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正陈执中虐杀罪奏 北宋 · 孙抃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七九
臣等昨以宰臣陈执中杖杀女使事,外议皆谓嬖人阿张打杀,致开封府检验推穷。其执中既自奏乞差官勘劾,朝廷遂起诏狱,洎至勾追干證奴隶之人,却又拒抗不遣。寻又入劄子乞不枝蔓,其制院从而希旨,卤莽结绝,枢密院亦是无所建明,所以制狱之兴,由执中而兴,制狱之废,亦由执中而废。家声丑秽,物议喧腾,不恤中外之言,复坏朝廷之法,欺公罔上,愧心厚颜,岂宜更居台司,使辅国政!其措置无状,职事不修,臣等前后累曾弹奏,伏乞陛下特赐宸断,正执中虐杀幼弱、违拒制狱、欺公罔上之罪,使朝廷之法不坏,则宗庙社稷之幸。
论臣僚解救陈执中诏狱奏 北宋 · 孙抃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七九
前日诏狱,言事官屡有弹奏,未闻陛下特降指挥,臣僚中亦有解救者,伏虑陛下因而疑惑。臣愚窃以弹奏之言,为朝廷、为法、为纪纲;解救之语,为宰相、为身、为利禄。二途事意,黑白可验。昔唐宪宗时,五坊使杨朝政擅拘平人以蠲财物,御史中丞萧俛及谏官上疏论列,裴度、崔群因延英对,极言之。宪宗曰:「且欲与卿等商量东军,此小事我自处置」。度奏曰:「用兵,小事也。五坊追捕平人,大事也。兵事不治,止忧山东,五坊使暴横,恐乱辇毂」。宪宗悟,遂置于法。况今相臣轻侮朝柄,诏狱废置,议皆自我,顾其所为,何止暴横!陛下纵全君臣之分,免其责罚,亦当罢去,以惩不法之罪。奈何优游迁延,固执不下?臣恐而今而后,宰相得欺朝廷,大臣得罔君上,居近列者得报私恩而毁公议,为狱官者得舍实状而结虚案,纷纷谗冤,望风而起,陛下何以止之?方今憸言得行,正道差塞,事若寖弛,人将不安。愿陛下圣治之间,一讲祖宗遗范,公赏公罚,再清朝路,俾共成大业,永永无穷。臣不胜恳悃之至。
乞裁损皇亲迁官人数奏 北宋 · 孙抃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八○
伏睹近日皇亲非次建节移镇、迁官增禄几二十人,道途喧传,不测恩命之所自出。臣愚伏望陛下稽考祖宗故事,杜绝侥倖之路,特赐裁损,无令外议有宗室滥赏之名,亦《诗》所谓「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之义也。
上仁宗论章疏多留中不降出 北宋 · 孙抃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三、《宋名臣奏议》卷一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二、《右编》卷七、《宋代蜀文辑存》卷五
臣伏见近日臣僚所上章奏,多有留中不曾降出者。臣愚窃谓此一事于朝廷之体,至要至重,陛下宜深思而远虑之可也。帝王尊居九重,总览万几,防谨之先,在于壅塞。锐心精力,举通其原,尚或间有欺隐;故作弛放,弊将如何?臣即不审是已经圣览、别有特旨使之然耶?将权势侥倖、妄生希合而致然耶?万一奸人缘此阴结巧伪,公为稽秘,果有警急事,陛下不闻,大臣不得知,其如何?吁,可骇也!且《书》称「明四目,达四聪」,尧舜所以成大圣。今自温成皇后薨逝以来,忽然生此节目,臣恐四方闻之,谓陛下不喜正论,遂使谠臣端士噤口结舌,默不敢吐,非庙社朝廷之福,非天下生灵之福。欲望陛下敕中书申明自来条约,指挥通进银台司及内中经历处,所应文字,并须立便批凿投进或降出,不得稍违时刻;仍一一与大臣商榷可行可止之状,以慰中外物议。则陛下圣德不损于昔时,陛下朝政愈新于今日。臣不胜恳悃之至。
