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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伯考不可加于濮王奏 北宋 · 吕公著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五、《东都事略》卷八八《吕公著传》
真宗以太祖为皇伯考,非可加于濮王也。
论回避濮王名讳奏 北宋 · 吕公著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二、《宋名臣奏议》卷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七
臣近睹敕文,中书门下奏濮安懿王名下一字,应中外文书合行回避,奉圣旨依奏。数日以来,朝野有学识者,皆以为未安。臣谨按礼文,七庙之讳虽不及于天下,皆须告于天下。又晋尚书王彪之等议,所生之讳,臣下不当回避。当时以彪之之议为当。今来辅弼奏请,盖缘臣子之心,陛下未有谦抑之辞,切恐四方后世不免讥议。臣愚欲乞特降诏,可濮安懿王名下一字,唯上书奏事并听回改,馀公私文字,不须讳避。若续降此指挥,则与祖宗七庙名讳小有差别,在于天下,臣子亦安敢故犯?臣忝守经术,又为礼官,臣若不言,谁当言者?
论濮安懿王称亲奏 北宋 · 吕公著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二、《宋名臣奏议》卷八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七、《文献通考》卷九五
臣伏睹降敕下太常礼院,濮安懿王,皇帝称亲。臣忝预礼司,晓夕惟虑,义有未安,不敢自嘿。窃以称亲之说,盖用汉宣帝时有司奏请史皇孙故事。谨按皇孙即宣帝所生之父,宣帝为昭帝后,是以兄孙遥继祖统,于汉家无贰考之嫌。史皇孙初无爵谥,有司奏请之始,故且称亲。其后既已立谥,祇称悼园。然则亲字非所以为称谓。且陛下以圣明之德,仁宗皇帝拔自旁支,入继大统。虽天下之人,三尺童子,皆知陛下,濮王所生。今但建立园庙,以王子承祀,是于安懿王无绝父之义,于仁宗皇帝无两考之嫌,可谓兼得之矣。其亲字,既称谓难立,且义理不安,伏乞更不施行。
建储第二劄子(九月二十二日上殿劄子二道,寻有诏以濮王子宗实知宗正寺。)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七九、《司马公文集》卷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九五、《国朝诸臣奏议》卷三一、《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五一、《续资治通鉴》卷六○
臣近于前月二十六日上殿敷奏,乞检会臣在并州所奏三状,早定继嗣事。陛下圣意昭然,即垂听纳,凡所宣谕,皆非愚臣所能及。此乃天地神祇保佑皇家,实万世无疆之休也。臣谓陛下朝夕当发德音,宣告大臣,施行其事。今将近一月,未有所闻。岂陛下以兹事体大,慎选宗室,未得其人;将左右之人,有所间沮,荧惑圣听?臣皆不得而知也。臣闻为人后者,为之子也。著于礼律,皆有明文。汉孝成帝即位二十五年,年四十五,以未有皇嗣,立弟子定陶王欣为太子。今陛下即位之年及春秋皆已过之,岂可不为宗庙社稷深思远虑哉!况今亦未使之正东宫之名,但愿陛下自择宗室仁孝聪明者,养以为子,官爵居处,稍异于众。使天下之人,皆知陛下意有所属,以系远近之心。俟他日皇子生,复使之退归蕃邸,有何所伤?此诚天下安危之本,愿陛下决意而远行之。取进止。
上皇太后疏(嘉祐八年四月十三日上)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八三、《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五四、《宋史全文续资治通鉴》卷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四、《续资治通鉴》卷六一
