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造大道天尊像记 唐 · 李撰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七
有唐五十三祀。龙集敦牂。哀子李训谊撰谌衔恤在疚。寘怀靡所。永言报德。思树良因。敬立大道天尊及侍真像。粤若稽古。藐觌遂初。真宰贞乎得一。混成表于冲用。元之又元。迹超言象之域。惟恍惟惚。理冥视听之端。所以峒山顺风。劳乎靡索。汾阳御辩。窅然自丧。旷矣哉道之韫也。其寄于寥廓之场焉。至于玉笈宣徽。琅函吐秘。方壶神阙。蒙谷灵游。倏忽九陔。导飞廉而从敦圉。俯仰六合。戴列星而乘云气。固亦昭章逸轨。肸蚃孤风。淳化其瞭。幽契无爽。伏以先含贞载德。克懋柔仪。延庆台华。正位藩阃。动容资于典礼。发言光乎箴训。故纮綖是肃。粢盛无违。大当叶曜。中闺以睦。况倚闾分甘之泽。徙居侧䀎之规。义越人伦。恩深振古。重以凝神道域。抗志澄源。淮馆仪仙。参鸿宝之灵术。楚坛敷教。畅微言之盛范。儒元兼洞。真俗两该。德冠母仪。事高嫔则。岂图昊天不惠。积善无徵。咎罚奄钟。荼蓼俄集。训等痛缠过隙。感切风枝。泣血攀号。自期颠陨。祗奉严训。慈勉备隆。偷存视息。遄移气序。几筵寂寞。瞻望长违。创巨徒深。寄哀何地。所以贪及馀漏。祈福元宗。敬写真容。庶几终古。而土木非可久之致。镕铸为诲盗之先。肃奉冲规。图辉贞质。睟容伊穆。元仪有炜。金真摛耀。疑金阙之易奔。琳华扬彩。若琳房之可觐。霓裳交映。歘驾斯留。帝晨饰翠云之美。香童散朱陵之馥。载雕爰毕。式展咸祈。以此胜因。上资神理。伏愿栖真碧落。飞步黄庭。谒偫帝于天关。携列仙于云路。融心悬解。宅美希夷。注仪邻以同焕。指乾坤而齐极。介兹多祉。藩度惟隆。如山作固。永播熊章之烈。循陔自勔。冀申乌鸟之志。孔明在鉴。匪曰道遐。同心嘄阍。庶斯无拔。昔人衔哀罔极。铅椠腾声。柔纷克劭。义切张凭之诔。至德兴思。痛深陆机之赋。况清辉懋范。宛若前踪。瞻言景行。敢忘刊纪。馀魂弱喘。情不逮文。谨托真猷。直书心事。音仪日远。风烈空传。叩心感慕。终天何及。
赏牡丹(句) 唐 · 李正封
押有韵 出处:全唐诗续补遗
天香夜染衣,国色朝酣酒(《唐诗纪事》四十。唐文皇好诗,大和中赏牡丹,上谓程修己曰:「今京邑人传牡丹诗,谁为首出?」对曰:「中书舍人李正封诗天香云云。」时杨妃侍,上曰:「妆台前宜饮以一紫金盏酒,则正封之诗见矣。」)。
题程修己竹障(修己,冀州人,学周昉画。尝画竹障于文思殿,帝赐以诗,朝士皆奉诏继和。) 中唐 · 文宗皇帝
押词韵第六部
良工运精思,巧极似有神。
临窗忽睹繁阴合,再盼真假殊未分(后二句一作“临窗时乍睹,繁阴合再明。”)。
训蒙绝句(按:朱熹训蒙诗,世多以为伪。然《宋人集》甲编收有徐经孙《徐文惠存稿》,其卷三《黄季清注朱文公训蒙诗跋》引熹自序称:乃病中默诵四书有所思之作。證诸《朱文公文集》卷二已收《困学》等六首,《永乐大典》卷五四一有《中庸》一首,《八琼室金石补正》卷八三有《观澜》真迹一首,足證非伪。徐跋又云:《训蒙》凡九十八首。今考清康熙间,郑端编入《朱子学归》为九十九首。其中,《情》一首,已见《朱文公文集》卷六,题作《送林熙之》五首之三,显非《训蒙》诗。剔除,则恰合徐跋所云首数和目次。又,朱玉亦将《训蒙》百首编入《朱子大全文集类编·诗集补遗》。郑本溢出朱本者为三首,朱本溢出郑本者凡五首,其中《仰思》二首已见文集;因郑本较朱本文字略胜,故依郑本录入,必要处出校,朱本溢出三首附录于后,文集已有六首并删。) 其二 居敬二首 南宋 · 朱熹
七言绝句 押东韵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武夷山市