乞差韩维充史院检讨官奏 北宋 · 孙抃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三、《宋会要辑稿》职官一八之五三(第三册第二七八一页)
勘会史院修《日历》,有检讨官三两员在本院刊修。今本院全阙检讨官,乞差大理评事韩维充。
乞许导黄河水入六塔河奏 北宋 · 孙抃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八一、《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四七
奉诏定黄河利害。其开故道,诚为经久之利,然功大不能猝就。其六塔河如相度容得大河,使导而东去,可以纾恩、冀金堤患,即乞许之。
论补荫法奏 北宋 · 孙抃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八二、《太平治迹统类》卷二九、《玉海》卷一一七、《宋代蜀文辑存》卷五
今二府及使相,宣徽、节度使三年荫二人,已灭旧恩之半。馀文武官请一岁及三岁当任子者皆倍之,内臣毋得过二人,嫔御、皇族约此为法。罢南省特奏名。百司入流者如吏部格,弗听减年或换武。
乞应制科者并听奏举奏 北宋 · 孙抃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八六、《续资治通鉴》卷五六
太常博士以下至选人、草泽人应制科者,并听待制以上奏举,无得自陈,内草泽人亦许本路转运使奏举。其试文浅陋及履行不如所举,并坐举者。其进用差次,不得引旧例超擢。
乞赠王洙谥号奏 北宋 · 孙抃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三、《宋会要辑稿》礼五八之三(第二册第一六一三页)
故翰林侍读学士兼侍讲学士、尚书吏部郎中王洙,陪侍讲筵垂二十载,欲望特于赠官外,依冯元、杨徽之、杨亿例赐谥号。
陈执中谥议 北宋 · 孙抃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八九、《宋代蜀文辑存》卷五
执中在先朝时为小官,以大本未立,独先群论,章圣皇帝览疏称叹,擢置谏列,既合上意,终受大禄。属今上听政之始,追章圣知臣之美,志切图任,待以卿辅,其制则曰:「一言为万世之福,直道贯三代之行」。又曰:「纳忠先帝,有功朕躬」。自进陟宰相,兼秉将钺,其劲正方重,有大臣之风。及居守伊洛,惧筋力不能奉陵寝,愿易小郡。迨乎晚节,年甫七十,即告还君事,可谓终始不渝矣。谨按《谥法》:「不懈于位曰恭」。执中尝以公自处,少私于人,虽宠数益隆,而夙夜是畏,非不懈于位者乎?请易名为恭。
大祫不宜黜四后议 北宋 · 孙抃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三、《太常因革礼》卷三八、《宋会要辑稿补编》第五三六页、《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九○、《文献通考》卷一○二、《宋史》卷一○七《礼志》一○、《续资治通鉴》卷五八、《续通典》卷五二、《宋代蜀文辑存》卷五
