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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子春秋辨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九三、《浪语集》卷二七
圣人之道,不掠美以为能,不瞽世以为明,善者从之,非者去之,要在乎据中庸之道以折中于物,而不以己见为必得,此其所以大而无方也。
柳子厚辨《晏子春秋》,以为墨者,齐人尊著晏子之事,以增高为己术者。
其言信典且当矣,虽圣人有不易。
走见而喜其辨,谓其所自见,诚有大过人者。
晚得《孔丛子》,读之至于《诘墨》,怪其于《墨子》无见,皆《晏氏春秋》语也,乃知子厚之辨有自而起。
呜乎!
子厚者,可谓掠美瞽世也与?
使《孔丛》出于其前,子厚不应无见;
如在其后出,则《大业书录》具存,抉剔异书,扳从己出,谓它人弗见,取像攫金之子,不可谓知。
子厚妙文辞者,尚亦为此,剿窃之患,厥有由来矣。
孔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然则君子诚其所知,阙其所不知,而后为真知,奚必妄!
辨管子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九三、《浪语集》卷二七
走读《管子·书杂篇》,观其纤巧权诈,变见百端,要多放利愚民,上欺天子,下倾同列,务强齐国,而非尊主之道。
仲尼之称管仲曰:「人也!
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
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
而为此,其民不可得愚,将见人人异心,诸侯瓦解。
齐不得霸,周不复王,中国夷矣,何九合之有哉!
以人许之,则管于人情非它道已。
孔子桓公正而不为谲,《管子》虽有是说,将何所复施?
正守而谲行之,且非不谲之谓,桓公犹不是用,而仲为之者乎?
往行前言,当以孔子为信。
今夫管氏书者出,战国从衡者流求售其书,杂之夷吾云尔,夷考其说,皆非实事,孟子不为管仲,端有以哉!
左氏叙桓公蔡姬兴伐蔡之师,亦信书之过。
辨李廷圭墨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九三、《浪语集》卷二七
黟墨二枚,其制椭前平后,面为香,字不正,铭曰「歙州务官李廷圭」。
幕文有隐起交龙挟之,铭曰「宝大元年正月七日奉旨造」。
初,外舅秘阁,故相申王以墨饷,为螺累百数,李墨不能什一,舅均之僚属。
时走用几要从事幕府,与受一螺,舅得一螺亦以相与。
后十年,走莅樊楚,梅雨既霁,视箧中旧物,探囊见墨,念舅已修文地下,县又荆州下邑,为恻然感动,因考见其事云。
按史,南唐元宗保大元年岁在癸卯,当晋帝天福八年,距今绍兴嗣三十二年壬午,历年二百二十。
其岁正月庚辰朔七日丙戌,寔烈祖升元七年也,烈祖殂以二月庚午元宗三月己卯朔践阼,改元保大,则保大元无正月
廷圭父超,本奚氏,自易徙黟,赐姓于唐,不容在烈祖世。
元宗贬号,出显德之后,墨铭「奉旨」,皆大不同。
旧称「李墨」,盖玉质犀文,投之水中,经年不败,书纸数十,耗不二分,今又未必尽然。
本朝创墨宝堂,裒李墨宝藏几尽,秦氏所得尚众,虽权门容或有此,然亦已多。
事之不然,无足多辨。
走常患近世墨工凡下,未尝知有胶法,如潘衡、蒲大韶辈,墨研未半,已胶败不可复使。
惟黟人吴滋,墨法近古,典刑尚在,然嗜酒,不自知贵,听人窃取其名。
真滋所为,已足贵重,胶不易败,惟滋有之。
诚以滋墨校今所藏,其肌理胶煤略皆相似。
李墨但加腻耳,断知墨为滋造,而滋之名又为小人窃而有之。
扁鹊卢人而医多卢,滋祖氏墨官而易多祖,盗名欺世,知庸有极哉!
安得潘谷之徒,与之共论形模之外,易耳目之习,以求制作之正乎?
走固为秦氏欺,而秦氏亦未免见欺于世,可为大息!
端午前夕镫下书。
五监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九三、《浪语集》卷一四
柳子厚作《三戒》,东坡苏公著《二说》,顾事有类是者,述《五监》以足之。
非敢继二先生之作,亦各言其事也。
鱼有䖳,所谓蠢也。
浑沌而无有眉目,如浮沤聚沫
然有茅虾焉,杂然而翔其首,䖳倚虾之视,当潮之涨,游于江之浦。
潮去而虾不知也,涸䖳于涂,人得之以食。
使䖳也非虾之目,泛然而放于东溟,虽蠢焉犹与之俱化,则其天也全。
借目亡身,而虾亦不自脱也,可悲也夫!
