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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仪武氏进位贤妃建中靖国元年十二月十七日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四九、《宋大诏令集》卷二二
门下:朕绍开圣绪,承保天休。
遹遵先猷,肇称毖祀。
外则霈庞鸿于海县,内则昭庆善于宫庭。
眷惟邦媛之良,曩预宸闱之选。
肆朌徽号,敷告路朝。
昭仪武氏躬禀懿姿,动循彝矩。
声扬环佩,雅中步于咸韶;
梦协熊罴,早占祥于莞簟。
夙事永裕,实生贤王。
有寤寐思服之心,得警戒相成之道。
柔嘉自昔,淑慎于今。
朕惟昭考在天之灵,靡瞻匪德;
报伯氏因心之义,莫重显亲。
霜露之思无穷,兄弟之恩致美
是用超从九御,升冠六仪。
以均上帝之釐,以旌内德之茂。
于戏!
彤管有炜,进参褕翟之荣;
华萼相辉,更起珠襦之慕。
祗勤法度,懋迪龙光。
可。
西河新修普济寺政和二年十月 北宋 · 曹景俭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九、《八琼室金石补正》卷一一○、咸丰《澄城县志》卷二○
冯翊郡之北九十里,其属邑曰澄城县
县西三里涧行而南百馀步,谷曰金沙。
有泉出于山谷之间,世传曰洗肠泉,即东晋高僧佛图澄开胁浴肠之地也。
师之灵异,晋记言之详矣。
辽辽旷古,圣迹具存。
高山苍苍,流水汤汤,孤云裴回,仰清风而不忘。
观其圆明一鉴,涵畜万象,升之可以致云雨,酌之可以愈疾病。
故民间水旱痁疫必祷焉,应验如响,人加畏信,相与劝饬,创寺宇于泉上,以为大众祈禳归依福地。
大观丁亥冬冯翊久不雪。
麦苗未滋,且虑来岁之歉。
郡侯郭公长卿遣使具蒲塞之馔,严洁致祀,迎酌泉水而供事之。
越翌日而瑞雪应祈,阖境沾之,岁乃大熟。
郭侯表其事于朝,天子嘉赏。
至大观戊子四月,锡师以真显法师之号。
大观己丑,有诏毁天下寺之无名额者,太守李公慎由从邑人之请,具以灵泉寺屋满三十楹之数上之,诏遂不毁。
仍敕普济之名以为寺额。
李侯亲书其榜,揭示无穷,亦使后世知寺普济名者,自李侯始也。
旧泉之东上皆土山,其高数百尺,岧峣斩绝,虽樵夫牧孺,不能留足其地,邑之大姓曹师仁之所有也。
念法师神异,绵历七百馀祀,今既膺天子宠命,盖宜崇饰梵宇,奉安神像,使之轮焕壮丽,以为邑人美观,不亦可乎?
于是尽施泉上之地,以为寺址。
有比邱尼法远苦形励志,力愿成就,命工恳斲,削土山而平之,刳攘榛秽,始□始基。
法远布衣一袭,粝饭一盂,卑辞下色,谨募檀越,往来城中,日十数返。
冽寒酷暑,志不少替。
邑人视远之勤,嘉远之志,挥金争施,乐助缘事。
桴栋瓴甋,遐迩辇至。
鸠工聚材,卜日而就。
三门峻峙而庑翼立,堂屋厨库皆有法度。
粥鱼斋磬,罔不严肃。
东敞高阁,层倚岩腹,真显之像处其下。
西构清轩,俯临溪流,以为士庶行乐宴赏之胜。
然寺踞河上,高倍十丈。
每岁夏秋之交,雨水暴涨,泉之东岸,旋葺旋坏。
大观庚寅汶阳王公浃授天子命,作宰是邑,或为民祈请,或行春布令,柅车驻旆,屡至寺下。
一日据轩愕视,曰:「水所以为东偏患者,以河西巨石磐礴,隐伏地中,障回水势,而不得西,此所以东岸受其患也」。
因自给俸廪,募石工疏凿,以杀水东之势。
乃谕以丐化石如柱础大者三千有奇,积起为岸,以护河水泛溢之患,以为永远坚固之利。
大夫指,阅岁而功告成,自是耽耽沈沈,庄严静深,为香花之芬馥,闲钟磬之清音。
楩楠杉桧,翠阴萧森,溪声漱玉,巘溜鸣琴,禅侣燕坐,如鹫峰之与双林。
又有桃李,以茂阳春之华;
亦有松竹,以固岁寒之节。
夏风如焚,则就濯匮谷金沙之泉;
秋霄气清,则坐延尧山金粟之月。
顾寺之兴,岂特法师莲钵?
一勺之水,可以为云雨而泽万物。
至于四时敷荣之景,凡可以供耳目之娱者,又且使人乐之而不厌。
即以利物,又以便人,孰不曰瞿昙氏之教?
政和壬辰孟冬初吉,邑人曹景俭记。
少陵王毖书。
仲文刊。
重建三明寺宣和三年六月 北宋 · 李桓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四四
宣和二年秋證悟大师□两来谒于予曰:三明寺旧有行香大殿,近以水坏,栋宇圮没,今愿再有建焉。
太守钱公既可其请,乃即旧址经营,将底于成,属予以记其事。
按图经:钜鹿县本《禹贡》大陆之地,更汉、晋、后魏置县不同。
隋于南县故城改置钜鹿开皇十年三明寺
旋以盗贼、民庶僭居,寺遂废。
唐贞观元年,以县属邢州
十四年建寺于旧地。
后因水患,人不奠居,寺亦随废。
垂拱元年,徙旧县于东南十有一里之新城,乃今邑地。
释智良与其徒行湛、智达、希寂、善林、大辩乞地创立,逮天宝十有二年,寺始就绪。
粤有大殿,正居寺地之中,南向有塔,旁有廊庑,而以众院环列于外,虽其瓦木之类移自旧城,而此殿之建,自此地始。
国家重熙累洽,以迄今日,圣天子在御,百度具举,庶政维新,四海肃清,人物繁阜。
天下之民无有远近,沐浴加惠,莫不讴歌鼓舞,愿祝天子万年之寿。
由是郡邑梵宇,务加修崇。
于时天宁,邑之官属与其士庶,启建道场,仰祝圣寿,独就此殿,遂名曰行香大殿
大观二年秋河决旧堤,流行邑中,寺之所存,塔与罗汉阁尔。
水既东下,退淤之地,高馀二丈。
政和五年,既浚邑,證悟来自邢台,以上主院旧尝受业,刻意完葺。
凡六年,殿有堂有庖有室,率其法眷居之。
尝语于众:朝廷广辟净土,崇饰精蓝,所以使人迁善远罪,期有补于世也。
我辈皈依法门,务广真教,上报天子之恩德。
大殿之役,尤不可缓,惟工用浩大,建立为难。
乃携锡持钵,之磁、之洺、之北都、之庆源,随其多寡,乞诸民间,巨细之材,不累月而足。
因其近便之地,鸠工聚材,置场于邢台沙河南和平乡,采石于尧山
盛寒,水涸路夷,牛牵人挽,车相属者数百两。
材石既集,土工继兴,远近翕然,乐为就工。
今年二月丁卯建木,而落成于六月丁未
殿崇六十有五尺,其修七十有二尺,广八十有四尺。
规模宏壮,气象高爽。
有轮奂之美而不溢于华,有敦厚之势而不入于陋。
揭其名曰「妙严」,盖以至妙之理而致事佛之严也。
塑迦蓝、释迦、弥勒佛于殿中,文殊、普贤、日光、月耀菩萨于左右,列图天官内院六事,因行西方净土九品化生于东西壁,以至三千化佛、十万菩萨、十六罗汉,各以其类,炳然见于绘色之图。
有先有后,若相界付;
有因有果,不妄分别。
有先御卫护之仪,有演说听受之意。
自无有法相形之于有相,究无所从来名之于如来,其理至妙,其法至严。
观其栋宇张大,象貌岩岩,君子廉之,必以自存,知善之不可不为;
小人过之,必以自悔,知恶之不可不去。
于以尊君报上,而致华封之祝。
则名殿之意,不其韪与?
予被命为邑,始至之日,以民居未复,城廓未完;
田野虽辟,疆界未尽明;
桑柘虽茂,林木未可用。
遽兴此役,当叹其难。
證悟以戒行素服于人,四方檀越,欣然附之。
其立意甚坚,其成功甚敏。
遂采前世兴废之迹,与其置殿立名之意书之。
宣和三年六月十五日
按:同治《畿辅通志》卷一八二,民国二十三年刊本。
昭庆军敕书 宋 · 刘才邵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四三、《杉溪居士集》卷七
昭庆军官吏军民僧道耆寿等:朕以刘楙性资纯明,德履方重,播谦恭之令誉,负通变之全才,况联戚里之华,宜举褒章之宠,授以将钺,镇于辅藩,式资御众之权,以壮总戎之寄。
既颁成命,想惬舆情。
今特授刘楙昭庆军节度使,依前提举佑神观奉朝请进封开国侯,加食邑五百户食实封二百户。
故兹示谕,想宜知悉。
冬寒,汝等各比好否?
遣书指不多及。
高宗皇帝第二书建炎元年八月十九日 北宋 · 陈东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三四、《陈修撰集》卷三
臣于七月十日准知镇江府延康殿学士赵子崧牒,备准尚书礼部符及开封牒,五月十日三省同奉圣旨:「陈东令乘递马发来赴阙,即时祗受前件指挥」。
寻即治行。
七月二十日臣自本家起发,二十六日渡江赴行在,今月十五日入门讫。
伏念臣去年夏五月太学请假,归省祖母、母氏,退伏闾里,未几乃闻金贼再寇京城
臣虽至愚,粗知忠孝,身在畎亩之中,而乃心未尝一日忘君父。
,杳闻朝廷音耗,引领北望,日夕以俟国威大振、贼虏殄灭。
夏四月,乃知京城失守,时事大变,两宫蒙尘,九庙危辱,金枝玉叶,堕落虏营。
逆孽藉势,僭窃大宝。
群邪辅之,更姓易号。
臣始闻之,不以为信,窃谓开辟以来,宁有是事?
五代石晋契丹得天下,衰弱不竞,大势未尝入手,故不旋踵为夷狄所灭。
我祖宗诞受天命,圣圣相继,积祀忧勤,深仁厚泽,格于上下,天意人心,未厌宋德。
况今诸将之兵大会几甸,毋虑百万,自当左右前后,以卫王室,岂容祸变一至于此?
诚不敢以为信也。
比见陛下大元帅府檄书传示四方,始信果然。
臣与家人妇子、朋友故旧、乡党亲戚、田夫野叟相向而泣,曰:「吾属世世戴赵氏之天,履赵氏之地,今忍复事异姓,为伪民乎」?
号天叫地,恨无死所。
急睹五月赦书,知陛下龙飞,社稷复归我宋。
始与人人收泪相顾,曰:「幸矣,有生意矣,再睹天日之光矣,庶几其复见太平矣」。
方欲求田问舍,躬耕以奉祭养,以全其生,以尽其年,如是而已矣。
岂意陛下仄席幽隐,首及贱微,顾臣何人,可以当此?
臣虽不肖无状,敢不奋励感激,竭忠尽愚,图报万一?
恭惟陛下即位才十日,辄下明诏,搜一布衣韦带之士,其意岂苟然哉?
窃谓陛下必欲闻刍荛之言矣。
有君如是,顶踵何爱?
臣敢请以当今之急务,天下之大事,为陛下言之,在陛下处之何如耳。
处之甚易,亦甚难。
陛下聪明果断,则处之易于反掌;
若优柔不忍,则无可为者矣。
臣谨具书,一一奏闻,惟陛下裁择。
一,臣窃谓天下之事,何事最大?
