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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举陈嗣宗孔梦符林士逊王克恭郭伯良章大蒙江润祖赵师玘董千里赵必愿吴端忠黄以大王仲龙黄佾邓枢乞赐旌擢状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三○、《后乐集》卷一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四九、《续文献通考》卷五一、《古今图书集成》选举典卷五二
臣闻进贤受上赏,蔽贤蒙显戮。
在上之令则有劝惩,为臣之义第知体国。
臣误蒙圣恩,付以一路,玩岁愒日,无补毫分。
惟有荐贤,是为报效。
近则亲所目击,远或采之公言,既得其人,不敢隐嘿。
伏见儒林郎福建路提刑司检法官陈嗣宗天资静重,问学深醇。
断狱议刑,持平守正,处置明允,人无异词。
文林郎、前汀州州学教授孔梦符文学著称,议论英发。
曾为从臣列荐,中书籍记选用。
从事郎、西外宗学教授林士逊风猷蕴藉,经学渊源,训导有方,麟趾化洽。
宣教郎、前知福州宁德县王克恭学问正醇,器识宏远,究心抚字,遗爱在民。
继之者宣教郎郭伯良器质纯厚,才识茂明,平易近民,催科不扰。
奉议郎、前知泉州同安县章大蒙学术醇正,操履端方,政尚中和,民惜其去。
久淹州县,未尽其才。
承务郎、知福州长溪江润祖听讼有方,催科不扰,浚河以便民耕,修学以养士类,具有实政,非敢溢美。
承务郎、知福州怀安县赵师玘以宗室子,能自饬修,拨烦剸剧,绰有馀刃。
宣教郎知建宁府建阳县董千里舍法优等,擢第乙科。
文学议论,可备馆阁
承奉郎知建宁府崇安县赵必愿克绍家学,奋取儒科,抱负不凡,实为远器。
从政郎建宁府左司理参军吴端忠禀资仁恕,遇事详明,尽心平反,狱无冤滥。
承务郎、知福州长溪县丞黄以大操尚刚洁,政事通明,剖决民讼,无不平允。
修职郎泉州安溪县主簿王仲龙名臣之后,学有本原。
簿领卑官,未究其用。
迪功郎福州候官县主簿黄佾词学优赡,论议有馀。
迪功郎福州闽县主簿邓枢履行端洁,通晓事情。
皆限于特科,无以自见。
此十有五人,或怀材抱艺,或立事建功,片善寸长,悉有可录,量能授任,不厌其多。
伏乞朝廷特加旌擢。
奏举陈孔硕乞赐擢用状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三○、《后乐集》卷一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四九
臣叨窃宠荣,遂挻灾疾,蒙恩从欲,俾奉丛祠。
纵使危喘获全,不复可为世用,拳拳报国之忠,犹于荐贤或可自见。
臣伏见朝散大夫福建路安抚司参议官陈孔硕学得师承,行推介洁,有志斯世,不事空言。
以其才术,无施不可。
臣顷玷从班,被旨荐士,初未识面,得之士友,即尝荐闻。
已而朝廷博采公言,旋加甄擢,将漕广西,职事修举,措置溪峒,渐有伦绪。
再蒙召用,以病力辞,遂得乡部议幕
官闲无事,诚足优贤。
然朝廷方修内治,且防外禦,如孔硕之才,处以闲曹,诚为可惜。
臣与之同僚,首尾一年,益熟其人,不能自嘿。
欲望圣慈特赐改除,若内若外,随所委任,必有以上副隆指,见于事业。
臣叠犯天威,下情无任。
奏举蔡汝揆史复祖汪绶黄以大孙起予黄应酉乞赐旌擢状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三○、《后乐集》卷一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四九、《续文献通考》卷五一、《古今图书集成》选举典卷五二
臣误蒙圣恩,再畀江右阃寄,已五阅月。
日夕搜访官吏之有实政者,已得六人焉。
知而不举,近于蔽贤。
窃见朝散郎通判筠州军州事蔡汝揆受材肤硕,遇事精明。
昔宰贵池诸司尝合荐其政。
今为高安通守,公心关决,郡无留事,吏民一词称之。
朝奉大夫、前通判隆兴军府史复祖优有吏材,动守法律。
三为郡佐,所至有声。
隆兴满归,人惜其去。
考其行事,具有条理。
宣教郎、知隆兴府丰城县汪绶奋自名门,留心宦业,材虽彊毅,政甚和平。
本府日放词状,丰城邑大而讼独少,田里相安,俱无间言。
承奉郎、知建昌军南城县事黄以大家世良吏,复亲名儒,律己廉平,示民安静。
昔丞长溪,臣尝举其政绩。
南城邑政,过长溪远甚。
行且书满,民忧其去。
宣教郎、知抚州乐安县孙起予儒学吏能皆有足称。
一第三十六年,人叹其滞。
乐安犷俗,而起予反著学道爱人之美。
承事郎、知袁州宜春黄应酉有政有文,精力英发。
初登名第,乡党称之。
宜春剧邑,而应酉兼有催科抚字之誉。
是六人者,臣不惟观诸文移之申明,而又考诸案牍之剖决,不惟采诸大夫之公论,而又访诸词讼之细民,委得其实,故敢冒言。
欲望朝廷特赐旌擢。
奏举留丙杨恕叶澄俞迁张清臣许祓徐清叟方大琮乞赐旌擢状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三○、《后乐集》卷一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四九、《续文献通考》卷五一、《古今图书集成》选举典卷五二
臣误蒙圣恩,再分江右之阃,玩愒罔功,日夕惧惕。
惟念事君以人,荐贤报国,尚可少效万分。
故于一道之官吏孳孳搜访,其为政有实绩者,敢不悉为陛下言之。
臣窃见朝请大夫、知抚州军州事留丙禀资重厚,赋政和平。
虽生相门,谙练民事。
抚之郡计堇堇,到官五月,不趣迫而事以办,镇静不扰,田里安之。
年事已迫,若速加擢用,犹足以得其数年之力。
朝散郎、权知临江军杨恕器识沉静,学术醇明。
备更繁难,晓畅吏事。
到郡逾年,临政不事察察,力行摩抚,崇尚教化。
财计昔迫而今宽,讼牒先繁而后简,军民相安,人称其贤。
朝奉郎添差通判隆兴军府叶澄文行粹夷,资性诚悫,不以馆阁清流而不屑吏事,不以耆儒宿齿而简略讼牍。
每事详审,精力彊明,有德有材,人爱而敬之。
朝奉郎通判隆兴军府事俞迁克守家学,卓有能声。
昔宰溧水,其政已为诸邑之最。
今倅是邦,一力裨赞,郡事多赖之。
搜剔蠹弊而吏不敢肆,灼知情伪而民不敢欺。
施于内外剧烦之任,必有可纪。
通直郎通判南安军张清臣生自名门,习于吏事,扬历州县,安于平进。
南安斗垒,自溪峒挻变以来,民产失耕冒佃,而经总制次额数多,几于束手。
清臣于关决平允之馀,能条理财赋以无乏供,人所甚难者。
承议郎通判隆兴军府事许祓胄出世家,持身清谨,存心职业,不事表襮。
到官方及数月,其见于关决者已多可观,吏民信之,略无间言。
