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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至能游灵石录示诗仙留题云 其一 南宋 · 李洪
六言诗 押文韵
南坞数回泉石,西风几叠烟云。
登携孰与为侣,颜禹李甲萧筠。
范至能游灵石录示诗仙留题云 其二 南宋 · 李洪
六言诗 押文韵
鼎峙傲睨绝景,挥毫想见凌云。
落落真筌玉子,步虚宁作吴筠。
范至能游灵石录示诗仙留题云 其三 南宋 · 李洪
六言诗 押文韵
胜槩风生步武,山灵景从归云。
尘世欲寻飙驭,藤阴万个苍筠。
范至能游灵石录示诗仙留题云 其四 南宋 · 李洪
六言诗 押文韵
雨后泉淙水乐,诗成目送孤云。
寄兴西湖南北,忘年丘壑松筠。
端明殿学士黄公墓志铭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七九、《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九一、《翰苑新书》前集卷一八、《古今合璧事类备要》后集卷三○、《骈语雕龙》卷二、《秘笈新书》卷四、《山堂肆考》卷四九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邵武市
公姓黄氏,讳中,字通老。其先有讳膺者,自光州固始县入闽,始家邵武。至公间十有二世矣。公之曾大父汝臣,不仕。大父豫,假承务郎。父崇,赠金紫光禄大夫。母游氏,追封建安郡夫人。公生而颖悟端悫,少长受书,不过一再读,退辄默然危坐竟日,问之则皆已成诵矣。未冠,从舅御史先生定夫爱其厚重,手书为夫人贺。踰冠入太学,会京城失守,伪楚僭位号,公即日出居于外。既而邦昌果遣学官致伪诏药物劳问诸生,公以前出,故独无所污。建炎再造,丞相潜善公族祖父也,雅器重公,荐诸朝。诏补修职郎、御营使司干办公事。绍兴五年举进士,对策廷中,极论孝弟之意,冀以感动圣心。天子果异其言,擢置上第,名次举首,授左文林郎、保宁军节度推官。改宣义郎、主管南外敦宗院。代还,秦丞相桧方用事,察公意不附己,差通判建州事。罹外艰,服除,复差通判绍兴府事。时公登第二十有馀年矣,转徙外服,士友叹其滞淹,而公处之泊如也。桧已死,公道稍开。上记公姓名,乃召以为秘书省校书郎,兼实录院检讨官。迁著作佐郎,兼普安恩平郡王府教授,迁司封员外郎,兼权国子司业。满岁,为真。绍兴二十八年,充贺金国生辰使,与贺正使、秘书少监沈介相先后。明年公还,独言虏作治汴宫,役夫万计,此必欲徙居以见迫,不可不早自为计。时约和既久,中外解弛,无复战守之备。上闻公言,矍然曰:「非但为离宫耶」?公曰:「臣见其营表之目,宫寝悉备,此岂止为离宫者?以臣度之,虏势必南。虏南居汴,则壮士健马不数日可至淮上。事势已迫,惟陛下亟深图之」。上是公言,而宰相皆不悦,顾诘公曰:「沈监之归,属耳不闻此言,公安得独为此」?殊不以为意。踰月,公复往扣之,且曰:「即不以鄙言为可信,请治其罪」。又皆怃然莫应,而右相汤思退怒甚,至以语侵公。公不为动,已乃除沈吏部侍郎,而徙公秘书少监以抑之。公犹以边备为言,不听,则请补外。上不许,曰:「黄某可谓恬退有守矣」。除起居郎,赐以鞍马,非故事也。踰月,兼权中书舍人。显仁太后崩,百官朝临,将避辰日。公以非经,且引唐太宗哭张公谨事争之。已而卜殡日,适在权制释服之外。有司议百官以吉服陪位,公又论之曰:「唐制,殡在易月之内,则曰百僚各服其服。启殡在易月之外,则曰各服其初服。今殡虽过期,独不得以启殡例之而服其初服乎?且丧与其易宁戚,惟稽古定制,有以伸臣子之至情者,则幸甚」。寻差同知三十年贡举,权工部侍郎,奏:「御前军器所领属中人,其调度程品,工部军器监有不得而闻者,非祖宗正名建官之意。请得隶属稽考」。不报。金人来贺天申节,充接伴使。故事,锡宴使者谢于庭中。至是辞以方暑,请拜宇下。公持不可,乃如故事。遂为送伴使。还,又言闻虏日缮兵不休,且其重兵皆屯中州,宜有以待之。明年,兼侍讲,又兼吏、兵部侍郎。会将有事于明堂,公请毋新幄帟,毋设四辂,以节浮费。诏从之。既而虏使复以天申来贺,方引见,遽以钦宗皇帝讣闻,且多出不逊语。诸公恇骇,不知所为,至谓上不可以凶服见使者,欲俟其去乃发丧。公闻之,驰白宰相:「此国家大事,臣子至痛之节,一有失礼,谓天下后世何?且使人或问故,将何以对」?于是始议行礼。公又率诸同列请对,论决策用兵事。众莫有同者,公乃独陈备禦方略,且曰:「朝廷与仇虏通好二十馀年之间,我未尝一日言战,虏未尝一日忘战。以我岁币,啖彼士卒,我日益削,虏日益彊。今幸天褫其魄,使先坠言以警陛下,惟陛下亟加圣心焉」。盖公自使还三年,每进对未尝不以兹事为言。至是上始入其说,然不数月而虏亮已拥众渡淮矣。迁权礼部侍郎,入谢,因论淮西将士不用命,请择大臣督诸军。既而殿帅杨存中以御营使行,公又率同列论存中不可遣状甚力。虏骑至江壖,朝臣震怖,争遣家逃匿。公独晏然如平日。家人亦朝暮请行,公曰:「天子六宫在是,吾为从臣,独安适耶」?比虏退,唯公与左相陈鲁公家在城中,众皆惭服。于是车驾将抚师建康,而钦宗未祔庙,留守汤思退请省虞以速祔。公持不可,上纳用焉。而议者犹谓凶服不可以即戎,上曰:「吾固以缟素诏中外矣」。卒从公言而行。月朔,留司百官当入临,思退复议寝其礼,公又力争,得不罢。比作主,当瘗重,公又以初服请。右相朱倬不可,曰:「徽考大行有故事矣」。