辰之虎有即田豕者,实獖牙之豕也。
掩形于穴,砺其牙以抗。
虎不胜愤,欲以力制之。
豕穴土而奋焉,坌地赢五亩。
虎伤于齰,三日与俱毙,两礼一无完肤。
以虎之威,戾其刚以骋,非所施其挚猛,不能知难而退,与一豕同尽,自取之也,尚何怪!
蚁慕膻,闻膻毕集。
介虫有鲮鲤者,膻物也。
知蚁之嗜,吐舌张介,以膻啖群蚁。
蚁集于体,则卷舌而啖之,因舐其甲无遗蚁。
呜呼!
蚁知膻食,不知患生于所嗜,反为膻败,哀哉!
兽之愚,莫麂如也。
麂足修而善走,田犬不能逮。
遇犬之猎麂,则般辟而跳去,欲以混其踪,常用此见及。
力穷计迫,则藏头于莽,以为狗不己见,犬得控其后杀之。
嗟哉!
使麂知捷足之足恃,疾去而违之,虽良犬,如麂何?
极其少算,窜头以自罔,不亦伤乎!
汉之湄产鹿,鹿群过千计。
虎戁其众,为数以取之。
鹿龁于原,则振臊环其外,阙焉而伏于下。
鹿嗅得臊始恟,求臊之阙,委而去之,不暇算其曹也。
虎搏于其后,鹿如数而得。
夫鹿之苟免求远祸而祸从之,卒丧其群,虽群何济?
言之有足伤者,故书。
文辩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九三、《古文集成》卷六七
礼始于太一,文亦始于太一。
混沌凿矣,文无不在。
于天得文之高,于地得文之厚,于日月星辰得文之光辉发越,于风雷、雨露、霜雪得文之鼓舞、震曜、润泽、严威,于山岳得文之崷崒峥嵘,于江、河、淮、济、大海得文之源深流长,千变万态,不主故常,而卒有所归,于鬼神得文之幽,于草木花实得文之微,于金石得之坚,于鸟兽虫鱼得文之飞动俦匹,于都邑、城池、屋庐、冠屦、衣裳、车舆、旂旗、百尔器械得文之方圆、曲直、巧而且法。
其在人也,于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得文之顺,于升降、揖逊、献酬得文之和,于贺庆、福祥得文之喜,于干戈、兵戎得文之怒,于富贵、利达得文之显,于贫贱、困穷、幽忧、无聊得文之抑,于庄钦、端肃得文之正。
是其文也,而其实也,道也,德也,忠信也,孝弟也,仁义礼智也。
耳所听,目所视,手所执,足所履,无非文也。
耳目手足所及,即理之所在;
理之所在,乃文之所在也。
理发于外,得于心,成于文,谓之自然。
圣人以自然为经。
经者,圣人不能不为者也,、文、武、周、孔皆是也。
去圣人日远,孰不为文,而有所谓自然之重者,人之重之也,莫知其所由;
己之见重于人也,亦莫知其所由。
重之者不必在于当时,尤在于后世。
此所以见其自然也。
、扬、韩,其自然之重欤!
四氏之文,亦有议其非者矣,亦有自为矛盾者矣,终不足以夺众多之重。
世固有为四氏之所为,以自附于四氏,而人卒不与者。
宋襄公之霸,有附之者,有不附之者,而霸卒不成;
不若桓、文得众,而后世犹以为霸也。
文未尝无弊也,欲去之非他也,唯循中则无诡谲夸诞,唯自得则无攘夺劫取,唯高明则无暗沓鄙浅,唯劲挺则无柔靡芜秽,唯广大则无碎锁丛杂,唯检束则无滥溢㳽漫,唯公平则无险怪僻执,唯变通则无局趣拘牵,唯有守则无迁就傅会,唯不惑则无妖冶侈纵。
意得其正,智得其圆,气得其直,神得其全,故能推而纳诸自然。
未央宫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九四
丞相酂侯昧死再拜言皇帝陛下:「陛下从天下义兵,诛亡道秦,西都关中,以根本制枝叶,天下幸甚!
京师,诸夏之父母也,要令四方诸侯知有所法。
咸阳遭项氏残灭之后,堂殿泯毁,栎阳兴乐承秦故,虽靡敝一时之制,非法度之宫也。
臣不胜大愿,昧死请陛下诏有司,度长安地,作天子之宫曰未央,为汉家建万世亡穷之业。
昧死再拜以闻」。
制曰「可」。
尚书令御史、将作,按地图,以诏书从事丞相裁处其宜,太卜卜筮并吉。
七年初,作宫长安,因龙首山以抗前殿,东西五十丈,南北十五丈,其高三丈五尺。
殿北营宣室殿,为帝者之正处;
掖庭宫在其内,有渐台以供眺望。
曲台殿,石渠天禄麒麟三阁,藏先代典籍及名臣勋著;
承明殿庐为文儒著作之地;
织室、暴室、凌室为织文染练、藏冰之所。
其外周庐环列,缴以徼道,宫垣有阙门二:正北端门曰玄武阙,其东苍龙阙
四面设公车,司马典受四方章奏;
立太仓、武库,所以储国用、谨兵防也。
宫周二十二里九十五步五尺,疏山以为台殿,不假版筑,高出长安城
其二月,上自平城至,见长安宫室壮丽,怒曰:「天下匈匈,劳苦数岁,成败未可知,是宫室过度也」?
