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淮西事宜状 中唐 · 韩愈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五十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右。臣伏以淮西三州之地。自少阳疾病。去年春夏以来。图为今日之事。有职位者。劳于计虑抚循。奉所役者。修其器械防守。金帛粮畜。耗于赏给。执兵之卒。四向侵掠。农夫织妇。携持幼弱。饷于其后。虽时侵掠。小有所得。力尽筋疲。不偿其费。又闻畜马甚多。自半年已来。皆上槽枥。譬如有人。虽有十夫之力。自朝及夕。常自大呼跳跃。初虽可畏。其势不久。必自委顿。乘其力衰。三尺童子。可使制其死命。况以三小州残毙困剧之馀。而当天下之全力。其破败可立而待也。然所未可知者。在陛下断与不断耳。夫兵不多。不足以必胜。必胜之师。必在速战。兵多而战不速。则所费必广。两界之閒。疆场之上。日相攻劫。必有杀伤。近贼州县。徵役百端。农夫织妇。不得安业。或时小遇水旱。百姓愁苦。当此之时。则人人异议。以惑陛下之听。陛下持之不坚。半涂而罢。伤威损费。为毙必深。所以要先决于心。详度本末。事至不惑。然可图功。为统帅者。尽力行之于前。而参谋议者。尽心奉之于后。内外相应。其功乃成。昔者殷高宗。大圣之主也。以天子之威。伐背叛之国。三年乃剋。不以为迟。志在立功。不计所费。传曰。断而后行。鬼神避之。迟疑不断。未有能成其事者也。臣谬承恩宠。获掌纶诰。地亲职重。不同庶寮。辄竭愚诚。以效裨补。谨条次平贼事宜。一一如后。一。诸道发兵。或三二千人。势力单弱。羁旅异乡。与贼不相谙委。望风慑惧。难便前进。所在将帅。以其客兵难处使。先不存优恤。待之既薄。使之又苦。或被分割队伍。隶属诸头。士卒本将。一朝相失。心孤意怯。难以有功。又其本军各须资遣。道路辽远。劳费倍多。士卒有征行之艰。闾里怀离别之思。今闻陈许安唐汝寿等州与贼界连接处。村落百姓。悉有兵器。小小俘劫。皆能自防。习于战斗。识贼深浅。既是土人。护惜乡里。比来未有处分。犹愿自备衣粮。共相保聚。以备寇贼。若令召募。立可成军。若要添兵。自可取足。贼平之后。易使归农。伏请诸道先所追到行营者。悉令却牒归本道。据行营所追人额。器械弓矢。一物已上。悉送行营充给。所召募人。兵数既足。加之教练。三数月后。诸道客军。一切可罢。比之徵发远人。利害悬隔。
一。绕逆贼州县堡栅等。各置兵马。都数虽多。每处则至少。又相去阔远。难相应接。所以数被攻劫。致有损伤。今若分为四道。每道各置三万人。择要害地。屯聚一处。使有隐然之望。审量事势。乘时逐利。可入。则四道一时俱发。使其狼狈惊惶。首尾不相救济。若未可入。则深壁高垒。以逸待劳。自然不要诸处多置防备。临贼小县。可收百姓于便地。作行县以主领之。使免散失。一。蔡州士卒。为元济迫胁。势不得已。遂与王师交战。原其本根。皆是国家百姓。进退皆死。诚可闵伤。宜明敕诸军。使深知此意。当战斗之际。固当以尽敌为心。若形势已穷。不能为恶者。不须过有杀戮。喻以圣德。放之使归。销其凶悖之心。贷以生全之幸。自然相率弃逆归顺。
一。论语曰。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比来征讨无功。皆由欲其速捷。有司计算所费。苟务因循。小不如意。即求休罢。河北淮西等见承前事势。知国家必不与之持久。并力苦战。幸其一胜。即希冀恩赦。朝廷无至忠忧国之人。不惜伤损威重。因其有请。便议罢兵。往日之事患皆然也。臣愚以为淮西三小州之地。元济又甚庸愚。而陛下以圣明英武之姿。用四海九州之力。除此小寇。难易可知。泰山压卵。未足为喻。一。兵之胜负。实在赏罚。赏厚可令廉士动心。罚重可令凶人丧魄。然可集事。不可爱惜所费。惮于行刑。
一。淄青恒冀两道。与蔡州气类略同。今闻讨伐元济。人情必有救助之意。然皆闇弱。自保无暇。虚张声势。则必有之。至于分兵出界。公然为恶。亦必不敢。宜特下诏云。蔡州自吴少诚已来。相承为节度使。亦微有功效。少阳之殁。朕亦本拟与元济。恐其年少。未能理事。所以未便处置。待其稍能缉绥。然拟许其承继。今忽自为。狂勃侵掠。不受朝命。事不得已。所以有此讨伐。至如淄青恒州范阳等道。祖父各有功业。相承命节。年岁已久。朕必不利其土地。轻有改易。各宜自安。如妄自疑惧。敢相扇动。朕即赦元济不问。回军讨之。自然破胆。不敢妄有异说。