从事郎、充江南西路安抚司干办公事徐清叟学业醇茂,奋身甲科。
分教当涂,邻境士类从之如归。
今兹婉画,率皆可行之实,守正不阿,足为远器。
从事郎、充江南西路转运司干办公事方大琮志气好修,文采亦赡。
早为南宫雅选,士论称之。
主画漕幕,剖决详明。
考其行事,允有贤业。
已上八人者,在本路守贰干官之内考察颇审,诚未多得。
其间率皆累经监司论荐,欲望圣慈乞赐甄擢。
奏举范应铃赵师赵彦章余圭邵应祥赵崇滕仲潘复乞赐甄录状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三○、《后乐集》卷一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四九、《续文献通考》卷五一、《古今图书集成》选举典卷五二
臣窃谓国之根本在乎民,民之休戚在乎令。
臣迩者不揆疏外,以一道官吏之政有实绩者冒昧敷奏,而县政之卓然可称者犹未殚举也。
宣教郎、知抚州崇仁县范应铃持身清介,遇事精明。
初任尉于吉之永新,屡与郡太守争辨是非,而守常屈。
崇仁当积弊难治之后,应铃严于吏而宽于民,苦节非泛之费,蠲罢亡艺之取,私谒不行,豪猾屏迹,不畏彊禦,实可大用。
奉议郎、知隆兴府南昌县赵师陶禀资粹温,持心平正
六年岭外,休誉蔼然。
得邑南昌,仍在旧所游学、人情至稔之地。
陶善待故旧,屏绝请托,凡民间争讼,亲自体访,必欲尽得其情,而获罪者皆伏而不怨。
平易近民,允有贤业。
承议郎、知袁州萍乡赵彦章文学优长,议论公正。
一第三十五年,安恬自若。
前任本路提刑司干官,以所得京削逊与别司母老之人。
萍乡无非学道爱人之政,搢绅乐道之。
宣议郎、知筠州高安县事余圭襟度温雅,政术详明。
生于相家,宛若寒素。
初入浙西仓幕,已有令誉。
今于高安凋瘵之邑,不事敲扑,月解自办,抚摩小民而狱讼平息,上下皆安之。
奉议郎、知隆兴府新建县事邵应祥为学醇正,处事宽明。
分教于衢于徽,皆穆士论。
改秩作邑,饰以儒雅,能于催科之中不废抚字之政。
参之公议,委有能称。
宣教郎、知抚州临川县事赵崇尹赋姿开爽,遇事直前,犯险潢池,以脱盗阱。
临川颇号繁剧,尹到官未久,声誉甚休,能于整办之中不失和平之政。
考之行事,可谓通材。
承事郎、知建昌军广昌县滕仲宦生长名族,服习典刑,平进宦涂,多所扬历。
广昌僻在山谷,风俗顽犷,宦一以无事理之,狱讼简寡,政誉翕然。
从事郎、知吉州永新县潘复擢自儒科,精晓吏事。
前者分教蕲春,大得士誉。
永新邻接溪峒,加以豪户盘结,调获得宜,彊者伏而弱者爱之。
刑役清简,纲纪肃然。
此八人者,皆作邑有善状,字民有实政,为一道所称。
欲望朝廷特赐甄录。
应诏真德秀章采赵崇模充廉吏状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三○、《后乐集》卷一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四九、《续文献通考》卷四七、《古今图书集成》选举典卷五二
臣伏准尚书省劄子并吏部中书门下省,八月十八日,三省同奉御笔,可令侍从两省台谏、卿监郎官及在外前执政侍从、诸路帅臣监司各举廉吏可以为表劝者三人,疏名闻奏,以备选擢者。
右臣衰病退老,不与世事相接,然有朋旧来访生死,因及一二。
窃闻近来贪吏稍多,裒民剋军,一切聚敛,民之膏血竭矣。
民惟邦本,本固邦宁。
民心一摇,关系甚大。
圣天子初政,轸念及此,特降御笔,令举廉吏以表劝之,爱护邦本,此意切矣。
臣知陛下非应故事、为观美而已。
臣窃谓今日一州一路惟大吏贪黩为甚,小吏固有贪者,然民之被害尚狭。
若大吏贪黩,民之被害有不可胜言者。
小吏之廉,亦岂无人?
但泛泛枚举,恐未足为表劝,非明诏之意。
若大吏之贪者,非臣所当言,敢以大吏之廉,足以表劝风俗者三人为陛下言之。
臣窃见前知泉州真德秀章采二人者天资廉洁,操守纯固。
泉南多舶货,贤士大夫间有不免,而二人者前后为泉,皆于舶货毫发无取。
去泉之日,舶商拥道攀送,以大香注饯其行,二人者皆却不受。
商人无以效其勤,持香至郡治曰:「此吾欲献使君,而使君皆不受,吾安可复留」?
大炉注香于郡之门,香闻阖府,相与涕泣而祝之。
何施而得此于人也!
《传》曰:「临财无苟得」。
司马迁李陵云:「臣见其临财廉」。
士大夫平居暇日未尝不曰能廉,至临财,未免有可议。
而二人者临财如此,可谓忠信行乎蛮貊矣。
又见前知汀州赵崇模廉介有守,不自表襮。
临汀大礼年分进奉本色银二千两,及支犒诸军八千馀贯,两项共为一万五千缗,例取之县,县敷之民。
崇模到任,即自于州抱认,严戢诸县敷民,民咸德之。
又诸寨土军久不补刺,崇模任内刺百馀人,二年所支钱粮,自当万五千缗,皆州郡撙节支遣。
于民间赋税日前所欠并与倚阁,邦人翕然,以为前此守臣盖未尝有。
大概汝愚诸子皆能守家法,而崇模贤誉益高。
此三人者皆大吏之廉,足以为表劝者。
德秀已蒙公朝擢至禁从章采见蒙收召,崇模今为辅郡,公朝已皆奖用,似不待臣言者。
然臣区区窃谓使大吏之廉者皆如此三人,则斯民蒙福,邦本益固,实万世无疆之休。
故特述此三大吏之廉节,风厉天下,庶大吏之贪者苟有羞恶之念,必知愧悔,若小吏之贪者闻大吏之廉,必皆化而为廉。
所谓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
其关系风俗之枢机,实非细事,故敢冒昧奏闻。
论围田劄子 其一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三一、《后乐集》卷一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五三、《续文献通考》卷六
臣闻饥穰之数,在岁有天时,在人有地利。
天时之水旱固所不免,地利之废修亦不容无责焉。
切见承平之时,京师漕粟多出东南,江浙居其大半。
中兴以来,浙西遂为畿甸,尤所仰给,旁及他路。
盖平畴沃壤绵亘阡陌,多江湖陂塘之利,虽少有水旱,不能为灾。
自豪右兼并之家既众,始借垦辟之说并吞包占,创置围田。
其初止及陂塘,陂塘多浅水,犹可也。
已而侵至江湖,今江湖所存亦无几矣。
夫江湖之水自常情观之似若无用,由农事言之则为甚急。
江湖深广,则潴蓄必多,遇水有所通泄,遇旱可资灌溉。
傥或狭隘,则容受必少,水则易溢,未免泛滥之忧。
旱则易涸,立见焦枯之患,事理晓然。
州县之官皆可以举职,然豪宗巨族必有所凭藉,其势足以陵驾公府,非得健吏,莫敢谁何。
浸淫滋广,江湖之利日朘月削,无复曩时之旧。
围田增租,所入有几?
而平岁倍收之田,一罹旱涝,反为不耕之土,常赋所损,可胜计哉!
