褒,不于其他,天心所存,万世如见,又与近者易名之诏,寔相表里。
四朝旌厉之仁,上圣遹追之孝,耀灵,雷霆奋蛰,志信谊白,焜荡穹壤,其荣复如此。
然则一门九殒之报,果将何以哉?
惟忠孝,臣子之大节,尽是心而不蕲乎人之知,臣之事也;
昭是心以信乎天下后世,上之明也;
述是心,以及乎世世,以无忝其祖,子孙之责也。
所谓报者,夫岂能有外乎!
是敢表降旨,用期方来。
宝庆元年夏五月甲申孙朝奉大夫司农少卿总领浙西、江东财赋淮东军马钱粮专一报发御前军马文字、兼提领措置屯田岳珂谨书。
重修忠简宗公功德院碑记嘉定十四年 南宋 · 岳珂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六○、道光《京口山水志》卷五
自古国家之丁厄运者,虽曰天命哉,实亦人为之弗善有以致之。
当其将坏也,率皆愦愦于上,泄泄于下,如波流之东注焉。
即有远识之士逆睹其萌而忧之,为之大声疾呼,思以弥缝其阙而匡救其灾,固无如叔兮伯兮之袖如充耳,何也?
及其既坏也,愦愦者益愦愦,泄泄者益泄泄,势岌岌乎危矣。
天不忍遽弃成命,复生一二英才以维持之,俾其返日虞渊,回澜溟渤。
推其精诚所至,未始不可以奏肤功而成伟烈,乃任之既不专,信之又不笃,因而妒之、嫉之、败之者遂接踵而起,致其功弗克成,事弗克就,徒竭毕生之力,与其事相终始,贻后人以凭吊之端,为之惋惜叹恨而已矣。
甚至撄莫大之祸,举身家性命以殉之,而卒无补于其国,此讵可略人为而弗咎,尽以归之于天命哉!
我国家靖康之祸,酿于熙宁,成于宣和,以致生灵涂炭,銮舆播迁,大势已土崩瓦解,不复可收拾。
乃有忠简宗公者,当垂暮之年,弗忍君父之危急,起而肩万难支之任,用仁慈以辑安黎庶,仗忠义以鼓舞人心,运智谋以经营征伐。
缘其措置得宜,规模由是大定,麾使百万义师,有如臂指,上下一心,靡不敌王所忾。
未几而都城固矣,未几而国势张矣,未几而敌人望风遁矣。
当是时也,譬犹储万顷之陂以待决,彀千钧之弩而待发,所需者高宗赫然一怒尔。
夫迎銮之疏凡二十四上,言之者谆谆,听之者藐藐,不殊于以水沃石也。
由是二圣卒不可还,中原卒不可复,而公亦愤慨而终矣。
当公之初受事也,先曾大父武穆公任秉义郎而罹法。
一见奇之,即授之以兵,使立功自效,果大败金人,先武穆公由是显名。
于其殁也,奉敕同公子颖扶榇归葬于镇江京岘山
其后先武穆公功益高,位益崇,感公知遇之隆,而念公不置,乃于茔旁花山云台寺建功德院以祠祀公。
岁久圮坏。
适珂以总饷驻节镇江军府,睹公栖神之所,遐想其当年竭智殚力而为之之事,皆付之无用,盖不禁为之俯仰欷歔惋惜而长太息也。
爰命重加修葺,部使乔君行简筑僧庐于墓左,创祠堂于龙华寺,属太守赵君善湘移文义乌,取公曾孙有德至润主守烝尝,以无忘先武穆惓惓于公之意。
呜呼!
公虽功弗成,事弗就,而身犹幸无恙也。
武穆所遭之时势既后于公,而欲为公之所为,人心已涣,士气已隳,较公之难不啻十倍。
既已毅然任之,因而奋然为之,不意其功垂成而见忌,遂贻祸于身家,致非常之惨酷也。
此岂独珂等为之后裔者悲哀痛悼,举凡六合内含齿戴发之民,未有不闻而伤心者。
由今以推之后,因二圣之不还,中原之不复,当无不为我国家慨惜矣,夫岂可徒诿之曰天命使然哉!
嘉定十四年岁次辛巳某月日,岳珂记。
按:光绪《丹徒县志》卷六,光绪五年刻本。
先大父赐谥忠武吏部牒碑阴记绍定元年九月 南宋 · 岳珂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六○、《鄂国金佗续编》卷一六
皇上系隆尧绪,厉精初元,乃宝庆号之春二月甲午,大明御朝,咨于迩臣,玉音若曰:「朕承中兴大统,既新历数之纪,显忠遂良,允谓先务。
高皇帝迓续景命,一、二忠勋,协恭缔创,上下交饬,济登于兹。
若时枢臣飞以誓清中原之心,怀恢复必伸之义,人臣大节,著于忘身。
易名之典,有国旧章,而定谥武穆,未足以宣皇祖之本意,其赐谥忠武」。
于是岩廊都俞,省掖宣受,薄海穷发,风驰驿行,震于华戎,闻者兴起。
三月壬戌,纶书告于第,金泥锦櫜,具写德音。
珂既归,赐先庙,载瑑乐石。
复念隆指盛心,不可不昭述,以示来世。
爰罄蠡测,附于碑阴。
尝观古先哲王之所以为治,胥及逸勤,选劳彰善,未始不知其臣也,而知其心为难,知其心非难也,而知天下之心为尤难。
有夏大竞,迪惟忱恂,文王克明,乃灼三俊
人臣之事君,协济草昧,翊宣谋谟,经营四方,戡定多难。
其赫然功烈之盛,天下所共知者,要皆其迹之粗耳。
公论定于无我,秋毫著于舆薪,趍乡决于两歧,毫釐谬以千里。
心之所存,盖非有圣知,不足以尽知也。
是故方寸至微也,达之而洞金石,抗之而决虹蜺。
行以必遂,则山岳为之徙移;
守以不慑,则鬼神为之辟易,是庸可致也。
质之一时而不惑,建诸万古而不悖,天定于人欲交纷之异,义明于群心固有之同,是岂人力所可致哉!
其所以致之,亦必有道也。
故曰「知其心难」。
信于己可也,而必信于人;
获乎上可也,而必获乎下。
九重知之,天下同之,曰是其心足以当之。
举直错枉,是天下与之也,故曰「知天下之心为尤难」。
汉、唐而降,有得此于其君者矣,曰,曰郭。
其得之者何也,亦惟曰「正」而已。
正者何也?
天地有缺裂,而君父大雠不可忘也;
陵谷有变迁,而夷夏大分不可堕也;
云雺有冥晦,风霆有薄怒,而大义正论不可一日不明也。
鞠躬尽力,死而后已者,此心也;
忠贯日月,神明扶持者,亦此心也。
举斯心也,而加诸彼、周,圣人所以知其臣者,固不越乎是矣。
窃观制词之及二臣也,是将曰垂之简策,而同符乎古今也,信乎!