但得心存斯是敬(朱本作敬立),莫于存外更加功。
殷勤夫子明斯意,约礼之时已在中。
训蒙绝句(按:朱熹训蒙诗,世多以为伪。然《宋人集》甲编收有徐经孙《徐文惠存稿》,其卷三《黄季清注朱文公训蒙诗跋》引熹自序称:乃病中默诵四书有所思之作。證诸《朱文公文集》卷二已收《困学》等六首,《永乐大典》卷五四一有《中庸》一首,《八琼室金石补正》卷八三有《观澜》真迹一首,足證非伪。徐跋又云:《训蒙》凡九十八首。今考清康熙间,郑端编入《朱子学归》为九十九首。其中,《情》一首,已见《朱文公文集》卷六,题作《送林熙之》五首之三,显非《训蒙》诗。剔除,则恰合徐跋所云首数和目次。又,朱玉亦将《训蒙》百首编入《朱子大全文集类编·诗集补遗》。郑本溢出朱本者为三首,朱本溢出郑本者凡五首,其中《仰思》二首已见文集;因郑本较朱本文字略胜,故依郑本录入,必要处出校,朱本溢出三首附录于后,文集已有六首并删。) 出门如见大宾 南宋 · 朱熹
七言绝句 押真韵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武夷山市
竦然敬立体斯存,容貌常如见大宾。
此是圣门持守法,必须心在可为仁。
隆兴府学濂溪先生祠记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五四 创作地点:江西省九江市星子县
隆兴府学教授南康黄君灏既立濂溪先生之祠于其学,而书来语熹曰:「先生之学自程氏得其传以行于世,至于今而学者益尊信之。以故自其乡国及其平生游宦之所历,皆有祠于学,以致其瞻仰之意。若此邦者,盖亦先生之仕国也,而视于其学独未有所祠奉。灏也既言于府而敬立之,且奉程氏二先生以配焉,又将窃取其书,日与学者诵习之,而患未知其所以说也。吾子盖尝为是,以幸教吾邦之人,是殆有以识其意者。愿得一言以记兹事,庶乎其有以发也」。熹谢不敏,而黄君要之不置。熹惟先生之学之奥固非末学所敢知,抑不敢谓无其志者,矧黄君之请之勤若是,亦安得而不为之言乎?盖尝窃谓先生之言其高极乎无极太极之妙,而其实不离乎日用之间;其幽探乎阴阳五行造化之赜,而其实不离乎仁义礼智、刚柔善恶之际;其体用之一源,显微之无间,秦汉以下,诚未有臻斯理者,而其实则不外乎六经、《论语》、《中庸》、《大学》、七篇之所传也。盖其所谓太极云者,合天地万物之理而一名之耳。以其无器与形,而天地万物之理无不在是,故曰无极而太极。以其具天地万物之理而无器与形,故曰太极本无极也。是岂离乎生民日用之常而自为一物哉?其为阴阳五行造化之赜者,固此理也。其为仁义礼智、刚柔善恶者,亦此理也。性此理而安焉者,圣也。复此理而执焉者,贤也。自尧舜以来至于孔孟,其所以相传之说,岂有一言以易此哉?顾孟氏既没,而诸儒之智不足以及此,是以世之学者茫然莫知所适,高则放于虚无寂灭之外,卑则溺于杂博华靡之中,自以为道固如是而莫或知其非也。及先生出,始发明之,以传于程氏,而其流遂及于天下。天下之学者,于是始知圣贤之所以相传之实乃出于此而有以用其力焉,此先生之教所以继往圣、开来学而大有功于斯世也。今黄君既立其祠以及于程氏,而又欲推其说以传学者,是必有以默契于心而亡疑矣。而犹若有待乎熹之言者,岂将以是辅其说而久其传邪?既不得辞,乃叙其事而并书是语以复焉。黄君幸以为不悖于先生之言,则愿刻之石,厝之祠门,以告来者,庶几其或小补云尔。淳熙六年冬十月辛亥,新安朱熹记(《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七八。又见《古文集成》卷一三,《周濂溪集》卷一一,《名臣言行录》外集卷一,《方舆胜览》卷一九,乾隆《南昌府志》卷二○,《濂溪志》卷七,同治《新建县志》卷七六,《宋元学案补遗》卷一二,光绪《南昌文徵》卷一三。)。