农人失业,襁负流离,其害又岂特在民而已。
矧惟国朝成宪,应江河山野陂泽湖塘池泺与众共者,不得禁止及请佃承买,官司常切觉察,如许请佃承买,并犯人纠劾以闻。
及潴水之地辄许人请佃承买,并请佃承买人各以违制论。
立法之意,可谓明白。
前者臣僚累尝奏请,朝廷非不施行,凡系积水草荡,今后并不许请佃,虽陈乞拨赐,亦许守臣执奏。
乾道五年九月指挥也。
差官检视应停蓄水河道有湮塞壅遏去处,照旧来界至悉行开掘,仍每岁巡察
淳熙三年六月指挥也。
令浙西诸郡约束属县,如有给据官民户买佃江湖草荡,围筑田亩,许人户越诉,置之重宪,仍委监司纠劾。
淳熙八年七月指挥也。
凡有陂塘,自令下之后尚复围裹,断然开掘,犯者论如法。
给据与不告捕者并坐罪。
淳熙十年四月指挥也。
是皆匾榜大书,人所共睹。
其它藏于案牍者,当不止此。
奈何条画虽备,奉行不虔,或易名而请佃,或已开而复围,或谓既成之业难于破坏,或谓垂熟之时不可毁撤。
是知千百亩之田为可惜,而不知百万亩之田尤可惜,不忍强横之一夫,而忍于贫弱之百姓。
上泽沮格而不下究,下情蔽塞而不上通,此则有司之罪也。
臣恭惟陛下爱护根本,访民疾苦,诏旨屡颁,不为虚文。
如以臣言为然,乞赐睿断,行下户部检坐条法及累降指挥,申严要束本路监司州县常令遵守,仍委御史台觉察。
法不徒立,务在必行。
惟陛下留神裁择,幸甚。
〔贴黄〕臣所奏围田,止为妨民水利,抑又有可虑者。
凡围田去处,多在荒僻之乡,必立庄舍,佃户聚居。
既广行包占,又欲侵夺侧近民产,多蓄无赖恶少及刑馀罪人,号为佃户,实是奸民。
幸遇丰年,粗得无事,岁收稍不能给,数十为群,江湖商贾、村野居民即被剽掠,甚至杀伤。
间或败露,在官具有案牍可考。
切恐饥荒之岁遂为渊薮,若行禁戢,奸民无所聚集,亦潜消盗贼之一策。
伏乞睿照。
其二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三一、《后乐集》卷一三、《吴中水利全书》卷一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五三、《续文献通考》卷六、《南宋文范》卷二二
臣尝考国家承平之时,京师漕米多出东南,而江浙居其大半。
中兴以来,浙西遂为畿甸,尤所仰给,岁获丰穰,沾及旁路。
盖平畴沃壤绵亘阡陌,有江湖潴泄之利焉。
大抵二浙地势高下相类,湖高于田,田又高于江海,水少则汲湖水以溉田,水多则泄田水由江而入海。
惟潴泄两得其便,故无水旱之忧,而皆膏腴之地。
绍兴末年,始因军中侵夺濒湖水荡,工力易办,创置堤埂,号为坝田
民田已被其害,而犹未至甚者,潴水之地尚多也。
隆兴乾道之后,豪宗大姓相继迭出,广包强占,无岁无之。
陂湖之利日朘月削,已亡几何,而所在围田则遍满矣。
以臣耳目所接,三十年间,昔之曰江曰湖曰草荡者,今皆田也。
夫陂湖之水,自常情观之似若无用,由农事言则为甚急。
陂湖广衍则潴蓄必多,遇旱可以灌溉,江流深浚则通泄必快,遇水不至泛溢。
事之利害,岂不较然易知?
州县监司所当禁戢,然围田者无非形势之家,其语言气力足以陵驾官府,而在位者每重举事而乐因循,故上下相蒙,恬不知怪,而围田之害深矣。
议者又曰,围田既广,则增租亦多,其于邦计,不为无补。
殊不思缘江并湖民间良田何啻数千百顷,皆异时之无水旱者。
围田一兴,修筑塍岸,水所由出入之路顿至隔绝,稍觉旱乾则占据上流,独擅灌溉之利,民田坐视,无从取水。
逮至水溢,则顺流疏决,复以民田为壑。
设若围田侥倖一稔,增租所入有几?
而常岁倍收之田少有水旱,反为荒土。
常赋所损,可胜计哉!
所谓增租,既不系省额,州县得以移用,徒资贪黩之吏耳。
此其轻重得失,又不待智者而后辨也。
矧惟祖宗成宪,炳若日星,应江河山野陂泽湖塘池泺与众共者,不许占据及请佃承买,官司纠劾以闻。
诸潴水之地为众共溉田者,辄许人请佃承买,并请佃承买人各以违制论。
立法之意,可谓明白。
前者臣寮累尝奏请,朝廷非不施行,臣姑疏其一二。
诸路如有承买潴水地者,悉与改正。
绍兴二十八年指挥也。
凡系积水草荡,今后并不许请佃。
虽陈乞拨赐,亦许守臣执奏。
乾道五年九月指挥也。
两浙漕臣提举常平官并逐州守臣常切觉察,如官民户及寺观围筑田亩,填塞水道,具名以闻。
淳熙三年六月指挥也。
诏州县辄敢给据与官民户及寺观买佃江湖草荡,许人户越诉,重寘典宪。
仍委监司纠劾。
此又淳熙三年八月指挥也。
诏浙西诸郡应官民户旧来围田去处明立标记,给榜晓谕,不得于标记外再有围裹。
淳熙十一年八月指挥也。
其他条约,未易悉数。
夫以陈说之众多,立法之详备,是宜围田之害悉绝,而潴泄之利尽复曩时之旧可也。
然历年浸久,陂湖之为田者不止,民田之被害者滋甚。
其已围者牵于姑息,固不复论,标记之外,增创围裹者有之;
因民词诉,已毁撤而复修筑者有之;
易名为天荒田,而请求给佃者有之。
寺观僧道尤无忌惮,是岂不可禁戢哉!
吏治苟简而法令不行之过也。
积习而不知变,奸猾蒙利,农夫失业,其害又岂特在民而已。
臣伏见乾道间孝宗皇帝一日宣谕辅臣曰:「闻浙西自有围田,即有水患,屡有人理会,多为权势所梗」。
已而令漕臣王炎相视,有张子盖围田九千馀亩,湮塞水势,立命开掘,仍戒敕不得再犯。
淳熙中,因姚述尧言传法寺僧请明州定海县凤栖沈窖两湖八百亩,可溉田二万六千馀亩,即令仍废为湖。
英断如此,孰不悚惧!
其奉行不虔者,特有司之罪,而斯民疾苦则有所赴愬矣。
臣仰惟陛下恭俭爱民,率绳祖武,诏令之下,不为虚文。
如以臣言为然,乞赐睿旨行下户部,检坐条法及累降指挥,申严约束,断自今以后,凡陂湖草荡并不许官民户及寺观请佃围裹。
如辄敢干求陈诉者,具名奏闻,寘之于罪。
路监司州县常切遵守,或有违戾,委御史台弹治。
庶几法不徒立,豪强戢敛,农民安于农亩。
此亦固根本之一说也,惟陛下留神,幸甚(续奉圣旨依。)
〔贴黄〕臣照对自绍兴间行界限之后,至今五六十年,生齿日繁,岂复有可耕之田荒而不治?
