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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蜀帅韩密谏书 北宋 · 范镇
出处:全宋文卷八六八、《成都文类》卷二○、《全蜀艺文志》卷二九、《蜀藻幽胜录》卷一、康熙《四川总志》卷二九、《宋代蜀文辑存》卷九
镇闻圣王之治以得贤为首,而贤之登必本于乡也。故登于其乡,则知所以为人父,知所以为人子,知所以为人兄,知所以为人弟,而慈孝友恭、惠聪质仁,秀出于众者,可得而官使。周之王制,家有塾,党有庠,遂有序,国有学,简帅教者而宾兴之,故其诗曰「济济多士,文王以宁」。汉则渐焉,繇刍牧而起者有之,自贾竖而奋者有之,亦已小驳。及其下郡国以贤良方正逊让之诏,而班固云「大汉文章与三代同风」。有唐沿隋制,专用诗赋策论而升黜,尔时美谈之尤尚者若同人举然,故开元、元和间号称得人之盛。国家顺考古道,思皇多士。四门允穆,而畜德积行无壅闭于上;数路兼取,而藏才韬能绝沉冥于下。受大小以咸足,来远近而弗间。内有伊、周之德之美,谟明而告猷;外有甫、申之才之珍,蕃宣而树教。固宜宅岩廊而高拱,造大庭而与稽,恭己无为,仰成左右而已。尚且深诏执事,求之如不及,岂非首贤而为治乎?逖矣西土,上当井络之次,下亘坤维之隅,江汉炳灵,岷峨储精。自司马相如、王褒、何武、扬子云之生,遗风流闻,不绝若线。近年移三互之法,除限口之令,而扬轩戺、服王涂者岁闻,起闾闬、游圣阃者日有。方朝廷申大比之号,而执事当敦遣之职,其为书自干荐者以百数。至如服儒学之旧,屡困不更其守,则杨助;高行谊之履,懿诚以发于辞,则章君陈、杨韵、李纲、何褧、赵众;谨子弟之帅,美闻已彰于时,则李南纪、吴师孟、李慎修。其间事业美中,忠信待举,怀良玉以被褐,藏颖锥而处囊者,岂可胜道哉!伏惟执事春风以煦之,白日以暴之,定鉴以临之,诚衡以平之,使其扬芬芳、破暗昧、定好丑、审重轻,而后先方物之贡、利国光之观者,岂惟诸生幸甚,亦西南幸甚!若镇之能薄才谫,进之使与计偕可也,退之以警不肖可也。异日明天子再拜受书,执事三适为功,加地进律,以举上赏之典,赐弓若矢,以推蕃锡之数,亦将褰裳连衽而来贺。重念镇文陈于此者,直以方今济济以宁,三代同风之辰,而同人之举或几于息矣。伏望执事悯其狂且僭,虚怀而恕接之。干冒台严,伏深战惧。
题李进士(纲)连云玉山图像 北宋 · 吴革
玉山嵯峨白云里,翠楼鸿濛插天起。
千丈芙蓉云作梯,玉龙翻然吼秋水。
山中隐人云锦袍,掉头不受柯山招。
玉手广寒修月斧,蹑云每向云间樵。
朝采山花树,暮拾古木枝。
俯仰隘六合,间与白云期。
白云飞来归丹壑,山人揽之不盈握。
袖怀五色朝天门,捧日絪缊散寥廓。
左挟丹凤翱,右骖青龙翔。
搜材尽作庙廊具,紫极出入生辉光。
懒逐刍荛人,局促涅尘土。
白衣苍狗徒纷纭,万变目前何足数。
舒展岂无心,秪在深山处。
四海苍生望太平,济旱终须霭霖雨。
我亦巢云庐云山,看花早种东华莲。
南归何日分半榻,抚掌一笑三千年(清李元度同治《平江县》卷五四)。
答胡康侯书 其十六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八一、《杨龟山先生集》卷二○ 创作地点:福建省三明市将乐县
