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敷文阁直学士左朝奉郎致仕刘公行状 南宋 · 韩元吉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南涧甲乙稿》卷二二、《苕溪集》卷五四
曾祖昈,赠尚书刑部侍郎
祖逢,太子中允,赠左光禄大夫
父抚,赠右太中大夫
母王氏,赠太硕人
公讳一止,字行简湖州归安人
曾大父而降,世以儒学名家。
伯祖述以直道清节事神宗,为知杂御史,疏新法得罪者也。
御史之子握,年十八登进士第,至龙舒守。
见公尚幼,趋于前命赋诗,操牍立就,语奇出。
舒州抚而叹:「此异童子,吾宗其兴」!
公举进士,又少于舒州四岁。
未冠,试太学,屡先多士,声称籍甚。
丁内外艰,跣哭就道,见者为感动。
家贫,力葬无遗礼。
有司欲以公应八行选,公曰行者士之常也,谢不就。
宣和三年,始获奏名礼部,唱第廷中。
少年朋从多以贵显,至公名莫不举笏相庆,公视之泊如也。
得监秀州都酒务,人皆言公宜在文字之职,公不卑其官,事以办给。
长吏知公名,未始以常僚待之也。
秩满,为越州州学教授
翟汝文知州事,间出所为文属公定其藁,至以诧客曰,颇曾见人物如此乎!
公既代去,避地于姚江
傅崧卿来摄郡政,书礼致公,即劝傅公起义以赴国家之难,至称刘琨祖逖同寝之事,语甚激烈,傅公感慨流涕。
李参政邴得祠过郡,见公留语终日。
密荐公人物议论宜在朝廷,盖不使公知。
建炎四年,得用为详定一司敕令所删定官
绍兴改元,召试馆职,因对策极言当世之故。
且曰:「天下事不克济者,患在不为,不患其难,圣人不畏多难而能图尔。
吴王夫差既胜齐,而子胥以为忧,曰是命之不长也,未几果灭于越。
吴人侵楚及郢,楚人大惧,而令尹子西独喜,曰乃今可为矣,而楚以不亡。
是祸福倚伏,果不可料而不可不为也。
如其不为而俟,天命自回,人事自正,敌国自屈,盗贼自平,有此理哉」?
上览之称善,且谕近臣刘某所对剀切,知治道,欲骤用公,而执政者不怿也。
秘书省校书郎,考试两浙类试进士
公语同列,科举方变,欲文学之外通时务尔,凡言涉浮靡者尽黜之。
既皆患无其人,公袖出一轴,曰是宜为首,及启号,乃张九成也。
九成以行谊推重乡里,馀多一时闻人,众始厌服。
是年冬,迁监察御史,即上疏论君子小人用否之辨,以谓:「天下之治,众君子成之不足,一小人败之有馀。
君子虽众道则孤,小人虽寡势易蔓。
且引《易》五阳决一阴,其卦为夬,而《系辞》则曰君子道长,小人道忧也。
夫以五君子临一小人,不曰道消而曰道忧,盖上下交而志同,如泰之时,然后小人之道不行,若徒能使之忧,则将图之而无不至矣」。
朝廷行事无一定之议,公又上疏:「陛下悯宿蠹未除,念颓纲不振,政烦民困,用广财殚,置司讲究,德至渥也。
曾未闻有所施行,恐以疑似之说欺陛下,曰如此将失人心矣。
夫所谓失人心者,刑政之虐,赋役之多,则失百姓之心;
好恶不公,赏罚不明,则失士君子之心。
若无是,则失者小人之心耳。
失小人心而得百姓、士君子心,何病焉?
愿审其利害,当罢行者断自圣衷,勿贰勿欺,则事之委靡不振者悉举矣」。
上览奏嘉纳。
时庶事草创,有司法令类以人吏省记,而吏生因缘,欲与则以与例进,欲夺则以夺例陈,公曰:「法令在奸吏犹得侮之,今一切听其省记,欺弊可胜言?
愿以省记之文送敕令所定而颁焉」。
公虽未尝任言责,而论事不一。
方手诏询中外利害,命大臣修政之日,公即具言:「宣王内修政事者,修其所谓攘四夷之政而已。
如缓其所急,先后倒置,何修为哉?
今不过簿书狱讼,与官吏迁除、土木营建之务,未见所当急也」。
又言:「人才进用太遽,而仕者或不由铨选;
朝廷之士入而不出,在外者虽有异能,不见召用;
执亲丧非军事,至起复为州县官
皆侥倖之门不塞,而至公之路不开尔」。
又请选近臣晓财利者,仿唐刘晏法,濒江置司,自辟官吏,以制国用;
乡村皆置义仓,以备凶荒;
增重监司,自转运副使提点刑狱,并以曾任侍从官为之;
及令侍从台谏各举所知。
当是时,虽中丞侍御史有论,必咨公而后决。
明年秋,迁起居郎,奏事上前,上迎语曰:「卿朕亲擢也。
六察迁二史,祖宗朝有几」?
公谢:「臣不足以知旧典,尚记宣和间张徵李桷与臣实同,顾臣何以当此」!
公既上知,其在台察已刺口论事,至是因面对,极陈堂吏宦臣之蠹,执政植私党,无忧国心。
翌日,遂罢为主管台州崇道观
德清僧舍,杜门却扫,自放于山水,而诗文益清健。
阅二年,召为尚书祠部员外郎,奉神主于温州
未行,改权发遣袁州,又改浙东路提点刑狱公事,加直显谟阁
公尽心庶狱,每行部,其株连久系者释遣动数十百人,守令至𥈭眙,而民或画像以祠公。
然悍强冒法者,未尝故纵越。
有巨姓怙富横甚,致仇人于死,赂二三达官,求以为受雇觊末减。
公治之愈急,属吏咸恐,公不顾,卒刑于市,一路始服公之平。
会摄安抚司,即奏疏:「比年帅臣权稍轻,属郡莫能统摄,调兵则不遣,移食则自占。
今既罢管内安抚矣,则诸郡有得便宜指挥者,亦宜听帅司节制,以革前日之弊」。
秩满,除权发遣常州
未赴,召入秘书少监
既赐对,上曰:「知卿久外,无为卿言者也」。
公顿首称谢。
居两月,复为起居郎,遂迁中书舍人,兼侍讲,赐服三品,时九年正月也。
会莫将亦赐出身,除起居郎,公亟上奏:「将以太府丞骤缀从班,前此未有,道路籍籍,以为将上书助和议而已。
臣之误恩,与将同制,臣若不言,人必谓臣自为地而不忠,乞并与臣罢之」。
疏入不报。
九月,迁给事中,仍兼侍讲
徐伟达除知池州伟达尝事张邦昌为郎者也,公言:「邦昌僭逆,凡仕伪之人皆知讳其官,惟伟达至今自谓郎中,岂稍有廉耻者?
一郡既足惜,且无以示好恶于天下」。
遂罢伟达
吕伉以大臣子除贴职,添差浙东提举茶盐,王存等非老病而罢从军差遣,公皆谓不可,至贵近之请,尤论执不避,其下虽小事悉争之。
孟忠厚乞试河南一郡,公奏后族业文如忠厚不可多得,此例一开,有出忠厚下者何以禦之?
汪伯彦宣州,入觐,诏以元帅府旧臣特依现任执政给俸。
公曰:「伯彦误国之罪,天下共知,节度使俸借减尚不薄,况州供给圭田之厚!
郡守而依执政,殆与异时非待制而视待制、非两府而视两府者类矣」。
上皆为罢之。
武臣王仲宝等押扈卫人马,依康履例给料历,公亦奏:「料历非参选不可给,一二年来,始以给奇功者。
等非奇功,而仲宝又其属也」。
廖刚时为中丞,谓其僚曰:「台当有言,皆为刘公先矣,我辈独无愧乎」?
