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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英宗皇帝词 其一 北宋 · 胡宿
五言律诗 押蒸韵
神器传归重,时龙来久乘。
告成遗玉检,请代爽金縢。
同轨遵周制,因山卜汉陵。
临朝常愿治,天意邈难凭。
挽英宗皇帝词 其二 北宋 · 胡宿
五言律诗 押删韵
顺斗临天下,乘云厌世间。
异香消甲帐,奇药隔仙山。
神策良难问,訾黄不可攀。
西流终古恨,伊洛共潺潺。
宜州刺史宗实故所生母任氏可追封县君制 北宋 · 胡宿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八、《文恭集》卷二一
敕:朕厚人伦之风,笃戚藩之爱,饰终有典,教孝为宜。具官某故所生母任氏,蹈履柔风,诞育宗子。曾享年之弗永,何先露之易零。大宗以闻,近支有请。宜疏名邑之赠,以慰寒泉之思。没而尚灵,歆我朝宠。
乞检计修葺兴先殿奏 北宋 · 李柬之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七、《宋会要辑稿》礼一三之四(第一册第五七五页)
再相度应天禅院迁升太宗神御过太祖兴先殿,其后七间欲迁升真宗、仁宗、奉安英宗神御。其兴先殿盖造年深,乞检计修葺。
英宗谥册 北宋 · 曾公亮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八、《宋大诏令集》卷九、《宋会要辑稿》礼二九之五二(第二册第一○八九页)
维治平四年岁次丁未七月丁丑朔十六日壬辰,哀子嗣皇帝臣某谨再拜稽首言曰:臣闻号者功之表,谥者行之迹。王者则天以为大,非号无以立隆;法日以为明,非谥无以垂远。故要之于终,拟而后言,以诏乎无穷之间者,易名之谓也。眇觌前圣,率循兹范,则我昭考之光烈,其不可阙也。恭惟大行皇帝浚哲自天,绍熙有宋,得一而清明奋,用九而刚健至。粤自毓德藩房,齿学庠序,不释卷以究先王之道,不窥牖而知天下之事,此高宗之宅河朔也。仁宗皇帝雅知兴世之量,遂定主器之托。谦巩弗嗣,控愬历年,终迫人神之望,勉徇社稷之计,此汉文之逊代邸也。及夫绍天纂历,正位凝命,不遍览六合而视已明,不遍视八荒而聪已达。综览万务,而指诸其掌;役用众智,而断之以独。岁未再闰,表里禔福,洋洋乎圣谟神化,不可度已。若乃荷仁庙付畀之重,尽志乎三年之丧;思慈寿鞠育之深,竭诚乎四海之养。肇禋乎郊而万灵秩,始祼在庙而八室顾,孝格于人祇矣。立严以救政宽,故道克无弊;循名以核吏理,故下皆儆职。发廪赡岁,而流冗悉沾;除籍蠲负,而系缧一空。泽深于黔细矣。至于好问不倦,纳谏无壅,日临经幕,以御讲训,间开别殿,延访侍从。其用人也,拔于未显;其求贤也,常若不及。广宗子之学,亲同姓也;增策府之员,罗遗俊也。籍兵于畎亩,复古教也;取才于跅弛,明驭术也。矧复敦朴以率俭,勤瑟以训恭,后宫无职御之授,外家无封爵之过。舆马之迹,不涉于苑囿;钟鼓之音,不流于俎席。然犹克自抑畏,退托不逮,日昃而听理,夜分而程奏。五上徽称,深抑而未俞;再诏庶位,直言而箴阙。于斯之时,宪度清旷,品式明备,文武各致其用,农工不夺其力。北有悍敌,款附而请盟;西有黠羌,文告而伏罪。何其德之隆,治之盛欤!夫惟创业之迹固劳,守成之功易怠。今乘大治而虑益深,御丕平而精益勉。虽商言武丁,周云成康,亦未有纯风之可拟也。宜夫天锡永命,以闳阐我祖宗之统业。而夏后勤德,忘于劳身;文王忧民,讫至损寿。遽弃天人之宝,上从飙歘之驾,三辰雾惨,兆姓血泣。肆及凉菲,获奉宝训,哀穷荒感,惧弗克承。因山戒期,同轨毕至,一二乡老,洎百工庶尹,相与节大惠,稽旧章,谒款于郊,得请于帝。仰谋称谓,以对光铄。谨遣摄太尉具官韩琦,奉宝册,上尊谥曰「宪文肃武宣孝皇帝」,庙曰「英宗」。伏惟睿灵在天,昭鉴逮下,膺是典礼,永祚来叶。呜呼哀哉!