考行而必稽之公言也。
而其著浑噩之训,垂坦明之旨,则不曰计效,而必曰秉心也。
珂尝考之史矣,温峤在晋,暴忠本朝,王琳存梁,义动军旅,李唐而下,尉迟敬德之效谋武德李晟浑瑊之策勋贞元,皆非无可称也。
节惠之隆,尊名之美,又皆可闻也。
而圣心渊澄,睿谟浚发,比德挈谊,曾弗是媲,顾独拳拳于二臣者,殆必有谓也。
勒钟鼎,纪竹帛者,迹也;
合大义,根至诚者,心也。
尽体臣之义,以章克类之德,其亦知夫所取者在此,而不在乎彼也。
呜呼!
先王之心,二臣之心也,而上圣知之;
上圣之心,皇祖之心也,而天下知之。
知臣之心,以及乎天下,天下亦得以大哉之言,而咸知圣心焉,岂不视古为尤难哉!
康王之朝于应门也,寔在于践祚之元,布乘黄朱,侯甸男卫,咸造于廷,它未皇讲,而太保芮伯首以张皇六师,无坏高祖寡命,进言于访落。
暨乎报诰修辞,推文、武之昭明,齐信以示天下。
又惟以熊罴之士,不二心之臣,保乂王家,为端命上帝之地。
夫曰忠曰武,本人臣之职,而居上者岂必以是为得天之权舆哉。
抑不思右序有周者,盖先于薄言震叠之功,而三千同心,牧野之所以俟休命也。
惟先王以赤心炳如,上对前烈,既信乎三灵,以格于上圣,以媲于二臣。
其时其事,乃适在奉圭兼币之始,追褒百年,简在一意。
一旦遂与佐黄钺以集大勋,书太常纪成绩者若合符节。
呜呼!
此又古先哲王之初政也。
三代数千载,珂之一门乃复身亲见之,何其幸欤!
《诗》曰:「无念尔祖,聿修厥德」。
《传》曰:「不陨其名」。
子孙世世其毋忘所以报上者哉!
绍定改元重九日,孙朝请大夫权尚书户部侍郎总领浙西江东财赋淮东军马钱粮专一报发御前军马文字、兼提领措置屯田、通城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岳珂记。
朝奉大夫、监镇江府榷货务都茶场章劼书丹。
中奉大夫直宝谟阁、知镇江军府事兼管内劝农使、节制防江水步军马镇江都统司诸军在寨军马、河东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借紫冯多福题盖。
淳熙内禅颂 宋 · 王子俊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二七
惟皇上帝,简在宋德,诞集大命,于我艺祖。厥初造草昧,相时之黔,沦胥于虐,浮颐沈颠,靡所底定。其孰跻之,繄我是恃,宁濡我躬,俾即于夷涂。匪位之怀,我图我民;匪天我私,惟我有仁。八圣嗣厥理,益以厚厥泽,动植是洽,堪舆是塞。叶气兹有羡,以溢于罔极。计其攸钟,是必有甚盛德,使之横绝今古,焜耀典册,而后天之报施,乃不爽厥则。惟我高宗,克灵承于兹,属时阳九,天步用艰。犬羊外陵,狗鼠内讧,民罔奠居,皇纲就沦。惟我高宗,克宏济于兹,左秉招摇,右提干将,洒扫函夏,复寿炎箓。兹惟难能哉!典时神天,历载三纪,民生春熙,治象日舒。曾靡是居,俾圣嗣是荷。兹惟难能哉!惟我寿皇,绍大历服。圣谟无所事,改虑我则,阐之俾益光;圣治无所事,改为我则,熙之益昌。志靡一不继,事靡一不述。我兴问寝,明星在天;我往视膳,丽日在户。起敬起爱,用家人礼,祀越二十八,曾靡间厥肇,思笃于亲,爰释大位。高宗神孙,伊我圣子,我是用禅,先后惟一轨,皇乎休哉!邃古之茫,赫胥大鸿,橧庥绳书,不可考也已。羲图炳文,民用有识;孔删自唐,登载益焕。惟尧圣神,谈者稽焉。荡荡巍巍,匪天弗则,逊于虞妫,首出帝典。重华是仍,亦以授禹。由姒以降,莫返于古初。或以谓臣:禹之事懿矣,揆之于今,其可俪欤?臣曰:奚直俪之耳!尧陟元后七十载,遭时不易,洚水滋儆,才者十六,未宣乃庸,凶族有四,未丽于辟。日丛万微,以悴于厥衷。式时元德,历试罔不绩,主祭宾门,天人交归焉。于庙受终,夫岂其艰?舜生登庸,越其在位,历载各三十,宅帝即真,又三十有三,稽图揆龄。九秩式有衍,脱躧万乘,兹非其时哉!惟我高宗,春秋五十有六,惟我寿皇,春秋六十有三,黄屋赤霄,委以弗留,从容退居,靡俟耄。以今准昔,其决孰需焉?以虞易唐,妫变而姒,惟械于位,廑廑释厥负,乃若为天子父,以天下养,后世无传焉。惟我寿皇,圣孝孔时,力靡遗馀,爱敬既究,熙以鸿号,锡类湛恩,燕及人老,钜典盛仪,辉赫万世。惟我皇上,聿骏前躅,日肃舆卫,来觐来省,翼翼如也,愉愉如也。以昔视今,其孝孰隆焉?故曰奚直俪之耳!臣惟昔者,封禅典引正符等篇,其事至末矣,侈于丽藻,以掞不朽。矧今宏休,轶于古始,颂声弗宣,不其缺欤?作宋一经,以驾帝典,顾瞻朝著,将有人焉,臣贱不敢与兹事。尧极立民,康衢有谣,载在万世,不以贱废。臣诚不佞,请试效之,谨拜手稽首而作颂曰:
太初冥冥,孰究孰营。
羲仪图之,靡丽于成。
有圣惟勋,疏之瀹之。
斧其不条,而荒度之。
匪世不阜,匪穹不佑。
可燕可守,而勋以不有。
乃逊于华,与世为公。
何以告之,曰允执其中。
华述厥志,亦以命文命。
率克念厥绍,以共阐厥盛。
皇皇惟天,而勋则之。
绝德与功,绍者克之。
我瞻我稽,阅世惟千。
泯泯棼棼,曾莫闯厥藩。
天将开之,必固培之。
厥培以丰,古尚克回之。
岂惟回之,视培浅深。
轶而躏之,视我斯今。
岁己酉二月壬戌
天仗宵严,彤廷晓跸。
穆穆寿皇,如天斯临。
