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太皇太后表 宋末元初 · 文天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一、《文山全集》卷四
岁正孟陬,一元改纪;朝临长乐,万国颁正。春朔会同,神人和洽(中谢。)。恭惟寿和圣福太皇太后陛下怡愉万岁,拥佑一人。肖德而有神孙,光膺昌历;受福而于王母,丕辑蕃禧。载颁协律之书,式重垂帘之政。臣钦承凤纪,诞布侯藩。听嶰竹之吹,诞敷和气;献蟠桃之颂,益赞寿眉。
谢皇太后表 宋末元初 · 文天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一、《文山全集》卷四
凤历颁春,东朝介福;虎城告朔,北面承休。岁定四时,天佑一德(中谢。)。恭惟皇太后陛下《思齐》肃穆,少广怡愉。训示涂山,历开禹子;教行渭涘,纪协周王。春朔攸同,乾坤交泰。臣承流下障,奉令孟陬。协和万邦,第赞定时之绩;向用五福,益陈日寿之休。
宣州劝农文 宋末元初 · 文天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一、《文山全集》卷一二
太守到郡踰月,被命造朝,辞允不免,且旦夕去矣。犹以职事得出郊,与尔农父老告语一次。因记李参政庄简公名光曾守此土,后有一帖云:「仆顷守宣州,今已二十八年。东望双溪叠嶂之胜,感叹而已。因见诸父老,为祝率励子弟,为士为农,仰事俯育,为忠为孝,戮力以事田畴,先时而毕租税,立身扬名,以显父母,是所望也」。李参政去郡已久,尚拳拳于宣人如此。今太守与尔父老方此相处,遽然去之,其拳拳又可知。因取李参政之意,衍为劝农五诗,又别为五诗以寓戒,酌酒与尔父老诵之。尔父老其以转语乡曲子弟,能从吾戒而不为恶,即能从吾劝而为善矣。他日太守在他所,遇宣人来,必问曰尔父老安否,尔农曾从吾劝戒否?尔等尚勉旃,以副太守去后之思。
第一劝尔勤耕作,布种及时休落魄。惟有锄头不误人,饱食暖衣良快乐。
第二劝尔行孝弟,敬重爷娘比天地。前人做样后人看,滴滴相承檐溜水。
第三劝尔勤教子,有子读书家道起。若还饱暖不知书,十万庄田不禁使。
第四劝尔常修善,粜米救荒极方便。但从心上做阴功,管取儿孙多贵显。
第五劝尔了王租,莫教人唤作顽都。年年早纳早收钞,那有公人来叫呼。
第一戒尔莫妄状,须知官府难欺诳。从来反坐有专条,重者徒流轻者杖。
第二戒尔莫避役,既有田园那避得。今朝经漕明朝仓,到底费钱又何益。
第三戒尔莫拒追,担刀使捧欲何为。有事到官犹可说,杀人偿命悔时迟。
第四戒尔莫尤赖,故杀子孙罪名大。纵逃人祸有天刑,害人不得番自害。
第五戒尔莫夺路,做贼不休终败露。斩斫徒配此中来,能得几钱受此苦。
湖南宪司咸淳九年隆冬疏决批牌判 宋末元初 · 文天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一、《文山全集》卷一二
本司照朝省指挥,见以隆冬,委官诸州县疏决。凡情轻当于释者,从所委官逐名点对,取判施行。其有情理重恶,累经疏决,及恩赦不原,而手足未经槌折,膂力正自精强者,与其幽囚于牢栅之中,骎寻而死,不若驱于极边被坚执锐,庶几死中求生。此一种人,请所委官令项分剔,作一状指实申来,以凭唤上赴司审视,发往荆、蜀、淮、海。古之强兵猛将,得之于盗贼髡囚者,正自不少。此亦推明国家忠厚之一事也。取各官遵禀申。
断配典吏侯必隆判 宋末元初 · 文天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一、《文山全集》卷一二