四月十三日,具位臣司马光昧死再拜上疏皇太后殿下:群生无福,大行皇帝奄弃天下。皇帝继统,哀毁成疾,未能亲政,恭请殿下同决庶务。臣愚伏计殿下念宗庙社稷之重,为四海黎元之计,不得已而临之,非中心所欲也。若皇帝圣体不日康宁,殿下必推而不居。若药石未效,则殿下方且总览万机,未暇自安。故凡举措动静,不可不戒慎留心焉。方今天下之势,危于累卵,小大战战,忧虑百端。若非君臣同心,内外协力,夙夜勤劳,以徇国家之急,则祸难之生,岂可胜讳哉!夫安危之本,在于任人;治乱之机,在于赏罚。二者不可不察也。若中外百官各得其人,贤能者进,不肖者退,忠直者亲,谗佞者疏,则天下何得不安?任职之臣多非其人,贤者退,不肖者进,忠直者疏,谗佞者亲,则天下何得不危?赏不因喜,罚不因怒,赏必有所劝,罚必有所惩,则天下何得不治?喜则滥赏,怒则妄罚,赏加于无功,罚加于无罪,则天下何得不乱?然则天下安危治乱,不在于他,在于人主方寸之治而已矣。凡御下之道,恩过则骄,骄则不可不戢之以威;威过则怨,怨则不可不施之以恩。恩威之道,圣人所以制世御俗,犹天地之有阴阳,损之益之,不失中和,以生成万物者也。夫恩者,欲物之亲己也,有时而生怨;威者,欲物之畏己也,有时而生慢。小人之性,恩过则骄,骄而裁之,则怨矣。爵禄赏赐,妄加于人,则其同类皆曰:「我与彼才相若也,功相敌也,彼得之而我独不得,何哉」?是出一恩而召群怨也。故曰:恩有时而生怨也。威严太盛,则人无所容;刑罚烦苛,则滥及无辜,则其同类皆曰:「是过也,人谁无之,彼既不免,行将及我」。于是乎穷迫思乱。为其上者,乃更畏恐而求姑息,是始于严而终于慢也。故曰:威有时而生慢也。如是,则为人上者,岂不至难哉?盖善为人上者不然。恩必施于有功,而罚必加于有罪。恩虽至厚,而人不敢妒者,何也?众人之所与也。罚虽至重,而人无所怨者,何也?众人之所恶也。大行皇帝天性至仁,群臣之功或未足言,而赏之已厚;罪或不可容,而罚之至轻。善则善矣,而小人不识大恩者,或几乎骄慢矣。臣窃意殿下今兹继而为政,必将纠之以严。纠之以严诚是也,然天下之人涵濡大行皇帝圣泽日久,一旦暴加绳检,恐骇而离心。伏愿殿下徐以义理教之戒之,有不听从而尤无良者,然后加刑罚焉,则谁敢不肃,此善者也。往者大行皇帝嗣位之初,章献明肃皇太后保护圣躬,纲纪四方,进贤退奸,镇抚中外,于赵氏实有大功,但以自奉之礼或崇重太过,外亲鄙猥之人或忝污官职,左右谗谄之臣或窃弄权柄,此所以负谤于天下也。今殿下初摄大政,四方之人莫不观听以占盛德。臣以为凡名体礼数所以自奉者,皆当深自抑损,不可尽依章献明肃皇太后故事,以成谦顺之美,副四海之望。大臣忠厚如王曾,清纯如张知白,刚正如鲁宗道,质直如薛奎者,殿下当信之用之,与共谋天下之事。鄙猥如马季良、谗谄如罗崇勋者,殿下当疏之远之,不可宠以禄位,听采其言也。臣闻妇人内夫家,而外父母家,况后妃与国同体,休戚如一。若赵氏安,则百姓皆安,况于曹氏,必世世长享富贵,明矣。赵氏不安,则百姓涂地,曹氏虽欲独安,其可得乎?是故政者,正也。为政之道,莫若至公。臣愿殿下熟察群臣之中,有贤才则举之,有功则赏之。虽贱如厮役,憎如仇雠,远在千里之外,皆不可弃遗。如此,则人谁不劝矣?群臣之中,职事不修则废之,有罪则刑之。虽贵为公卿,亲为兄弟,近在耳目之前,皆不可宽假。如此,则人谁不惧矣?夫为善者劝,为恶者惧,百官称职,万民乐业,天下之安,犹倚泰山而坐平原也。尚何忧哉!然后俟皇帝圣体平宁,授以治安之业,自居长乐之宫,坐享天下之养,则殿下圣善之德,冠绝前古,光映后来。虽周之文母,汉之明德,不足比也。臣备国家侍从之臣,以谏争为职。不胜区区之诚,妄冒以闻。伏惟殿下置之几席,少加听察。臣光昧死再拜上疏。
按:《司马公文集》卷二五。又见《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九八,《国朝诸臣奏议》卷二六,《赵宋三太后临朝事略》嘉祐八年。
上皇帝疏(嘉祐八年十一月二十六日上)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八五
