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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德功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二四
「有礼则安」说立意甚善,但详本文之意,只说施报往来之礼,人能有此,则不忤于物而身安耳,未遽及夫心安也。
况古人之所以必由于礼,但为礼当如此,不得不由,岂为欲安吾心而后由之也哉?
若必为欲安吾心然后由礼以接于人,则是皆出于计度利害之私,而非循理之公心矣。
大抵近世学者溺于佛学,本以圣贤之言为卑近而不满于其意,顾天理民彝有不容殄灭者,则又不能尽叛吾说以归于彼,两者交战于胸中而不知所定,于是因其近似之言以附会而说合之。
凡吾教之以物言者,则挽而附之于己;
以身言者,则引而纳之于心,苟以幸其不异于彼而便于出入两是之私。
至于圣贤之本意,则虽知其不然,而有所不顾也。
盖其心自以为吾之所见已高于圣贤,可以咄嗟指顾而左右之矣。
又况推而高之,凿而深之,使其精神气象有加于前,则吾又为有功于圣贤,何不可者?
而不自知其所谓高且深者,是乃所以卑且陋也。
此近世杂学之士心术隐微之大病,不但讲说异同之间而已。
不审贤者以为如何?
大学》诸说亦放前意,盖不欲就事穷理,而直欲以心会理,故必以格物为心接乎物;
不欲以爱亲敬长而易其所谓清净寂灭者,故必以所厚为身而不为家,以至新民知本絜矩之说,亦反而附之于身。
盖惟恐此心之一出而交乎事物之间也。
至于分别君、相、诸侯、卿、大夫、士、庶人之学,亦似有独善自私之意,而无公物我、合内外之心。
此盖释氏之学为主于中,而外欲强为儒者之论。
正如非我族类而欲强以色笑相亲,意思终有间隔碍阻不浃洽处。
若欲真见圣贤本意,要当去此心而后可语耳。
格物之说,程子论之详矣。
而其所谓「格,至也。
格物而至于物,则物理尽」者,意句俱到,不可移易。
熹之谬说实其意,然亦非苟同之也。
盖自十五六时知读是书,而不晓格物之义,往来于心,馀三十年。
近岁就实用功处求之,而参以他经传记,内外本末反复證验,乃知此说之的当,恐未易以一朝卒然立说破也。
夫「天生烝民,有物有则」,物者,形也;
则者,理也。
形者所谓形而下者也,理者所谓形而上者也。
人之生也固不能无是物矣,而不明其物之理,则无以顺性命之正而处事物之当,故必即是物以求之。
知求其理矣,而不至夫物之极,则物之理有未穷,而吾之知亦未尽。
故必至其极而后已。
此所谓「格物而至于物,则物理尽」者也。
物理皆尽,则吾之知识廓然贯通,无有蔽碍,而意无不诚,心无不正矣。
此《大学》本经之意,而程子之说然也。
其宏纲实用,固已洞然无可疑者;
而微细之间,主宾次第、文义训诂详密精当,亦无一毫之不合。
今不深考,而必欲训致知以「穷理」,则于主宾之分有所未安(知者吾心之知,理者事物之理。以此知彼,自有主宾之辨,不当以此字训彼字也。)
训格物以「接物」,则于究极之功有所未明(人莫不与物接,但或徒接而不求其理,或粗求而不究其极,是以虽与物接,而不能知其理之所以然与其所当然也。今曰一与物接而理无不穷,则亦太轻易矣。盖特出于闻声悟道、见色明心之馀论,而非吾之所谓穷理者,固未可同年而语也。且考之他书,「格」字亦无训「接」者。)
以义理言之则不通,以训诂考之则不合,以功用求之则又无可下手之实地,窃意圣人之言必不如是之差殊疏略,以病后世之学者也。
又所谓「非特形之所接,乃志之所至」,所谓「格物与小学同,致知与小学异」,亦皆无当之言。
其为阙字增语,反致读者之疑多矣。
至于彊解程子之意以附己说,其如他语之可證何?
又谓熹解以格物致知混为一说,则其考之亦未详也。
又谓老佛之学乃致知而离乎物者,此尤非是。
夫格物可以致知,犹食所以为饱也。
今不格物而自谓有知,则其知者妄也;
不食而自以为饱,则其饱者病也。
若曰老佛之学欲致其知,而不知格物所以致其知,故所知者不免乎蔽陷离穷之失而不足为知,则庶乎其可矣。
所厚者谓父子兄弟骨肉之恩,理之所当然而人心之不能已者。
今必外此而厚其身,此即释氏灭天理、去人伦以私其身之意也。
必若是而身修,则虽至于六度万行具足圆满,亦无以赎其不孝不弟之刑矣。
「此谓知本」,以例推之,凡言「此谓」者,皆传文,非经之结句也。
「无所不用其极」,观上文三引《诗》《书》而此以「无所」二字总而结之,则于自新新民皆欲用其极可知矣。
自新固新民之本,然天下无一物非吾度内者,亦无一事非吾之所当为者。
譬如百寻之木,根本枝叶,生意无不在焉。
但知所先后,则近道耳。
岂曰专用其本而直弃其末哉?
今曰不求为新民而专求之德化,则又贱彼贵我之私心,而无以合内外之道矣。
「盛德至善,民不能忘」,此言圣人之事盖浑然一体,不可得而分焉者也。
但以人言则曰德,以理言则曰善,又不为无辨耳。
今曰「体至善以成德」,则乃学者之事,而非传文所指矣。
然体而成德以至于盛,而无思勉之累焉,则亦圣人而已矣。
听讼与新民之说略同,请?
详之。
又古人言语有序,此传未解格物以下数节,不应先解结句。
况「此谓知本」之云,又非经之结句乎。
「诚意」一章大意颇善,然此传文意但解经文所谓诚意者,只是教人不得自欺,而欲其好善恶恶,皆如好色、恶臭之实然耳,非以圣人而言也。
今之所发「圣人所以即事即物而止于至善,又恐人不信,故即人所知者以明之」,则失其指矣。
「心广体胖」之说,甚善甚善。
「人之其所亲爱而辟焉」,训「之」为「至」非是。
此等处虽非大义所系,然亦须虚心平气,徐读而审思之,乃见圣贤本意,而在己亦有著实用处。
不必如此费力生说,徒失本指而无所用也。
「此以心感,彼以心应,其效如此之速」,感应神速,理固如此。
但著一「以」字,便有欲速之意。
所谓「憧憧往来,朋从尔思」者,正病此也。
絜矩者,度物而得其方也,以下文求之可见。
今曰度物以矩,则当为「矩絜」乃得其义矣。
治国、平天下与诚意、正心、?
身、齐家只是一理。
所谓格物致知,亦曰知此而已矣。
此《大学》一书之本指也。
今必以治国平天下为君相之事而学者无与焉,则内外之道异本殊归,与经之本旨正相南北矣。
禹、稷、颜回同道,岂必在位乃为为政哉?