其目今所存江湖陂泽,实皆众共水利,必不可以为田者。
如蒙睿断施行,仍乞下本路监司约束,应今岁被水围田向去,只许据昨来标记四至埤补塍岸,不得因而浸占比近水地。
其有自昨来标记之后续行围裹,妨害众共水利去处,既因水渰没,更不得再行修筑。
如违,许被害民户越诉,仰监司强官相视,具奏取旨施行。
伏乞睿照。
〔贴黄〕臣又照得所在围田虽在形势之家包占,然田间利害形势之家本无从得知,多是乡村豪强富室意在假托声燄,侵扰良民,或略用工本,广行侵占,因以为己利,操执书契,请嘱献纳,此尤不可不治。
乞委监司州县觉察,如因围田民户词诉,即与根究元献田人姓名,重作施行。
伏乞睿照。
论火灾疏绍熙中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三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九
臣仰惟陛下寅畏天命,夙夜祗惧。
曩者火失其性,京邑屡菑,圣德消弭,荐岁宁谧,都民奠居,上下相庆。
乃者滥炎复变,上惊东朝,陛下责躬避殿,减膳撤乐,不遑宁处。
即日恭请太皇太后归奉内庭,昏晨定省,日便娱养。
不惟见陛下遇菑修省之意,又因事以昭明陛下笃孝之诚,益固太皇康宁之福,真足以上当天心,下慰人望。
恭惟国家以火德王天下,火得其性,则不为灾。
谨按《春秋传》曰:「凡火,人火曰火,天火曰灾」。
故《春秋》书火者一,书灾者十有一,皆纪异以书变也。
窃见癸丑火作之夕,先有震电,咎起不测,岂非灾变之大乎?
夫菑异者,上天所以仁爱人君而警戒之也。
楚庄王以天不见妖为惧,古人不以遇灾而有讳,常以因变而知戒。
臣愚欲望陛下睹天变之不虚,益思修省恐惧之未至者,以答上天仁爱之意,勿以目前随宜区处为足以应变,勿以旬日贬损仪度为足以尽诚。
方今四阳用事,愆阴苦寒,霖潦为沴,飞雹屡作,繁霜未止,无非天戒之可警可惧者也。
惟圣心每以弭菑销变为念,于一身之起居必致其肃,于宫闱之奉益思其未备,于宗庙之礼益尽其当敬,谨察政令之偏,广访水旱之病,清狱讼淹枉之失,戒郡邑掊尅之害,凡可以致灾咎者,无一而不加戒惧,如此,则天变可销,而乖沴可转为和平之福矣。
臣不胜惓惓之忠。
论淮民当恤疏绍熙中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三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九
臣仰惟国家中兴以来,培植基业,以固立国之计,恃淮民为根本。
高宗皇帝生养保聚,几三十年,户口丰衍。
中更疮痍,孝宗皇帝极意抚摩,谨择边守,蠲损常赋,察视水旱,惟恐民力之有伤,所以垂念加惠者,甚于中州内甸,盖自是又三十馀年。
且其土地饶沃,谷粟登成,是以淮民富实,家多盖藏,闽粤江浙之民往往有徙而附之者。
故边垂有泰山之安。
其为圣虑,至深远也。
比岁间值饥俭,民多困匮,已非昔日宽裕之比。
而州县之间,凡百调度并缘烦扰,事力寖微,公私煎熬,平居无事犹或不安其生,一旦缓急,何所倚以为固?
臣不胜惓惓私忧过计,窃谓国之根本在是,朝廷不可不察也。
去岁淮之东西积潦败稼,民颇告病
今春淫雨伤麦,无以续食,饥民流离,有所未免。
救荒之政,甚不宜缓。
不知州县官吏目睹民瘼,备具蓄积施行次第,有足以宽陛下宵旰之忧者乎?
日者襄汉阻饥为扰,至勤朝廷区画。
推原所繇,是亦州县劳来安集讲之不素。
鉴彼察此,乌可忽诸?
矧长淮为江之藩篱,藩篱弗葺,则阃阈奚赖?
其在今日,关系尤重。
岂得不蚤计而预图之?
臣愚欲望陛下深念根本之所恃,仰法二祖之远谋,明诏两淮帅臣、沿边郡守于民情休戚必加之意,凡日前科扰之害,一切禁止。
仍亟行下本路漕臣常平司,应有饥荒州县,疾速措置赈恤,务要实惠及民,以固安易摇之心,以消弭未然之虑。
其于累朝爱养淮民之计,诚非小补。
论变通之道奏绍熙中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三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五八
臣闻天下虽大,治之在心。
自昔君臣相与讲明治道,未尝不以此心为先务。
禹之告舜曰:「安汝止」。
伊尹之告太甲曰:「钦厥止」。
傅说之告高宗曰:「惟厥攸居,政事惟醇」。
周公之告成王曰:「文王惟克宅厥心,乃克立兹常事」。
盖心者万事之纲,致治之本,未有不先定其心而能成治道者也。
臣恭惟陛下以聪明英睿之资,承慈皇付托之重,忧勤在御,三载于兹。
虚怀任人,屈己从谏,帝王盛德,蔑以加此。
是宜盈成之业有光,太平之期可卜。
顾求治虽勤,课效未见,上下悠悠,偷安岁月,毋乃圣心所向容有未定,而莫知所用力之地欤?
夫惟圣心未定,故小大之臣议论不明,趋向不一,家持一说,人立一见。
或习颓堕,或贡谀佞,或务迎合,或事谗邪,皆不过窃取陛下爵禄,其为身计足矣。
陛下临政愿治,何所望于此乎?
《易》曰:「通其变,使民不倦」。
又曰:「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言天下之事苟至于穷极,必贵于变通,乃为可久之道也。
臣观当今事势,往往多弊,而其弊将穷矣。
民极于贫而莫究赈恤之宜,平时犹且思乱;
兵极于养而莫止饥寒之怨,临事孰肯用命?
官极于冗而澄汰之无策,徒困于缺少;
财极于敛而宽省之无计,每患其不支。
士大夫知有禄位而不知有名节,缓急何所倚仗?
风俗知有奢靡而不知有条制,踰僭何所限节?
举天下大事无出此五六者,而其弊至此极矣。
尚赖朝廷清明,圣德容覆,祖宗仁泽在人,中兴以来培植益厚,维持固结,幸以无事。
然平居暇日已怀懔懔之惧,脱有谗谄在侧,群邪并进,得以挠乱陛下之纪纲法度,公道不伸,国体浸弱,奸雄睥睨,或生轻侮之心,一旦事变起于细微,祸机萌于所忽,向之维持固结者有时而不可恃,亦可为寒心哉!
陛下试当清閒之燕,事物不衡于虑,嫔御不接于前,平心定气而静思之,微臣之言必有默契于渊衷者。
然则变通之道,其在今日诚圣心所宜先定也。
臣伏愿陛下体乾健之德,广离明之照,审观事势之所系,念其弊之为已穷,察其弊之所由起,览大《易》之言,求变通之道。
圣心先定,然后明诏大臣逮中外百执事朝夕讲磨,同心协力,及今而亟图之,勿坐待其极而至于不可救。
凡行一事,必曰其有益于变通之实欤?
不可以尝试而幸成也。
每出一令,必曰其有合于变通之理欤?
不可以轻发而骤改也。
进一人才,必曰果可以任吾变通之责欤?
不可以顺适目前而用之也。
听一言议,必曰果有以助吾变通之政欤?
不可以投合所见而受之也。
夫既知所用力之地,循循而行之,孜孜而为之,虽无立见之效,而有驯致之功,前五六者之弊庶乎有瘳,而天下之治可次第举矣。
不然,当庶事极弊之时,譬之一身四体,岌如药伤补败,犹恐不给,而希合苟容之徒养交持禄,方且谓雨旸时若,咏诵太平,以规荣利,及其意得志满,奉身而退,它时独以忧劳遗陛下,岂不误哉!
