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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闽帅范石湖五首 其一 南宋 · 敖陶孙
七言律诗 押先韵
人物于今正眇然,欲从江表访先贤。
迩来耆旧无新语,谁使文章漫两川。
利器蚤能誇颖脱,偏师聊复制中权。
骚人有几登青竹耐可同时欠执鞭。
上闽帅范石湖五首 其二 南宋 · 敖陶孙
七言律诗 押支韵
今代论文更是非,赏音谁复得牙夔。
直从长庆成编日,便到先生晚岁诗。
万马萧萧闲律令,孤峰隐隐出旌旗。
了知长短三千首,收拾馀师即我师。
上闽帅范石湖五首 其三 南宋 · 敖陶孙
七言律诗 押真韵
丁年口伐真奇事,一代诗鸣不救贫。
大手欲推浯水颂,群酋曾折石湖巾。
乃今谢傅还初志,其奈王阳是故人。
独有吾闽欠公句,诏书果起钓磻滨。
上闽帅范石湖五首 其四 南宋 · 敖陶孙
七言律诗 押青韵
此行闽峤吾能数,行尽天南未了青。
莫倚看山韬墨本,要须入界挟图经。
西湖杨柳云生镜,东阜离支锦作屏。
欲托翁冰乌石篆,请公作屋与新铭。
上闽帅范石湖五首 其五 南宋 · 敖陶孙
七言律诗 押阳韵
蚤知吴下多奇士,身许先生嫡子行。
他日略容追李杜,斯文何敢望
向来流水孤三奏,此去飞霞乞一翔。
牛铎调宫吾岂敢,嘘濡万一借声光。
十一月二十六夜梦与范石湖各赋梅花六言觉仅记其大意足成二绝 其一 南宋 · 孙应时
六言诗 押真韵
小斋遥夜孤坐,何处香来可人。
起看一窗寒月,更怜瘦影相亲。
十一月二十六夜梦与范石湖各赋梅花六言觉仅记其大意足成二绝 其二 南宋 · 孙应时
六言诗 押寒韵
江路月斜霜重,野桥风峭波寒。
知负天公何事,十他冷淡相看。
编修石公行状(原注:代石应之作) 南宋 · 孙应时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九二、《烛湖集》卷一一
公讳斗文,字天民新昌人
新昌石氏,故衣冠盛族,枝叶散出。
公之先独稍微,居山谷间。
曾大父伦、大父彝,皆不仕。
父帨可,当青溪寇作,旁州群盗并起,以勇战捍乡邑有功,补保义郎,任宣州巡辖铺卒官。
后公用恩赠父宣义郎
母茹氏孺人
公髫龀不好弄,嶷然自重。
嗜读书,辄能讽味讲画,应答惊人。
九岁而孤,家贫,处僻陋,无师友。
太夫人独奇其子,躬纺绩,资遣游学。
公即感奋刻苦,问辨思索,穷日夜不怠,遂工文词,必根柢于义理。
初假馆授书自给,主人一慢易,公径谢去,士友以此重敬之。
试补入太学,报未至,于是太夫人春秋高,无以为养,门户未立,人谓公切切为得失虑,而公方夜读张公九成廷对,至靖康播迁事,悲泣感动不已。
太学十年,文行卓卓,有盛名,所与游皆一时钜人长者。
隆兴元年进士第,调台州天台
未上,丁太夫人忧,毁瘠濒死。
终三年,足不踰其阃内。
既免丧,哀犹未忘,夜寐或连声呼母,儿啼甚悲,觉而涕泪满须。
岁时奉祀,呜咽泣下,如此终其身。
再调邵武军司户参军
亲友强之试教官,改授临安府学教授
临安学故敝陋,游士以请托冗食其中,士之自好者耻而不入。
公至,叹曰:「是非所以称辇下教养之意也」。
即与同寮周君祐首捐己俸,丐资守帅,新其宫而大之。
既则一视成均,律以法度,拔能表善,训诲谆切。
未几,乡风竞劝,多成就者。
寿皇即位之九年,锐欲恢复,思度外用人,而张说者除签书枢密讲筵官张公栻、中书舍人范公成大刑部侍郎王公秬交章论其不可。
命既中寝,居顷之,三人相继去国。
公奋然出位拜疏,谓「比者缙绅相贺以陛下舍己从人,改过不吝,真尧、汤之主。
而道路或言左右仆御怨此三人入骨髓,将必媒孽其后。
臣以谓圣明在上,决不容此。
今事卒验,臣诚骇然。
夫以陛下之明,误举至此,忽不自觉,浸润肤受,真可畏哉。
群臣指以相戒,骨鲠沮怠,精锐销恧,异日国家有大奸慝,政事有大愆缪,陛下何自闻之」?