风涛汹涌之说,亦所未喻。
此篇所论自一身而推之以及天下,平正简易,不费纤毫气力,与横渠所论《周官》冢宰法制之事意思不同。
按:《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四四。又见《朱子论学切要语》卷一,《宋元学案》卷四九,《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八四、礼仪典卷一二。
陈同1192年2月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四、《晦庵先生朱文公续集》卷七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
某扣首再拜:诉哀叙谢,略具前幅,而痛苦之怀,终有不能以言语自见者。
三复来教及所示奠文,则已略尽之矣。
尚何言哉!
尚何言哉!
自闻意外之患既解而益急,地远,无从诇知动息。
亲旧书来,亦不能言其详,第切忧叹而已。
数日前得沈应先书,乃报云云,自是必可伸雪。
今日忽见使人,得所惠书,乃知盲料亦误中也。
急拆疾读,悲喜交怀。
又念常年此时常蒙惠问,不谓今岁彼此况味乃如此,又益以悼叹也。
观望既息,黑白自分,千万更且宽以处之。
天日在上,岂容有此冤枉事也!
亡子卜葬已得地,但阴阳家说须明年夏乃可窆,今且殡在坟庵。
其妇子却且建阳寓舍。
小孙壮实粗厚,近小小不安。
然观其意气横逸,却似可望,赖有此少宽怀抱。
然每抱抚之,悲绪触心,殆不可为怀也。
五夫所居眼界殊恶,不敢复归,已就此卜居矣。
然囊中才有数百千,工役未十一二,已扫而空矣。
将来更须做债,方可了办,甚悔始谋之率尔也。
但其处溪山却尽可观,亡子素亦爱之,今乃不及见此营筑,念之又不胜痛也。
奠文说尽事情,已为宣白。
哀恸之馀,哽咽不能自已。
此儿素知尊慕兄之文,此足以少慰之矣。
更有少恳,将来葬处,欲得数语识之。
此子自幼秀慧,生一两月,见文书即喜笑咿呜,如诵读状。
小儿戏事,见必学,学必能,然已能辄弃去。
后来得亲师友,意甚望之。
既而虽稍懒废,然见其时道言语,亦有可喜者。
但恐其骛于浮华,不欲以此奖之。
去年到婺,以书归云,异时还家,决当尽捐他习,刻意为己之学。
私窃喜之,日望其归,不意其至此也。
痛哉痛哉!
尚忍言之?
此语未尝为他人道,以老兄素有教诲奖就之意,辄以不朽为托。
伏惟怜而许之,千万幸甚!
更一两月,当遣人就请也。
奠礼有状拜谢,但来人至江山遇盗,颇有所失亡。
今赍到两缣,云是他人所偿。
此不敢留,却封纳,却可送官,给还本主也。
无以伴书,白毛布一端,往奉冬裘之须,幸视至。
未有承教之期,惟千万自爱为祷。
某扣首再拜。
刊皇朝文鉴序嘉泰四年九月 南宋 · 沈有开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皇朝文鉴》卷首
《皇朝文鉴》一书,诸处未见有刊行善本。
建宁书坊有之,而文字多脱误,开卷不快人意。
新安号出纸墨,乃无佳书,因为参校订正,锓板于郡斋。
嘉泰甲子重阳日郡守梁溪沈有开
沈应先有开1170年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八五、《浪语集》卷二三 创作地点:江苏省常州市
君举相见所谈,谓何得无多过其实。
大抵爱之不知其恶,何容尽信?
谆谆之谕,何敢当也。
某所行天下,阅士多矣,好善笃,信道深,求如吾应先者曾未之见。
然而以此见望,近乎不知而作。
夫人未能为己,安能为人?
某之自为若何,其何以承盛意?
然闻责善朋友之道,于此不当有隐,又不知野芹辽豕,不见笑于大方之家乎?
大学之不明,其道散在天下,得其小者往往自名一家,高者沦入虚无,下者凝滞于物,狂狷异俗,要非中庸先王大经,遂皆指为无用,滔滔皆是,未易夺也。
故须拔萃豪杰,超然远见,道揆法守,浑为一途,蒙养本根,源泉时出,使人心说诚服,得之观感而化乃可为耳。
此事甚大,既非一日之积,又非尽智穷力所到,故圣人难言之。
后世昧于诚明明诚之分,遂谓有不学而能者。
彼天之道,何与于人之道?
致曲未尽,何以能有诚哉?
孟氏「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也」之说,虽非圣人优之柔之,使自求之之意,学者于此从事,思过半矣。
颜氏之子,其过与怒,宁与人异?
不可及处,正在不以怒迁,不以过贰,一节法守之事。
此吾圣人所以异于贰本者。
空无之家,不可谓无所见,迄无所用,不知所谓不贰者尔。
未明道揆通于法守之务,要终为无用。
洒扫进退,虽为威仪之一,古人以谓道无本末者,其视任心而作,居然有间然。
云「文、武之道,具在方册」,「其人存,其政举」,「苟非其人,道不虚行」,要须自得之也。
学不至于「不识不知,顺帝之则」,竟亦何用?
有如未办澡心藏密,莫若去故去智。
古人言「读书百遍,其义自见」,未易以浅近夺信;
能反复涵泳,会当有得,得之小大,则系乎精诚所至。
时文称于一经之内,有一言之悟,则六经之义灿然矣,不可以人废言也。
事非笔舌可道,而言之不无罗缕,遐不谓矣,政须体悉,不足为它人道也。
喻丈书承寄示,甚感。
遂能不废刍荛之论,尤见前辈忠厚之风,前事赖以有传,非小补也。
乡闻彼知旧闻有《方舆记》,望为经营一借,如不可则已。
君举,见告藏室中有《越绝书》,未之见,曩得其一二事,未详始末,辄欲求假,一寻绎之。
师友之目,乡来朋友间尝有见被者,其知非是则亦已矣。
相知不在相奉,置人于炉炭上,非所以爱之也。
毋以惊世骇俗。
嗣音尚尔,敬当回纳,勿讶。
某比以莆阳荐召,虽辞不得命,今不可复去矣。
尚迟报罢,专图一见,既所欲言。
君举 其四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八六、《浪语集》卷二四、民国《瑞安县志·文徵》卷六
春间,妇弟东泛钱水,温具赤纸记,以为不在庠序,达石广文,必无浮湛之理。
得报,已之会计,甚适所怀,但未领报章,驰望之切。
沈应先之仆以所示书至,慰怿多矣。
闻得友如德脩,王丈可谓德不孤也。
其人虽未克见,君举宁苟合者。
丽泽之说,当所得日富,如某茅塞之甚,有不能奋飞者。
某以丐祠之举,请益于左右,欲处当其宜耳。
既久之不闻问,南沙代者。
诿僚寀来约,以如期而代,思欲白县言上,似太绝物,不免作参宰禀目,并以丐祠公状抵之,仍不绝之任之请。
既行之后,得子诗外兄书教,以不当突然自言于朝,顾闻之晚矣。
然念阙期既逼,不为之前日交代通书,亦尝授以公状,仍更属以申催报命,此外自当委之运命如何。
刺眼之思,非为我忠谋,渠能及此!