可胜悔哉!
此理非难晓,其事非难行,特在陛下加意与否而已。
臣拙戆不量疏外,僭论大体。
窃惟国朝储养馆职之意甚厚,仁皇盛时,诏特许以言事。
臣待罪册府,首尾五年,三获瞻望清光,每竭愚衷,辄蒙宽赦。
兹不敢以去国而忘葵藿之诚。
魏徵陈十渐以戒太宗,其末有曰:「千载休期,时难再得,明主可以为而不为,此臣所以郁结而长叹也」!
臣敢以徵之言为陛下献,惟陛下财幸。
奉使回奏事劄子庆元三年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三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五○
臣等猥以庸虚,误叨隆委,将聘敌庭。
陛辞之日,玉音宣谕,令因而询访蒙古事宜,不可张皇。
臣等窃谓觇国者《春秋》之法,咨询者使臣之事。
钦承圣训,夙夜究心,道涂往来,必加体问。
有如敌长荒淫无度,主德之不修;
频岁水旱相仍,天时之不顺;
百姓科敛烦急,人心之已离,凡比年使者之所条陈,近日廷臣之所论奏,虽或未免过实,而亦有所由来。
臣等得于见闻,不过若此数事。
第敌法素严,今尤疑畏。
初至北境,间有言者,而未敢谓然。
及抵伪都,正欲询求,而防闲甚密,深惧无以称塞明诏。
今参考事迹,复摭其一二言之。
大抵北敌狃于宴安,习成骄惰,非复曩时之旧。
蒙古生长西北,其人骁勇剽悍,地产壮马,加以新集之众意气方锐,倏来忽往,捷于风雨,契丹遗类蒙国诸戎挟其世雠,环视而动,左枝右梧之不暇。
虽侈宫室、盛仪卫,外示强大之形,臣等见其在廷班行人才委靡,上下窘蹙,若有旦夕肘腋之变。
而所过河南州郡凋弊太甚,供备牛马,取办军须,十室九空,殆同清野。
怨讟并作,至有「及汝偕亡」之谣;
遗老尚存,咸起徯我来苏之望。
盖非特中原之民不怀附,而蕃兵部落亦有离心,公出怨言,无复顾避。
河北河东累行佥刷,每战辄败,或望风奔溃,士马物故,粮械丧亡。
部送馈运至于乏使防护,使客骑兵类多疲驽老弱。
今两敌相持,犹在亘抚等州,而临潢被围,踰时未解,在边之兵,仅三十万。
复期以九月决战,臣等回至涿州安肃军,屡见介使奔驰,调发军马,曾无虚日。
观其事势,蒙古诸部虽未足以灭之,而侵扰者众,转斗未休,久而祸结兵连,必至民愁盗起,危亡之兆,端在于斯。
天道好还,敌运将尽,岂非天开陛下以大有为之期邪?
然臣等区区愚衷,有不能自已者。
观人之国,虽古不废,而自治之策,尤今日所宜素讲。
使吾治具毕张,备禦无阙,敌虽强不足畏;
傥偷安岁月,仅了目前,一弱寇灭,一强敌生,犹未足以为喜也。
臣等伏愿陛下奋发英断,规恢远图,旰食宵衣,急于自治。
强君德,隆主威,振纪纲,守法度,谨爵赏,此自治之本也。
将帅,厉士卒,蓄财用,备器械,审形势,此自治之末也。
君臣交修,本末具举,平居暇日国势奠安,威望震叠,有以系中原思汉之心,绝奸雄窥伺之望;
逮其机会之至,则乘瓦解之势,兴席卷之师,一举而版图可归,雠耻可雪矣。
若不量其在我而徒欲乘敌之多事,譬之与有力者斗,未知孰胜。
有一人焉,幸其不戒而捣其虚,或不足以制之命,后患将若何?
《传》曰:「盍姑内省德乎?
无阙而后动」。
惟陛下留神,幸甚。
陈景俊转官录黄奏开禧中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三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六二
臣闻赏以劝功,国家之所不可废也。
然赏当其功,则人知所劝,倘无功受赏,或赏幸而功不称,则人有侥心而不知贵矣。
此不可不察也。
臣近者伏见录黄,大理少卿陈景俊招抚使郭倪保举,随军转漕有劳,与转一官。
臣观其荐词简率,若因请嘱黾勉,不获已而为之言者,臣固已疑之。
已而吏房送至词头,称合转奉直大夫
准令,诸朝请大夫正法,若以恩赏转官者,以四年为法,各计所得磨勘收使。
景俊系一时特恩,臣已与撰述词命。
继有词黄,亦止是转奉直大夫,臣亦已书过。
昨日忽有告院人吏赍告一道,令臣书名。
及取视之,乃与词黄不同,径自书写朝议大夫
逮取索词黄及点对所写告,皆是旋行揩改,字迹甚明。
迫晚,又有前项录黄,臣实大骇。
夫国家所恃者,纪纲法度,张官置吏,亦相与维持此物而已。
若弃法度而自便,抉纪纲而坏之,其害可胜言哉!
景俊见任朝散大夫,所得转官赏,若用本法,自不当转。
设有特旨,与转奉直大夫足矣。
今又超转,无乃不可乎。
景俊将漕淮东,仅五阅月,师行无功,虽非其过,然轺车未尝出境,不过暂至盱眙,督趣诸县官吏,有何劳能?
一旦冒转所不当得之官,此不可一也。
在法,有出身人虽许自朝请大夫超转朝议大夫,然须用七年磨勘
景俊无出身,止合先转奉直大夫,亦须用七年磨勘,又七年而后得转朝议
又拘以员数,遇阙额方补。
若因特恩,始不拘员阙,许之改转。
景俊以合得四年磨勘之赏与之转七年之官,已为叨窃。
今徒以数月之劳而超转十四年之官,毋乃太甚乎。
此不可二也。
在法,除有出身人许超转外,虽有带职人,亦许超转之文。
盖得此者殊少。
臣度景俊今不过援此为说,臣又以不然。
凡带职者,必是外任。
若见带职外任,与之转行,犹之可也。
景俊任淮漕日,常带直宝谟阁
今既归班,谓之寄职。
不悉元法亦有寄职并许超转之文乎?
且重内轻外,人之常情,在今为尤甚。
景俊身则欲居朝列以幸速化,至于转官,则引用外任带职条法,何其巧于择利而行乎。
此不可三也。
又有甚不可者,景俊久任法官,固当守法,纵使有寄职亦许超转之文,兼有已行之例,亦合伺候吏部申明朝廷,退听可否。
傥可得之,岂不明白?
何至徇私舞文,仓卒营求,别降特与转行指挥
影带引用,破坏成法,自以为得策,不思人之视己如见肺肝。
殆类掩耳盗钟,白昼攫金,亦何异登龙断以罔市利之贱丈夫乎。
且前后朝列寄职者盖多矣,未闻因赏典转官,引用带职之文转官资者。
今使景俊巧计而得,则此一倖门实自景俊启之,源源而来,夫孰能禦?
此臣所谓甚不可者也。
景俊身居九卿,班列不为不高,固未暇责以体国之谊,廉靖之节,使其稍自爱重,循次而进,亦奚患不达?
顾乃因职任谄事军帅,请嘱荐进,又觊望转官资,侥求苟得,寡廉鲜耻,欺罔众听,挠乱朝纲,具此四恶,非小过也。
夫以区区循转一官而所为缪戾至是,脱若利害有大于此者,其躁竞无忌惮亦何所不为乎?