近世以来,天下以吏奸为病。士大夫临事,惴惴然惟恐吏之欺己,驭之以束缚,事无大小,一切以法绳之。当职以为不必立的,无罪不必寻,有罪不必恕,为得之矣。本司诸吏颇似谨畏,从前固有违慢者,当职谅其不及,每每止于薄惩。尔辈非但不敢欺,直不忍欺可也。侯必隆何为者,辄敢于呈押之时脱套花字,于行移之后揍掇公文,显然面谩,行其胸臆,此非先有无忌惮之心而后动于恶乎?送之有司,自称为无他情弊,殊不思情莫恶于脱套,弊莫大于揍掇,岂必计嘱取受,而后谓之情弊哉?看来此吏于诸吏中颇机警,而胆最大。以小人之小有才,不施之于奉公,而施之于罔上,若以姑息行之,留此人在案中,将来必为司存无穷之蠹。矧所犯关系台纲,虽欲恕之,不可得也。侯必隆决脊杖十五,刺配千里州军。本当更搥碎右指,以为钳纸尾作弊者之戒,姑以赃状未明,特免断讫。长枷台前,五日押发。仍榜。
委佥幕审问杨小三死事批牌判 宋末元初 · 文天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一、《文山全集》卷一二
使职一日断一辟事。今日看杨小三身死一款,看颇不入,不能无疑。一则当来无大紧要,骤有谋杀,似不近人情。二则杀人无證,只据三人自说取,安知不是捏合?三则捉发之初,乃因杨小三揣摩而诉三名。何为三名,恰皆是凶身,似不入官信。今文字已圆,只争一行字,则死者配者,一成而不可变矣。今仰佥厅一看此款,尽夜入狱,唤三名一问。若问得果无翻异,明日便断。如囚口有不然,只得又就此上平反。文字是密封来,忽然而往,人所不觉,则囚口得矣。
平反杨小三死事判 宋末元初 · 文天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一、《文山全集》卷一二
律:诸谋杀人,已杀者斩,从而加功者绞。又律:故杀人者斩。又律:诸同谋共殴伤人者,各以下手重者为重罪,元谋减一等,从者又减一等,至死者随所因为重罪。今杨小三之死也,施念一捽其胸,塞其口,颜小三斧其胁,罗小六击其吭,其惨甚矣。再三差官审究,则三人者于杨小三元无深忿,特其积怨之深,欲伺其间而共捶打之。则谓之同谋共殴至死,宜不在谋杀之例。颜小三者施斧于胁肋之间,为致命,是下手重者也;然其不用斧之锋,而止以斧脑行打,是殆非甚有杀心者。罗小六虽不加之以缢,杨小三亦必以肋断致死。然始也谋殴之,终也遂缢之,是其心处以必死,非独下手重而已。是故以下手论之,颜小三之先伤要害,当得重罪;以诛心论之,罗小六独坐故杀,不止加功,准法皆当处死。以该咸淳八年明禋霈恩,特引贷命。颜小三、罗小六各决脊杖二十,刺配广南远恶州军。施念一于同谋为元谋,于下手为从,合减一等,决脊杖七十,刺配千里州军。牒州照断讫申。
门示茶陵周上舍为诉刘权县事判 宋末元初 · 文天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一、《文山全集》卷一二
孟子曰:「有人于此,其待我以横逆,则君子必自反也,我必不仁也,必无礼也,此物奚宜至哉」?此君子处己法度也。子曰:「居是邦也,事其大夫之贤者」。子贡曰:「礼,居是邦,不非其大夫」。此君子居乡法度也。今茶陵刘权县申,周监税父子为豪强把持,且谓不法不可枚举,必非无故而为之辞者。使周监税父子果善人也,则曰我无是事,何恤人言,闭门远嫌,人谁得以瞷我。如此则处己居乡,皆得之矣。今因权县所申,周上舍不胜其忿,讦其短以相攻击,一则曰刘某,二则曰刘某。自反之君子,肯然乎?不非其大夫,当如是乎?抑《大学》曰:「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并备词帖刘权县,果如所诉,则宜尽与改更,布过失于境内,洗手以勤公,砥行以为。如此而盗贼不畏威,豪强不屏迹,吾不信也。仍门示周上舍,宜知自爱。
辞免新除秘书省正字状 宋末元初 · 文天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二、《文山全集》卷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具位文天祥照会:十月二十六日伏准省劄:十月三日三省同奉圣旨,文天祥除秘书省正字者。某猥以疏贱,叨被圣恩,望阙瞻天,莫知所措。伏念某自叨亲擢,未历外庸。以读书学从政之方,以奉祠为书考之日。方窃山林之暇,敢图台省之登?负乘非宜,循墙无任!伏望公朝特赐敷奏,令某满足宫观两考日,祗被新命。其于出处得宜,庶几无负圣明拔擢之意。所有省劄,未敢祗受,除寄本州军资库外,须至申闻者。