叙述前后辞免恩命以辩谗谤奏(熙宁元年十一月) 北宋 · 富弼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宋名臣奏议》卷七五、《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三七、《右编》卷八、《经世八编》卷一九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平顶山市汝州市
臣有不合自陈而须至冒犯诛戮陈于冕旒之前者,盖事不获已也。伏望圣慈宽其罪戾,使得毕其诚,不胜大幸。臣近日方知有人闻于陛下,曰「富某本无病,乃托疾避事」。又曰「所患已愈,必不复起,自谓仁宗旧相,不欲更在朝廷」。其辞意痛害深切,大抵云云皆此类也。事是臣传闻,未知虚的。假使的然有之,臣仰认陛下知臣之深,终必不信。然臣仓皇恐骇,自无容措之地。或对案不食,或通夕不寐,不知身世之所在。此谗者固亦无他,只因臣久患足膝,累辞陛下恩宠,不喜臣者缘而造作谤毁,必欲陷臣于不测之罪也。臣之有病无病及所患愈与未愈,累曾披沥,更不叙述。今直具臣历事三朝垂四十载,前后皆有避恩辞宠之迹,不只今日辄敢昧死陈露,上烦天听,此所谓合自陈而须至陈之,盖不获已者也。臣于仁宗天圣末,初忝名第。自绛州通判回,召试馆职。臣以不善作赋,寻会免试,只求外任。朝廷特令试以策论,自后登制科人遂以为例。庆历二年,契丹以嫚书遣使,欲复关南旧地,朝廷差臣报聘。臣其时初知制诰,两次于北界往来,其契丹自要割地,朝廷自许和亲二事,皆行罢议,只添岁与之物。还时,朝廷便议行赏,臣累曾面告仁宗:「臣昨奉使,只为边防久废武备,是致于敌帐前不敢以死力争,深恐激起干戈,朝廷全无枝梧,大成边患,遂且量增金帛,以为疑兵之计尔,即未是久长之策。臣不足为功,乞不行赏。臣若受赏,乃是臣安稳朝廷之心,他日契丹复有渝盟,必误国家大计,是因臣受赏而致也。惟望朝廷急修武备,急选将帅,俟其有隙,因而吊伐,以雪今日邀盟之耻」。仁宗不纳,须欲与臣推恩。初授臣礼部员外郎、枢密直学士,累表辞之。不数月,又授臣翰林学士,亦累表辞之。其时已有数人近侍臣寮,妄指他事谗臣奉使不了,乞斩于都市。次年三月中,又与贾昌朝并命。昌朝以馆伴授参知政事,臣以奉使授枢密副使,臣又力持前说,累章恳辞而罢。至七月,再授臣枢密副使,臣更不曾上章,直携所降纶诰上殿,又叙前恳面辞,仁宗从之,遣中使送纶诰于中书而罢。臣恐恩命未已,因累乞外任,不允。八月中,复授臣枢密副使,臣亦欲携纶诰上殿面恳。是日适会西人朝辞,已班于紫宸殿,仁宗尚坐垂拱,急传宣云:只候卿入密院班。即驾过紫宸,累遣都知御药院及诸中使督迫推拥。臣为紫宸立班多时,及久滞圣驾,不得已且赴密院班。方俟西人辞讫退班,再求上殿求免,传宣不许,遂径诣中书,复陈除授未便之理。宰相章得象、晏殊谓臣曰:「曾看纶诰否」?臣对以既不敢受此恩命,即纶诰亦未敢观览。得象等复曰:「前日进入敕诰,上次日临朝传宣,谕得象等曰,富某坚不肯以奉使为功,云恐久远误事。今来诰词中尚说奉使,必又不受,不如更不叙此一节,但只作朝廷特命,必然难辞。今诰中已落下奉使一事,但请观之」。臣退而展读,诚如得象等所说,臣知必不可辞,遂勉而受之。然自此谗言愈起,日甚一日,其所谗者,尽是窃弄威权,惑乱朝廷,谓臣欲谋废立。以至使其党学臣等三两人所书字体,伪写作臣等往复简帖,商量废立之事,又别使人缴进,此所以取仁宗必信之谋也。臣其时恐惧,如坐燃薪之上,自亦不敢安于其位。若便求退,必亦不许,遂与参知政事范仲淹窃议云:「吾辈上为朝廷尽忠竭节,而为群谗陷害如此深切。未顾一身性命,各且保取家族,但求得一事出去,避此谤陷,他辈得进,则自然稍息」。仲淹深以为然。臣即因保州军乱,乃坚乞得河北宣抚,仲淹亦得宣抚河东、陕西两路,遂各且出使。约数月,果然仲淹就知邠州,臣就差知郓州兼西路安抚使。相次,会臣一相识秘阁校理石介病死于兖州,又有人谗臣怨望朝廷,石介诈死,却是富某密使入北敌,结连起兵,富某欲以安抚司一路兵应之,则朝廷危。即日遂罢臣安抚使。在郓州逾二年,移臣知青州,亦兼东路安抚使。谗者自知北兵无验,又别谗臣,云北敌结连不起,富某却遣石介往登、莱州,结连金坑无赖凶恶数万人,欲举兵为辞。朝廷以至累遣本路监司相度,拟发石介墓以观其死之虚的。兼当时所遣之官,至今犹有在者,所造终无成而罢。久之,河北水灾,其流民尽来京东界内,臣青州安抚部下尤多。