群后在位,奉承玉音。
曰予一人,实倦于勤。
退处北宫,以笃于亲。
赫是大宝,畀我圣子
圣子惟睿,天命夙以启。
不吝于权,盍居乃功。
释焉不居,惟寿皇之公。
寿皇之公,其孰发之。
念我高宗,中心怛之。
始时春秋,五十有六。
向用康宁,以燕遐福。
亟其与子,于密退藏。
其子为谁,繄我寿皇。
寿皇承之,匪亟匪徐。
二十八年,四方于于。
国是益孚,生齿益蕃。
于野于朝,肃肃闲闲。
圣子重晖,如帝之初。
于千万年,曾靡或渝。
熟条不根,熟委弗源。
念我高宗,允逊孔艰。
匪高宗是怀,艺祖之思。
洗时之腥,仁涵于肌。
灵旗燄燄,平国惟九。
其酋既贷,矧彼群丑。
吾子吾孙,吾士大夫。
毋刻尔刑,顾质之书。
尔有嘉言,尔则我告。
我赏我劝,如彼害何悼。
不以干戈,而置诗书。
维彼槐庭,谓匪儒弗居。
列圣一心,讳兵与刑。
鲠言是听,惟大猷是经。
钟我高宗,启我寿皇。
爰及圣上,笃其明昌。
惟是四条,式克至今。
艺祖高宗,寿皇之心。
匪时匪今,振古之式。
式勿替厥度,亦以燕罔极。
帝开明堂,百辟来贺。
四夷攸同,莫敢或讹。
不肃不厉,不震不竦。
焯其旧章,贻我垂拱。
勋迫大耄,乃禅于华。
华逮陟方,俾夏建厥家。
孰如高宗,及我寿皇。
与龄方昌,而遽晦厥光。
帝降而王,功弗德之逮。
庸不列五帝,而祖三代。
孰如我皇,惟德崇崇。
显号鸿休,蔚其并隆。
维时寿皇,万寿无疆。
日三受朝,衮冕煌煌。
维时皇上,治益底厥极。
亲心载宁,万邦以无斁。
万姓讴歌,于室于涂。
微臣作颂,以对于康衢宋岳珂《桯史》卷一五)
杜尚书神道碑1249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一三、《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四一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公讳字子昕
曾大父圯,提举江西常平
大父铎,知万载县,赠大中夫。
父颖,刑部郎中,赠开府仪同三司
陈宜人,赠吉国夫人
杜氏本京兆万年,至提举公始居邵武
公少与兄东、弟耒场屋齐名,而独见遗于礼部。
以父任待通州海门买纳盐场阙,潘提举友文檄摄建阳
秤提法行,公面责潘曰:「公奉新书太过,八郡骚动矣」。
潘愧谢,稍弛其禁。
陈提刑彭寿檄摄
甲子死,诬乙杀之,公验尸于发中得砂,视甲舍傍有池砂类发中者,鞫问,子果溺死,乙乃得释。
至海门谒盐使丰公有俊,曰:「小官惟冒于货者当谴责,情可矜、力不逮者,教之可也,奈何皆临之以威乎」!
丰公悚然,遂为知己。
李公珏制置江淮,罗致幕下
兵,檄公与同幕王好生提偏师往援。
甫至,民蔽野隔壕哀鸣,求入避。
滁守固拒,公启钥纳之。
虏围城数重,公登陴,中二矢,益自奋厉,士气百倍。
虏技穷去,犯齐安
李公会合援兵几十万,未至,虏解去。
兵在道不相统壹,且溃乱,李公曰非子昕无可行者,公求制劄二十道以行。
先以帅命喝犒,择诸将尤桀黠者出一劄抽回,踰时又抽一军,不二日诸军悉回,无敢哗者。
李公累奏公援滁功,不报。
公从李公,与之终始,丰公建西阃,辟梁县胡公槻总西饷,辟凤台酒官,皆力辞。
海门秩满,调江山丞。
畿漕朱公在辟监崇明镇。
崇明改隶东总,与岳总领珂议不合,慨然引去。
岳出文书一卷,曰:「京剡也」。
公曰:「比而得禽兽,虽若邱陵弗为」。
岳怒,公曰:「可劾者文林,不可强者杜某」。
岳遂以欠芦钱劾,朝廷察芦钱无亏,二劾皆寝。
西阃曾公式中庐州节推
浮光兵变,公单骑往,戮止渠魁。
守将争饷金币,公封贮一室,将行,属郡丞郑准悉返之。
安丰守告戍将扇摇军情,且为变,帅欲讨之。
公曰是激使叛也,请与两卒往,呼将谕之曰:「而果无它,可持吾书诣制府」。
将即日行,一军帖然。
六安县,新社坛、学宫,罢元夕灯。
岁歉,谕富家曰:「吾不损米直,若但出粜,吾依市直为民代偿三之一」。
全活者众。
邑有剧盗二,设赏获之。
帅方姑息,盗窃语曰:「吾不失在制置帐下」。
公命杖死县庭,而以专杀自效。
民有嬖其妾者,治命与二子均分,二子谓妾无分法,公书其牍云:「《传》曰『子从父令』,律曰『违父教令』,是父之言为令也,父令子违,不可以训。
然妾守志则可常享,或去或终,当归二子」。
季提举衍览之,击节曰:「九州三十三县令之最也」!
安远县,考举及格,免班引改通直郎
逆全犯边,季公时已帅庐,辟公濠倅。
上以公久习边事,擢知濠州
赵大使善湘谋复盱眙,密以访公,曰:「贼恃外援,当断盱泗浮梁以困之」。
卒用公策成功。
女真数万厚赍驻榆林阜请降,或请诱而图之,曰杀降不仁,夺货不义,纳之则有后患,谕遣其众。
秩满,令奏事。
端平初元,过庐谒全帅子才曰:「北伐不可止矣,公必有以坚凝其后者」。
全曰「以淮西兵守潼关,以淮东兵守黄河」,公始为之隐忧。
主管官告院,知安丰军
三帅出师,除公淮西运判曰:「昔张魏公督师,以赵开主计,今日诸公无愧于先正,赵开之任,仆岂其人」!
诏廷绅边臣各条战守,公封上曰:「沿淮旱蝗,不任征役,中原赤立,无粮可因,若虚内事外,移南实北,腹心之地必有可虑」。
方草奏,客曰:「今岁当任子,不为贤郎地乎」?