二圣北狩,銮舆未还。
天下之人,虽贱如田夫,愚如野妇,每有一言说及二圣,必相痛哭,涕泪交流。
又况陛下孝弟之至,神圣所钟,想见思念父母兄弟沙漠之苦,寝食俱废。
臣窃以为徒能忧思,于事无益。
陛下必欲二圣銮舆早还,莫若慨然奋发英断,选将治兵,示强以取。
若欲卑辞,加之厚币,或遣使命,恳切邀请,却恐示怯,示我之怯,益彼之强,二圣銮舆永无回日。
汉高祖曾被项羽擒质太公,高祖:「若不急下,吾烹汝公」。
当是之时,使汉高祖畏怯恐惧,哀鸣请命,烹太公,其理必矣。
高祖聪明,便以智胜,乃为大言以压项羽
其言谓曰:「今我公者即是汝公,汝欲烹,分一杯羹」。
高祖岂欲人杀其父,事势迫切,乃为此言。
果不敢烹太公,其后太公遂得生还。
臣愿陛下今于金贼亦当慷慨以气压之,压之之术,乃在陛下决策亲征,挫折虏气,使知陛下果是不怯。
臣妄意亲征之诏一旦而下,天下之人莫不鼓舞,愿为陛下效一死战,舒其痛愤。
兵威士气必然大振,虏人虽强,岂不远虑,必奉二圣归而请盟。
愿陛下刻意图此。
一,臣窃谓当今之事,何事最急?
用兵亲征,最为急务。
伏惟陛下父母妻子、诸父兄弟、六亲九族尽在沙漠,陛下以一身孑然独立于亿兆之上,宵衣旰食,北顾忧思,必欲报复夷狄之耻,迎奉二圣銮舆早还,以成我宋中兴大业
用兵亲征,诚不可缓。
何以言之?
犬羊之虏,意得志满,气亦骄惰。
彼必谓我已是衰弱,不复可振,今我掩其不备,乘其骄惰,贾勇而前,一击必胜。
若失其时,噬脐何及,臣愿陛下勿惮用兵。
议者多谓今日之兵无可用者,臣谓不然。
天下之兵无不可用,只缘前此将帅非人,怀奸卖国,挫折军威,欲战之兵乃不得战,郁愤丧气,至于解体。
如欲用之,在陛下发舒其愤,兴作其气。
愤或未舒,气或未作,猛夫悍卒皆不能战;
愤既已舒,气既已作,懦夫孺子皆可为兵。
欲舒其愤,兴作其气,正在陛下大明诛赏。
去年,三军在行,皆愿捐躯,效死一战,奈何诸将率为奸谋,不肯辄出一人一骑,为国禦敌,乃下令曰:「杀虏者死」!
偏裨小将,有能率众杀虏人立功者,往往主将径行诛戮。
缘此之故,三军沮挫,竟无斗志,天下所以郁愤丧气。
伏自陛下即位以来,天下之人倾心拭目,日俟朝廷正厥典刑。
至今多时,未赐行遣,天下疑惑,皆谓陛下欲姑息诸将,失天下心。
臣谓陛下必不欲姑息此数人者,失天下之心,所以未正典刑,罪在大臣不建明耳。
大臣所以未肯建明者,岂以陛下为大元帅时,兵未尝进,有此嫌忌,不敢发端,是以一切主兵之臣,得以藉口劫持陛下,自逭其罪。
臣窃怪之,朝廷大臣何其无识耶?
岂不闻陛下向者为亲王时,狂虏犯顺,恃强要质,势不可遏,渊圣皇帝笃爱手足,不忍启齿。
惟时陛下奋然请行,略无难色,闻尝奏之渊圣皇帝曰:「为国家虽死何害,愿勿以臣在军中,遂不用兵,害国大计」。
其谕朝廷,亦为此说。
天下闻之,贾勇增气,咸壮其言,仰叹圣质英特如此。
渊圣皇帝亦知陛下英断果敢,可任大事,断然不疑,乃命陛下为大元帅
当时陛下致身于国,及为元帅,岂肯畏避?
天下之人,共知陛下数欲进兵,耿南仲者窜走帅府,刚执和议,以沮陛下进兵之意。
又闻曹辅移文兵,帅府官属类多沮遏。
陛下失在听信过当,为数人者惑乱聪明,遂致圣意进兵不决,不为无过;
朝廷大臣乃欲陛下讳过自笼,臣所不识。
自昔圣人未免有过,不闻讳也,孔子有言:「某也幸,苟有过,人必知之」;
「君子之过如日月之食,人皆见之;
及其更也,人皆仰之」。
为大臣者,岂可辄使陛下讳过,害国家大计?
臣愿陛下特降诏旨,自明其过,示以不欺。
下不欺人,上不欺天,罪己,不过如此。
遂使天下知不进兵不在陛下,乃在南仲诸人之徒。
陛下便当大正典刑而诛殛之,足见陛下不以私情而害国法,遂使一切主兵之人,不得夤缘幸免罪戾。
安抚使范讷,为经制使翁彦国者,四道总管赵野等辈,及诸被命主命勤王之人,并皆坐视君父屈辱,逗留不进,朝廷大臣,必备知之。
臣愿大臣赤心至公,以助陛下大正典刑,其有进兵死事以及一切立功之人,愿加厚赏,庶使刑赏既公且明,天下之人莫不皆知。
自是之后,有功必赏,有罪必罚。
前日之兵不得战者,继今以往,竭力立功;
前日用命不得赏者,今当必得次第受赏。
天下之愤,何为不舒,天下之气,何为不作!
更愿陛下哀痛之诏,日夕继下,天下之人当知陛下坐薪尝胆,顷刻不忘夷狄之雠,必欲一战以复其耻,莫不捐躯效死,以助陛下。
将见天下富者出财,勇者出力,智者献谋,懦夫孺子皆可为兵。
更愿陛下选将治兵,奋然亲征,骄惰之虏一举可灭。
恭惟陛下聪明英睿,著闻夷夏,天下共戴陛下为中兴主,陛下若以身徇父兄,天下当以身徇陛下,二圣銮舆指日可回,中兴大业指日可就。
臣愿陛下勉之而已,切勿辄为怯懦之辈苟且其说,惑乱聪明,宗社幸甚,天下幸甚!
一,臣在外方,闻之道路,其言皆谓朝廷大臣力请陛下迁都金陵,有识之士莫不忧骇,谓中国者必据中原,然后乃能经制万国,号令天下。
自古以来,帝王兴起,无舍中原能立国者。
金陵之邦,本荆楚地,后世偏伯势不得已,或遂都焉。
西晋板荡,河洛腥膻,琅琊王者宗室疏属,用王导计,移镇江表,悯帝既崩,因而就立,是为元帝,初非特地迁宅于此。
自时厥后,中原之地乃为盗有,刘、石、慕容攘夺僭伪,宋、齐、梁、陈终不得复。
东晋之初,席未暇暖,遽有王敦起而为乱,元帝乃欲归避琅琊
明帝英武,克清大憝。
未几苏峻复起,历、穆、哀,寖以衰削,宗庙血食虽已百年,子孙享国类皆不久。
刘裕、二萧,以及陈氏,其创立也,亦必艰矣,子孙不能长保宗庙社稷。
岂数君者一无长策贻厥后人?
盖以金陵地薄势孤,山川迫蹙,不拔之基,此非其所。
矧今二圣北狩未回,宗庙在京,陵寝在洛,陛下若听左右之言,迁都江左,即是陛下远弃父兄,远弃宗庙,远弃陵寝,为自安计。
臣窃妄意,劝陛下者必皆东南之人,意在自便坟墓之奉,俯仰之养,不为国家长久之策,陷陛下于不孝不弟。
臣尝闻之,在真宗时契丹入寇,直至澶渊,势已迫近,当时大臣有劝幸蜀,亦有劝幸江南者,皆是怀土自便之计。
宰相寇准独请亲征,真宗皇帝深烛厥理,遂从其请。
车驾既至,登城抚军,军威大振,射杀契丹主帅挞揽,遂大破之。
自是契丹百五十年不敢南向,盖得真皇亲征之力。
臣愿陛下决意亲征,亦用寇准已试之效。
如臣之末学,智略疏浅,岂敢不揆,自方前哲?
惟是陛下聪明英睿,真可勉力,以继祖宗;
金贼二帅,亦挞揽耳,何足道哉!
只前此诸将畏怯,无敢当之,卖国纵敌,遂致大变。
陛下若肯决意亲征,祖宗之心庶其在此,祖宗在天,天必相之;
天下之人皆知陛下坐薪尝胆,不忘夷狄,皆愿捐躯,一战自效。
臣谓一旦行营北顾,两帅之头可致麾下。
窃愿陛下尅意图此,勿为东晋委靡之计。
臣近闻朝廷遣使奉迎神主,欲往江南,又见宗室迁居镇江,岂非朝廷必欲南去?
然臣又闻陛下降诏,复还中原,金贼再来,与之决战。
果然,即是神主不当远去。
自古天子岂有不奉宗庙神主而独居者?
陛下亲征,愿载以行。
武王伐纣,文王载之车中,王乃言曰:「奉文王伐,不敢自专」。
臣愿陛下奉若祖宗,报怨金贼,何为不可!
又闻朝廷复请陛下南自襄邓,转之长安
臣虽至愚,不足窥测庙堂之议,然而鄙见陛下顷者先归京师,谒见宗庙,慰安都人。
京师之人,世世安处辇毂之地,不识战阵,今遭兵火,复失二帝,攀恋悲思,不能自处,日夕引领,愿望陛下车驾还归。
陛下万一径为他幸,窃恐都人必生怨心,乃谓陛下弃我而去。
臣愿陛下早归京师,以定大势,镇抚中外,治兵选将,速图亲征。
若以二圣六宫九族远征之故,顾瞻宫阙,难以为怀,必欲他幸,亦须略到,旋即他往。
仍须择一二重臣,贤有才德素为都人所倚仗者,留守京师,分兵四屯,卫护宗庙,然后可以保其无虞。
如或不然,都人之心日夕惴慄,安知其无英雄豪杰乘间而起?
畿甸之人,谁不附之,以求休息?
并或金虏闻我既去,谓必大怯,即必拥兵冲突而至,据有京师,皆能坐障东南粮道,未必便无南睨之意。
陛下虽曰已居京师,岂能转输江淮以饷关中
是宜先图,固此京师,然后徐为长安之计。
若曰便欲渡江而南,自江以北即非我有,反在他人指挥之下,虽有大江,不足恃也,纵能立国,不过东晋陵迟之渐。
又况方欲报怨金贼,金陵之名,以其嫌忌,有类柏人,为此计者,何未之思?
臣愿陛下勿效东晋江左之行,决为真皇澶渊之役,宗社幸甚,天下幸甚!
然非陛下大明诛赏,以振国威,未可图也。
臣愿陛下断然行之。
臣布衣一介之贱,学术浅陋,无所取材,误蒙陛下记录,首赐追召,臣不敢默默以负陛下,所愿陛下大明诛赏,亟成中兴之大业而已。
宣和七年冬十二月二十七日,渊圣皇帝即位之五日,臣时在太学诸生,尝与同学生千百辈伏阙下献书,亦乞大明诛赏以示天下。
今日遭遇陛下,亦首以大明诛赏为献,何也?
臣窃以为,诛赏,人主之威柄也。
诛赏不明,则主威不立,而人无所畏,将无以驱使天下,不能驱使天下,则安能折服夷狄?
欲求内外无患,而天下大治者,其可得哉?
武王之伐纣,乃在于毕力赏罚,以定其功;
宣王之中兴,亦以其能赏善罚恶而已。
宣帝之信赏必罚,宪宗之能赏罚用命不用命,所以为汉、唐中兴之君。
陛下操生杀之柄端,可以赏罚靖天下而指挥四夷,何惮而不为哉?