知令似龙图先往湖外,得近信否?长沙方易帅,势未可往,更俟浙帅来如何?徐行未晚也。伯纪言章丑诋之,以为有跋扈之渐,天下知有宣抚,不知有朝廷,赖君相眷知,犹得宫祠而罢,甚幸。浙帅尚在岭表,不知何时可来湖中?么贼未殄,伯纪已有罢命,新帅未到,人情不无向背,万一有警,为之奈何?在伯纪尤可虑也。梁参议闻已归,未到乡里,云径往福唐搬家。得渠来,则湖外事可尽知也。
与李伯纪书 宋 · 吕颐浩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九、《忠穆集》卷六
某闲居无所营为,昨于丹丘东郊创园筑室,求诗为贶。乃蒙不鄙愚陋,宠惠两篇,调高阳春,词掩骚雅,累日讽咏,燥吻沾濡。泉石增辉,山林改色,自此始矣。道阻且长,无由谒谢,伏惟亮察。荷蒙宠谕禅刹之旁,借地为园,此亦王子猷借宅种竹之意。浮云不系于去留,雅意孰分于物我!达人大观,叹仰不已。十二咏,尤见制作之工,依韵和呈,资千里一笑。续貂之罪,尚幸容恕。《上梁文》得获披读,笔势纵放,钦服钦服。
余谪沙阳地僻家远遇寒食如不知盖闽人亦不甚重其节也感而赋诗五首以杜子美无家对寒食五字为韵 其五 宋 · 葛胜仲
押词韵第十七部
逐客已凄凉,矧复值寒食。
花深日迟迟,院静春寂寂。
雨馀山吐青,日落霞扫赤。
浙江渺何在,三月无消息。
弃置勿复陈,吾心乃如石(以上《丹阳集》卷一六)。
按:以上五首一作李纲诗,题作《寒食五首》。
时政论 其七 覈实 宋 · 胡安国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四六
政事纪纲莫大于赏罚,赏罚福威必当于功罪,功罪善恶必审于毁誉,毁誉是非必要于真伪。故直言不闻,毁誉乱真,康澄以为可畏甚于三辰失行、水旱虫蝗之变也,可不核实乎?陛下昨降赦书,推尊仁宗盛德大业,应举行法度,并欲上遵嘉祐,德意甚美。臣尝考其大要,特在于直言数闻、毁誉核实而已。丁谓以奸邪为宰相矣,雷允恭传达外议擅权矣,黄德和以监军诬奏边将矣,或斥或诛,或投诸四裔,而狱情审克,卒无冤滥,是毁誉不得乱真而邪说息也。寇准以忠正遭远贬矣,范仲淹以危言屡获罪矣,欧阳脩以讥斥佞人招难明之谤矣,或辨明诬枉,或擢升侍从,或遂迁执政,是毁誉不得乱真而直道行也。邪说息,直道行,则恶人有所惮而不为,善类有所恃而不恐,其致至和、嘉祐之治以此。陛下自初即位,思建中兴,而将相大臣黄潜善、汪伯彦等不能奉令承教,乃广引废忠毁信、靖谮庸回、服谗蒐慝之党,变乱名实,颠倒是非,以上惑朝听。贬马伸于关市,出许翰、杨时于閒散,如孙觌、刘观、郑瑴辈流并居迩列,维扬奔溃,无所归咎,恐陛下讨其误国之罪也,复指结余堵杀邦昌为致寇之由,特下赦音,元恶大憝皆得原涤,而李纲独不与焉,此虽假借朝廷诏令行之,安能掩天下之公论乎?颠倒是非,变乱名实,莫斯为甚矣。及范宗尹当轴,又欲汲引失节鄙夫如李擢等,以盖其北面伪楚之恶。是非邪正,出于人心,如辨白黑,焉可诬也?其为计不忠亦甚矣。陛下好恶无私,克遵王道,上追仁宗审覈之政,毁誉必要其真,赏罚必当其实,使邪说不作,直道得行,其继嘉祐、至和之治,亦何远之有?夫邪正是非,莫易辨于今日,惟陛下断在必行,以扶正论,实天下之幸。