十一月日,具位臣光昧死再拜上疏皇帝陛下:臣先于四月二十七日及六月二十三日皆曾上疏,以陛下受仁宗皇帝之天下,欲报之德,当奉事皇太后孝谨,抚诸公主慈爱,勿使奸邪之人有所离间,致两宫有隙,以上贻宗庙之忧,下为群生之祸。叩心沥胆,极其恳恻。未审臣言得达圣听,或万机之繁未尝奏御也?此乃成败之端,安危之本,不可不察。臣闻汉章帝乃贾贵人之子,明帝使明德马皇后母养之,后尽心抚育,劳瘁过于所生。章帝亦孝性淳笃,恩性天至,母子慈爱,始终无纤介之间。马氏三舅皆为卿校列侯,贾贵人终不加尊号,贾氏亲族无受宠荣者。此前世美事,今日所当法也。《诗》云:「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然则父母之恩,不独以其生己也,拊畜长育居其太半焉。陛下自龆龀之年为皇太后所鞠育,恩亦至矣。又况今日为仁宗皇帝之嗣,承四海之大业乎!臣谓陛下宜夙兴夜寐,昏定晨省,亲奉甘旨,承顺颜色,无异于事濮王与夫人之时也。近者道路之言颇异于是,纷纷籍籍,深可骇愕。臣窃惟陛下孝恭之性著于平昔,岂一旦遽肯变更?盖向者圣体未安之时,举动语言,或有差失,不能自省,而外人讹传,妄为增饰,必无事实。虽然,此等议论岂可使天下闻之也?《周书》曰:「小人怨汝詈汝,则皇自钦德」。古人有言曰:「禦寒莫如重裘,弭谤莫如自修」。陛下疾疹未平,固无如之何。若既愈之后,臣愚伏望陛下亲御皇太后閤,克己自责,以谢前失。温恭朝夕,侍养左右,先意承志,动无违礼。使大孝之美纯粹光显,过于未登大位之时。如此则上下咸悦,宗社永安。今日道路妄传之言,何能为损也?古之至孝者,虽有不慈之母,犹能使之感寤驩悦,回心易虑,况皇太后圣善之德,著闻四方。自陛下有疾以来,日夜泣涕,祷于神祇,忧劳困悴,以冀陛下之安宁,如耕者之望收,涉者之求济。陛下岂不思有以慰安之也?臣不胜区区,干冒以闻,乞留神采择。臣昧死再拜上疏(《司马公文集》卷二七。又见《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九九,《国朝诸臣奏议》卷九,《太平治迹统类》卷一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右编》卷一一,《续资治通鉴》卷六一。)。
原无题注,据明本、陈本及《续资治通鉴长编》、《太平治迹统类》补。
奉养劄子(嘉祐八年十二月上)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八六、《司马公文集》卷二八、《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国朝诸臣奏议》卷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一○、《续资治通鉴》卷六二
臣窃闻近日陛下圣体甚安,奉事皇太后,昏定晨省,未尝废阙。非独群臣百姓之福,乃宗庙社稷之福也。陛下既为仁宗皇帝之后,皇太后即陛下之母。今濮王既没,陛下平生孝养未尽之心,不施之于皇太后,将何所用哉?臣闻君子受人一饭之恩,犹不忍负之,必思报荅,况皇太后有莫大之德三,陛下岂可斯须忘之?先帝立陛下为嗣,皇太后有居中之助,一也。及先帝晏驾之夜,皇太后决定大策,迎立圣明,二也。陛下践阼数日而得疾,不省人事,中外众心惶惑失措,皇太后为陛下摄理万机,镇安中外,以俟痊复,三也。有此一德者,则陛下子子孙孙报之不尽,况兼三德而有之,陛下所以奉养之礼,若有丝毫不备,四海之人,其谓陛下为如何?天地鬼神,其谓陛下为如何?此不可以不留圣心也。今陛下已能奉养如礼,而臣复区区进言者,诚欲陛下戒之慎之,始终无倦。外尽其恭,内尽其爱,使孝德日新,令闻四达,以叶天下之望,保万世之禄而已。若万一有无识小人,以细末之事离间陛下母子,不顾国家倾覆之忧,而欲自营一身之利者,愿陛下付之有司,明正其罪,使天下晓然皆知陛下圣明仁孝,不负大恩,而谗佞不能间也。取进止。
奉养第二劄子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八六、《司马公文集》卷二八、《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国朝诸臣奏议》卷九、《东都事略》卷八七上、《九朝编年备要》卷一七、《太平治迹统类》卷一一、《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五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右编》卷一一