朝廷以臣粗曾安恤,遂以为劳,寻授臣礼部侍郎。臣以此事是安抚使本职,累上章辞恳不拜。不久,齐州两营禁兵谋叛,欲应贝州城下。有隔路密来告臣,且云窃发有日。其时适会一中使张从训来青州干当,臣以事急,遂权牒本官及密牒齐州,寻皆捕获推究,斩配百人。朝廷又以为劳,再授臣礼部侍郎。臣复用前恳,累上章不拜。在中书为首相,丁母忧归西京持服,仁宗五遣中贵人及御药院使臣诏臣起复。臣每次沥恳拜章,愿满三年之制,终免起复之行。英宗朝,臣作枢密使,以足疾假满,求解枢职,凡二十馀章,始遂所请,乃除授右仆射、使相、判河阳。臣以恩泽太厚,又上八章,方只减罢仆射,而使相依旧。洎至河阳踰年,陛下已即位,臣又累表乞免相。伏蒙圣慈,曲赐允许,又蒙两次授臣集禧观使,欲令且在左右。陛下此意,于臣尤为优绝。臣以久病及事体未便,沥恳辞免,皆蒙矜允,各许归藩。此以上所陈辞避三朝恩宠,并是辞而得允者,方敢叙述。其不得允者,即更不敢备载。今朝廷诸司,尽有当时行遣照据,臣私家亦有当时所上章表粗存,不敢辄有一语,妄以增损,上惑天听也。陛下试观臣上项所陈,乃见臣前后重叠辞免官职,自有本末,不独只于陛下今日,意外狂狷而屡有辞避,烦渎圣明也。夫富贵者,人之所欲。臣至为庸浅,本亦好富贵,喜功名,其如事有无可奈何而须当辞者遂辞之,即不是乐处贫贱而甘在人下也。所以前后辞免恩命,不是无名,盖各有所谓,皆出于无可奈何。或以己所不能而辞,或以夷夏事理不便、恐误国家大计而辞,或避谗解祸、以出使为名而辞,或以干本职公事不足为劳而辞,或以丁忧去官不当起复而辞,或以久病在告不能供职而辞,或以恩泽太厚而辞,或以病守闲郡、不敢坐享高官厚禄而辞,或以所患未能趋朝、及于事体未安而辞,皆出于无可奈何而必当辞之也。在中外之人,则谓臣所辞皆以为允,其如不喜臣者,尽以为非。又恐臣粗得虚名,异时复用,所以常自有心,及使其朋类依约影响,架造谗谤,大则欲臣陷于死祸,小则欲臣永废不用。臣每静思生平,未尝有一事复人之雠,立朝唯务包容含忍,且欲共成国家之务。而谗人所以不容臣者无他,只是忌前好胜,不欲臣有寸长片善在己之上。又臣为相日,憸佞险恶小人多不得进,以此,臣所以常被陷害而侧目相视也。臣每观书传,见从古以来君臣之间,无不患谗人之为患也。《尚书·舜典》曰:「谗说殄行,震惊朕师」。注谓惊动我众人也。《毛》诗《采葛》篇曰:「一日不见,如三岁兮」。注谓臣下惧谗,一日不见君,如三年也。又《采苓》篇曰:「舍旃舍旃,茍亦无然」。注谓为善者,谤讪之人欲使舍而贬退也。又《青蝇》篇曰:「营营青蝇,止于棘。谗人罔极,交乱四国」。注谓蝇之为蛊,污白使黑,污黑使白,喻谗人变乱善恶也。又《巷伯》篇曰:「取彼谮人,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注谓曰北方冱寒而不毛,疏谓欲冻死之也。又曰:「有北不受,投畀有昊」。注谓欲昊天制其罪也。又《十月》篇曰:「无罪无辜,谗口嚣嚣。下民之孽,匪降自天。噂沓背憎,职竞由人」。此外又有「浸润媒孽,翕訾交斗,铄金销骨,投杼掇蜂」。如此等语极多,不可悉数。以至周、孔大圣,荀、孟大贤,尚不能免,臣本何人,而望免夫谗舌谤口之毁,不亦难乎?所赖者,三朝圣人,察臣愚短,本无他肠,力赐主张而保全之也。在陛下垂眷老臣,尤为深笃,臣所恨病患,未能便就死地,上报圣恩万分之一。近日又蒙圣慈,专遣中使,押赐国医,诊视调理,恩宠转厚。自此臣恐不喜者愈生憎嫉,而谗谮益至也。虽陛下天纵明圣,洞见忠邪,老病孤危之臣,必保首领,其如臣心,自不安宁,恐以忧死。与其惊忧而死,不若死于国事。又缘未能舍杖,亦未免用人扶策,行步拜起,尚甚艰梗,所以未敢受京师差遣如观使者,以此故也。若陛下且欲驱策,即乞一近下路分,扶病宣力,所贵在外任出处自便,管事之馀,不妨将养衰体也。昔孙膑刖足,犹立战功;葛亮舆尸,尚能走敌。臣之才力,固不逮二子,然且当竭尽驽蹇,以免避事之谤尔。俟臣疾体平复,路分中或无败事,即别听陛下任使,亦未为晚。犬马之恳,惟圣情裁照。
乞置廪牺署奏(嘉皊四年) 北宋 · 江休复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七、《太常因革礼》卷一二