此非臣之所得尽言也。
臣与景俊同朝,初无纤芥,亦非为一官惜。
所惜者,朝廷纪纲法度所系,士大夫风俗所关,迫于职守,不容缄默。
欲望圣慈特发英断,令陈景俊且依法转行奉直大夫
景俊初无毫发之损,庶于事体稍安,臣亦免失职之讥。
所有录黄,臣未敢书行。
赵师垂不当除开府仪同三司开禧中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三一、《永乐大典》卷九一八
今月十日晚,承御药舜元赍御笔一封付院,
吕念一杀兄乞再令有司公断奏开禧中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三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一四
臣闻养子之法所以重继嗣之道,又以年之长幼为定,则人情法意盖曲尽矣。
臣照得吕念一、彭一皆吕细三、阿陈养子,初乞养时,彭一才二岁,吕念一方生十四个月。
按令节文,异姓三岁以下听收养,依亲子孙法。
吕细三与彭一、吕念一为亲父子,则吕念一、彭一为亲兄弟,无可疑者。
据案称吕细三夫妇以前后生男女不成,恐有相剋,其彭一自七岁以来,止呼其姓,其吕念一、彭一自来作兄弟称呼。
如此,则所呼「彭一」,乃世俗厌禳之意,初不害为亲兄弟也。
今吕念一止因其兄彭一取去房门手板,各以酒后纷争,本无利害,彭一先用柴棒打吕念一,吕念一就夺柴棒打彭一致死,则是弟打兄甚明。
其间下手先后虽有情理,然名分所在,则是非曲直有不容以辎铢较者。
按律十恶曰「恶逆」,注谓「杀兄,大赦所不原免」。
今徒以称谓避忌之小嫌遽谓之异姓,与凡人同科,则三岁收养为亲子孙之法可废不用,而养子之悖理伤道者,虽父子相陵犯,亦可以异姓而薄其罚矣。
况人情不甚相远,凡养子者,固望其相视如至亲,乃所以为继嗣之谊。
若虽三岁以下收养如法,而以异姓之故,既不可以为亲兄弟,则亦不可以为亲父子,则凡世之养子,于父子兄弟间无有定分,同居共处一室之内,不可恃以为亲,轻于暌异而不相保矣。
宁失不经,虽圣人好生之德,然天伦人纪之所系,风教名分之所关,乃治道之大经,尤不可一日而或紊也,岂以一夫之死为足惜哉。
然臣区区之愚,犹非敢以吕念一为必当杀,第见法寺刑部两尝坚执,而朝廷以特旨行之,似于有司之职为未能尽。
欲望圣慈特降指挥,将吕念一案再送法寺刑部及敕令所,从公详议,庶各尽心职守。
如情法相当,所断允当,则从其元断。
在朝廷不失为好生,在有司不失为守法,义斯两得。
若吕念一所犯果为可悯,人情法意可以通行,或已有似此断过体例,俟其申上,贷之未晚,亦可以久行而无弊,诚非小补。
所有录黄,臣未敢书行,谨录奏闻。
奏辟宋亿充潭州通判嘉定初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三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四九、《续文献通考》卷五二
臣契勘潭州管县十二,狱讼繁多,事绪丛委,全藉倅贰相与协力济办。
其有久赞画诺,备宣贤劳,廉洁著闻,士论推服,就俾关决,允为公举。
臣伏见宣教郎武安军佥判宋亿资禀粹美,学问深醇。
奋身科目,雅安平进。
三任九考,始脱选阶。
今为佥幕,已遂过满。
凡拟断民讼,共称公平。
臣自到任以来,见其处事明审,不为诡随,持身廉勤,不自表暴,一郡僚属,少出其右。
臣今照得通判潭州军州事张履信合在今年十月满替,已办取接下政鲍华。
张履信缴申鲍华回书称,以地远,艰于涉历,别求便利阙次。
欲望圣慈就差宋亿抵替鲍华见阙,已差下马相改替宋亿。
不特倅贰得人,郡事赖以协济,亦使本路官吏知廉平守如亿者得见知于公朝,庶几寡廉鲜耻之人闻风知慕,洗心易虑,以趋事赴功。
所谓崇靖退以抑躁竞,厉廉隅以革奸贪,激扬劝沮之方,莫此为急。
陛辞论人才奏嘉定中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三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五三
臣窃惟人主建功立事,兴治保民,必以人才为急。
自昔人才之盛,莫如成周。
臣尝观《菁莪》之诗,而知成周所以育才之多;
观《嘉鱼》之诗,而知成周所以与贤之实。
观《台莱》之诗,而知成周所以得贤之效。
序《菁莪》者曰:「君子惟能长育人才,则天下喜乐之」。
言君子长育士类,犹大陵之长育微草,使菁菁然茂盛,其后遂有百朋之锡,人才之多固可见矣。
序《嘉鱼》者曰:「太平之君子至诚,乐与贤者共之」。
夫与贤而出于中之诚,则志念纯笃,精神交孚,无复疑间。
故嘉宾燕乐绥安,而卒章喻以甘瓠樛木,有君臣固结不可解之义。
其与贤之实为如何也?
序《台莱》者曰:「得贤则能为邦家立太平之基」。
言君子得贤,则其德广大坚固,如南山之有基址。
夫用贤而至于如山之有址,则层级比次,地望相接,久而不匮,故邦家光荣,万寿无疆,不惟一时德音之茂,且足以保艾尔后焉。
其得贤之效,彰明硕大而有不可掩者。
惟成周人才之盛本末如此,故能成文武之功业,卜年世于绵永,岂他道哉。
肆我本朝,自太祖太宗躬履艰难,混一区宇,靡皇他务,急先人才,网罗收拾,唯恐或遗,爱护长养,唯恐弗及。
至景德、祥符至和嘉祐之际,人才盛矣。
天圣庆历间,议论相持,怨忌交作,几至于激。
惟我仁祖容覆如天,并包罔外,元臣硕辅一以至公平心区处,遂于国体迄无所伤。
苏轼有言:「仁宗皇帝四十二年之间,蒐揽天下豪杰不可胜数。
既以为股肱心膂,而其任重道远者又留以为子孙百年之用,至今赖之」。
是以国家太平之久,莫盛此时,殆与成周异世而同符也。
恭惟陛下圣明天纵,德音日新,十年以来,销磨党偏,茂建皇极,凡前日议论之不一者,今皆归一;
趋向之难合者,今皆复合。
洗濯湔祓,随器收用,无新旧彼此之间,无重轻取舍之偏,士生斯时,可谓幸矣。
如臣一介庸陋,无所取材,忧患疾病,屏伏田里,念绝荣望,误蒙圣恩,起之闲废,擢领名郡。
兹缘奏事,获望清光。
方将远去阙廷,区区愚衷不能自已。
窃谓今日公正之路既开,和平之福滋集,靖原所自,若非陛下君臣同心,保全臣子,爱惜士类,忠厚恻怛,何以至此?
臣更愿陛下与执政大臣推明此意以广育材之地,持守此意以尽与贤之实,坚永此意以收得贤之效。
自今中外士大夫精白以承休德,勉励以赴事功。
使人才之盛无愧诗人之所咏,上同祖宗之盛时,则静可以保治安,动可以图兴复,惟陛下意尔,岂不休哉!