以前件谨录奏闻。伏乞天恩特赐裁择。谨奏。
论变盐法事宜状(张平叔所奏盐法条件) 中唐 · 韩愈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五十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右。奉敕。将变盐法。事贵精详。宜令臣等各陈利害可否闻奏者。平叔所上变法条件。臣终始详度。恐不可施行。各随本条分析利害如后。
一件。平叔请令州府差人自粜官盐。收实估匹段。省司准旧例支用。自然获利一倍已上者。臣今通计所在百姓。贫多富少。除城郭外。有见钱籴盐者。十无二三。多用杂物及米谷博易。盐商利归于已。无物不取。或从赊贷升斗。约以时熟填还。用此取济。两得利便。今令州县人吏坐铺自粜。利不关已。罪则加身。不得见钱及头段物。恐失官利。必不敢粜。变法之后。百姓贫者。无从得盐而食矣。求利未得。敛怨已多。自然坐失盐利常数。所云获利一倍。臣所未见。
一件。平叔又请乡村去州县远处。令所由将盐就村粜易。不得令百姓阙盐者。臣以为乡村远处。或三家五家。山谷居住。不可令人吏将盐家至户到。多将则粜货不尽。少将则得钱无多。计其往来。自充粮食不足。比来商人或自负担斗石。往与百姓博易。所冀平价之上。利得三钱两钱。不比所由为官所使。到村之后。必索百姓供应。所利至少。为弊则多。此又不可行者也。
一件。平叔云。所务至重。须令庙堂宰相充使。臣以为若法可行。不假令宰相充使。若不可行。虽宰相为使无益也。又宰相者。所以临察百司。考其殿最。若自为使。纵有败阙。遣谁举之。此又不可者也。
一件。平叔又云。法行之后。停减盐司所由粮课。年可收钱十万贯。臣以为变法之后。弊随事生。尚恐不登常数。安得更望赢利。
一件。平叔欲令府县粜盐。每月更加京兆尹料钱百千。司录及两县令每月各加五十千。其馀观察及诸州刺史县令录事参军。多至每月五十千。少至五千三千者。臣今计此。用钱已多。其馀官典及巡察手力所由等粮课。仍不在此数。通计所给。每岁不下十万贯。未见其利。所费已广。平叔又云。停盐司诸色所由粮课。约每岁合减得十万贯钱。今臣计其新法。亦用十万。不啻减得十万。却用十万。所亡所得。一无赢馀也。平叔又请以粜盐多少。为刺史县令殿最。多者迁转。不拘常例。如阙课利。依条科责者。刺史县令。职在分忧。今惟以盐利多少为之升黜。不复考其治行。非唐虞三载考绩黜陟幽明之义也。
一件。平叔请定盐价每斤三十文。又每二百里每斤价加收二文。以充脚价。量地远近险易。加至六文。脚价不足官与。出名为每斤三十文。其实已三十六文也。今盐价京师每斤四十。诸州则不登此。变法之后。祗校数文。于百姓未有厚利也。脚价用五文者官与出二文。用十文者官与出四文。是盐一斤。官粜得钱名为三十。其实斤多得二十八。少得二十六文。折长补短。每斤收钱不过二十六七。百姓折长补短。每斤用钱三十四。则是公私之閒。每斤常失七八文也。下不及百姓。上不归官家。积数至多。不可遽算。以此言之。不为有益。平叔又请令所在及农隙时。并召车牛盘盐送纳都仓。不得令有阙绝者。州县和雇车牛。百姓必无情愿。事须差配。然付脚钱。百姓将车载盐。所由先皆无检。齐集之后。始得载盐。及至院监请受。又须待其轮次。不用门户。皆被停留。输纳之时。人事又别。凡是和雇。无不皆然。百姓宁为私家载物取钱五文。不为官家载物取十文钱也。不和雇则无可载盐。和雇则害及百姓。此又不可也。
一件。平叔称停减盐务所由。收其粮课。一岁尚得十万贯文。今又称既有巡院。请量闲剧。留官吏于仓场勾当要害守捉。少置人数。优恤粮料。严加把捉。如有漏失私粜等。并准条处分者。平叔所管盐务所由人数有几。量留之外。收其粮课。一岁尚得十万贯。此又不近理也。比来要害守捉。人数至多。尚有漏失私粜之弊。今又减置人数。谓能私盐断绝。此又于理不可也。
一件。平叔云。变法之后。岁计必有所馀。日用还恐不足。谓一年已来。且未责以课利。后必数倍校多者。此又不可。方今国用常言不足。若一岁顿阙课利。为害已深。虽云明年校多。岂可悬保。此又非公私蓄积尚少之时可行者也。