臣累曾上言,乞陛下加意奉养,躬亲万机,言辞拙讷,未蒙采纳。臣窃惟当今切务无大于此,是敢不避斧钺,重有敷陈。至于奉亲之礼,报德之义,为君之职,访善之道,臣向来文字,叙述已详,不敢复烦圣听。独以目前利害言之,陛下试详择焉。窃以皇太后,母也;陛下,子也。皇太后母仪天下已三十年,陛下新自藩邸入承大统,若万一两宫有隙,陛下以为谁逆谁顺、谁得谁失?又仁宗皇帝恩德在民,藏于骨髓。陛下受其大业,而无以报之,则何以慰天下之望?若陛下上失皇太后之爱,下失百姓之望,则虽有大宝之位,将何以自安?凡人主所以保国家者,以有威福之柄也。故民畏之如神明,爱之如父母。今陛下即位将近期年,而朝廷政事,除拜赏罚,一切委之大臣,未尝询访事之本末,察其是非,有所与夺。臣恐上下之人习以为常,威福之柄寖有所移,则虽有四海之业,将何以自固?位则不安,业则不固,于陛下果何所利乎?陛下必以为事皇太后之礼,止如是亦不失矣;亲万机之务,止如是亦无阙矣,臣窃以为不可。臣闻陛下昔在藩邸,事濮王承顺颜色,备尽孝道。凡宫中之事,濮王皆委陛下干之,无不平允。陛下事皇太后,当一如濮王然后可;视天下之政,当一如宫中之事然后可。况濮王之亲以恩,皇太后之亲以义,其奉养之谨,非特有所加,则无以取信也。宫中之事小,天下之事大,其听断之勤,非特有所加,则无以致治也。傥奉养极其谨,听断极其勤,则陛下仁孝之名流于万世,英睿之德达于四表。宗庙永安,子孙蒙福,于陛下有何所害,而久不肯为哉?凡此利害之明,有如白黑;取舍之易,有如返掌。陛下今日回意易虑,犹为未晚。若固守所见,终无变更,臣恐日月寖久,衅隙愈深,不可复合;威权已去,不可复收。后虽悔之,亦无及已。臣受国家累世大恩,不敢爱死,为陛下极陈社稷之计,肝胆所蓄,尽此而已。伏望陛下少留意察之。取进止。
奉养第三劄子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八六、《司马公文集》卷二八、《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国朝诸臣奏议》卷九、《太平治迹统类》卷一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一○、《续资治通鉴》卷六二
臣近以私恳求乡便一州,伏蒙圣恩,令宰臣宣谕,以臣向所言事略皆施行,令臣且在谏院供职,未得求出。臣以驽下之质,生于盛明之世,得备谏官,为幸已大。况陛下谦恭接下,容受直言,此乃愚臣千载一遇,毕命报国之秋。岂愿离去左右,自弃于疏远之地?诚以父母坟墓久不展省,人子之心遑遑不安,所以有此陈乞。今忽奉圣旨宣谕如此,臣惶恐惭懅,无地自容,夙夜循省,进退维谷。臣窃惟向时所言,欲陛下以事濮王之礼事皇太后,又欲陛下延访群臣,躬亲政事。今陛下虽奉事皇太后加于往日,犹未及事濮王之时承颜顺意,曲尽欢心也。虽省览庶政,犹未尝访问群臣,讲治乱之切务也。陛下若以二者为止当如此,则两宫之意无由和洽,万机之务无由治辨,祸乱之原尚在,太平之期尚远。臣虽日侍丹扆,有何所益?陛下若奉养之礼日增月益,访求治道勤劳不倦,使慈母欢欣于上,百姓安乐于下,则臣虽在远方,亦犹在陛下之侧也。臣闻为人子者事其亲,而亲不悦,不敢怨也。退而自责曰:「我之爱不至欤」?爱至矣,而犹不悦,则曰:「我之礼不恭欤」?礼恭矣,而犹不悦,则曰:「我之诚不尽欤」?诚既尽矣,则大孝之名达于四海,通于神明。神明且犹助之,而况人乎?臣又闻,为人君者视天下,有一事不治,以为己过;有一民失所,以为己忧。天下已安已治矣,犹复思将来之患而豫防之。天下未尝无事也,在人君思与不思而已。茍思之则治安,不思则乱危。陛下傥能以此二者自勉,则臣安敢废公家之急,而徇私家之务乎!取进止。
任守忠第三劄子(二十日上殿,明日守忠除保信军节度副使,蕲州安置。)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八八、《司马公文集》卷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二、《国朝诸臣奏议》卷六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九二、《右编》卷一五、《续资治通鉴》卷六二、《司马温公年谱》卷三