益:淳熙本作「始」。
扩斋记 南宋 · 张栻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四一、《南轩集》卷一一
武夷胡仲扁其斋曰「扩」,其友张某敢起古义以告曰:太极混沦,生化之根,阖辟二气,枢纽群动。惟物由乎其间而莫之知,惟人则能知之矣。人之所以能知者,以其为天地之心,太极之动,发见周流,备乎己也。然则心体不既广大矣乎?道义完具,事事物物无不该、无不遍者也。而人顾乃局于血气之内而自小之,虽曰自小之,而其广大之体,本自若是,以贵夫能扩也。然而知之之端不发,则扩之之功亦无自而施。故孟子谓「凡有四端于我者,知皆扩而充之矣」。夫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一萌于中,亦知其所以然乎?知其所以然,则良心见矣。此所谓若火之始燃,泉之始达,扩者扩乎此者也。扩之之道,其惟穷理而居敬乎!理明则有以精其知,敬立则有以宅其知。从事于斯,涵泳不舍,则其胸中将益开裕和乐,而所得日新矣。故充无欲害人之心而至于仁,不可胜用;充无穿窬之心而至于义,不可胜用。仁义之不可胜用,岂自外来乎?扩而至于如天地变化草木蕃,亦吾心体之本然者也。故扩者生道也,恕之功也,仁之方也,学者所以未尽其心者也。今广仲将体夫知之之端,以致其扩之之力,其进也孰禦焉!虽然,世固有不乐狭陋而求以自扩者,不流于放肆则将穷大而失其所居,盖彼不知其有本也。吾所谓扩者天理之素,而彼所谓扩者人欲之为也,学者又不可以不辩。
敬简堂记 南宋 · 张栻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四一 创作地点:湖南省长沙市长沙县
历阳张侯安国治长沙,既踰时,狱市清净,庭无留民,以其閒暇辟堂,为燕息之所,而名以「敬简」。他日与客落之,顾谓某曰:「仆之名堂,盖自比于昔人起居之有戒也,子其为我敷畅厥义」。某谢不敏,一再不获命,因诵所闻而言曰:「圣贤论为政,不曰才力。盖事物之来,其端无穷,而人之才力虽极其大,终有限量。以有限量应无穷,恐未免反为之役,而有所不给也。君子于此抑有要矣,其惟敬乎!盖心宰事物,而敬者心之道所以生也。生则万理森然,而万事之纲总摄于此。凡至乎吾前者,吾则因其然而酬酢之。故动虽微,而吾固经纬乎古之先;事虽大,而吾处之若起居饮食之常。虽杂然并陈,而釐分缕析,条理不紊。无他,其纲既立,如鉴之形物,各止其分而不与之俱往也。此所谓居敬而行简者欤!若不知举其纲而徒简之务,将见失生于所怠,而患起于所忽,乃所以为纷然多事矣。故先觉君子谓饰私智以为奇,非敬也;简细故以自崇,非敬也。非敬则是心不存,而万事乖析矣,可不畏欤!虽然,若何而能敬?克其所以害敬者,则敬立矣。害敬者莫甚于人欲。自容貌颜色辞气之间而察之,天理人欲丝毫之分耳。遏止其欲而顺保其理,则敬在其中,引而达之,扩而充之,则将有常而日新,日新而无穷矣。侯英迈不群,固已为当世之望,诚能夙夜警励,以进乎此,则康济之业可大,而岂特藩翰之最哉」!侯曰:「然则请书以为记,以无忘子之言」。
按:《南轩集》卷一二。又见《于湖居士文集》附录,光绪《湖南通志》卷三二,民国《简阳县志》诗文存五。
立儒学碑记 南宋 · 朱丙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五七