臣愿陛下勉之而已。
干冒天威,罪当万死。
双溪驿 北宋 · 何恭直
七言律诗 押庚韵
唐山山下双溪上,城堞参差图不成。
已许开帘见山色,何妨攲枕听溪声。
疏泉尚想前贤意,美俗犹存太古情。
试向丹楼望原野,青青菖叶正催耕(清于尚龄道光昌化县志》卷一九)
宋故迪功郎平阳府汾西县主簿李公墓志铭 北宋 · 霍□□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一、《京畿冢墓遗文》卷下
宣和六年正月初五日乙丑赵郡李公卒于晋阳汾西之官舍。
子爟、炜护其丧东归,以其年十一月十一日葬于信德府尧山县东南光艺乡之原。
公讳章,字达夫
曾、高以来,世居洺州肥乡,其大父渐崇始北迁尧山,今为信德府尧山人
公考妣有贤行,里巷有分争者,皆往质其曲直。
公为人敦朴廉慎,不侮矜寡,不畏彊禦,孝于亲,信于友,仁于乡党。
自童稚时事亲治家,一如成人。
既冠,乃勉励读书,耽玩经史。
迨及壮岁,益强学好问,人服其博洽
高邑令蒋公敷驰声上庠,精于礼经,公以为师,遂通《周官》之书。
元丰五年初举进士至元祐间复累被荐送。
绍圣二年河朔荐饥,谷价踊贵,乡人有以贫困投公者,公欣然辍所食谷与之。
亲尝遇疾,公躬调药剂侍膳,□衣不解带者逾月。
及居丧,昼夜号泣,毁瘠过甚,邻里嗟异。
崇宁二年春,诏州县大兴庠序,公以行艺选充学之长,推行教法,咸有条理,学者云集。
政和元年,以四举进士推恩,授相州林虑县主簿
到任未几,公摄邑事,发摘奸伏,为政强敏。
邑民有牛万者,顽狡好讼,公私□之。
一日,□公有□悖慢,公乃絷之于狱,因挞之于庭,万屏迹,终公去不复敢犯。
乡书手结□□□□数十人,托修敷灵王,聚众諠哗,妄传神语,追呼平民若官府然,胁取财物,悉入于己,有不从者,辄加侵陵。
公廉知其奸,乃遣人收捕,寘于公法,县境肃清。
政和五年,公以部押汤阴人□□役□州,开三山河,系永济桥,功该循两资。
吏部告示,公以初入官,合后任收使,□□□皆因公之勤劳而赏不及,公独怡然自得。
邑令失觉察保正,擅科买冶务牛畜,公虽被差出外,以□侦察书,坐是罢任。
人以罪不在公,劝径讦朝廷,公曰:「富贵利达,在天有命,在人有义,吾既安于义命,他不足恤」。
公既迍邅仕涂,日以吟咏自适。
宣和二年再调平阳府汾西县主簿,县僻在晋阳西北二百馀里,俗尚鄙俭,异时摄政者不以民事为念,动多搔扰,前后两政,率以□□而去。
由是良民逃遁失业者,十中八九。
公乃一切革去前弊,远近闻之,复耕者甚众。
太守知□□能名,特差公权岳阳县事。
县有兄弟诉财之不均者,公为谕以友恭,卒使兄弟让财,相与同□。
府有疑狱,久不能决,监司命公鞫勘,公详审淑问,推折毫发,尽得情实,人以为神,因释其无辜者三百馀人。
晋阳北接霍山之麓,有狼白昼群入县境,伤害人畜。
公乃为文遣吏□□投□,复为诗刻于石,狼竟不至。
公之德政,皆此类也。
公高年恳乞致仕,守倅以公精力未衰不许,□一日□邑尉刘公伸,屏左右而言曰:「予平生之志仕涂晚矣,又且年六十有七,将及新岁,有后事奉托」。
伸亦不以为然。
迨踰月,公休官致仕,日游于僧舍吏寓庵
至改岁后五日,谓其子曰:「吾今日先归矣」。
言讫而逝。
呜呼!
人灵如此,非达者亦安能预明死生之理耶?
公性不茍合,乡里□贫富长少,皆待之以礼。
其卒于汾西也,吏民日哭于庭者常数百人。
公娶赵氏,事舅姑至孝,闺门之内皆以身率,性虽宽容,不严而治,先公一年卒。
男四人:长曰炳,次曰□,曰爟,曰炜,皆举乡贡进士
女二人:长适王氏,次适进士焦玘,俱早卒。
孙男四人,孙女三人,皆幼。
予先考与公为场屋旧游,其子来求铭于予,义不敢辞,乃为铭曰:
惟公曾高,世居肥乡
逮其子孙,北迁泜阳。
公有显行,质亦刚劲。
子孙诜诜,厥由积庆。
既俭既勤,曰义曰仁。
信于其友,孝于其亲。
名稽摄邑,威振乃职。
吏畏其威,民怀其德。
兴除得宜,非公而谁。
公志不遂,士夫伤悲。
封树穹窿,祖茔之东。
刻为铭诗,藏于其中。
比部员外郎致仕沈公墓志铭 南宋 · 许翰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一五、《襄陵文集》卷一二
先太夫人既丧先太师,端忧襄陵汴水滨,伯外王父解官昭庆,过而省之,留止累月以镇抚其勤约,是时熙宁三年也。
某以童子扶携公侧,迄今尚能记公颀然而髯,朱服象简,和气欣欣也。
后六年而公卒,又四十一年而公葬,既葬七年,某始论撰公事。
盖距公之过襄陵五十四年之间,太夫人遗捐诸孤,伯氏、季氏随属即世,诸舅诸姨紒总衿缨,从公见客,相与纷哗于席间者,风流云灭无一在矣,而独馀某于此颓然伏几而铭公。
呜呼,岂不悲哉!
公讳昭逊,字道卿太康沈氏系大丞相恭惠王驾部郎中元吉者之元子也。
王有女孙,妃于定陵,膺保寿祉,绍王绝绪,以故拜公将仕郎试秘书省校书郎
公既少,以相家戚里胄嗣试吏,思自以其力能显,遂其躬所居,兴官嗜事,秋毫必振。
作尉湖州长兴长兴恃公以无盗;
监酒徐州,酒亦大市,三岁镪八万四千有奇以为剩息。
用擢卫尉寺丞,自是后凡再签书广德昭庆军判官公事,他官如常之无锡、秀之华亭、阆之南部、知云安军皆以艰故不行。
年六十七,即以朝奉郎尚书比部员外郎上骑都尉老焉,次年七月乙卯卒于私第。
公性温恭乐易,泛与人相从容,而多智强力,离绝匹伦。
越有兵官元用狱屡变,诏部使者择能吏鞫于馀杭,书被公即驰往,阅一二旬则具得其情,破械出数百人,讫无异辞。
馀杭太守沈公文通治行隽一,时见公狱决,击节奇赏。
凡公之为吏如此而多,事久远难质,故没不载。
传信阙疑,铭之著也。
公娶李氏,吕氏;
晚娶王氏,工部侍郎知枢密院、赠司空穆公鬷之孙,比部郎中、赠正议大夫正路之女,是封长寿县君
抚公之孤三男二女,使壮有立,毕其嫁娶,后公十有四年而卒。
三男,皆出王夫人,曰献卿蔡州新蔡主簿,早世;
端卿宣教郎,与其弟茂卿政和六年十一月壬寅葬公太康长乐乡城村驾部公兆。
端卿卒,刻公之铭者,茂卿与诸孙也。
当公过襄陵时,盖皆未生焉。
铭曰:
老身于官,考有十二。
其施堇堇,亦克有韪。
谁云岁久,绝迹莫追。
观凤一翎,五德之遗。
公为不亡,墓有信辞。
子孙琢石,而甥铭之。
陈欧二修撰哀词 南宋 · 许翰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一六、《欧阳修撰事迹》卷七、《宋陈少阳先生尽忠录》卷六
建炎元年八月,翰蒙恩召至睢阳,再俾与政。
是时李纲黄潜善用,汪伯彦张悫枢府
翰察必为诸人所危,自度不可以留,辞位甚力,章奏累上。
得罪,翰因独留,祈去,力陈纲之忠义英发,方今非无可与共建中兴之业者,废而留臣徒无益也。
上未纳而持之,故伯彦相继为上位留。
罢相,翰犹缀班列奏事。
一夕,见潜善独留甚久,翌日上顾潜善曰:「昨夕二人已处之矣」。
因泛言:欧阳澈书论朕宫禁宠乐,恶有此事,陈东书欲必留李纲,归曲朝廷。
翰茫然,初不知其端也。
既罢朝,问潜善:「上所处者何人」?
曰:「即后所指陈欧阳澈也」。
「处之如何,岂已逐之耶」?
曰:「斩之矣」。
翰惊失色,潜善乃曰:「今日方将论救,已不及矣」。
因究其书何以不下政府,曰:「独下潜善,故不得以相视」。
是时伯彦皆不复问其本末,盖素与闻者。
汪伯彦等俱称叹主上威神睿断,而潜善至堂见应天尹孟庾白事,独诘何以不关政府而斩等,微示愠色。
潜善前留本定此议,恶专其恶,故反推而远之也。
翰归谓所亲曰:「吾与陈东皆争者,岂有一人斩首都市,一人安迹庙堂者哉!
上不早听使去诸人,将复东、我矣」。
乃辞以同列事不与闻,章上,卒以罢去。
然世多拟此二人者言大犯干,故取祸深。
绍兴三年始见书于湖湘,一书论李纲之用傅亮张所未有过失,不当请去,而方为汪伯彦黄潜善排抵;
二书请上大明诛赏,前日诸将提兵顾望,不救都城,非大元帅心,宜正其罪而下亲征之诏,扬厉威武,期还两宫,保据中原,无为渡江之计,金陵之名犹柏人也,不可不思;
三书言李纲谪去则朝廷必不能行前陈,因深论刺汪、黄之奸必败国事,愿速去之,至属上躬优游不迫也。
则知东所以死,坐咈大臣,非天子意,潜善等盖虑天子谓其以诋己故杀,故因欧阳澈书攻及上躬而并杀之,以盖其私,且谓是皆谗诬无根,均不足信。
呜呼,其可谓周于谋己而轻杀士矣。
渡江之后,天子感悟,下诏追录二人之忠,令各官其子而厚抚其家。
顾当奸臣误国之曲折,世或不究知也,则仁圣之本心未明,故删取书大指如此而系以哀词,使后之人有考。
词曰:
纷衮绣兮迷国,俾韦布兮忧时。
忠未谅兮谗兴,言方发兮身夷。
边之尘兮飞扬,蒙两宫兮北之。
庙祏震兮凭怒,社鬼哭兮悽悲。
委坠绪兮嗣圣,基天命兮遗黎。
何鄙夫兮间此,盗威福兮逆施。
惟宠利兮是图,遑恤国步兮安危。
惨一朝兮曷故,残二士兮不疑。
使贤徂兮智伏,世体解兮心离。
谓围城兮伏阙,几变故兮弗支。
不及今兮诛锄,将复鼓众兮为奇。
乘新造兮易惕,宁一忍兮众是。
宜嗟仁圣兮本心,岂翳谏兮纵非。
当钳键兮挈挈,使宝慈兮倾移。
知名恶兮委远,云圣断兮若斯。
彼苍苍兮匪天,乃诡诞兮敢欺。
臣则作慝兮君蒙毁,阴机杳兮莫窥。
后执简兮何人,尚有考兮予辞。
宋故迪功郎平阳府汾西主簿李公墓志铭 北宋 · 霍知白
四言诗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四八
惟公曾高,世居肥乡
逮其子孙,北迁□阳。
公有显行,□□□□。
子孙诜诜,厥由积庆。
既俭既勤,曰义曰仁。
信于其友,孝于其亲。
□稽厥邑,威振乃职。
吏畏其威,民怀其德。
兴除得宜,非公而谁。
公志不遂,士夫伤悲。
封树穹窿,祖茔之东。
刻为铭志,藏于其中。
按:光绪唐山县志》卷末,光绪七年刻本。
沁园春 北宋 · 衣白山人
 押词韵第五部
一粒金丹,大如黍米,定中降胎。
运阴阳根本,东龙西虎,结凝金水,择地深栽。
九载无亏,三田功满,卦气周圆炉鼎开。
偷元化,用自然宗祖,全在灵台。

真才。
休恋尘埃。
况颖悟明堂婴未孩。
淮滨相遇,灵丹付了,亲留玄旨,期进仙阶。
此去何时,水云高会,更上烟霞岐路哉。
人间世,任王侯贵显,同委蒿莱。
上皇帝万言书建炎三年九月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六六、《斐然集》卷六、《中兴两朝圣政》卷六、《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二七、《崇古文诀》卷三三、《宋史》卷四三五《儒林传》五、《历代名臣奏议》卷八六、《经济类编》卷二七、《楚纪》卷五七
九月二十一日承奉郎、试起居郎胡寅谨沐浴百拜,上书皇帝陛下:伏睹诏书,以敌人侵陵,备禦不给,遂有移跸之意,右顾岳鄂,左趋吴越,安危利害,下询群臣。
臣时骇然,不意清问之及此,何者?