因条时政缺失,且言大臣弥缝左右,笼络士大夫以保位固宠,而败坏成法,斲丧名器,不暇顾惜。
上以其书示首相首相议加贬斥,次相救之得免。
皇太子临安掾曹以状自列,得奏改京秩。
或告公教官应处掾曹后,公竟不自言,故赏亦不及。
秩满,近例谒庙堂,当除太学官
公径从吏部选,得汉阳军学教授以归。
寓居郡下,授徒累年。
汉阳,学舍尤荒凉,士子绝寡。
公居数月,风厉兴起,旁郡秀民来游日盛。
守将访问,因事纳忠,裨益宏多。
同寮艰急,倡义拯恤,闻者感劝。
淳熙五年,召赴行在。
上殿,首论「我祖宗家法,收大臣展尽底蕴之效,而无权臣窃弄威福之患,惟自朝廷有公论耳。
盖朝廷命令未允,则舍人不行词,给事不书黄;
否则台谏得弹劾百官,有司得以其职执奏,人主虚心于上,采听公论以为进退赏罚,而天下治
今陛下宵旰勤劳,而群臣受成苟免。
意者学士大夫公论不昌,风采销靡,而后朝廷得容其私。
朝廷容私,而后陛下至于独烦睿断欤。
前后臣子孤负实多,圣意狐疑,莫适倚托,由是人物多从亲擢,而大臣无与进拟,诸司各有承受,而三省无关出纳。
譬之万金之家,必严大门,以司出入。
一旦以守者为疑,而创开便门,通道旁出,终亦不免使人守之,不知便门之私,乃复滋甚。
何则?
大门十手所指,人犹有所忌惮心;
便门者无人之境,彼何所不至乎」?
上从容嘉奖,曰:「卿论极平,朕亦思之,要须付与外廷」。
又论:「凡事不可无规模,而规模亦自有次第。
为今日计,守和以狃敌,先事而自治,为恢复规模。
边计不以病国,国计有以备边,为自治规模。
地使无遗耕,耕使无遗利,羸兵得以自养,精兵得倍养,盗贼归兵农,屯田佐马政,其成在官吏无旷职,其机在大小无遗材,为经理边计规模。
此其次第大略,而所以领其事者,必惟其人。
诚择中外文武兼资、望实两重如羊祜祖逖,得二三人分委责成,不过十年,举天下为陛下倚矣。
然中外一脉,治先腹心,若网在纲,挈提有会。
有如大臣,取充位庙堂无定,论事有奏请,谁与报闻?
人有撼摇,谁与保任?
故规模次第又当自朝廷始」。
又论:「今大农岁入常赋之外,不过茶、盐、酒、税,而四者之利,比多不登。
究其所繇,惟其取利太尽,遂至利无可取。
故茶盐抵法而盗贩,酒坊败阙而不复,商旅艰棘而辍行,则公上之入能勿亏乎?
故知立法务在予民,则其收效自然富国」。
又口奏其利病甚悉,上更以圣意反覆焉。
将退,命公条上所言边计事。
宣教郎,除枢密院编修官
公条具经理边地为三十九目上之,后省疏驳,不得行。
当是时,上意方喜得公,而忌者比肩立。
公寻请于朝,愿得并边可入一差遣自效。
添差通判庐州
公言往年上书,尝谓添差非便,今身自为之,不可。
通判扬州
初,公在汉阳部使者太守咸敬爱之。
将漕刘公焞晚至,风采峻甚,浸忤州,列郡亦数蒙谴。
独雅重公,数招致所,考论古今,或累日不听去。
由是向之敬爱公者,疑且憾焉,不知调护之力固多也。
及被召戒行,鄂有士人贽束脩为敬,言江路风涛,愿以大舰载公东下。
公察其富贾,必藉我以免征,却弗许。
彼计不遂,则前公行,造所过津吏,绐之曰:「有石教授厚载且至矣」。
于是吏伺公舟,极意搜索,箧篚细碎,发露不遗,见其萧然无有也,则皆愧谢去。
然疑憾之党遂实其谤,布于都下,至是言事者摭其,且论在边必喜事不靖。
扬州才二十日,罢。
还至瓜州,风怒不可渡,公为文取酒酹江,略曰:「维贪维不靖,臣子大罪。
诚一毫发如议者言,某当尽室溺江,甘死不憾。
不然,便风一帆,赐以安济。
凡我同涉,与蒙福焉」。
语讫解维,则北风送舟而南矣。
七年,主管台州崇道观
九年,差通判婺州
十二年到官。
总制岁额浩繁,异时每病其不登,吏卒符移,旁午诸县
公命罢色目之猥,酿者蠲逋欠之积,久者一为疏通。
期会甚简,比终更,视前主者所办反溢缗钱十四万。
吏以赏格进,公弗省,曰:「吾乃以是希赏者耶」?