谨案《春秋传》曰:「大祫者何?合祭也。未毁庙之主,皆升,合食于太祖」。是以国朝事宗庙,且百有馀年,至祫之日,别庙后主皆升合食,遵用以为典制,非无据也。此皆圣祖神宗尽心极虑,制节垂法,参用历代,因时制宜,以贻子孙者也,未易轻改。况大中祥符五年已常定议,于时礼官建酌中之论,而先帝有恭依之诏。且行之已久,祝嘏宗史既守以为常,若一旦轻改损益,恐神灵不安,亦未必当先帝之意也。议者乃谓四后之主于合食则贵有所屈,于别享则尊有所伸。然则且不疑于黜远四后,而独丰于昵者乎?他年有司摄事,四后皆预合食也。今陛下甫欲躬斋戒奉祖祢,而四后见黜,不亦疑于以礼之烦,而不能事其先妣乎?受命之君以议礼制典为急,继体之君以承志遵法为美。先帝议之制之,陛下承之遵之,臣曰可矣。宗庙之祭,至尊至重,茍未能尽祖宗之意,则莫若守其旧礼,疑文偏说,未可尽据。《传》曰:「祭从先祖」。又曰:「有其举之,莫敢废也」。此之谓也。臣等以为如其故便。
太庙七室议 北宋 · 孙抃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九八、《宋会要辑稿》礼一五之三五(第一册第六六八页)、《宋朝事实》卷六、《群书考索》前集卷二九、《续资治通鉴》卷六一、《宋代蜀文辑存》卷五
谨按《礼》曰:「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书》曰:「七世之庙,可以观德」。曰世与昭穆云者,据父子之正而言也。若兄弟则昭穆同,不得以世数数之矣。商祖丁之子曰阳甲,曰盘庚,曰小辛,曰小乙,四子皆有天下,而商之庙有始祖,有太祖、有太宗、有中宗。若以一君为一世,则小乙之祭不及其父祖丁,是古之兄弟相及,昭穆同而不以世数数之明矣。故晋之庙十一室而六世,唐之庙十一室而九世。中宗、睿宗之于高宗,敬宗、文宗之于穆宗,同居穆位。国朝太祖为受命之祖,太宗为功德之宗,此万世不迁者也。故太祖之室,太宗称孝弟,真宗称孝子,大行皇帝称孝孙。而《禘祫图》,太祖、太宗同居昭位,南向,真宗居穆位,北向。盖先朝稽用古礼而著之于祀典矣。大行皇帝神主祔庙,伏请增一室为八室,以备天子事七世之礼。
论九虞之祭奏 北宋 · 孙抃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三
夏卿所陈九庙,事不经见。其言周、汉以来,九虞之祭,皆在十六日外,欲俟大行灵驾还内,日中行始虞之祭。缘古之葬去国近,平旦而葬,日中而虞于寝。今之葬远,虞主在途,日迁舍,不可以无祭。其言汉制不题谥虞主,及终虞而行卒哭之祭,则如夏卿议。
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九八。又见《宋会要辑稿》礼一五之三六(第一册第六六九页)、礼二九之三九(第二册第一○八三页)。
请以仁宗配天议 北宋 · 孙抃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四、《宋朝事实》卷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国朝诸臣奏议》卷八六、《文献通考》卷七三、《宋史》卷一○一《礼志》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九、《宋史新编》卷二六、《续资治通鉴》卷六二、《续通典》卷四八、《宋代蜀文辑存》卷五
窃详钱公辅之议,其说有四:其一谓《孝经》云「孝莫大于严父,严父莫大于配天」,则周公其人也,以周公言之则严父,以成王言之则严祖。方是之时,政则周公,祭则成王,安在乎必严其父?其二谓《孝经》云「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圣宋非有始封之祖,以太祖比后稷,当配于郊;太宗比文王,当配于明堂;真宗比武王,有配天之功,无配天之祭;仁宗比成王,有配天之业,亦无配天之祭。未闻成王废文王祭而移于武王,亦未闻康王废武王祭而移于成王。其三谓以孔子之心推周公之志,则严父;以周公之心摄成王之祭,则严祖。严祖、严父,其义一也。其四谓东汉孝明建明堂,以光武配;孝章、孝安亦以光武配。其后无闻,最为合礼。