陛下自钱唐来幸江宁也,有诏曰「以援中原」矣。
及至江宁,以旧邸之名,符启建之义,改为建康府,以昭受命之祥也,有诏曰「兴邦正议于宏规」矣。
继而深惩维扬之祸,遣奉隆祐太后,以六宫及百司不与军旅者之南昌也,有诏曰「朕与二三大臣、帷幄宿将,坚守不动,誓有一死,以答群生」矣。
前后三诏,近在半年之中,而今来诏音不同如此。
退伏思念,至于旬时。
陛下以安危利害访于在庭,苟或虑之不精,计之不审,以害为利,以危为安,偷顾目前,妄有建白,则其负诬圣明,迷误社稷,罪在不赦。
辄陈愚见,不避斧钺,泛论建炎谋国之失,而陈拨乱反正之计。
念时事之迫切,仰德义之广大,冀功效之可立,忘触冒之难恕,惟陛下留神省察。
臣闻孔子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
今臣所陈不免追咎既往者,盖谓建炎已来有举措大失人心之事,今欲复收人心而图存,则既往之失不可不追咎,不可不改故也。
一昨陛下以亲王介弟受渊圣皇帝之命,出师河北
二帝既迁,则当纠合义师,北向迎请。
而遽膺翊戴,亟居尊位,遥上徽号,建立太子,不复归觐宫阙,展省陵寝。
斩戮直臣,以杜言路;
南巡淮海,偷安岁月。
敌兵深入陕右,远破京西,漫不治军,略无捍禦。
盗贼横溃,莫之谁何,无辜元元,百万涂地。
怨气上格,日昏无光,飞蝗蔽天,动以旬月。
方且制造文物,糜费不赀,猥于城中,讲行郊报,朝廷动色,相谓中兴。
敌骑乘虚,直捣行在,匹马南渡,狼狈不堪,淮甸之间,又复流血。
逮及反正宝位,移跸建康,不为久图,百度颓弛。
淮南宣抚,卒不遣行,自画大江,轻失形势。
一向畏缩,维务远巡。
军民怨咨,如出一口。
存亡之决,近在目前。
凡此节次十馀条,皆所谓举措失人心之大者也。
自古衰亡,固不足道,请以中兴者言之。
少康周宣王燕昭王、越勾践汉光武,莫不任贤使能,修政事,治军旅,而其奋发刻厉,期于必成者,则又本于愤耻恨怒之意,不能报怨,终不苟已,所以光复旧物,各称贤君。
未有乘衰微决绝之后,窃窃焉因陋以为荣,施施焉苟且以为安,而能久长无祸者也。
为陛下计,当如何?
黄潜善汪伯彦颜岐顾以乳妪护赤子之术待陛下,曰:「上皇之子殆将三十人,今所存惟圣体,不可不自重爱也」。
曾不知太祖勤劳取天下,列圣兢业嗣守,不敢坠失。
今也宗庙为草莽堙之,陵阙为畚锸惊之,堂堂中华,戎马生之;
赫赫帝图,敌骑营之。
然则潜善伯彦所以误陛下,陷陵庙,蹙土宇,丧生灵者,又岂燕昭、越践、汉光武之比乎?
本初嗣服,既不为迎二帝之策,因循远狩,又不为守中国之谋,以至于今,德义不孚而号令不行,刑罚不威而赏爵不劝。
巡幸所至,民以淮甸为戒;
驻跸所在,人以敌至为忧。
东南之州郡几何,翠华之省方无已,若不更辙以救垂亡,则陛下永负孝弟之愆,常有父兄之责。
人心已去,天命难恃。
虽欲羁栖山海,跋履崎岖,臣恐非所以为自全之计也。
为今之策,愿陛下一切反前失而已,则必下诏曰:「继绍大统,出于臣庶之谄而不悟其非;
巡守东南,出于侥倖之心而不虞其祸。
经涉变故,仅免危亡。
盖上天警戒于眇躬,俾大宋不失于旧物。
金人以无厌之求,喋血中华,蚕食并吞,扶立僣伪,以乱易治,俾臣作君。
朕义不戴天,志思雪耻。
父兄旅泊,陵庙荒残,罪乃在予,无所逃责」。
以此号召四海,耸动人心,不敢爱身,决意讲武。
然后选将训兵,戎衣临阵,按行淮甸,上及荆襄,收其豪英,誓以战伐。
天下忠义之士,必云合而景从,天下武勇之夫,必响应而飙起。
国用不足,于此不患无财,甲马不强,于此不患无备。
有道多助,孰不顺之?
秦陇虽遥,壮士骁骑即可坐致;
齐鲁虽失,饶财厚货必自竭输。
陛下凡所欲为,孰不如志?
其为利害,岂与退保吴越、日就灭亡同年而语哉!
臣不自量,每切愤叹,既未能被坚执锐,先启戎行,而服业简编,讨论古昔,固当忘其昧陋,少赞经纶。
辄为陛下画中兴之策,莫大于罢和议。
盖和之所以可讲者,两地用兵,势力相敌,利害相当故也,非强弱盛衰不相侔所能成也。
而其议则出于耿南仲,何也?
渊圣皇帝在东宫,当宣和季年,王黼欲摇动者屡矣。
南仲东宫官,计无所出,则归依右丞李邦彦
邦彦其时方被宠眷,又阴为他日之计,每因王黼谗说,颇曾解纷,亦缘上皇仁慈,本无移易太子之意也。
既而渊圣嗣极,递迁前朝大臣,而邦彦次相
金人遽至城下,邦彦谐谑小人,乌知远虑,遂献和议,而南仲宫傅之重,方奉椒房出奔,闻六飞坚守,至陈留而返,自愧其失,因附邦彦而沮种师道击敌之谋。
于是覆邦之患,滋蔓而起,分朋植党,必欲自胜。
主战伐者,李纲种师道两人而已。
几会一去,国论纷然,中制河南之师,必使陷没,以伸和议之必信。
二帝远去,宗族尽徙,中原涂炭,至今益甚者,本缘南仲主持邦彦,以报私恩,不为国虑之所致。
其朋徒附合,狠忮胶结,宁误赵氏,不负耿门之所为也。
使其可和,则渊圣执德不坚,驯致祸败,而陛下卑辞厚礼,避地称臣,无所不用其极!
乞和之使接武于道,宜其少缓师矣,何乃累年而尚无效耶?
自古中国盛强,如汉武帝唐太宗,其得志边方,必并吞扫灭,以示广大,侮亡取乱,极其兵力而后已。
中国礼义所自出也,恃强凌弱犹且如此,今乃以廉退慈仁君子长者之事,望于侵凌强暴反覆无常之尼雅满,岂有是理哉!
若以为强弱之势绝不相侔,纵使向前,万不能抗,则自古徒步奋臂,无尺寸之地而争帝王之图者,彼何人哉!
伏望陛下明照利害之原,罢绝和议,刻意讲武,以使命之币为养兵之费。
此乃晋惠公征缮立圉之策,汉高迎太公、吕后之谋,断而行之,坚确不变,庶几敌人知我有含怒必斗之志,沙漠之驾,或有还期。
不然,则今僻处东南,万事不竞,纳赂则孰富于京室,纳质则孰重于二帝,馈子女则孰多于中原之佳丽,遣大臣则孰加于异意之宰辅?
深思远虑,反覆计之,所谓乞和必无可成之理。
昔北敌至澶州王钦若陈尧佐请幸吴蜀,惟寇准劝亲征。
及成功之后,钦若羞恨无以藉口,则撼真宗,曰:「当是时寇准亦岂有好计,但是热血相沃,譬如博钱,以陛下为孤注耳」。
使人君不明,则钦若之言为爱君,而寇准之功为幸胜。
今之议和者,其情状一一出于此。
苟能息绝其议,陛下不藉之以塞民望,大臣不藉之以宽己责,则必为善后之图矣。
夫事有缓急,治有先后。
既定议讲武,则其馀庶务,有日力不暇给者,当置行台以区处之。
今典章文物,一切扫地,百司庶府,殆为虚设。
其必不可缺者,惟吏部户部为急。
诚使江淮两浙湖北并依八路法慎监司而付之,则吏部铨事亦复减省,不过置侍郎一员、郎官两员、胥吏三十人,则所谓磨勘封驳奏荐常程之事,可按而举矣。
户部所以治天下财赋也。
今四方供贡久不入于王府,往往为州郡以军兴便宜截用。
经常一坏,未易复理。
窃观行在支费,每月无虑八十万,惟以榷货、盐利为无穷之源耳。
故臣谓宜置行台,或建康,或南昌,或江陵,审择一处,以安太后六宫百司,以耆哲谙练大臣总台,谨守成法,从事郎吏而下,不轻移易,量留兵将,以为营卫。
户部计费调度以给之,其虚名无实徒费国用之所,一切省罢。
陛下奉庙社之主,提兵按行,广治军旅,周旋彼此,不为定居。
惟是侍从臣寮、师臣监司、要害守牧,则当加意,以时进退其贤不肖功罪之著明者。
而馈饷之权,自宜专责宰相,而选委发运以佐行于下,如汉委萧何关中,唐委刘晏以东南。
经制得人,加以岁月,量入为出,何患无财?