凡核实者必自大臣与台谏始。大臣定功罪、施赏罚于上,台谏论功罪、主毁誉于下,不可不先核也。仁宗即位,信王曾之正,任吕夷简之才,终以富弼、韩琦为宰相,而余靖、蔡襄、贾黯、吕诲等迭居台谏,此真伪所由核也。陛下嗣承宝历,渡江以前所用三相,而言者攻李纲以六不可贷之罪,谓人臣有一于此,必伏斧锧而远窜之于鲸波南海之表,人皆以为郑瑴。盖纲以建炎二年冬十有一月朔日远贬,而瑴以是日峻迁,故知为此言者必瑴也。然谓纲大兴诬谤,干誉庸俗,言己去朝,暴乱斯起,欲平定之,舍我其谁,传呼宰相,响震山谷,讽谕群小,令上封章,翱翔道途,以俟诏命,凡此等语,验于奏议则无据,按于施为则无迹,特以撰造文致之语,倾陷大臣,为不可贷之罪。而当时遂信行之,又以美官激励之,是赏劝谗谄之人,欲其毁誉乱真而不核也。若言潜善、伯彦措置乖方,人皆以为马伸。盖伸自言官黜为监当,而其言则有状矣。不慎命令则以下还都之诏也,广布私恩,则以复祠宫教官之阙也。黜陟不公,则以罢卫肤敏,而用孙觌不祥之人也。杜塞言路,则以贬吴给、张訚、邵成章也。妨功害能,则以沮宗泽与许景衡也。私收军情,则以各置亲兵千人,请给独优厚也。同恶相济,则以力庇罪人王安中也。凡举一事,必立一證,皆众所共知,亦众所共见,不敢以无为有,亦不敢以是为非,而当时不信其言而罢之,反以为言事不实而重责之,是罚沮忠谠捐躯为国之人,恶其毁誉之核实而不乱也。邪说何由息,公道何由行乎?今瑴虽已死,恤典哀荣,礼意隆厚,公论不允。伸既远贬,虽有诏命,不闻来期,君子闵焉。比虽贲以龙阁,未尽褒劝之礼。按《春秋》之法,治奸恶者不以存没,必施其身,所以惩恶;奖忠善者及其子孙,远而不泯,所以劝善。伏望圣慈特留聪听,按此二人情状,追正刑赏,奉承天意,使天下知惩劝之方,以息邪说,开公道,则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将复见于今日矣。
杨文靖公墓志铭 宋 · 胡安国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四九、《伊洛渊源录》卷一○、《楚纪》卷五九
自孟子没,遗经仅在,而圣学不传。所谓见而知之与闻而知之者,世无其人。则有西方之杰,窥见间隙,遂入中国,举世倾动,靡然从之。于是人皆失其本心,莫知所止,而天理灭矣。宋嘉祐中,有河南二程先生,得孟子不传之学于遗经,以倡天下。而升堂睹奥,号称高第,在南方则广平游定夫、上蔡谢显道,与公三人是也。公讳时,字中立,姓杨氏。既没踰年,诸孤以右史吕本中所次行状来请铭。谨案杨氏出于弘农,为望姓。五世祖唐末避地闽中,寓南剑州之将乐县,因家焉。公资禀异甚,八岁能属文。熙宁九年中进士第,调汀州司户参军,不赴,杜门绩学,渟滀涵浸,人莫能测者几十年。久之乃调徐州司法。丁继母忧,服阕,授虔州司法。公烛理精深,晓习律令,有疑狱众所不决者皆立断。与郡将议事,守正不倾。罹外艰,除丧,迁瀛州防禦推官。知潭州浏阳县,安抚使张公舜民以客礼待之。漕使胡师文恶公之与张善也,岁饥方赈济,劾以不催积欠,坐冲替。张公入长谏垣,荐之,除荆南教授。改宣德郎,知杭州馀杭县。迁南京宗子博士。会省员,知越州萧山县,提点均州明道观、成都府国宁观,后例罢差监常州市易务,公年几七十矣。是时天下多故,或说当世贵人,以为事至此必败,宜力引耆德老成,置诸左右,开导上意,庶几犹可及也。则以秘书郎召,到阙迁著作郎。及对,陈儆戒之言,除迩英殿说书。公知时势将变,遂陈论政事,其略曰:「近日蠲除租税,而广济军以放税降官,是诏令为虚文耳。安土之民不被惠泽,而流亡为盗者独免租赋,百姓何惮不为盗?夫信不可去,急于食也。宜从前诏。嘉祐通商榷茶之法,公私两便。今茶租钱如故,而榷法愈急,宜少宽之。诸犯榷货,不得根究来历。