公笑不答。
大使括舟载粮,曰师遵陆而粮用舟,缓急必相差池,请以夫运,大使许之。
既而劾公调夫烦扰,沮挠军事,削两秩罢。
时在外谏北伐者惟公一人,及锋衄洛阳,退师保境,兵衅遂,不可复合,人始伏公先见。
奉崇道祠,复元官再知濠州
未行,改安丰
鞑谋入寇,曰此虏常先取一城为家基寨,然后深入,顺昌为丰、寿屏蔽,而夐在淮北,兵寡餫艰,使虏得之,二州危矣。
白制司,命幕客沈先庚迁其军民士庶航钱粟迓之。
虏果大至,我舟已尽泊南岸。
文举、范用吉二叛愤咤,以俚语詈曰:「吾欲取此城,乃为老贼所先,休看他城子矣」。
顺昌军民驻寿阳,复运米二万斛、楮七万饷之,众感慨,忘其迁焉。
又谓两城相望,其间当有小城以接声援,益缮安丰县城,使沈先庚戍之。
虏来攻不克,杀其将涂金朱袍者二人。
虏去县围郡城,公使聂斌布重兵守禦赵谅提轻骑攻劫,四隅设伏,城中昼无人声。
虏登高望之,莫能测。
公出其不意,开关鏖击,虏麾其下曰:「南兵狠,速返勿留」。
赤老国王者大掠淮东,厚装而归,曰是可击也,命顺昌守樊辛率死士劫虏帐,俘获万计,夺马四百匹。
乱尸中有腰木牌书「皇弟国王」者,虏法贵木牌,在金银牌之右。
夕劫二寨皆中,丑类溃散,犹以番书求亡马五百。
公六世祖待制庆州昊求降人孟香,报曰:「偿所掠则返孟香」。
夏人不肯偿,我亦不与孟香。
北人谓我为憨,尔为您,公用待制公遗意,效北音檄答之云:「您还卤掠,憨还您马,您不还时,憨也不还您」。
虏遁去,端平丙申冬也。
明年嘉熙改元,公益为备,旧濠,筑外郭。
其冬虏必欲得城,扫地而至,大设攻具,以火炮焚楼橹,公随坏随补。
以八都鲁硬军斫排杈木,八都鲁者皆死囚,使之攻城自赎。
披甲以牛革十馀重为之,设面帘以障矢。
公募善射,用小箭专射其目,尽殪之。
虏又填濠为二十七坝,公分兵扼坝。
虏乘东南风纵燎,公祷天求助,俄而反风,雨雪骤至。
公谓古人多乘风雪破贼,而四面围合,乃募猛士,夺坝路出兵。
将士皆奋跃死战,杀紫泥金团龙袍者,降人云叶国大王也。
焚虏炮座攻具,至明日皆尽。
先是城闭,援师前却,惟池帅吕文德突围入,叶力捍禦。
庚牌调盱眙守余公玠及赵东夏皋赴援,濠倅赵希净、赵军,公以蜡书约夹攻。
虏溃去。
捷奏至,二年春矣,君相动色相贺。
军器监,进三秩。
御札云:「朕闻安丰被兵,不皇寝食,知卿守禦劳苦,指画有方,朕为少宽。
今援兵已集,其贾率诸将,扫荡寇攘,以安淮右。
赐卿金器,诸将各金碗一,在城将士及淮东援兵以京会三十万支犒」。
公率三军拜诏感泣。
寿春张可大惎公,百计撼摇。
吴公潜素奇公,适在都曹,主之力;
陈检详力终始同在围中,至是亦昌言公勋劳于朝;
丞相李公宗勉参政徐公荣叟皆有「赏未酬劳」之语。
会谋西帅,咸曰毋以易杜某,诏以安抚兼庐州,擢太府卿淮西制置副使,兼漕。
虏使王楫来续和议,曰:「虏将察罕有言:『撒花自撒花,厮杀自厮杀』。
和可恃耶」!
督帅史嵩之主和,怒形辞色。
虏纵董尧臣归,督府以擒获闻,公抗章非之。
谍言虏下令三年毋南牧,嵩之信之,谓「八月未动,真不来矣」。
曰:「是将款我,其来必速」。
九月察罕果率十七项人马,号八十万,挟叛贼范用吉辈傅城下,约先破庐,然后造舟巢湖以窥江。
于壕外筑土城,周六十馀里,穿两壕,攻具皆数倍于犯安丰者。
公与客登城,四郊铁骑极目无际,客股慄。
曰:「吾必破此虏」。
众欲备金鸡嘴,曰宜先舒城门。
虏果来攻,却之。
公欲增一重防托,亦于城内为土城。
虏日夕用攒炮攻打,我恃串楼为固。
虏筑坝乃高于楼,城危甚,宿将有涕出者。
公以油灌草,即坝下燎之,顷刻与楼高者皆为煨烬。
又于串楼内立雁翅七层。
俄炮中坝上一酋,众贼扶去,曰王子也。
乘胜出战,虏不能支,追蹑数十里,骸骨纵横,器械委积。
臣谓刘锜顺昌吴玠和尚原之捷不是过也。
御札云:「卿却敌全城,勋劳懋著」。
兵部侍郎,升使名漕副,赐对衣金带,进三秩。
有回回来降,云虏初用女真、汉军不胜,用回回又不胜,乃用真鞑,亦折三十馀人。
初,二城围闭累月,内外隔绝,传说万端,谓公必蹈徐禧李稷之祸,虽素所亲善亦忧其为张睢阳、南八矣。
一旦奏凯全壁,出人意表,识公者举杯相庆,未识者亦愿为之执鞭。
虏攻城专恃炮为长技,以数百人拽一炮,中楼橹立碎。
壕梁深者运木石不足,驱人填之。
公始用顺昌王安策,作串楼以禦炮。
其法用坚木二三尺围者列壕岸,入土五六尺,高丈馀,上施横木,中设箭窗,下缭以羊马墙。
凡围楼方楼一炮即毁,惟串楼可支三炮。
率先造千百间,随虏所攻施之,坏则易。
王安者,先在河北城守,皆以串楼自全。
公又以古防城戎器多不应手,创造鹅梨炮、三弓弩,炮可手用,弩可及千步。
为平底船,载劲卒剿填壕者。
公着数每先于虏,计画常周于事,贼技一不得施。
二城既捷,于安丰得虏尸万七千,于庐得虏尸二万六千,获虏炮车、云梯、弓弩、器甲不可计。
公每上功,必曰:「安丰之役,吕文德、聂斌功也;
庐之役,将帅王鉴、聂斌、参佐黄梦桂赵希净功也,臣何力焉」!
又终始为王安论串楼功,他将校寸劳必旌,因公取爵赏者甚众。
公勋名日盛,人心所向,惟嵩之以所遣援兵失期,又耻前言不验,至是调曹顺、聂斌,各以五千人断贼归路。
曰虏回戈则城危矣,摘四千人付曹顺而留聂斌不遣,且言曹顺必败公事。
嵩之劾公拥兵自卫,以婴城自守为是,以野战为非。
公奏云:「此贼骁捷众多,臣实不敢以野战为是」。
且言:「督府近遣祝邦达援庐,未战而溃,仅以身免,又聚兵援滁,仅达宣化,往往失伍,委械而去。
淮西精兵有限,即野战不如人意,何以收救」?