邑学不修久矣。淳熙己亥,丙与同社吕滋、杜昭奔走数百里,以状致恳于漕台。时部使者薛公力为主持,为起一十八年之废,既以赡学地金见归,复捐公帑壹百缗为修殿之助。邑大夫方此奉命,公乘轺临按,劝勉令佐,俾急经营之。旧学址在县治之西,隘陋殊甚。至是,诸生欲改卜于学东南高明之地。公褰衣步入蓬藋间,相其地之善否。复用钱壹百五缗偿佃户,命县令迁焉。是时甫建斋堂门屋,工未半而公移师淮东,此役是以不克终矣。明年秋,丙又与吕滋请于郡守苏公,爰委县尉王世臣同诸生复嗣而葺之。仍取所积养士之资,募工抡材,造大成殿。今兹眼前突兀,渐次成者,皆公拨隶地金之所造也。呜呼!公今仙去矣,诸生感公之德不能忘,敬立祠于讲堂之东偏,愿世祀之以为报。爰录向来牒命镌于石,以告来者,使知所自云。
按:道光《定远县志》卷一一,光绪十三年增补钞本。
敬亭后记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九三、《水心文集》卷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温州市水心村
初,鲍商霖有屋于雁池,河南张思叔命曰敬亭,且记之,由此名闻天下百馀年。亭废,归薛氏子舒,按旧基复作亭,刻记其上。程氏诲学者必以敬为始,故思叔曰:「敬则实,实则虚,虚则无事矣」。以余所闻,学有本始,如物始生,无不懋长焉,不可强立也。孔子教颜子「克己复礼为仁」。请问其目,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颜子曰:「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是则复礼者,学之始也。教曾子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礼者,敬而已矣。故敬其父则子悦,敬其兄则弟悦,敬其君则臣悦,敬一人而千万人悦」。是则敬者,德之成也。学必始于复礼,故治其非礼者而后能复。礼复而后能敬,所敬者寡而悦者众矣,则谓之无事焉可也。未能复礼而遽责以敬,内则不悦于己,外则不悦于人,诚行之则近愚,明行之则近伪;愚与伪杂,则礼散而事益繁,安得谓无!此教之失,非孔氏本旨也。然则何为?曰:礼之未复,是身固非礼之聚尔,耳目百体瞿瞿然择其合乎礼者斯就之,故其视听言动必以礼。当孔子时,礼尚全完,勤苦用力,皆有条目可见也。后世虽礼阙不具,然是身之非礼者固常在尔。出于己,加于人,小则纷错溃乱,大则烂漫充斥,盖若白黑一二之不可掩,其敢忽乎!故非礼则不以视听言动,而耳目百体瞿瞿然择其不合乎礼者期去之。昼去之,夜去之,旦忘之,夕忘之,诚使非礼之豪发皆尽,则所存虽丘山焉,殆无往而不中礼也,是之谓礼复。礼复而敬立矣,非强之也。因以补思叔之遗,为《敬亭后记》。嘉定四年八月。
赵季仁二子字序 南宋 · 黄干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五一、《勉斋先生黄文肃公文集》卷一九 创作地点:安徽省安庆市
吾友赵君季仁之二子,长曰希谆,次曰希谠,将为之加冠而重成人也,求字于其友黄干。按《释文》:谆谓告晓之熟也,谠谓中也。此因言而训也。即言以求其心,则言之熟者致敬而不敢忽也,言之中者度谊而不敢苟也。夫学岂徒言而已哉?故字谆以伯敬甫,字谠以仲谊甫。《易》曰:「君子敬以直内,谊以方外」。程子曰:「敬立而内直,谊形而外方」。直而方则大矣,有志于学,舍敬与义,将安适乎?季仁,好学者也,二子必能世其业,故为之字而序其意以勉之。嘉定丁丑长至,冲佑散吏序。
南康白鹿书院讲义 南宋 · 黄干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五二、《勉斋先生黄文肃公文集》卷二四 创作地点:江西省九江市庐山