今茶法独许根究,追呼蔓延,犴狴充斥,宜即革之。东南州县均敷盐钞,迫于殿最,计口而授,人何以堪?宜酌中立额,使州县易办,发运司宜给籴本以复转般之旧。和预买,宜损其数而实支所买之直。燕云之军,宜退守内郡,以省运输之劳。燕云之地,宜募边民为弓箭手,使习骑射,以杀常胜军之势。卫士天子爪牙,而分为二三,宜循其旧,不可增损」。凡十馀事,执政不能用。而虏骑已入寇,则又言:「今日所急者,莫大于收人心。边事之兴,免夫之役,毒被海内。误国之罪,宜有所归。西城聚歛,东南花石,其害尤甚。宿奸巨猾借应奉之名,豪夺民财,不可数计,天下积愤郁而不得发几二十年。欲致人和,去此三者」。会渊圣嗣位,公乞对,曰:「君臣一体,上皇痛自引咎,至托以倦勤避位,而宰执叙迁,安受不辞,此何理也?城下之盟,辱亦甚矣。主辱臣死,大臣宜任其责,而皆首为窜亡自全之计,陛下孤立何赖焉?乞正典刑,为臣子不忠之戒。童贯为三路总帅,虏人侵疆,弃军而归,置而不问,故梁方平、何灌相继逃去。大河天险,弃而不守,虏人奄至城下,而朝廷不知,帅臣失职,无甚于此,宜以军法从事。防城所仍用阉人提举,授以兵柄,此覆车之辙,不可复蹈」。渊圣大喜,擢右谏议大夫。虏人厚取金帛,又遂赂以三镇,遂讲和而去。公上疏曰:「河朔,朝廷重地,三镇,又河朔要藩。今一旦弃之虏廷,以二十州之地,贯吾腹中,距京城无藩篱之固,戎马疾驱,不数日而至,此非经远之谋。四方勤王之师,逾月而后集,使之无功而去,厚赐之则无名,不与则生怨,不可不虑也。如闻三镇之民欲以死拒守,今若以兵摄之,使腹背受敌,宜可为也。朝廷欲专守和议,以契丹百年之好,犹不能保,宁能保此狂虏乎?夫要盟神不信,宜审处之,无至噬脐」。于是渊圣乃诏出师,而议者多持两端,屡进屡却。公又言:「闻虏人驻兵磁、相,劫掠无算,誓书之墨未乾,而叛不旋踵,肃王初约及河而反,今挟之以往,此叛盟之大者。吾虽欲专守和议,不可得也。今三镇之民以死拒之于前,吾以重兵拥其后,此万全之计。望断自宸衷,无惑浮言」。而议者不一,故终失此机会。于是太原诸郡皆告急矣。太学生伏阙,乞留李纲、种师道,军民从之者数万人。执政虑其生乱,引高欢事揭榜于衢,且请以礼起邦彦。公言:「士民伏阙,诟骂大臣,发其隐慝,无所不至,出于一时忠愤,非有作乱之心,无足深罪。李邦彦首画遁逃之策,捐金割地,质亲王以主和议,罢李纲而纳誓书。李邺奉使失辞,惟虏言是听。此二人者,国人之所同弃也。今敷告中外,乃推平贼和议之功归此二人,非先王宪天自民之意。宜收还榜示,以慰人心」。邦彦等既罢,赵野尚存。公复言:「野昔尝建言,请禁士庶以天王君圣为名者。上皇后以为谄谀之论,废格不行。而野犹泰然,不以为耻,乞赐罢黜」。上皆从之。或意太学生又将伏阙鼓乱,乃以公兼国子祭酒。遂言:「蔡京以继述神宗皇帝为名,实挟王安石以图身利。故推尊安石,加以王爵,配享孔子庙廷。然致今日之祸者,实安石有以启之也。谨按安石昔为邪说,以涂学者耳目,败坏其心术者不可缕数,姑即一二事明之。昔神宗皇帝称美汉文,罢露台之费,安石乃言:陛下若能以尧舜之道治天下,虽竭天下以自奉,不为过也。夫尧舜茅茨土阶,其称禹曰『克俭于家』,则竭天下者,必非尧舜之道。后王黼以三公领应奉司,号为享上,实安石自奉之说,有以倡之也。其释《凫鹥》之末章,则曰:以道守成者,役使群众,泰而不为骄。宰制万物,费而不为侈。按此章止谓能持盈则神祇祖考安乐之,无后艰耳,而安石独为此说。