郡榷酤不售,旧例抑吏兵贳之,月刻其禄廪以偿,且高其值。
公职董酒征,一令禁止,躬为区画,覈渗漏,蠲羡馀,使官酤不贵以恶,课辄大丰,而宿弊顿除。
其他辨枉息争,表劝风俗,及裨补郡政、为民物利者,不能悉书。
东阳有积冤而得直者,绘像以祠于家,往来人能道之。
十五年,差权发遣武冈军,未上。
旧苦痞,浸剧,十六年四月某日终于家,官至朝奉郎,享年六十有一。
娶王氏,荆文公之曾侄孙,封孺人
子男一人曰志学,以公致仕恩,当补将仕郎
四女:长适乡贡进士丁用中,次适漕贡进士宗元,次适进士杜光朝,幼未行。
孙男一人康孙。
孙女二人。
公谦敬慈良,待人不能为崖岸城府,蠢愚幼贱,一接以礼,从容浃洽,人得展尽。
闻寸长片善,咨嗟奖誉,自谓不及。
仁心恻怛,蔼然见于声容。
为人谋,精思反覆,不啻如己利害。
无疏戚,一旦扣门以急难告,情实可矜者,奋然身任之,上下经营,不顾吾力及不及。
其捐财济人,或倾橐装,解衣辍食,不自留明后日计。
人或以此欺之,而不相知者往往疑其多私,见谓盗名不情,公亦不能改也。
体羸几不胜衣,病畏寒暑,常枯槁憔悴。
然即之风调清深,意度潇散,自使人鄙吝消释。
至有所感发,气槩凛凛,神彩峻彻,语连夕达旦,出入劳苦不倦也。
閒居乡曲,事有关百姓休戚者,必以告有司。
尤悉力于救荒,前后以赈赡建白于府帅部使者因而见委者三,往往以私钱佐其用,盖尝质告身乞籴以足。
至今一邑之民皆曰:「公实生我」!
然公尝恨不尽如其志,每为客诵南丰曾公《救灾议》而屡叹之。
其治家不细苛,淡而有恩,宽而不弛,正己以感人。
告教子弟,歔欷继之。
汲引后进,尤喜讲评文辞,越中士多公门人弟子。
公之学自少力举子业,已独用意流俗之外,一以古人自期。
育德果行,醇粹明白,其所成就植立既高矣。
及交广汉张先生栻东莱吕先生祖谦临川陆先生九龄、九渊,晚交新安朱先生熹,公年皆其长,而方惓惓师慕,请所以诏之者。
顾自恨衰疾早侵,不克尽力竟学馀。
所往来当世名士多后出,或自以不逮公远甚,公亦皆以师友之礼下之。
此其进德为己之实为何如,而其心量宏大,岂浅丈夫所能知哉!
平生志念,无一日不在君民,其考订今日急政要务,规模细大,本末略无遗者。
公或默然终日,至辗转不寐,通夜以思,大抵皆国家天下之事,而目前琐细,多阔略不经意。
谋生卤莽,视妻子寒饥,漠如也,世以是疑其疏。
然陛对所论茶盐酒税,取利太尽,则他日重华之政,盖略发其意,而效可见矣。
至若边屯纲目,思虑已密,使得施行加润泽之,其成绩岂少哉。
人物衰谢,有志如公者,复弃不及用以死,岂非天下所当痛也!
公死,其友族姻故与新昌之人田父野老,哭之皆哀。
虽其所及止此,非夫庶几于古之至诚者,其孰能得之?
呜呼!
今之世尚可复见斯人否耶?
其孤卜以某年某月日葬公鼓山之原,谨为之状其行实如右。
雪中访石湖1191年 南宋 · 姜夔
 创作地点:江苏省苏州市
雪矸如玉城偏师敢轻犯。
黄芦阵野鹜,我自将十万。
三战渠未降,北面石湖范。
先生霸越手,定自一笑粲
范成大和诗:次韵尧章雪中见赠
玉龙阵长空,皋比忽先犯。鳞甲塞天飞,战退三百万。当时访戴舟,却访一寒范。新诗如美人,蓬荜愧三粲。
石湖仙 越调寿石湖居士1187年 南宋 · 姜夔
 押词韵第四部 创作地点:江苏省苏州市
松江烟浦。
是千古三高,游衍佳处。
须信石湖仙,似鸱夷、翩然引去。
浮云安在,我自爱、绿香红舞。
容与。
看世间、几度今古。

卢沟旧曾驻马,为黄花、闲吟秀句。
见说胡儿,也学纶巾攲雨。
玉友金蕉,玉人金缕。
缓移筝柱。
闻好语。
明年定在槐府
虞美人1206年 南宋 · 姜夔
 创作地点:浙江省丽水市烟雨楼
括苍烟雨楼石湖居士所造也。风景似越之蓬莱阁,而山势环绕,峰岭高秀过之,观居士题颜,且歌其所虞美人。羲亦作一解
阑干表立苍龙背。三面搀天翠。
东游才上小蓬莱。不见此楼烟雨、未应回。

而今指点来时路。却是冥濛处。
老仙鹤驭几时归。未必山川城郭、是耶非
乌夜啼 南宋 · 姜夔
老乌栖栖飞且号,晨来枝上啄楮桃。
楮桃已空楮叶死,犹啄枯枝觅虫蚁。
老乌赋分何其贫,未啼已被邻公嗔。
吁嗟老乌不自知,墙头屋上纷成群。
吴中贵游重鹦鹉,千金远致能言语。
花底红绦郑袖擎,盘中碧果秦宫取。
天生灵物得人怜,过者须来鹦鹉边。
老乌事事无足录,人间犹传夜啼曲。
白石道人诗集自叙 其一 南宋 · 姜夔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一一、《诗人玉屑》卷七九、《娱书堂诗话》卷上、《南宋文范》卷五○
诗本无体,三百篇皆天籁自鸣。
下逮黄初,迄于今,人异韫,故所出亦异。
或者弗省,遂艳其各有体也。
近过梁溪,见尤延之先生,问余诗自谁氏?