一件。平叔又云。浮寄奸猾者转富。土著守业者日贫。若官自粜盐。不问贵贱贫富。士农工商。道士僧尼。并兼游惰。因其所食。尽输官钱。并诸道军诸使家口亲族。递相影占。不曾输税。若官自粜盐。此辈无一人遗漏者。臣以此数色人等。官未自粜盐之时。从来籴盐而食。不待官自粜然后食盐也。若官不自粜盐。此色人等不籴盐而食。官自粜盐。即籴而食之。则信如平叔所言矣。若官自粜与不自粜。皆常籴盐而食。则今官自粜。亦无利也。所谓知其一而不知其二。见其近而不见其远也。国家榷盐。粜与商人。商人纳榷。粜与百姓。则是天下百姓。无贫富贵贱。皆已输钱于官矣。不必与国家交手付钱。然后为输钱于官也。
一件。平叔云。初定两税时。绢一匹直钱三千。今绢一匹直钱八百。百姓贫虚。或先取粟麦价。及至收穫。悉以还债。又充官税。颗粒不残。若官中粜盐。一家五口所食盐价。不过十钱。随日而输。不劳驱遣。则必无举债逃亡之患者。臣以为百姓困弊。不皆为盐价贵也。今官自粜盐与依旧令商人粜。其价贵贱。所校无多。通计一家五口所食之盐。平叔所计。一日以十钱为率。一月当用钱三百。是则三日食盐一斤。一月率当十斤。新法实价与旧每斤不校三四钱以下。通计五口之家。以平叔所约之法计之。贱于旧价。日校一钱。月校三十。不满五口之家。所校更少。然则改用新法。百姓亦未免穷困流散也。初定税时。一匹绢三千。今只八百。假如特变盐法。绢价亦未肯贵。五口之家。因变盐法。日得一钱之利。岂能便免作债。收穫之时。不被徵索。输官税后。有赢馀也。以臣所见。百姓困弊日久。不以事扰之。自然渐校。不在变盐法也。今绢一匹八百。百姓尚多寒无衣者。若使匹直三千。则无衣者必更众多。况绢之贵贱。皆不缘盐法。以此言之。盐法未要变也。
一件。平叔云。每州粜盐。不少长吏或有不亲公事。所由浮词云。当界无人籴盐。臣即请差清强巡官检责所在实户。据口团保给一年盐。使其四季输纳盐价。口多粜少。及盐价迟违。请停观察使见任。改散慢官。其刺史已下贬与上佐。其馀官贬远处者。平叔本请官自粜盐以宽百姓。令其苏息。免更流亡。今令责实户口团保给盐。令其随季输纳盐价。所谓扰而困之。非前意也。百姓贫家食盐至少。或有淡食。动经旬月。若据口给盐。依时徵价。办与不办。并须纳钱。迟违及违条件。观察使已下各加罪谴。苟官吏畏罪。必用威刑。臣恐因此所在不安。百姓转致流散。此又不可之大者也。
一件。平叔请限商人盐纳官后。不得辄于诸军诸使觅职掌把钱捉店看守庄硙。以求影庇。请令所在官吏严加防察。如有违犯。应有资财并令纳官。仍牒送府县充所由者。臣以为盐商纳榷。为官粜盐。子父相承。坐受厚利。比之百姓。实则校优。今既夺其业。又禁不得求觅职事。及为人把钱捉店看守庄硙。不知何罪一朝穷蹙之也。若必行此。则富商大贾。必生怨恨。或收市重宝。逃入反侧之地。以资寇盗。此又不可不虑也。
一件。平叔云。行此策后。两韨军人富商大贾。或行财贿。邀截喧诉。请令所由切加收捉。如获头首。所在决斩。连状聚众人等。各决脊杖二十。检责军司军户盐如有隐漏。并准府县例科决。并赏所由告人者。此一件若果行之。不惟大失人心。兼亦惊动远近。不知粜盐所获几何。而害人蠹政。其弊实甚。
以前件状。奉九月九日敕。令臣等各陈利害者。谨录奏闻。伏听敕旨。
皇帝即位贺诸道状 中唐 · 韩愈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五十 创作地点:江西省宜春市
伏见敕命。皇帝以闰正月三日。嗣临宝位。海内惟新。凡在臣庶。不胜庆幸。惟俯同下情。末由拜贺。但增驰恋。谨奉状不宣。某再拜。
皇帝即位降赦贺观察使状 中唐 · 韩愈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五十 创作地点:江西省宜春市
二月五日恩赦今月二十四日卯时到州。当时集百官僧道百姓宣示讫。圣上以继明之初。垂维新之泽。曲成不遗于万物。大赉遂延于四海。寰宇斯泰。品类皆苏。渥恩普沾。远近同庆。愈以藩条有制。拜贺无由。不胜欣抃之至。谨差萍乡县丞李某奉状陈贺。
潮州谢孔大夫状 中唐 · 韩愈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五十 创作地点:广东省潮州市
伏奉七月二十七日牒。以愈贬授刺史。特加优礼。以州小俸薄。虑有阙乏。每月别给钱五十千。以送使钱充者。开缄捧读。惊荣交至。顾巳量分。惭惧益深。欲致辞为让。则乖伏属之礼。承命苟贪。又非循省之道。进退反侧。无以自宁。其妻子男女并孤遗孙侄奴婢等。尚未到官。穷州使宾罕至。身衣口食绢米足充。过此以往。实无所用。积之于室。非廉者所为。受之于官。名且不正。恃蒙眷待。辄此披陈。