按:《太常因革礼》卷一○。又见《宋会要辑稿》礼二四之三五(第一册第九一七页)、礼二五之八八(第二册第九九八页)。
又上太庙七室议 北宋 · 孙抃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四、《宋朝事实》卷六、《宋会要辑稿》礼一五之三五(第一册第六六八页)、《群书考索》前集卷二九、《宋史》卷一○六《礼志》九、《续资治通鉴》卷六一、《宋代蜀文辑存》卷五
先王之礼,自祖以下隆杀以两,故有天下者事七世,有一国者事五世。自汉以来,诸儒传礼者始有夏五庙、商六庙之说,其说出于不见《商书》伊尹之言,而承用礼学之误。盖自唐至周,庙制不同,而大抵皆七,《王制》所谓「三昭三穆,与太庙而七」者是也。今议者疑僖祖既非太祖,又在三昭三穆之外,以为于礼当迁。如此,则是以有天下之尊,而所事止于六世,不称先王制礼隆杀以两之意。且议者言僖祖当迁者,以为在三昭三穆之外,则于三代之礼,未尝有如此而不迁者。臣等以为三代之礼,亦未尝有所立之庙出太祖之上者也。后世之变,既与三代不同,则庙制亦不得不变而从时。且自周以上,所谓「太祖」亦非始受命之王,特始封之君而已。今僖祖虽非始封之君,要为立庙之始祖,方庙数未过七世之时,遂毁其庙、迁其主,考三代之礼亦未尝有如此者也。汉魏及唐一时之议,恐未合先王制礼之意。臣等窃以为存僖祖之室,以备七世之数,合于经传七世之明文,而亦不失先王之礼意。
乞释傅卞罪疏 北宋 · 孙抃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一六、《宋代蜀文辑存》卷五
臣伏见国子博士傅卞,近因所乘马惊逸,冲冒禁卫,系宪台勘鞫,法寺议谳。窃缘卞经明行修,士誉推服,今其所犯,众知诖误。《书》曰「眚灾肆赦」,《易》曰「赦过宥罪」,此皆圣贤用忠恕之道,以谓凡人孽非自作以过误而获累者,则赦之而勿疑。伏惟陛下至仁至圣,尧舜其心,凡百用刑,必原情实。臣愚欲乞圣旨指挥,明卞之误,释卞之罪,申恩屈法,则涵容光大之德,日益隆盛也。
论内臣宜限员疏 北宋 · 孙抃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一六、《右编》卷一五、《宋代蜀文辑存》卷五
臣闻《书》云:「官师相规,工执艺事以谏」。臣不肖,亲逢宽仁之主,为执法吏,辄原刑罚之本,愿效愚忠,惟陛下幸怜赦臣,以毕其说。窃惟前世肉刑之设,断肢体,刻肌肤,使终身不忘,以至屦贱踊贵,有鼻者丑,刑罚之滥乃如此。汉文感缇萦之意,谓刑者不可复属,虽欲改行为善,其道无由,故于肉刑,易之以鞭笞,曰斩左指者笞五百,劓者笞三百。然已死而笞未止,外有轻刑之誉,内实杀之。景帝益宽之,仅有存者。祖宗览既往之弊,蠲除烦苛,顾我细民,爱同赤子,始用折杖之法,新天下之耳目。兹盖旷古圣贤思所未至,一但决而行之,海隅元元,如被父母之教,惠泽之厚,沦于骨髓矣。陛下至明如日,广覆如天,高拱法宫,深测民隐,何尝不伸敕群吏,亲览庶狱,而疑谳屡报,罔不蒙生。历代用刑,未尝如本朝之清,宜乎天报之佳瑞,锡以纯嘏。陛下方当隆盛之际,未享继嗣之庆者,臣窃惑焉。臣闻天地之性,人为贵。王者之治,故当上调阴阳,下顺万物,一虫鱼之细,一草木之微,不当其宜,则执政者有罪焉耳,况乎肖方圆之貌,禀精粹之灵乎?