臣近者两次上言任守忠奸邪事迹,乞正典刑,至今未闻施行。臣迫于忠恳,不能自已。窃见守忠早以小臣获事先帝,幸蒙奖拔,荣禄俱极。日侍左右,不能以忠言正道补益万分,专以诙谐谄谀,茍求悦媚。其罪一也。总领近侍,委之差遣,而陵忽同列,与夺自恣。附己则爱悦,逆意则憎疾,援引亲党,排抑孤寒,任情徇私,略无顾避。其罪二也。从来所受俸禄赏赐,亦为不少,而资性贪婪,老而益甚。盗窃官物,受纳货赂,金帛珍玩,溢于私家,第宅产业,甲于京师,聚歛之心,曾无纪极。其罪三也。交结朋援,专权据势,纵逞胸臆,妄行威福。所爱者虽有大罪,掩盖不言;所恶者小有瑕疵,纠擿成事。使宫禁之内,侧足屏息,畏惮守忠,无以为比。其罪四也。濮王之薨,守忠监护葬事,卖弄国恩,轻蔑皇族。乘其有丧,丐夺财物,所得甚多,终不满意,遂诬长子宗懿,以为不孝,使被谴谪,感愤成疾,以至没身,不能自雪。其罪五也。先帝以春秋寖高,未有继嗣,深思宗庙生民之重,属意圣明,固非一日。而守忠阴蓄奸心,沮坏大策,深忌国家立长立贤,自欲于仓猝之际居中建议,择幼弱昏懦之君,以邀大利,如有唐之季定策国老、门生天子。赖先帝聪明,卓然远览,断志不疑,不然,则太平之业几坠于地。其罪六也。及陛下既为皇子,守忠内怀忧惧,日于先帝之前离间百端,隔绝内外,进对甚希。使先帝为陛下之父,不得施为父之恩;陛下为先帝之子,不得展为子之亲。其罪七也。及先帝晏驾,陛下缵统,不幸遇疾,皇太后权同听政。守忠乘此之际,大逞奸谋,窥伺语言,撰造事迹,往来革面,进退异辞。使皇太后以文母之慈,不免投杼之疑;陛下以曾闵之孝,立有负恩之谤。交构两宫,遂成深隙,计其阴谋,无所不至。赖皇太后聪明,确然执义,不可倾移。不然,祸变之兴,岂可具道!其罪八也。及圣体既安,皇太后恭还大政,守忠不劝导陛下以勤修子道,承颜顺意,报答盛德,恢广令誉。而相时随势,斗异炎凉,欲诈输新忠,以巧遮旧恶,用昔时谗陛下之计,为今日谗皇太后之辞。虽陛下未必听受,而使皇太后闻之,不能不以介意,终日涕泣,邑怏成疾。守忠但欲左右反覆,自为身谋,并不顾天下之人议陛下之善恶。其罪九也。皇后王位尚新,天下耸观令德。守忠辄为皇后画策,并不禀问皇太后,矫传教旨,开祖宗宝藏,擅取金珠数万两以献皇后。既取悦一时,又坐享厚赐,逆妇姑之礼,开骄侈之源。使皇后受其恶名,而己身收其重利。为臣奸邪,孰甚于此!其罪十也。守忠有大罪十,皆陛下所亲见,众人所共知。其馀欺慢为奸,恣横不法,事类繁多,不可胜言。诚国之大贼,人之巨蠹。伏望陛下尽发守忠之罪,明示四方,斩于都市,以惩奸慝。取进止。
濮安懿王合行典礼议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九一、《司马公文集》卷三三
宰臣韩某等状:伏以出于天性之谓亲,缘于人情之谓礼。虽以义制事,因时适宜,而亲必主于恩,礼不忘其本。此古今不易之常道也。伏惟皇帝陛下奋《乾》之健,乘《离》之明,拥天地神灵之休,荷宗庙社稷之重。即位以来,仁施泽浃,九族既睦,万国交欢。而濮安懿王德盛位隆,宜有尊礼。陛下受命先帝,躬承圣统,顾以大义,后其私恩。慎之重之,事不轻发。臣等忝备宰弼,实闻国论。谓当考古约礼,因宜称情,使有以隆恩而广爱,庶几上以彰孝治,下以厚民风。臣等伏请下有司议濮安懿王及谯国太夫人王氏、襄国太夫人韩氏、仙游县君任氏合行典礼。详处其当,以时施行。治平元年五月二十八日进呈。奉圣旨,候过仁宗皇帝大祥别取旨。治平二年四月九日再进呈。奉圣旨,送太常礼院与两制已上同共详定闻奏。
翰林学士王圭等状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九一