丞相何曰:「天下未定,故可因以就宫室。
天子以四海为家,非壮丽亡以重威,且亡令后世有以加也」。
上说,即自栎阳徙都长安
九年十月未央宫成,上朝诸侯王,置酒前殿,上为太上皇寿曰:「始者大人常以臣不如仲能治产业,今臣之业孰与仲多」?
殿上皆称万岁。
自古帝王兴建都邑,未尝不为子孙久长经远之度,是故诒远莫若俭。
都安邑,汤徙亳,从先王居;
周文、武作都丰、镐,周公营洛邑,其始未尝不卑宫室、谨法度。
降及后世,瑶台琼室兴焉。
且富不期骄,人情好泰,侈大生于安逸,此理势然也。
作法于俭,其弊犹奢;
以奢示人,而谓子孙不吾加者,丞相之计,岂不疏哉!
岂不疏哉!
抑尝闻先生长者言,高祖项羽,皆楚人也,汉始都洛,五年夏,上感留侯良奉春君敬说,即日驾之关中,居栎阳
其秋击燕王荼六年楚王信,七年征韩王信,上皆行幸关东,至洛阳
初,项羽既烧秦宫室,或劝自王关中项王见秦宫室皆已烧残破,心思东归;
高祖虽居关中,自言「游子悲故乡,吾万岁后,魂魄犹乐思沛」,盖其心未尝一日不在东也。
酂侯作宫宏侈,因贰以济,托辞决定都之计,旨哉!
虽然,犹有憾焉。
稍知古今,略法先王,而通其变以安上志,高祖乐于从善,使后嗣知所准则,可亡奢侈之弊。
高祖汉太祖而犹出言诧大,法宫乃复穷奢极靡,子孙安取制哉?
其后孝武帝新作宫殿,孝成帝兴建昭阳,土木被金珠,楹桷加文镂,增高极于云汉,穷幽达于泉壤,侈过天道,超越振古,财用单竭于上,人力困穷于下,其视孝文皇帝惜百金费罢营露台远矣。
初,未央宫世世增广,有台殿四十三、池十三、山六,其台殿三十二、池十二、山五在外,馀在后宫,门闼中外凡九十五,而掖庭有月影台,云光、九华、鸣鸾三殿,开襟阁、临池观不在簿籍。
成帝又增后宫八区为内殿十四,宫城开拓后至二十八里,宫馆益盛,而汉业衰矣。
《诗》曰:「商邑翼翼,四方是极」,高祖有焉。
又曰「诒厥孙谋,以燕翼子」,孝文皇帝近之矣。
臣愚学不足以通古今之志,顾何以书汉先帝积累之业,惟以列职太史,典司著述,敢效《周书》明堂作洛,谨昧死记未央宫兴治本末如上。
未央宫(亦曰紫微宫)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九四、《浪语集》卷三一
殿:前殿、宣室、麒麟、温室、金华、承明、武台寿成、万岁、广明、清凉(亦曰延清室)、永延、寿安、平就、宣德东明、飞雨、通光、曲台、白虎、延年、回车、宣明、长年、见德、神明、玉堂(亦曰白玉堂、含章、神仙、昆德、高门(亦曰高门宫)、温调、龙兴、敬法、(有敬法闼)朱雀。
右三十五殿在外(按《汉宫殿疏》,温室在长乐宫。《汉宫阁记》、班固《西都赋》在未央宫。《三辅黄图》:二宫皆有温室。白玉堂,《汉书》在建章宫。《三辅黄图》:未央宫建章宫皆有玉堂,而建章宫曰内殿。)
椒房、昭阳、飞翔、增城合驩兰林、披香、凤凰、鸳鸾、安处、常宁、茝若、椒风、发越、蕙草、钩弋。
右十六殿在后宫掖庭(按:钩弋殿与钩弋宫名同。《三辅黄图》:宫别在直门南。又成帝后宫八区,又增至十四殿,而椒房、钩弋二殿不在其数中,未详。)
堂:朱鸟堂、画堂。
室:非常室、暴室。
阁:宣室、石渠、麒麟、天禄、增盘。
台:玉台、果台、钩弋、通灵、兰台、渐台。
观:甲观。
山:东山西山,皆有台。
池:沧池。
田:弄田。
门:四面、公车、司马、金马、青琐、作室、阊阖。
仓:太仓。
阙:玄武苍龙、白虎、峣阙、蜀车。
库:武库。
府:灵奎、内府
署:内谒者宦者、虎威、钩盾、章沟。
狱:掖庭。