嵩之参议官丁仁来调兵,曰:「督相昔欲和,今欲战,何也」?
丁曰:「和自是上意」。
曰:「善则称君,奈何归过于上」!
因抗疏乞罢。
上谕公安职,毋费朝廷区处。
曹顺者遇虏安丰境内,全军覆没,悉如公言
三年,累疏请老,御札曰:「卿老成忠实,宽朕顾忧,宜为勉留,以副注倚」。
台臣承风旨论公挑衅致寇,公待罪,诏书谆谕而止。
虏将大举刷前耻,庙堂问策,曰:「必破之」!
督府曰:「去岁鞑败归,不肯追击,今倾国来,必破之,何也」?
曰:「兵家之数,不可先传,患贼不来,众非所惧」。
乃练舟师扼淮河,遣庶监吕文德、聂斌军,伏精锐于要害,虏所至遇伏,我师二十七捷。
大战于朱四冢,俘馘无数,获酋妻、黄金、铠甲、驼马。
或问公何以策其必败,曰:「力守淮河,所以污其道也;
彼自信阳至此已半月,粮尽力惫,宜为我禽」。
捷奏至,御札曰:「羽书来上,鞑旦遍淮右矣,朕怀抱不怡,戚见颜面。
未几督府以卿牍闻,朕且喜且疑,吾兵何神耶!
徐考捷奏,守坚壁之令,行招降之策,用袭击之师,卿可谓差强人意矣。
朕临轩不觉失喜,再三嘉叹」。
权刑部尚书,赐衣带鞍马。
四年,以疾乞去,不允。
岁饥,公告籴江右,米艘衔尾而至。
淳祐改元,乞去愈力,擢工部尚书,赐鞍马衣带,仍佩鱼。
公念久去乡国,扁舟径归,而嵩之入相,知刘晋之于公有憾,荐为御史,使甘心于公。
晋之首上疏诬诋,以直学士奉祠
或言虏谋自安南干腹,上欲起公帅嵩之台臣重劾,御椠宣谕曰:「杜某两有守城功,若脱兵权,便有后祸,则朕何以使人」?
二年,差知太平州,辞至六七。
上愈欲用公,命貂珰晋之
华文阁学士沿江制置使、知建康府行宫留守,节制安庆、和、无为三郡。
杨林堡,以其费备历阳,淮民寓沙上者护以舟师。
谒程淳公祠。
总所南轩榷酒,曰此张宣公讲学地也,陈像设,拨田祀焉,置贡士庄,蠲民租二万八千
虏哨仪真,阃不能援,诏公勿以秦越为心。
公朝被旨,午戒器,越宿至,令庶与聂斌提兵八千入城。
虏见公名旗,曰:「此安丰庐州杜制置耶」!
黎明解去,追击败之。
敷文阁学士,以庶知真州
曰:「上畀汝边郡,宜勇往,缓急吾亲提兵援汝,勉之」!
三年,中使乔年传宣抚问,赐缬罗、牙笏、金带、香茶。
四年,除刑部尚书,辞免,不许。
公念仕三十馀年,列从橐亦七载,未得一瞻天表,不敢辞。
内引,玉音奖劳云:「卿累任边阃,宣劳不易」。
公奏四事:一曰才难而知兵之才尤难,宜素储不可猝求;
二曰屯兵劳,州兵逸,然州兵月廪四倍,宜稍补助屯戍兵,而存州兵半额,别收精锐属之密院
三曰赏典太严;
四曰去盗当于其微,宜选尉寨卒长满三年能捕获者与补授。
上问淮事,又询边头诸将,皆以实对,因乞放归山林,以全晚节。
上曰:「说未到此」。
公乃就职,兼详定敕令。
一日以狱谳,庙堂始难之,卒如公议。
吏部尚书,时注授艰阻,公随资格稍通其碍,铨综为清。
每坐曹,吏部主令抱牍儳进,曰铨法一定,刑辟人命所系,命刑部先之。
梁成大子赂当国求铨试,曰:「昔沈继祖朱文公成大亦论真文忠公,皆得罪名教者,子孙宜废锢,安得仕」!
嵩之给使道意,公峻拒之。
御书三堂扁,曰「安淮」,曰「嘉喜」,曰「教忠」,命左珰持赐,奎墨犹湿,荣动一时。
朝家更化,议以公建阃护诸将。
胡某犹在朝,三疏论公,上不得已,进徽猷阁学士奉祠
胡后迁宗少,徐舍人元杰封还除目,曰:「侍从名臣,妄加论列」!
其为公议所予如此。
公归治小圃,日与客按行松菊,瀹茗清谈,曰:「吾今而后知闲居之乐」。
六年请老,诏不允。
再疏,进一秩,升宝文阁学士致仕。
郡忧潦,发私廪,具告籴于旴江
明年春谷贵,公下其直以偈。
营卒旧有月借,郡贫不予,贷以私钱。
师相郑公当轴,知公忠实,枢参吴公潜念公劳旧,擢庶守邕,且将召公
或者危之,公亦不欲出矣。
八年三月,得㿃下疾,自筮得《离》之噬嗑,其繇曰:「日昃之离,不鼓缶而歌,则大耋之嗟,凶」。
曰:「吾不起矣」。
自草遗表,豫言以深衣敛,毋用缁黄。
公待外甥任明之如子,命以遗表恩奏。
朌赐金于内外亲戚。
郡有贡士庄,薄甚,公欲助私田未果,以属二子。
所贷营卒钱百万,令勿偿。
疾革,二子曰:「此曾元执烛,曾子易箦之际」。
其夕薨,六月二十七日也,年七十六。
积官光禄大夫,爵扬子县开国子
公昔于舍后手植二梧,茂盛,将薨之月,一自枯,一拔于风,人木摧哲萎之验。
上方思公前功,进龙图阁学士,而公已薨。
遗表闻,上震悼,赠开府仪同三司,赙疋两三百。
娶季氏,绍兴侍郎陵之孙,先公三十八岁薨,赠渤海郡夫人
子二人:庶,奉直大夫差知潮州
庑,奉直大夫江西安抚司干官
女二人,长适文林郎崇安赵崇林,次未行,皆已卒。
孙三人:蕃、蟠、番,俱承务郎
其年腊月二十九日葬公于城东秀野之原。
公淹贯经史,博记多能,孙吴、申韩、岐扁、严李之学,靡不研究。
文初不抒思,俄顷成章,皆丽密峻洁,无一字陈腐。
五七言精深,四六高简,散语尤古雅。
善行草急就章,有晋、宋间人风韵,寸纸只字,得者宝玩。
岁晚扫空言语文字,专治关洛诸老之书。
语其子曰:「吾于兵间无悖谋,无左画,皆得于四书」。
其临敌常裹药备不测,曰:「万一嗟跌,当以死报君父」。
手握重兵,然未尝妄僇一人。
虽大敌在前,戈甲耀日,矢石如雨,公意气愈闲暇,无窘遽容。
武侯麾军,谢傅镇物,无以加也。
其论和战屡与权要矛盾,嵩之排拫挫抑于上,言者撼摇毁訾于下,赖上照知孤忠,保全劳臣,故公得以功名终始。
,公与余同幕金陵,后余为枢掾,数言公于郑、乔两丞相,公遂起废。
其立功于二城也,余已斥居田里,公岁中必一再遣帐骑至山中候余安否。
余问骑曰:「杜公何为」?