伏以郊庙牺牲,在《周礼》则有牧人之官,在汉唐则有廪牺署。案《六典》,大祀养牲,必在涤三月。今举享日近,已踰在涤之期,而牲牢未供。方且监勒行户,求索市肆,卒迫之际,取具临时,殆非圣朝设官备物,严事宗庙之意。伏乞依汉唐故事,置廪牺署,领属太常,以掌粢盛牺牲之事。乞下礼官条件施行。昔宣王承衰周之绪,尚且考牧正官,故《诗》云「三十维物,尔牲则具」。又汉太仆牧师三十六苑,牛羊无数,以给牺牲。唐则沙苑监掌牧牛羊,以供祭祀。乞下群牧司,于近畿监分,益广牛牧,辨其毛物,以待祭祀。今后更不临时下行收买,免致废阙。
原注:「『牺』字下一字,音与御名(按:指英宗)同,嘉皊八年四月改为『局』,他皆瘾此。」今据以回改。下同。
英宗皇帝挽词 其一 北宋 · 文彦博
五言律诗 押青韵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乾德符亨会,天飞出庆宁。
继明光五叶,启圣协千龄。
方保瑶图永,俄悲玉殿青。
定知迁宝座,还集太微庭。
英宗皇帝挽词 其二 北宋 · 文彦博
五言律诗 押先韵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厥初丕命集,咸庆长君贤。
恭俭敦尧德,忧勤损舜年。
象耕苍野地,龙御鼎湖天。
帝锡宣英号,鸿休耀信编。
英宗皇帝挽词 其三 北宋 · 文彦博
五言律诗 押麻韵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在隐推龙德,重明协帝华。
蓼萧均泽及,四海詟威加。
就日心方切,腾天驭已赊。
攀髯不可跂(原作跋,据四库本改),泪目送云霞。
供取索英宗遗事(熙宁元年) 北宋 · 文彦博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五、《文潞公文集》卷一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三五
先帝切于求治,审于任人。臣等因进拟差除官,上曰:「朕向在藩邸,每闻朝廷除官,多是不厌众论,朕亦以为抡选未当。及朕临御以来,精意求人,不吝好爵。今选于众,方知得人颇难。然随才任之,使各称其职可也」。臣等上奏曰:「帝王任人,不藉才于已往,不俟贤于将来,随才任之,诚如圣旨」。
论本朝兵政奏(熙宁四年) 北宋 · 文彦博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五、《文潞公文集》卷二○、《续资治通炮长编》卷二二一、《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二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向因进对,蒙询及点民兵利害,臣与吴充即时略具大旨上对。然而天威之下,顷刻之间,故未详悉。臣退而复思,自陛下临御以来,焦劳庶政,以兵者大事,尤所垂意。三四年前,枢密院检录得开宝初至治平中内外兵马大数,颇甚详备,遂议酌中定为永额。比至道前即差多,方庆历中即颇减。内壮根本,外护边陲,去冗留精,适用损费,蒐补训练,皆有条理。又以三路邻于羌胡,即有属户、蕃兵、弓箭手之类,以至次边州军,尽置义勇,缓急调发,以应征防。若守将处之得宜,经久必无阙事。兼向时诸路郡县额外增置弓箭手,亦欲防虞盗贼。如此纪纲,臣以谓深协方今之宜,颇得备预之理。设有未至,或有废坠,即为弥缝振举之可也。恭惟太祖、太宗之定天下也,止用此兵;真宗、仁宗、英宗之守天下也,亦用此兵。累圣相承而无异道,历年弥久而无异法。故臣以谓协当今之宜,得备预之理,有未至而废坠者,弥缝振举之可也。今陛下以睿圣之德,承祖宗隆盛之业,中原之人,不识兵戈者几百年。历观前古致治,未有如此之安且久也。故生齿繁多,逾于二汉;封疆广远,过于三代。所谓民不改聚,地不改辟,施之仁政而不烦扰之,则太平之效,又何如焉!陛下必欲舍此而别求治道,以致太平,更易兵制,以张威武,固非臣愚所及。况臣备位枢府,所主唯兵,不能上副盛意,委曲经画,尸禄之责,所不敢逃。伏望圣慈察臣前后累上章奏,听解枢机之重柄,并还将相之印绶,得以散秩,俾守外郡。从愚臣知止之分,全朝廷退人之理,臣不胜大幸。然臣久蒙天地之恩,敢忘犬马之报!窃谓兵民犹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禁暴戢兵,武之七德;不戢自焚,自古所戒。凡更制维御之方,深愿慎之重之。区区之诚,庶补万一,冒犯宸听,臣不任陨越惶惧之至。