厩:未央、长乐、路軨、(亦作辂軨。)承华、骑马。
天马。
圈:彘圈、虎圈。
右,未央宫室之杂出于传记、史籍者,附记于上,亡者阙之。
其制度为不足取,皆略而不书。
岐阳石鼓记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九四、《浪语集》卷三一
岐阳石鼓十,在凤翔天兴山阿。
唐郑馀庆节度凤翔,移置文宣王
唐衰,亡其一鼓。
皇祐四年司马待制池凤翔日使向传师求之于外偶之田舍,睹舂粱石臼有文,察之鼓也。
向既易以他臼,于是十鼓复完。
其文刻鼓扛间,皆大篆。
唐时书画尚备,自杜甫韩愈韦应物,盖已叹其不无阙画。
及今历年四百,而文漫灭过半,其书之可辨者十鼓,凡四百四十有九字,中有复字十六,总四百六十有五字。
其丙鼓五句,(左骖幡幡,右骖騝騝,我以跻于原(麋豕子。疑孔字)
庶,麀鹿雉免)。
丁鼓二句(「銮车华敕,贞弓孔硕」。),戊鼓八句(「𩹽鲤处之,君子渔之。有𩹲有𩸊,其翊孔庶。其鱼维何?维鱮维鲤。何以贯之?维杨及。」),辛鼓十句(「我车既攻,我马既同。我车既好,我马既𩢿。君子员猎,员游麀鹿。速速君子,之求首及。兹以时我,其孙其来」。),癸鼓二句(「载西载北,勿奄勿伐」。),凡一百十有一言可读。
其馀字画高古,文义严密,又多刓剥,不可训知。
唐贞观时吏部侍郎苏勖载记,元和吏部侍郎韩愈、天宝工部员外郎杜甫苏州刺史韦应物歌,近乐学士史《太平寰宇记》,欧阳参政修《集古目录》,梅都官询、苏侍读轼苏黄门辙诗,王学士巩手记,皆称鼓文为史籀书,周宣王时物也。
唐人之善书者如虞世南褚遂良欧阳询,共称其书古妙,韦应物以为李斯峄山之罘刻字比之悬隔。
而欧阳公亦谓书非史籀不能作,徒以文细刻浅而传久远,自汉以来,博古好奇之士皆略不道,且不见录于《隋志》,以为可疑者三;
又谓韦称宣王文王之鼓刻之,以韩言宣王之自铭为信。
公岂未之思也?
刻文埋没后,见者多矣,摸拓既众,其坏亦速。
王学士言鼓以顽石,故能独久,然唐及今不六百岁,而讹阙已半,鼓为唐出,可以亡疑。
《皇矣》歌文王居岐之阳,今鼓适在岐下;
《车攻》列于《小雅》,亦惟宣王之诗,以为鼓出二王,不为无据。
走谓考文观古,当取其最近者从之,猎而肄兵,周之政礼然尔,至于时王甚盛之举,若禹有涂山之会,启有钧台之享者,事独昭于当代,得以特书,成王岐阳之蒐,亦其事也。
铭功金石,古之铭识实然。
欧阳言韦意失之,要亦宣王成王之政,而为之铭鼓尔。
走既为之论说,重为追记之云。
得钦崇豆记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九四、《浪语集》卷三一
钦崇豆,失其所从自,博五寸,深一寸有半,首高三寸,足高不知有几,铭十有五字,皆古文,盖商器也。
汤既伐夏,受天命,制礼器,而豆作焉,故其铭曰:「帝钦崇元祀,作豆佳旅,其典神天于永」。
帝者,商于别号;
祀,其年称;
旅,古祭名;
钦崇,警戒之辞也。
曰我祖左相之诰汤曰:「钦崇天道,永保天命」。
今铭文有之。
夫为器者必冶金,兹乃镌镂,即是数端而验,必汤器矣。
《传》称汤之盘铭曰「德日新」,而此云「钦崇」、「典神天于永」,起居之戒,交警居臣,观古人之立言,靡或不根于道,人耐睹物思敬,非心将安自生?
呜呼美矣!
夫物之得丧,信有不偶然者。
汤有天下,吾祖寔左右之同功,阿衡于今三千有馀载,豆隐而复出,乃归于走家。
邵伯在周,王人之良耳,听讼一时之事,何与人憩止,甘棠犹不忍伐,况此商之馀器,吾祖有言勒焉!
虽其足不具完,可不为家宝也?