右,谨具如前。臣等谨案《仪礼·丧服》:「为人后者」。传曰:「何以三年也?受重者必以尊服服之。为所后者之祖父母妻,妻之父母昆弟,昆弟之子若子」。若子者,言皆如亲子也。又:「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传曰:「何以期也?不贰斩也。何以不贰斩也?特重于大宗者,降其小宗也」。又:「为人后者为其昆弟」。传曰:「何以大功也,为人后者降其昆弟也」。以此观之,为人后者为之子,不敢复顾私亲。圣人制礼,尊无二上,若恭爱之心分施于彼,则不得专壹于此故也。是以秦汉以来,帝王有自旁支入承大统者,或推尊父母以为帝后,皆见非当时,取讥后世,臣等不敢引以为圣朝法。况前代入继者,多宫车晏驾之后,援立之策,或出母后,或出臣下。非如仁宗皇帝年龄未衰,深惟宗庙之重,祗承天地之意,于宗室众多之中,简拔圣明,授以大业。陛下亲为先帝之子,然后继体承祧,光有天下。濮安懿王虽于陛下有天性之亲、顾复之恩,然陛下所以负扆端冕,富有四海,子子孙孙万世相承者,皆先帝之德也。臣等愚浅,不达古今,窃以谓今日所以崇奉濮安懿王典礼,宜一准先朝封赠期亲尊属故事,高官大国,极其尊荣,谯国太夫人、襄国太夫人、仙游县君亦改封大国太夫人,考之古今,实为宜称。
按:《司马公文集》卷三三。又见王圭《华阳集》卷四五,《宋会要辑稿》礼四○之六。第二册第一三七三页《少微通鉴续编节要》卷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五,《东都事略》卷八七上,《皇朝文鉴》卷一○五,《国朝诸臣奏议》卷八九,《太平治迹统类》卷一一,《类编皇朝大事记讲义》卷一三,《文献通考》卷九五,《宋史》卷二四五《宗室传》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七七、一一九、一二三。
濮王劄子(治平二年八月十七日上)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九二、《司马公文集》卷三四、《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五、《国朝诸臣奏议》卷八九、《太平治迹统类》卷一一、《九朝编年备要》卷一七、《石林燕语》卷一、《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五五、《文献通考》卷九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一九、《古今图书集成》家范典卷五○、《续资治通鉴》卷六三
臣闻圣人举事,与众同欲,故能下协人心,上顺天意。《洪范》曰:「三人占,从二人言」。盖国有大疑,则决之于众,自上世而然矣。臣伏见向者诏群臣议濮安懿王合行典礼,翰林学士王圭等二十馀人,皆以为宜准先朝封赠期亲尊属故事,凡两次会议,无一人异辞。所以然者,盖欲奉濮王以礼,辅陛下以义也。而政府之意,独欲尊濮王为皇考。巧饰词说,误惑圣听,不顾先王之大典,蔑弃天下之公议。使宗室疏属皆已受封赠,而崇奉濮王之礼至今独未施行。此众人所以怫郁而未为称惬者也。或者恐陛下未能知二议是非,臣请更为陛下别白言之。政府言:《仪礼》、令文、《五服年月敕》皆云「为人后者为其父母」,即出继之子于所继、所生,皆称父母。臣案礼法必须指事立文,使人晓解。今欲言为人后者为其父母之服,若不谓之父母,不知如何立文?此乃政府欺罔天下之人,谓其皆不识文理也。又言汉宣帝、光武皆称其父为皇考。臣案宣帝承昭帝之后,以孙继祖。故尊其父为皇考,而不敢尊其祖为皇祖考,以其与昭穆同故也。光武起布衣,诛王莽,亲冒矢石,以得天下,名为中兴,其实创业。虽自立七庙,犹非太过,况但称皇考,其谦损甚矣。今陛下亲为仁宗之子,以承大业。《传》曰:「国无二君,家无二尊」。若复尊濮王为皇考,则置仁宗于何地乎?政府若以二帝不加尊号于其父祖,引以为法,则可矣;若谓皇考之名亦可施于今日,则事理不侔矣。设使仁宗尚御天下,濮王亦万福。当是之时,命陛下为皇子,则不知谓濮王为父?为伯?若先帝在则称伯,没则称父,臣计陛下必不为此行也。以此言之,濮王当称皇伯,又何疑矣?今举朝之臣,自非挟奸佞之心,欲附会政府误惑陛下者,皆知濮王称皇考为不可。则众志所欲,亦可知矣。陛下何不试察群臣之情?群臣谁不知濮王于陛下为天性至亲?若希旨迎合,不顾礼义,过有尊崇,岂不于身有利而无患乎?所以区区执此议者,但不欲陛下失四海之心,受万世之讥耳。以此观之,群臣之忠佞邪正,甚易见矣。臣愿陛下上稽古典,下顺众志,以礼崇奉濮安懿王,如圭等所议。此亦和天人之一事也。取进止。