某亦嫌于下钓之说,然而进退有义,非我辈所得专处,有如本怀。
某适过涉,何害不隐我脚,旁观动目何有哉!
所求尚一得之,固我所欲,不然,堂下有千里之隔,虽其敦促百至,岂真知我者邪?
遵养之说,枢右之拜,元是一意,前以乡去如何奉告,盖千虑之一得。
此旨虽近于薄,亦是理势当然,信之固宜,亦近疏矣。
无律之音,不计之战,郢人之惧,不为过也。
尚幸低棋著数相似,信如所闻不谬,乃若温浩儿嬉,相矜以德力,盖亦未易剖决,此亦一幸。
第恐拿而不解,或生意表之虑耳。
妄意如此,不足以语人。
蒙教早谕之,虽未达高意,得无有过与不及之虑,谓非所以辅成盛德。
人材秖尔,极选端不过是。
然四三哥却有典午之命,似舍骥弗乘矣。
佐佑藩邸亦何容易。
某近通四三哥问,告以纲纪王府云,君举以为如何?
旌别之疑,有自来否?
近侄子洪罢昭武主簿,还求相省,颇能道闽中事,按逐一二辈,皆合公议。
所恨稍作风采,若失故步,许褒守令,多不践言,物论似不谓然,与彼所闻大异。
然前得书,有「姑惟教之」之意,或几乎儿辈所云。
某昨亦警以鹰鹯不如凤凰之非,不知还有益否?
适者数语,非面不易箴之;
书未易言,亦非俄顷可尽,恐欲闻之。
曩蒙赐示一毫万法之语,不解藏人之善,喜跃之至。
以告象先侄子,荅书叹异,以为顿异往时之见,然非揣摩卜度,得之乃善。
其论大小之分,若微有病。
万法俱备,安可谓小?
一毫不立,大何足言!
意则甚然。
至于攻击小大之语,亦未为至,更切思之。
前索陈图,必欲见之行事。
区区之见,本不欲以书告,然念合并难得,请举一端,试以范蠡之言,握奇、八陈之法,以考高欢韩陵之捷,妙处略可见也。
刍秣之语,甚非言孙之谓。
钦领训诲,敢不佩服!
《中庸》、《大学》本示五三哥者,走笔写意,夫何足观!
反复求之可见。
好学所以见语,真得琢磨之义,甚惬所望,然相期亦太过矣。
疏示之语,敬释于下。
当仁不孙,又掊击之,幸也。
书此无本,性不强记,又不知能与前注无相戾否?
追思前此之作,一语不能妄下,所以开喻大善,但其问不无森严气象,似非前辈所许。
大抵立言之体,要当明白简易,圣人大未易到。
隋之《中说》,洛之《经世》,有可法者。
诸公或入于俚,或入于深,虽皆未害于道,非行远之法也。
语立言于君举,可谓小巫大巫之见。
想得此疏,当捧腹一笑也。
五三哥曩通书皆不报,渠执礼者固当然邪?
象先来索《书解》甚切,端便幸即寄之。
缴随龙讲官等转官奏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三四、《攻愧集》卷二九
臣窃惟陛下龙飞御天,凡旧日攀附之人,均转官资,诚未为过。
但以国家官冗,至此已极,而六年之间两遇覃霈,爵赏益滥。
尝考随龙恩例,在祖宗时止转一官,多不过两官。
正缘高宗立国于扰攘之时,一行官吏,自元帅府执羁靮于万死一生之中,故南京即阼之初,随龙人并转四官。
寿皇朝虽转四官,然两官系用建储恩并转,非专为覃恩也。
太上皇朝四官之赏,盖是失于契勘。
陛下不以位为乐,不得已而后受。
臣于彭龟年黄由沈有开同在后省,见其引义力辞,其言至切,心甚服之。
臣愚欲望睿断检照祖宗之旧典,裁节近年之横恩,酌为中制,使随龙讲官各转两官,曾任藩邸讲堂官各转一官,以成旧僚辞宠之贤,以示陛下不敢自比于祖父之意。
天下幸甚。
臣冒昧进言,不避紊烦。
所有录黄,臣未敢书读。
韩侂胄转一官彭龟年除职与郡奏(同中书舍人林大中。)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三五、《攻愧集》卷三○
韩侂胄转一官,依所乞除在京宫观
彭龟年焕章阁待制与郡。
臣等今月初九日窃闻吏部侍郎彭龟年内殿奏事,退而居家待罪,不知其由。
已而又闻知閤门事韩侂胄见求祠禄
方有传闻,谓龟年侂胄甚切,故皆不自安。
然而不知所论者何事也。
今有上项指挥,则知传闻之不谬。
龟年侍郎得次对与郡,侂胄解閤门及都承旨职事,转一官,内祠,有以见陛下之处事不失一偏。
然臣等愚忠,犹有当言者。
陛下自在嘉邸,眷礼僚旧,一旦龙飞,不惟宠以爵秩,延见访问,几无虚日。
天下不以为私,而服陛下好贤笃旧之德。
不谓三数月间,所谓五人者,黄裳遽成长往,黄由寻遭外艰,沈有开陈傅良相继论罢,惟龟年一人犹在从列、经筵,又其赋性伉直,论事不回,尤蒙眷奖。
必其怀不自已,尽言无隐。
今又去之,则陛下之旧寮无遗。
不惟伤伐木之义,而四方谓其以尽言得罪,尤害政体,此臣等所以重惜也。
知閤门事及都承旨皆武臣之高选,陛下不难于侂胄之罢,可谓英断。
然次对不过在外之职,序位反下于贰卿廉车之升留务,则宠之已至。
况一去一留,恩意不同,去者遂远,不复得侍左右,留者既曰内祠,则召见无时,终不能远。
人言籍籍,尚以为不平。
臣等欲望睿慈更加详处,或留龟年经筵,则可以不失讲读之旧。
若其不然,则命侂胄外祠,或予以外任,事体适平,人亦无可言者。
龟年之贤,陛下素知,顾岂遂将终弃?