所谓宰相之任,代天理物,扶颠持危,其责甚重。
非特早朝晚见,坐政事堂,弊弊然于文具无益之末,移那阙次,以处亲旧,济其私欲而已也。
古之人君临政愿治,必委任宰相,岂徒体貌崇重,一听其所为,亦必深相提策,务为明白,计日累月,以考功绪。
陛下视今日国势,孰愈于前日乎,此在宸心所自鉴照,臣未敢深论也。
夫大乱之后,风俗靡然,躬率而丕变之者,则在陛下务实效,去虚文。
夫治兵必精,命将必贤,政事必修,誓戡大憝,不为退计者,乃孝弟之实也。
遣使乞和,广捐金币,不耻卑辱,冀幸万一者,为孝弟之虚文也。
屈己致诚,以来天下之士,博访策略,信而用之,以期成功者,乃求贤之实也。
未见贤若不克见,既见则不能由之,或因苟贱求进之人,遂乃例轻天下之士,姑为礼貌,外示美名者,为求贤之虚文也。
听受忠鲠,不惮拂逆,非止面从,必将心改,苟利于国,即日行之者,乃纳谏之实也。
和颜称善,泛爱其说,合意则喜之,不合则置之,官爵所加,人不以劝,或内恶其切直,而用它事迁徙其人者,为纳谏之虚文也。
将帅之材,智必能谋,勇必能战,仁必能守,忠必不欺。
得是人而任之,然后待以恩,御以威,结以诚信,有功必赏,有罪必刑者,乃任将之实也。
庸奴下材,本无智勇,见敌辄溃,无异于贼。
与之亲厚,等威不立,赐予过度,官职逾涯,将以收其心,适足致其慢。
听其妄诞张大之语,望其朴实用命之功者,为任将之虚文也。
简汰其疲老病弱,升择其壮健骁勇,分屯所在,置营房以安其家室,聚粟帛以足其衣食,选众所畏信者以董其部伍,申明阶级之制,以变其骄恣悍悖之习。
大抵如周显德年中世宗命我太祖之意。
然后被之以精甲,付之以利器,进战获首虏则厚赏,死则恤其妻孥,退溃则诛其身,降敌则戮其族,令在必行,分毫不贷者,乃治军之实也。
无所别择,一切安养姑息之,惟恐一夫变色不悦,幸无事则曰大幸矣,教习击刺,有如聚戏,金鼓之节,旗帜队伍,皆习敌人之所为,纪律荡然,虽其将帅不敢自保者,为治军之虚文也。
慎选部刺史二千石必求明惠忠智之人,使久于其官,惩革弊政,痛刈奸赃,以除民害,虽军旅骚动,盗贼未平,必使宽恤之政实被于民,固结百姓将离之心,勿致溃叛者,乃爱民之实也。
诏音出于上,虐吏沮于下,诳以出力自保,则调发其丁夫,诱以犒设赡军,则厚裒其钱谷、弓材弩料、竹箭皮革。
凡干涉军须之具,日日征求,物物取办,因缘奸弊,民已不堪,乃复蠲其税租,载之赦令,实不能免,苟以欺之者,为爱民之虚文也。
若夫保宗庙,保陵寝,保土地,保人民,以此六实者行乎其间,则为天子之实也。
陵庙荒圮,土宇日蹙,衣冠黔首为肉为血,以此六虚者行乎其间。
陛下戴黄屋,建幄殿,质明辇出房,雉尾金炉,夹侍两陛,仗马卫兵,俨分仪式,赞者引百官以次入奉起居。
既退,宰相大臣卑卑而前,搢笏出奏,司辰唱辰正,则驾入而仗出矣。
以此度日,而国势益卑。
粘罕者昼夜厉兵,跨河岱,电扫中土,遂有吞吸江湖,蹂躏衡、霍之意。
吾方挟持虚器,茫茫然未知所之。
此则为天子之虚文也。
伏望陛下留意实效,勿爱虚文。
于此七者,奋发慷慨而力图之。
宿卫单弱,国威销挫,臣尝言乞早勾发京师卫士赴行在,又降等杖于两浙福建江东西、湖南北、四川、两广,抽拣禁军贡发充御营正兵,增厚其月廪,精加训阅,陛下自将之。
天子之军既强,则中国之变自弭。
汉高祖尝大败于成皋矣,与数骑渡河入张耳韩信军,夺其印,易置诸将,军遂复振,此得御将之大权。
虽知如韩信,且莫能测,宜其取秦灭项甚易。
陛下今欲于刘、韩、张、辛四人之兵有所移易废置,臣知其不能矣。
权既偏重,柄既倒持,彼必谓陛下不能一日而舍之,夷踞桀骜,日以滋起。
陛下以孤立之身寄于其上,安能使此四人者常无怨怒,相激而不为变乎?
刘、苗之乱,率尔而作者,坐此故也。
汉献帝时主柄下移,不能自立,李傕郭汜偏裨小将,互劫乘舆,至以臭牛之骨,与帝进馔,万乘人主为叛臣所质,此既往之鉴也。
臣谓今日见在兵必不可用,既未有以大更易之,莫若先集天下劲兵以强御营之势,然后可以弹压悍将骄兵。
悍将骄兵既不敢妄动,就纪律,则四方横溃之军及群起不逞之盗,必自贴息。
犹有披猖不轨者,遣偏师以锐卒往禽灭之,遂罢招安之策。
况陛下以雪耻复仇为己任,仗大义而行,天下凶顽不义之徒,固将敛衽倒戈而听驱使之命矣。
汉光武为铜马帝者,用此道也。
东南之禁卒既起,则又命福建团结枪杖手,建、汀、南剑邵武四郡精选万人,各择其土豪使部督之,各屯本处以俟兴发。
两浙募水手,并选发诸州撩湖捍海等兵,尽付水军,教习战舰。
江东西、湖南北募弓手,以在官閒田给养之,人得一顷,正税之外,其馀科须一切与免。
广西及辰、沅、鼎、靖于见数峒丁中,实料有技能壮勇者,不取虚数,分番践更,屯戍襄阳,为山林溪谷之援。
京西淮南荒废无主之地为屯田,招集两河、山东及本路流徙之人,略依古法均节之,择强武者训习,使且耕且战。
文武臣有明习营屯之事肯承任者,用以任之。
凡此六条,虽非讲武必为之急,亦不可不为之助。
陛下试使执政大臣委弃簿书细故,勿设他说以相论駮,日夜图回,择人而为之,必见绩状。
于是时而兵不强,敌不畏,盗不息,然后可以归之天命,无所复为矣。
不然,是自弃也。
陛下苟有自弃之心,而欲于目前三四庸将、数万溃卒中求为久安,三尺童子亦知其不能矣。
或者必曰:军旅之兴,民最受弊。
今若如前所陈,恐未能有损于强敌,而先已自残其民矣。
则臣应之曰:自敌南牧以来,国家岁岁以和好自处,未尝敢以兵刃北向,凡以爱民,恐劳之也。
然大河以南,连亘数十州之地,城覆民屠,不可胜计,岂用兵之罪耶?
设有一城一邑能率厉兵,誓以死战,一郡不克,一郡继之,不犹愈于束手屈膝,毙于白梃之下哉!
惟在任将相使处置合宜,则虽使民以死,尚且不怨,况欲用兵以保卫赤子乎?
汉光武既灭新莽之后,东征西战尚十馀年,而后天下大定。
当时岂无劳民费财之事,所计者大则有所不暇恤,顾能于军旅扰攘之,常有爱惜生灵之意,故天助而人归之。
苟坐视四海流血而避用兵之劳费,则是舜不当征苗,启不当讨扈,高宗不当伐鬼方宣王不当伐猃狁。
以噎废食,非通时务经国之远猷也。
自古图王霸之业者,必定根本之地而固守之,而非建都之谓也。
陛下家世都汴,舍汴何都焉?
今欲用关中而制山东,则力未能至。
按南渡六朝之遗迹,则舍建康不可。
虽然,欲谋进取,则非坚坐不动之所能。
必观进取形势之便,用之而图成。
臣窃谓惟荆襄为胜。
春秋之世,楚尝以是抗衡上国,窥周问鼎。
三国割据,曹操孙权荆州刘备,则失箸而骇。
六朝建立,虽南北之形已判,亦必增重上流。
庾亮经略中原,则先分戍汉沔。
宋太祖欲伐魏,则先广襄阳资力。
晋何充荆楚国之西门,地带赵、蜀,得人则中原可定,失人则社稷可忧。
湖北京西,虽无大险,然方城为城,汉水为池,管仲之所不敢轻。
盖地近中州,上下不过千里,其要害易守,非如淮泗汗漫,平原按衍,四通五达,易入而难也。
曹操用兵,彷佛孙吴,而赤壁败亡,几于不救,则难易之势可见矣。
诚能屯唐、邓、襄汉之田,以养新兵,出广西、武陵峒丁,并施、黔、獠军筑坚垒列守汉上,阻以水军,经以正军,纬以弓手民军,牵制江、黄,呼吸庐、寿,则进取之基立。
然后陕西声气血脉通达,而骑卒可至,川广之富皆犹外府,易以拱挹。
其比于漂泊大江之南,栖伏东海之滨,险易利害,相去远矣。
建康固是六朝旧都,甘守偏隅,迁延国祚,亦何不可?
臣独以为不可焉,盖为陛下之责与晋元帝不同故也。
西晋刘聪吞并,无复能立,怀、悯两君皆以弑殒,故元帝琅邪王,又凭王敦专制淮南十年之威,起而缵祚,然传世十帝,享国百年,强臣内叛,边骑外迫,其得仅存,犹缀旒耳。
当时非无谋臣猛将提重兵出入,终不能复取中原者,非独天运,亦势使然也。
今陛下之父兄在敌固无恙,穹庐蛮帐,羁栖杂聚,其衣服饮食居处动静,岂得比国民庶中人之奉哉!
其闻陛下嗣登宝位也,必日夕南望曰:「吾有子弟为中国帝王,吾之归庶有日乎」?
痛维愁荒屈辱之,发此念,为此言,于今三年,日迫月切。
而献谋者方欲导陛下南狩,日远日忘,遂无复国之心,别求建都之所,此臣所深不喻也。
河北、河东之民知朝廷不复顾思,已甘心事敌,山东京西、淮甸之民犹冀陛下未忍遽弃,若更迟延岁月,无以及之,则怨恨陛下而为敌国者,所至皆然,亦何必粘罕邪?
于此而欲建都,非特不可,亦必不能矣。
故臣愿陛下先命吕颐浩杜充分部诸将过江,广斥候,治盗贼,自以精兵二三万为舆卫,于稳密州郡速置营屋,以安存其所谓老小者。
陛下提此兵渡江而北,缓辔而上,遣使巡问父老,抚绥挺刃之馀民。
至于荆襄,规模措置为根本之地,犹汉高之于关中光武之于河内
虽巡历往来,征伐四出,而所固守必争而勿失者,以荆襄为重。
陛下方富于春秋,非如昔人白首举事,觊万一之成者。
诚能坚忍耸厉,坐薪尝胆,悠久为之而不能济,则书传所载周宣王汉光武之事,皆为妄言以欺后世,无足信矣。
陛下聪明洞照,必不谓然也。
上世帝王为治之道,敦睦宗族,强本弱枝,所以巩固基扃,绍延佑命,故三代有天下皆传数十世,而周又特为长久,盖以大建宗室,以自藩屏故也。
原其用心,盖以天下为公而不以为私分,非如后世以智力把持之,褊心多忌,虽有骨肉懿亲,眄眄然不借以尺寸之权,而恐其伺便轧己。
亡秦是已。
汉以为鉴,遂大封同姓,非刘氏不王。
及其久也,光武刘备皆以宗室倡义而起于灭绝之后。
汉高固欲为久远无穷之虑,非为其一身也。
以为不如是不足以大庇子孙,万世血食。
然则封建宗室者,乃固守天下之要术也。
今陛下之族北去者众矣,所幸免亦几何?
黄潜善郑瑴小人之见,本无远识,谓陛下以支子入继,又不缘传付之命,国步未夷,恐肺腑之间不无非望之冀。
考其行事,必曾进言恫疑虚喝,以恐动宸心。
故自南郡以至维扬,诛窜之刑,疑忌之意,相寻继见。
虽其罪戾或自贻戚,然亦恐未必尽出治亲齐家之美意。
审如是,欲以保国而延历,难矣。
今宜于同姓中不问亲疏,选择贤才,布之内外,广加任使,其望实杰然出众者,陛下宜留之宿卫,夹辅王室。
其有克敌戡难之功者,宜渐为茅土之制,星罗而棋列,以慰祖宗在天之灵,以续国家如线之绪。
使仇敌知赵氏之居中国者尚如此其众,既失而得复者,非独陛下一人而已。
则其扑炎火之横心,立异姓之逆谋,庶其少息乎?