再状 宋末元初 · 文天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二、《文山全集》卷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具位文某照会:于去年十月二十六日伏准省劄:十月二日三省同奉圣旨,文某除秘书省正字者。某伏念一介庸贱,叨窃非宜;加以从仕以来,未有庸历。辄具状申控,乞候宫观两考满日,祗被新命。十二月二十九日伏准省劄:十二月九日三省同奉圣旨不允。某除已望阙谢恩,择日前来供职外,须至申闻者。
辞免知宁国府状 宋末元初 · 文天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二、《文山全集》卷四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具位文某照会:伏准尚书省劄子:四月十七日三省同奉圣旨,文某差知宁国府,替朱应元缺者。起家超躐,望阙徘徊。伏念某实无他肠,粗有远志。昔年忧国,冒当事任之难;数岁杜门,宁悔身谋之拙。属明良之胥庆,念岳牧之畴庸。曾谓栖迟,遽叨选用。惟是某省愆已至,贬秩犹新。虽公论至久而愈明,而丹书未谓之无过。傥不量于出处,是自速于颠隮。欲望公朝特赐敷奏,收回成命,改畀丛祠,使某得以读书养亲,安身寡过。他有驱驰之日,无非报效之年。所有省劄,已寄留吉州军资库,未敢祗受,须至申闻者。
与湖南大帅江丞相论秦寇事宜劄子 宋末元初 · 文天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二、《文山全集》卷一二、雍正《广西通志》卷一一二 创作地点:湖南省长沙市长沙县
某干犯师严,辄有申请。秦寇之在广西,扰动二十五郡,为梗累年。去年破贺之富川,官民荼毒不细,经司不问。今破我永明,杀死知县,杀伤县尉、主学,捲去县印,屠居民,掳妇女,掠去财物。继而又破永明之下泽,又寇我江华,移其所以毒广西者施之湖南。此而不讨,失刑莫大。广西以前独力不能捕灭,今何幸湖南肯与会合,宿兵以待师期。朝廷之主张方新,言路之指陈甚力,此扫清巢穴之一机,为两路官民舒泄冤愤,不可失之时也。前经帅不足望,满望新经帅之来,不料意见参差,施行矛盾。兹得经司牒报,捕贼以官,授贼以职,犒贼以酒,赏贼以钱,凡怀忠愤,无不弹指。自昔化贼为民,固有称为盛德事者,盖贼有出于田里之饥荒,激于官吏之贪黩,弄兵之情,出不获已。故仁人处之,念其为赤子,姑惟安之,勿庸胜之。今秦寇招募无徒,建置将校,横行两路,啸聚千群,戕天子之命吏,劫公府之铸印,杀人盈野,罪如丘山。既非胁从,又非乌合,渠魁纵有求降之说,官司亦在不受之科。而况初无出首之真情,仅取改过之文状,谩曰回乡而安业,何曾束身以归官。得之广人所云,一面受招,一面劫杀。刑政无章,宜其至此。天下之大势相维,所仗者义而已。若名义不著,大之不可以立国,小之不可以立家。今观广西,成何宇宙。先生不忍斯人之涂炭,一再调兵,必欲罪人斯得然后已,此真扶持人极,纲维世变,盛心之所推也。但今来广西既作此可笑举措,未必不以龚遂渤海之事自诡,上惑圣听。本路冒然进兵,非惟蹊径不熟,乏隅总乡导之助,有悔吝之虑;亦恐邻阃反以本路为张皇,坏其儿戏之前功,或者阴设陷阱。今直须申审朝省,看指挥如何。朝旨主招谕,本路只得撤兵,后有冲突,广西当任其咎。朝旨如以招谕为不然,自是督两路会合。至时湖南不求广西,而广西自当约湖南共事,此利害自是坦然。谨具公申,欲望备申朝省,仍乞钧翰与当揆商订,必须计一例断行下,曰招则招,曰捕则捕,使人无中立之疑,则亦无事后之悔。所有永明县见驻劄,有使阃之兵,有本州之兵,有谢隅官之义丁,约近千人,日费舂陵供亿。比来徐守已费支吾,郡力凋薄,亦为可念。今高节所部兵若到山前,不过又是坐食。愚意谓不若候朝旨行下,确许讨捕,然后调往。今乞且唤回高节一行军兵归营,听候朝命。某非敢违使阃约束,本司去山前颇近,的见利害如此。恃师门相与之真,故敢倾臆以请。拱听处分,以凭遵守。