天其意者,宦官太众,而陛下未悟也。何者?古者肉刑之一曰宫,圣人除之,所以重绝人之世。今陛下不以为意,宦官之家竞求他子,剿绝人理,希望爵赏,为门户之芘。童幼何罪,陷于刀锯,因而夭死者未易具数。夫有疾而夭者,治世所羞,况无疾乎?有罪而宫者,前王不忍,况无罪乎?臣又闻汉永平之际,中常侍四员,小黄门十人耳。唐太宗定制,无逾百员。臣不敢远引汉唐,取必于当世,请以祖宗近事较之。陛下试观祖宗时,宦官凡几何人?今凡几何人?众寡之差,不待臣言,而陛下可见。臣愚以为胎卵伤而凤凰未至,宦官盛而继嗣未育。伏望陛下顺阳春施生之令,浚发德音,诏岩廊大臣详为条禁,进献为宦官者一切权罢。罢进献则不足任使,臣谓非不足也,弊在掌典他务之过也。陛下若令宦者兼领外事,则虽多而不足;如令专守中禁,则虽少而有馀。且宣传圣旨,分干职任,则有外廷三班之臣在外,何必区区于中人哉!今三班使臣待阙都下,率三二岁未能补吏,至于出妻鬻子,嗟怨道途,和气既伤,廉隅都尽,抑亦内臣侵牟员阙所致。今既罢去进献,绝领他务,姑可许养子,得以为后,但勿去其势耳。于内臣之计,则不至伤息;于陛下之私,则不为害物。若然,天心必应,圣嗣必广,召福祥、安社稷之策,无先于此。孟子有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惟陛下留意,中外不胜幸甚。
上提点张郎中书 北宋 · 孙抃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四、《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九○、《宋代蜀文辑存》卷五
提点郎中执事:某闻古君子之审己求知也,履道以孝顺,立诚辅正,无苟习,无佞合。道笃而醇焉,故非僻坚伪者不能污其用;诚感而公焉,故蘧蒢戚施者不能伺其隙。惇执是柄,然后树勋翊宪,慥慥乎永劭竹帛。自正轨沿变,浇源存流,仪、秦以游说兴,髡、衍以术数起,故驰骛之士皆缔交结党,飞声于权利间,以贾售其伎。风靡俗习,稔而不改,道之正者,何茕茕哉!噫,秦汉得正,有惭色于三代者非他,上茍交而下诡遇故也。某不佞,得是说以砥砺于内。始冠岁,则沿洄经史,秉笔学为文章,凡寓意措辞,必据仁义、蹈礼仪,以求合圣人之旨。有驾立虚诞、戕贼教化者,授引钤较,辨而正之。伏勤甘困,功力孔疚,且思贽乎博古当途之贤,以振其誉。然生育遐徼,邈遥中土,贫束贱累,偃蹇弗进。今年春,裹足游京师,始涉时事,名晦援寡,飞缨緌,拖鸣玉,无一奇遇者。伏闻执事性嗜古道,力提儒术,顷岁魁荐庠序,以文受知于故舍人孙公,倡和大教,斥排异端,琅琅正声,铿越前后。当时缙绅之士,万语一意,咸谓有唐韩文公、牛相之欣会,殆无以过。某窃乐其事,是以拂冠振衣,求进左右,执事得不为之留念乎?况执事践华贯,膺巨寄,刑名之轻重,狱讼之枉直,皆纠毫察釐,影无遗遁。一旦炳扬茂绩,步武密地,则拔寒拯善之柄,宜自今日始。近文一编,谨缮写拜贽,非敢矜露浅陋,过希许与,盖偶夔民者思进声音之技,遇王良者思效驰踊之力,急于求知,而艰于自明尔。伏冀曲示龟鉴,且加绳墨。悖至顺者,援教本以革其妄;戾大正者,鼓淳风以警其蔽。俾道之履也无駮,诚之立也无滥,则累岁愤悱之学,尽决于是矣。可进可退,恭俟严命。
上张太博书 北宋 · 孙抃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四、《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九八