居琐闼仅百许日,缴奏未已,用事者始忌公,因诬公荐士失实,又罢为提举江州太平观
久之,除秘阁修撰
十五年冬,除敷文阁待制
议者希用事意,谓公辞免有讥诮,遂中格,并夺修撰。
二十三年,上疏请老,始复秘阁修撰致仕。
九月,再除敷文阁待制
二十五年,用事者死,上更美庶政,即起公赴行在。
公虽屏居乡闾,非无意于当世者,闻上有命,不敢即辞,杖而造朝。
至国门,辞曰:「臣老且惫,念竭力以报陛下,然足尝跌而伤,拜伏不能如仪,惟陛下贷而归之」。
上虽思公之贤,渴欲见公,而亮其无隐,遂进公敷文阁直学士致仕以归。
绍兴三十年十二月初四日,以疾终于家,享年八十有三。
明年正月丁酉,葬于乌城县澄静乡赵村后坞山之原。
官至左朝奉郎,爵至长兴县开国伯食邑八百户
讣闻,赠左朝散大夫
娶臧氏,同郡记室参军询之女,勤俭有礼节,阃内巨细未尝忧公,而劝公以游学。
及公既达,不以为喜,既退,不以为蹙。
先公十年卒。
男二人:峦,右宣教郎主管台州崇道观
嶅,右承务郎淮南东路提举常平司干办公事
孙男九人,简、符、筥、筌、篆,皆将仕郎,籀、策、籍、箴,业进士
孙女三人,适张颖、周,而一尚幼。
公少敏悟,七岁能属文。
既长,博极群书,至星历、方技、佛老之说,莫不穷析要眇。
为文章推本经术,出入韩、柳,不效世俗纤巧刻琢,虽演迤宏博,而关键严备。
乡人士大夫葬其父祖,得公志墓,乃以为荣。
其为制诰,明白有体,丽而不佻。
虽书词填委,一日数十,倚马辄办。
尝曰人君训告,赏善罚恶辞也,岂过情溢美、怒邻骂坐之为哉!
故公在词掖数月,人争传颂。
颜鲁公孙特命官,公当制伟甚,上叹赏不已,至手书之。
其为诗,高处陵轹,下者犹足奴视温、李,然清深简易,自成一家。
吕舍人本中陈参政与义,皆号能诗,得公诗惊曰,此语不自人间来也!
石林叶公梦得与公平生交,其论当世人物,以公为第一流。
至公诗,亦曰世久无此作矣。
有《类藁》八十卷,藏于家。
公仪矩整秀,乐易长者,闻人有小善,至单词只句可取,率称道不容口。
后进经公指授,其为文必可观。
然公于文盖无所不能,于学无所不通,自少驰声场屋,四十始得一第,暮年仅掌书命,曾不得上玉堂为学士,其雍容献替,已不胜忌克,摈废于祠宫者十有七年,及上欲用公而公已老矣。
呜呼!
使公而早得用,用而不为憸人间之,既间而归不病,而至于复用,则其所立讵止是哉!
公文章之馀,笔法甚工,而乐府亦尽其妙,京师市人鬻者,纸为之贵。
而公实冲澹寡欲,戏于翰墨。
自布衣至登法从,不蓄声色,虽饮食奉养,未之少异。
閒居不妄营一钱,客或谓公宜有以遗子孙,公诵疏广之言以对。
退而诲其子,则曰吾平生通塞,听于自然,惟机械不生,故方寸自有乐地。
年逾八十,抽思作文,不减少日。
临终之秋,豫戒其家,疾既革,无一语谬,盖达于性命如此。
予兄弟久从公游,公之爱为深,故知公行事为详,而公之二子且以治命来属,因泣而次之。
右朝请大夫虔州通议大夫李公墓碑 南宋 · 韩元吉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一、《南涧甲乙稿》卷一九
绍兴初,天子驻跸吴会,议者请严海道之备。
侍从官有言朝奉大夫主管武夷山冲佑观李公尝贰明州,能言海道利病,其才可用,于是诏添差通判明州,兼沿海制置司参议官
即上备禦策,以为异时诸郡四封立坞壁,设马阱,拘保甲,文具也。
当募土豪,率乡社,因民俗器械,以地险为计。
海道虽亘数千里,其要害不过数处,宜用舟师,如通之东签料角平江黄牛垛头是也。
于是台谏又言公之说信而不夸,乞尽付之以责其效。
是岁天子下诏亲征,遂命措置防托海道,总舟师,驻许浦,又戍于通州崇明
七年,再其任秩满,防知南剑州
庚申夏六月,敌复渝平,朝廷大讲守备,侍从台谏各荐所知,又以公应诏
被召至行阙,太上皇帝问以海道事宜,而故相张魏公福建安抚大使,招降海寇,得多桨船五十三艘,兵将二千五百人,献于朝,乞付公节制,而荐公尤力。
众谓公且用也,而时相忌不己出,特不用之,第复以公参议沿海制置司
公请候事息即赴新任。
移驻京口,抚驭招降之人与诸军兵,上下甚肃,海道帖然。
事息矣,莫有论其功者,曰吾知赴新任而已。
南剑凋弊久,汀、虔多草寇为邻,公经理其赋入,郡以不乏而寇以不敢侵。
会朝廷遣五分弓弩手分戍江淮,且命以其家行。
曰闽俗安土重迁,道里甚邈,无舟车之利,事未便。
奏论之,乞依祖宗旧制,三岁而更则犹可也。
时诸郡皆应命,独公州迁延未遣,既而有旨罢之,老稚驩呼连营。
在郡二年,得官田数百斛,给郡学,养诸生以倍,郡人绘像祠焉。
代还,除知虔州,兼管内安抚南安南雄兵甲司。
绍兴十六年九月己酉,卒于嘉禾之寓舍,春秋六十有二。
贤士大夫之与公游者,公卿贵人尝荐公为可用者,莫不悼恨叹息,不谓其止此也。
公尝知富阳县,政有惠爱,未及代而遭其考少师公忧,因卜县之白升山以葬。
县民相率来助,有出财者,公悉谢之。
方腊之乱,民为密护其丘垄,得不犯。
至公之丧,遂附于少师之右,盖其年十二月甲申也。
二子:大卞,今为朝散郎、知澧州
大正,朝散郎潼州路提点刑狱
泣而言曰:兄弟奉先人之泽,粗有立矣,而岁月寖远,先人之善未有志述,富阳之人愿有以书于墓下。
予既与二子交,又获与公之二三婿游,知其行与事,用书之曰:公讳文渊字深道
按其谱,颍州
七世祖逊,仕五代周行军司马
六世祖汉捷,仕闽为王审知监察御史东平把截将,即建之松溪县焉。
五世祖怀德,袭父官为闽马步都总管
逮公之高曾,犹儒业不得仕。
至考讳规,始登元丰五年进士,官中奉大夫夔州路提点刑狱
赠其祖仲元朝散大夫,而中奉累赠至少师矣。
妣吴氏,赠魏国夫人
公以少师恩入官,主陕之湖城簿,摄卢氏
中使过县裁物价,游手辈挟势侵商贾,为禁戢,得无扰。
再为开封东明簿,方田均税,公当开封、祥符中牟三邑,多权贵豪族,皆敛避莫敢奸,号为平允
郑州荣泽丞,用荐者改通直郎,遂为富阳
时府中鬻爵下属县,公力谢吾邑民贫,不敢受,邑民至今称之。
明之鄞县,权接伴高丽奉表使人。
宣和四年也,出戍卒当给犒赏,群吏要之,哗噪于庭,皆愕眙不敢问,为驰入好谕之,请寘吏于法,郡以无事。
县西有广德湖,延袤数十里,溉田馀二千顷,废以为田,给高丽供备之费。
公得唐大和中复湖事迹,及熙宁曾舍人巩所为《修湖记》,以请于朝,丐以还民。
奏且下,值靖康之难,公亦丁内艰去。
管南外宗室财用,不赴,添差通判明州
绍兴改元高丽遣奉表官崔惟清至,以公旧尝与其使接也,又为引伴至行朝,且命送之。
仅逾年,以省员罢,遂丐冲佑之
在明三任,前后阅十年,积官至右朝请大夫
公少习于文,喜观昌黎文公之作,老犹成诵,亦慕其为人。
其召对论事,敷奏详雅,盖首言褒宠节义、修政事,然后可复境土。
且乞郡守三年为任。
天子嘉之。
然劲直,不肯附丽以取世资。
平时家居,不妄言笑,教子弟必以礼法。
性孝友,与仲季同居,虽罢官归不私有其俸积。
少师泽不逮其季,公则奏之而后其子。
抚嫠妹之子,教以学,而资其二女以嫁。
延平倅贰死官,子留落无依,公葬而厚赙之,为买田业。
道出松溪上冢,会亲族,赡恤其孤穷,故其乡党尤称之。
二子既通朝籍,才赠公通议大夫
娶张氏,中大夫右文殿修撰徽言之女,继室以其娣,皆封宜人,赠硕人
女四,吏部侍郎方滋、直秘阁张祁常州司法参军胡知言、通判绍兴府沈云应,婿也。
孙男七,初度、叔度、公度、幼度、侯度、景度伯度
孙女八,曾孙男二,女一。
公生虽不得尽其蕴,今四十年,二子以才谞嶷嶷著见,诸孙好学森立,庆未艾也。
因为之铭,以志于墓下。
其文曰:
修之在身,用之在人,君子所以自贵也。
匪时不伸,匪用不行,君子贵乎有位也。
若夫位不既其才,用不副其志,在我者亦奚愧也?