《乾》之九三曰:「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旡咎」。《文言》曰:「君子进德修业,忠信所以进德也,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也」。
《坤》之六二曰:「直方大,不习无不利」。《文言》曰:「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义立而德不孤。直方大,不习无不利,则不疑其所行也」。
圣人作《易》,于《乾》、《坤》二爻首言学问之事以诲人,其旨深矣。《乾》之九三以阳居刚,得乾之正,而当人位之下;《坤》之六二以阴居柔,得坤之正,而居下卦之中。以其居中得正而复在下,故即二爻以明问学之道也。乾,天道也,至健而动,故曰「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以言其自强而不息,故虽忧危而实旡咎也。坤,地道也,至顺而静,故曰「直方」,以言其守正而不挠,故所蓄者大,而不习无不利也。人能自强如《乾》,守正如《坤》,学问之道无以复加矣。不能自强,则怠惰乘之,不能守正,则放僻乘之,尚何学问之有哉?爻词之义亦已备矣。圣人虑夫天下后世未明夫所以自强者何事,所以守正者何道也,故为《文言》以广之,曰所以自强者,内以进其德,外以修其业,皆当终日乾乾而不息也。所以守正者,内以存吾敬,外以行吾义,敬立则内直矣,义形则外方矣。禀五行之秀以生,而具仁义礼智信之理者,德也;充是德而见之应事接物者,业也。德之不充则不进,业不本之以德则不修。学者所志,孰有先于此者乎!主一无适,而虚明不昧者敬也;穷理度宜,而品节不差者义也。不敬则所主纷扰矣,不义则所行悖缪矣。学者所务,又孰有急于此者乎?知所以进德修业,又知所以居敬集义,则《乾》之自强、《坤》之守正,学问之道无馀蕴矣。又尝因其义而推之:《乾》言德业,《坤》言敬义,虽若不同,而实相为经纬也。欲进《乾》之德,必本之以《坤》之敬;欲修《乾》之业,必制之以《坤》之义。非敬则内不直,德何由而进?非义则外不方,业何由而修?终日乾乾,虽进修夫德业,而所以进修者乃用力于敬义之间;用力于敬义,固可以至于大,而所谓大者乃德之日新而业之富有也。即是而思之,则知二爻之词、《文言》之旨,诲人之意愈明,而所谓学问,不待他求而得之。夫《易》之为义,广矣大矣,《乾》、《坤》二卦又诸卦之首也,乃拳拳以学问为言,而提纲挈领,反复详尽又如此,有志于学者,不于此而加意焉,则亦无所用力矣。
祭庄侍郎文 南宋 · 洪咨夔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四、《平斋集》卷三二
呜呼,三代而下,何其正且大之难耶!西都之士,如洞庭、彭蠡,汇众川以为容,非不大也,未见砥柱千仞,截齧乎颓澜。东都之士,如峨眉、太白,拔地而峭立,可谓正矣,所少者吞云梦若八九之宽。公造万理之根极,涵一真之胚腪,道《大学》而《中庸》,文五《诰》而三《盘》。望之闲闲,炙之温温,扣之盘盘。风停水止,渺不知其孰倪孰端。及义形于色,凛不可干,则孤峰绝岸,坐睨乎横决而崩奔。大而不失之靡,正而不流于隘,盖三代人物之遗也,奚两都之足论!去玉堂其归乎,搴芙蓉而饮兰。歘帝所之谓来,径御风而不还。功在斯文,名在太史,于公乎何憾?宽兮倬兮,瑟兮僩兮,其如四海善类思君子之不可谖。某出入函丈,十五暑寒。每进而诲之,必曰敬立而内直,义行而外方,然后可以闯圣贤之门。忽梁木之告坏,抚张绅其永叹。溯秋风而一酹,谁与作于九原!