曰:「与诸将乐饮议防狄尔」。
余曰:「视前后三数公孰优」?
曰:「寇至,公与将帅分画既定,常先登陴,诸将继之。
既上则不复下,寝食矢石之傍,犹燕居也。
寇去,乘陴者皆下公乃下。
以小人观之,杜公为优」。
余仲弟守樵,亦言安丰迓兵至樵,公厚犒而客礼之,虽小校卑卒亦拊以恩。
肩舆止用村夫,曰:「彼皆战士,不可私役也」。
乌虖,公所以能得人之死力,能为国家建功立事,有以也夫!
余观他人寸长微劳必自夸诩,公昔与余书叙城守事,但言暴客相访,久而不去,颇费应酬而已。
余问守备,答曰:「向以城守城,今以人守城,君无忧」。
其言雍容整暇如此,非侥倖成事者。
既葬,二子致公遗命,属铭于余,且以闽帅赵公希净所作行述来。
赵公与公皆陷重围,同死生患难者,所载详实,抑余于公之薨有感慨焉。
营平破羌已七十馀,卫公渡辽踰八十矣,古人事业多在晚岁。
公虽得谢,老谋宿望,使之卧护,犹罴当道、虎在山也。
今其已矣,谁为陛下宽北顾者,悲夫!
公唐相宣献公黄裳之后,世系详见于公显考之碑,不复出也。
铭曰:
鞑行中原,磨牙荐食,战无勍敌,攻无坚壁。
不论书生,虽有,猝然遇之,败挠奔北。
近而光、滁,远则荆、益,朝犹金汤,暮已瓦砾。
开辟以来,未睹斯贼,譬之猰㺄,莫与角力。
显允杜公,眇然逢掖,其守二城,危在旦夕。
铁骑数重,攒炮千百,公甚整暇,登陴指画。
捍楼橹,劫寨栅,椎牛酾酒,辇金舆帛。
以我忠赤,当彼矢石,公犹暴露,孰敢顾惜。
虏气衰竭,公乘其隙,忽雷万鼓,四面出击。
名王横尸,权帝败续,所获驼马,器甲山积。
露布至京,朝野动色,然后华人,知鞑可敌。
然后异类,知惮中国。
然后边臣,知守疆埸。
公身远外,公性孤直。
大使督相,巧诋重劾,淳祐圣人,卓然不惑。
奎墨昭回,曰卿忠实。
众方狺吠,上独卵翼。
晚思识公,召以常伯
公来何迟,公去何亟。
绿野,清谈永日。
方乔,人比召毕。
妖星忽陨,壮士惊唶。
过江百年,非无人物,畏虏二字,膏肓之疾。
昔在典午,仅推琨、逖,爰及炎、绍,复有纲、泽。
皆以儒帅,守固战克。
继者谁欤,杜公其匹。
惜余老矣,涸砚燥笔,事伟词卑,不究勋德。
待制徐侍郎神道碑1262年1月10日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一六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钱塘
豫章徐氏皆本汉高士,至公五世祖简始居丰城县历山,曾祖文贵居县之后泉。
洪源
考琮,累赠朝散大夫
妣王氏、甘氏,并赠令人。
公讳鹿卿,字德夫
幼强记能赋,长从乡先生朱炳受业。
经子皆手抄口诵,以己意折衷,诸史及前人论著,各以类纂辑
广场挥翰如飞,若不思索,自然藻丽,里中子弟皆师焉。
嘉定十六年进士,廷对考中第二,详定官摘语忌,欲抑之,初考官胡公梦昱争之不得,犹为第十人,教授南安军
公以是邦周、程讲学之地,而无垢张公谪居最久,乃论次其言行与廷对,刻之学宫,与诸生讲肄,时引其说。
学租多在溪洞,公拊恤佃人,无逋租者。
后盗发城外,屋皆燬,惟学独存,曰是无挠我者。
绍定初,盗起汀、邵,公为福建路安抚司干办公事,幕画动中机会。
州仓焚,公曰米未必俱烬,傍扫隙地,令曰:有能徙至此者担予钱若干。
手批付帑吏取缗钱,吏疑非帅命,公曰:「即有罪,吾自当」。
钱至,积米如山。
帅大喜,既而曰:「露积,奈何」!
公请会军粮,各计月预借,一日散尽。
都城灾,公上封书言:「积阴之极为火,窃意必有以阴召阴者」。
劝上毋惑宠嬖,溺燕私。
又言:「王陶以不押常朝班攻宰相,令养疴中书,久不面君。
仇士良云人主不可使读书。
今嫔御之进,或谓大臣有力,皆自古所无。
陛下宜进退大臣以礼,察天下可以为相者相之,大臣不以去就异其心,察天下以为可相者举之,转阴为阳之机也」。
西山真公见之,以书遗公曰:「谓火灾起于阴盛,惟执事一人;
论正气平,不至忿激,又足见平日涵养之功」。
六年,改秩知南剑州尤溪县
真公守泉,以南安久不治,乞公于朝,南安县
端平初元视事,首明版籍,革预借。
时真公已帅闽,得公申述,必以风厉属县。
期岁境内大治。
明年召赴都堂审察
丁甘夫人忧。
三年,诏起复赴枢密院禀议,公乞终丧,诏服阕禀议。
履亩令下,公奏记庙堂:「楮弊之轻特国之一事,天下之心乃国之根本。
救一毙而失天下之心,孰为轻重」?
主管官告院
嘉熙元年干办行在诸司审计司,有自少司农除集撰、佑神观,粮料院欲比附七寺少卿帮放米麦各六石。
公言:「岂可为一人变一法!