对圣问奏 北宋 · 文彦博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六、《文潞公文集》卷二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昨因登对圣问,为故王尧臣之子同老进状,陈述其父至和三年为参知政事日,与仁宗前曾与臣等乞立英宗皇帝为嗣,谓臣必知其详。臣即时略记忆当时大概上奏。续圣旨,令臣作一文字述当时事实进呈者。臣记至和三年正月六日,仁庙服药,罢朝两月馀。是时以根本未立,中外人情未安。四月初,仁宗圣体康宁,始复御殿,中书辅臣愿念正二月中,禁中侍药,忧虑百端,尧臣乃与臣及刘沆、富弼切议曰:方今朝廷根本不可不早定,以安人心。时亦不暇与枢密院同谋,亦不敢显言。臣以尧臣久居禁近,多知朝廷事,因谓之曰:「必得贤嗣,以厌人心」。尧臣曰:「岂不知养育于宫中者耶」?臣应之曰:「久在外任,殊未悉宗室间事。所谓育于宫中者,外亦传之,甚著而贤,得非以『萛』为名者」?兼臣不敢显言,以指书于案。尧臣复以指书案,作下贯字。臣等各言:「无易此矣」。至上前伏奏,得请。此大事,不可如常例退殿庐,令堂吏书圣旨。刘沆云:「沆欲袖纸笔于上前亲书」。翌日,于垂拱殿呈进一两件常程文字,臣等四人共奏春中仁庙服药时事,中外人情非常忧恐,盖为储副未立。乃引西汉故事,人主初即位,建储,今当以时立嗣,以固根本。臣等既叨辅相之重,当任社稷之大计也,乞赐开纳。时仁宗渊默寡言,而欣然嘉奖曰:「知卿等尽忠,然大事,朕更熟思之」。臣等恐迁延不决,乃再三论奏曰:「知臣莫若君,知子莫若父,料此重事,陛下必素垂意。兼常选贤者育于宫中,计无易此(臣等不敢斥名,欲仁宗自言之。)」。仁宗虽默,而首肯之。臣等拜贺且谢,乞明谕圣旨,尧臣之语尤激切。仁宗曰:「既是大事,未可轻出,翌日当尽议」。时五月,恐圣体热,仁宗初康复,旰食不便,内侍尽前,臣等且退。是日晚,臣等再聚议,为翌日必得旨。且谓尧臣久居禁林,敏于文诏,请尧臣密作诏意,欲进呈施行。尧臣然之,云归第乃密草诏意。然未及示臣等,曰:「此诏意尧臣不敢示人」。既登对,复申前请,如昨日之语。时臣在御榻之左,弼次之,沆在右,尧臣次之。尧臣越之而奏曰:「愿陛下早定此议,付外施行」。仁宗曰:「朕意既已定矣,卿等无忧」。臣等既得此意旨。谓无疑矣。时亦旰矣,遂退。是年八月,臣等因枢密院阙官,议于上前,乞召韩琦充枢密使,盖以琦忠义,必能当重事。仁宗可之。自后继有议论。未几,臣得请判河南,尧臣寻卒。蝲绅间多知其忠于国计。臣所记忆当日之事,大概如此。今蒙圣问,令臣条列之,犹恐遗忘,谨具进呈。
英宗遗制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四、《欧阳文忠公集》卷一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诏内外文武百寮等:朕蒙先帝之遗休,荷高穹之眷命,获主大器,于兹五年。乐与群公,讲求至治。先身以俭,冀臻四海之富康;励志之勤,未尝一日而暇逸。而忧劳积虑,疾恙踰时,有加无瘳,遂至大渐。皇太子顼,睿哲之性,天资夙成,储两之明,人望攸属,可于柩前即皇帝位。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皇后为皇太后。诸军赏给,并取嗣君处分。丧服以日易月。山陵制度,务从俭约。在外群臣,止于本处举哀,不得擅离治所,成服三日而除。应缘边州镇,皆以金革从事,不用举哀。于戏!死生之理,圣智所同。惟赖宗社之灵,臣邻协德,辅我元子,永康王家。咨尔多方,当体予意。主者施行。
谢覃恩转户部侍郎表(嘉祐八年英宗登极,四月上)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四、《欧阳文忠公集》卷九一、《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三下、《永乐大典》卷七三○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皇明继照,如日之升;睿泽霶流,溥天咸被。时惟朽懦,亦玷光华。臣某(中谢。)伏念臣本以庸虚,仅知学问,识不周于住行,材莫逮于中人。方其壮年,喜论时事。名声滥得,招谤咎以偕来;荣宠逾涯,蹈忧危而亦至。晚被先朝之误奖,俾陪二府之后尘。居无补于休明,方自期于引避。遽号弓而结恨,虽殒体以何追?伏遇皇帝陛下奋发乾刚,嗣承天统。当茂业继文之始,乃欢讴归启之初,宗社获安,人神洽庆。矧惟新之号令,方无间于幽遐。顾于兹时,其敢独异?俯从祗受,但益凌兢。敢不勉励衰残,感遇今昔,更竭疲驽之效,庶伸尘露之微。