后之孙子,其观器思人,无忘乃祖之忠勤,而背夫著戒之意,则斯器也,分典于家为不忝。
绍兴强圉赤奋若二十有七年终辜二十有二日甲申,商左相末孙季宣得豆于延陵,谨齐心而为之记。
记汉尚方剑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九四、《浪语集》卷三一
汉尚方剑,铭曰:「阳朔元年二月甲辰,尚方铁工臣某作」。
绍兴壬申岁,走管荆州机密,时园夫治竹间地,有得玉装剑具还其主者,走疑剑在,密令寻访,果得之。
阳朔,成帝纪年;
尚方,汉工官也。
法常以月食时铸剑,供天子服用。
当时器物多以小篆勒铭,此剑锻鍊成之,皆隶字,为可疑者。
然汉灵器、鲍氏镫铭尽西京隶刻,此铭字法高古,且剑匣之不锈,非今人所能为也。
王莽解剑佩玉璏赐新都侯相,可徵玉装具剑,汉世侯王之所通服。
朱云借成帝尚方斩马剑僇佞臣张禹,亦可想知当时尚方作剑之利。
是剑虽非成帝服御,要亦斩马类也。
走初买剑,以同幕李伯都父刚正好古学,知汉隶,出使验视,子都弹铗咤曰:「此剑可以陆斩牛马,如安昌侯者,鄙夫陆陆,何用齿吾刃乎」!
今屈指十七年,子都隔在泉壤,抚剑销黯,视几案间所用铜雀台甬瓦旧研,亦子都见遗,涕泪沾臆,拾其遗言作记。
新作祭器记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九四、《浪语集》卷三一
有国之制,祠事覃于县者六,春秋用事者二,岁凡七祭,孔子在庙,社稷、风师、雨师、雷师在坛,句芒氏为位,著为令甲,令长主之。
斋洁以祠,神答如响,俎豆尊罍必有物,交于神明必有道。
肇自干戈抢扰,队礼相循,鄂县祠神亵器而已,声容文物非复旧章。
君子以礼先民,无大于此。
孔子曰:「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
云乐云,钟鼓云乎哉」!
玉帛钟鼓之器,是岂礼乐之正与礼乐之情,斯焉有取!
释是而观,礼乐吾不知之矣。
是则豆笾簠簋之用,果不可虚,于以备物致材,振修逸典,考文制器,合法应图,铭诸俎而为之识。
辞曰:惟皇帝绍兴三十有一年某月甲子,武昌之长臣昧末区东薛某祗显相寅,恭祀事,率时国典,作于兹下邑礼神。
洗一、尊一、罍一,皆有勺,簠簋十、笾二十、豆二十有六、爵二十、坫十有二、俎六、盘二、瓮四、匪四,用实嘉荐,以享以祠,将永实尔后人典祀,无疆其
粤以中秋释奠于先师孔子,用充庭实。
春秋之礼,遍于群祀,俎豆有列,酌献有仪。
我不敢知神之肸蚃,祭神如在,其庶几乎!
周文公之颂云「笾豆有践」,孔子曰「俎豆之礼,则尝闻之矣;
军旅之事,未之学也」。
古之君子修礼于庙堂之上,而德教加于百姓,普天之下,无思不服,万世图考其遗法,不敢一日而废,岂它道哉,旨必有在。
君子于是乎观礼,礼将不外是夫!
皇帝庙迁造记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九四、《浪语集》卷三一
今皇帝即位之始年,制诏中书枢密,以太尉、殿前马步军都指挥使成闵京西、湖北路招抚使,但择地形便置镇戍守。
太尉奏:「武昌,吴孙氏都会,际江中流,居光蔡之冲,实为江浙外蔽,地饶水草,便于输运,宿兵当有根据。
臣谓出师戍之宜。
游奕军统制军马臣王公述世将家,沈鸷有方略,可任以重,请以其军先事戍武昌」。
事闻,召对某殿,命坐,从容论几事,合旨,厚赐而遣之。
时某假令武昌,为列壁于灌婴之故垒,垒南有安乐宫旧址,即之以为射场,中场有吴太帝祠,久废弗治,仅存蜗舍,庙貌倾颓。
王公好学知古今,常慨然有廓清中原之志,凡饬士马、砺戈兵,必以身先之,不惮劳力,士亦便安其政,师律以和。
既而归功于神,曰:「斯吴之旧壁也,我仍其故,师安焉,岂太帝神灵阴骘我后,乐制置得宜所致然哉?
且人一饮一餐,当知所自;
思其人,犹爱其木,可居其地而不知经始者乎?
且神祠在吾射场,飞矢日流于右,虽在神无射,于我乎」!
于是即宫北墉求爽垲之地,而奉神其上。
虽祠房函丈,而栋宇深严,自一阶除、一窗户以至奉祠之具,靡不亲为料理,求所以为坚固永久者。
又作下舍居祝,俾供洒扫之事,曰:「斯可数十岁矣,若夫斥广修增壮,则有俟乎后之人」。
寝成,属走为题其榜,且书其事。
走按《祭法》,「法施于民则祀之」。
吴太帝经理是都,为今成宪,且其功烈实有加于武昌之民,祠于武昌,合乎祀典。
而王公不忘太帝之烈,走知其事上必忠,视新庙之规模,知其器度宏远。
私喜朝廷任寄之得,在太尉公为知人,勉为濡毫,而又镵铭于石。
铭曰:
袁山苍苍,楚江环回,神所兮。
熊罴鼓鼙,经营洛师,有前规兮。
奕奕其宫,肃肃其祠,诚感至兮。
椒酒蔗浆,牢肥香,永无终兮!