改葬服议 中唐 · 韩愈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五十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经曰。改葬缌。春秋谷梁传亦曰。改葬之礼缌。举下缅也。此皆谓子之于父母。其他则皆无服。何以识其必然。经次五等之服。小功之下。然后著改葬之制。更无轻重之差。以此知惟记其最亲者。其他无服。则不记也。若主人当服斩衰。其馀亲各服其服。则经亦言之。不当惟云缌也。传称举下缅者。缅犹远也。下谓服之最轻者也。以其远。故其服轻也。江熙曰。礼。天子诸侯易服而葬。以为交于神明者。不可以纯凶。况其缅者乎。是故改葬之礼。其服惟轻。以此而言。则亦明矣。卫司徒文子改葬其叔父。问服于子思。子思曰。礼父母改葬缌。既葬而除之。不忍无服送至亲也。非父母无服。无服则吊服而加麻。此又其著者也。文子又曰。丧服既除。然后乃葬。则其服何服。子思曰。三年之丧未葬。服不变。除何有焉。然则改葬与未葬者有异矣。古者诸侯五月而葬。大夫三月而葬。士逾月。无故。未有过时而不葬者也。过时而不葬。谓之不能葬。春秋讥之。若有故而未葬。虽出三年。子之服不变。此孝子之所以著其情。先王之所以必其时之道也。虽有其文。未有著其人者。以是知其至少也。改葬者为山崩水涌。毁其墓。及葬而礼不备者。若文王之葬王季。以水齧其墓。鲁隐公之葬惠公。以有宋师。太子少。葬故有阙之类是也。丧事有进而无退。有易以轻服。无加以重服。殡于堂则谓之殡。瘗于野则谓之葬。近代已来。事与古异。或游或仕。在千里之外。或子幼妻稚。而不能自还。甚者拘以阴阳畏忌。遂葬于其土。及其反葬也。远者或至数十年。近者亦出三年。其吉服而从于事也久矣。又安可取未葬不变服之例。而反为之重服欤。在丧当葬。犹宜易以轻服。况既远而反纯凶以葬乎。若果重服。是所谓未可除而除。不当重而更重也。或曰。丧与其易也宁戚。虽重服。不亦可乎。曰。不然。易之与戚。则易固不如戚矣。虽然。未若合礼之为懿也。俭之与奢。则俭固愈于奢矣。虽然。未若合礼之为懿也。过犹不及。其此类之谓乎。或曰。经称改葬缌。而不著其月数。则似三月而后除也。子思之对文子。则曰既葬而除之。今宜如何。曰。自启殡至于既葬。而三月。则除之。未三月。则服以终三月也。曰。妻为夫何如。曰。如子。无吊服而加麻则何如。曰。今之吊服。犹古之吊服也。
省试学生代斋郎议 中唐 · 韩愈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五十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斋郎职奉宗庙社稷之小事。盖士之贱者也。执豆笾。骏奔走。以役于其官之长。不以德进。不以言扬。盖取其人力以备其事而已矣。奉宗庙社稷之小事。执豆笾。骏奔走。亦不可以不敬也。于是选大夫士之子弟未爵命者。以塞员填阙。而教之行事。其勤虽小。其使之不可以不报也。必书其岁。岁既久矣。于是乎命之以官。而授之以事。其亦微矣哉。学生或以通经举。或以能文称。其微者至于习法律。知字书。皆有以赞于教化。可以使令于上者也。自非天姿茂异。旷日经久。以所进业发闻于乡闾。称道于朋友。荐于州府。而升之司业。则不可得而齿乎国学矣。然则奉宗庙社稷之小事。任力之小者也。赞于教化。可以使令于上者。德艺之大者也。其亦不可移易明矣。今议者谓学生之无所事。谓斋郎之幸而进。不本其意。因谓可以代任其事而罢之。盖亦不得其理矣。今夫斋郎之所事者。力也。学生之所事者。德与艺也。以德艺举之。而以力役之。是使君子而服小人之事。且非国家崇儒劝学。诱人为善之道也。此一说不可者也。抑又有大不可者焉。宗庙社稷之事虽小。不可以不专。敬之至也。古之道也。今若以学生兼其事。及其岁时日月。然后授其宗彝罍洗。其周旋必不合度。其进退必不得宜。其思虑必不固。其容貌必不庄。此无他。其事不习。而其志不专故也。非近于不敬者欤。又有大不可者。其是之谓欤。若知此不可。将令学生恒掌其事。而隳坏其本业。则是学生之教加少。学生之道益贬。而斋郎之实犹在。斋郎之名苟无也。大凡制度之改。政令之变。利于其旧不什。则不可为已。又况不如其旧哉。考之于古则非训。稽之于今则非利。寻其名而求其实。则失其宜。故曰议罢斋郎而以学生荐享。盖亦不得其理矣。