后蔡京辈争以奢僭相高,轻费妄用,穷极淫侈,实安石此说有以倡之也。其害岂不甚哉!乞正其学术之缪,追夺王爵,明诏中外,毁去配享之像」。遂降安石从祀之列。谏官冯澥力主王氏,上疏诋公,又会学官纷争,有旨皆罢,即上章乞出。除给事中。章又四上,请去益坚,以徽猷阁直学士提举西京崇福宫。又恳辞职名不当得,有旨:「杨某学行醇固,谏诤有声,请闲除职,累月恳辞。宜从其志,以励廉退」。改徽猷阁待制。上即位,除工部侍郎。论自古贤圣之君,未有不以典学为务者,以君德在是故也。上然之。除兼侍讲。二年,以老疾乞出,除龙图阁直学士,提举杭州洞霄宫。四年,上章告老,从之。绍兴五年四月二十四日终于正寝,享年八十有三,葬本邑西山之原。近臣朱震奏公尝排邪说,以正天下学术之谬;辩诬谤,以明宣仁圣烈之功;雪冤抑,以复昭慈圣献之位。据经论事,不愧古人。所著《三经义辩》有益学者,乞下本州抄录,仍优恤其家。有旨赠官,赙以金帛。娶余氏,赠硕人,先卒。子五人:迪早卒,迥、遹、适、造已仕。女四人:长适陈渊,次陆棠,次李郁,次未嫁。孙男七人,孙女五人,曾孙一人。公天资夷旷,济以问学,充养有道,德器早成。积于中者,纯粹而闳深;见于外者,简易而平淡。閒居和乐,色笑可亲;临事裁处,不动声气。与之游者,虽群居终日,嗒然不语。饮人以和,而鄙薄之态自不形也。推本孟子性善之说,发明《中庸》、《大学》之道。有欲知方者,为指其攸趣,无所隐也。当时公卿大夫之贤者,莫不尊信之。崇宁初,代余典教渚宫,始获从公游。三十年间,出处险夷,亦尝覸之熟矣。视公一饭,虽蔬食脆甘,若皆可于口,未尝有所嗜也;每加一衣,虽狐貉缊袍,皆适于体,未尝有所择也;平生居处,虽弊庐厦屋,若皆可以托宿,未尝有所羡而求安也;故山之田园,皆先世所遗,守其世业,亦无所营增豆区之入也。老之将至,沉伏下僚,厄穷遗佚,若将终身焉。子孙满前,每食不饱,亦不改其乐也。然则公于斯世,所欲不存,果何求哉!心则远矣,凡训释论辩以辟邪说,存于今者,其传寖广。故特载宣和末年及靖康之初诸所建白,以表其深切著明。而公之学于河南小尝试之,其用已如此,所谓援而止之而止,必有以也。进不隐贤,必以其道,岂不信乎!世或以不屑去疑公,盖浅之为丈夫也。铭曰:
天不丧道,文其在兹。维天之命,尸者其谁?孰能识车中之状,意欲施之兄弟,而遽并为世师。伟兹三贤,阔步共驰。有学术业,颜其馁而。公名最显,垂范有词。岂不见庸?孔艰厥时。狂澜奔溃,砥柱不欹。邪说害正,倚门则挥。嗟彼奸罔,谗言诋欺。我扶有极,人用不迷。奚必来世,判其是非?有援则止,直道何疵!不勉而和,展也可夷。河流在北,伊水之湄。谁其似者?订此铭诗。
赐张孝纯诏 宋 · 翟汝文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五、《忠惠集》卷一
敕孝纯:卿力保孤城,外抗强敌,率厉将士,久已踰时。朕北顾轸怀,无忘终食,已遣李纲为宣抚使,刘韐为宣抚副使,又分命解潜等为制置司,同济援师,鼓行协力。卿宜声势相倚,内外合攻,乘兹锐兵,往禦外侮。明谕将士,各奋忠诚,爵赏之行,朕无所爱。
赐李纲玉束带战袍金带马甲刀剑细物银绢茶烛等诏 宋 · 翟汝文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五、《忠惠集》卷一
有敕:卿奋扬天威,躬秉武节,往殄敌众,抚宁兵师。宜有宠颁,以光行役。
李伯纪丞相挽诗三首 其一 宋 · 陈公辅