郭荣乞赐镌黜状嘉定中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三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八五
臣照对湖南飞虎一军自淳熙间帅臣辛弃疾奏请创置,垂四十年,非特弹压蛮猺,亦足备禦边境,北敌颇知畏惮,号「虎儿军」。
开禧用兵,盖尝调发。
缘统御无术,分隶失宜,兵将素不相谙,枉致剉衄,人皆惜之。
今盗贼平定,正赖主兵官洁己奉公,抚摩教阅,振刷士气,苟任非其人,专事贪刻,利害非轻,关系帅阃,臣安敢避仇怨,不为陛下陈之?
臣伏见武翼郎、飞虎军统制郭荣贪鄙庸缪,全无知识。
昨因峒寇窃发,鄂州部领大军五百人前来防托。
拥兵养寇,初乏战勇,夤缘奏功,进官三等,就升统率,赏之可谓厚矣。
盍思奋励,上报国恩。
自领军职以来,一意掊敛,丰殖囊橐,巧事苞苴,侵盗官钱,虐用士卒。
未易缕数,姑摭其害军政者言之。
隶籍鄂渚,因遂家焉。
比岁遗漏,延烧私室及房廊之属,辄支破军中钱物,以脩寨屋为名,买山斫木,结缚箄筏,顺流而下,役军匠修治熟材,制造窗隔,动使不时装发,至于烧造石灰木炭,亦载往鄂渚,皆付亲戚严三官人者变卖,乘时射利,厥直倍增,掩为己有。
其军兵般运往来之费,则责其自备。
至于本军打造衣甲器械,自臣到任,节次支拨钱会二千馀贯所创置十不二三,多因向来讨捕关出器甲,已行销破,既撤戍缴纳,不曾收附,桩留军中,初间补缉呈点,稍似从实,已而用吏胥之计,移旧换新,工料卤莽,妄作支破钱数转多,悉赢落以为利。
至为军典持历告论减剋铁炭物料,案牍具存,其贪黩猥屑,尤可骇者。
如差出戍兵,责令回易深入二广,收买箭簳、牛皮、军须等物,每遇江鄂荆襄戎司差人计置,或托其收买,即增抬高价,取利归己。
此何异市井贩夫?
管军所为乎?
其更戍将佐回司,必抑令以回易息钱买纳银两,尽入私帑,稍不满意,生事捃拾,或遭毒手。
将佐阙额,保明升差,不较劳能,止以贿赂多寡为可否。
本军有营田庄,有房债,有租地钱,有营运钱,本以备器械,脩营寨,充激赏,悉肆侵渔,所馀无几。
士卒不堪劳役,重以刻削贪困,多有逸而为盗。
潭州尝捕获强劫,乃本军刘胜为首。
当厅引问,声言统制掊刻,军人不容存活。
又贻怨于军中者,本军旧有漏泽园一所,士卒葬埋之地。
遽垦辟,创立亭馆,种植花木,以备游乐,及布种豆,谋取微利。
挥锄之际,白骨纷如,过者伤心,不恤也。
古之良将,师入敌境犹不伐墓,夷父兄之坟垄,使其子弟见之,谁独无是心乎?
稍有识知,宁忍为此?
臣自去冬已见物论腾沸,屡行告戒,仍出榜禁戢。
荣怀不自安,尝欲陈乞离军差遣
臣冀其犹有悛心,或图后效,迟迟累月,见其循习故态,溪壑无厌,不复自新之意,不容但已。
矧方敌人内讧,所宜练习军伍,警戒不虞。
如荣之贪狠刻薄,素失士心,平居暇日已怀怨愤,脱有征调,孰肯用命?
若不亟行斥逐,必致误事无疑。
是敢烦渎天听。
傥以其山前讨捕曾宣微劳,与免根究,亦乞睿断,将特赐镌黜,少惩贪刻。
别选公廉材武之将,表率士伍,修明军政,俾还旧观,以为一旦缓急之备。
不胜幸甚!
论治内备外疏宁宗时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三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五○
臣闻忧先于事,故能无忧;
事至而忧,无救于事。
臣观中国之与北敌,其势决不能以两立,而较今日之事体,恐不能如日前之久安无事,所当先事而忧者也。
何以明之?
敌人盘据中原,莫如元魏之久。
然考其传序虽十六主,而不克令终者十世;
始终虽百馀载,而号称全盛不过五六十年。
惟兹勍敌崛起东夷之崛穴,奄有中原之土宇六十有四年,靖康之祸,考之前古,又为已甚,诚宗社不磨之辱,子孙必报之雠也。
高宗皇帝至仁兼覆,隐忍三十二年之间,大志未获伸;
至尊寿皇遵养时晦,勤劳二十八年之久,大业未获就。
陛下以英武神圣,嗣临大宝,宸谟庙略,得于问安侍膳之馀,凡高宗未获伸之志、寿皇未获就之业,皆陛下今日所身任也。
彼立国既久,未必怀不自安之心,而戎心亡厌,犹每有不相忘之意,是则名为和好而实则仇雠,名为息兵而实则观衅,复雠之举,直须时耳。
故曰其势决不能以两立。
自昔之有天下,未有更一二君之身、历五六十年之久,晏然无一日之危动者。
前代之君不暇悉论,惟祖宗混一太平极治之世,亦莫不然。
矧今以偏方之势与敌约和,自绍兴以来五十馀年无大战,自隆兴以来几三十年无小斗,今之敌人,非前之敌人比也。
故主历尝患难,逮其得位,志在偷安;
新君少不更事,血气方刚,必有驰骛喜功之心,国内稍安,必谋外略,间隙之生,远不过五六年耳。
故曰不能如日前之久安无事。
此明识远见者所以为国深忧也。
今为偷安之说者乃曰敌运将终,灭亡可待,又曰彼有内难,必不能动,又曰童稚庸才,不足多忌。
夫五行之数终于六十,以其时考之,固为已盈之运矣。
嗣主得国不以序,群下颉颃,肘腋之变诚未可保。
然其新立之后,措意造事,类若有谋,恐未易以庸才忽之。
彼果内难也,果庸才也,建炎绍兴之间亦有之矣。
然一敌弊,一敌出,其势愈炽,曷尝为中国利哉。
古人有言:「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之」。
天下之事,岂当计其在彼者,亦顾其在我者如何耳。
使吾内治具举,外备素修,敌虽强不足虑。
苟吾自治之策阙然不讲,左支右吾,仅足以了目前,敌虽弱犹有可忧,何暇乘敌之隙哉。
臣诚愿陛下奋发英断,规恢远图,修德以感天心,施惠以固民志,不以小康为已足,不以富贵为可娱,念雠耻之未复,念版图之未归,念寿皇付托得人之望为甚深,念中原遗黎思汉之心为久郁,卧薪尝胆,不忘北乡
圣志先定,然后与二三大臣日夕孜孜讲求大计,委任而责成之。
国计未强,所以足国计者何策;
民力方困,所以宽民力者何道;
将偷而未练,何以为择将帅之方;
兵冗而未精,何以为励士卒之术。
君臣之间,悉心悉意,不存形迹,休戚忧乐相与同之。
凡足以为内治外备之具,无不修举。
人事既尽,天时自来,则大雠可复,大义可举矣。
傥陛下立志不坚,大臣不知任责,百执事苟且以安禄位,岁月悠悠,大计不立,天下委靡,日趋于弱。
一旦有变,皆诿曰「非我责」,独以忧劳遗陛下,臣恐后时之悔无及矣。
孟轲曰:「国家閒暇,及是时明其政刑,虽大国必畏之矣。
国家閒暇,般乐怠敖,是自求祸也」。
臣愚不胜拳拳忧国爱君之私,惟陛下赦其狂僭。
乞贬窜韩侂胄陈自强宁宗时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三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八四
臣闻《书》曰:「惟辟作福,惟辟作威,惟辟玉食。
臣无有作福作威玉食,臣之有作福作威玉食,害于而家,凶于而国,人用侧颇僻,民用僭忒」。
释之者曰:「君臣之分,贵贱有常,政当一统,权不可分。
作福作威,谓秉国之权,勇略震主者也。
人用侧颇僻,谓在位小臣见彼大臣威福由己,由此之故,皆附下罔上,民亦因此而僭差」。
箕子武王以《洪范》,陈天地之大法,而独于此谆谆其严,凛乎其不可犯,真足以垂戒万世。
且以作福作威而害家凶国祸己如彼,而况征伐自天子出,圣有明训,人臣而可专之,以贻患于天下哉!