余对以异时泛阅众作,已而病其駮如也,三薰三沐,师黄太史氏。
居数年,一语噤不敢吐,始大悟学即病,顾不若无所学之为得,虽黄诗亦偃然高阁矣。
先生因为余言:「近世人士喜宗江西,温润有如范致能者乎?
痛快有如杨廷秀者乎?
高古如萧东夫,俊逸如陆务观,是皆自出机轴,亶有可观者,又奚以江西为」?
余曰:「诚斋之说政尔。
昔闻其历数作者,亦无出诸公右,特不肯自屈一指耳。
虽然,诸公之作,殆方圆曲直之不相似,则其所许可,亦可知矣。
余识千岩于潇湘之上,东来识诚斋、石湖,尝试论兹事,而诸公咸谓其与我合也,岂见其合者而遗其不合者耶?
抑不合乃可以为合耶?
抑亦欲俎豆余于作者之间,而姑谓其合耶?
不然,何其合者众也」?
余又自唶曰:「余之诗,余之诗耳。
穷居而野处,用是陶写寂寞则可,必欲其步武作者,以钓能诗声,不惟不可,亦不敢」。
按:《白石道人诗集》卷首,榆园丛刻本。
论义役之弊奏淳熙十年十月 南宋 · 蒋继周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三、《皇宋中兴两朝圣政》卷六○、《宋史全文续资治通鉴》卷二七、《续资治通鉴》卷一四九、光绪《青田县志》卷一四
国家役法自祖宗以来,前后讲论详矣。
行之其或不能无弊者,非法弊也,人弊之尔。
苟得一贤令尹,则人乐为之争先,是知其弊诚在人而不在法。
范成大唱为义役之说在人耳目,而处州六邑之民扰扰者十有六年于此矣。
夫狭乡民贫,私相借助,以供公上之役,是特乡里常情尔。
成大张大其事,标以义名,且欲改赐县名,行之诸路,朝廷固已察其情状,不可其请矣。
成大不已,再有所陈,嘱其代者使遂其说。
陈孺处州,亲受其弊,任满奏事,乃始备言其实,陛下即可其奏,于是处州之民,始获息肩于义役之罢。
三两年来,旧说复作,一布衣之上书,未必公言,朝廷令守臣李翱看详,盖欲其详酌可否。
曾不能参照案牍,博询民言,辨范成大陈孺所奏虚实,有请于朝而罢之,乃从而附会其说,断以己见。
官民僧道出田一等他日,贫富置之不问,人以为重扰,条画利害,讼于乌台
臣尝问乡闾:「出田助役,然则可用」?
曰:「将以赂吏胥,有常数也」。
吏胥之诛求于执役者,官立法以禁之,犹惧其不惩,使上之人通知之,其何以训!
夫立赏以诱之,而举行者不加劝;
立罚以威之,而沮败者不加畏。
给官田以助役,亦终于不可行,则出私田者,民情之不乐从可见矣。
欲望特降睿旨,将处州两浙有见行助法去处,听民从便,令官司不得干预其间,民自难久行。
或不能息争讼,仰州县遵依见行条法,照应物力资次,依公差募。
仍乞将李翱罢黜,以谢处州两浙十五六年间义役之扰。
周文忠公行状开禧元年十二月1205年12月 南宋 · 李壁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八六、《周文忠公集》附录卷二、《翰苑新书》前集卷二四、《秘笈新书》卷五、《宋代蜀文辑存》卷七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公讳必大字子充初字洪道,世为郑州管城人
宣和中朝散通判吉州,因家焉。
曾祖衎,故任朝奉郎,累赠太师秦国公,妣潘氏、李氏、张氏俱累赠秦国夫人
利建,早游成均,冠释褐选,终左宣教郎太学博士,累赠太师秦国公
妣王氏,赠秦国夫人给事中靓之女;
卫国夫人宋氏,元宪公之孙、庞庄敏公之甥也。
靖康丙午,外祖给事平江,公以是年七月十五日生于郡治。
公幼孤,母夫人课公读书,每至夜分,闻汴人陈持之贤,使公从之。
公敏慧夙成,刻苦自砺,出语缀文,见者惊异。
绍兴二十一年进士第,授徽州司户参军,改差监行在和剂局门。
与运属王其姓者共席屋数椽,王不戒于火,延烧及公家。
官知火自王氏,以其连姻台察不敢问,执公苍头,抑使伏辜,公坐是免去。
朝士劝公直之,公不校也。
二十七年,中博学宏词科,授建康府府学教授
三十年,除太学录,召试馆职,奏篇上,高宗称其文,谕丞相云:「他日可令掌制」。
秘书省正字
明年,兼国史院编修官
三十二年五月,除监察御史
六月孝宗即位
八月起居郎直前奏事。
上曰:「朕数年前见卿文,有近作可多进来」。
属初御经筵,公奏:「祖宗置经筵非为分章析句,正欲人主从容访问,以裨圣德,究治体,惟陛下留意」。
兼编类圣政,以正得失。
时暂权给事中,兼权中书舍人讲筵留身,论边事,上曰:「淮南不足忧,所忧者蜀耳」。
公奏:「蜀民久困征求,愿降诏抚谕,许以事定宽其力」。
先是,左右史不常置,而记注多阙书,公奏:「乞断自今年六月十一日以后,先次修纂,每月投进,其积压未修者依旧疾速带修,庶几陛下始初清明,言动必书,足以示后」。
婉容翟氏位官吏转行有碍正法者,公言:「上皇扈从之赏,陛下登极之恩,事体至重,然法当回授者未尝转行,岂容掖廷奉事之人独越此例」?