提刑节制司与安抚司平寇循环历 宋末元初 · 文天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二
某猥以迂疏,承乏湘臬,适值寇发,昭、贺两路弗宁。兹承大使丞相与广西经略都承选将调兵,各以重僚为之督,是行贼不足平矣。某偶以职事获忝与闻,奉令承教于两阃间,自是无虚日。公移失几密,私椟近文貌,求其脉络贯穿,报应迅速,莫若循环历为便。司存以紫袋,从邮置往来,去潭日有半,去桂可三日。从其中而禀命焉,庶几昔人道二国之言,无私之义云耳。某谨书于历首为序。
提刑节制司与安抚司平寇循环历 其一 十月十三日 宋末元初 · 文天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二
某荐准牒报,大阃调兵一千人,以宇文帅参、王环卫任其事,甚盛举也。自秦寇之作,广西前此调兵,不过五百人以下。去年吕帅方调一千人,而皆委之小小将校,气势单泊,不能为功。今南窗调三千人,以唐贰军督之,以赵总制统之,而使阃与之掎角,大作规模,贼授首行有日矣。事关西户,国家之所嘉赖,岂直两路之所蒙福而已。然闻之,兵家利钝,不能逆睹,蜂虿有毒,困兽犹斗。《语》曰:「临事而惧,好谋而成」。某数月以来,职思其忧,亦颇采取众议,薄有管见。及今山前之所当行者,因悉数之于前,乞赐钧照。
一、秦孟四者,累据山前探报,其狡兔之窟,称在贺州管下地名下界,然实无一定可攻之巢穴,亦无一定可击之队伍。前此经司非不起兵临之,然兵来则贼散,兵去则贼聚,见吾强则避之,知吾弱则乘之。方官军之始至也,整龊精明,部分齐一,问寇则失之矣,无可踪迹者。而秦之党或为平民买卖于军市之间,甚者秦孟四亦在焉。及淹旬越月之后,我军气竭意衰,阑珊零落,寇则忽以百十辈突出草舍,以掩我军。从前往往偾军蹶将,大率坐此。今两阃会兵,鼓行而前,寇出故智,必且散去,及其久也,则有乘虚袭我之忧。此一不可不知也。
一、秦孟四所出没巢穴处,其山重冈复峤,连跨数州,林翳深密,荟蔚延袤,山猺木客,聚族其间。将四面而裹之,则山脚绵亘,无合围之理;将赭山而蹙之,则林木疏旷,无延燎之势。我军望之遥遥,空驻山下,而彼之轶出他境,猖獗自如。且如近年尝遣二将,曰吴曰孙,屯驻屏山者年馀,仅能免静江境内之扰,而不能禁昭、贺诸州之剽掠是也。我军若入其巢,搜原剔薮,岂不甚快。然彼又窜入大山,愈去愈远,迄不可谁何。如近年萧路分日张者,提兵径捣其巢,而不获一人是也。今两阃兵力甚重,非前此千百人单弱之比。虽山势连延,不可合围,只是一步趱一步,可直造其所谓下界者。然吾极其辛苦,得至其间,彼则又已遁散。且兵在山前,又无救于彼之横出。此二不可不知也。
一、所在平寇,专藉土人,惟今广西则不然。方秦寇之起也,某村被害,诉于阃,阃为之调兵。已而贼不可追,撤军而去。未几则寇已复至,寻雠于所诉之家曰:「汝敢诉我」!从而尽杀灭之。官不能为之主,而适重其荼毒。自此应有被劫者,皆不复告官。此一类是主人畏贼,而不敢与为敌者也。又秦寇所至,攫剽财物之外,出其馀以散之贫者。善良被害,恶小蒙利,是以乡井间略无被发缨冠之义,常有幸灾乐祸之心。此一类是土人喜贼,而不复与为雠者也。今两阃会兵而前,若无土人向导,是犹盲者索途,何往而可。然由前言之,则或平民畏寇后祸,而不欲为我军之用,或恶少以寇为恩,而不乐为我军之役。纵强而驱之,未必不首鼠二三,阳顺官而阴附贼,此处最是误事。此三不可不知也。
一、今日之事,全在两路督捕,察前三者之弊,各作一策处之,必使有以避三者之病,然后一举而得志。不然,必堕贼计中。南方用兵,如今日大举者自有数。此行必须如狄武襄之于侬蛮,了事而后可已。君子作事谋始,则筹之也可不熟,而讲之也可不精乎?