嗟哉李公,时非不逢,用而不终。
公卿侍从,既不我知。
尼而不施,子孙是宜。
富春之阳,有封如堂。
善政嘉言,公其可忘!
中散大夫致仕苏公墓志铭 南宋 · 韩元吉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三、《南涧甲乙稿》卷二○
苏姓在本朝凡三望族。
其系出梓州者,则太简举进士,为天下第一,被遇太宗,入翰苑,参大政
眉山者,明允以布衣显名,而文忠兄弟同时登制举,典内外制,长春官,辅门下省
同安之苏,盛于中间,翰林公以贤良方正受知昭陵,出入侍从,而丞相亦冠多士于南省历事五朝,为时宗臣,是相哲宗,具有劳烈。
三家子孙,各绍其阀,文献典型,相与上下,可谓盛哉。
公盖丞相诸孙,而翰林曾孙也。
翰林讳绅丞相讳颂,皆赠太师,公于魏国,有传在国史。
徙居镇江之丹徒
其第五子讳京者,公之考也,终朝请郎,赠至金紫光禄大夫,与其兄景、谟,学识行谊,俱称于时。
邹志完游定夫崔德符辈,盖其交友,故门下侍郎南阳公尤知之,而仕不获显。
其赠安康郡太夫人欧阳氏者,公之妣也,实文忠公之孙女。
公讳师德字仁仲
少颖悟,丰貌秀整,丞相甚爱抚之,以为类我,饮食必置左右,未始以去膝下。
既知学问,而明敏彊记,其得于父祖,闻于外家,习于游朋,皆过人远甚。
崇宁四年,始以丞相绘像景灵宫恩,补假承务郎,初调和州历阳县主簿,监秀州华亭市舶务
丁内艰,服除,吕尚书安老江东,辟准备差使,改右宣教郎监都进奏院,充枢密院计议官
请外,得广德军
以言者罢,主管台州崇道观者再。
久之,通判平江府
公之为计议也,与端明殿学士胡邦衡为僚。
邦衡上书论和议,诋执政为可斩,公谓之宜婉也。
邦衡谪岭外,用事者罪公尝预其稿而不以言,遂罢广德矣。
至是王晌平江,议多不侔。
建康,公适摄府事,有小人之甚者干公以私而不得逞,会公友婿常中丞子正没于邻邑,遂相与谮公,曾与郡守周三畏持官钱二千缗致赙,且父子共为祭文,有指执政语,实皆无也,并以邦衡之事为證。
秦丞相大怒,榜御史劾奏,公遂削籍投汀州
且下部使者究其事,逮系甚众,势焰熏灼,榜掠皆诬服。
公之子玭亦停官,盖人人知其冤。
在汀六年,践蹈不敢喘息,而公买地种竹,葺茅茨其间,父子相对读书,将终身焉。
继徙徽州,怒者亦死。
太上皇帝更庶政,凡流窜非其罪,悉俾自便,公父子始得生还,仍复故官。
方上朝谒,太上见姓名识之,曰:是无故远窜者耶?
众谓公且进拔,而政路又有不能知公者,止除通判建康府,然尽还罪籍年月。
凡一岁四迁其位,恬不见喜愠。
居官暇日,则与佳宾客走郊野,访寻六朝旧迹,萃集为图,以正昔人传述谬误。
阅再岁,始得提举荆湖南路常平茶盐。
全州军士啸乱,部使者多论守将失抚驭。
曰守固有罪矣,军士可不惩乎,乃手书数十移督视府,乃庙堂卒用公策,遣裨将市马,道清湘,捕首恶诛之,一路以宁。
代还,复主崇道观
吏部尚书汪圣锡辈荐公,宰辅谓老成恬退可用,有诏赴行在,而公以耄疾力辞丐閒,朝廷特许以再任。
始筑室会稽城西镜湖之上,赋诗见志,超然有晋士之风。
乾道八年,叹曰:吾不复苟禄矣。
即以右奉直大夫致其仕,时已赐服三品,爵为丹徒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
玭通朝籍,以郊祀恩进封朝议大夫
淳熙二年,以庆寿恩迁中散大夫
四年八月几日,将启手足,与医者语相酢酬,晏然而逝,享年八十。
其年十二月壬申,葬于会稽县五云乡陶山之原。
初娶欧阳氏,朝请大夫恕之女,公之舅子也;
再娶方氏,朝请郎元修女,先公二年卒。
男三人:长玭也,今为承议郎、新通判明州
琏,早世;
瑑,某官。
女四人,长适朝请大夫直显谟阁吕正己,次适迪功郎舒康老,次适某官某人。
孙男七人:渭,迪功郎常州晋陵主簿
溱,将仕郎
温、汭、河、濂、湜,尚幼。
孙女二人,长适进士邦杰,次在室。
为人温厚乐易,介然有守,笃于信行。
少事母孝,遭寇乱,与兄亲负其舆而奔。
吕安老之引公自助也,待公甚异,至相约归田里。
安老不幸殁于事,公遂以女归其子。
为小官,尽职不茍,华亭增盐课至百万馀斤。
在邸院,值疆埸多事,书奏旁午,诏命不可稽,率未有条,公以法律为程度,至今用焉。
持节湖湘,大抵抑豪强、惠贫弱,民至越境送之,恋恋不忍去。
其为诗文甚工,韩子苍汪彦章皆称以为不下古人。
有文集三十卷,藏于家。
闻见殚洽,议论有据依,自其家传,士大夫多从之质问故实。
及将召归,议者谓宜优閒文史之选,非必劳其筋力之务已也,而竟不少见,呜呼,可胜惜哉!
始吾友苏季真欲志公墓,而自以病弱不能致思,屡以属予,未之诺也。
季真亦下世,而公之二子又以为请。
追念季真之言与夫家世之契,而顷岁尚及与公周旋,悉其始终,抑又何辞?
铭曰:
世之大患,君子信谗。
譬彼烧城,孰救其炎。
嗟谮人者,豺虎弗食。
挤之下石,亦尽其力。
坠而不殒,是为有天。
人谅其冤,天与
显显魏公,天下中庸
畴克似之,以亢其宗。
魏公不亡,有令孙子。
一罹于谗,不起于仕。
既诎而信,兹病以老。
上圣悯焉,其用不蚤。
文而蔚然,行而粹然。
黄发之询,奚又舍旃?
稽山之阴,铭以诏世。
植此百年,善其后裔。
朝奉大夫军器监丞魏君墓志铭 南宋 · 韩元吉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五、《南涧甲乙稿》卷二一
君讳叔介,字端直,世为建康人
以其考葬王父于宣城县,因家焉,遂为宣城人
王大父赠太子太傅讳觉
夫人陶氏,赠于文安郡
王父赠少傅讳枢
夫人林氏,赠于庆国
考则讳良臣,参天子大政,为学士资政殿,赠太保谥敏肃
君于敏肃为季子,生十二年,丧其妣秦国夫人赵氏,哀慕如成人。
既长,侍敏肃疾,至刲股为药饵,刺指血写佛书,祈以己年延父之年,举族称其孝。
举丧尽礼,事二兄悌睦,曰是可移以事君矣。
初为南岳庙者再,服除得监左藏东库
待次省罢,主管临安府城南左厢公事。
南厢最号剧,众谓君始仕为难,君强敏自奋,裁决无留壅,老吏畏戢,一时贵人贤公卿称荐之。
异时顽恶好讼者,噤不敢逞。
阅再岁,无一事审诉于府于台省,而君持以无私。
始富商讼牙侩乞取,积其赃至数万缗,监系累年馀,百家贫不能偿,君为请于朝释之,然挟权势以隐征者,则正色究理不顾。
有炭贾以万斤入市,曰此某官所市也,君倍罚之。
巨舶载海物,揭黄旗于上,每曰进御而私售自若,君不问其诈,第籍其有,尽输内东门,弊遂革。
江潮齧岸,坏民庐,东宫领尹,工部侍郎沈夏贰府事,尽以属君,他官特往来视役也。
御府赏赐以香茗䌽币。
君以石贯坚木为岸心,筑碎石以易其旧。
第赏乃居次,君恬不问。
提辖榷货务都茶场,严私盐之禁。
旧例获盐,类杂砂砾以增榷衡之重,务加其罪,君悉除之。
试补吏胥,私托一不受,曰:吏不娴会计,害可胜言哉?
频岁课不登。
增入至二百万缗,迁军器监丞
其以军器物输者,定为先后程日,纲吏举无滞叹。
淳熙四年正月几日,以疾不禄年,才三十有八也。
呜呼,以君之才,而资孝谨,闿爽有立,方寖用于时,使寿而光显,顾可量哉!