显王复薛夫人像记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九四、《浪语集》卷三一
走读《五代杂说》,于周世宗刘卫王之关弓命中,徙座当之,谓有英主之略。
卫王识天命之有在,至于投弓折矢,而气不为少挫,见其忠臣之谊。
薛夫人割子之爱,不以污刘氏之门,卒斩成丧,慥慥乎士君子之行,贤德参会,并行不悖,远视牧野、首山之盛,孰谓衰世之无人哉!
初,卫王死节寿春世宗追诏崇奖,有曰:「姓名忠于所事,抗节无亏,前代名臣,几人可比!
朕之南伐,得尔为多」。
复寿之忠正军,曰以彰君之节。
唐元宗尊宠封爵而酹之曰:「神而有知,受吾命邪?
周惠邪」?
其夕,梦王拜庭下,若奉诏然。
乌乎!
王之忠昭昭矣。
世宗雠也,为之褒称动色,元宗君也,至死知之不尽。
贤不肖之相去,其间不祇相万!
此仁人志士所以起莫知之叹也。
五代距今已远,故老无存,惟王城守之勤,事多遗落,至其死官之烈,周典实大书之,虽与日争光可也。
若薛夫人之懿,姓氏不闻于人,稗官事班班焉,以故知之者鲜。
走尝谓天性之爱,在古壮夫烈士有大义不能夺者,以霍将军之忠,断于此不能无憾。
夫人灭亲之地,其处之绰绰然。
申令军门,有以严闺阃之制;
退而成服,不失母子之至情。
士君子之中庸,夫人几是矣,名不昭于当世,岂不伤乎?
走尝追缉五代遗书,恨不得夫人之姓。
夏初,将命赈荒,驱驰淮右,览隳城之延壁,眺御砦之故山,既已怀古思人,拜王之祠,得夫人之姓于丽牲之石,其有获于我心者至矣,尚恨新祠之作,夫人之像设不与存焉,属郡将高公以忠臣子,世不忘君,受知出守,橐皋邂逅,因以其事语之。
公甫下车,以奉安告,且属走记其事,走不得辞,愧不能文,直书其意而已。
高公,夔其名也,观公政之先后,可以知其志之所立云。
乾道壬辰下元记。
克斋前记1156年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九四、《浪语集》卷三一 创作地点:江苏省常州市
克斋之故名曰「损斋」,损斋,损私之斋也。
仲尼称「克己复礼为仁」,老氏谓「为道日损」,人虽不同,言理不异。
今夫人之生也,涵虚而无体曰命,通一而无方曰性。
命不易也,性不远也,物其故有也,道亦其故有也,耳目为闻见夺,心志为利欲移,然后私意萌,公义隐,迷惑失道,贯习为常,其故有尽亡,于是为小人伍;
往而不返,则将与飞走俱,日远于人,遂不可求诸人域。
收心正性,故圣人贵焉。
今人病之切身,孰不务亟其去?
习非害性之为人患,不切于病乎?
人知病而不知非,圣人于是乎不作。
仲尼、展蹠其元顾不同邪?
仲尼明一以贯之道,师表乎万世;
蹠也违之不悟,天下号名大愚
犹之水然,清明自其本性,埃尘浑之以浊。
本性固存,定而澄之,则为清明也,于其元奚辨?
人能去恶以复性,又何让于圣人哉!
皆知弗为者非他,私夺之也。
走生二十有三年矣,日闻道于圣人之书,然临事辄失其情,益知胜私之不可不务,是以考之大《易》,取「损卦」以名书堂曰「损斋」,以为居处,期将斋心窒欲,反本归仁,日革非心,庶乎尽于此生也,损益盛衰之始,敢即之铭之!
俨若思斋1157年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九四、《浪语集》卷三一 创作地点:江苏省常州市
混焉曰太极,形而为两仪,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布烈森罗,罔知攸究!
乡之所谓太极者,宜若亡而故存,故耐化物无迹,触感惟应,孰知其所以然!
非至静曷能与于此?
夫人之为物,万物之灵也,头足具天地之象,知识出事物之表,谁使之然?