禘祫议 中唐 · 韩愈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五十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右。今月十六日敕旨。宜令百寮议。限五日内闻奏者。将仕郎守国子监四门博士臣韩愈谨献议曰。伏以陛下追孝祖宗。肃敬祀事。凡在拟议。不敢自专。聿求厥中。延访偫下。然而礼文繁漫。所执各殊。自建中之初。迄至今岁。屡经禘祫。未合适从。臣生遭圣明。涵泳恩泽。虽贱不及议。而志切效忠。今辄先举众议之非。然后申明其说。一曰献懿庙主宜永藏之夹室。臣以为不可。夫祫者合也。毁庙之主。皆当合食于太祖。献懿二祖。即毁庙主也。今虽藏于夹室。至禘祫之时。岂得不食于太庙乎。名曰合祭。而二祖不得祭焉。不可谓之合矣。二曰献懿庙主宜毁之瘗之。臣又以为不可。谨按礼记。天子立七庙。一坛一墠。其毁庙之主皆藏于祧庙。虽百代不毁。祫则陈于太庙而飨焉。自魏晋已降。始有毁瘗之议。事非经据。竟不可施行。今国家德厚流光。创立九庙。以周制推之。献懿二祖犹在坛墠之位。况于毁瘗而不禘祫乎。三曰献懿庙主宜各迁于其陵所。臣又以为不可。二祖之祭于京师列于太庙也。二百年矣。今一朝迁之。岂惟人听疑惑。抑恐二祖之灵眷顾依迟。不即飨于下国也。四曰献懿庙主宜附于兴圣庙而不禘祫。臣又以为不可。传曰。祭如在。景皇帝虽太祖。其于属乃献懿之子孙也。今欲正其子东向之位。废其父之大祭。固不可为典矣。五曰献懿二祖宜别立庙于京师。臣又以为不可。夫礼有所降。情有所杀。是故去庙为祧。去祧为坛。去坛为墠。去墠为鬼。渐而之远。其祭益稀。昔者鲁立炀宫。春秋非之。以为不当取已毁之庙。既藏之主。而复筑宫以祭。今之所议。与此正同。又虽违礼立庙。至于禘祫也。合食则禘无其所。废祭则于义不通。此五说者。皆所不可。故臣博采前闻。求其折中。以为殷祖元王。周祖后稷。太祖之上。皆自为帝。又其代数已远。不复祭之。故太祖得正东向之位。子孙从昭穆之列。礼所称者。盖以纪一时之宜。非传于后代之法也。传曰。子虽齐圣。不先父食。盖言子为父屈也。景皇帝虽太祖也。其于献懿。则子孙也。当禘祫之时。献祖宜居东向之位。景皇帝宜从昭穆之列。祖以孙尊。孙以祖屈。求之神道。岂远人情。又常祭甚众。合祭甚寡。则是太祖所屈之祭至少。所伸之祭至多。比于伸孙之尊。废祖之祭。不亦顺乎。事异殷周。礼从而变。非所失礼也。臣伏以制礼作乐者。天子之职也。陛下以臣议有可采。粗合天心。断而行之。是则为礼。如以为犹或可疑。乞召臣对。面陈得失。庶有发明。谨议。
请迁元宗庙议 中唐 · 韩愈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五十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右。礼仪使奏。谨按周礼。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尚书咸有一德亦曰。七世之庙。可以观德。荀卿子曰。有天下者祭七代。有一国者祭五代。则知天子上祭七庙。典籍通规。祖功宗德。不在其数。国朝九庙之制。法周之文。太祖景皇帝始为唐公。肇基天命。义同周之后稷。高祖神尧皇帝创业经始。化隋为唐。义同周之文王。太宗文皇帝神武应期。造有区夏。义同周之武王。其下三昭三穆。谓之亲庙。与太祖而七。四时常享。自如礼文。伏以今年宗庙递迁。元宗明皇帝在三昭三穆之外。是亲尽之祖。虽有功德。新主入庙。礼合祧藏太庙中第一夹室。每至禘祫之岁。合食如常。谨议。
范蠡招大夫种议 中唐 · 韩愈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五十
蠡既辞越到齐。乃移书文种。亦令亡去。以逃其长颈之难。遂使种假疾不朝。竟承赐剑之诛。悲夫。为人谋而不忠者。范蠡其近之矣。夫君存与存。君亡与亡。备三才之道。未有不显然而自知矣。勾践奋鸟栖之势。申鼠窜之息。竟能焚姑苏。虏夫差。方行淮泗之上。以受东诸侯之盟者。范蠡文种有其力也。既有其力。则宜闭雷霆。藏风云。截断三江。叱开四方。高提霸王之器。大宏夏禹之烈。使天下徘徊。知越有人矣。奈何反未及国。则背君而去。既行之于身。又移之于人。人臣之节。合如是耶。且臣之于君。其道在于全大义。宏休烈。生死之际。又何足道哉。况君者天也。天可逃乎。君以长颈之状。难以同乐。则举吴之后。还越之日。汎轻身游五湖者。岂惟范子乎。静而言之。则知范子有匡君之智。而无事君之义明矣。其所以移文种之书。亦犹投勾践之剑也。勾践何过哉。予所谓为人谋而不忠者。其在于此也。