公曰:「此前日之误,今正当改之耳」。倬因妄谓上意实然,臣子务为恭顺可也。公曰:「责难于君,乃为恭耳」。虏既易主,明年,复遣使来通好,议者皆曰土地,实也;君臣,名也。先实后名,我之利也。公又奏曰:「君臣之名既定,则实将从之,百世不易。若土地,则其得失取予非有定也,安得反谓之实而先之乎」?上然之,诏公去权号。会有诏问足食足兵之计,公以量入为出为对,且曰:「今天下财赋半入内帑,有司莫能计其盈虚,请悉以归左藏」。且引唐杨炎告德宗语曰:「陛下仁圣,岂不能为德宗之为哉」?上亦善之,然未及行也。未几,今天子受禅登极。公始盖尝与闻其议,至是自以旧学老臣,且察左右有以术数惑上听者,首以尧、舜、禹、汤、文、武、周、孔所传正心诚意、致知格物之说为上敷陈甚悉。会诏给笔札侍臣,论天下事。公既条上,且申前奏,极论内帑之弊。于是有诏,更以内藏激赏为左藏南库。明年,兼国子祭酒。诏以旱蝗星变,命近臣言阙政。公曰:「前给笔札,群臣悉已条对,今什未一二施行。夫言非难,行之为难。愿陛下力行而已,无以多言为也」。已而有旨,自今太上皇后令皆以圣旨为号。公以故典争之,不得。宰相建遣王之望使虏约和,公又论之,亦不从。俄兼给事中。明年,天申上寿,议者以钦宗服除,将复用乐。事下礼曹,公奏曰:「臣事君犹子事父,《礼》亲丧未葬不除服。《春秋》君弑贼不讨,则虽葬不书,以明臣子之罪。况今钦宗实未葬也,而遽作乐,不亦失礼违经之甚乎」!退复以白宰相,且引永祐龙輴未返时事为比。左相汤思退曰:「时已遣使奉迎,今则未也」。公曰:「此又谁之责耶」?右相张魏公亦曰:「今乃为亲之故,不得以前日比」。公曰:「太上皇帝于钦宗亲弟昆,且常北面事之,有君臣之义,尤恐非所安也」。退具草,将复论之,词益壮厉。寻有旨集议,而庙堂间遣礼官来侦公意。公出奏草示之,知公议正不可屈,乃寝。公在东台不半岁,诏敕下者,问理如何,未尝顾己徇人,小有所屈。内侍李绰、徐绅、贾竑、梁珂迁官不应法,谏官刘度坐论近习龙大渊忤旨补郡,已复罢之,公壹不书读,缴奏以闻,左右已深忌之。会复有旨赐安穆皇后家坟寺田,而僧遂夺取殿前选锋军所买丁祀田以自入,军士以为言。事下户部,尚书韩仲通以为不可,而侍郎钱端礼观望,独奏予之。公复封上曰:「今若奉行前诏,则当以官田给赐,不当取诸军家所买。若谓丁祀得之非道,军家不应得买,则亦当还直取田,不当遽乾没也」。疏奏,群小相与益肆媒孽公,遂以特旨罢中书舍人。马骐上疏留公,未报,而言事官尹穑希意投隙,诋公为张公党。骐后亦不能自坚,而公竟去国矣。明年,乾道改元,公年适七十,即移文所居邵武军,引年告老。除集英殿修撰致仕,进敷文阁待制。久之,上亦寖悟,思公言,将复用之。五年,因御讲筵,顾侍臣曰:「黄某老儒,今居何许?年几何矣?筋力彊否」?于是召公赴阙。公辞谢不获,明年乃起。公以老成宿望、直道正言去国七年,至是复来,观者如堵。入对内殿,问劳甚宠。时用事者方以权谲功利日肆欺罔,公因复以前奏正心诚意、致知格物者为上精言之。又言:「比年以来,言和者忘不共戴天之雠,固非久安之计;而言战者徒为无顾忌大言,又无必胜之策。必也暂与之和而亟为之备,内修政理而外观时变,则庶乎其可耳」。上皆听纳。以为兵部尚书,兼侍读。每当入直,上常先遣人候视,至则亟召入,坐语极从容。如是数月,月必一再见。公知无不言,其大者则迎请钦庙梓宫,罢天申锡宴也。初,公在礼部论止作乐事,公去踰年,卒用之,然犹未设宴也。至是,将锡宴,公奏申前说,且曰:「三纲五常,圣人所以维持天下之要道,须臾不可无也。钦宗梓宫远在沙漠,为臣子者未尝以一言及之,独不锡宴一事仅存,如鲁告朔之饩羊尔。今又废之,则三纲五常扫地尽矣,陛下将何以责天下臣子之不尽忠孝于君亲哉」?已而诏遣中书舍人范成大使虏,以山陵为请。公又奏曰:「陛下圣孝及此,天下幸甚。然置钦庙梓宫而不问,则有所未尽于人心。且虽夷狄之无君,其或以是而窥我矣」。上善其言而不及用,虏于是果肆嫚言,人乃服公论之正而识之早也。公又尝奏请命有司作《乾道会计录》以制国用,罢去发运使及它民间利病、边防得失数事。公前以不得其言而被谗以去,其复来也,将有以卒行其志,而上意乡公亦益厚。至是不能卒岁,又以言不尽用,浩然有归志。然犹未忍决求去也,乃陈十要道之说以献曰:「用人而不自用者,治天下之要道也。以公议进退人材者,用人之要道也。察其正直纳忠,阿谀顺旨者,辨君子小人之要道也。广开言路者,防壅蔽之要道也。考核事实者,听言之要道也。量入为出者,理财之要道也。精选监司者,理郡邑之要道也。痛惩赃吏者,恤民之要道也。求文武之臣面陈方略者,选将帅之要道也。稽考兵籍,省财之要道也」。言皆切中时病,每奏一篇,上未尝不称善。公遂从容乞身以归,词旨坚确。上不能夺,乃除显谟阁学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入谢且辞,上意殊眷眷,内出犀带香茗为赐。既归,再疏告老,遂以龙图阁学士致仕。淳熙元年,上意犹欲用公,以公笃老不敢召,则上手为书,遣使诣公,访以天下利害、朝政阙失。进职端明殿学士,且以银绢将之。公受诏感激,拜疏以谢。略曰:「朝政之阙失多矣,其尤失者,君子在野,小人在位,政出多门,言路壅塞,廉耻道丧,货赂公行也。天下之利害多矣,其尤害民者,官吏贪墨,赋歛烦重,财用匮竭,盗贼多有,狱讼不理,政以贿成也。臣愿进君子,退小人,精选诸道部使者以察州县,则朝政有经,民不告病矣」。公之复归又十年,虽身安田里,老寿康宁,无复它念,然其心未尝一日忘朝廷。