有道主于内也。
昧者不固其本,疲精神而它求,滋滋焉,汲汲焉,惟恐或遗,而遗之日多,患于忤物而于物益忤。
此亡它,不知所以用之,不能尽己以尽物也。
圣人传心之要,岂有它哉,亦惟吾之故有,是归是体而已。
吾友行父子车子,所谓养其大者。
之人也,以为道不远物,万物岂异于人,必欲周知其情,没齿将恐不既,莫若反求诸己,即圣人「毋不敬」之语行之,自诚而明,将以尽其性,合德于太极。
安居坏室,寂寂穷年,外则渊如块如,不言不笑,虽《记》云如斋如尸,殆无以异。
非惟此也,亦能以处众于喧鬨之中,虽挠之万端,卒莫以动其静。
比其言也,复无远于物情,使遇主而见之施为,将见其有不言而化者矣。
尝以其事告曰:「礼始『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而后『安民哉』,盖本于正心也。
心正乃静,静而定,则浩然之气为吾体,体此则心乌乎动?
道乌乎加?
死且不移,况于小屑利害!
以之穷理,理不吾畔,以之推物,物将焉潜!
故古人务在至诚,治人其馀事耳。
我欲事斯语勿失,用名书堂,曰『俨若思斋』,子幸为我志之」。
走于行父为知己,不可以辞,即叙其语而为之记。
夫斋之为言齐也,谓齐其心志也。
心志一而无适,则太极不远物,动静无或遗,故曰「清明在躬,气志如神」。
无为而为莫能臻,无思而思亦莫造,虽一身至鲜,大而天地不我过,与夫驰神于外,物役其志者,可同年语哉!
然其状则几是,曰俨若思斋,顾不甚得,如久于其道,则其来者将何如邪?
乃躬在是,乃心在彼。
逐物忘身,乌知天地!
心君中立,寂如太虚。
形神不违,齐庄如愚。
或之其它,或诚于敬。
望之不分,道有奇正。
克斋后记1159年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九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温州市
始,走以「损」名斋,记其命之意,既三祀矣,友生有至自钱湖者,道其所闻曰:「上方作室禁省,谓之损斋,窃尝睹斋记尧文」。
询之于人,良是也。
小臣矍而慨曰:圣人与我同虑哉!
夫人达道而行,是则人所共有,圣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者,诚足喜哉!
礼,贵贱虽不嫌同名,而天壤一号,不可也,假名存而毋害,亦不能一朝居也,思有以更其名而未得。
已而知所以自解曰:天道人所共有,可以君为道而寘之哉!
仍故名而不安,亦辟之而已尔。
君臣之学自有辨,又何疑焉!
于是即记以求名,而□克己复礼之义,名曰「克」。
叙之以续前志,曰:颜子问克己复礼之目,仲尼告以「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夫仁者,人也;
仁之道,谓人无之,可哉?
惟以物迁,是以去仁而不省。
圣人戒慎乎所不睹,恐惧乎所不闻,动容周旋中礼,不违于终食之间,物何自迁?
是以仁浃乎四体。
夫如是,乃尽人之道,颜子之所以拳拳服膺而毋失自致,具体而微者也。
学者以颜子为准绳,于此岂可不务!
走细人也,固不可以希圣,然知人者人之道,则吾之道也;
吾虽失道,将可自绝于人?
克己归仁,何敢缓也。
顾走之失,有不若人者八焉:闻道而未之能行,一不若人也;
放心而未之能制,二不若人也;
处己而未之能尽,三不若人也;
多言而未之能法,四不若人也;
乐善而未之能择,五不若人也;
爱物而未之能容,六不若人也;
居世而未之能处,七不若人也;
任私而未之能去,八不若人也。
凡所为不若人者,皆性天之所无有,从欲而得,反身而未之能善,有一于此,不可谓仁,况有其八乎!
弗亟去之,无以为人矣。
及今能以礼自克,率性而知道哉,或庶几乎可也。
为诗铭之,以自警云:
穹弘地天,灏灏无垠。
惟道参之,粹焉者人。
人安其仁,则惟圣神。
往而不反,曷为其身!
循道而行,无事于勤。
出入惟时,乃凝乎真。
勒之铭诗,请法先民(《浪语集》卷三一。又见光绪永嘉县志》卷三二。)
「斋记」下,四库本注云「阙」。
弦歌堂记1160年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九四、《浪语集》卷三一 创作地点:湖北省鄂州市鄂城区
狂生之治武昌,有堂以休其燕处,命之曰「弦歌」。
或徇其名,以丝声问者曰:「吾不识操缦,安知琴瑟」?
「然则永言将何若」?
曰:「吾不分清浊,安知声调」?
「是则此堂何以」?
曰:「以临官」。
「临官古之道与」?
曰:「吾不知其今古,居斯可得矣。
居而视其实,则其邑之所为设,无非世俗之政,胥徒皂隶充乎闼,傅别质剂盈乎前,条教在门,赋财在帑,所听者狱讼,所闻者催科,汩汩营营,无或弦歌之事」。
或者愀然不悦曰:「异哉!
子之政,斯亦妄人而已矣。
虽然,犹有说也。
之子曾不是闻乎?