上曰:「朕初以卿止能文,不谓刚正如此」。
公奏:「近日前报政侍从,并依赦复职名,其间亦有不合人望当缴者」。
上曰:「固然,卿论事但令适中,朕无不从也」。
崇国正夫人位手分罢去,差钱塘县贴书填其阙,公奏四方闻知,谓敕差贴书,无乃伤国体乎?
蔡仍复官,公具奏蔡卞阴贼险狠,远出京右,使其子得以赦原,亟簉郎选,则宿奸巨蠹之后,皆可并缘以进,失政刑矣。
有诏求言,公奏:「名器轻假,无甚此时。
陛下试命有司,取毕仲衍中书备对,以熙宁官吏之数板今日之,遂项比类,修写图则,多寡盖可见矣」。
又云:「祖宗朝甚重诸路总管钤辖、将、副将差遣,或待有功之士,或储将帅之才
乞下枢密院,自今进拟,先取本人脚色联粘于敕黄之前,照祖宗旧法,毋使背戾。
虽有内降,亦须依此」。
又云:「朝廷知外虞之当先,而忘诸道之无备,愿于湖南、二广、福建量屯军马数百,控扼要害。
遴诸州都监之选,而稍重其权,使禁军渐知阶级」。
时金人来索旧礼,上命从臣条对,公奏:「太上皇向以祐陵未卜、慈宁未返,一旦以讲好之故,宁亲宁神,两遂所欲,礼虽屈而志则伸矣。
今彼以数寸之檄邀我厚礼,而遽听之,安知不谓我怯而继以难从之请乎?
今使之行,臣愿再以敌国之礼尝之。
彼纳吾使,吾又何求?
如必俟旧而后受,则告之曰:『太上皇帝前日之屈为亲也,今通好于用兵之后,主上欲以何名而屈,北朝欲以何名而受?
愿以为请』。
彼虽贪利无厌,亦将思所处矣」。
论者韪之。
隆兴元年,有旨押行门张宏特与支破遥郡请给,公奏:「臣检照事因,既非御笔,又非宝批,止用一白劄子,臣不知此命何自而出?
幸付三省,尚可进呈。
设若指授百司亦用方寸之纸,奉行则难辨真伪,不行则轻损命令。
一班直之长耳,去秋已尝特支全分请给,户部执奏而止。
今才数月,乃复紊烦天听,不可以无惩」。
经筵三月十一日开讲,公奏:「国朝之制,二月上旬,今乃远用三月
陛下收召英髦,并直经幄,彼皆日夜望赐清閒之燕,致缉熙之助,若缓其所当急,而使讲艺论道之风稍阙于初政,甚未可」。
又奏:「邵宏渊能还军中冒滥之恩,并录战功,而除正任观察使,此信赏也。
郭振仅一对内殿,既无旧劳,又无新功,亦以观察使与之则重矣。
陆廉以贪黩配流,此必罚也;
张耘贼杀士卒,盗没军资,有司当以殊死,而亦与同罪,则轻矣。
臣愿陛下大明赏罚,赏罚明则名实辨,名实辨则政事修,而夷狄可攘矣」。
枢密副都承旨龙大渊带御器械曾觌知閤门事,公与给事中金安节缴奏曰:「臣等于大渊功过能否,初不详知。
近闻皆以台谏论列,故有此除。
陛下自即位以来,凡台谏有所弹奏,虽两府大将侍从要官,欲罢则罢,欲贬则贬,一付公论。
独于二人,乃为迁就,殆非帝尧舍己从人之义也。
臣等若奉明诏,则臣等负中外之谤;
大臣若不开陈,则大臣来中外之责;
陛下若不俯从,则深恐中外纷纷未止也」。
依奏,龙大渊别与差遣曾觌仍旧带御器械
翌日,公又奏入云:「适宰相宣示御札,谓臣等为人扇动,议论群起,且以在太上时小事不敢如此,则是臣等不以事太上皇帝者事陛下,专徇流俗,轻渎圣明,死有馀责。
臣等见归家待罪」。
有旨无罪可待。
上从容语曰:「朕察卿务举职,但朕欲破朋党振纪纲耳」。
未几二相道上意,再除两知閤曰:「命令反复尤不可」。
遂留除命不下,上章乞祠,差台州崇道观
乾道四年,除权发遣南剑州,未赴。
六年,改福建提点刑狱
入对,论:「人才平居选择则易,缓急求之实难,愿深诏执事杂举中外文武之才,区别所能,总为一籍,藏之禁中,副在二府,无事之日预加审覈,或有任使,按图而取」。
上然之。
秘书少监直学士院、兼国史院编修官,公奏:「陛下取汉宣帝之言,亲制赞书,明示好恶,使臣下知所趋向。
臣观西汉所谓社稷臣者,乃在乎周勃之鄙朴、汲黯少文霍光之不学,至于服儒衣冠,持禄保位,则公孙弘蔡义韦贤辈实为之,故宣帝谓俗儒不达时宜,好是古非今,使人眩于名实,不知所守。
然使宣帝知求真儒而用之,何至杂霸哉?