间语及时事,或慷慨悲辛不能已,闻者盖动心焉。然尚冀公之复起,而卒有以寤上心也。七年八月庚寅,竟以疾薨于家之正寝。先是,属疾踰年,手草遗表,犹以山陵境土、钦庙梓宫为言,而戒上以人主之职不可假之左右,言尤剀切,至是上之。上闻悲悼,朝野相吊。诏以正议大夫告其第,享年八十有五,累封江夏郡开国侯、食邑千五百户、实封百户。娶熊氏、詹氏,又娶詹氏,封淑人。三男:源,通直郎;瀚,承务郎;浩,从政郎。六女,承议郎倪治、通直郎吴应时、宣教郎谢源明、承事郎张铸、承事郎陈景山其婿也。第三子及第二女皆夭。孙男七人,女五人。公天性庄重,终日俨然,坐立有常处,未尝倾侧跛倚;语默有常节,未尝戏言苟笑。它人视之若有所拘絷而不能顷刻安者,公独泰然以终其身。虽在燕私,亦未尝须臾变也。居家孝友笃至,夫妇相敬如宾。与人交恭而信,淡而久,苟非其义,一介不取诸人,亦不以予人。少时贫窭,炊黍或不继,而处之甚安。至其力所可致,则亦不使亲与其忧也。晚岁宦达,而自奉简薄不改于旧。惟祭祀则致丰洁,细大必身亲之。仕州县奉法循理,敦尚风教,在朝廷守经据正,思深虑远,不为激讦之言、表襮之行以矜己取名。然诚意所格,愈久而上下愈信服之。上雅敬重公,屡有大用意。而公卒不少贬以求合。上问进取,必谨对曰:「先自治」。问理财,必谨对曰:「量入为出」。始终一说,未尝少及功利。至于忠孝大节,敬终追远之际,则深有所不能忘者。盖自始对诏策,已发其端,而痛夫钦庙梓宫之未返,则论之终身,至于垂绝之言不释也。呜呼悲夫!推公此心,可谓无歉于幽明,而其法戒之所存,虽与天壤相弊可也。尤恬于势利,兴废之间,人莫见其喜愠之色。为郡从事时,验茶券有伪者。吏白公当受赏,公谢却之。罢惇宗而造朝也,临安学官与试贡士,公以朝命摄其事。时见官外犹有缺员,用事者故以尝公。已而试事毕,公即解印去。其人曰:「所摄党缺员,盍亦自言以审之乎」?公竟不顾,用事者以是恶之。在王府时,龙大渊为内知,已亲幸。它教授或与过从觞咏,公独未尝与之坐,朝夕见则揖而退。其后它教授多蒙其力,公独不徙官。为司业时,芝草生武成庙,武学官吏请以闻。公不答,则阴图以献。宰相召长贰而诘之曰:「治世之瑞,抑而不奏,何耶」?祭酒周公绾未对,公指所画对曰:「治世何用此为」?周退语人曰:「黄公之言精切简当,惜不使为谏诤官也」。六和塔成,宰相命诸达官人写释氏《四十二章》之一刻之壁间。公谢不能,请至再,终不与。其不惑异端又如此。所居官人莫敢干以私,然公初未尝有意固拒之也。蜀士有仕于朝者,同列多靳侮之,独感公遇己厚,然公亦未尝有意独厚之也。尤喜荐士,王詹事十朋、张舍人震皆公所引。张忠献公、刘太尉锜之复用,公力为多。然未尝以告人,诸公或不之知也。致事里居前后十五年,收死恤孤,振贫继绝,蒙赖者众,而公未尝有自德之色。平居门无杂宾,邑里后生有来见者,躬与为礼,如对大宾。谆谆教语,必依于孝弟忠信,未尝以爵齿自高而有懈意惰容也。盖公之为人生质粹美,天下之物既无足以动于其心,其学于天下之义理又皆不待问辨而已识其大者。若其诚意躬行,则又浑然不见其勉强之意。而谦厚悫实,尤以空言为耻。以故当世鲜克知之。然亲炙而有得焉,则未有不厌然心服者。呜呼!所谓讷言敏行,实浮于名者,公其是与。明年将葬,嗣子源使其弟瀚状公行事,属熹以铭。熹辱公知顾甚厚,且尝受命以识先大夫、先夫人之墓矣,不复敢辞,乃敬叙其事而铭之。公墓在邵武县仁泽乡庆亲里居第之北曰石歧原,葬以十二月初五日。其铭曰:
天下国家,孰匪当务?曷为斯本?身则其处。事物之理,指数其穷,曷其大者?维孝与忠。我观黄公,天畀淳则。植本自躬,有大其识。俨其若思,履衡蹈从。盛德之表,见于声容。疾薨于家,恳恳于国。敬终厚远,靡有遗贷。根深末茂,纲举目随。行满当世,言为宝龟。出入两朝,初终一意。酬酢佑神,表里一致。因而不究,君子惜之。勒铭幽宫,维以质之!
次韵范至能峡中见寄 南宋 · 张栻
七言绝句 押齐韵
合绾丝纶对紫薇,却扪青壁听猿啼。
祇应许国心金石,蜀道如天亦可梯。
次韵石湖居士瓶中早梅二首 其一 南宋 · 陈造
五言律诗 押庚韵
诗翁静三昧,筇杖壁间横。
小閤自清绝,幽芳从瘦生。
巧当窗影见,时映烛花明。
底用寻春去,冲寒踏月行。
次韵石湖居士瓶中早梅二首 其二 南宋 · 陈造
五言律诗 押虞韵
罗帷护春色,群木未昭苏。
绝胜翻香坐,聊陪琢句臞。
天资便静独,冰影倚空无。
后夜逢姑射,仙家白玉壶(自注:翁约相过。)。
次韵石湖居士见梅 南宋 · 陈造
七言律诗 押真韵
东风犹是玉为尘,静女冰肌小带皴。
尚压芳华擅春事,枉当穷腊议花神。
仙姿绝俗遗群妒,鼎实收功看一新。
疏影暗香吾袖手,且容诗伯继黄陈。
次韵石湖居士晴窗遣兴 南宋 · 陈造
七言律诗 押灰韵
阊门车马隐晴雷,我亦临风咏快哉。
平碧际空烟羃历,蔫红照影水萦回。
园翁门巷初沾絮,游子杯盘欲荐梅。
落晚小家还馔客,旋篘春瓮取新醅。
次韵石湖居士游虎丘 南宋 · 陈造
七言律诗 押鱼韵
山灵知我欲巾车,岫幌云扃已祓除。
竹葆松幢平几席,碧烟红影认林庐。
饭分禅供清无敌,饮属诗流兴有馀。
莫话长安牢落客,付渠尘土曳长裾。
满江红 其三 和范石湖 南宋 · 丘崇
押词韵第八部 创作地点:江苏省苏州市
十载重游,愧好在、吴中父老。
官事里、空然痴绝,竟何曾了。
赖有平生知己地,全胜末路依刘表。
竟此身、还复雁门踦,宁论早。
蓬仙语,开朕兆。
郇翰洒,增荣耀。
倚先声风动,了然家晓。
翘馆每烦尘想□,宾筵更著红妆绕。
算从前、得此慰初心,于人少。
喜乐功成招范至能入诗社 宋 · 马先觉