佑神相家子,所少非米麦。
少卿自有,为殿撰奉祠自无」。
识者是之。
国子监主簿,面对言:「辛卯之火由不能裁抑权臣,丙申之雷虽能册免一相,天怒未息,又为丁酉之火,民间遂有疑谤。
火始于废宫遗址,延及椒房节钺之第,越两河趍某戚畹之家。
封驳留中,白简节贴,除目每出则曰某贵人所荐,某近习所主,又边报方急而增置妃嫔,未辍排当。
因疑生谤,因谤生怒,惟陛下痛自刻厉而速改之」。
枢密院编修官,暂兼右司
台臣方大琮刘克庄王迈妄言伦纪,公以诗赠行,言者并劾公居下讪上,主管云台观
二年,除知建昌军
崇教、龙会两保与建黎原、铁城之民交关,至,开示祸福,皆帖伏。
百丈岭寨,城属邑。
督府取本军斛面米四千九百馀石以饷上流,公愀然曰:「守可去,此事决不可行」!
力争之。
郡民恐失贤守,请别输面斛一。
公笑曰:「吾民知为太守计,守独不为民计乎」!
反复申述,又贻书文靖史公极论。
文靖为言于督符,诸郡住催,然它郡多已输,惟盱得免。
司令郡用文思院铁斛受输,仓吏曰权易铁斛,曰:「易斛易尔,顾铁斛可支军粮乎」?
即言:「本军实用木斛,不敢欺诳」。
漕不能夺。
盗发南丰上石耆,公讨捕,诛为首者二十人。
度支郎官,兼右司
四年春,吏部,兼敕令所删修官,兼左右司
转对言:「二相并命,一老提纲,未免彼罢此行,彼用此舍。
在上者莫适任患,在下者莫知适从。
勉之以三后协心之义」。
右司郎官,兼玉牒所检讨官
时相面誉公宜要官,公叹曰:「此所谓牢笼也,某非谓宰相私人者」。
以风闻罢,主管云台观
江东运判,江乡大饥,金陵人相食,晡后市无行人。
有告凶徒伏清凉寺侧者,公命掩捕。
逃数卒,十数辈方脍人肝,而食尽,执而尸诸市,由是制臣不乐。
出本司积米三千馀石,下市直之半赈粜,又出缗钱万七千赈不能籴者。
合祠前使者忠宣范公文忠真公
时诸阃久擅盐筴之利,或请于当涂置司制置鹾茗,朝廷擢议者版书领其事,商旅不行,止监失陷。
诏公检覈,尽得其实以闻。
天久不雨,公决滞狱,应时而雨。
茶盐所多文致富民罪,或以赈恤为名没入其赀,有一家八十口收稻仅二千石,拘籍之馀,日食不给者。
此与杀人而食者无异,悉还所籍。
其创行搉酤尤为民患苦,公从橐出使虽非庶官可问,而守臣贪暴,监司岂容已。
方疏其不法,会守罢去。
淳祐元年,诏以公兼知太平州,暂领茶盐司职事。
宰相遗公书曰:「拘摧检覈,洞见底蕴,不胜钦叹」。
岳肃之始自诡,后言皆不售,徒坏三务场钞法,亏三监司领额,半年仅得三四百万,得羊失牛(下阙)
我轩何君墓志铭1266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四二、《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六四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近世为国家立大功名人惟抑斋陈公,门下士杂遝,其大者为名卿将,小者各扳附尺寸致通显。
岁晚内释钧枢,外解鈇钺,余尝访焉,门馆萧然,翟廷尉卫将军之客皆去,其终始留公门下者惟我轩何君。
君名谦,字光叔,世为莆人。
抑斋守莆,庙论将付以边事,公求士于复斋陈公可托死生患难者,陈公以君荐,遂与同载。
抑斋为闽招捕使,帅江东西,以元枢湖广大使,晚建乡阃,君无一日相舍,凡平寇诛叛,奇谋秘计皆预。
然事主忠,持身洁,他宾佐部曲或为人窃议,惟君自兵若民、自士大夫至儿童走卒莫得而疵。
及妄校尉皆贵,君绝口不言劳。
抑斋强君受武爵,君与人书疏未尝署衔。
抑斋重客如坦翁唐公警斋吴公、遂初潘公尤奖重,庸斋赵公久轩蔡公争论荐,竹溪林公为书「我轩」扁,帅矩山徐公古心江公欲辟置,不果。
君事继母孝敬,疏财而急义。
性孤介,口不言钱,惟嗜诗如饴蜜。
余尝记其父抑翁之阡及跋君吟卷,评君父子之诗详矣。
或诮余多可,余曰:「君论人显晦,余论诗工拙,后必有知者」。
君素强健,近遗余书趣所作亦斋隧碑,未数日闻君不疾而逝,咸淳丙寅十一月十一日也,得年七十。
配张氏。
子一,某,承节郎淮西宪属,先卒。
二孙:志学、志尧,俱业进士
以某年十二月十二日,葬于怀安县八坐乡稷下里崇福山之原。
仕至成忠郎、监福州作院,不书,非君志也。
世系见抑翁碑。
铭曰:
观其当炎炎之际,观其处寂寂之际,其贤学者之所愧,其诗作者不能废。
劾知太平州岳珂在任不法疏 南宋 · 徐鹿卿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六九、《清正存稿》卷一
窃闻驱狼牧羊,岂圣主所期于法从?
如鹰逐雀,非微臣敢傲于大藩。
与其流毒于生灵,孰若尽言其梗槩。
兹缘周度,敢以上闻。
某窃见通议大夫、兼知太平州岳珂生自名门,负其才具,以滂沛之笔力而商市道,以豪侠之习气而诡事功,公私正交急而莫支,朝廷姑试可而乃已。
出专使领,兼畀州符,顾乃日饮无何,乃夺其魄。
立视斯民之死,不通厚下之情,放利而行,惟货其急。
以逢迎为称意,以乾没为生财。
六七少年之经营,三四狙公之算计,大抵争锥刀之末,无非戕根本之谋。
去岁旱伤,当涂差稔,稍加区处,自可流通,而荒政不行,劝分无策,广开告讦,专事网罗,薄有储藏,尽行封闭。
不独匹夫有怀璧之罪,遂使百姓窘炊玉之艰,家无宿桩,米不入市。
某近因行部,目击乖方,偶以学校钱粮支用浮泛,遂会廪之赢,拨一千石,及于本祠那五百石减价出粜。
有关元吉、李大贤等十户,称米皆系本州封桩。
元吉有闺门之讼,馀皆以单辞罗致,有自去秋枷禁至今者。
夫产税之家,既有朝廷之籴,又有总所之籴,又有屯田种之籴,本州又自有一项科籴。
供官之外,亦欲赡给起耕,接济邻里。
如李大贤者,虽有二千馀石,其家却有八十馀口,二十二房,封藉无馀,日食不给。
某因令人将一半平粜,一半给还。
虽勉强奉承,复以雄江军口券为解。
且军人粮米自合多方预期计置,岂应肆行不恤之令,动萌扼夺之心?
况非真出于此耶!