君初以父恩补承务郎,尝从所亲使于敌。
榷货、赠羡皆得赏,积阶朝奉大夫
其始仕也,修贽以文谒黄尚书通老黄公留语终日,亟称不容口。
最后与司农韩卿子云厚善,朝夕往来,遂以二女归君之二子。
盖君好学不倦,攻苦为文词,而疏于财利,务周人之急。
或有劝其增治田产,则谢曰:吾藉先人业,惧亡以堪也。
临终顾诸子,俾务学而已。
有《定斋耘藁》几卷,藏于家。
娶曾氏,朝散郎权发遣高邮军崇之女,封宜人
四男子:大中,承务郎、监常州在城都税务;
刚中从事郎、秀州华亭场支盐官
执中、文中,皆将仕郎
二女子,在室。
大中等以是年九月辛酉,葬君昆山乡衮山之原,而未有铭。
为之铭曰:
惟材之良,梗豫章
培之拱把,仰为楹梁。
匪繄斧斤,缺折用伤。
大名,其系煌煌。
有伟敏肃,勋登庙堂。
施及厥支,宣大而昌。
矧其春秋,甫仕而强。
矧其才能,既试而张。
剸剧治繁,则莫不长。
弗予其年,曷希其光!
塞之必流,后其益芳。
喻玉泉绍兴甲寅奏对录 南宋 · 汪应辰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七八、《文定集》卷一一
正月初三日枢密院劄子差往行在奏事,奉圣旨,张松兑喻樗初九日内殿引见。
上殿奏曰:「臣等随知枢密院事张浚前去措置江上军事,敌骑已于十二月二十七日以后节次遁去,淮甸今已安静。
遣臣等奏知」。
上曰:「朕昨遣张浚措置江上,虑无遗策,江上事宜,卿等备知本末,故命卿等上殿。
敌人因甚遁去」?
曰:「敌人实欲长驱江南,陛下亲董六师,将士奋励,初至淮甸,首挫其锋,我师坚守,敌人无隙可乘,迟回疲敝,固不得不去。
此皆陛下庙算,深得全师致胜之道」。
上曰:「既全师,便与杀获无异」。
曰:「过于杀获」。
上以为然。
又曰:「敌人爱惜士马,不敢轻动,向使轻涉大江,则无噍类矣」。
上曰:「长江不可轻渡,敌人贪惏,辄欲窥伺,茍能坚守,必不敢渡。
兼朝廷今次诸事,措置得宜,实天诱其衷,委用得张浚及得卿等赞助之力」。
等曰:「江上事宜,实缘庙廊措置,皆中机会,臣等初无毫发之补」。
上曰:「迩来措置,却是不失机会,如张浚江上所行,皆与朝廷意合」。
松兑奏曰:「敌人远遁,皆陛下天威所临,臣叔父蒙被使令,无尺寸之功。
今待罪于外,遣臣奏事,臣草茅疏贱,因缘得望清光,不胜万幸」。
曰:「臣等有己见具劄子奏呈」。
上曰:「好」。
读劄子云:「臣等闻杜牧有言,上策莫如自治,下策莫如浪战。
古今论兵者多矣,惟为得要也。
属者敌人深入淮甸,陛下亲董六师,士气奋励,人百其勇,皆有吞噬强敌之心。
而宸虑独得彼之所计者不过胜负,而我之所系者乃在存亡,顾所以自治者如何尔,岂能与之争一旦之利哉!
卒能不费一镞而坐困强敌。
此殆汉高帝所谓斗智不斗力,自用兵以来,全胜未有如此者也。
今敌骑既远,议者必曰乘胜复山东河北,为吊民伐罪之举,此固今日之势也。
然臣等闻之,《唐史》有『以乱易乱,终归于乱;
以治易治,其治乃定』。
《兵法》『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
今叛豫僭逆不道,则诚乱矣;
民之戴宋,则诚可胜矣。
至所以自治而不可胜者,陛下加之意而已。
愿陛下兢兢业业,日谨一日,若强敌之未退。
凡学术之未明,则思所以明之;
邪正之未辨,则思所以辨之。
厚风俗,立纲纪,修军政,持之以至诚,行之以不倦。
所以自治者无不至焉,则将帅之臣必能深谋熟虑,以成必胜之功,天下之事可一举而定矣。
惟陛下力图之」。
上听毕,曰:「好!
好」!
又问:「诸将偏裨,可皆有斗志」?
曰:「将士皆有斗志」。
松兑曰:「近日诸将各遣轻兵追袭,皆有杀获,张浚候类聚奏闻」。
上曰时有捷报,昨日亦有捷报,因曰:「敌人用兵,军士不解甲已二十年,自古未有如此而不亡,恐一二年间彼有自焚之祸」。
松兑曰:「所遣间牒并擒获招降之人,皆言敌众情状,敌众实携贰」。
曰:「刘豫自此亦不复能朝夕矣」。
上曰:「此益不足道。
刘豫本只是山东一书生,初无功劳,欲据十州之地,岂有此理,其灭可待也」。
上曰:「劄子留下」。
即致之榻后。
上曰:「江上措置,卿等幕府之功为多,与卿等改合入官,升擢差遣」。
曰:「臣等初无功劳,仰荷圣恩,臣等今欲复回张浚处,取圣旨」。
上曰:「已召张浚,所谕以事毕回至常州以来等候」。
曰:「臣等即便出门前去」。
上曰:「且谕张浚,令速来,朝廷事一一待张浚商议」。
松兑同曰:「恭领圣训」。
下殿谢讫,退。
蜀州出示外舅所书奏对语录,盖自甲寅至今且三十年,事变百出,而丞相魏公云亡将及期矣,为之感叹不已。
顷岁在朝,尝因事进言杜牧自治之说,虽圣人复起不能易矣。
然犹有可疑者,盖自治之外无他说矣,今乃有上策、中策、下策,是未始有定论也,是谓其君不能也。
孟子则曰:「能治其国家者,谁敢侮之」?
不然则已矣,岂复有上策、下策哉?
吏部郎樊茂实墓志铭 南宋 · 汪应辰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八一、《文定集》卷二二、光绪《南岳志》卷一一、《宋元学案补遗》卷四○
茂实樊氏名光远临安钱塘人
曾祖文,妣娄氏。
祖用安,妣王氏。
考周,赠右朝请郎
妣席氏,赠安人
累世皆隐德不仕,至茂实始以儒学显。
临川王荆公著《三经义》、《字说》以同天下之学,举世诵习如六经然。
范阳张先生以为学者贵于自得而躬行,可以为天下国家用也,今守其穿凿附会之说,而修身治人,析为两途,则何贵于学矣!
先生以此数见黜于当时之有司,贫至饘粥不给,茂实独师事之甚谨。
既冠,徒步就太学,试以《书》义对。
是时文体亦稍变矣,而茂实独直指王氏之失,力排之,切中其要。
考官奇之,置高等,是后士人乃益得自致于学。
绍兴五年茂实春官为第一,遂中进士第,调秀州海盐县主簿,改常州教授
未行,召见,除秘书省正字
秦丞相用事,敌人来归河南地茂实因轮对,力言所当思患而豫防之者,秦丞相始不悦。
未几,敌人叛盟,前日异论者益见忌,乃出茂实阆州教授
茂实以大母年高而迎养非便,得请监潭州南岳庙
丁大母忧,服除,历庐州明州教授
秦丞相既薨,诏除茂实秘书丞
秦丞相时,凡以疑忌得罪者,往往累赦不复,又夺其所当得恩泽。
茂实得召见,言之,太上嘉纳,诏还恩泽有差而茂实监察御史
茂实在台中,所裨佽甚多。
未几,为工部员外郎,得请知兴化军
茂实初未尝历吏事,兴化俗号难治,生谤起讼,长吏鲜以理去,茂实曰:「吾以诚待人,他不恤也」。
既至,简节目,通下情,先教化而后刑罚,狱讼日衰少。
提点福建路刑狱。
茂实于刑狱尤尽心,凡所以要束防察甚备。
多劫盗,类与州县吏相表里,不即获。
间有在官者,吏辄并财主系之,以是无敢愬者。
茂实许其径诣司自言,而严追捕勘鞫之限,盗始有所畏。
建州两狱充斥,茂实至,释囚系一百四十有三人,朝廷为罢免长吏,其他所平反全活甚众。
徙知严州,适诸军遣人募兵,皆诱略平民,所至骚然,人不敢入市。
茂实具奏其状,乃诏诸军皆立额,有阙则取旨下诸州寄招,其患遂息。
严每岁买御炉炭,其实皆科取于民,茂实奏罢之。
提点浙东路刑狱,高丽将入贡,茂实极言其甚不便者六事于朝,诏即止之。
今上即位,召为吏部郎茂实以足疾辞。
寻除福建路转运副使,不行,得请主管台州崇道观
隆兴二年七月卒,年六十有三。
茂实气貌严重,语言确讱,不知者以为简也。
自得罪秦丞相,流落几二十年,入朝才岁馀辄出,盖有不悦者。
既而诸公贵人议论士大夫之当召用者,未尝不以茂实为称首。
茂实初无求于人也,是以久在外。
吏部之命,盖将用之,而茂实不能造朝,遂以不起。
识与不识,皆为之流涕也。
茂实强学力行,更阅世变,操履如一,顾念平生无一可愧恨者,其志得矣,他何言哉!