一、闻有张虎者,石壁尝遣之将兵,几擒秦孟四,常有「张大虫来我便怕」之语。若取贼之所怕者表而用之,亦破贼胆之一也。张虎者近为郭察所劾,押下邕筦效用。今以钧阃求之,以属王环卫,使之以功补过。其人勇悍有馀,必能自效,此上计也。
一、今自湖南入昭、贺有两涂,一曰全州灌阳。自灌阳入昭、贺,皆经县镇,即近日被掳去处,而去秦孟四下界巢颇远。一曰道州永明。自永明入昭州界曰平源,便是贼巢。自平源至下界,贼寨连珠相望,其去秦孟四巢甚近。今两督捕先合商量打并,附和诸贼此却宜以告谕为先,告谕之说,以为两路之所诛者惟秦孟四,汝曹胁从,在不杀之科,若得一寨下,我军直是不杀。则所谓连珠贼寨,必从风而靡,非惟可以离贼之党,因而用之,则擒秦孟四或在此徒,未可知也。但一贼寨来降,其中有老幼,有财物,军人不免杀戮攫挐。此须督捕总统先明秋毫无犯、不杀一人之令,使降者以我为信则可。此收捕之第一机也。
一、昨来使阃所调,不过戍寨一百人,又令本司择将。当时头势稍轻,所以且差桂文政总统。桂虽淮将,体统不为严重,故钤束倍觉费力。向尝以紊钧听,乞赐改差,未蒙垂许。今幸王环卫此来,即当抽回桂文政,尽以其兵付王环卫。伏乞钧照。
一、高节二百人,今在全州灌阳驻劄,合系王环卫总统。伏乞钧照。
一、闻诸军取十六日戒严以行,二十后可到衡阳。应平寇之说,笔舌所不尽者,候宇文帅参、王环卫相会,又得对面较量。伏乞钧照。
其二 十月二十二日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二
一、二十一日,字文帅参、王环卫至衡。是日,留议军事,至三鼓而别。二十二日早,军已行。
一、前此奉大阃之命,调戍寨兵四项,共二百人,令本司择将。本司遂差杜通判督捕,桂路分总统,此一时也。今则大阃调兵千人,辍元僚贵将以行,与广兵大为掎角,此又一时也。以事体论之,所合抽回桂路分,尽以其兵属王环卫。又须令杜通判解督捕职事,尽以军务属之宇文帅参。庶几事权尽属大阃,司存不过奉行旨挥,每事无所专辄,此则尊大阃之体也。而宇文丈之来,传谕钧意,与其所以自处,一切欲使某与闻。某以职事而言,则盗贼正属司存,固自无以诿其责,但当如广西章宪之所以自处者。章宪但为其宪司之所能为,若军事皆是经阃任之,章不与知也。今某自有章宪样子,岂敢事事干与,犯僭越之诛?而宇文丈坚谓长沙去山前迢递,报应不免迟缓,恐误事机,必欲凡事从本司予决行,又谓钧意所望正如此。某旧出门墙,先生待某如子弟,某事先生如父师。今不自意以一节趋走阃部之内,适门户间有酬应,以子弟自命,则所当为父师代劳,岂所敢辞者。然事固有轻重大小,难于槩言。今已与宇文丈断,应山前文字申到本司,在某可以予决不犯专辄者,某径自区处报山前,却申大阃照会;其有非司存所得擅处者,则取钧笔旨挥。如此不失门墙奔走之谊,又不失大阃崇重之体。所有面与宇文丈讲论数项,今一一乞钧旨速作施行。
一、桂路分已牒报从王环卫调用,乞作批牌钧判,更劄付桂路分照应,庶一切出于阃命,而后事体归一。桂文政只是衡州路分,名位尚小,钧判中或加一权摄名色,在路分向上者以宠之。盖既减其实,姑华其名,鼓舞之术也。
一、宇文丈自谓以客军深入,实不知地分贼情,苦不容本司解杜通判督捕职事,以为杜文任事数月,讲切谙熟,今日正要资其用,欲以同督捕处之。又道州钱粮,倍费支吾,山前若有不继,立见利害,须得一人通融于其间,则杜通判其人也。此说亦甚有理,欲乞径作批牌钧判,令杜通判充同督捕职事、兼督发钱粮官。却望钧笔褒拂数句,庶其乐于趋事赴功,此一大节奏也。
一、近日道州只供亿戍寨二百人钱粮,已自断续可忧。今骤添千馀人券食支遣,小郡气力何以堪之?若不念其痛痒,先与区处,将来必坐困乏,关系不细。昨得仓漕书,亦闵然及此。不知还可申明朝廷,于苗籴内作一道理否?先生写与都堂,必无不从,乞钧照。
一、山前事体重大,临机喝犒,为费不赀。恨司存寡薄,不能出气力。问之宇文丈,所携似少。宇文丈子细,应非妄费者。望更那融,发下若干,就山前准备。若无所于用,仍是库中之物。宇文丈于此,甚以为忧,而不敢请。军无财,士不来,军无赏,士不往,胜负之微权所系,某不敢不备言之。取钧旨。
一、应山前事宜,凡可以助临事好谋之槩,悉从大帅参、环卫亹亹道之,不必以渎钧听者,皆不布于此。乞钧照。
其三 十一月初五日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二
一、当来广西止有秦孟四一火贼,只因稽于剿捕,致上下相挺,于是遍昭、贺境皆寇。今据山前连日所申,则秦孟四已遁,杳不知其踪迹。如近日广西所报禽毛丫头,唐督捕所约夹攻倪崇七,桂路分所申打扶灵源寨,皆枝叶去处,而渠魁则失之矣。某前尝画禀,以此寇必祖故智逃散,今乃果然。重兵为钱粮所牵,无持久之理。班师则祸本仍存,顿兵则吾力不继。此事大欠结束。今宇文帅参、王环卫兵,此时方至山前,且看申来如何。
一、秦寇实未易驱除,若下得细密工夫,千百人亦可取。若只持堂堂之阵,则高飞远举,无如之何。今广西既失了秦贼,看来诸军逢一贼村便打,遇一贼寨便攻。此等相挺胁从,却使得招谕。前日之所谓招谕,乃是姑息之政,若兵临其境,告以祸福使降,宜有必下之理。此时若愤招安之非策,只一槩杀去,却又欠斟酌。主其事在广西,本路又不得而专,大阃以为如何?