太古之治,有乐而无声,琴而无弦者,以身为器,以心为律,建之以太极,制之以中和,翕而作之,皦而纯之,绎而成之,八音克谐,律吕斯应,动天地,感鬼神,有生之类无不获者矣。
夫如是也,弦歌之事可得而略也。
中古患不得乎此,于是乎有《乐经》之教,中和以节其内,音律以宣其外,弄之以器,听之以声,琴以禁之,歌以讹之,非辟之心,无自而入矣,仁民而爱物,未有学非是道者
今子上无得乎彼,而又此之略,疲精神于刑政,不求诸内而于簿书期会之间役役焉,谓其堂曰『弦歌』,吾不知之矣」。
狂生曰:「吾过矣
吾过矣
所求于太古之道,则吾未能也;
中古之事,吾何足与闻之。
苟居今之世,不变今之俗,诚其意,正其身,爱其民,律其吏,明其期会,察其簿书,谨其货财,时其徭役。
上无沈蠹之失,下无非横之征。
无情者不得尽其辞,穷民为有所赴愬。
耕而食,织而衣,用不犯于有司。
礼义兴行于下,四封之内,民吏各安其所居,一堂之上而民弗吾罪。
仰不愧,俯不怍,忧不患乎失职。
则弦歌之事,其或庶几乎。
若夫兴礼乐、制田赋、一风教、致和平,吾无事焉,有天子之职官在。
所求于太古之道,吾未能也,中古之事,则吾岂敢!
吾过矣
吾过矣」!
由书为之堂记。
松风阁1160年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九四、《浪语集》卷三一 创作地点:湖北省鄂州市鄂城区
郊坛冈阴郎亭之麓,精庐左阙,松风之故阁在焉。
初,涪翁复自巴中,访坡公之逸迹,裴徊九曲,信宿松下,啸歌成韵,因风名阁。
阁磐箬谷,俯寒溪,临洗敛之渊,睨万松之岭。
江山浩渺,吞吐风云,引领而东,缥缈万象,故虽空谷之内,远瞻无不届焉。
西山多奇,此景为最。
日者松林茂密,中烬于劫灰,松风之名,犹以人著。
主僧作新轩槛,请走记而题之。
惟翁学行文章,固已播人耳目,颂述其事,非所敢为,聊叙阁之废兴,与其得名所自
登斯阁者,咏涪翁之句,眄西山之景,指顾斯得,自应不改其旧,,曾何剪伐之有哉!
松风飕飗,当蓬然起矣。
夫然,则苍髯之木,安在乎阁之成坏?
信能种松木万本,来万壑之清风,追旧观于来今,亦西山一胜事也。
好古博雅之君子,将有意于斯文。
新作殊亭1160年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九四、《浪语集》卷三一 创作地点:湖北省鄂州市鄂城区
武昌之西,郎亭之首,有亭岿然而高,超然而迥者,县大夫孟士元之殊亭也。
士元为令武昌,才兼政迹,作亭殊异,有聱叟之漫记焉,唐之刻文磨于俗令。
亭高记古,同永空山,其所以为不亡者,抑有其道。
武昌古都也,游观之迹往往而在,山川秀异,触处皆有。
走初易殊亭之迩,未之尝问,泛然一投足。
虽湖山江沔顾见古人,俛首内观,则亦有未能见殊于世者。
尝谓为政法古,犹宜继古人之志。
当其事任,漫不加理,使奇人旧迹堙没自我,其政为可知矣。
庾公南楼,犹虚成于江鄂之郡,殊亭伟观,故不可堙诸草莽也。
以亭居涧饮寺后,爰命主僧作而新之,斥广旧基,粗为宽大。
建以九月甲子,以十月甲子落之。
聊记载其岁时,用见废兴之自,至山川之殊状,游眺之殊极,则次山之记在。
诚台记1160年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九四、《浪语集》卷三一 创作地点:湖北省鄂州市鄂城区
武昌牙堂之后架,有隙地数亩,自更世俶扰,废为污莱,虫蛇糜鹿之与居,莫有一顾睇者。
走尸县数月,始命疏而辟之,树之以修篁焉。
诛茅薙草,恍若有得。
邑堧之下,披陇如台,矗然天成,不畚不筑。
下顾城邑居掌鞅间,林山苍苍,环绕三面,青葱醮碧,非图画可拟,寒溪辟暑之台殿,累累然堕吾目中,真吴楚之奇观也。
武昌鄂故地,在魏为吴孙氏别都,东晋江州刺史治,有隋徙郡而县。
英豪隽伟之士居是邦者,不知其几人也。
仲谋之雄杰,元规之清尚,次山之文翰,而犹无得于此,予何人哉,于斯有见,则天之所赋于我者不薄矣,可不敬之!
记曰:诚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
故夫斯台之作,岂人为哉!
命之曰「诚台」焉,明自成之义也。
其铭曰:
淩云已颓,严濑殊贞。
如何此台,天乎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