有《尚书解》三卷、《礼记讲义》二卷、《梅窗杂著》十卷,藏于家。
娶陈氏,算学博士从道之女,封安人
子男三人:扩,左修职郎
抑,左迪功郎饶州浮梁县主簿
撝,将仕郎
女一人,许嫁将仕郎陆邈。
孙男七人,致尧、拱舜、赞禹、暨汤、宪武、保成、规宣。
孙女一人。
诸孤将以其年十月甲子,葬于钱塘县安溪凤泉山之原,而移书属某为铭。
某与茂实范阳张先生之门人,又同年进士,又同为秘书省正字,既而还朝,以至去国,亦适相先后,道义之契,非他人之比者,铭其可辞?
铭曰:
举世方纷,独尊其所闻。
更历险夷,不倾不欹。
以终其身,以畀其后人。
水调歌头 寿常州刘守 宋 · 翁溪园
 押词韵第七部
丹鹤结青士,玄鹿侍苍官。
寿仙堂下,应伴凫舄戏莱斑
麟记当年绣绂,燕剪今朝彩胜,淑气逐椒盘。
孕毓阳和粹,独占一春先。

平淮了,勋业盛,傲东山
中原犹待经略,趣诏凤池还。
更数阶五荚,又上华封三祝,千载圣须贤。
即拜玉枝赐,长冠紫宸班
武进县重开后河 宋 · 邹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六二、《南宋文录录》卷一二、《吴中水利全书》卷二四、康熙《常州府志》卷三六、《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卷七二二、《常郡艺文志》卷二
毗陵郡城大抵西仰而东倾,漕渠贯其中,故水悉东下。
独南水门受荆溪流注之惠明河,道舜宜桥,并卧龙街,抵迎秋门,酾为二股:一自月斜桥以达于金斗桥,一自迎秋水门入,经状元桥,略州仓后,接于县桥,与金斗水汇。
地格势禁,不可前往。
庆历中李公馀庆国子博士守州,始穿顾塘河,经大市,益引惠明水东注之漕渠
郡人既以漕渠为前河,遂指顾塘为后河,以其枉互市閒,故亦曰市河云。
中稍填淤,崇宁元年太守给事朱公彦浚之
未几,复罹兵祸,夹河民居荡为瓦砾,悉推纳其中。
又继居者多冶铁家子,顽矿馀滓日月增益,故其地转坚悍。
繇是河之不浚治者馀四百甲子,间有勇于兴作,当官不为,去官而后太息者皆是。
淳熙十三年春太守四明林公实来,既视事,辄访民间利害,亟罢行之。
居复深念常为东南大州,富于文雅,顾今风俗不加于旧,而文士日逊焉。
他日肩篮舆,访井落,谓彼顾塘桥于州位为东南,势为喉襟,此殆《易》所谓「巽东南」也,文明以止者邪?
文明者不可使晦,喉襟者不可使壅,暇日合里居󲦤绅士道之。
后有出郡人道乡先生侍郎邹公所为开河记文,历道余公中、霍公端友所以魁天下状,益證前说。
道乡尝受《大学》于河南二程夫子之门,绍圣中御史,言宫掖间事,视死如归,宁媚此阴阳拘忌说邪?
于是益思所以为经纪之具。
踰一年,浮议摇摇,几为沮败者数矣。
夏六月,属时不雨,于浚治为宜,乃蒐卒之羡,㡿帑藏之遗馀,十月戒事,仍令晋陵武进丞四戒官护作役。
不淹旬,河复故道,袤三百丈,阔三十尺,深于旧为尺者五。
向之晦者日以白,向之壅者日以辟,煌煌乎继庆历崇宁循吏之懋绩,其不枉兹乎!
然君子谓是役也,公惠民之德四焉:以议论者尚其决,以力役者尚其神,以文学者尚其,以舟楫者尚其利。
兴一役而四德具焉,是宜特书大书,以无忘公德。
郡文学掾三衢邹补之执笔,睨其旁请书之,遂书以为《开河后记》。
公名祖洽,官为朝奉大夫
水调歌头 金石萃编云:郡丞晋陵张友仁仲父,以绍定庚寅二月十六日澹岩,赋水调歌 宋 · 张友仁
石屋势平旷,峭壁几巉岩。
妙哉天造地设,谁复谓神剜。
畴昔涪翁题品,曾说人寰稀有,岂特冠湘南
趁取脚轻健,相与上高寒。

避秦者,君莫问,意其间。
祖龙文密,至今草木尚愁颜。
赢得功成丹鼎,久矣乘风而去,跨鹤与骖鸾
犹有白云在,镇日绕禅关。
浣溪沙 其一 武进厅壁 宋 · 无名氏
 押尤韵
倦客东归得自由。
西风江上泛扁舟。
夜寒霜月素光流。

想得故人千里外,醉吟应上谢家楼
不多天气近中秋
沁园春 寿刘常州十二月廿九 宋 · 无名氏
淮海知名,今日刘郎,胜如旧时。
记当年幕府,从容赞画,云从万骑,电掣千麾。
威震新塘,气吞涟楚,涤扫妖氛但指期。
论功处,载骖鸾鹤衣锦赋荣归

九重诏已封泥。
看稳上青云万丈梯。
况平生慷慨,闻鸡起舞,中原事业,不付公谁。
昨夜颁春是日立春
明朝献岁,且对椒盘奉寿卮。
功名事,不输前辈,行到凤凰池
咏蝉 宋 · 陆蒙老
七言绝句 押阳韵
绿荫深处汝行藏,风露从来是稻粱。
莫倚高枝纵繁响,也宜回首顾螳螂宋陈岩肖《庚溪诗话》卷下 《庚溪诗话》:吴兴陆蒙老元光为常之晋陵宰,颇喜作诗。时州幕官有好谗谤同列者,一日同会,忽闻蝉声,幕官谓陆曰:君既能诗,可咏此也。陆辞之不可,因即席为之云云。)
赴官晋陵端禅师 宋 · 陆蒙老
枕上浮生过半百,短发毵毵霜样白。
西溪溪上旧家山,岁岁故乡归似客。
船头渐近古松门,云是吴均读书宅。
烟云半岭见层楼,峥嵘鳌顶蓬宫窄。
有人挂衲归盘陀,棱棱瘦骨真维摩
几年面壁舌不动,忽然拍手演渔歌。
秋来满船载明月,直钩不钓闲鼋鼍。
一雨笠,一烟蓑,五湖深处任风波。
黄梅渡口水流急,救护心谁如老婆清陆心源吴兴诗存》二集卷三)
苏东坡书满庭芳词跋 南宋 · 朱冠卿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九六、《赵氏铁网珊瑚》卷三、《式古堂书画汇考》卷一○
右词作于元丰八年初许自便之时。
公虽以五月常州,寻赴登守,未必再至阳羡也。
军中谓壮士驰骏马下峻坂为「注坡」。
其云「船头转,长风万里,归马注平坡」,盖喻归兴之快如此,印本误以「注」为「驻」耳。
今邑中大族邵氏园,临水有天远堂,最为奇观,取名于此词云。
主簿朱冠卿