艮斋铭 宋 · 许文蔚
四言诗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六、斯《易》之《艮》、《新安文献志》卷四七
心不可挠,事感而情,情牵则扰,如蔓斯萦。
心不可淫,物诱而欲;
欲动而驰,如马斯逐。
降衷惟帝,体则寂然,情牵欲动,乃丧其天。
心匪由人,念亦自我,御情制欲,谁曰不可。
按:《大学》之道,先于致知,格0物穷理,彼不我欺。君子有言,主于持敬,内严外庄,我乃自定。知至敬立,靡虑靡思,屼然不动,乃山之为。行止以时,条理不紊,匪曰无心。
刘诚伯字说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七九、《西山文集》卷三三、《古今图书集成》庶徵典卷一四五
予友刘君梦先始名应则,字定甫,岁作噩梦,有以先登告者,遂易今名。是年秋,果以《易》学冠乡选。或谓君盍更其字,君以属余。余惟《周官》六梦之占,独所谓正梦者不缘感而得,馀虽所因不同,大抵皆感也。感者何?中有动焉之谓也。其动也有真有妄,梦亦随之。虽昔圣贤,不能无梦,惟其私欲消泯,天理昭融,兆朕所形,亦莫非实。高宗之得说,武王之克商,皆是物也。若夫常人则不然,方寸之灵,莫适为主,欲动情胜,扰扰万端。故厌劳慕佚则徒步而梦舆马矣,恶馁思饫则藿食而梦粱肉矣,若是者皆妄也。至于因梦而获,若主父苕荣之歌、叔孙竖牛之兆,似有其实矣,而卒以基莫大之祸。梦其果可凭耶?非梦之不可凭也,感之妄故梦亦妄也。予观《中庸》论前知之妙,而断之曰至诚如神。夫诚者,无妄之名也。天下雷行,物与无妄,有生之类,其孰无之,而举世滔滔,率流于妄者,以人贼天之罪也。故先儒之传《易》曰:「动以天则无妄矣」。呜呼,一动之微,而天理存亡于是焉决,岂不甚可畏哉!今请以诚伯易子之字,如何?夫以诚伯之材得于天既甚异,而畴昔之梦孰不以科第爵秩相期?而予独惓惓于是者,彼之所期者外,予之所期者内也。然则诚何所自入?曰自敬入。敬何所自始?曰:自戒谨恐惧始。昔之君子昼参诸言行以质其学之进与否也,夜考诸梦寐以卜其所得之浅与深也。吾子诚能汲汲于斯,涵泳优游,日进弗止,则将动静一致也,梦觉一如也,夫然后为敬立诚存之验。然予亦知之而未能至者,斯言也,非独以励吾子,且因以自励云。
居思堂记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八五、《西山文集》卷二六
宝庆三年,莆阳叶侯日新剖吉阳之符,既驱南迈矣,涂未半,三径之思有动于中,喟然曰:吾与其縻于印韨而胶胶焉营营焉于是,非得丧之境也,曷若返吾初服,与耘夫荛叟相从于陇亩之上,涧谷之中,以全吾志之为乐哉!且吾先世以来,策勋文章之箓,伯父正简公以忠直相阜陵,号称名辅弼。今予不幸,堕身右列,然少好学,虽老而未衰,吾家有居思堂,水心叶公诗之,复斋陈公又书其扁,吾将日处于斯,以读吾书,教吾子,续吾先世之绪业,不亦可乎!于是拜疏于朝,丐祠官之秩以归,且诒书建安真某,曰:「吾之志如是,子其为我述之」。予谓侯之名堂善矣,然思之名一而义有二焉,盖《洪范》之曰「睿」、《中庸》之「弗措」,诚其思也;《易》之「憧憧往来」,邪其思也。诚其思者壹于道者也,邪其思者汩于欲者也。