论安懿皇劄子(治平三年正月上)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九二、《司马公文集》卷三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七、《国朝诸臣奏议》卷八九、《太平治迹统类》卷一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一九、《司马温公年谱》卷四
臣闻诸道路,未知信否,或言朝廷欲追尊濮安懿王为安懿皇。审或如此,窃恐不可。陛下既为仁宗后,于礼不得复顾私亲。臣先时言之已熟,不敢复烦圣听。今臣不知陛下之意,固欲追尊濮王者,欲以为荣邪,以为利邪?以为有益于濮王邪?前世帝王以旁支入继,追尊其父为皇者,自汉哀帝为始。其后安帝、桓帝、灵帝亦为之。哀帝追尊其父定陶恭王为恭皇。今若追尊濮安懿王为安懿皇,是正用哀帝之法也。陛下有尧、舜、禹、汤不以为法,而法汉之昏主,安足以为荣乎?仁宗恩泽在人,沦于骨髓,海内之心所以归附陛下者,为亲受仁宗之命为之子也。今陛下既得天下,乃加尊号于濮王,海内闻之,孰不解体?又安足以为利乎?夫生育之恩,昊天罔极,谁能忘之?陛下不忘濮王之恩,在陛下之中心,不在此外饰虚名也。孝子爱亲,则祭之以礼。今以非礼之虚名加于濮王而祭之,其于濮王果有何益乎?三者无一可,而陛下行之,臣窃惑之。此盖政府一二臣自以向者建议之失,已负天下之重责,茍欲文过遂非,不顾于陛下之德有所亏损。陛下从而听之,臣窃以为过矣。臣又闻政府之谋,欲托以皇太后手书,及不称考而称亲。虽复巧饰百端,要之,为负先帝之恩,亏陛下之义,违圣人之礼,失四海之心。政府之臣祗能自欺,安能欺皇天上帝与天下之人乎?臣愿陛下急罢此议,勿使流闻达于四方,则天下幸甚。臣今虽不为谏官,然向日已曾奏闻,身备近臣,遇国家有大得失,不敢不言。取进止。
留吕诲等劄子(治平三年三月八日上)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九二、《司马公文集》卷三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七、《国朝诸臣奏议》卷九○、《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五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二、《续资治通鉴》卷六四
臣闻人主患在不闻其过,人臣患在不能尽忠。是故忠直敢言之臣,国家之至宝也。夫以人主之尊,下临群臣,和颜色以求谏,重爵赏以劝之,群臣犹畏懦而不敢进,又况惮之以威,惩之以刑,则嘉言何从而至哉!窃闻侍御史知杂事吕诲、侍御史范纯仁、监察御史里行吕大防,因言濮王典礼事,尽被责降。中外闻之,无不骇愕。臣观此三人,忠亮刚正,忧公忘家。求诸群臣,罕见其比。今一旦以言事太切,尽从窜逐,臣窃为朝廷惜之。臣闻人君所以安荣者,莫大于得人心。今陛下徇政府一二人之情,违举朝公议,尊崇濮王过于礼制,天下之人已知陛下为仁宗后,志意不专,怅然失望。今又取言事之臣,群辈逐之。臣恐累于圣德,所损不细。闾里之间,腹非窃叹者多矣。况纯仁、大防皆陛下简拔于众人之中,任以为耳目之臣。盖取其忠直,非取其阿谀也。纯仁、大防亦欲竭诚尽节,以报陛下之知。故敢不附政府,侃然正论。今更以此获罪,则陛下于群臣之中,尚谁亲哉!若使忠直日退,阿谀日进,则陛下何以复知臣下之善恶、政事之得失?如此殆非国家之福也。伏望圣慈亟令诲等还台供职,则天下翕然,皆歌陛下之圣明。虽禹之乐闻善言,汤之改过不吝,不足过矣。不则且为之别改近地一官,亦可以少慰外人之心也。
留傅尧俞等劄子(治平三年三月八日上)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九二、《司马公文集》卷三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七、《国朝诸臣奏议》卷九○、《太平治迹统类》卷一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二、《续资治通鉴》卷六四、光绪《内黄县志》卷一六