水利说 宋 · 郏侨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九五、《吴郡志》卷一九、《吴都文粹》卷六、《姑苏志》卷一一、乾隆《江南通志》卷六三、《吴中水利全书》卷一三、《三吴水考》卷八、雍正《昭文县志》卷三、光绪《苏州府志》卷九
浙西有营田司,自唐至钱氏时,其来源去委,悉有堤防堰闸之制,旁分其支派之流,不使溢聚,以为腹内畎亩之患。
是以钱氏百年间,岁多丰稔,惟长兴中一遭水耳。
暨纳土之后至于今日,其患方剧。
盖由端拱中转运使乔维岳不究堤岸堰闸之制与夫沟洫畎浍之利,姑务便于转漕舟楫,一切毁之。
初则故道犹存,尚可寻绎,今则去古既久,莫知其利。
营田之局又谓閒司冗职,既已罢废,则堤防之法,疏决之理,无以考据,水害无已。
乾兴天禧之间,朝廷遣使者兴修水利,远来之人不识三吴地势高下,与夫水源来历,及前人营田之利,皆失旧闻。
承命而来,耻于空还,不过采愚农道路之言,以为得计。
但以目前之见,为长久之策,指常熟昆山枕江之地,为可导诸江港而决之江,开福山、茜泾等十馀浦。
殊不知古人建立堤堰,所以防太湖泛溢,淹没腹内良田。
今若就东北诸浦决水入江,是导湖水经由腹内之田,㳽漫盈溢,然后入海。
所以浩渺之势,常逆行而潴于苏之长洲常熟昆山,常之宜兴武进,湖之乌程归安,秀之华亭嘉禾,民田悉已被害,然后方及北江东海之港浦。
又以水势之方出于港浦,复为潮势抑回,所以皆聚于太湖四郡之境。
当潦岁积水而上源不绝,㳽漫不可治也,此足以验开东北诸浦为谬论矣。
又况太湖盖积十县之水,一水自江南诸郡而下,出岭陂重复间,当其霖潦积贮,溪涧奔湍,迤逦而至长塘湖。
润州金坛延陵丹阳丹徒诸邑,皆有山源,并会于宜兴以入太湖
一水自杭、睦、宣、歙山源与天目等山众流而下临安馀杭,及湖之安吉武康长兴以入太湖,即古所谓震泽也。
治水,凡以三江决此一湖之水,今二江已绝,惟吴淞一江存焉。
疏泄之道既隘于昔,又为权豪侵占,植以菰蒲芦苇,又于吴江之南筑为石塘,以障太湖东流之势,又于江之中流多置罾簖以遏水势,是致吴江不能吞来源之瀚漫,日淤月淀,下流浅狭。
元符初遽涨潮沙,半为平地,积雨滋久,十县山源并溢太湖
当苏、湖、常、秀四郡之间,陂淹浦港悉皆㳽漫,四郡之民惴惴然,有为鱼之患。
凝望旷野,千里一白,少有风势驾浪,动辄数尺。
虽有中高不易之地,种已成实,顷刻荡尽,此吴民畏风甚于畏雨也。
吴淞古江故道,深广可敌千浦。
向之积潦,尚或壅滞,议者但以开数十浦为策,而不知临江滨海地势高仰,徒劳无益。
愚今者所究治水之利,必先于江宁治九阳江与银林江等五堰,体究故迹,决于西江
润州丹阳练湖,相视大山冈,寻究函管水道,决于北海
常州宜兴隔湖沙子淹及江阴港浦,入北海
望亭堰分属苏州,以绝常州倾废之患。
如此,则西北之水不入太湖为害矣。
又于苏州诸邑限水之制,辟吴江南石塘,多置桥梁,以决太湖,会于青龙、华亭而入海。
仍开浚吴淞江,官司以邻郡上户熟田例敷钱粮,于农事之隙和雇工役,以渐辟之。
其诸江湖风涛为害之处,并筑石塘,及于彭堰与诸湖瀼等处,寻究昔有江港,自南径北以渐筑为堤岸,所在陂淹筑为水堰。
秀州华亭海盐港浦,仍体究柘湖淀山湖等处,向因民户有田高壤障遏水势而疏决不行者,并与开通,达诸港浦。
杭州迁长河堰,以宣、歙、杭、睦等山源决于浙江
如此,则东南之水不入太湖为害矣。
前所谓旁分其支派之流,不为腹内畎亩之患者,此也。
水为东南患,其来久矣。
献其端者,大抵二说:一则以导青龙江开三十浦为说,一则以使植利户浚泾浜作圩垾为说。
是二者,各得其一偏,未容俱是。
何以言之?
若止于导江开浦,则必无近效;
若止于浚泾作垾,则难以禦暴流。
要当合二者之说相为首尾,乃尽其善,但施行先后自有次第耳。
必不得已,欲两者兼行,以规近效,亦有其说。
若欲决苏州湖州之水,莫若先开昆山之茜泾浦,使水东入于大海;
昆山之新安浦、顾浦,使水南入于松江
常熟许浦李浦,使水北入于扬子江
复浚常州无锡县界之望亭堰,俾苏州管辖,谨其开闭,以遏常、润之水,则苏州等水患可渐息,而民田可渐治矣。
若欲决常州润州之水,则莫若决无锡之五卸堰,使水趋于扬子江,则常州等水患可渐息,而民田可治矣。
世之言水利者非不知此,然开未久而污泥寻塞,决堰未久而良田被患,何也?
盖虽知置堰闸以防江潮,而不知浚流以泄涨沙,故有堙塞之患。
虽知决五卸堰水,而不筑堤以障民田,故有飘溺之虞。
且复一于开决堰,而不知劝民作圩垾、浚泾浜以治田,是以不问有水无水之年,苏湖常秀之田不治十常五六。
愚故曰要当合二者之说,相为首尾,则可尽善。
某所乞开昆山常熟之茜泾等,必置堰闸者,以茜泾苏州之东南,去海二十里,泄水甚径,其地浸高,比之苏州昆山地形,不啻丈馀。
而往年开者,但为具文,所开不过三四尺一二尺而已。
又止于以地面为丈尺,而不知以水面为丈尺,不问高下而匀其浅深,欲水之东注不可得也。
水既不东注,兼又浦口不置堰闸,赚入潮沙,无上流水势可冲,遂致湮塞。
愚故乞开茜泾等须置堰闸,所以外防潮之涨沙也。
或闻范参政仲淹叶内翰清臣年开茜泾等亦皆有闸,但无官司管辖,而豪强耆保利于所得,不时启闭,遂致废坏,乡人往往能道其事。
若推究而行之,则所开之可久而无弊。
某所乞复常州无锡县界之望亭堰闸,俾苏州管辖者,盖以常润之地比苏州为差高,而苏州之东,势接海畔,其地亦高,苏州介于两高之间,故每遇大水,西则为常润之水所注,东则为大海岸道所障,其水潴蓄无缘通泄。
若不令苏州管辖望亭堰闸,则无复有防遏之理。
故愚先乞开茜泾等,以决水有东流之便,次乞谨守望亭闸,俾水无西冲之忧。
望亭之西,自有五卸堰可以决水径入于北江,若使常润之水,决下此堰,则不惟少舒苏州之水势,而常润之水亦自可以就近而入于江矣。
某所乞决常州无锡县界之五卸堰,使水北入扬子江者,此堰决水,其势甚径。
往者官吏非不施行,然决堰未多,而民田已没,何也?