五言律诗 押庚韵
豪杰不世出,为时斯间生。
有心安社稷,无计避功名。
忧国唯知重,谋身祇觉轻。
徒令青史上,永永著英声。
李伯纪丞相挽诗三首 其二 宋 · 陈公辅
五言律诗 押歌韵
材大古难用,功多忌更多。
忠怀冲日月,谗口肆风波。
此老今亡矣,苍生独奈何。
应遗一时恨,千载不能磨。
李伯纪丞相挽诗三首 其三 宋 · 陈公辅
五言律诗 押支韵
当时偶同罪,平昔岂相知。
天下指为党,我公终不疑。
空怀荆渚乐,已失雁山期。
此意凭谁诉,临风有泪垂(宋李纲《梁溪先生文集》附录)。
论伏阙劄子 北宋 · 聂昌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二一、《三朝北盟会编》卷四○、《孝慈渊圣皇帝要录》卷上
臣闻前日蔡懋、李棁谕与大学长贰,令屏去伏阙上书陈东等,诸生闻之,莫不怨忿,一学多士,咸欲拂袖出学。今日又闻棁令根治诸生并伏阙百姓,欲置于法。臣闻之,不胜惶骇。仰惟陛下睿知仁慈,君临万方。士民以积年不舒之怨愤,乘隙相聚,贼杀内侍,指骂奸党,盖恃陛下仁圣,必能与百姓雪去怨气。而懋、棁之徒恨其骂己而佐李纲,欲遂除去根株。又棁宣言,为前日伏阙之士其閒有李纲故旧,欲尽行诛戮。臣恐大失士心,归怨陛下,自此士民思乱,恐无已时。盖士民上书,不约而从之者数千万人,其言皆平昔公议,乃陛下所急欲闻,而奸人所甚恶也。岂有不禀上旨,敢令开封快其私意?愿陛下访闻行下,速赐止绝,庶几忠义之士不死奸人之手,而忠言谠论日闻于九重,实宗社万世之幸也。取进止。
李纲除观文殿学士荆湖广南路宣抚使兼知潭州制 宋 · 程俱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二八、《北山小集》卷二七、《新安文献志》卷一
敕:朕眷彼荆湘之上流,旁连交广之五管,震扰未靖,辑绥是图,必得重臣,用康远俗。具官某器质英迈,才猷敏明。忠诚足以动众心,刚果足以任大事。向繇人望,首置宰司。去国累年,公议攸属。晋军谋帅,莫居郤縠之先;周室任贤,有若召公之翰。俾专阃制,往布恩言。仍跻秘殿之华,式为南服之伯。顾位均分陕,矧繄国步之方艰;庶功比平淮,无使古人而专美。惟予旧弼,无待费辞。可。
论事劄子(会罢职不果上。) 宋 · 程俱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三○、《北山小集》卷三八
臣窃观自古国家有急或政事有疑,必询于廷臣,使各尽其说。甲之言可用,乙之言不可用,虽用甲言而不罪乙。如真宗皇帝时,契丹大入,陈尧佐蜀人,请幸蜀;王钦若江南人,请幸建康。唯寇准请亲征以幸澶渊,而虏以败衄。向使用钦若、尧佐之言,则大事去矣。及凯旋,社稷再安,然终不罪钦若、尧佐者,以谓宁失二人之罪,而不可杜天下议臣之口故也。国家有急,臣下献计,苟可以纾祸难、安国家者,盖将无不为也。使用之而中,足以解纷;用之不中,或因致不虞,谋之不臧,固可罪也,然其心岂有它哉,亦思所以排难救急而然耳。如太祖皇帝时,方伐江南,有得江南张洎以蜡书结太原以缓师者。会洎以使至,太祖面诘,将杀之。洎视书曰:「此实臣所为也。臣国方危急,苟可以纾祸者无不为。臣所作蜡书甚多,此其一耳」。太祖虽赦之,时亦必举此以为问罪之端也。然为李氏者,不闻罪张洎以蜡书致讨也。何则?知其将以排难救急而然耳,不幸事泄。臣观自顷以来,谋议成败,以计画异同为终身不解之罪者有矣。