臣愿陛下平心而察之,不可有轻儒生之名」。
实录院检讨官
加上德寿徽号,公以高宗万寿而册文称嗣皇帝为嫌,因阅建炎以后遇节朔遥拜徽宗表本止称皇帝,按唐宪宗顺宗尊号册文亦止称皇帝,议遂定。
七年,兼权兵部侍郎,奏四事:曰重侍从储将相,曰增台谏以广耳目,曰择监司郡守以补员郎之阙,曰久任监司郡守
上曰:「皆今日要务也」。
上问:「越谋吴甚难,何也」?
奏曰:「越已为吴所残,勾践男为吴臣,女为吴妾,以小复大,以弱报强,此其所以甚难。
然观其与范蠡谋吴,固有先后之序,非如后世规模不定,侥倖战胜」。
上曰:「卿议论甚当朕心,朝夕除卿侍从」。
退即有旨,除权礼部侍郎直学士院,升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
公奏:「陛下练兵以图恢复,而用将之道或未尽,择人以守郡国,而责实之方或未至。
且如江州一军,自陛下即位始付苗定,其后戚方继之,甫一年而定复至,又数年王明继之,才半年而皇甫倜又继之。
池州一军,始付时俊,其后王琪继之,甫半年而秦继之,才十月吴总继之。
数易如此,平居犹虑其乏事,何暇议进取哉?
诸州长吏倏来忽去,且以二浙言之,婺州四年之间易守者五,平江四年之间易守者四,又其甚则秀州一年而四易守。
用度何为而不窘,吏奸何为而不滋,民瘼何由而可苏」?
上旋召公谓曰:「卿近所论甚善。
力革二者之弊」。
公奏:「人主无职事,惟在察臣下邪正,凡轻于任事速于求售,他日必误国。
愿陛下察之」。
公又言:「江湖大旱,嗣岁尚远,而诸州赈济之策已尽,须朝廷于南库支拨一二十万缗代民租。
臣非不知大农匮阙,然艰食则盗起,盗起则调兵,当是时能惜费乎」?
上曰:「闻所未闻」。
公再拜谢曰:「臣惟以不欺事陛下」。
上曰:「正赖卿裨补不逮耳」。
侍讲,公奏台端绳纠中外,一日不可阙官,今乃五十日不除,上曰:「未有人故也」。
曰:「御史台殿中阙具察官姓名,取旨差权」。
上惊曰:「朕不知此,宰执亦不言,盖避嫌耳」。
曰:「臣尝为察官,是以知之,宰执未必知也」。
上谓都承旨叶衡:「周某奏御史台旧法,卿可谕宰相具来」。
八年,兼中书舍人,公奏:「中兴以来,驻跸两浙踰四十年,盖今日根本之地,而赋税供亿反重于他路。
如近日越、婺诸郡以隐落为名,增无实之税是也」。
上曰:「此胡坚常之谬」。
奏曰:「陛下既知,何不改正」?