盖止知筑堰,而不知预筑堰下民田之堤岸以防水势故也。
五卸地势与民田相去几及丈馀,平居微雨,水即溢堰而过,已有浸溺之忧。
今直欲决去其堰,使诸路之水,举自此而出,又不增高其民田圩岸以为堤防,则决堰未多而民田已没。
某尝论天下之水,以十分率之,自淮而北五分,由九河入海,《书》所谓「同为逆河,入于海」是也;
自淮而南五分,由三江入海,《书》所谓「三江既入,震泽底定」是也。
三江所决之水,其源甚大,由宣、歙而来至于浙界,合常、润诸州之水,钟于震泽
震泽之大几四万顷,导其水而入海,止三江尔。
二江已不得见,今止松江,又复浅淤不能通泄。
且复百姓便于己私,于松江古河之外,多开沟港,故上流百出之水,不能径入于海,支分派别,自三十馀北入吴郡界内,即先父比部《水利奏》中所谓向欲导诸江者复南而北矣。
虽于昆山常熟两县间开导河,修筑圩垾,然上流不息,诸水辐辏,或风涛间作,或洪雨继至,所开河必皆壅滞,所筑圩垾必有冲荡。
盖沿江北岸三十馀,惟盐铁一塘可直泻水入扬子江,其馀皆连接下江湖瀼,合而为一,非徒无益,为害大矣。
今乞措置,一面开导河,即便相度松江,除盐铁塘及大浦开导置闸外,其馀小河一切并为大堰,或设水窦以防江水,则吴淞江水径入东海,而吴之湖浦不为贼水所壅,诸县圩垾亦免风波所破。
某闻钱氏循汉唐法,自吴江县沿江而东至于海,又沿海而北至扬子江,又沿江而西至于常州江阴界,一河一浦,皆有堰闸,所以贼水不入,久无患害。
尝考汉、晋、隋、唐以来地理志,今之平江,乃古吴郡,至隋平陈始置苏州汉时封境甚阔,隋开皇中始移于横山下,唐贞观中复徙于阖闾旧城。
而又湖州,乃隋时仁寿中于苏之乌程县分置。
秀州五代晋时吴越王以苏之嘉兴县分置。
所谓钱塘毗陵在古皆吴之属县,以地势卑下,沿江边海,有为堤岸以防遏水势。
如唐志所载,秀州海盐李锷开古泾三百有一,而又称去县西北六十里有汉塘,大和中再开,疑即侨今所谓开盐铁塘以泄吴淞江水者也。
又载杭州之馀杭归珧筑甬道,高广径直百馀里,以禦水患。
又载杭州盐官县亦有捍海塘堤二百十四里。
则知古人治平江之水,不专于河,而筑堤以遏水势亦兼行之矣。
故为今之策,莫若先究上源水势而筑吴淞两岸塘堤,不惟水不北入于苏,而南亦不入于秀,两州之间乃可垦治。
今之言治水者不知根源,始谓欲去水患须开吴淞江,殊不知开吴淞江而不筑两岸堤塘,则所导上源之水辐辏而来,适为两州之患。
盖江水溢入南北沟,而不能径趋于海故也。
傥效汉唐以来堤塘之法,修筑吴淞江岸,则去水之患已十九矣。
震泽之大才三万六千馀顷,而平江五县积水几四万顷,然非若太湖之深广㳽漫一区也,分在五县,远接民田,亦有高下之异、浅深之殊,非皆积水不可治也。
但与田相通,极目无际,所以风涛一作,回环四合,无非水者。
既非全积之水,亦有可治之田,潴泻之馀,其浅淤者皆可修治,永为良田。
况五县积水中所谓湖瀼陂淹。
若湖则有淀山湖、练湖、阳城湖、巴湖、昆湖、承湖、尚湖石湖沙湖,瀼则有大泗瀼、斜塘瀼、江家瀼、百家瀼、鳗鲤瀼,荡则有龙墩荡、任周荡、傀儡荡、白坊荡、黄天荡、雁长荡,淹则有光福淹、尹山淹、施墟淹、赭墩淹、金泾淹、明社淹,仅二十馀所,虽水势相接,略无限隔,然其间深者不过三四尺,浅者一二尺而已。
今乞措置深者如练湖,大作堤防,以匮其水,复于堤防四旁设为斗门水濑。
即大水之年,足以潴蓄湖瀼之水,使不与外水相通,而水田之圩堰无冲激之患。
大旱之年可以决斗门水濑,以灌民田,而旱田之沟洫有车畎之利。
其馀若斜塘瀼、大泗瀼、百家瀼之类,本是民田,皆可相视,分劝人户借贷钱粮,修筑圩岸,开导泾浜,即前所谓湖瀼二十馀处,往往可治者过半矣。
某闻江南有万春圩,吴有陈满塘,皆积水之地。
今悉治为良田,坐收苗赋,以助国用,此治湖为田之验也。
按:《娄水文徵》卷一,清道光刻本。
宋故金紫光禄大夫左散骑常侍上柱国东海县开国伯食邑七百户责授静难军节度行军司马徐公年七十六行状 宋 · 胡某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徐公文集》附
公讳铉,字鼎臣,其先东海郯人也。
周德之衰,偃王以仁义所归者七十馀国,乃逊于江淮之南,会稽太末里有庙存焉。
积庆所钟,令嗣蕃衍,故自烈考已上,皆生于会稽,公所撰《改卜合葬烈考太夫人于洪州西山墓志》详矣。
公与弟锴,属烈考即世,年皆幼稚,太夫人抚育教导,资以生而知之,咸以雄文奥学,克振令誉。
公未弱冠,以荫释褐,为校书郎直宣徽北院,机命文翰,实专司之,以慎密称。
先主即位,以本官直门下省赐绯,试知制诰,辞达典雅,智效勤恪。
嗣主初拜祠部员外郎知制诰
后睹受命草诏者无所经据,不根事实,繇是駮议,忤旨,左迁泰州幕职
途中诗云:「浮名浮利信悠悠,四海干戈痛主忧。
三谏不从为逐客,一身无累似虚舟。
满朝权贵皆曾忤,绕郭林泉已遍游。
唯有恋恩心不改,半程犹自望城楼」。
谪居三年,嗣主知其无罪,徵复本官,仍知制诰
公馀力攻篆书,度越阳冰,而与李斯为等夷。
著《质论》十四篇,极刑政之要,尽君臣之际,并传于世,为不朽矣。
文章论议与故赠揆相韩公同志齐名,时人谓之「韩徐」。
江淮之平建州也,而福州与越人拒命不服,使陈觉冯延鲁招抚之,未报,遂擅兴兵攻取。
时军帅不一听而无上,又出不以律,众败绩而退,乃归罪二使,将诛之。
陈觉之使,国老宋公之所举也。
于是上表待罪,盖欲救解之,遂械二使以归听命。
公与韩公议:赦此二人,则万姓谤讟之怨归于上。
二使首领之惠在于齐丘,辱国容奸,为巨蠹。
遂同上疏,极言其罪,追正刑书,克协众心,式沮狂计。
嗣主亲批答疏,略曰:「昨陈觉之行实,太傅举之矣。
及师败之后,事下有司,太傅无救拔之词,有自讼之表。
以是之故,得不再思。
何者?
先朝旧臣,国家元老,不唯举人偶失,可得兴言,直是谋之不臧,亦未有加罪之理。
魏武帝乘降刘琮之势,将兼并吴国张昭时居朝右,为吴老臣,一旦劝请其君臣妾于魏,此谋不以为拙,曷以为拙乎?
周瑜辈力争而止之。
及魏师之败,亦晏然自处。
吴大帝亦不之见责。
彼二子孤若怀愤悱之意,戮之久矣。
此际长流远郡,斥为庶人,五木被身,一家狼籍,永从流放,与死何殊?
卿等忧国情深,除奸意切」。
诸所徵引,批答未殚。
公与韩公同表谢,略曰:「伏读批答曰『卿等忧国情深,除奸意切』,是陛下知其奸也。
又曰『永从流放,与死何殊』,知陛下必不用也。
既知而弃,虽在何为」?
公事君匪躬,嫉恶好直危言危行,始终不变,率此类焉。
寻徵拜中书舍人,公尝诱掖后进,茍有一善,必延誉之。
洁己请益者,亦诲导之不懈。
壬子岁翰林学士江公知贡举,始以进士王克贞等三人及第,尽复举场之故事,独由公左右赞成之。
江公即长兴三年卢华下及第。
嗣主因问:「北朝取人何如卿此来」?
江公对以「北朝公荐私嘱相半,若此来唯以公道选材,实无有此事」。
嗣主甚善之。
中书舍人张纬闻之,以为皆大朝及第,不本江公之意,甚衔之。
宰执皆非名第,同力欲罢此科,遂下制辍应举焉。
明年公兼判文理院,遂首言此事才复,不可遽止,乃以进士张□《仲尼□凤赋》、朱观老子犹龙赋》、郭贲《无声乐赋》、印《石城虎踞赋》写之以进,遂下制云:「去岁所司上言暂罢贡举,本难久废,况以经年,其诸色举人并宜依旧解送」。
自此不复废矣。
公之为文,长于典雅,而不迂,以理胜为贵。
其《武成王碑序》末云:「微臣学愧常师,用惭兼备。
承明再入,故无经国之材;
宣室徵还,幸对受釐之问。
将使延州听乐,长闻雅正之声;
圯上授书,世出帝王之佐」。
蒋庄武帝碑序》末云:「微臣润色无功,讨论奚取?
思问神于先圣,姑欲事君;
茍获罪于玄穹,曷容媚灶
唯于旧史,想见英风。
适当罢役之初,爰奉属辞之诏。
西州作颂,诚惭邑子见称;
南国刊铭,或望至尊所改」。
又铭末云:「谢傅长逝,王公不作。
独我庄武,先迂睿略」。
皆披文相质,立言迈俗,岂惟情见乎词而已矣!
江南久兴建屯田,楚州常州尤甚。
聚歛掊克之辈,侵夺射利,民不聊生。
言事者累谏弗听。
国老宋公上疏,主者坚执不易。
于是命公往察访,一如亲行,可兴可废,悉以便宜从事后奏。
公既行,而群党已切齿矣。
楚州应非理迁入屯田之产业,尽还本户。
姓欢哗,感泣如释狴犴。
次至常州,亦如楚州处置协比。
众恶之徒,构以擅作威福,徵还,私第待罪。
苍蝇贝锦,胶固组织,诘难问伏,不容自理,锻鍊深刻,将置大辟。
其贬制乃张纬所草,末云:「尚以年龄方壮,文学甚优,特屈彝章,宜从流放」。
于是长流舒州
时弟锴任右拾遗集贤殿直学士,亦贬秘书郎分司东都
公前左迁泰州,弟亦贬乌江
及流舒州,亲友临江相送,韩相有诗云:「昔年悽断此江湄,风满征帆泪满衣。
今日重怜鹡鸰羽,不堪波上又分飞」。
在同城三年,唯游览胜境,披玩典籍,尤工吟咏情性,未尝以得丧虿芥于方寸。
撰《周将军碑铭》、《文宣王碑序》、《乔公亭记》、《九叠赞》,皆足志之文,刻于贞石。
及量移饶州,未登途而周世宗之师过淮取舒、蕲,公遽携家榜小舟,由皖口归升州
公赋诗,末云:「一夜黄星照官渡,本初何面见田丰」?