七言绝句 押庚韵
燕国将军善主盟,新封诗将一军惊。
范家老子登坛后,鼓出胸中十万兵。
东莱公家传(乾道间) 南宋 · 吕祖谦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九四、《东莱吕太史文集》卷一四
吕氏系出神农,受氏虞、夏之间,更商、周、秦、汉、魏、晋,下逮隋、唐,或封或绝。五代之际,始号其族为三院。言河南者,本后唐户部侍郎梦奇;言幽州者,本晋兵部侍郎琦;言汲郡者,本周户部侍郎咸休。其昭穆疏戚,世远轶其谱,而河南者祖为最盛。河南之吕,入国朝有为起居郎知泗州者曰龟图,生蒙正,相太宗、真宗,谥文穆。起居之弟曰龟祥,尝为殿中丞、知寿州。寿州生蒙亨,终大理寺丞。寺丞生夷简,三相仁宗,与文穆仍以公开号于许,册拜太尉就第,薨,谥文靖,配享仁宗庙廷。文靖公有子五,而二至相辅。公弼,事英宗、神宗,为枢密使,谥惠穆;公著,事神宗、哲宗,历枢密副使、门下侍郎、尚书左仆射、司空、平章军国事、申国公、谥正献。盖其自献公而上,勋德行治皆在太史氏。正献公三子,伯曰希哲,以经入侍哲宗崇政殿,封荥阳子,是实生公,用公贵,赠太子太保。公讳好问,字舜徒,荥阳公之冢子也。生数年,以门功守将作监主簿。委己于学,髫嬉童习,不屏而绝。范蜀公镇与正献公兄弟交,公幼拜蜀公于堂,唯诺进趋无违礼,蜀公慰纳甚备,待之如成人。吴侍讲安诗至伉简,少许可,每见公辄自失,叹曰:「吕氏有子矣」。稍长,学益成,行益修,诸公长者皆折辈行从公游。初监在京杂卖场,正献公当国,在事者以公亲宰相孙,阔其条约,不以簿领累公。公愈益自厉,日夜治文书,若有程督之者。哲宗皇帝同宣仁圣烈皇后听政,以朴素先天下,四方贡献一归之有司斥卖,以佐经费。吏或下其估以自私,公独漠然如不见,终秩未尝售一物。正献公薨,天子加恩诸孙,将擢公寺监丞,公固辞,推以与从父兄。徙监金耀门文书库,职閒无事,公所乐也,始得大肆力于经术,忘晦明寒暑之变。当是时,正献公宾客半朝廷,争欲致公。稍自降屈,出一语则跻台躐省唯自择。公深自晦匿,日与硕师鸿生讲道穷巷中,未尝挂谒刺于权门之籍,时论归其靖退。调真州春料船场。党事起,荥阳公谪和州,公自免归。徽宗皇帝即位,号召耆艾皆集阙下,荥阳公入为秘书少监,公以便亲监在京绫锦院。崇宁初,权臣修元祐之怨,治党锢甚急,群谴辈黜,廷中为空。于是荥阳公废居宿州,公亦以元祐子弟例不得至京师,两监东岳庙,客于宿者七年。自正献公时,悉廪赐以振宗族,无留赀,其后再更党祸,家愈窭,或日旰灶薪不属。公上奉二亲,下任数百指之责,从容养志,奏甘毳,虞颜色,米盐之问,不至寝门,而家人亦化公德,怡怡然忘其贫。复调真州春料船场,司扬州仪曹事。扬据南北冲,贤士大夫,舟车上下,必过公而拜荥阳公于堂。如杨侍郎时中立、陈右司瓘莹中,每过扬与公语,连日夜不厌,所言皆经世大略。扬帅蔡卞自知不为公论所右,欲扳善类自解,待公特异,拜疏荐公于朝。公以礼自持,卞终不得而亲。久之,卞自扬得政,同府掾属拔擢略尽,独公滞于故官。卞遣其党榜公以利,曰:「子少答我公,即坐阶显列矣」。公笑不应。遭内外艰,终制,无复仕进意,客颍昌之阳翟者又十二年。卷道环堵,閟光韬华,嗒焉与世忘,然誉望日尊,贤临一时。宣和之季,故老踵相蹑下世,独公与杨公中立无恙。诸儒为之语曰:「南有杨中立,北有吕舜徒」。盖天下倚以任此道者唯二公云。未几,女真犯边,徽祖传位皇太子,是为钦宗皇帝。靖康元年正月,虏骑薄都城,乞盟而归。天子锐欲更置天下事,寤寐畯良,近臣交口荐公。钦宗雅闻公名,趣召公,驿书道相及,未至,除左司谏、谏议大夫,赐进士出身。间两月,擢御史中丞。始徽宗前内禅之二日,下哀痛诏,解散党禁,削除新法,尽复祖宗之故。郡国宣布诏书,听者至感泣。然蔡京持权馀二十年,党戚根据内外,皆害其事莫肯行。钦宗虽屡敕有司亟如诏,阳应而阴不随,毛举一二事以塞责,名更张而大抵犹蔡氏之旧。公首为上言:「太上皇之诏,时之利害,政之阙失,无不备载,纵使直言之士伸纸执笔,得尽其言,亦无以过于此矣。今陛下虽有奉诏之名,而未有行诏之实,愿陛下书太上皇之诏置于几间,一一行之,所以安宗庙、定中国、却夷狄之策,在此而已」。又言:「陛下宵衣旰食,有求治之意,发号施令,有求治之言,逮今半年,所谓意者终未能行,所谓言者终未能副,盖左右前后之人不能推广盛德,而陛下失于容养,不能成之以刚也。臣将见陛下淳厚之德,变为颓靡之风矣」。又言:「陛下自即位以来,欲复祖宗之法,然左右前后率多阴谋沮格,必欲不行。名为罢蔡京之法度,而今所行者实蔡京之法度也。名为去童贯之军政,而今所用者实童贯之军政也。何以言之?祖宗之法既未复,而所改所罢者何事?斯民何以至今不被陛下之德泽也?陛下若不革京、贯等所为,销京、贯等所引,恐无由可致太平」。钦宗甚乡纳。公新从下土来,以孤身遍犯众怨,深探用事者包藏蒙蔽顾望之情,披抉囊橐,为上索言之。小人自知情得,皆异目视公。公勇不自恤,奋笔益力。累疏蔡京之恶,投之海外;且请摘朋附之尤者,黜以厉其馀;建白收王安石王爵,以定名分;正神宗配享,以判忠邪;褒表江公望、张庭坚、任伯雨、龚夬,以开谏争;刊青苗敛散之令,以纾民力;湔元符上书之谴,以起士气。章前后数十上,钦宗数对辅臣称公论事有体。尝奏事,直尚食进膳,时公请退,钦宗固留公毕其说,漏下数刻乃罢。其命公为中执法,谕曰:「朕夜阅班簿,廷臣无出卿右者,且以卿元祐子孙,使天下知朕好恶」。眷瞩日隆,恩意礼秩,群臣莫敢望,媢忌者寖多。