上曰:「当令理会」。
公屡请免兼西掖,有旨从之。
张说再除签书枢密院事,与王之奇赐出身并命,时在翰苑,适当答诏,入奏云:「昨除张说签枢,举朝皆曰不可,陛下旋即改命。
曾未周岁,复有此除。
若谓西府当间以武臣,则愿于大将中择有威望者畀之。
去年群臣争论之际,传闻圣谕兹事诚误。
以此观之,用非陛下意矣。
所有二人辞免不允诏书,未敢具草」。
草上,批王曮疾速撰入,公与在外宫观,日下出门。
九年,除知建宁府,三请祠,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淳熙元年,除右文殿修撰,未几召赴行在。
二年,除敷文阁待制,兼侍讲,兼直学士院,上曰:「朕知卿文学固久,今卿不迎合,无附丽,朕所倚重」。
兵部侍郎侍讲
公言:「储材当于閒暇,太祖太宗搜览豪杰,恢张四维,凡作成之,无所不用其至。
真宗仁宗之世,名卿大夫磊落相望,是其效也。
仁宗尤以涵养士类为急,故自治平至元祐,悉获其用。
厥后章、蔡相继,沮士气以坏风俗,奖谗慝以植党与,卒致裔夷之祸。
绍兴初将相卿士得人为多,既而秦桧以患失之心济忌刻之性,同己者用,异己者逐,人才衰落,贻患至今」。
上皆嘉纳。
上谕公:「卿所进太上尊号诏草,温纯典雅,更无一字可议」。
公奏:「向者庚寅之诏,亦臣所草,流落累年,再尘翰苑」。
上愕然曰:「前诏亦卿草耶」?
曰:「臣幸甚,绍兴末太上初上尊号,臣已为察官,预此议。
当时不以表请,私切非之,其后在翰苑,遂援古谊改正此礼」。
太子詹事
三年,公奏:「前年江西地震,赣州天狗星坠,既而茶寇入境。
今闻十二月正月福州地再震,亦有天狗之变,其事不可不虑」。
上曰:「防微杜渐固然」。
曰:「天人相去甚迩,愿陛下毋忽」。
又奏:「昨闻殿前司羡馀二十万贯,此何从得哉」?
上曰:「朕已不受,闻军中有百馀万矣」。
曰:「虽不受,当思其所自来」。
上曰:「军中财赋自有源流,盖统制官不治财赋,统领却治财赋,可以相关防,更无渗漏。
岁月既久,蓄积浸多」。
公奏:「主将须令得统制欢心,统制须令得统领欢心,今因小利却使互为猜嫌,戚戚然相伺察,情何由通,缓急何由得其死力」?
他日公奏:「臣闻陛下日御毬场,固知不忘阅武。
太祖二百年之天下,属在圣躬,愿为社稷自爱」。
上作色曰:「卿言甚忠,得非忧衔橛之变乎?
朕每次须再三审视前后,兼南方无好马,非西北比。
正缘雠耻未雪,不欲自逸耳」。
升兼侍读,除吏部侍郎
四年,除翰林学士,依旧兼职。
公奏:「臣观自唐至本朝,优待词臣,异乎他官,谓其居近侍之职,无簿书之冗,可以朝夕论思,日月献纳,或有补于治道也。
臣所慕者陆贽欧阳修而已」。
十月久雨,公上言:「阴雨已踰两旬,甚妨收刈。
伏闻太祖朝以久雨谓左右曰:『后宫止三百馀人,当更放数十人』。
今禁中给使虽少,不知可用太祖故事否。
浙中诸郡积欠颇多,不知可降旨少宽期限否。
其馀更有宽恤事件,望令三省及户部日下条具取旨」。
内直宣引,公奏:「臣在翰苑,无有司之职,所以久不敢请对」。
上曰:「学士宴见无时,最为亲近」。
公因论时事,遂及「陛下当委任大臣,而使台谏给舍各举其职,自无过举。
今风俗委靡,士大夫以簿书期会为能,不思其职,久而不已,其害将不可胜言。
愿陛下早正其偏」。
又奏:「九月间天文不顺,且闻金星近前星」。
上曰:「止是略近,已戒太子勿近外人」。
奏曰:「天道高远,当论人事。
武士击毬,太子亦与,臣甚危之」。
上曰:「卿可语太子」。
奏曰:「太子人子也,陛下命使驰驱,臣安敢劝以违命?
陛下勿命之可也」。
上曰:「近日察官甚举职」。
奏曰:「人臣肯不避怨谤论事,陛下当听而主张之。
六察止有二员,若更除一员,则每员可分两察,亦所以示开广言路之意」。
他日,公问上:「太上何所苦?
前日陛下不及整舆卫而出,人情疑惧」。
上曰:「太上于饮食小失节,当日朕甚仓皇」。
因奏德寿宫相去太远非便,上曰:「前日已曾及此,太上坚不肯迁,如殿前司却多地步,待更力请」。
又奏:「人主外寄耳目于监司,臣愿明诏部刺史,或月或,各以部内所当罢行之事,仿成周小行人,所谓万民之利害,政事教治刑政之逆顺,与夫作慝犯令、丰凶和乐之书,条具以闻,毋得用薄物细故塞责。
如此,则不惟陛下坐而周知天下之故,亦可于是稽其人之才否,而诏黜陟矣」。
公屡乞去,上勿许,且奏:「陛下用臣太过,位序浸高,未免招致人言。
苏轼在此官,犹请郡至八九,臣实何人,敢不知惧」?