其情发于中,不顾言之太直如此。
明年,授太子左谕德
未几复知制诰,拜中书舍人,通署中书省事
周世宗弭兵脩好,待嗣君以优礼异数。
凡章表往复讨论润色,多公所为。
世宗崩,祭文寔公视草。
嗣主嘉赏,时人传写,为之纸贵。
侍嗣主殂于豫章,护丧归建业
后主即位,官职如故,而访闻询谋,无改嗣主之道。
知举也,不独考其文章,必先察其德行,故难于得人。
出群拔萃者最称吴淑,复以子妻之。
其所问策五道,尽时务政理之要,后主并亲答焉,仍俾词臣悉对之。
后主尚书省纲条弛紊,官司怠弃,积习已久,思公正之人以纠劾提振之。
徙公为尚书左丞,逾月而罢,以尚书右仆射游公判六司
拜公为工部侍郎知制诰翰林学士
寻以宪署旷职,法吏侮文,非委直清不能严肃,拜公御史大夫
而佞用谗胜,吾道不行。
于是奉身而退,拜兵部尚书知制诰翰林学士
以先奉命脩嗣主实录,乃专以属辞比事为务。
后主每有著述,必令公兄弟视草而后编录。
故杂说,公为之序;
文集,弟集贤舍人为之序。
彼昔之「二龙」「两骥」,乌足以方兹令名焉?
王师之吊伐金陵也,公急病让夷,请使于天朝,以释后主之前事,辨疑分谤,且服罪降名,以酅入为请,庶不隳奕世之国祀。
已行,遂拜右仆射、同参左右内史事。
及觐太祖,敷奏忠悫,执议诚信。
虽不得请,太祖亦甚嘉叹,美其秉节无挠。
既复命,自以不能副后主之望,雪泣固让,不受其新命焉。
寻从后主归朝,授太子率更令
皇上登极,素知公之文学优赡,久司教令,特授翰林学士院,拜给事中
侍从銮舆,下并汾袭伪之地;
巡狩魏博,逐入寇之虏。
申威耀德,因垒怀来。
告至策勋,诏示填委。
翰林诸公尽熙帝之载,而公亦豫有力焉。
数年,拜右散骑常侍,庆恩升左散骑常侍
末年,公著《静斋自箴》,篆书刊石,寘于座右,曰:「爰有愚叟,栖此陋室。
风雨可蔽,户庭不出。
知足为富,娱老以逸。
貂冠蝉冕,虎皮羊质。
处之勿疑,永尔终吉」。
后之君子观之,有以见公名重益谦德成藏密。
与其一无所鉴而窥冀所不休者,是天之戮民,不可同年而语矣。
惟公未冠筮仕,名称籍甚。
日彰夙习,非聚学辩问之所克也。
禀心忠正,治身俭约,公家之事,知无不为。
自幼至老,恶其聚歛贪冒,未尝微寘于怀。
俸禄所入,不问多少,随时供亿而已。
居处求,不务显敞,但聊以蔽其风雨。
量家所受,馀分贷亲故旧知寓止焉。
与人交,有始有卒,必诚必信,久要不替。
虽中或不善,人无间然。
初与礼部尚书常梦锡给事中萧俨之为莫逆,盖以二公常忿宋国老狃于缔构之业,包藏凶慝,每章言其罪,公亦同力嫉恶。
先主、嗣主因审度为虞,故不任之以政。
宋国老暮年,因陈觉李徵古协谋不轨,贯盈事发,同时殛死。
嗣主追念常、萧与公畴昔敢言,果今日之速祸也。
常公已卒,因言曰:「梦锡欲杀齐丘,恨其诛戮不见」。
于是赠右仆射焉。
后主从容言及此事,公且曰:「梦锡先卒,不见齐丘之败,嗣主已追赠矣。
唯臣与萧俨之目睹朝典,况臣尘忝官列八座矣,独萧俨之往为理官,以赦前失贬黜吉州,以老告退。
愿以臣今所居官授俨之,旌其先见」。
后主由是召萧俨之至建业,以公所陈列慰劳,特授工部尚书
以年过悬车,致仕居吉州,给奉禄终身焉。
公于内外族,视无疏密,待之如一。
其有孤嫠无告者,皆纠合收养,称家之有无,随事拯济婚嫁,视之如家人子。
虽谗口谤议纷纭盈耳,公自信不疑。
唯恤孤念旧是急,不知其它。
及左迁邠、歧,亦坐此获谴矣。
有子曰夷直,朗州桃源,先公疾卒。
女三人:长适左赞善大夫高慎交
次女适国子博士吴淑,先公卒;
次女幼,有才淑,未笄而卒。
公享年七十六,某年月日以疾终于邠州官舍。
恬然神气不乱,唯禁家人勿哭,以为怛化,但嘱以殡归于洪州西山,祔葬于烈考太夫人之墓。
即以某年月日,洪州胡某以舟至京护载公之柩归西山,从理命也。
公业隆儒行,奉五常而不隳;
志向道风,禀三宝而无玷。
故其立言蕴德,久而弥芳;
缮性观妙,老而益壮。
实古之人欤!
克播遗风,允资鸿笔。
谨状。
内河 其一 宋 · 李叔与
七言绝句 押尤韵
短篷邀我到常州,入郭犹如野渡头。
忽有画桥杨柳岸,柳中依约见青楼。
送北涧常州住院 宋 · 吴惟信
七言律诗 押删韵
一生玉雪照人间,古意因君唤得还。
丹凤未应栖恶木,白云又见出空山。
吟分柳色春风暖,船载梅花月夜闲。
从此共谁歌大雅,羁孤寒影欲追攀(同上书册五页三八○五)
乞访遗书劄子1143年 南宋 · 洪遵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五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七五 创作地点:江苏省常州市
臣闻自昔右文之主,遭时艰难,图典散逸,必汲汲搜求,常若不及。
是以汉唐之间,或访以使者,或遗之金帛。
故当其时,断简残帙,晦而复出。
国朝承五闰之后,尺简不存。
至太平兴国中,始命三馆以《开元四部书目》阅所阙者,疏其名于待漏院,许天下吏民诣官投进。
及三百卷者,送学士院验人材补授。
于是四库之书复全。
圣圣相继,签縢之盛跨越前代。
陛下践位,复秘书省,仿唐十八学士之制而定其员,广求遗逸以补麟台之阙,其大惠也。
臣以职事幸预校雠,视今所藏,殊未及承平时十之一二。
汉祖入关,锋刃未解,犹且先遣萧何收秦图籍。
仰惟陛下天纵将圣,万机馀暇,留神简策。
而今日海内承平无事,固宜铺张文物,以侈中兴之观,诚非入关比,而典籍犹未大备,殆阙文也。
伏望睿慈举行兴国之制,以《唐艺文志》及《崇文总目》参校,凡馆中所阙者,榜之检鼓院
仍照监司守令精意括访,凡臣庶所藏之书,列其目以闻。
然后具秘阁所阙,委所在州县给纸札抄录。
其有愿进者,卷给钱帛,而卷帙之富,则别议褒赏。
臣将见秘册奥书,丛然集于阙下,诚有以副陛下右文之意。
泉志序1149年7月 南宋 · 洪遵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六○ 创作地点:江苏省常州市
泉之兴,盖自燧人氏以轻重为天下。
太古杳邈,其详叵得而记。
黄帝、成周,其法寖具。
秦汉而降,制作相踵。
岁益久,类多湮没无传。
梁顾烜始为之书,凡历代造立之原,一大小重轻之度,皆有伦序,使后乎此者可以槩见。
唐封演辈从而广之。
国朝金光袭、李孝美董逌之徒,纂录蜂出,然述事援据,颇有疏略。
余尝得古泉百有馀品,则又旁考传记,下逮稗官所纪,捃摭大备,分汇推移,釐为十五卷,号曰《泉志》。
呜呼!
泉用于世旧矣。
其始作之艰且劳者也,不幸则为水之所溺,火之所燔,土之所蚀,又不幸则为金工所铄,童孺所铝,夷航蛮舶之所负,其不耗也危乎殆哉!
幸其犹有存者,而世或未之见,余窃惜之,此《泉志》之所为作也。
绍兴十有九年秋七月晦日,鄱阳洪遵序。
按:《泉志》卷首,丛书集成初编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