夫创业垂统之君,必立纲纪以遗子孙,继世承序之君,必守纲纪以法祖宗。
纲纪存则存,纲纪亡则亡,所系如此。
夫一君子进,众小人未必退,一小人进,则众君子必退矣。
势不两立,而于君子为难,盖其道固如此。
仁宗皇帝在位最久,得君子最多,小人亦时见用,然罪著则斥之,君子亦或见废,然忠显则收之,故其成当世之功,贻后人之辅者,皆君子也。
王安石则不然,斥绝君子,一去则不还,崇信小人,一任而不改。
故其败当时之政为后世之害者,皆小人也。
仁宗皇帝所养之君子既久且远,日以消亡矣。
安石所教之小人方新而近,其蕃息未艾也。
所以误国破家至毒至烈,不知已时。
然则,陛下欲求君子而用之,而不爱爵禄以待其人,岂非甚不易得者乎?
君子未得,而已试无堪、败事显著之小人,稍稍类聚,其未至则召之,惟恐其不来,其既至则用之,惟恐其不速,混然杂进,其党必集。
所谓悔过用贤之意,与陛下反正之初绝不侔矣。
陛下土地金帛能有几何,岂堪此辈大言轻舍,尽输之敌国耶?
将以汲引豪杰,延致英雄,而标的如此,是犹却行而求前,北辕而适越尔。
夫以贤治不肖,此治平以前陛下之家法;
以不肖治贤,此熙宁以后陛下之家戒。
矧当今日,否塞之气充牣于中原,阴长之滋勃兴于兵革,非得希世异材,上下内外迭任交用,泰何由复,而否何由倾乎?
此纲纪国家之一事也。
右文左武者,有国不易之道。
汉高祖韩信彭越,不以加于
光武贾复耿弇,不以加于邓禹
唐太宗李靖李绩,不以加于房、杜;
蜀先主二公,不以加于诸葛孔明
非独其礼文等降不同,其诚心所以待遇之亦异。
今儒学衰息,未有巨贤硕德屹乎朝廷,以收运筹指踪之功。
陛下所深恃以为心膂爪牙者,惟三四庸将耳。
夫此数人者以近时论之,曾不足以当种师道之厮役,况望古昔名将乎?
而偃蹇厖然,当负重寄,使平寇盗,尚或未能,岂敢冀其向敌人发一矢也?
自愧无以塞责,则大言诡论以上欺睿听,慢辞倨礼以下视朝士,谓今日祸乱皆文臣所致耳。
敌人方强,不可与争锋,必以退避自保。
乘时而动,又不钤勒其众,动则溃,溃则盗,盗则招,招则官,反复循环,无有穷已。
其为国家之害,岂文臣所敢望哉!
窃闻陛下推心抚之,失于太厚,出入内禁,不以时节,小人不知义理,习于所熟,以为君臣上下犹朋辈然,恃凭威灵,无有纪极。
宠而不骄,骄而能降,降而不憾,憾而能眕者鲜矣。
臣愿陛下委大臣以心腹,待近臣以礼貌,当使南衙朝士气势重于此徒。
天下抱才自爱之人,必愿立于左右,缓急之际,必有能为陛下竭忠尽节不愧古人者矣。
樊哙为伍,韩信犹羞之,况儒士乎!
参奉内朝班缀之后,欲求近臣如汲黯之流,气折淮南,多得羸驱弊舆,惴惴然于长戟大马之中,卒伍贱人皆得以恶声谁何之,不敢正色忤视,少拂其势。
从臣如此,况其下者乎!
唐制,监察御史秩七品,衣绿,至卑也。
然衔命出使,则节度使且櫜鞬郊迎。
本朝沿此意,郎官出使,则序位在转运使之上。
凡此盖欲尊重天朝,习民于上下之分也。
故事,宰相待漏院三衙管军于帘外,倒仗声喏而过。
吕夷简为相日,有管军忽遇于殿廊,年老皇遽,不及降阶而揖,非有悖戾之罪也,夷简上表求去,以为轻及朝廷,其人以此废斥,盖守分之严如此。
今见其分庭抗礼矣。
推此类非一日长不已,陛下不为之别异表著,是自削堂陛,无复等威,亦将何所不至哉!
此纲纪国家之二事也。
治天下者必取笃实躬行之士,而舍浮华轻薄之人,所以美教化,善风俗。
本朝自熙宁以前,皆守此道,至王安石以佛老之似乱之实,绝灭史学,倡说虚无,以同天下之习。
其习既同,于今五十年,士以空言相高,而不适于实用,以行事为粗迹,曰不足道也。
其或蹈规矩,守廉隅,稍异于众,则群嘲而族笑之,以为异类,纷纷肆行,以至败国。
二帝屈辱,羿、莽擅朝,以为是适然耳。
伏节死难者不过一二人,此浮华轻薄之为害也。
夫欲变风移俗,惟系上所好恶。
韩琦富弼在朝,文武两班升朝官以上即不许自陈磨勘,皆听检举,所以养劝廉耻,恢张四维,故当时人知自重,风俗忠厚。
至今乃有身为从臣而自陈磨勘,乞覃恩转官,不以为耻者矣。
推而上之,见利必忘义,贪得必患失,遗其亲,后其君,背叛篡夺,便可驯致,此明君之所甚畏而深戒者也。
今万化之原,本于陛下,苟力行孝弟,则天下忠顺者来矣。
好贤远佞,则天下名节者出矣。
赏清白,则贪污者屏矣。
崇行义,则奔竞者息矣。
旌能实,则谬诞者惩矣。
贵忠厚,则残刻者远矣。
苟反此道,则颓波日漫,必至于糜烂而后已。
至于文辞之丽,言语之工,倒置是非,移易黑白,诚不宜任用,以为浮薄之劝也。
靖康二年著作郎颜博文佞谀张邦昌,则曰「非汤武之干戈,同之禅让」。
及为邦昌作请罪表,则曰「仲尼佛肸之召,本为兴周;
纪信汉王之车,固将诳楚」。
博文,近世所谓能文之士也。
其操术反复如此,故廉耻道消,四维大坏,则社稷随之,陛下何利焉?
此纲纪国家之三事也。
法度者所以治天下之具,号令者所以行法度之几,而信义者所以出号令之实也。
孔子曰:「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
圣人重,至于易死,疑若太过。
鄙夫陋儒以智诈谲诡为术者必忽此言,然真宗澶州契丹结盟,契丹守之百有二十年不敢先动。
宣和宰相王黼一旦败盟举兵,结远夷,伐与国,取景德誓书还之天章阁,天地鬼神所临重誓,自我背之,遂使敌人得以藉口。
夫金人何憾于我哉,皆契丹惎之,假手借兵,报灭国之怨耳。
失信之祸乃至于此,孔子之言良不为过。
而近日以来,朝廷失信于民尤甚。
臣不能遍举其目,但如所谓「前降指挥更不施行」,如所谓「已差下人别与差遣」,此等奏语,必日闻于冕旒之侧矣。
陛下何惜,不敕大臣俾审熟思虑,而直为此反汗之失,以欺骇四方之听乎?
今外州郡专制,不禀朝命者渐多有之。
所恃以指挥役使,惟在号令。
出之不审则轻,守之不固则疑,轻而且疑,则制命之权不在陛下矣。
承受既数,奉行实难,不曰略与应破指挥,则谓早晚必又更改。
近在朝廷,尚有此风,远而四方,从可知矣。
陛下纵有真贤实能付之民社,仁政惠泽播之黔黎,以是之故,何由责其功效?
百姓虽愚,然习于知见,必谓朝廷之令率皆诳我。
是心一萌,奸雄得以诱之矣。
此纲纪国家之四事也。
郡守县令者,亲民之官。
监司者,统临州县之长。
天下之治起于一县,县治则州治;
州无不治,则天下治矣。
明主必慎择居此之人,既得其人,必久任之,以考功罪之实,而施赏罚焉。
近日已来,朝廷移易郡守监司,无月无之,殆不可胜纪。
东南路分不过十数,何为纷纷如此?
陛下宜察其故矣。
谓其不才而罢之耶,则曷若考慎于未命之前也。
顾恐未必然,特出于用事者之私意耳。
民力已困,财用已竭,溃兵剧贼方羊乎其间,戎务军须交制乎其上。
朝廷忧劳叹息,而未能救,尚忍不为择忠信之长、慈惠之师,以抚绥之乎?
臣愿深诏大臣,自今已往,于郡守监司县令,断以三年为任。
非有大过,勿轻移改,县令不许辄从奏辟去官。
其有贪污为民害者,举祖宗法痛惩治之。
仍许内外侍从官举所知堪为令者,岁一人,后不如举,贬秩示诫。
留意此事,庶几斯民于鼎沸之中有苏息之望。
又今吏部无阙以待入官之人,士无所得禄,一切苟且,求权摄以度日,见居官者不能胜任,逆避患害,则求差檄干办之名,苟营俸,无复宿业之志,欲事治而民安难矣。
今欲乞专委诸路帅臣、转运、提刑,不以远近,共限一季,申明部内见任及阙官已授未到职位姓名,参三司之实,付吏部为案柢以行差注。
诸有以便宜从事辟置官属者,必用曾任令录以上无过犯人。
其奏补出官及曾以不职无治状罢者,不听奏举。
奏补人必依旧法试铨,无铨则于逐路运司岁一试之,仍增时议问策各一首,精其选,少其数,中格则出官,以绝请求贿赂冗食之弊。
肃清仕路,政在得人。
此纲纪国家之五事也。
臣禀赋凡下,无大过人,然夙夜思之,又考之往古,揆之公论,所得如此。
于当世之务虽未能尽,亦可见其大概矣。
维陛下动心加虑,反复而求之,隆宽降意,开纳而听之。
万一可行,则至诚恻怛,奋乾之健而速图之。
日月逝矣,岁不我与,以为今日难于前日,安知后日不又于今日乎?
往者虽不可复追,不当谓无可为者而遂已也。
天定胜人,大福不再,深可忧惧。
今年之,震雷大雪白虹贯日,中有黑子,钱塘之变,实先垂象。
恭以上天之仁,眷顾陛下恳恳至厚,所以申命用休者不啻再矣。
陛下出于屯难,侧身怨艾,亲近书史,引对多士,减彻玩好,躬亲庶政。
亦非复维扬之比,臣民共知,不可诬也。
然任至重者力必强,责至大者忧必深。
天下万姓以二帝之故,所望于陛下者,非止如是而已,乃闰月金犯大火,芒怒赫然。
九月朔旦日有食之,车驾复有思患预防之行,明堂遂虚,阳德大弱。
钱塘受辱之地,岂可再枉六飞?
县名柏人汉祖不宿。
若趋会稽,幸三衢,则地形穷僻,扈卫益劳,贡赋不通,财用益窘,道路艰阻,朝觐益稀,邮置迂深,命令益隔。
人知陛下无复兴之志,威权日削,无可瞻望,投戈四逸,孰能止之?
惟有臣区区之言,理明事顺,思迎父兄,誓报仇敌,奋志强厉,有进无退,庶足以感发军情,率先将佐于危绝之中,求生全之道,此非怯懦畏避之所能济也。
不然,而姑恃天命之不庸释,是犹不耕于田,枵腹以待嘉谷之旅生;
不绩于麻,露肌以待野蚕之成茧,事理之必无者矣。
又惟斯民戴宋无二者,徒以祖宗德泽深厚,人未忍忘,虽甚涂炭,犹未瓦解,虽甚怨怒,犹未反叛。
然以比来巡幸所过观之,道傍里县之民,一切空尽,以避兵卒,其甚者田畴荒莱,室庐破毁,生聚不保,满目萧条,殊非来苏望幸之美。
传示四方,何以彰德
顷在建康,已获敌人之觇者,以此知敌人虽负十全之势,而限以长江,不敢轻渡。
然屯驻山东,闻有数路并入之谋。
陛下不深委将相,早为防遏,但欲深寻幽远,则回顾州郡,复为虚邑,必曰:「君王尚且畏避,何以责我守城」?
民心睹此,安能久忍而无变乱?