妖民夏令觉托言神奸,率敛民财。
若果出于正,则引法锄治,未为不可;
乃因一人而破一族,凡牵联而多赀,无不归于一网。
其见于案牍者,为钱五万缗。
物议喧腾,谓其数倍。
名为赈恤淮民,实则归于乌有。
蹊田夺牛,一何其忍!
酒醪靡谷之禁,歉岁所当申严。
方且尽假制司之名,大兴搉酤之政。
悍卒黠吏皆为措置提督,水军寨卒并预促办追呼。
斗增其钱,月倍其额。
于是敷纳糯米曲糵,抑买袋瓮柴薪,勒脩坊场屋宇,沿门海行,鲜有获免。
有据拍户旧坊并酒料酝具而掩之者;
有全不给酒,而日纳乾酒钱者;
有细民因年节娶妇,两次拍酒,并兵吏取乞,通计一百一十六千者。
酒息之入,尽责中半,而掌库者乃以旧会低价折纳见钱。
诉词纷然,具有实状。
当饿莩载涂之日,复于国中为此机阱,未必尽岳尚书之本意,恐亦官吏有以误之也。
加之狴犴充斥,刑狱丝棼。
某为见天久不雨,遂照条规亲到三狱审问。
闻某之来,除逐旋知责出院。
司理院当涂县狱尚各五六十人,州院亦二十馀人。
某择其事状明白者,量与决遣过四十三人,自馀责狱官速与勘结。
夫以簪橐之联,任刍牧之寄,不惟不能全活之,又从而推残之,临遣初心,夫岂若此!
载惟汉刺史以六百石察州,正欲使千里宅生,万物吐气。
某职所当问,惟在守臣,谨摭其治郡无状之大者,为一州生灵请命。
若夫茶盐之置司,有非幺么之所敢议。
某近虽承命考核,不过以礼行移。
尚虑国计所关,无与领此,欲乞朝廷特赐敷奏,姑令专意使事,以责其成,别选循良,以重郡寄
适安招游汤镇不果赴 宋 · 陈起
五言律诗 押东韵
汤镇古祠宫,招邀及倦翁
轻裘乘晓月,骏马逐东风。
野色观无分,春光病见攻。
行将迎诞日,一瓣拟遥通。
秋夜雨 其五 南宋 · 吴潜
 押词韵第十六部
西风半入孤城角。
人生归燕巢幕
倦翁衰甚也,又不是、官卑禄薄。
收绳捲索今番稳,尽一丘一壑足乐。
还是远空雁落。
宛句、溪光犹昨。
奏乞令东阃兼领总司以足兵食1238年 南宋 · 吴潜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六九、《许国公奏议》卷二 创作地点:江苏省镇江市
臣窃惟四郊多垒之日,事有当通变者,制总两司之合是也。
四总绍兴间,本宣抚司钱粮官,秦丞相当国,与虏行成,遂创总领,以代抚司钱粮官之职。
盖欲渐收诸将之权,以就和议,故其策不得不出于此。
若今日之事体,则不可同而语矣。
兵事方殷,调度益急,总所之权,素不能行于所部,则军籍之盈虚,戍兵之增减,钱粮之当支与不当支,皆莫可致诘,不过凭受给厅片纸销豁而已。
其间事体之掣肘,移易之扦格,有不可尽述者。
此固势之所趋,非人之所为也。
故臣以为总计并国之制司,有数利焉。
以军伍言之,则缺额可稽,顶冒可核,一切冗滥可考;
以钱粮言之,则利害自切于其身,戍兵之可减者减,生券之可省者省。
州郡将帅有所惮,而不敢妄取于受给厅;
受给厅有所凭,而不至受制于州郡将帅。
以至籴买粮草,可以督责,不时借兑,可以那融。
纲船往来,郡县决不敢差踏;
纲米程限,巡尉决不敢羁违。
凡有行移,自如臂之使指,无不如意。
其与总所之自为总所,难易之相去殆不翅万万倍矣。
臣愚欲望圣慈妙酌时宜,参用旧典,将淮东总领所职事,就令淮东制置大使司就行兼领,其于足食足兵,安边固圉之计,实非小补。
臣非欲籍此以辞繁难,亦非与制司别具异同,以此尝试朝廷,实以两尝护饷,亲见制总事宜莫便于此,是用冒昧奏陈。
〔贴黄〕照得岁在癸巳,护饷西淮,尝摄沿江制置,臣以两司事体,自相通融,半年之间,为总所省生券钱二十馀万贯,米二万馀石。
此臣已试之验,非臆度之说也。
况近年以来,如湖广累以制臣兼总,今孟珙亦然。
嘉定间岳珂淮东总领,屡兼淮东制置
制总互兼,其来已久。
今三边卒未有解甲之期,而淮东制司调度亦自不给,若令并领饷计,亦可使之伸缩进退,得以自如,实为边阃之幸。
并乞睿照。
乞令诸路郡县桩积义仓奏宝庆三年 宋 · 李知孝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二四、《宋史》卷一七六《食货志》上四
郡县素无蓄积,缓急止仰朝廷,非立法本意。
淮东总领岳珂江东转运判官,以所积经常钱籴米五万石,桩留江东九郡,以时济粜,诸郡皆蒙其利。
其后史弥忠饶州赵彦悈广德军,皆自积钱籴米五千石。
以是推之,监司、州郡苟能节用爱民,即有赢羡。
若立之规绳,加以黜陟,所籴至万石者旌擢,若不收籴与扰民及不实者镌罚,庶几郡县趋事,蓄积岁增,实为经久之利。
贺岳都丞 南宋 · 方岳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八八、《秋崖集》卷二二
伏审通班邃阁,导旨机庭。
惟云汉昭回之章,宝为大训;
夙夜宥密之命,厥有明谟,并授杰才,兹为显渥。
盖朝廷之成几事,所赖亲臣;
而疆埸之逞雄心,无任今日。
孰有折冲之策,我得用兵之贤。
纶綍初传,缙绅相贺。
恭惟材足以济斯世,学足以窥古人。
君子是以似之,慨想背嵬之无敌;
王事维其棘矣,不图武穆之复生。
大书字之旗,尽索边庭之气,如使知中兴四将之有后,虽欲加诸华一矢而莫能。
乃陪帷幄之谋,甚称衮旒之意。
盖渊云之精笔妙墨,岂但论思而已哉;
彼秦楚之坚甲利兵,直可笑谈而却耳。
遄观诏玺,径践政途。
某望履无由,弹冠有喜。
焚香而对楹史,每叹倦翁之可人;
仰天而问阶符,更审相公之何日。
瞻斗以北,与江俱东。
岳尚书 南宋 · 王谌
七言律诗 押庚韵
细字书横双眼明,破窗阅尽几阴晴。
年来干禄浑无梦,老去吟诗尚有情。
谩向纸田耕石砚,断无金缕侑银觥。
和篇聊博先生笑,应笑寒儒太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