一、本路所仇者,秦寇耳。今兵入广之后,秦不可踪迹,于是亦不免到一处攻一处,恐坏生灵过多,而失吾寻仇于秦贼之意。草间狐兔,无尽灭之理,大要只当去其渠。既失其渠所在,而专泛及于其他,心甚念之。大阃何以处此?
一、广西备白劄子所陈,牒报本路全州有盐田峒秦小九窟穴在其中。此事诚有之。陈巡检者与贼通,此则未必可信。访闻此峒形如葫芦,前尖后阔,所以秦小九入而据之,盖以其地形险巧,故寄迹于其间,而前后则不扰全州之境。贼不欲召兵,意将以自存也。今亦安知秦孟四不窜其间?但其地既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前之势,未容轻于进攻,须以术而后可破之。前日见王环卫申,将来乘破竹之势,一扫空之,词气若容易。然凡言语轻率,便有取败之道。当一面报山前,子细调用,仍与全州土人密议措置。若不甚烦兵力,尤为上上策也。伏乞钧照。
其四 十一月十八日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二
一、秦寇竟无踪迹分晓,公文中或曰在大明村、小明村,或曰在大花山,或曰在螺溪源南上坪,或曰在南团平山、白石山脚,其说不一,已难信凭。今得王总统报,直谓二十馀日,秦孟四全无风路。则两路用兵以来,此贼之出没可谓神矣。大槩平贼,全要地脚土兵之谓也。今本路以客军望望而前,固已失之。广西为地主,而全无地人问探,虽东兵甚多,要亦徒孟浪耳。某前尝采之南士,皆谓秦贼狡猾诡秘之甚,见吾强则避之,知吾弱则乘之,固尝画一,尘彻钧听矣。今果出避他所,则日下工夫,止当探实秦孟四所在,然后可言进讨。不然,泛泛而往,果何所为?广西牒报,谓湖南兵不当越界深入,止宜在两界上伺候会合,殆有所激而云。今已报山前,且回兵驻泊湖南界上,一面遣人关会唐督捕,探问秦孟四所闪着实。若秦贼有的所,唐倅有密约,方可鼓行而前。缘兵在昭、贺境内,则粮运在路,亦不无忧虞。偶或为贼所梗,立见狼狈。是以回师界上,乃十分持重之举。亦已语之佥舍,载之公文,当必先彻钧览,不免专辄,仰乞钧察。
一、广西昨报,本路义丁生事可畏,遇人则杀,遇屋则烧,遇财则抢。此辈素不知纪律,所至残贼可恶。已行下杜督捕、桂路分,严与禁戢。今续得广牒,以义丁越界深入,肆行劫杀,大不可令众庶见,只得抽回。缘昨来桂路分初遣之时,止有二百兵,故须义丁为助。今使阃调兵既多,则亦不须此辈,吾运掉自有馀,故抽回义丁者,所以随时取中也。伏乞钧照。
一、扶灵源打寨之举,顿觉泛泛。当来本路止于问罪秦贼,朝廷旨挥所讨亦秦贼耳。诸军在扶灵源,枉费辛苦一番,可谓失本旨。是役也,王总统申来是一说,桂路分申来是一说。见之宇文帅参点对,二将觉已微不和。又义丁乃桂路分所弹压,而广西累有云云。今既抽回义丁,则桂路分亦不当更任事。已别作禀议名色,唤桂路分赴司,而其本兵则令戍将高成统之。一则二将若果不和,末流必费处置,不若解于其微;一则以其不能钤辖义丁,即夺其职,亦御诸将之微权也。伏乞钧照。