臣仰惟陛下天资仁孝,身履恭俭,率礼守法,畏天爱民,未尝有一过举。
韩侂胄获联肺腑,久事禁密,见其平时小心畏谨,故每事询访,觊有裨补。
侂胄所宜衔戴恩遇,勉自抑畏,密勿弥缝,图报万分,而习气膏粱,不学无术,任重力小,轻躁自用。
陛下少加假借,侈然骄肆,窃弄威福。
恐人有议己者,乃首借台谏以钤制上下,除授之际,名为密启,实出己私。
而奸险之徒,亦多乐为之鹰犬。
夫台谏之官使诚出于天下之公选,人主之亲擢,论议章奏允叶人心,听之可也。
今专植私党,任用匪人,凡有所言,无不阴授风指。
而每告陛下,概谓台谏公论不可不听。
自是威福日盛,无复忌惮,稍有异己,必加摈斥。
以人臣而专权擅朝,干分败常,自知其无所容,乃巧图兵柄,以为固位之策,不量事实,徒徇虚名,外则缔交军帅,分布边面,以张其声势,内则位置群小于给舍台谏,以主其言论,招纳亡命,撰造间谍,轻绝和好,遽启兵端。
逆曦之任殿岩侂胄交通,踪迹诡秘,人已切议。
孝宗在宥之日,以吴氏世掌兵权,圣虑高远,吴挺亡恙时,逆曦年甫弱冠,因其来觐,留之禁卫,以系其心。
之死,至易以它将。
逆曦在光宗朝,亦不过假守边郡。
侂胄既荐为殿岩,又纳赂以便其归,复任西帅,付以全蜀,识者盖已寒心。
果挟强虏以叛,人尤不能无疑于侂胄,而侂胄亦何辞以自解?
藉曰无他,而虎兕出柙,咎将谁归?
以至皇甫斌之败于唐州,李汝翼之败于符离,商荣之败于东海郭僎之败于仪真,郭倪之奉头鼠窜,仅以身免,将不素择,兵不素练,轻举妄动,自取困衄,殆理势之必然。
而所以致此,抑又有由也。
苏师旦起于笔吏之贱,侂胄以奔走之旧荐进宠用,不三四年,骤躐通显。
凡武臣之建节,非近属懿戚、元勋宿将不以轻畀,举而授之奴隶。
秦桧居相位垂二十载,不为不专,假宠使令,如贾玙、丁祀,官不过武功大夫,未尝处以朝廷职任。
师旦御带,为知閤,为枢密都丞旨,至秉旄钺
秦桧所不敢为,而侂胄敢为之。
师旦何知?
嗜利亡耻,固其常态。
既为侂胄所亲信,遂招权纳贿,其门如市。
三衙以至江上诸帅,皆立定价,多至数十万,少亦不下十万。
暨诸将挠败,侂胄不得已,稍从黜责。
诸将往往退有后言,谓吾债帅而责以战将,道路籍籍,传笑境外,遂益有轻视中国之心。
师旦旋以败露,削籍投荒。
虽加之罪,而心实不服,扬言于人,谓诸将货赂非所独得,盖指侂胄而言。
然则师旦之窜,非专于伸国宪,亦侂胄藉之以自文耳。
侂胄之专擅,尤有大可罪者。
自古国家有大政事、大兴作,谋及卿士,谋及庶人。
《礼》曰:「天子将出征,类乎上帝,宜乎社,造乎祢,祃于所征之地,受命于祖,受成于学」。
岂非兵凶器,战危事,故谨重如此?
侂胄之举事,上不取裁于君父,下不询谋于缙绅,至于为陛下侍从近臣有不得与闻,同列有不能尽知者。
甚至密谕诸将出师之日,僭假御笔以行之,外廷曾不及见。
已破泗州之后,曲为之说,以罔圣听,始谕词臣降诏。
逮沿边连以败报,皆蒙蔽而谕诸将第以捷闻,人情恟惧,几不自保。
幸祖宗德泽在人,逆曦授首,虏亦以粮乏自遁。
然而三边兵民毙于锋镝、困于转徙、沦于饥饿、死于疠疫,室庐焚荡,田莱荒芜,遗骸蔽地,哭声震野。
斯民何辜而至此?
强虏频年佥刷,皆吾中原赤子,彼唯重其族类而虐用吾民。
光化之战,至驱佥军及俘系老弱几数千人填塞濠堑,以渡军马。
河南之地,十室九空,而两淮四十馀年生聚遂成丘墟。
是南北数百万生灵之命,皆侂胄一人杀之也。
皇天后土能鉴陛下之心,虽敌人亦知其非出于陛下之意,是以督府每遣小使,虏帅书问往复,必以首谋奸臣为言。
使侂胄本无邪谋,祇以轻信误国至此,亦当审察事势,束身请罪,退就贬削,犹有辞于天下。
仍偃蹇居位,靡闻惧容。
遇边报稍希,辄为大言,每执己见,则曰有以国毙,闻者缩首。
夫国,太祖太宗高宗寿皇之国,而从侂胄毙之,可乎?
方倚腹心以为台谏,文饰奸言,谓之一人心、定国论,以禁异议,怙终不悛,殆将罔测。
夫以侂胄本以庸闇无知,养成奸恶,得罪天地,得罪祖宗,得罪举国兵民,纳侮夷狄,孩提孺子口皆能言,心无不怨,而劫于积威,曾无一人敢为陛下言者。
赖陛下觉寤,出自英断,特降御笔处分。
且蒙圣恩,不以臣孤远亡似,擢长宪府
臣虽见具控免,而已入供职,敢亟举其专权误国,罪之大者言之。
其他罪恶,擢发不足以数,未暇枚举。
陈自强者,昏老庸缪,本无寸长可取,徒以尝假馆于侂胄,繇州县小官数年间汲引拔擢,致陛下过听,用为次相
阿附充位,不恤国事,不遵圣训,中书机务唯唯听命,一无可否。
侂胄曰兵当用,自强亦曰当用;
侂胄曰事可行,自强亦曰可行。
每对客言:「自强受恩之深,只得从顺」。
然则从之者欤?
自强之罪亦不可胜诛矣。
若其贪黩无艺,政以贿成,鄙猥之状,言之几污口舌,臣亦未暇悉论。
伏望陛下详览臣奏,将侂胄自强重赐贬窜,以答天人之愿,以释兵民之忿,以彰有国之典,以慰死者之冤。
使敌国闻之,必谅陛下本心;
将士闻之,必为陛下戮力一战;
忠义闻之,必为陛下奋发而起。
宗社幸甚!
天下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