后日召用,正自未晚。
然目前处事,贵于得宜。
臣等诚恐指挥一出,难于反汗,故敢罄竭愚虑,以俟采择。
所有录黄,臣等未敢书读。
纯诚厚德元老之碑(奉敕撰)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八六、《攻愧集》卷九三
高宗皇帝孝宗君德日就,将属以社稷,妙选天下学行端粹之士以辅导之。
绍兴二十有九年太师会稽郡王史浩国子博士奏事殿中,高宗一见契合,属目送之,谕大臣曰:「,今日有用之才也」。
秘书省秘书郎
粤五日,兼普安郡王府教授
受知高宗,被遇孝宗,实昉于此。
明年孝宗封建王,迁司封员外郎,兼直讲
明年,为宗正少卿
三十二年五月,立皇太子,擢起居郎,兼左庶子
六月孝宗受内禅,迁中书舍人,兼侍读
十日,为翰林学士知制诰
八月参知政事
明年正月,拜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
未几罢政,再典巨藩。
淳熙四年春,召为侍读
五年三月,复拜右丞相
十一月罢,仍侍经筵
八年告归,得请,一再召见,恩赉罙渥,每以「老先生」呼之。
孝宗移御重华宫,以宴处清閒,思见旧学,太上皇为攽诏谕赐御札。
明年,遣干办御药院舜卿抚问趣行,命守臣以礼津发。
既入觐,孝宗顾公曰:「卿辅朕初潜,亲遇朕建朱邸,升储宫,登大宝,两居相位,三入经帏,逮今三十馀年,君臣相得,殆非他人比也」。
五年四月五日,公薨于里第之正寝。
讣闻,孝宗、上皇震悼,赙赠有加。
有旨以公身居极品,又为寿皇潜藩旧学,赠恤之典宜从优异,可特追封。
自馀赙葬恩数并如陈康伯例。
今皇帝登极,赐谥文惠,亲洒宸翰,书「纯诚厚德元老之碑」以赐焉,且命臣钥为之文。
臣以末学待罪北门,乃得对扬明命,敷述盛美以诏不朽,臣虽甚陋,何敢辞!
窃伏思自古君臣以遇合为难,而笃眷不替,善始以终,殆千载而不一遇也。
孝宗艺祖统系之远,承高庙付托之重时,公以所学纠正赞弼,自其缉熙光明,推而至于事亲以孝,事天以诚,兵不轻用,刑不妄施,人才盛多,夷夏乂肃。
孝宗继志述事之功,承颜顺色之爱,刑于四海,光于万世,而又惠顾帝师,日笃日亲,胙我太师福庆流衍,光大显休,追媲典谟。
孝宗奄弃慈极,公先六旬以遗表闻。
呜呼,岂偶然哉!
公讳字直翁,世为庆元之鄞人。
曾祖简,祖诏,父师仲,俱赠太师冀国公
曾祖妣叶氏,祖妣徐氏,妣洪氏,俱赠冀国夫人
曾祖蚤卒,母叶夫人有遗腹,指天自誓,愿得子以续史氏之祧,是生公
教之甚严,以八行荐于朝。
积德垂祐,寖大其家。
仲子才,绍兴二十三年签书枢密院事
公又继登揆路,衣冠盛事莫尚焉。
公性颖异,记诵绝人。
少孤,自力于学,贯穿经史,理致超诣,措词持论出人意表。
年四十始登进士科,授左迪功郎绍兴府馀姚县
寻为温州州学教授
郡守张九成有重名,待以国士,诸生推崇之。
中书舍人吴秉信荐除太学正,迁博士,改宣教郎
自此六年,以至相位,近世未有也。
智虑深长,临机辄断。
平居若不胜衣,而剸裁勇决,毅然不可回。
推究经旨,多先儒所未发。
引经处事,动中要领。
完颜亮南牧,边廷用兵,建王抗疏请为前驱,誓不与贼俱生。
公方以疾移告,闻之,亟往问:「孰为大王计
误矣。
国步方艰,父子岂可须臾离?
使唐肃宗能随明皇幸蜀,安得有灵武事」?
建王大悔,立俾公草奏,请扈跸以供子职,辞意恳到。
高宗闻议出于公,叹曰:「真王府官也」。
庙堂方议以建王督师,由是不果,遂从视师之行,而内禅之意决矣。
高宗将过德寿宫,公议嗣皇当乘马扶辇。
高宗曰:「执鞚前导,不足为法」。
公对曰:「臣于肃宗何取?
父行而子随,万世不易之道也」。
孝宗竟用公议。
高宗数遣使邀还,出皇城门而止。
参大政,召宴禁中。
公奏:「臣顷在翰苑,虽暮夜宣召,可也。
今居政地,非有中使,不敢前。
若恃恩奔命,非大臣体」。
孝宗深然之。
尝问当今施设何先,曰:「莫如保边境,收人才」。
前言辛次膺张焘人望所属,即日召还。
又荐周葵、任占、胡铨张戒王十朋等,以次收用。
公平时咨问天下人物,有所闻,密疏其实,且识言者,录为一编,皆于此乎取。
又得金安节王大宝周必大等三十五人,各书所长以闻,并为时用。
尝对德寿宫高宗曰:「皇帝诚孝,卿辅导之效居多。
今又得卿佐之,朕心亦安」。
又曰:「卿为皇帝亲臣,凡有规正,不可回忌。
赖卿悉力调护」。
公既推谢,次日又因奏事言之。
上封事者,多乞减任子。
公请岁一试,且损其额。
试者必习所业以应诏,既不伤恩,足以激厉。
孝宗顾左相陈康伯,议合。
公因奏凡有所陈,皆先与丞相议而后言。
自是臣僚奏请,更改政令,必先以示公,然后施行。
尝因谏击鞠事,张焘共政,退而曰:「相公爱君至矣」。
又尝语人曰:「参政今之贤辅,不可妄议。
向来柄臣得君,多以威严胁人,史则不然,事多迎刃而解,志于宽厚。
上前别白是非甚明,宰相器也」。
康伯乞罢政,孝宗批问恩礼已尽,当与何职,意盖属公也。
公即奏康伯前朝老臣,不可不留以为重。
若其请未已,必得德寿圣谕,可安其意。
是日高宗赐以御笔,康伯乃安职。
寻密诏曰:「朕粗勤庶政,然军务民事未得其要。
若矿金璞玉,方以卿为良工,其毋怠焉」。
公既相,益思所以报上者。
首言前宰相赵鼎参政李光之无罪,大将岳飞之久冤,宜复其官爵,录其子孙。
凡坐废者,次第昭雪,悉从之。
时外建都督府,归正人及谍者日众。
公虽忧之,而深察其能否,故拔皇甫倜于境外,官胡昉于书生,皆赖其用。
有滕忠信等八人,还自山东,自言已结集万五千人,可为内应。
公诘问再三,皆无其实,语塞汗下而退。
初已借閤门宣赞舍人,遂令赴督府
张浚亦以其无證,仅补承信郎而已。
燕人刘蕴古该通古今,谈辩如流。
一日濠州奏募到北方游手仅万人,欲以营田
蕴古力请以抗敌,时欲许之。
公独谓此必奸人,姑欲藉以反其国耳。
因诘之曰:「樊哙欲以十万横行匈奴季布犹以为可斩,君得万人,何以成功」?
蕴古错愕不知所对,曰:「此皆无家,必不为朝廷留,不如乘其未定而用之」。
曰:「其家不来,宜无固志,不知君家何在」?
蕴古曰:「老幼皆在幽燕」。
自知失言,战灼久之。
后因刺探事宜,私遣仆归燕,仆以告,遂伏诛。
吴璘以兵取德顺,捷至,方议行赏。
公奏:「诸葛亮出师必攻陈仓,即今之凤翔,得之则可窥长安
高祖汉中,正此道也。
姜维舍此而多出陇西狄道临洮,得之无益。
今乃蹈覆辙,臣恐遂失蜀矣。
宜勉谕其归」。
登命公即选德殿庐作诏令,彻戍班师,专保蜀口,以俟大举。
斯须而就,词旨明畅。
孝宗阅之,曰:「他人必不能道朕意,奇才也」。
既而吴拱王彦奏敌已扼归路,方募人往报,亦势迫,间道以归。
袁孚右正言曰:「初政而遽去谏官,何耶」?