一、道州供亿,委有可忧。缘自七月以来,郡中已极其刬刷。至近日,觉运干之术渐穷,虽曰于有管钱米内通融支遣,然苗籴亦自无多,此岂可动?不得已尽指准为券米,亦无可继之策。若券钱一项,一日须三百千,则十日三千缗,其何所措画而可?徐守不幸末路当自重担,秋冬间无日不病,此月十二日忽至大故。虽有数行焉,而其困于忧劳,亦云至矣,甚可痛念。今幸而王守已来,数数过从,欲脱而去之。前日得其肯往,约二十四日可交事。忽得徐守讣,山前生券间断。中间新守未到已前,有数日无官主张。于是亟差教授护印,而以十日军券责都副吏以私财应副,违从军制。此从权,甚不得已之行移也。今既抽回义丁约千人,既可为道州解小半支吾。然尚有千四五百兵留竟上,军券不可谓少,顷刻不容稽违,方来者亦不知所措。使阃虽申朝廷,从运司应办,然旨挥迟速未可必。今合有救急之策,不全仰于道州。若因循处之,则道州必有一日乏绝误事。此时噬脐,何济于难。此最关系,幸先生深入思虑,亟谋所以救此。某不胜拳拳。
一、全州盐田峒为秦小九所据,其峒地形险绝,未易以兵力取。昨王总统申来,云俟回军扫清,言之甚易,某殊未以为然。今得宇文帅参公文,果亦讶其轻发。山前得宇文丈以审重持之,亦大济事。此峒中百姓,皆耕他人之田,田主皆在峒外。秦小九不过寄巢其间,峒民元不随从之为寇,尽可从土人上作工夫。某近已得一全州土豪,与之计事,已画为三说,或诱或逐或擒,于中忽济焉,则祸本拔矣。柯倅赴全州,迂道来访,已悉计授之。若不动声色而集事,又罗飞之于晏九五也。伏乞钧照。
其五 十一月二十六日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二、《文山全集》卷一二、雍正《广西通志》卷一一二
一、数日前诸处报来事体襞积,一则道州以粮道为苦,山前谓昭、贺路梗,宜寄粮于扶灵源口,殊觉未便。一则我军连日或打扶灵源,或打申家峒。于秦贼不相干,而阵亡伤损者多。恐攻击不已,或落贼奸,非细故也。一则义丁不依纪律,人众难于加刑。广西报得既可畏,而宇文督军中来亦云然,恐末流猖獗难制。一则道州以供亿为病,觉已窘束不可当。如人数可减,亦是为道州略省人数之一端。一则王总统与路分所申扶灵源事,言语参差,见之宇文丈点对,觉已有衅。昨与帅参议以高成易之,宜及此时举行。元说所以本司一番区处事宜,欲诸军驻界上,欲义丁且抽回,欲桂路分来禀议,此一时也。累日不见山前报来,继得历中钧批,则未以所行为照。某退伏自念,殊坐专辄,方议所以禀承钧命,今得宇文帅参申到,则已提兵越昭、贺,入静江之南团,与督捕声迹相闻矣。据备述陈忠所报,云南团十八村村老陈状乞免洗荡,自认捉出秦孟四。则是秦孟四已见端的所在,村老既认捉出,此即钧谕所谓地脚者,却有可望捕获之期。自今我军如唐督捕之说,与广军同在南团,四路匝住,不容透漏,以待村老捉其渠魁。是机锋相凑渐有着落,此又一时也。即已飞报山前,既是唐督捕有明报,秦贼有实迹,一面乘机进取矣。
一、义丁昨者抽回,为在昭、贺境生事,且前无秦贼可攻,故随时施宜如此。今既同大军深入静江,见匝住南团贼路,则此时亦无缘可以抽回矣。已飞报山前,尽从便宜调用。如仍前生事作过,则照元行放散。仍十分丁宁头目,极意钤束,以自赎矣。
一、昨以秦贼无踪迹,檄桂路分赴司禀议,面授方略。今高成暂总本军,不曾明其有过。今觉钧意,亦不欲抽回。亦已报桂路分,既是山前已见秦贼踪迹,不妨乘机集事。如未离军,不须禀议复往。
一、以前言之,秦孟四杳无风路,我军深入,真有未便。以今日言之,村老既认捉出秦孟四,我军又已得广回报,向前会合,获贼有期,班师有渐。累月为此忧窘,今才得伸眉耳。
一、杜通判闻徐守之讣,笃同官之谊,归理其后事。申来云,一见新太守,即复往山前。此时想已离舂陵矣。
一、准牒报,已借道州二万芝楮,二千石米。中流一壶,为济不小。昨见道州申来,谓山前一日支钱二百贯,米百石。以此数准之,使阃所借之钱可支七八日,所借之米可支二十日。今觉岁前,此事须可结束。姑以岁前约之,尚有三十馀日。道州尽有米,特钱未有从出。使阃所申朝廷,从运司应办,若早晚便得回降,道州尚庶几焉。