女真释都城之围也,大臣意其不能再举,武备益弛,军书边遽,犹袭承平故态,旬稽月留,不得决语。公拜言职之六日,即言:「昨虏在阙,要盟劫质,志满气盈而归,益有轻中国心。秋冬之间,草枯马肥,能保其不倾国再来乎?然则禦敌之备,在今三数月之间而已。日月如此之迫,寇敌如此之大,当速讲求,以备不虞」。又言:「边事经画,晷刻可办者,率皆旬月不见设施,臣僚奏请皆不行下。今胡虏复有深入之意,而区处未有大异于前日,此臣之所深惧也」。及秋,虏骑骎骎南下,大臣不知所出,遣使讲解,冠盖属路不绝。虏外相应答,而攻城略地自如,告急者日三四至。诸将以和议,皆闭壁不敢前。公进言:「所谓讲和不进兵者,彼当顿兵境上,不敢相侵,然后朝廷亦勿进兵可也。彼既欲和而攻我不已,今日破一城,明日破一县,朝廷犹执议和之说,不谋进兵遣将,臣恐比至得和,河北诸城遍被其害矣。今日之计,和与不和,皆当为备,有备无患」。条守禦之策甚悉。如论防河,非选将练卒,仓猝必不可倚;厚集沧、滑、邢、相之戍,以遏奔冲;列勤王之师于畿邑,以卫京城。皆见抑厌不省。居无何,虏陷真定,攻中山,上下震骇,大臣狐疑,相杖以议和为解,不为出师。公率台属请对争之,劾大臣巽懦误国,词指痛切。大臣怒,请出公知袁州。上内嘉公忠而不得已于大臣,下迁公吏部侍郎。既而虏骑临河,并河诸屯,闻鼓声鸟兽散,无北向发一矢者。虏径渡,遂垒都城下。钦宗悔不用公言,进公兵部尚书。闰十一月丙辰,都城失守,钦宗召公入禁中,公昼夜不去上侧。军民数万欢噪,斧左掖门求见上,公从上御楼谕遣,乃散。卫士长蒋宣帅其徒数百,露刃升祥曦殿,邀乘舆犯围西出,左右奔窜,独公与孙公傅、梅公执礼侍上。蒋宣大声曰:「前日宰相信任奸臣,不用直言,致国家如此」!孙公诃止之,宣以语侵孙公。公徐晓之曰:「汝数百人忘家族,冒重围,卫上以出,可谓忠义。然乘舆将驾,当相与物道途,载糗粻,具屝屦,无阙而后动」。宣诎服曰:「尚书真知军情」。麾其徒退。然卫士桀骜怙乱,至坎宫垣,盗禁帑珠玉无所忌。公议以禁卫单寡为名,召陕西将渠造以西兵五百补其阙。造以兵入,卫士皆迎自戢,潜弃珠玉沟渎,或瘗墙阴,殿中复肃。辛酉,钦宗幸虏营,公实从。十二月癸亥,钦宗至自虏营。靖康二年正月庚子,钦宗再幸虏营,公复从。既驻跸,命公还都城尉拊。既旬日,闻北狩之议,公悲愤废寝食,移有司请老。孙公及签书枢密院张公叔夜交止公曰:「此尚书求退时耶?傅辈与闻大政,国家至此,义当前死,公阖门不出,兴复之责将谁属」?语未卒,公泣数行下曰:「某家世辅相,非爱死而后国家,恐能薄,祗取辱耳。二公命我以义,我敢不听?苟利社稷,死生以之」。二月丁卯,徽宗皇帝幸虏营。壬申,张公、孙公将之虏营,与公诀别南薰门,恸哭握手,相勉以忠义,哀动行路,观者莫能仰视。是时二圣既幸虏营,太子诸王皆扈从无留者,独太上皇帝以大元帅康王总戎朔方,内外隔绝,莫知元帅府所向,人心危惧。公遣客蔡安中、省吏张思聪潜求康邸姻戚,得韦渊、蒋帅愈,又得给使孙卞、郭贵于民间,潜询行府次舍以俟虏间。元祐皇后自崇宁中复降居瑶华宫,公在谏省,具道本根所以诬罔状,请还位号。钦宗竦然曰:「当即出制耶」!公曰:「钦圣后临朝,既命位号,以姑复妇,名正体顺。崇宁诏书非道君雅意,徒迫于蔡京辈耳。陛下视元祐皇后,伯母也。今欲尊崇,不当下制,举钦圣已行之命足矣」。钦宗然之。初,还自虏营,意虏且退,急召近臣豫定赦文,公请首以复元祐皇后载于赦文。属藁未布而虏情中变,钦宗再幸虏营矣。后虽不克复,然久处外宫,名号不闻于虏,以是获安。公深惟宗社之寄,独太上皇暨元祐皇后在日,图推奉之策。虏既得志,其众皆思归,太宰张邦昌前使虏,为所质,挟与俱来,大酋粘罕辈欲捐河以南委之邦昌而去。公素不与邦昌接,闻之忧甚,造邦昌所善吕勤,访其为人。勤曰:「公毋庸忧,邦昌龊龊畏谨,懦人耳」。公阴自喜曰:「吾事其济乎」!三月辛卯朔,邦昌入居都省,公说之曰:「相公之入,为真欲立乎,抑姑塞虏意而徐改图乎」?邦昌惊曰:「是何言也?在朝士大夫,皆道君与上所擢,若邦昌果有此意,谁复见容」?公曰:「相公及此言,非唯宗庙社稷之福,亦相公家族之福也」。因从容道虏中事。邦昌曰:「邦昌在粘罕军,谁何严急,环床皆甲卒,夜卧辗转,辄升床检校」。公以言动之曰:「此虏情也,相公知中国人情所向乎?今日人情,畏女真兵威耳,女真既去,复保人情如今日乎」?邦昌变色曰:「然」。公曰:「女真言语不通,本不敢有意中国,特以契丹遗民雠夹攻之役,而燕人之被遣者,怨我纳之死地,合二憾以求逞于我,故纵臾女真以至于此。然大元帅在外,人心有系,元祐皇后在内,虏复不知,殆天力也。相公虽勉塞虏意以纾难,盍亟定还政复宗庙社稷之计,则可转祸为福」。邦昌曰:「此邦昌之心也」。公曰:「某所以不顾家族,首建此议者,以三世辅相,当以复赵氏为己任,愿相公毋与好利者谋,以乱视听」。邦昌曰:「谨受教」。公退而倾橐中装募勇士李进,持帛书走大元帅府。进缒城径重围,为候者所遮,以善解说得免。它日公复见邦昌曰:「相公权以济事,虽迫于彊虏,当微示人以意」。邦昌曰:「奈何」?公曰:「省中非人臣所宜处,盍寓直殿卢。晨出,毋令卫士侠陛。虏所遗袍带,非戎人在傍,弛勿服。车驾既未还,所下文书不当尚称圣旨」。邦昌皆如公言。邦昌又谓公曰:「舜徒贤德,众所推与,今日欲安宗庙社稷,非得公共事何以济」?因请公摄门下省。公始不肯当,邦昌曰:「政府虚位,虏中遣腹心来据之,将奈何」?公念肘腋间参以虏人,且败大事,遂不复辞。亲党或谂公宜阖门勿出,公曰:「某身为世臣,敢洁其身而忘国家大计乎」?公虽摄门下省,止书兵部尚书衔,日治兵部事自如。