太博执事:恭以文章之作,非徒铿锵词调,偶俪章句,饵声利、钓禄食而已,诚以仁义者建极之定名,道德者适用之殊轨。其理简,其词博,张而为教化,则可以范风俗,济动植,代天地之权焉;蕴而为述作,则可以屏邪慝,详典宪,求方册之奥焉。自宗周衰,群圣游说,纵横于战国,煨烬于嬴室。汉之文駮杂而不粹,魏之文猜忍而弗洁,西晋已降,皆放淫溺邪,无所宗主。皇唐抚御,王道坦正;圣宋恢拓,帝典寅亮。故属辞之士,皆沉研训诰,蹈履轨范,确然有三代之风。茍非俗醇道醲,又安得贤瑞间作,若是之宏廓哉!执事夙受冲粹,郁为奇挺,性正而不吁,道博而不杂,辞气治行,一规矩儒术。是以较艺庠序,则首魁俊造;奏名殿廷,则高列等申。雄声沸烈,争诵人口。进士程生,近以执事新文数篇见借,理粹而古,辞简而达,无气艳,无流韵,圣贤之志、仁义之业,皆涵漱芳润,导咏渊泒,树而复丰焉,流而复畅焉,俾未萌未发之旨,炳焕左右。虽元和间古道力唱,宜乎有惭色焉。某捧玩伏读,神志醒悟,悦然若释阴霾而视晨曦之彩,其为快可知也。当是时,茍不能脱常调,去小节,以希望特达,是何异伏辕而寝声,瘗狱而藏气。某巴庸之贱子,天赋朴野,时事寡昧,徒以钟先人之业,幼从事于文学,酷嗜典实,颇嫉芜颣。凡刑名权霸、游说诡诞,未尝肆目。其所探虽不足钩深索隐,必以尊王术、辨理体为务;其所属文虽不足耸奇角新,必以摈邪说、斥异端为志。舍此则懵无外识,至是迨十五年。其间累遇贡部,皆决欲筮仕,而时蹇命剥,动不克进,非罹乎族忧,则困于家难,用是龃龉,邈起溪壑。私自怜悼,故慨然有负书入关之志。洎届神壤,方涉时事,王公大人之门教,固不私绍介、佞颜色以求进焉。迹益晦,援益寡,悲愁困苦,交萃胸臆。非执事察其道之粹駮,较其文之臧否,掀援之,鼓吹之,则罕有臻于成立。重念贵达者有诚非难,知人难;寒贱者守道非难,求知难。故僧孺之才,见发于韩吏部;杜牧之杰,受荐于吴武陵。设使韩、吴循常宪、溺琐节,则二子不当以挺特之技求贽;牛、杜逞曲艺、叩芜音,则二公不当以卓异之操见拔。盖功相协,道相会,故欣遇也。若左右前后者为之先容,琅琅义声,锦烂唐史。某虽踪迹隐晦,固非躁望之所敢及,而执事识推茂略,辉辉众目,又可自让于昔贤乎?近文十首,随书拜献,伏惟阁下不罪僭见,遍赐观览,则终身幸甚。
送韩崇南游序 北宋 · 孙抃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四、《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六五
谋道非艰,中而用之者为艰;求知非艰,义而成之者为艰。中也者,不駮而已矣;义也者,不茍而已矣。已駮则放,放则诞,诞则偷薄之用胜焉;茍则佞,佞则猜,猜则离贰之患生焉。故秦汉而下,学儒者例杂以刑名权霸之术,缔交者必终以阋怨戕贼之祸,风行雷同,累累皆是。其间能苏复古议,斥去时蔽,噩然以仁义自嗜者,几何人哉!语有之,从而和之者,复几何人哉!噫,道之不幸也如是!陵阳韩生,识性明挺,节行介特,幼好文,效唐元和韩退之、柳子厚之遗格,笔力骁健,有声于岷峨间。洎卒业,手携数万言,干当途者以售其道。时李侯方割符命,出领守牧,览生之作,叹息延举,优越常等,属乡里调选,议将魁之。居无何,适丁母忧,偃蹇弗就。越数岁,侯移莅于他郡,且书以督其进,由是感慨愤激,鼓行而东。重关复江,远不下数百舍,昂昂然茹苦啖辛,惟以谋道求知为意。嗟呼!千里之足,伯乐弗视,则驽于辕间矣;五音之材,蔡邕弗听,则灰于灶下矣;特达之士,知己弗遇,则民于遐荒矣。若生者,道既笃,时既至,知己者复为之左右焉,前后焉,科第之殊擢,爵秩之伟望,其可量其远大乎?勉之哉,吾将贺李侯之知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