一、盐田峒之事,昨已面与柯权郡议,以土豪诱之,或诱或逐或擒,只消得如此措置。却未见柯权郡申来,容更密叩之。
一、伏准使阃行下,议置寨留屯。此乃是湖南防制广寇之第一策。闻全、道州边广去处,无岁不避寇。大抵兵来则去,兵去则来,极以为苦。若建寨更戍,有数百人常在界上,则广寇无敢复犯湖南,此一劳永定之规模,非但禦今日秦寇而已。是议也,王判官尧当与董仓漕言之。仓漕已见报,会王判官到司,已与面议,见归道州,与王守条画申来。今不待道州有请,而使阃计虑已及之。此事甚计紧切,不论秦寇已获未获,此一举乃是为湖南永久保障之计。公文申析甚详,更在钧意裁处。
乞将所部义兵赴阙申状 宋末元初 · 文天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二、《文山先生全集》卷一七《纪年录》注引、《续宋宰辅编年录》卷二三
准省劄,令江西副使黄万石星驰入卫,文天祥将所部勤王义兵留隆兴府事。天祥以身许国,义不辞难,上下东西,惟命奔走。伏念天祥猥起书生,岂谙兵事?昨者恭承太皇太后诏书,召天下勤王,天祥待罪一州,忠愤激发,不能坐视,移檄诸路,冀有盟主,愿率兵以从。人心未易作兴,世事率多沮挠,北兵日迫,血泪横流。伏蒙公朝除天祥右文殿修撰、枢密都承旨、江西安抚使,续准除江西提刑。天祥极知该恩过当,所当辞免,痛心时危,无暇为平时揖逊,亟凭使名,召号所部。惟是帅司无兵无将,无官无吏,无钱无米,徒手自奋,立为司存。今已结约赣州诸豪,凡溪峒剽悍轻生之徒,悉已纠集。取四月初一日提兵下吉州,会合诸郡民丁,结为大屯,来赴阙下。忽得留屯隆兴指挥,观听之间,便生疑惑。缘天祥所统,纯是百姓,率之勤王,正以忠义感激使行,又有官资在前,为之劝励。此曹锐气方新,战斗可望胜捷,若闭之城郭,责以守禦,日月淹久,乌合之众,不堪安坐,必至溃逃。此勤王与留屯,较然利害之不同也。谨沥忠忱告钧慈,特与收回留屯隆兴之命,容天祥照累降指挥,将所部义兵来赴阙下。
回胡佥判请交割书(除宁海军节度判官厅公事日) 宋末元初 · 文天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三、《文山全集》卷五
某仰德襟期,比布之竿牍,颛饬谢言,兹不赘吐。首祈崇烱,某幸甚。区区此来,得忝交代,意者天将开攀拊之缘,使之拉凑,一至于此。惟是天赋偏于愚戆,亲见圣主恳焉求言,意应诏者必有中今日之故。侧听逾久,无能为国家陈大计者。私念上悔悟勇决如此,而某蒙恩至厚,他人既不言,则虽疏远,岂容避其责,是以积忱累日,冒死投匦,以冀一感悟天听。出关席藁以来,首领且不自保,况苟官职乎!高谊不薄,犹以同寀为情,连屈轩车,复畀翰墨,一吏至,又持公文以来。周旋曲折,无非眷爱,某感激不自胜。惟如前之义,则有不可孤长者之意,不敏谓何?某尚留此待旨,若数日后威命不下,则是上怜其愚而宽宥之,某当归且念咎矣,而非所敢望也。所有添差佥判厅公用,某一切不曾祗受。或郡府不以某为不肖,他有情文,则恐吏辈为欺而亦某所不与知也。本须具状申府,惟身为罪人,不敢自拟于属吏之列。得于画诺之次,叙其衷情,则某之受赐甚厚也。临风拳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