臣近曾上殿,蒙圣恩宣谕以濮王称亲事,云:「此亲字,官家亦本不欲称,假使只称濮王与仙游县君,有何不可」?臣乃知陛下至公,本无过厚于私亲之意,直为政府所误,以致外议纷纭。必谓旦夕下诏罢去亲名,其已出台官,当别有除改,见在台官,亦优加抚谕,使之就职。昨日忽闻侍御史知杂事傅尧俞知和州,侍御史赵鼎通判淄州,赵瞻通判汾州。中外之人,无不惊愕。此盖政府欲闭塞来者,使皆不敢言,然后得专秉大权,逞其胸臆。臣窃惟陛下春秋方壮,圣性钦明,而今日独取拒谏之名,受孤恩之谤,违天下之望,失人主之权,止于遂政府数人很心而已,不知于陛下有何所利而为之?臣不胜区区,深为陛下痛惜。伏望陛下勿复询于政府,特发宸断,召还尧俞等,下诏更不称亲。如此则可以立使天下愤懑之气,化为驩欣;诽谤之语,更为讴歌矣。取进止。
乞与傅尧俞等同责降劄子(治平三年三月十一日上)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九二
臣昨任谏官日,与其馀台官等同共论列濮王典礼、不宜称尊号及皇考事,前后非一。臣寻蒙恩改龙图阁直学士,臣屡曾辞免,乞以旧职知河中府等一处,朝廷不许,止免谏职。今同知谏院傅尧俞、侍御史知杂事吕诲、侍御史范纯仁、赵鼎、赵瞻、监察御史里行吕大防并已责降。若所言濮王事合于典礼,则尧俞等不当窜逐;若所言非是,则臣不宜独免。况同时台谏官窜逐已尽,臣实无颜尚居故位。同罪异罚,有累公朝,伏乞与傅尧俞等一例责降。取进止(《司马公文集》卷三五。)。
侍:原脱,据前《留傅尧俞劄子》补。
乞责降第二劄子(治平三年三月十三日上)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九二、《司马公文集》卷三五
臣于今月十一日上殿,以先任谏官日论列濮王事不当,乞赐责降。陛下令纳下劄子,不送中书。臣以负罪在身,不可苟免。若不得臣劄子,中书无以进呈行遣。遂于次日具录劄子副本,缴申中书。臣又有此固违圣旨之罪,乞付外施行,早赐责降。取进止。
乞责降第三劄子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九二、《司马公文集》卷三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七、《国朝诸臣奏议》卷九○、《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五五
臣于今月十一日上殿,乞与傅尧俞等一例责降。十三日又曾自陈固违圣旨之罪,至今未奉指挥。臣向于陛下即位之年四月二十七日,已曾上疏豫戒追尊祖父之事。及政府请议濮王典礼,陛下令候过仁宗大祥别取旨,臣与傅尧俞甫过大祥,即诣政府白以为人后者不得顾私亲之议。及诏两制、礼官同共详定之日,臣又独为众人手撰奏草,若治其罪,臣当为首。其吕诲等并系后来论列,已蒙谴逐,况如臣者,岂宜容恕?纵陛下至仁,特加保庇,臣能不愧于心!伏望圣慈依臣前奏,早赐责降。其向所上疏,窃虑年月稍久,禁中遗失,今别录进呈。取进止。
乞责降第四劄子(次日中使刘温直宣赴迩英阁,上面谕,令供职。)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九二、《司马公文集》卷三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七
臣自今月十一日以来,已曾三次奏,乞与傅尧俞等一例责降,未蒙开允。今又准中书劄子,以侍讲钱象先奏,乞催臣依旧赴经筵供职,奉圣旨,令臣疾速朝参供职者。臣仰荷大恩,所宜奔走奉承诏旨。然臣退循义理,有所未安。是以不敢茍贪荣禄,至重有敷陈。臣与傅尧俞等七人同为台谏官,共论濮王典礼。凡尧俞等所坐,臣大约皆曾犯之。今尧俞等六人已蒙圣恩尽得外补,独臣一人尚留阙下。使天下之人皆谓臣始则唱率众人,共为正论;终则顾惜禄位,茍免刑章。臣虽至愚,粗惜名节,受此指目,何以为人?非徒如是而已,又使讥谤上流,谓国家行法有所偏颇。臣是用昼则忘餐,夕则忘寝,入则愧朝廷之士,出则惭道路之人,藐然一身,措之无地。虽知违犯天威,负罪愈重,岂敢更复朝参供职。伏望圣慈曲垂矜察,依臣前奏,早赐责降。取进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