与李秘书论小功不税书 中唐 · 韩愈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五十一
曾子称小功不税。则是远兄弟终无服也。而可乎。郑元注云。以情责情。今之士人。遂引此不追服小功。小功服最多。亲则叔父之下殇。与适孙之下殇。与昆弟之下殇。尊则外祖父母。常服则从祖祖父母。礼沿人情。其不可不服也明矣。古之人行役不踰时。各相与处一国。其不追服。虽不可。犹至少。今之人男出仕。女出嫁。或千里之外。家贫。讣告不及时。则是不服小功者恒多。而服小功者恒鲜矣。君子之于骨肉。死则悲哀而为之服者。岂牵于外哉。闻其死则悲哀。岂有閒于新故死哉。今特以讣告不及时。闻死出其月数则不服。其可乎。愈尝怪此。近出吊人。见其颜色戚戚类有丧者。而其服则吉。问之。则云小功不税者也。礼文残缺。师道不传。不识礼之所谓不税。果不追服乎。无乃别有所指。而传注者失其宗乎。伏惟兄道德纯明。躬行古道。如此之类。必经于心。而有所决定。不惜示及。幸甚幸甚。泥水马弱。不敢出。不果鞠躬亲问而以书。悚息尤深。愈再拜。
答张籍书 中唐 · 韩愈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五十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愈始者望见吾子于人人之中。固有异焉。及聆其音声。接其辞气。则有愿交之志。因缘幸会。遂得所图。岂惟吾子之不遗。抑仆之所遇有时焉耳。近者尝有意吾子之阙焉无言。意仆所以交之之道不至也。今乃大得所图。脱然若沈疴去体。洒然若执热者之濯清风也。然吾子所论排释老不若著书。嚣嚣多言。徒相为訾。若仆之见。则有异乎此也。夫所谓著书者。义止于辞耳。宣之于口。书之于。何择焉。孟轲之书。非轲自著。轲既殁。其徒万章公孙丑相与记轲所言焉耳。仆自得圣人之道而诵之。排前二家有年矣。不知者以仆为好辩也。然从而化者亦有矣。闻而疑者又有倍焉。顽然不入者。亲以言谕之。不入。则其观吾书也。固将无得矣。为此而止。吾岂有爱于力乎哉。然有一说。化当世莫若口。传来世莫若书。又惧吾力之未至也。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吾于圣人。既过之。犹惧不及。矧今未至。固有所未至耳。请待五六十然后为之。冀其少过也。吾子又讥吾与人人为无实駮杂之说。此吾所以为戏耳。比之酒色。不有閒乎。吾子讥之。似同浴而讥裸裎也。若商论不能下气。或似有之。当更思而悔之耳。博塞之讥。敢不承教。其他俟相见。薄晚须到公府。言不能尽。愈再拜。
重答张籍书 中唐 · 韩愈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五十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吾子不以愈无似。意欲推而纳诸圣贤之域。拂其邪心。增其所未高。谓愈之质。有可以至于道者。浚其源。导其所归。溉其根。将食其实。此盛德者之所辞让。况于愈者哉。抑其中有宜复者。故不可遂已。昔者圣人之作春秋也。既深其文辞矣。然犹不敢公传道之。口授弟子。至于后世。然后其书出焉。其所以虑患之道微也。今夫二氏之所宗而事之者。下及公卿辅相。吾岂敢昌言排之哉。择其可语者诲之。犹时与吾悖。其声哓哓。若遂成其书。则见而怒之者必多矣。必且以我为狂为惑。其身之不能恤。书于吾何有。夫子圣人也。且曰自吾得子路。而恶声不入于耳。其馀辅而相者周天下。犹且绝粮于陈。畏于匡。毁于叔孙。奔走于齐鲁宋卫之郊。其道虽尊。其穷也亦甚矣。赖其徒相与守之。卒有立于天下。向使独言之而独书之。其存也可冀乎。今夫二氏行乎中土也。盖六百年有馀矣。其植根固。其流波漫。非所以朝令而夕禁也。自文王没。武王周公成康相与守之。礼乐皆在。及乎夫子。未久也。自夫子而及乎孟子。未久也。