若不望风纳款,以事敌人,必将推贤择能以自保治。
陈胜吴广因民不忍,而刘、项乘之,秦遂灭亡者,盖本于此。
古人称中兴之治者曰拨乱世反之正。
秦不正而甚乱,汉高祖反之正而兴焉。
王莽不正而甚乱,光武反之正而兴焉。
隋不正而甚乱,唐太宗反之正而兴焉。
唐末五代不正而甚乱,我太祖皇帝反之正而兴焉。
反之正者,反易其道,究其败亡之由,尽更而去之,犹反覆手之易也。
今之乱亦云甚矣,其反正而兴之在陛下,其遂陵迟不振,亦在陛下。
敌人虽强暴,其亡可待,特恐中国豪杰因之而起,反我之乱,兴彼之治,则陛下之大事去矣。
天下记之,野史书之,善恶荣辱,垂之方来,后人观之亦犹今之视昔。
夫汤以七十里而有天下,楚以七千里而为雠人役。
粘罕之强未如秦,其横行于中国无人不怨,则有甚于始皇之于六国也。
东南形势,控带江山,兼有吴楚之地,坤维岭海,提封自如,非如汤以七十里而起也,而乞怜偷生之势,乃甚于楚之为秦役。
此臣所以日夜愤懑,为陛下痛惜,而伤大臣之过计也。
宗泽留守京师,一老从官耳,犹能致诚鼓动群贼,北连怀、卫之民,誓与同迎二帝,皆相听许,尅期密应者无虑数十万人。
不幸为黄潜善所恶,百方沮抑,愤悒而死,其志不就,群臣亦无敢以所谋达于宸听者。
以此知人心未厌二帝之德,何况陛下身为子弟,责孰加焉?
诚欲北向而有为,臣将见锄耰惨于长铩,奋臂威于甲兵,举四海惟陛下之用,决不为失策。
惟在陛下断与不断,为与不为耳。
五路事宜,张浚已行措置,今能使淮南、荆襄肘臂相应,山东合从,则敌人所守者数千里之地,兵分势离,批亢捣虚,攻其不备,多方以误之,不厌不退。
以十年为期,陛下必能扫除群氛,一清天步,修上京之庙貌,拜巩雒之神皋,远迓父兄,归安凤阙,再亲仪物,永固皇图。
陛下于时忧责方已,巍然南面,称宋中兴,永永万年,欣怀无斁。
其与惕息遁藏,蹈危负耻,有如今日,岂不天地相绝哉?
臣本疏外之踪,无所知名,误蒙眷求,擢侍左右,顾睐之温,宠遇之荣,多士流传,以为口实。
重惟职司记注,掌书言动,丧乱已来,典籍废缺,官业不举,素餐是愧,况睹烽烟未息,敌骑凭陵,銮辂徬徨,民无死所。
臣于此日得近清光,有知不言,有言不尽,苟非畏祸,即是欺君。
震惧于衷,不能自已,戆愚抵冒,理合诛夷,宽仁如天,恃以无恐。
倘或其言可采,有补大猷尺寸之功,垂名竹帛,是古人之所荣,微臣之至愿也。
干渎威严,臣无任陨越俟罪之至。
董太尉墓志乾道元年八月 宋 · 曹勋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八、《松隐文集》卷三六
乾道元年七月九日董公终于私第,皇帝闻讣惊悼,赐水银龙脑以殓。
太上皇帝加赐秘器赙赠等,人以为哀荣。
公讳仲永字德之,世为开封人
曾祖居正,故赠左金吾卫将军
祖之纯,故任中卫大夫康州观察使
祖妣安康郡夫人任氏。
舜臣,故赠宁远军节度使少保
妣,福国夫人郑氏。
公幼而端谨,不为儿嬉事,便若成人。
父母待之,不与诸子等,特所钟爱。
宁远君经郊恩,奏授入内内侍省左班殿直
年在髫龀,连丁家艰,哀恸过情,形体骨立。
亲旧勉以「门户大事,方且在己,何至毁瘠若此」!
始就苫次。
政和二年服除,入直禁省,时方十四岁。
就职未几,会禁掖火,公挺身扑护,人甚壮之。
功最,迁右侍禁
钦宗覃恩,转西头供奉官
光尧寿圣太上皇帝御图于应天,转东头供奉官
建炎二年,扈从至维扬,转修武郎,兼睿思殿祗候,应奉殿中,益自刻励,蚤夜不懈。
渡江而南,劳能为多,迁敦武郎
绍兴初干办延福宫,腾踔之基,皆自公始。
公乃谦以自牧,谓耆宿在。
其后丐閒,归吏部铨,寓居苏台
后二年,上思其屡试繁剧,除干办后苑以起之。
次年,迁天章阁翰林司驼坊经奉。
显仁皇太后册宝,典司内中仪范,迁官一等。
继修制中宫册宝及受册恩,并迁至武功大夫遥郡刺史,改干办钧容直。
时乐府草创,公整齐钧奏,绵蕝庆礼,箫韶悉备,律吕和雅。
上喜其克谐,亦迁秩焉。
后因专发机速邮递,既不稽迟,又无差舛,特转团练使,改钤辖教坊,寻擢内东门司主管嗣圣潜邸。
后告迁承元殿神御,赴景灵宫,第赏居多,亟升横列。
再经中宫,谒家庙,转左武大夫
年劳增禦侮,再岁升廉察
又三年,干办御药院
四年,除昭庆承宣使,实绍兴二十六年也。
岁中带御器械,经三岁除内侍省押班,兼亲贤宅
是冬,迁入内内侍省押班
因自谓曰:「材本孤远,躐寘省庭,极职之下,岂宜久处」?
即引疾丐退,授提举佑神观
未几,上圣龙飞,太上颐神宫宇,以公勤旧,命提点德寿宫
才二年,复求奉内祠,遂如归休之心。
方与同志访寻云水,择山林佳处,为终年之游,忽感河鱼疾,一朝夕间,便觉委顿。
亲旧环绕,力以药石针艾拯救。
公正坐,若屏绝念虑,微诵《心经》,稍不闻喘息,则已逝矣,享年六十二。
公娶赵氏,尚食奉御舜贤之女,治家严而有礼,梱内之政晏如也,先公卒。
男三人:长曰原,忠训郎閤门祗候,早亡;
次曰寿宁,入内内侍省高品,以疾废;
季曰寿祺,见任武翼郎,兼閤门宣赞舍人干办御前忠佐军头引见司
女九人,长适武翼郎权发遣两浙西路兵马钤辖赵伯驹,次适修武郎閤门祗候沈衎,武德郎师忠忠训郎郭忠、高椿保义郎杨大亨,承节郎萧曛、赖嗣昌成忠郎姚谔。
孙男三人:曰珏,曰圭,保义郎
曰璟,承节郎
孙女三人,皆幼。
即以是年八月十四日庚寅葬于临安府钱塘县履泰乡赐寺净严佛刹,合夫人之域,礼也。
公天资仁厚,赋性敏达历事四朝,夷险一致。
恩礼每加,优渥服勤,益殚夙夜
始终富贵,无矜伐之色;
周旋禁省,有谨畏之称。
领职不懈,办事约己。
轻财好施,周人之急,有苦必济,片善不遗,为之恐不力,闻之惟恐后。
四方贫乏,客寓疾病者,皆投诚倚办。
出囊中万数,创浮图,营佛庙,预置絮袄楮衾,囷廪积粟,遇冬月即密遗饥冻之民,岁终往往自亦无馀。
闾阎有男女婚嫁,贫不能成礼者,必装以遣之。
士至铨曹,有无粮以日给,及已受成命,而无仆马费者,悉出财以赒其用,识与不识皆与之。
至若贫病于旅邸,必先济以财,然后遣医疗疾,日问安否。
或道路死而未殓,必与棺椁衣衾,遣亲信葬藏之。
又创一净坊在城东,曰因果院,凡遗骸暴露,专用归之。
岁时斋设经咒,令僧追荐。
里巷间不能营口腹,或不起疾,皆指董门为归,公应之裕如,未始自德也。
至闻他郡邑有营善之众,必持香茗经卷及供僧之奉,专介馈遗,用劝其勤。
以是善类无远近宗之。
昔岁淮甸民被兵刃,士死战阵,公书《度人经》、《金刚经》,刻五大石幢,分峙江淮间,曰:「草木风雨,助二经之音,亦可超度亡魂」。
其设意慈爱,盖众人思虑素所不及者。
公自幼喜学问,然不求甚解,末年嗜《易》,得邵康节之学,辟室名安乐窝,主上为亲御翰墨,书榜以赐。
又希董奉君营小圃庄,日与宾客炷香瀹茗,佳时觞咏,放怀杯酒。
偶或无侣,则不操匕箸。
名山胜地,命驾亟行,千里之远,裹粮不惮。
遇仙佛道场,必作严供而回。
手书佛经满四大部藏,其他经咒,镂板印施,莫可数计,自号湛然居士
比岁薄歉,死于疫疠者众,公隐然兴怀,思有以荐拔之。
大具普博之供,为水陆于四名刹。
凡经中秘密语,可资冥福者,悉刊印焚化。
是缘未竟,公有长夜之痛,士大夫及远近之人,无不嗟惜,以公仁心感于四众,深且厚也。
先是公去岁方燕坐,忽命婿高椿执笔书曰:「吾开封人,父祖皆显仕。
祖母任氏,介玉之亲。
母郑氏,子约之妹。
居于东都甘泉坊小货行,自幼从学事佛,修种种功德,无不感应。
政和入仕,所经变故,皆全身远祸,以重佛道书经之力」。
副以偈曰:「年次甲申,无着无尘。
心中了了,道德全真」。
命藏箧笥中,当时固疑其言。
至启手足,求其行事,果得證明,乃预知大期,人增异之。
介玉子约,皆当代北司名臣云
葬有日,寿祺持赵伯驹所记公历官行实,泣以见诉:「幸为先君铭于幽阡,庶信后人,而尽子道」。
泣涕不止,仆辱公久要,甚喜其仁心,不可他辞,于是尽载所记,文不加点,系以铭曰:
猗嗟董公,蔼著仁风。
逮事四朝,惟勤惟恭
秉操玉立,遇物心通。
四十年间,仁化在中。
束发筮仕,入侍殿阁。
一节以趋,中外咸乐。
回禄偶煽,扑护祗恪。
自尔简在,繁剧是托。
建炎御极,被遇殊专。
给事严秘,军檄兼宣。
总治钧奏,备乐闻天。
宫苑华要,峻从内迁。
复以劳能,职拱坤殿。
日在众务,冠佩不燕。
遂擢东扉,时谓更练。
序进省闼,力丐祠馆
天子悯之,赐以优游。
静寄山房,放意林丘。
忘怀觞咏,莫间朋俦。
为善不足,力继前修。
恤孤拯贫,济饥念死。
扶生疗疾,送终掩胔。
无告寒士,道人禅子。
弗间市道,率若在己。
以身方暍,急人之烦。
以我履霜,知人之寒。
想望矜嗟,施不为难。
棺殓衣被,蓄以赴艰。
成性存存,默契深造。
数得方外,至言妙道。
脱屣之际,屈伸臂了。
方恨无语,遗辞在藁。
呜呼仁人,世善毕臻。
拟寿,倏忽春云。
净严赐刹,哀哉高坟。
无愧俯仰,尚鉴斯文。
汤东野待制依旧知平江府 宋 · 李正民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三七、《大隐集》卷二
敕:朕躬履至尊,遭时多故。
师徒沸扰,宫闱震惊。
非赖股肱心膂之臣,与夫藩垣屏翰之寄,提兵入卫,扶义抗章,孰能协济而戡斯难哉?