故后来者虽身在庙堂,事方危急,而终莫敢披心腹、尽底蕴,必回互含糊,莫以身任成败者,其心以此为戒故也。臣尝窃忧之,以谓此非社稷之福也。夫事之大者,莫若敌国之和战,车驾之行留。方李纲主战,则李邦彦等以主和为罪人;及耿南仲主和,则李纲以主战而远贬。黄潜善以南渡为非是,则许景衡以请移跸而罢斥;迩日以迁避为良图,则论事者以请驻跸而外迁。然则人安得不务回互含糊以苟目前之利也?且以李纲、邢倞之结余睹,谓之疏率可也;因以致敌人之怒,谓谋之不臧可也;其谋遽泄而适不中耳。使其谋遂行,世必以为奇计也。虽然,使无是,虏人之凭陵迫胁亦极其力而后已也。然固以谓二圣北狩,职此之由,则臣愚不识也。然则虽有智如陈平者,不敢行金以反间;勇如蔺相如者,不敢全璧以抗秦;将如周亚夫,不敢不受命而坚壁以挫吴;相如李德裕,不敢违众论而起兵以伐泽潞。何则?事有成败,战有胜负,一有不至,则将负不可解之罪于无穷矣。陛下欲废李纲,默废之可也。若声其罪于天下,而其说不当于人心,则人不信伏而有后言矣。不唯非号令刑政之美,而又使横身任事、开口献计者不敢谋,此国之大患也。车驾之在扬州,有为翰林学士者方侍讲读、被圣知,为彼计者,保身缄默,不失主眷,则高爵重位亦可致矣。而乃刺口论天下财计,慕刘晏之为,欲以纾民力、资军食、富国而强兵者。会孙觌论常平之法,诏俾讨论,其追积久青苗本钱,此一事不可行也。然比降诏旨,因以为聚敛之臣,朕知其奸而罢黜,以此播告,臣窃以谓沮赴功立事者之心也。财利,臣所不晓。方讨论常平法时,行在士大夫以为非者大半。臣以舆言问之,主议者为臣言,财赋之出于民,多取诚不如寡取,寡取诚不如勿取。然今国家艰急,方欲西向复中原,非兵食不济也。与其无名横敛于民,如卖官告、责免夫,曷若因旧法而损益之,取之微而积之多,于国计有补而民力不困者,亦足以纾目前之急。恢复既定,虽常赋犹当时一复之,其所以为聚敛之臣具为奸者,臣愚不识也。然则虽有李悝,不敢尽地力;虽有刘晏,不敢议平准,盖聚敛之名为可耻也。使人人不敢当事,人人不敢尽谋,人人先求自安,人人恐忤上意,则艰危之时,谁与图回而恢复乎?此亦臣之所谓非社稷之福者也。臣既忘躯昧死以尽忠矣,请遂毕其说。如近者奋不顾身、惟力是视、思赴国家之急者如宗泽,亦少矣。然而沮挫诘责之,曾不得举首;虽以老病尽年,而不知者至以为朝廷沮死,岂不伤忠义赴功者之心哉!至使论者以谓位高望隆、奋不顾死者,朝廷辄疑而惮之,此言尤不可使天下闻也,圣主岂有是哉?日者杜充守东都,威望日著,提兵来朝,远方之人虽不知其所设施,然闻之者若隐然可恃而增气者,此何理也?然或以谓朝士已有论而攻之者,果有是乎?不幸有之,是宗泽之疑复生于舆论也。夫国之成败在事之立不立,事之立不立在士气之锐惰,士气之锐惰在黜陟好恶之是非。使禄食之人皆解体而叹息,则何事又能立乎?狂愚,惟陛下裁赦。
李纲知潭州兼安抚大使制(改除宫祠) 宋 · 刘一止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六六、《苕溪集》卷三八、《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九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敕:入总百揆,作股肱耳目之臣;出殿大邦,号礼乐诗书之帅。任是安危之责,孰踰耆旧之贤。具官某识洞几微,气全英特。修身自昔,非孔孟之言不师;许国以来,惟伊吕之心是志。屡展经纶之学,寔兼文武之资。忼慨百为,夷险一意。方且辞功名而不有,占薮泽以自娱。未忘忧国之风,忍袖济时之手?眷长沙之巨屏,居南纪之上游。地控荆湘,势临吴楚。惟威声之先暨,奸慝自消;矧条教之旧孚,歌谣犹在。淮扬之徒得君重,其勿留行;方叔之克壮其猷,岂能无望。祗服朕训,有光前闻。可。