自孟子而及乎扬雄。亦未久也。然犹其勤若此。其困若此。而后能有所立。吾其可易而为之哉。其为也易。则其传也不远。故余所以不敢也。然观古人得其时。行其道。则无所为书。书者皆所为不行乎今而行乎后世者也。今吾之得吾志失吾志未可知。俟五六十为之。未失也。天不欲使兹人有知乎。则吾之命不可期。如使兹人有知乎。非我其谁哉。其行道。其为书。其化今。其传后。必有在矣。吾子其何遽戚戚于吾所为哉。前书谓我与人商论不能下气。若好胜者然。虽诚有之。抑非好已胜也。好已之道胜也。非好已之道胜也。已之道。乃夫子孟子扬雄所传之道也。若不胜。则无以为道。吾岂敢避是名哉。夫子之言曰。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则其与众人辩也有矣。駮杂之讥。前书尽之。吾子其复之。昔者夫子犹有所戏。诗不云乎。善戏谑兮。不为虐兮。记曰。张而不弛。文武不能也。恶害于道哉。吾子其未之思乎。孟君将有所适。思与吾子别。庶几一来。愈再拜。
与孟东野书 中唐 · 韩愈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五十一 创作地点:江苏省徐州市
与足下别久矣。以吾心之思足下。知足下悬悬于吾也。各以事牵。不可合并。其于人人。非足下之为见而日与之处。足下知吾心乐否也。吾言之而听者谁欤。吾倡之而和者谁欤。言无听也。倡无和也。独行而无徒也。是非无所与同也。足下知吾心乐否也。足下才高气清。行古道。处今世。无田而衣食。事亲左右无违。足下之用心勤矣。足下之处身劳且苦矣。混混与世相浊。独其心追古人而从之。足下之道。其使吾悲也。去年春。脱汴州之乱。幸不死。无所于归。遂来于此。主人与吾有故。哀其穷。居吾于符离睢上。及秋。将辞去。因被留以职事。默默在此。行一年矣。到今年秋。聊复辞去。江湖余乐也。与足下终幸矣。李习之娶吾亡兄之女。期在后月。朝夕当来此。张籍在和州居丧。家甚贫。恐足下不知。故具此白。冀足下一来相视也。自彼至此虽远。要皆舟行可至。速图之。吾之望也。春且尽。时气向热。惟侍奉吉庆。愈眼疾比剧。甚无聊。不复一一。愈再拜。
答窦秀才书 中唐 · 韩愈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五十一 创作地点:广东省清远市阳山县
愈白。愈少驽怯。于他艺能。自度无可努力。又不通时事。而与世多龃龉。念终无以树立。遂发愤笃专于文学。学不得其术。凡所辛苦而仅有之者。皆符于空言。而不适于实用。又重以自废。是故学成而道益穷。年老而智愈困。今又以罪黜于朝廷。远宰蛮县。愁忧无聊。瘴疠侵加。喘喘焉无以冀朝夕。足下年少才俊。辞雅而气锐。当朝廷求贤如不及之时。当道者又皆良有司。操数寸之管。书盈尺之纸。高可以钓爵位。循次而进。亦不失万一于甲科。今乃乘不测之舟。入无人之地。以相从问文章为事。身勤而事左。辞重而请约。非计之得也。虽使古之君子。积道藏德。遁其光而不曜。胶其口而不传者。遇足下之请恳恳。犹将倒廪倾囷。罗列而进也。若愈之愚不肖。又安敢有爱于左右哉。顾足下之能。足以自奋。愈之所有。如前所陈。是以临事愧耻而不敢答也。钱财不足以贿左右之匮急。文章不足以发足下之事业。秵载而往。垂橐而归。足下亮之而已。愈白。
上李尚书书 中唐 · 韩愈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五十一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月日。将仕郎前守四门博士韩愈。谨载拜奉书尚书大尹閤下。愈来京师。于今十五年。所见公卿大臣。不可胜数。皆能守官奉职无过失而已。未见有赤心事上忧国如家如閤下者。今年以来。不雨者百有馀日。种不入土。野无青草。而盗贼不敢起。谷价不敢贵。百坊百二十司六军二十四县之人。皆若閤下亲临其家。老奸宿赃。销缩摧沮。魂亡魄丧。影灭迹绝。非閤下条理镇服。宣布天子威德。其何能及此。愈也少从事于文学。见有忠于君孝于亲者。虽在千百年之前。犹敬而慕之。况亲逢閤下。得不候于左右以求效其恳恳。谨献所为文两卷。凡十五篇。非敢以为文也。以为谒见之资也。进退惟命。愈恐惧再拜。
贺徐州张仆射白兔状 中唐 · 韩愈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五十一 创作地点:江苏省徐州市