具官某夙蕴智谋,素怀节义。
使华将命,风力著闻。
郡国承流,教条孚信。
比属勤王之举,载嘉宣力之劳。
尽瘁赴功,竭忠卫社。
宜进从班于延阁,复仍旧治于苏台
昭庆典之行,聿为有功之劝。
可。
整复官制 宋 · 李正民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三八、《大隐集》卷三
敕:朕祗见圆丘,肆颁大赉
赦过宥罪,咸与惟新;
施惠行仁,无远弗届。
矧方共于武服,宜一洗于丹书。
具官久历边陲,屡膺任使。
顷上太原之奏,有亏石建之恭。
降领廉车,已更霈泽。
其复使名之旧,以昭庆典之行。
往服恩荣,益思祗慎。
可。
封建 宋 · 范浚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七八、《范香溪文集》卷一四、《金华文徵》卷一二
司马迁班固曹元首陆士衡,迄唐诸儒,言封建众矣。
予三代分土者,以为亲亲贤贤,褒表功德,关诸盛衰,深根固本不拔之道。
不予者,以为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乱常干纪,略无宁岁,使哀、平、桓、灵之时,下吏淫暴,必不至此。
覈其至当,俱非通论。
臣窃因柳宗元之说,而极封建之弊,以为三代不可去,后世不可行。
何以言之?
诸侯于涂山执玉帛者万国
汤之兴,诸侯归者三千,资以黜夏;
武王之兴,会者八百,资以胜商。
会禹而来臣,资汤、武而为用,是三代不可去。
汉鉴秦孤,剖列疆土,而七国唱和,几危西都
晋矫魏失,载崇藩翰,而八王阶厉,荡覆东洛,是后世不可行。
且先王良法,历久而时不便、俗不安,莫能复行于后世者,亦多矣。
彼肉刑、井田、冠婚丧祭射乡食飨,皆上世盛典,今其与存者几何?
顾独于封建,必泥古以为可行,亦过矣。
方周之衰,绝长补短,地仅埒于曹、滕,以小白、重耳抚封疆大,威憺殊俗,而不敢睥睨九鼎,怀窥觊心,方且纠合诸侯,扶其弱与共守,封建其可去乎?
唐藩镇本非锡土,久则私以传其子孙,田悦朱滔王武俊飞扬跋扈,然比众度大,不能当唐十之一,一旦得逞,遽擅相王号,如七国故事,合从缔交,旅拒王师。
夫以桓、文之强,而臣于弱周,以三叛之微,而僣于盛唐,是苴茅授瑞,行于三代,虽大无不庭,行于后世,虽小无不乱。
且汉封异姓,本以建国屏,崇王室,而委质下国者,率自王其王,因不知有天子。
贯高赵午相与谋曰:「帝辱我王」。
因壁人于柏人,封建何利于汉哉?
唐虽时倚镇兵戡祸乱,然拥众不朝,擅赋不贡者,相视并起,是无寇而失地,不战而失兵,微水旱而失谷粟。
田承嗣盗有贝、博、魏、卫、相、磁、洺七州,而未尝北面天子。
蔡帅不廷授者五十年,环天下之兵仅能缚一吴元济
藩镇本非锡土,患已如此,况以王命命之国,则其为祸将何以制之?
臣故曰后世不可行。
且唐以镇将领兵,能作威福,而刺史失权,故强藩得拒朝命为僣乱。
今国家以大帅临方面,而刺史亦得职,各主其兵,方镇虽有禄山思明之奸,终不能据一州以叛。
是古今郡国之制,莫善于国家。
而应变则有权,驭众则有机,此又不可不论也。
高祖张良曰:「诸侯不从,奈何」?
曰:「兵且破,未有分地,其不至固宜。
王能与共天下,可立致也」。
高祖如良计,捐睢阳以北至谷城彭越,捐陈以东傅海与韩信,使各自为战,于是各引兵来。
高祖视所捐地,犹屈产之乘耳,取之内厩,而著之外厩;
犹垂棘之璧,取之内府,而藏之外府
捐之于一时,收之于后日,故应变以济务,驭众以成功。
高祖所以取天下,而人莫知者也。
人君将以应变济务,如高祖之机权,诚所宜知。
则夫厥今丑虏与僣叛所盗据地邑,尚皆坚守为虚空之地,臣固欲以守宰为赏降之资,亦权宜也。
王继先奸恶十事疏绍兴三十一年八月 南宋 · 杜莘老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二六、《三朝北盟会编》卷二三○、《宋代蜀文辑存》卷五○
臣闻自古方伎之臣虽不可废,而小人罪恶之极则不可容。
今有微贱小人,粗明诊视,凭恩恃宠,肆其奸恶,在王法不可容恕,臣焉得不论乎!
谨按昭庆承宣使致仕王继先,初系贱工,负担喝药,因奴事秦桧,入拜其妻,叙为兄弟,夤缘荐引,遂得以薄术供奉陛下及显仁皇后,间饵其药,特赐宠遇。
继先恃恩宠二十馀年,恣为奸恶,臣愚上体圣意,未敢论列。
今者伏遇陛下威断赫然,埽除蠹弊,在臣岂容缄默,使之漏网!
请为陛下陈之。
继先于都城广造第宅,多侵官司地分,如陶家巷寨屋、丰乐桥官地,皆被强占,起盖房廊,收取赁直。
又蒲桥之傍,有古运河继先因广宅基,遂填塞其上,其宅周回侵占民居数百家及官街二条,见今屋宇台榭,皆高广宏丽,都人谓之快乐仙宫,可谓僭侈矣。
又占临安府从官宅二所,一所与其弟继善,一所作解库。
其罪不容诛,一也。
有军人李彦者最为桀黠,继先用为提辖,专探下户妇女有姿色者,百端作计,必强取之以为侍妾,虽有婚姻,一切不顾。
李彦犯罪,临安府断罪入吏。
魏某及董安中、刘永清等为干办,强买益多,如宋念一之女荣娘,万八娘之女胜奴、兴奴之类,方其初买也,不支与钱,及其年满也,又不放出。
至如镇江府姓张、姓李二家女童,妙于歌舞,又诈作御前索进,至今尚在,诸女之父母怨恨入骨,无所告诉。
其罪不容诛,二也。
继先又于宅傍创一别馆,专以收蓄俳人,继先则蓄临安府名妓刘荣奴,其子悦道则蓄金盻盻,父子聚麀,伤风败教。
又令所买妓女时作歌乐。
及闻渊圣皇帝升遐,举家仍复燕饮,乃令妓女舞而不歌,举手顿足为戏,名为哑乐。
其罪不容诛,三也。
继先又于湖州地名旧馆别创大第,工毕之日,自都下载见钱二十万贯前往排垛,谓之镇宅钱。
五月间虏使之来,继先闻其狂言,遂以修坟为名,往视旧馆,创造舟船,又买舫子二十只般移财物,扇动居民,又于太湖洞庭山创屋,为避寇之地。
预占山寺,以盛顿御前药材为名,差人守把,寺僧无以存活。
其罪不容诛,四也。
继先居辇毂之下,乃阴养无赖恶少共五百人,每日支与钱粮,又私置桃花甲、苦竹枪、牌棒及刀剑等,日夕教练。
自闻边报不常,又置教头两名,每日于后园阅习。
其子守道与孙镕及亲戚辈日夕亦擐甲射弓,不知谋为何事。
其罪不容诛,五也。
继先因其子悦道累为浙西运司主管,遂笼公私之利,凡客人有重货则强买之,官物可以射利则中卖之,税物浩瀚则令监官放免之,收钱入己,遂至官课亏损。
凡有两浙路户绝田产,继先则为诡名扑买。
又常勒临安府楼店务吏人,令供城内户绝舍宅,贱价买为房廊。
又因其子安道及亲戚郭思仁、张球等为兵官,广借厢禁军凡数百人,在家役使。
又招致待阙孤寒小官等充其家防护祗应,不欲以私钱给之,却结诸总管临安府请供给钱。
内夹带王承宣一名,每月冒请供给三百五十贯,临安府畏其凶焰,莫敢谁何。
其罪不容诛,六也。
湖州有金鼎者,财雄东南,以赀得官,迁至正使
继先贪其赂遗,与之交结。
鼎常破万馀缗造一海船,船中百物皆备,献于继先,托求阁职,继先受而许之,果未几除阁门宣赞舍人,以物议不容,为后省缴駮。
又有珠子行人姓徐者,犯罪不轻,继先受其珍珠货赂,遂与其求嘱大理寺官,因得释放。
凡州县治大奸、兴大狱,有力之人厚授金帛以赂继先继先受之,关节所至,随即解免。
其罪不容诛,七也。
继先于本府及他处寺院,多令立生祠,妄自尊大。
又却保庇寺僧,与嘱托州县蠲免科役。
凡天下名山大刹、庄田优厚去处,继先少受其赂,则使之住持,凡常住所有,大半入继先之门。
近日擅毁南山敕赐法华院殿基,起盖亭台,又于北山招贤寺因山作园,新旧坟冢尽令发掘,移于他处。
其罪不容诛,八也。
珠子行人姓任者,往年不幸,继先遂使人收其珠铺,珠子约共万馀缗。
其姊累次恳请,继先不还,其姊诅之。
继先忿怒,后执捉其家使下吴一送官勘断,诬作与伊姊私通,致令其姊编管处州
继先又拘收其田产,略无顾忌。
其罪不容诛,九也。
继先之术本自庸谬,偶有天幸,遂夤缘妄作。
常恐人之轧己,稍有拔出其上者,类皆巧为沮抑,使不得进,间有微见其所长,即多方挤陷。
天下名医皆畏避退缩,不获自进,故凡中禁外庭,一时贵近或有疾病,继先用药谬误,以致危困,亦无可指其非者。
其罪不容诛,十也。
继先过恶,臣特举其尤者,馀虽擢发亦未可数。
今市井之人则怨其强夺妇女,商贩之民则怨其侵渔财利,乡村之人则怨其吞并田产,至于士大夫则怨其挟持权势,请托无厌。
合是数者之怨,皆恨不得食其肉而寝处其皮,其罪恶贯盈,王法实不容恕。
臣愚伏望陛下特赐睿断,将王继先编管岭外,将本身及其子孙冒受官爵尽行褫夺。
其第宅财物田产皆民之脂膏及赃污货赂所积,乞委临安府及诸州所属尽行检括,籍没入官,以赡军将
其强买奴婢,尽放还被苦之家。
行下诸处寺院,将所立生祠亭台即日毁拆。
以去国家之蠹,以除斯民之害,以快天下之公议,幸甚!
徐子由寿仁题昼寂轩 南宋 · 黄公度
五言律诗 押侵韵
木落孤城迥,苔封古寺深。
结庐依近地,隐几惬幽心。
细草秋仍绿,脩篁晚更阴。
红尘门外路,六辔漫如琴。
中秋宿瀼溪驿瑞昌县 其二 南宋 · 王十朋
五言律诗 押萧韵
浪士旧游处,旅人今两宵。
赤乌曾纪瑞,银杏敢兴妖(自注:驿故簿厅有银杏(原作否,据四库本改)木甚古,能为妖,伐之遂息。)
照眼水名瀼,回头山忆尧(自注:鄱阳尧山。)
男儿四方志,宁惮蜀天遥。
巴东之西近江有夫子洞亦曰圣洞巫山县孔子泉说者谓旱而祈则应泉旁之民虽童子皆能书夫子胡为洞于此且有泉耶诗以辨之 南宋 · 王十朋
 押词韵第三部
夫子道不行,尝欲居九夷。
乘桴浮于海,从者其为谁。
历聘尝之荆,岂亦游坤维。
有洞巴峡间,人言幽更奇。
云深不可见,奥处那容窥。
圣人肯巢仙,兹名良可疑。
吾道其非耶,聊将友鹿麋。
巫山亦有泉,可饮仍可祈。
泉旁都几家,聪慧多奇儿。
父兄傥知教,圣门皆可归。
我来不及饮,清兴随泉飞。
宁比盗与贪,闻名使人嗤。
会稽阴,尧山番江湄。
流传虽失真,未敢以为非。
鲁人轻东家,秦人燔书诗。
兹俗圣夫子,吾何敢夷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