同列诮之,公曰:「受命于上,不可改也」。却奉禄不内,以兵部印封其券,至饘粥不继。邻僧哀公之穷,丐米遗公,赖以少济。徐秉哲亟请邦昌改年,曰不则虏酋必大见猜,公固争得已,然台省文移,畏虏不敢以靖康冠岁月,公不能禁。独兵部符檄,仍称靖康二年,诸公闻之,颇有效者。吴幵、莫俦请邦昌见虏使于紫宸、垂拱殿,公曰:「二殿乃正衙,其可耶」?幵曰:「既权宜摄政,权宜御此殿,亦何伤」?公曰:「相公左右皆宫省久吏,骤见御正衙,必愤骇以为即真,变且不测」。邦昌矍然而止。王时雍议肆赦,公争之数日不能得。公曰:「赦书日行五百里,今号令不出一城,四壁之外皆非我有,将谁赦」?邦昌笑曰:「俚语谓钱氏肆赦五百里外,恐入李王世界」。公曰:「钱氏犹有数州地,五代之际,非素有君臣之分,岂今比耶」?邦昌悟,遽追其赦。公乘间语邦昌曰:「天命人心皆归大元帅,相公若先群议之未启,遣人推戴,则功无在相公右者。若抚机不发,则他人将有其功,声大义而来讨,悔可追耶」?邦昌曰:「非敢缓也,兵戈蔽道,将何涂之从」?公曰:「第预遣人,俾军民闻之,虽未克行,异时按遣人日月,犹可自明。不然,岂惟相公不可自保,某辈家族亦岂可保耶」?于是遣谢克家奉传国宝往大元帅行府。须虏退发,女真还师有期,邦昌将出别虏酋。公曰:「虏酋或留兵防卫,何以处之」?邦昌曰:「恐不至此」。公曰:「不可不为之备,若留兵则动息为所胁制,释位还政之谋,皆不得展,社稷危矣,相公当以死争,逆顺之分,政在今日,相公其勉之」。邦昌之虏营,粘罕果欲为邦昌置卫,邦昌力辞。翌日,虏又遣高庆裔、王汭来道留兵事,公谓庆裔曰:「南北异宜,恐北兵不习风土,或不遵南方要束,必不相安」。庆裔曰:「留一勃堇统之可也」。公曰:「时向热,勃堇贵人,假如万分一致疾,则南方负罪益深」。庆裔曰:「诺。吾军近在河北,有变驰一骑见报,则下铁骑相援矣」。遂不复留兵。四月庚辰朔,女真中军行;辛酉,女真后军行;壬戌,女真扫地军行。公谓邦昌曰:「大事其可缓乎」?或曰:「虏去未久,请俟踰年」。公怒曰:「踰一日已惧其迟,倘城外推尊册立,则城中奈何」?邦昌曰:「彭宠之事,安保其无?舜徒所谓爱人以德者也」。或曰:「虏若回兵,公能禦之乎」?公曰:「女真纠合诸番,啖以中国之利,故为虏用。今子女玉帛既厌其欲,各思反其巢穴,岂能劫而复南?政使回戈,则死于宗社,处死有名。茍犹豫不亟决,军民有变,吾属必为所鱼肉,遗臭万世矣」。邦昌从公策,遣使诣大元帅府劝进,请元祐太后垂帘听政。议已定,邦昌下书,乃尊后为宋太后。公曰:「此事发端于予,若云宋太后,则人心疑惧矣,吾不可预其祸」。亟在告卧家。邦昌密使后侄孟忠厚持所上太后奏视公曰:「前日未敢正名,出于畏偪,非敢中变也」。公起见邦昌,竟如初议。甲子,元祐太后入居延福宫。乙丑,群臣见太后于延福宫。太后泣,群臣亦泣。太后曰:「岂意国家遂至于此,祖宗积德甚厚,康王仁孝刚勇,又何虑耶」?戊辰,公趣邦昌归政太后,邦昌欲俟明日。公曰:「时不可失」。遂以日晡集百官将校,谕以太后垂帘,迎大元帅入纂大统。己巳,邦昌易服归太宰班,出次资善堂。庚午,元祐太后自延福宫入拱宸门,御小殿垂帘听政。公始议迎后,或以为无益。后之将就舆,都人初闻跸声,喜极,皆呜咽流涕。涂经太庙,父老童稚,引首望庙垣,驩呼鼓舞,涛翻雷动,阗衢溢陌,异议者大诎服。建炎元年五月庚寅朔,大元帅康王即皇帝位于南京,大赦改元,太后降手书,以是日撤帘,命公奉手书诣行在所庆登宝位。癸巳次南都,乙未赐对,上劳公曰:「宗庙获全,皆卿之力也」。除尚书右丞,兼散秩中大夫,封掖县男。公感慨知遇,为上深陈致乱之原,讲求故典,期以岁月,尽还祖宗之旧,录节义,拔滞淹,饬边备,大略粗举。李丞相纲夙敬公,同在庙堂,相得甚驩。士大夫之在围城者,李丞相概欲以叛逆罪之,公曰:「王业艰难,政含垢纳污之时,遽绳以峻法,惧者众矣。围中士大夫责以不能死则可,若直谓之叛逆,彼岂无辞乎」?李丞相意不厌,数遣其客胡珵要说公,区围城人为三等,以差行戮。且曰:「必如是方可表公忠谊之节」。公谓珵曰:「与君俱处城中,众以为可罪者才十许人耳,馀人本末,吾辈所共悉,宁可以叛逆加之耶」?由是李丞相始不快公矣。时台谏多李丞相所厚,因论围城事,并以中公。太上皇出手札付尚书曰:「吕某昨邦昌僭号之初,即募人赍帛书,具道京城内外之事。金人南退,又遣人劝进。考其心迹,与馀人不同,言官所不知,仰尚书省行下」。公上章谢,且力求去,曰:「臣世受国恩,异于众人,亲受贤者之责,所以不避虏人灭族之祸,遣人冒围赍书于陛下,画谋奉迎。向若虏人网罗得臣所遣之书,而臣之谋画万一泄露,臣之一身当如何,臣之家族当如何?然则臣果爱死耶?果不敢爱死耶?臣之心迹,显然明白,臣今求退,乃其时也,乃初心也。臣犹自以为当去,况它人乎?况言者乎」?章连上至七八,太上皇虽重惜公去,而知公归志确不可夺,除资政殿学士知宣州,时七月己酉也。八月辛未,公入辞,赐茶便殿,敦谕温渥。公下车之十日,剧贼张遇聚徒数万陷繁昌,势张甚,动摇江东。公治城壁,联保甲,远斥候,扼险隘,贼望风震詟,犬牙不入宣境。明年,三拜疏请祠,诏提举临安府洞霄宫。建炎三年冬祀,进封东莱郡侯。虏骑比岁大入,江湖间群盗蜂起,公避地转徙于筠、于连、于郴、于全、于桂,靡有定止。绍兴元年七月丁酉,以疾薨于桂州,享年六十有八。讣闻,诏赠五官,恤礼视常典有加。八月壬申,藁葬于桂州城南之龙泉。