孝宗曰:「妄言德寿宫有私酤」。
曰:「陛下事亲可谓曲尽,然宫中左右皆阉官,有何知识?
若非言路时以正论折其萌,则将有甚此者」。
上怒少霁。
又奏:「谏官无故而罢,天下必以为疑。
若暴其罪,恐启两宫之间。
愿少须之,使其引去」。
寻除直秘阁、知温州,自是益无纤芥之隙。
张浚屡奏欲取山东曰:「宿师于外,守备先虚。
我能出兵山东,以牵制川陕,彼独不知警动两淮荆襄以解山东之急耶?
惟当固守要害,为不可胜之
必俟两淮无致敌之虑,然后可前。
若乃顺诸将之锐气,收无用之空城,寇去则论赏于朝,寇至则仅保山寨,顾何益乎」?
继而大将李显忠邵宏渊奏乞进兵,公又奏:「二将辄乞战,岂督府之命令不行耶」?
继请入觐,乞即日降诏幸建康
孝宗以问公,公陈三说,谓:「若下诏亲征,则无故招致敌兵寇边,何以应之?
若巡边犒师,则德寿去年一出,州县供亿重费之外,朝廷自用缗钱千四百万,今何以继?
若曰移跸,欲奉德寿以行,则未有行宫。
若陛下自行,万一敌人有一骑冲突,则都城骚动,何以处之」?
孝宗感悟,曰:「都督先往临边,俟有功绪,朕亦不惮一行」。
言:「陛下当以马上成功,岂可怀安以失事机」?
公执不可,退又以诘公,曰:「帝王之兵,当出万全,岂可尝试而图侥倖?
主上承二百年基业之托,汉高祖起于亭长败亡之馀,乌可比也」!
寻复论辩于殿上,曰:「中原久陷,今不取,豪杰必起而收之」。
曰:「中原决无豪杰,若有之,何不起而亡金」?
曰:「彼民间无寸铁,不能自起,待我兵至而为内应」。
曰:「胜、广能以锄耰棘矜亡秦,彼必待我兵至,非豪杰矣。
若有豪杰而不能起,则是彼犹有法制维持之,未可以遽取也。
今不审思,将贻后悔」。
又上疏力谏曰:「靖康之祸,臣子孰不痛心疾首,思欲蹀血北廷,以雪大耻?
恭想宸衷寝膳不忘。
然迩安则可以服远,若大臣未附、百姓不信而遽为此举,安保其必胜?
老臣,虑宜及此,而溺于幕下新进之谋,眩于北人诳惑之语,是以有请耳。
德寿岂无报敌之心?
时张、韩、刘、岳各拥大兵,皆西北勇士燕蓟良马,犹不能进。
今欲以显忠之轻率,宏渊之寡谋而取全胜,可乎?
惟当练士卒,备器械,固边圉,蓄财赋,宽民力,十年而后用之,则进有辟国复雠之功,退无劳师费财之患。
此臣区区素志,实天下之至计也」。
督府乏用,欲取之民,曰:「未施德于民,遽重征之,恐外贼未必至,民贫将自为盗」。
康伯与公相顾,同奏曰:「必欲取于民,臣等皆当丐退」。
上为之给虚告五百道以庚费。
又奏归正人当优待之,公以为不可。
康伯俱曰:「彼以善心至,安可拒乎」?
公又两入奏,其一曰:「敌日为奸谋以挠我,纵流民以困我,而沿边方以招徕为功,数年之后,蚕食既多,国用益乏,彼将反有怨悔之心,可不远虑乎?
固不可绝其内向之意,其有至者,当谕之,使安土以俟恢复。
彼且无所归怨,而敌亦知国之有人,岂应先为自蹙之」?
其二曰:「弃实而务名,舍近而谋远,见利而忘害,愿弃名取实,以集大勋。
先近后远,以安边鄙。
见利思害,以杜乱萌」。
言甚切至。
又与言:「平时愿执鞭而不可得,幸同事任,而数日议论不同,不惟为社稷生灵,亦为相公
相公养成名望,一旦失利,岂不有损威重」?
曰:「公言良是,但老矣」。
曰:「杜预辈有平吴之功,而晋归功于羊祜
立规模,而竟其功。
相公若先立规模,后使人藉是有成,亦相公之功也,何必身自为之」?
因内引,奏曰:「史浩意不可回,恐失机会,乞出英断」。
既而省中忽得宏渊出兵知禀状,始知不由三省,径檄诸将。
公语康伯曰:「吾属俱兼右府,而出兵不得预闻,则焉用相哉」!
由是求去不已。
孝宗曰:「何苦至是」?
公对曰:「道德元老,无如陈康伯
忠义慷慨,无如张浚
臣与之议论俱不合,诸将出兵而臣不知,近习积憾而臣不去,尚何待乎」?
因又言:「康伯欲纳归正人,臣恐他日必为陛下子孙之忧。
锐意用兵,若一失之后,恐陛下终不得复望中原。
臣即日去国,遂远清光。
然惓惓之忠,不容缄默」。
言讫,拜辞而退,遂以观文殿大学士绍兴府
公力辞,提举临安府洞霄宫以归。
未及月而宿州失利,丧士马甚众,军资器械不可,人心沮丧。
上降诏罪己,而亦自劾去位矣。
初,措置万弩营及他所建请,公应之如响。
或问之,曰:「事力未备,故止其进兵。
若边防捍禦,安可不从」?
公既去,其所奏请多不以时报,亦悔之。
呜呼!
公本欲修政固圉,裕民练兵,虽不求近功,而规模甚远。
议者不察,以为独无意于事功,惟知之者乃信其非苟为异也。
公卜居东湖之麓,徜徉山水胜绝之地,以奉亲欢。
岁时贺表外,不以一字至行在所
后除四川制置使,知成都府,以亲老辞。
月馀,绍兴府两浙东路安抚使
孝宗见公,首曰:「卿前所奏陈如龟兆数计,无一不验」。
从容赐坐,访以治道。
公以求治太速,听言太杂为对。
至镇,为民兴利除害,不可缕举,越人至今德之。
检校少傅,领保宁军节度使
会洪夫人属疾思归,力丐祠,不允,乃许谒告迎侍。
未几罹内艰。
公性至孝,平日奉母甚周,孝宗素知之。
在王府时,得上方珍馔,必以分遗。
登位之后,间问动静,以正旦赐酒肴使为寿,特于洪夫人生朝拜公为相。
又尝以御笔径赐之曰:「丞相今日正谢赐酒果,为太夫人之庆」。
其归自帅阃,旌旄行前,公拥版舆于后,人子之荣极矣。
至是悲毁骨立,忍哀举葬,纤悉周备,世所难及。
前即吉数日,除知福州,兼福建路安抚使
魏王同镇,崇信军节度
入对,赐宴内庭,劳问加优。
后三日,除开府仪同三司
公自言:「臣何功德,叨此眷宠」?