故圣人于《咸》之九四深致其戒者,非恶夫思也,恶夫思之不以正也。若夫天地之纯全,圣贤之蕴奥,非竭吾心思,其庸有得乎?故学必原于思,而思必本于诚,此理之不可易者也。然则思诚之学,果何所自入耶?盖尝闻之,诚即天也,敬者人之所以天也,学而求至于诚,其必由敬乎?昔之君子,对妻子如君师之临,处幽室如十目之视,凡以立吾敬也。敬立而诚存矣。然予于此亦习闻而未烛者也,必将深研其义以启侯之未悟,则复斋其人。绍定元年六月壬子,真某记。
答王君梦松书 南宋 · 陈耆卿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一二、《筼窗集》卷五、光绪《青田县志》卷一三
七月二十四日,天台陈耆卿顿首复书秘省王君足下:曩辱惠顾,猝猝不及款。继奉手墨,示以《经史训说》二编,勤甚厚甚。观足下之用心,大概欲刊落葩蔓,而从事于本根之学。又惧其力不胜,从有志者问津焉,而耆卿非其人也。读甫半,病暍在告,故未得一一考绎,以附见其愚。方怃然愧,而来书复在门矣。何足下访我之惓惓,而耆卿报之独徐徐邪?然此非本心也。义理之学至矣!或者求之愈高,故去之愈远,要之主宰在心,而其用散于天地、人物日用常行之间,逐于外而不反诸心者,非也。以为心最微妙,而一切障塞其外者,尤非也。止吾所止,物各付物,终日酬酢而若未尝酬酢者焉。夫是之谓善用心。《大学》曰:「定而后能静」。《易》曰:「寂然不动,感而遂通」。足下之学,盖欲进此。所谓「通天地、制事物而不遗」之语,亦诚有察于是。而曰:「初见其可守,久乃泊无一物」。则毋乃察之虽明,而疑之复甚欤?夫心固无一物也,而万物之所宗焉。物有一理,理具一心,古之人谓之心,君谓之心宫,盖必有所总摄于此,而非泊然荡然之谓也。人必有是心也,岂曰任其自为出入,而无所用吾力哉!孟子曰:「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又曰:「操则存,舍则亡」。操即守也,若曰无物可守,则操存之功何所措?特所谓守者,非曰守物,守此理尔。尧、舜、禹之「执中」是也。来书又曰:「不用力则纷扰而失其统,欲日夜用力,则一毫无所加益」。味此四语,益见足下切问近思之意。然亦未察于「勿忘」、「勿助长」之论而已。所谓用力者,岂是欲加益乎此理哉?欲加益,则是欲助长也;助长之患,胜于忘。太用力之弊,甚于不用力。其要莫若主敬,敬立则守固矣。披阅旬日,姑据所问以对,更幸详之。不宣。耆卿顿首。
尊胜石幢记 南宋 · 谯渊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五○
盖闻幽明二路,本自玄通,迷悟一心,遂生缠缚。□也须明于觉性,复何致害于生人?故混元皇帝谓道莅天下,可使神不伤人;而金仙教主亦法演真诠,俾□闻皆见性,用仗崇修之善,以明解释之因。凡在沉冥,速宜谛听。谨有大宋潼川飞乌县阳池里居奉佛进士谯渊同政、杨氏越娘、男谯壬行、女益、孙娘一家等即日具诚意者。但渊切念叨恩造化,获处人伦,自祖以来,住此寅申之宅,绵历岁序,□福不常。岁在己丑,又于宅北建(下阙。)大宋甲戌嘉定七年中元日,奉佛进士谯渊夫妇一家等敬立。
按:民国《中江县志》卷一六,民国十九年铅印本。
肃堂说 其一 南宋 · 家铉翁