伏闻今月五日。营田巡官陈从政献瑞兔。毛质皦白。天驯其心。其始实得之符离安阜屯。屯之役夫。朝行遇之。迫之弗逸。人立而拱。窃惟休咎之兆。天所以启觉于下。依类托喻。事之纤悉。不可图验。非睿智博通。孰克究明。愈虽不敏。请试辨之。兔阴类也。又窟居。狡而伏。逆象也。今白其色。绝其偫也。驯其心。化吾德也。人立而拱。非禽兽之事。革而从人。且服罪也。得之符离。符离实戎国名。又附丽也。不在农夫之田。而在军田。武德行也。不战而来之之道也。有安阜之嘉名焉。伏惟閤下股肱帝室。藩垣天下。四方其有逆乱之臣。未血斧锧之属。畏威崩析。归我乎哉。其事兆矣。是宜具迹表闻。以承答天意。小子不惠。猥以文句微识蒙念。睹兹盛美。焉敢避不让之责而默默耶。愈再拜。
上兵部李侍郎书 中唐 · 韩愈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五十一 创作地点:湖北省荆州市江陵县
十二月九日。将仕郎守江陵府法曹参军韩愈。谨上书侍郎閤下。愈少鄙钝。于时事都不通晓。家贫不足以自活。应举觅官。凡二十年矣。薄命不幸。动遭谗谤。进寸退尺。卒无所成。性本好文学。因困厄悲愁。无所告语。遂得究穷于经传史记百家之说。沈潜乎训义。反复乎句读。砻磨乎事业。而奋发乎文章。凡自唐虞以来。编所存。大之为河海。高之为山岳。明之为日月。幽之为鬼神。纤之为珠玑华实。变之为雷霆风雨。奇辞奥旨。靡不通达。惟是鄙钝不通晓于时事。学成而道益穷。年老而智益困。私自怜悼。悔其初心。发秃齿落。不见知己。夫牛角之歌。辞鄙而义拙。堂下之言。不书于传记。齐桓举以相国。叔向携手以上。然则非言之难为。听而识之者难遇也。伏以閤下内仁而外义。行高而德钜。尚贤而与能。哀穷而悼屈。自江而西。既化而行矣。今者入守内职。为朝廷大臣。当天子新即位。汲汲于理化之日。出言举事。宜必施设。既有听之之明。又有振之之力。宁戚之歌。●8C6B明之言。不发于左右。则后而失其时矣。谨献旧文一卷。扶树教道。有所明白。南行诗一卷。舒忧娱悲。杂以瑰怪之言。时俗之好。所以讽于口而听于耳也。如赐览观。亦有可采。干黩严尊。伏增惶恐。愈再拜。
答尉迟生书 中唐 · 韩愈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五十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洛阳市
愈白。尉迟生足下。夫所谓文者。必有诸其中。是故君子慎其实。实之美恶。其发也不掩。本深而末茂。形大而声宏。行峻而言厉。心醇而气和。昭晰者无疑。优游者有馀。体不备不可以为成人。辞不足不可以为成文。愈之所闻者如是。有问于愈者。亦以是对。今吾子所为皆善矣。谦谦然若不足。而以徵于愈。愈又敢有爱于言乎。抑所能言者。皆古之道。古之道。不足以取于今。吾子何其爱之异也。贤公卿大夫在上比肩。始进之贤士在下比肩。彼其得之。必有以取之也。子欲仕乎。其往问焉。皆可学也。若独有爱于是而非仕之谓。则愈也尝学之矣。请继今以言。
答杨子书 中唐 · 韩愈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五十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洛阳市
辱书。并示表记述书辞等五篇。比于东都。略见颜色。未得接言语。心固已相奇。但不敢果于貌定。知人尧舜所难。又尝服宰予之诫。故未敢决然挹。亦不敢忽然忘也。到城以来。不多与人还往。友朋之中所敬信者。平昌孟东野。东野吃吃说足下不离口。崔大敦诗不多见。每每说人物。亦以足下为处子之秀。近又得李七翱书。亦云足下之文。远其兄甚。夫以平昌之贤。其言一人。固足信矣。况又崔与李继至而交说耶。故不待相见。相信已熟。既相见。不要约已相亲。审知足下之才充其容也。今辱书乃云云。是所谓以黄金注重外而内惑也。然恐足下少年。与仆老者不相类。尚须验以言。故具白所以。而今而后。不置疑于其閒可也。若曰长育人才。则有天子之大臣在。若仆者。守一官且不足以修理。况如是重任耶。学问有暇。幸时见临。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