赐李纲辞免知潭州不允诏 宋 · 刘一止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七○、《苕溪集》卷四七
承命益恭,传嘉考父;闻诏引道,史称汾阳。朕思见古人,置食三叹,故于任用之际,未尝不加省焉。卿气节之高,议论之伟,以身殉国,略见于前。其自视宜在考父、汾阳之间,抑朕以是望卿。湖湘帅藩,徒得召重,而封章再至,退托不能,似未亮于至怀,亦少违于素志,兹朕所以惑也。卿其深体训言,亟祗厥服,无使始终之义,有愧前闻,则朕亦与有知人之称,岂不韪哉!所请宜不允。
赐李纲再辞免知潭州允诏 宋 · 刘一止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七○、《苕溪集》卷四七
朕轸念远民,且以湖湘帅阃之重,简求宿望,往镇临之。卿许国之忠,不择地而安,有自来矣。兹览来疏,至于再三,是何辞之力也。重违卿意,且复以真祠之禄,从所便安,抑不失朕体貌之意焉。所请宜不允。
乞责降李纲以昭赏罚奏 宋 · 刘珏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一九、《三朝北盟会编》卷五五
准中书省送到词头一道:中书舍人安扶奏,准词头李纲除观文殿学士、知扬州。李纲轻脱寡谋,强执自任,前后败师覆将非一,所有词头未敢具草。奉圣旨,令以次舍人行下者。臣伏见仁祖朝韩琦以直学士经略陕西,而好水之战,任福、刘平皆殁于阵,士卒死者甚众。仁祖非不知诸将违琦节制致败也,虽善其皆合事机,然犹坐降一官。神祖朝韩绛以次辅宣抚西边,兵将深入荒域,卒至骇扰,横罹战伤。神祖非不知绛之推忠尽瘁也,虽原情无他,然亦罢相,止以旧秩出守邓州。盖人君陟降,如天无心,虽知其才能之可用,忠赤之可倚,或有过焉,不可不加黜罢也。窃见李纲勇于报国,锐于用兵,而听用不审,数有败衄,以致士气益丧,虏势益张,其罪亦著矣,陛下亮纲用心无他,因其有请,宠加峻职,授以便郡。虽臣寮缴奏,复命以次命词行下,于此见陛下厚于记功,薄于责过也。然纲此行败军覆将,耗财疲民,非特如韩琦好水之败、韩绛西边之失,其可不加黜责,以示惩戒乎!臣至愚不肖,尝慕范仲淹之中正,仰事陛下,非敢于纲败事之后从而下石也,但朝廷典刑不可不正。如陛下念纲前日之劳,在所记录,察纲今日之败,志在歼寇,亦宜黜官降职,以慰死者之心,为败事之戒。既不以今日之失而遂忘其前功,又不以前日之劳而曲庇其罪戾,赏罚昭著,如天无私。则将帅闻之,莫不感激思奋,而寇攘有可平之期矣。所有词头,臣未敢具草。
挽李忠定(纲) 宋 · 李光
七言律诗 押微韵 创作地点:浙江省绍兴市上虞区
忠言直节动华夷,肯为投闲更息机。
南国忽闻梁木折,中原犹望衮衣归。
平生学术唯心得,晚节功名与愿违。
老病无因执哀靷,翔(《宋诗纪事》卷三六作朔)风空有泪沾衣(清钱玫《历朝上虞诗集》卷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