孝宗指心而言曰:「于此甚有功。
朕学力坚固,心术明正,皆卿之力也」。
初过越,老稚迎拜拥道,有垂泣者。
方滋为帅,谓公曰:「公去此时,有缗钱十六万,米斛四万,漕司取充羡馀,遂为岁例,奈何」?
公奏除之。
至闽,甃山路七百馀里,葬旅榇以千万,辟官舍以益贡闱。
每事立规,四方传以为式。
建、剑四州多不举子,臧获则取于福与漳、泉间。
公置田为庄,贫妇孕育月有所给。
既使生齿益繁,又免诱略之害。
淳熙元年秋丐祠,提举洞霄宫
后三年,孝宗执政,久不见史浩,无他否?
遂除少保观文殿大学士、充醴泉观使,兼侍读,颇闻有尼之者。
至两降亲批,三遣金字牌,又取尚书省移文封以付公,不得已而后起。
都城,闻辅臣谪英州,及见奏曰:「陛下未尝以大臣投岭南,实国家忠厚之意。
此门恐不可开」。
孝宗唯唯。
他日语近臣曰:「史浩厚德人,盖深知前日事也」。
进读《三朝宝训》及《真宗正说》事关治体及当法祖宗者,必委曲援引,开广上心。
尝宴澄碧殿,酒数行,步至清激观机泉,宣劝无算。
至二鼓,孝宗携手登桥,又赐三爵,命宿玉堂。
参半,引双莲烛以送,且曰:「此游不可无纪」。
是夕公进古诗三十韵,孝宗和答之。
陈襄故事,荐石斗文等五人,皆赴阙。
既再相,孝宗曰:「自叶衡罢,虚席以待丞相久矣」。
执政入谢德寿宫高宗曰:「卿再入相,天下之幸也」。
公以士夫留滞旅寓者凡八百人,各随其分处之,为之一清。
初相时,蜀帅以缗钱献。
公谓宜以俭德风天下,请以赐蜀郡,复二税。
是年,绍兴所献复倍此,孝宗曰:「却之必有散失,姑令封桩,如何」?
公对曰:「郡方困于和买丁钱,愿以代输其半」。
孝宗欣然从之。
是年,金历以八月晦九月朔,或言会庆节使人将先一日入境,请治历官
曰:「天道难测,未知孰是。
而遽治历官,是自彰其失也。
但当谕接伴使,若使人渡江,则当语以『晦朔尚可议,皇帝生辰则不可改』。
先一日,乃是艺祖忌,后若欲行庆礼,当如旧期」。
孝宗以为当,后皆如公之言。
车驾既幸太学,公因请幸秘书省三衙皆与坐,乃奏:「閤门舍人方以比馆职,亦当列于西庑,崇儒矫弊,皆有深意」。
孝宗谓:「公视文武如一,为得大体」。
十月,诸军以多阙额,又有逃亡,请得自招捕,许之。
而并缘强取,被掠者或至断指以求免,都下汹汹。
公飞奏尽释所捕,又禽为首者送棘寺
宰辅及枢密都承旨议罪,欲取兵民各一人枭首以徇。
公谓未得其平,兵士可斩,百姓陆庆童当坐流罪。
上怒,不以为然。
曰:「陛下恐军人有语,而百姓为可欺耶?
岂不闻等死,死国可乎?
此岂是军人语」?
上愈怒,曰:「是比朕为秦二世也」。
同列相顾失色。
公徐进曰:「如时日害丧,予及汝偕亡,岂二世事」?
闻者缩颈,而公不为动。
议罪既如初,遂日求去位。
少傅保宁军节度使醴泉观使侍读
后有言庆童之冤者,孝宗曰:「史浩盖尝力争,坐此求去,至今悔之」。
赐第城中,出御制《长春花》诗酬和至再,以示眷留之意。
又荐薛叔似而下十五人,叔似召用,馀以次收擢。
佑圣观,故建邸也。
孝宗尝自北宫临幸,语曰:「去此十七年,今得与卿为丰沛故人之饮,可谓盛事。
甘盘无此乐也」。
公屡求归,时陈俊卿奉祠
八年二月,除判建康府
公奏:「俊卿年未及七十而去,臣以七十有六而往,岂不愧见吏民耶」?
孝宗尝自拟馆职策,极言取士用人之弊,大要谓国朝过于忠厚,以示公。
公读毕奏曰:「太祖不忍杀一不辜,以得天下。
累朝仁德,至仁宗而大备。
夫忠厚岂有过耶?
曰『一于忠厚」』。
孝宗曰:「非卿不能为此言」。
五月始许归,除少师
留至八月,陛辞犹进八事。
十年,请老,除太保致仕。
公尝历永、卫、鲁三国,公于是进封于魏,仍如曾公亮例入谢。
明年先降旨,候至国门,百官郊迎。
见毕,对御赐宴,文彦博故事。
道中具辞再三,奉俞音乃绝江。
公晚治第西湖之左,裒两朝所赐御书,建阁以奉之,因奏闻。
孝宗书「明良会之阁」以赐,公谢不敢当。
孝宗曰:「古人愿为良臣,卿辅朕之久,日闻忠言,深悟朕心,尚何慊乎」?
敕后苑造扁榜,命中使驰赐之。
上尝以「旧学」二字即政事堂赐公,同列咸曰:「自古际遇莫盛于此」。
请镵诸石,为省中荣观。
公又谢不敢。
既归,以名其堂。
岁遇诞日,锡以金器者十四年。
年八十,又加器宝,两宫使命相望。
高宗再举庆典,诏公随班上寿,进太傅,赐玉带金鱼,踰月乃东。
上皇御极,进太师
降诏求言,首及故老,公上封事数千言,皆当世要务。
重华之召,引辞甚切。
孝宗诰曰:「今与卿皆閒人,当衣褐见,何必求免耶」?