子男五人:长本中,尝任中书舍人、直学士院,终于左朝奉郎、提举江州太平观;次揆中,终于郊社斋郎;次弸中,尝任驾部员外郎,终于右朝请郎、主管台州崇道观;次用中,尝任兵部员外郎,终于右朝奉大夫、主管台州崇道观;次忱中,尝任提举江南东路常平茶盐公事,终于右朝奉郎、知饶州。女一人,适右朝奉郎蔡兴宗。孙九人,曰大器、大伦、大猷、大凤、大阳、大同、大麟、大虬、大兴。曾孙十六人,曰祖谦、祖仁、祖俭、祖恕、祖重、祖宽、祖悫、祖平、祖新、祖节、祖宪、祖永、祖志、祖慈、祖义、祖忞。而大凤、大阳、大同、大兴,皆蚤夭。公体气高亮,音吐洪畅,衣冠甚严,顾盼煇如也。平生经籍之外,无它嗜。居阳翟,年六十馀矣,犹自课诵五经,日终一帙。晨起,环庭除讽咏,声琅然,虽少年有所不逮。荥阳公道学为世宗,公蚤得其传,乐天知命,阨困湮郁,排抑诋挫,无入而不自得。晚归朝廷,遇大变,两陷虏营,出入白刃间,左右喘汗无人色,公裕然如平时。诸酋争前,问公康王驻军何地,公曰:「名王贵人,在国门外犹且不知,况围城中耶」?一酋怒目公曰:「尚书祗为赵氏乎」?公曰:「家世辅相,实为赵氏」。声泪俱堕。时梅尚书执礼、陈侍郎知质、程侍郎振、安给事扶,以括责金帛不惬虏意,骈首就僇,中书高舍人伯振微服匿里舍,为虏所族。公正色抗对不少下,旁立者代公缩颈。故事,诞节前期一月,即浮屠、老子祠祈祥。会乾龙节,有司胁于虏,废不讲,公独往景德寺之宝胜、永庆院行礼。是日虏使在馆,公不顾。其在桂林,疾既革,资政刘公珏访公卧内,公与剧谈,慷慨忧国,言不及私。迨至属纩,神闲气定,谈笑而终。公于死生祸福之际盖如此。靖康之难,公含垢忍耻,以就大计,晚进后出,不知前辈本末,或以病公,给事中胡公安国每为公辩,且录其语曰:「河间刘长历,丞相莘老之孙也,来见曰:『诸人事邦昌者,固不足论,独吕舜徒可惜』。余曰:『舜徒固自不同,在围城中遣人以蜡弹致元帅,盖累朝辅相,身为世臣,同国休戚,必欲复赵氏社稷。故偷生忍死伪楚之朝,斡正大事,诱导邦昌,使之归宰相班,劝进元帅,皆其力也。微斯人,则邦昌外倚金贼为重,内有范琼之兵,王时雍、冯澥、李回等已为之用,京师人不知世间有三纲,但云得邦昌救其死命,莫不德之。占据都城,呼吸群小,亦大索处置。使舜徒死节,第洁一身耳。以此易彼,故宁受污辱以救大事』」。四方士大夫闻公之薨,以文致奠纪公忠节者甚众。如御史中丞常公同则曰:「京师之祸,庙社倾隳。公以一身,扶颠持危。安刘之业,平、勃难之」。丞相吕公颐浩、丞相秦公桧则曰:「二圣未归,公不敢死。竭力戴上,以为天子」。胡公世大儒,常公以风节闻,其言皆世所取信。吕、秦二相亦身在兵间,熟当时事者也。绍兴八年,公长子舍人以台劾罢,语犹及公。第四子兵部疏其诬辨于朝,诏录送史馆,于是公之大节始明于世。公之薨也,寇难未平,葬故有阙。后二十四年,乃克改葬公于婺州武义县之明招山,实绍兴二十四年闰十二月己酉也。惟公薨距今踰三纪,言论风旨浸不传于世,谨叙次终始藏于家,使子孙有考焉。
中隐赋 南宋 · 王炎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双溪集》卷九、《历代赋汇》外集卷一一
三衢留侯以中隐自处,范石湖为书二大字以表章之,侯有《中隐对》,自叙甚详。夫若隐若显,内心泰然,不为圭组所累,侯之志高矣。顾进于世,功大名白,民受其赐,侯未可辞此责也。乃赋之曰:
子留子道高而位下,丰蓄而啬施。发挥所有,可以雷霆一世,而畏人知之。沈酣自得于理义之府,盘薄不骛于功名之涂,乃以「中隐」,扁其室庐。团蒲、曲几,诗编、酒壶,凡世间尤物一切无有,盖淡乎如逋客之舍、幽子之居。吾见其鼻间栩栩,刍豢颜色。殆将贵吾身于随侯之珠,眇外物于秋蝉之翼。此所谓与道逶迤,一龙一蛇,不露文彩,如玉如石者耶。夫孤竹二子,采薇西山,揭日月于百世之上,可望而不可攀。槁项黄馘,山泽下士,徒悦其风,未喻斯旨。友麋鹿于閒旷之墟,玩鱼鸟于泬寥之涘。惟陆沈而无用,徒牢关而固拒。故荷蒉与耦耕,均圣门所不许。万夫一贤,天地间气。海涵岳负以育德,游刃迎解以为智。阳潜于泉则草木无色,云出于山则膏泽千里。古之抱此道者屣脱富贵而无累,蝉蜕尘埃而不缁。然燕坐一室而经营四海,未尝泊然与世而相遗。投耒耜而执玉,释版筑而乘车,万物宾从,受其宠绥。萧条陋巷之布衣,诘屈乘田之小吏,非为我而不为,盖欲为而不遂。先生弹冠而出,曳履而趋,岂无意于斯人,而何以隐为?漆园傲睨,达近乎诡;金马玩世,和失之鄙。准绳以中,又安取此?有如乐天,可谓贤矣,不膏肓于邱壑之下,不柴栅于绅脩之间。招释子于匡庐之阜,呼酒徒于香林之滩。得丧两忘,去就俱閒。无乃欲眇今世而尚友,与斯人而比肩?虽然,进退有正,以义为主,可否无固,因时为度。元和之际,犹莫尽其所怀;长庆之后,可飘然而引去。时既异而辙殊,何必追其故步?曲阜之野,麟出而非;岐山之阳,凤鸣而宜。可隐而见其中躁,可见而隐其德孤。吾欲与白傅异议,乃申以招隐之诗。其诗曰:「白银双阙高巍巍,佩印如斗生光辉。药石之妙国可医,缩手未试众迟迟。前旒侧席九天上,青云发轫遄其驱」。
送王粹中教授入蜀 南宋 · 楼钥
万山四塞围平陆,大为关中次为蜀。
我生东南未曾到,蜀士游从闻颇熟。
自从襄阳上峻途,高欲登天下临谷。
女娲大山塞空虚,麻线名堆千万曲。
行人一升鹿头关,下瞰平川如画幅。
幅员二百四十里,里出万缗民日蹙。
向来陕西五路兵,退守诸关疆地促。
计臣权宜重增赋,民力尚宽随所欲。
尔来因仍七十年,鬼不输钱无雨粟。
民生哀哉不堪命,外若富饶中不足。
益梓尚有繁盛风,夔峡穷民几比屋。
侧耕危穫供税租,饭多稊稗无嘉谷。
朝廷谋帅弄印久,宣谕尚书剖符竹。