英宗覃恩转官回前两府贺书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欧阳文忠公集》卷九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叨膺涣渥,叙进官联。祗荷恩荣,岂任战惧?伏念某识非周物,学不逮人。蒙先帝之误知,自诸生而奖擢,久尘侍从,蔑著声猷。不图衰病之龄,进备政机之贰。幸久安于无事,容充位以素餐。未知报国之方,遽结遗弓之恨。属皇明之继照,均庆万邦;发大号以惟新,推恩一切。致兹滥及,莫获恳辞,内省庸虚,实虞颠覆。此盖某官为时元老,协德一心,言成华衮之文,志乐菁莪之育,素加品目,遂至叨踰。方怀感励之私,遽辱诲存之枉。佩铭悚愧,交集襟灵。
仁宗御集序(英宗皇帝密旨代作 治平四年)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七、《欧阳文忠公集》卷六四、《文编》卷五二
在昔君臣圣贤,自相戒敕,都俞吁叹于朝廷之上,而天下治者,二帝之言语也。号令征伐,丁宁约束,而其辞彬彬笃厚纯雅者,三代之文章也。尧、舜、夏、商、周之盛,邈乎远出千载之上,而昭然著见百世之下者,以其书存焉。此典谟训诰之文,所以为历代之宝也。惟我仁考神文圣武明孝皇帝之作,二帝之言语而三代之文章也,是宜刊之六经而不朽,示之万世而取法。矧余小统,子,获承业其所以继大而显扬之者,方思勉焉,其敢失坠!乃诏尚书刑部郎中、知制诰邵必,右谏议大夫、天章阁待制吕公著,悉发宝文之旧藏而类次之,以为百卷。而必、公著勉朕以叙述之,曰:「是不可阙也」。予惟圣考在位四十有二载,承三圣之鸿业,享百年之盛隆,而不敢暇逸。慎重祭祀以事天而飨亲,齐庄洁精,必以诚信。故亲郊而见上帝者九,恭谢于天地、大享于明堂者皆再,耕于籍田、祫于太庙者皆一,而不为劳。若夫游娱射猎,前世贤王明主之所不能免者,则皆非所欲。岁时临幸,燕饫臣下,必问祖宗之故常,阒然非时不闻舆马之音。后苑岁春一赏,亦故事也,中废者二十馀年。而时畋于近郊、曲宴于便坐者,廑才一二而已。故叙禋祀,享升歌,乐章藏于有司、荐于郊庙者多矣;而登临游赏之适,割鲜献获之乐,前世之所誇者,未始一及焉。至于万机之暇,泊然凝神,不见所好。惟躬阅宝训,陈经迩英,究钟律之本元,训师兵之武略,披图以鉴古,铭物以自戒,其从事于清闲宴息之馀者,不过此类。呜呼!大禹之勤俭也。夫惟一人劳于上,则天下安其逸,约于己,则天下享其丰。此禹之所以圣,勤俭之功也。惟我圣考之在御也,泽被生民,恩加夷狄。宽刑罚,息兵革,容纳谏诤,信任贤材,措民逸于治安,跻俗丰于富庶。使海内蒙德受赐,涵濡鼓舞,而不知所以然者,由勤与俭久而驯致之也。是以功成业茂,立庙建号,为宋仁宗。噫!仁之为言,尧、舜之盛德,而甚美之称也,固已巍乎与天地而亡极矣。永惟圣作,刻之玉版,藏之金匮,以耀后嗣而垂无穷,庶俾知我圣考仁宗之所以为仁者,自勤俭始。呜呼!亦惟予小子是训。
跋学士院题名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八、《欧阳文忠公集》卷七三、《六一题跋》卷一一、《黄氏日钞》卷六一、《汴京遗迹志》卷一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余向在翰林七年,尝以谓宰辅有任责之忧,神仙无爵禄之宠。既都荣显,又享清闲,而兼有人天之乐者,惟学士也。自顷以来,叨被恩私,俾参政论,力疲矣而勤劳不得少息,心衰矣而忧患浩乎无涯。却思玉堂,如在天上。偶因发箧,闲览题名,不觉慨然,遂书于此。嘉祐八年中秋日。
熙宁四年正月二十九日,载览至「却思玉堂,如在天上」之语,因思余作《内制集序》,亦为此语,英宗皇帝尝加称赏,为之泫然感涕不能止也。六一居士书。