诏乘肩舆入隔门,仍命孙定之扶掖。
京官,朝退,次诣重华
孝宗从容谓公曰:「与卿复得相见,既无嫌疑,足可为度暑,毋亟言归」。
因奏:「陛下躬行三年之丧,复见三代之盛」。
孝宗曰:「此皆卿平昔所以语朕者,今日得以行之。
正如滕文公尽哀戚之情,而吊者大悦,实自然友反命之一言」。
盖公平时专以忠孝二者发明圣学,谓「父子天伦虽自有至性,亦宜先意承志,曲尽诚心」。
后又屡奏:「欲报莫大之恩,惟应尊事不倦,使慈孝两尽,为万古父子之懿范,垂之子孙,永永无极」。
孝宗不忘此言。
再对,奏:「陛下召臣,非徒使沾被宠光,亦恐有一得之愚,少裨继明之治,敢为四说以献。
曰立天下之大本,平天下之隐难,收天下之人望,伸天下之直气」。
谓教皇子,备夷狄,举人才,受尽言也。
太上垂听,慰奖再三。
既归之次年,长子弥大以疾不起,起居寖衰。
后感疾,危甚,呼诸子及孙,曰:「吾受国厚恩,欲报无所。
汝等惟当世竭忠节,以图尺寸」。
命左右取手藁遗表曰:「吾且死,其以是进」。
遂瞑。
享年八十有九。
娶贝氏,追封魏国夫人,先三十九年卒。
子四人:弥大,故通奉大夫,充敷文阁待制,新知宁国军府事,赠银青光禄大夫
弥正,朝奉大夫,复直秘阁主管华州云台观
弥远,朝奉郎主管建宁府武夷山冲佑观
弥坚,通直郎两浙路转运司主管文字
弥大、弥远皆登进士第,弥正、弥坚亦累举春官,人以是服公之教子也。
女五人:长适朝请郎、新权发遣永州军州事陆杞,次适从事郎、充江淮荆浙福建广南路都大提点坑冶铸钱司检踏官丰谦,次适朝请郎、前通判湖州军州事李友直,次适迪功郎、新荆湖北路提举茶盐司干办公事夏鼎,次适承议郎签书宁海军节度判官厅公事王橚。
孙十二人:之,通直郎添差沿海制置司干办公事
宜之宣教郎知临安府富阳县
定之,宣议郎、新知婺州兰溪县;
守之,承事郎,前监平江府粮料院
安之,迪功郎温州瑞安县主簿
实之修职郎、监绍兴府和旨酒库;
宣之、宪之、寯之、宽之、崇之、宾之。
孙女十五人:长适奉议郎、新知建康府上元县方叔恭,次适通直郎、新知明州鄞县吴朴,次适宣教郎、前知湖州武康县丞秦钜,次适宣义郎、新监临安府仁和县临平镇胡纲,次适修职郎、新秀州华亭县支盐官王友元,馀未行。
曾孙八人:唐卿虞卿文卿夏卿商卿周卿汉卿显卿
曾孙女十人,皆幼。
其年十二月庚申葬公于鄞县翔凤乡吉祥安乐山,合魏国之兆。
公盛德绝人,备福无比,盖尝窃窥其大者,性本至孝,有不可解于心,故为士时惟见其事亲事长,笃朋友乡党之义。
及出而事君,则尽其忠,谋国则竭其虑,接物则极其宽,临事则务于恕
匹夫孺子不失其欢心,而义有不可,不以死生祸福少变。
率自孝道发之,君臣道合,吻然无间。
盖近古人主躬行通丧,自孝宗始,而公又以此事之,其能不胶漆而固,岂无所自哉!
孝宗尝谓公曰:「卿所荐用人,其间有负卿者,亦知之乎」?
公顿首曰:「此臣所以报陛下也。
臣所荐,未尝以语人,亦不受其私谢,故人人自以为得上意。
荐贤者,之责,用贤者,君之恩也」。
尝拟知湖州陈之茂进职知平江孝宗之茂尝毁公,曰:「卿岂以德报怨耶」?
对曰:「臣不知有怨,若以为怨而以报之,是有心也」。
莫济詹事王十朋行状,诋毁尤甚。
公荐内制孝宗曰:「非议卿者乎」?
曰:「臣不敢以私害公」。
遂除中书舍人,兼直学士院,待之如初。
盖公之宽厚类此。
人虽有不悦,然无物可以忤意,古人所谓澄之不清,淆之不浊,雷霆破柱而神色不动者,犹未足道也。
公既极贵,处乡曲一如布衣时。
每以事亲为未足,又推本史氏积德累行之原,自为之文,时节诵于家庙,上以报祖考之施,下以励子孙之习。
其用意笃矣。
事物之来,不问剧易,虽至难甚冗,或连日夜废寝食,而精神酬应,益有馀裕。
考其克勤小物,凡事精密,园馆器用动出新意,其在富贵中望之如神人,而谦虚退然,若无与者,野服萧散,皆不足以累其中。
此如万斛之舟,容物有馀,不见其多,而经济之业,则用之犹未尽也。
而又居权之日少,安佚之日长,故举世无怨无恶,惟以钜公大度推之,生荣死哀,无可憾者。
公属文多立就,虽老,表章犹自为之。
有文集五十卷,外集二十卷,《论语口义》、《尚书讲义》、《周礼天官地官讲义》传于世。
馀皆公之细也,不胜书。
铭曰:
于皇高宗天开中兴
巩宋基业,思永继承。
艺祖七世,有孙神武。
是用付托,缵宋之绪。
高宗曰「嘻,帝命不易。
我仪图之,谨厥辅翼」。
孝宗武文,实惟承之。
雍太师,实维成之
帝咨臣弼,一本于学。
缉熙光明,德修罔觉。
两辅予政,毋轻黩兵。
毋过取民,毋滥用刑。
言如蓍龟,靡有差忒。
旁招多士,宁我王国。
天地清夷,中外晏然。
继志述事,二十八年
两宫燕娱,天寿平格。
三奉玉卮,四登宝册。
召对德寿,嘉帝之孝。
又曰太师,辅翼之效。
帝谓圣父,教诲之功。
臣亦归美,媚于高宗
天用昌之,耆艾康宁。
帝用休之,福禄宠荣。
孝宗乘云,太师骑箕。
君臣始终,虽恨莫追。
有赫景命,汤孙是纂。
顾瞻遗烈,于以追远。
锡之篆碑,孝宗有臣。
报我天子,诏尔后人。
辞免实录院同修撰第一状1194年11月 南宋 · 陈傅良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二、《止斋先生文集》卷二七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尚书省劄子,三省同奉圣旨,差臣兼实录院同修撰
臣闻命震惊,罔知所措。
伏缘尚有管见,不敢辄冒受上件兼职,须至烦渎,乞赐寝免。
盖臣自为郎官,即兼检讨,几涉三年,未尝得效铅椠之劳。
以臣平生辛苦,颇好编述,比入史院,无以自效。
何也?