尚书当今第一流,翁婿相望冰映玉。
贻书挽君为此行,古人义槩非流俗。
君亦慨然挈家去,掺袪未免再三祝。
君行岂为温饱计,一举高飞快鸿鹄。
丈夫生有四方志,登览山川非碌碌。
顷为假吏到燕山,未行先取山经读。
所至访寻多得力,中原至今在吾目。
北征西征昔有赋,何肯徒行空逐逐。
子西尝因过岘首,遐想羊公欲相沃。
关右放贾眼拔镞,表留卒使痈溃肉。
试推此意向前去,到处前人有遗躅。
五丁开山果何在,赞皇筹边言可覆。
剑门石角皆北向,雪岭界天望身毒。
高皇将坛在汉中,武侯八阵留鱼复。
栈阁绳桥世称崄,威茂渡笮来夷族。
李冰离堆如底柱,大宁盐泉若飞瀑。
四路尤多未见书,买归何止三万轴。
黄松次功蜀梼杌,石湖居士吴船录。
君宜预考经行地,却随所见书之牍。
幕中便可资筹策,远业因兹增蕴蓄。
又闻渡泸不在泸南在沉黎,邛崃九折是君家世尤当知。
艺祖按图挥玉斧,大度河外等弃之。
本朝独无南诏患,一语决定无敢违。
成都郡庠千白袍,后来之秀日益奇。
周公礼殿岿然在,画像盘古继宓牺。
春秋奠谒用旧乐,想见节奏并威仪。
谈经约史各专门,学问可以相发挥。
康节遗书有传者,不惜师问穷精微。
先天仅得十二三,声音律吕无由窥。
更有异闻多细事,试因馀暇质所疑。
青城大面访仙迹,普贤灵变穷峨眉。
街名棋盘路九逵,江号濯锦如污池。
古柏参天二千尺,水浒鼎立三石犀。
药有珂贝说尤诡,字书不见栮与桤。
金堂鹦鹉扫孤塔,苍溪橘柚五出椑。
嘉陵梵像为最巨,阆州城南天下稀。
少陵入蜀往来久,须行万里方知诗。
我惭寡闻言又拙,君其更为加询咨。
老我无复为世用,但当杜门待君归。
归期未知果何时,时寄尺楮宽吾思。
资政殿大学士通议大夫范成大转一官致仕制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九、《攻愧集》卷三八
敕:图旧人而共政,方愧未能;引大体以乞身,胡为有请?嗟名臣之老矣,抚往事以慨然。具官某俊逸不群,风流自命。文章甚伟,崔蔡诚不足多;制诰尤工,王杨当为之伯。绪馀所出,施设具宜。桂海冰天,望皇灵而益远;瀛壖蜀道,专制阃以增雄。是诚宣力于四方,宜俾进官于两地。出司留籥,遂奉祠庭,用之未尽其才,退而自求其志。卧公干漳滨之疾,挂隐居神武之冠。宠数弥光,典刑斯在。噫!胸中之有兵甲,世称小范之才高;扁舟之泛江湖,或谓鸱夷之仙去。皆尔乡闾之旧,岂其苗裔之馀?无忝前良,以全晚节。
范成大赠五官制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九、《攻愧集》卷三八
敕:旧弼遗荣,方遂垂车之志;需章上奏,忍闻易箦之言。天不慭遗,人其殄瘁。具官某身登二府,仕历三朝。词章议论之高,无惭古昔;东西南北之表,咸著威名。曾辅政之几何,乃居閒之寖久。九龄之风度可想,晋公之神明不衰。石湖忽堕乎文星,寿栎遽成夫陈迹。云何不淑,而至于斯?念三吴人士之无多,叹一代风流之几尽。躐五阶而进秩,按二品以疏恩。噫!三仕三已而赋归,岂复计生前之事;一官一集之传远,尚得垂身后之名。其或有知,当自无憾。
贺明州范参政成大启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四三、《攻愧集》卷六一
恭审诏起柄臣,权分制阃。九重前席,方深共政之图;千里褰帷,暂屈于蕃之寄。山川顿改,号令鼎新。凡属按临,举增抃舞。恭惟某官儒林师表,圣代宗工。英主有为,出际五百年之运;嘉谟允合,遂超九万里之程。羽仪天朝,金玉王度。演纶秘掖,追还盘诰之风;抗节殊邻,平詟彊梁之气。威名日著,宸眷深隆。谋元帅于西南,憺皇灵于徼塞。令行八桂,世称伏波铜柱之规;泽浸两川,人服武侯羽扇之略。进参鬷嘏,光辅太平。遽辞丹陛之风云,高蹈石湖之林壑。奉身而退,与世相忘。属名藩弄印之初,喜元老赐环之速。首颁帝綍,并护瀛壖。姑为试冯翊之行,了无薄淮阳之志。仰体皇上忧顾之重,俯矜民生凋瘵之馀。叱驭径行,不待东方之千骑;望尘雅拜,欣逢刺史之二天。传填抚之先声,极抚摩之至意。吏民相贺,知有所依。旬月之间,坐以无事。轻裘谈笑,澄瀚海之惊澜;健笔流传,播鸡林之佳句。尽消愁叹,倏变讴吟。谅课最之易闻,恐公归之难缓。台星两两,重观齐色之祥;泰山岩岩,式副具瞻之望。钥夙叨炉冶,久去门墙。赘员于兹,阻奉维桑之敬;赐履之下,实云击柝之闻。尚为假事之谋,少遂趋风之愿。敢凭庆牍,敷叙勤诚。画戟靖深,薰弦和畅。祈为冕旒之眷,益精茵匕之调。
代贺范舍人成大启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四四、《攻愧集》卷六三
伏审宸庭疏宠,词掖升华。窃惟中禁之班,莫重西垣之选。弥纶世务,论思居谏诤之先;荣辱一言,惩劝出赏刑之表。动关国体,荣冠朝行。名儒既登,善类相贺。恭惟某官学耽八索,才本六经。分东方诸侯之符,俄促归于凤阙;秉南宫舍人之笔,遂进立于螭坳。比求肤使之行,无出明公之右。戎酋相顾,不知李揆之肯来;士论私忧,或言韩愈之可惜。抗穹庐而不挠,全故璧以复归。天颜为开,国势增重。径上紫薇之直,快吟红药之阶。虽儒者最以掌制诰为荣,而人言犹有典属国之叹。眷知方渥,进用未央。变污俗而至典谟,正赖文章之润色;游都城而取卿相,会摅经济之规模。某托契颇深,受知尤厚。静守贤侯之范,喜闻内史之除。大厦穹崇,窃自同于燕雀;飞黄腾踏,愿少顾于蟾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