集贤校理丁君墓表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九、《欧阳文忠公集》卷二五、《文编》卷六三、《文章辨体汇选》卷六八六、《江苏金石记》卷九、道光《武进阳湖合志》卷三四 创作地点:安徽省亳州市谯城区
君讳宝臣,字元珍,姓丁氏,常州晋陵人也。景祐元年,举进士及第,为峡州军事判官,淮南节度掌书记,杭州观察判官。改太子中允、知剡县,徙知端州,迁太常丞、博士。坐海贼侬智高陷城失守,夺一官,徙置黄州。久之,复得太常丞、监湖州酒税,又复博士、知诸暨县,编校秘阁书籍,遂为校理、同知太常礼院。君为人外和怡而内谨立,望其容貌进趋,知其君子人也。居乡里,以文行称。少孤,与其兄笃于友悌。兄亡,服丧三年,曰:「吾不幸幼失其亲,兄吾父也」。庆历中,诏天下大兴学校,东南多学者,而湖、杭尤盛。君居杭学,为教授,以其素所学问而自修于乡里者教其徒,久而学者多所成就。其后天子患馆阁职废,特置编校八员,其选甚精,乃自诸暨召居秘阁。君治州县,听决精明,赋役有法,民畏信而便安之。其始治剡也如此,后治诸暨,剡邻邑也,其民闻其来,欢曰:「此剡人爱而思之,谓不可复得者也。今吾民乃幸而得之」。而君亦以治剡者治之,由是所至有声。及居阁下,淡然不以势利动其心,未尝走谒公卿,与诸学士群居恂恂,人皆爱亲之。盖其召自诸暨也,以材行选,及在馆阁,久而朝廷益知其贤,英宗每论人物,屡称之。国家自削除僭伪,东南遂无事,偃兵弛备者六十馀年矣,而岭外尤甚。其山海荒阔,列郡数十,皆为下州,朝廷命吏,常以一县视之,故其守无城,其戍无兵。一日智高乘不备,陷邕州,杀将吏,有众万馀人,顺流而下,浔、梧、封、康诸小州,所过如破竹。吏民皆望而散走,独君犹率羸卒百馀拒战,杀六七人,既败,亦走。初,贼未至,君语其下曰:「幸得兵数千人,伏小湘峡,扼至险,以击骄兵,可必胜也」。乃请兵于广州,凡九请,不报。又尝得贼觇者一人,斩之。贼既平,议者谓君文学,宜居台阁备侍从以承顾问,而眇然以一儒者守空城,提百十饥羸之卒当万人卒至之贼,可谓不幸。而天子亦以谓县官不素设备,而责守吏不以空手捍贼,宜原其情。故一切轻其法,而君以尝请兵不得,又能拒战杀贼,则又轻之。故他失守者皆夺两官,而君夺一官。已而知其贤,复召用。后十馀年,御史知杂苏寀受命之明日,建言请复治君前事,夺其职而黜之。天子知君贤,不可以一眚废,而先帝已察其罪而轻之矣,又数更大赦,且罪无再坐,然犹以御史新用,故屈君,使少避而不伤之也。乃用其校理岁满所当得者,即以君通判永州。方待阙于晋陵,以治平四年四月某甲子,暴中风眩,一夕卒,享年五十有八。累官至尚书司封员外郎,阶朝奉郎,勋上轻车都尉。曾祖讳某,祖讳某,皆不仕。父讳某,赠尚书工部侍郎。母张氏,仙游县太君。君娶饶氏,封晋陵县君,先卒。子男四人:曰隅、曰除、曰隮,皆举进士;曰恩儿,才一岁。女一人,适著作佐郎、集贤校理胡宗愈。君既卒,天子悯然推恩,录其子隅为太庙斋郎。君之平生,履忧患而遭困阨,处之安焉,未尝见戚戚之色。其于穷达、寿夭,知有命,固无憾于其心。然知君之贤,哀其志而惜其命止于斯者,不能无恨也。于是相与论著君之大节,伐石纪辞,以表见于后世,庶几以慰其思焉。熙宁元年六月十四日,庐陵欧阳修述。
集贤院学士刘公墓志铭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六、《欧阳文忠公集》卷三五、《名臣碑传琬琰集》中卷三四、《黄氏日抄》卷六一、《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二二五、《四续古文奇赏》卷五二、《文编》卷六一、《汴京遗迹志》卷一七、《文章辨体汇选》卷七○四 创作地点:山东省潍坊市青州市
公讳敞,字仲原父,姓刘氏,世为吉州临江人。自其皇祖以尚书郎有声太宗时,遂为名家,其后多闻人,至公而益显。公举庆历六年进士,中甲科,以大理评事通判蔡州。丁外艰,服除,召试学士院,迁太子中允、直集贤院,判登闻鼓院、吏部南曹、尚书考功。于是夏英公既薨,天子赐谥曰文正。公曰:「此吾职也」。即上疏言:「谥者,有司之事也。且竦行不应法。今百司各得守其职,而陛下侵臣官」。疏凡三上,天子嘉其守,为更其谥曰文庄。公曰:「姑可以止矣」。权判三司开拆司,又权度支判官,同修起居注。至和元年九月,召试,迁右正言、知制诰。宦者石全彬以劳迁宫苑使,领观察使,意不满,退而愠有言。居三日,正除观察使,公封还辞头,不草制,其命遂止。