史院无专官故也。
三年之间,修撰、同修撰官,繇今丞相赵汝愚以来,继以尤袤倪思李巘沈揆及近来朱熹,无虑数人,检讨官亦自章颖黄艾沈有开黄由薛叔似叶适,无虑数人,皆不甚久,别有迁除。
所谓实录,缺然如故,与臣未入院以前无所增益。
以此灼见,若无专官,则一朝大典,卒无就篇之日。
臣尝论奏,虽蒙上皇嘉纳,未见施行。
今臣谨缴进向来劄子,欲望圣慈特垂省览,令提领大臣勿拘近例,别置专职一二人,使其他兼官以时入局,同共商量,分擘修纂。
庶几年岁,稍见次第。
若不课其效,但添兼职,是恩宠之而非事实也。
臣不敢奉明诏,所有上件劄子,未敢祗受,伏候敕旨。
按:十一月二十七日,三省同奉圣旨不允。
辞免与郡申省状嘉泰二年闰十二月1202年闰12月 南宋 · 陈傅良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三、《止斋先生文集》卷二七 创作地点:浙江省温州市瑞安市
尚书省劄子:「闰十二月五日,奉圣旨:陈傅良沈有开并与郡」。
拜恩殊特,揣分惊皇。
伏念某罪戾之馀,惟知循省,骤蒙圣慈还官赋禄,阖门千指叨窃温饱,衔戴隆天厚地之施,莫知称塞。
曾未改岁,再蒙抆拭,俾司民社。
仰惟圣上矜怜簪履之旧,致兹误宠,感铭次骨,誓竭縻殒。
伏念某衰病日侵,鞭策不前。
矧已试罔功,愆尤素积。
不于此时力祈寝免,异日成命遂下,冒昧祗受,必致颠隮,重烦造化。
欲望特赐敷奏,许某终满祠禄,庶几少安愚分。
按:嘉泰二年闰十二月二十七日,三省同奉圣旨不允。
跋御制至尊寿皇圣帝圣政序记1192年 南宋 · 陈傅良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九、《止斋先生文集》卷四一、《止斋题跋》卷一、《古今图书集成》皇极典卷二三六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上言:臣闻前圣之德业,莫盛于,后圣之述作,莫盛于孔子
然二者相须而未能以同时。
恭惟至尊寿皇圣帝道本于稽古,功成于协帝,临御二十有八年,仁恩塞穹壤,威闻憺蛮貊。
润色中兴之烈,而增光揖逊之美。
薄海内外,万口同辞。
以为自舜以来,一人而已。
陛下奉若慈训,克昌丕绪,见之行事,缉熙光明。
而且欲以钦承允蹈之馀,布在方册,昭示无极。
爰命史臣,裒辑《圣政》,铺张表出,作宋一经。
于是书成来上,亲洒宸翰,摅发睿藻,冠之篇端,日星有烂,著于天文。
而太极之妙,自然陈露,缙绅铅椠之流,又以为是孔氏之作也。
臣窃惟有虞之书,初与五典并行而无辨,更千五百年而得孔氏断为《书》首,序之百篇之上,然后暴白于万世。
由此观之,虞舜虽极治,尝久晦而后彰。
孔子能祖述矣,盖追诵而不相及,未有父子两朝,圣以继圣,立德立言,自相发挥,皇乎懿哉如今日之盛者也!
抑臣次之事,以底豫于孝,遭人伦之变也,以予贤于公,因天命之改也。
惟我寿皇之事高庙,备极五福,弥历三纪,雍雍穆穆,吻无间言。
曾未倦勤,脱屣万乘,授之主鬯,神人燕宁,累圣一家,世世同德,父子之间,视舜有光焉。
则陛下之序此书,尤足以垂百王之范,补六艺之缺矣。
臣以非材,待罪宰事,适董攸司,与托不朽。
而藏之禁严,未写琬琰,无以对扬宏休。
臣实甚惧,用是百拜稽首,昧死请以赐本大书深刻,以幸来世。
而又百拜稽首,髣髴大旨,敬书于序之下方。
太常丞兼国史日历所编类圣政检讨官章颖著作佐郎王容、臣李唐卿著作郎沈有开、臣黄由秘书少监陈傅良左丞相提举监修国史日历提举编类圣政
三辞免中书舍人劄子绍熙五年七月 南宋 · 彭龟年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九八、《止堂集》卷四
今月十四日尚书省劄子,臣再辞新除中书舍人恩命,三省同奉圣旨,依已降指挥不允。
臣控辞恳恻,尚閟俞音,不避天诛,再三冒黩。
臣近于陛下登极之日,即闻宣谕,初政以收召人物为先,如朱熹陈傅良皆合召来。
次日同沈有开进封,又复及此。
臣窃赞叹陛下始初清明,登进人望,若用人每每如此,何忧天下之不治!
自此以后,召命迁除,日日有之,多慰人心,固无可言。
十二日潜邸讲读官五人并蒙迁推,臣亦预焉,物议遂生矣。
臣窃见自古人君即位之初,政是力行好事之时,多为潜邸旧人攀附争进,遂致给舍缴駮,台谏论列,内亏主德,外紊朝纲,所关非细也。
是以英睿之主,必先留意于此。
窃闻唐太宗即位之次月,房玄龄欲进官秦府旧人,太宗以为不可,曰:「王者至公无私,故能服天下之心。
设官分职,以为民也,当择贤才而用之,岂以新旧为先后哉」!
太宗可谓以天下为心者矣。
臣自备员讲读以来,岂止望陛下为太宗所为?
今若贪荣慕禄,致陛下有愧于太宗,则臣之罪大矣。
欲望圣慈检会臣前奏,早赐处分。
若陛下未能俯听臣言,自此必有援例以请者,陛下拒而不予,则彼将有辞;
予之,则倖门之开,实自臣始,臣不忍也。
惟陛下留神思之,从臣所请,以尼倖门,不胜幸甚。
取进止。
恭书潜邸赐所题梁焘奏语后跋庆元元年五月 南宋 · 彭龟年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六、《止堂集》卷一○
臣至愚极陋,绍熙癸丑五月庚午,蒙太上皇帝擢为陛下潜邸讲官
越六日上讲,日昳,读元祐六年翰林学士梁焘辨邪正奏。
甲午,陛下赐以所题奏四十有八言。
圣谟简大,宸翰昭回,前此讲堂诸臣所未有也,同列咸歆羡焉。
臣仰惟陛下天纵高明,孜孜务学,凡所讲切,必极体要。
臣初入邸,闻燕閒之所有一髹碑,大书「知人难」三字,臣尝问焉。
喻曰:「诚有之」。
因援李德裕之言诘臣曰:「正人既呼小人为邪,小人亦谓正人为邪,果孰辨之」?
臣对曰:「今日讲学,即是辨君子、小人之衡尺也。
孔伋《中庸》之书有曰:『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
人主但当精思以明道,诚意以正心,日反己之所为而自省察焉。
若性情近君子,则小人不能惑;
若性情近小人,则君子不能入矣」。
谕曰:「诚要法也」。
他日赞读沈有开讲《书》,至三风十愆及邦国有一于身国必亡,顾有开曰:「何谓也」?
有开以古谊对。
谕曰:「莫若远顽童为最急。
若比顽童,色色有之,欲不亡得乎」!
夫当潜晦养德之时,已知用力于所难如此,溥博渊泉而时出之,其辨君子小人若是决也固宜。
元祐间再仕再已,后入翰苑,乃上此疏,惓惓邪正之辨,累千馀言,意犹不足,而明睿所加不过数语,使获事陛下,当如何耶!
之言立于今日,真庄周所谓「百世之下,一遇大圣,知其解者,是旦暮遇之也」,于是有光矣。
臣今录奏于后,使枯株朽木犹被云汉润泽,庶几万世臣子知不用之言有用之之日也,顾不幸欤!
庆元元年五月朔旦朝散郎焕章阁待制、知江宁军府事、兼管内劝农使、充荆湖北路安抚使马步都总管、兼本路营田使、专一措置提督修城、兼提举义勇民兵、清江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臣彭龟年谨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