出处:全宋文卷八○六八、《则堂集》卷三
天地以肃而成四时,圣人以肃而成万化,肃之所以成之也。士君子之学,本诸心,修诸身,达诸政,由内而外,自源徂流,亦贵乎肃而已矣。夫肃非任威以为肃也,亦非事事而肃之以求其肃也,中有所主而外自肃矣。奚主乎?敬也。敬者,本心之德,一而不二,纯而不杂,肃之源也。敬主乎内,则修诸身者无不肃;修诸身者既肃,则达诸事者无不皆肃。肃非由外至者也。《坤》之六二之《文言》曰:「直其正也,方其义也。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义立而德不孤」。先儒为之说曰:「主敬所以直其内也,守义所以方其外也」。又曰:「敬立而内直,义形而外方」。敬所以为义也,直所以为方也,方所以为肃也。所主在是则所守必在是,近而一心一身,远而一国以达于天下,敬之所主,随地而皆方,方之所存,随事而皆肃。肃者,自心自身之敬所以为肃,夫岂由外至哉?侯公字某,笃学而好礼,好友而温裕。自早岁入侍旒扆,擢佐春闱,言论中理,规赞有程,缙绅大夫士固已交称无异辞。乃者高阳择牧,公以朝廷之望、世济之英首膺是选。期年报政,民望具孚,作堂治所,俾余为之名之。余惟名者,所以旌其实也。公之治状肃矣,请以「肃」名斯堂,复为说著所以名之义。惟河间古礼义之国,毛公、董子遗化在人,俗纯易治,地大物众。五坊游手参错其间,积习肆暴,达官不敢伸其击强之手,长吏不得布其字民之仁,此顽梗不肃之病民者也。自公下车,躬履阡陌,延问疾苦,布宣教条,饥鹰噬犬,闻风遁藏,而田野之患肃矣。异端浮屠,日新月盛,大兴绀宇,日役万人,六郡为之骚然,绵亘数年,役不得息,此异端不肃之病民者也。自公下车,因事裁约,斧斤罢剪于山林,锄耰获安于耕耨,而异教之扰肃矣。大邦学政,一道具瞻,黉宇不修,佩衿解散,芹宫鞠为茂草,精舍几同牧场,此庠序不肃而病乎风化者也。自公下车,修明旧典,渐立新规,春秋二丁,豆笾于粲,登降有仪,在列咸耸,兹又兴举颓废,延礼师儒,顿复承平之旧,而泮林肃矣。至于决讼立谈之顷,折狱淹系之馀,郁者获伸,枉者得直,明则察奸而声色不露,简则禦繁而动作有则,由府而郡,由郡而邑,前日之未肃者今皆肃矣。以是名堂,岂不称其实乎!余又尝闻之师曰,天地间一理而已,一气而已。理行而气从,是以敬主乎中而气肃乎外。一身之气既肃,而天地之气亦肃,自然之应也。《洪范》五事,貌曰恭,恭曰肃,又曰肃时雨若,则以在我之肃而肃天地间之不肃也。自公以来,雨旸时若,岁事屡丰,此理行气从之效,自主敬中来者也。是气也,养之斯充,充之斯大,充之大则用之也亦大。孟子谓「志,气之帅也」,「持其志,无暴其气」,此养气之大端也,敢以是为公献。
诚论 宋 · 饶鲁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二七、《饶双峰讲义》卷一五《附录》
诚之为道,无所不体。自学者言之,敬所以存心也。敬立则内直。义所以制事也,义形则外方。二者皆学者切己之事,苟非有诚意以为之,则敬非真敬,而其为敬也必疏略;义非实义,而其为义也必驳杂。所谓不诚无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