二年八月,奉使契丹,公素知虏山川道里,虏人道自古北口回曲千馀里至柳河,公问曰:「自松亭趋柳河,甚直而近,不数日可至中京,何不道彼而道此」?盖虏人常故迂其路,欲以国地险远誇使者,且谓莫习其山川,不虞公之问也,相与惊顾羞愧,即吐其实,曰:「诚如公言」。时顺州山中有异兽,如马而食虎豹,虏人不识,以问,公曰:「此所谓駮也」。为言其形状声音,皆是,虏人益叹服。三年,使还,以亲嫌求知扬州。岁馀,迁起居舍人,徒知郓州,兼京东、西路安抚使。居数月,召还,纠察在京刑狱,修玉牒,知嘉祐四年贡举,称为得人。是岁,天子卜以孟冬祫,既廷告,丞相用故事,率文武官加上天子尊号。公上书言:「尊号,非古也。陛下自宝元之郊,止群臣毋得以请,迨今二十年无所加,天下皆知甚盛德,奈何一旦受虚名而损实美」。上曰:「我意亦谓当如此」。遂不允群臣请。而礼官前祫请祔郭皇后于庙,自孝章以下四后在别庙者,请毋合食。事下议,议者纷然。公之议曰:「《春秋》之义,不薨于寝,不称夫人。而郭氏以废薨,按景祐之诏,许复其号而不许其谥与祔,谓宜如诏书」。又曰:「礼于祫,未毁庙之主皆合食,而无帝后之限,且祖宗以来用之。《传》曰『祭从先祖』,宜如故」。于是皆如公言。公既骤屈廷臣之议,议者已多仄目,既而又论吕溱过轻而责重,与台谏异,由是言事者亟攻之。公知不容于时矣,会永兴阙守,因自请行,即拜翰林侍读学士,充永兴军路安抚使,兼知永兴军府事。长安多富人右族,豪猾难治,犹习故都时态。公方发大姓范伟事,狱未具而公召,由是狱屡变,连年,吏不能决。至其事闻,制取以付御史台,乃决,而卒如公所发也。公为三州,皆有善政。在扬州,夺发运使冒占雷塘田数百顷予民,民至今以为德。其治郓、永兴,皆承旱歉,所至必雨雪,蝗辄飞去,岁用丰稔,流亡来归,令行民信,盗贼禁止,至路不拾遗。公于学博,自六经、百氏、古今传记,下至天文、地理、卜医、数术、浮图、老庄之说,无所不通。其为文章,尤敏赡。尝直紫微阁,一日,追封皇子、公主九人,公方将下直,为之立马却坐,一挥九制数千言,文辞典雅,各得其体。公知制诰七年,当以次迁翰林学士者数矣,久而不迁。及居永兴岁馀,遂以疾闻。八年八月召还,判三班院、太常寺。公在朝廷,遇事多所建明,如古渭州可弃,孟阳河不可开,枢密使狄青宜罢以保全之之类,皆其语在士大夫间者,若其规切人主,直言逆耳,至于从容进见,开导聪明,贤否人物,其事不闻于外廷者,其补益尤多。故虽不合于世,而特被人主之知。方嘉祐中,嫉者众而攻之急,其虽危而得无害者,仁宗深察其忠也。及侍英宗讲读,不专章句解诂,而指事据经,因以讽谏,每见听纳,故尤奇其材。已而复得惊眩疾,告满百日,求便郡。上曰:「如刘某者,岂易得也」?复赐以告。上每宴见诸学士,时时问公少间否,赐以新橙五十,劳其良苦。疾少间,复求外补,上怅然许之。出知卫州,未行,徙汝州。治平三年,召还,以疾不能朝,改集贤院学士、判南京留司御史台。熙宁元年四月八日,卒于官舍。享年五十。呜呼!以先帝之知公,使其不病,其所以用之者,岂一翰林学士而止哉!方公以论事忤于时也,又有构为谤语以怒时相者。及归自雍,丞相韩公方欲还公学士,未及而公病,遂止于此,岂非其命也夫!公累官至给事中,阶朝散大夫,勋上轻车都尉,开国彭城,爵公,邑户二千一百、实食者三百。曾祖讳腆,赠大理评事。祖讳式,尚书工部员外郎,赠户部尚书。考讳立之,尚书主客郎中,赠工部尚书。公再娶伦氏,皆侍御史程之女,前夫人先公早卒,后夫人以公贵,累封河南郡君。子男四人:长定国,郊社掌座,早卒;次奉世,大理寺丞;次当时,大理评事;次安上,太常寺太祝。女三人,长适大理评事韩宗直,二尚幼。公既卒,天子推恩录其两孙望、旦,一族子安世,皆试将作监主簿。公为人磊落明白,推诚自信,不为防虑,至其屡见侵害,皆置而不较,亦不介于胸中。居家不问有无,喜赒宗族,既卒,家无馀财。与其弟攽友爱尤笃。有文集六十卷。其为《春秋》之说,曰《传》、曰《权衡》、曰《说例》、曰《文权》、曰《意林》,合四十一卷。又有《七经小传》五卷,《弟子记》五卷,而《七经小传》今盛行于学者。二年十月辛酉,其弟攽与其子奉世等葬公于某所,以来请铭。铭曰:
呜呼!维仲原父,学彊而博,识敏而明。坦其无疑一以诚,见利如畏义必争。触机履险危不倾,畜大不施夺其龄。惟其文章粲日星,虽欲有毁知莫能。维古圣贤皆后亨,有如不信考斯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