上曰:「待召人令与卿分力」。
因问吕祖谦能文,公奏祖谦不但能文,极知典故,翰苑须常用有学问之人,乃为有补。
五年十二月,除礼部尚书,兼翰林学士,公奏:「臣窃见本朝昭宪皇后诞生太祖太宗,圣子神孙,垂裕万世。
宜择其子孙愿恪有才能者一二人,加之以一命之宠,畀以祠庙之禄,世世勿绝。
就行在赐屋,使聚族以居,与国无穷,庶几慰在天之灵,报垂裕之德」。
六年,诏礼官详议明堂典礼,公奏:「祀帝祀天以祖宗配,此本朝已行之制。
但世俗《孝经》之语,未尝深考其,致以今日为疑。
故前郊李焘申请,虽经群臣集议,寻为异说所夺。
今既降旨挥,即与臣下启请不同。
若或中辍,理为未安」。
由是圆丘、合宫始互举
讲筵留身,论本朝立国专以仁,兵非不用也,而以禁暴安人为本,上曰:「本朝兵势大抵似弱」。
公奏:「仁故似弱,其实非弱,社稷灵长,职此之由」。
上曰:「所以并无祸乱」。
曰:「本朝似周,彼秦虽强,秪以自蹙」。
上论前代人物,公奏:「陛下万几之暇,潜心圣贤,不为嗜好所惑」。
上曰:「自昔人君,不知道只为不学」。
公奏:「、舜、禹之稽古,高宗之监成宪,故措诸事业,后世莫及。
今陛下留意于学,真积力久,此心清明如止水明鉴,物之过者,妍丑真伪,灼然可见。
以此应天下之务,安有一事失其当哉」!
十一月,除吏部尚书,兼翰林承旨
公奏近日裁减宗室恩数事,上曰:「太滥」。
曰:「若择服属疏者许其一依士人应举取放,既可密减入流,又待之厚,彼自无怨」。
上称善。
又奏:「自昔治少乱多,未有数十年常晏然者,今中外幸小康,岂可不防患于未乱」?
上曰:「无怠无荒,四夷来王」。
公奏云:「明王谨德,四夷咸宾,皆是道也」。
又云:「虞舜无为,非皆无为也,但不为簿书会之屑屑耳」。
七年五月,除参知政事,上曰:「朕近见卿理会一二事,殊不依违,执政之于宰相,事任非远,贵在和而不同,有所见言之,勿以为嫌」。
公对尽力。
上尝密遣人往昌化觇视箭谷,回云六十年前有此,上以示丞相赵公雄言:「上再三及此,恐合宣示外廷」。
曰:「宣和间有此,岂是休證」?
乃不果言。
上谓公曰:「只为养兵,不免皆取之民」。
公因极陈民困之由,上问:「各有名色,何故困民」?
曰:「且以平江府论之,绍兴以前归正添差等官岁用五万缗,后来乃用二十馀万缗,则是岁添三倍以上。
既无所从出,遂于支移折变中暗增钱数,如苗米一石其耗三斗,州府受纳,则令折科,增三斗为五斗,增五斗为七斗。
如此则有田之家无不被害,安得不困?
此特一端耳,他皆类此」。
上为之怅然。
八年八月,以久旱降亲笔付三省求直言,丞相回奏谓熟多旱少,今此诏一下,所在皆有赈济之请,何以应之,约公通签进入,公言:「上明目达聪,欲通下情,而吾侪阻隔不行,万一上自行之,且以此奏示人,岂不获罪」?
公论相亟从之。
上尝以枢密非古官,欲罢之,公奏:「枢密本唐傅导之官,五代始置崇政院,分宰相之权。
庆历间张方平固尝以为非,而神宗亦有废并之意。
今圣谕可谓尽善,但二百年官制,一旦骤改,良亦未易。
不若且令二府互领」。
又及求直言事,公奏:「陛下圣德日跻,而星变旱灾如此,殆由臣等所致」。
上曰:「若封事言及大臣,朕须留中」。
曰:「付出何害?
欲人不知,莫若勿为。
未闻有过而人不知也」。
有介宫闱之援而求为郎者,上令公给舍缴駮,公奏:「台谏给舍与三省相维持,岂可谕意?
不从失体,从则坏法。
命下之日,臣等自当执奏」。
上喜曰:「卿等肯如此任怨,甚善」。
公奏:「不与其所当与,谓之任怨;
不与其所不当与,何怨之有」?
上曰:「此所谓任责,非任怨也」。
公尝言用人之道,因及著作郎、佐各二人,绍兴以来未尝官备,盖以职任清高,实为左右史之储。
近岁习俗奔竞,迁进太速,今在馆多非久次,望姑养其器业,以厚士风。
九年九月,除知枢密院事,上谓公曰:「每见宰相所不能处之事,卿以数语决之,三省本未可辍卿也」。
他日,上谓公:「如统制官之类,当时与之接以观其才」。
公奏:「昨雷世贤相见,淮南地形缓急,欲守滁。
臣谓不然,滁有山林之阻,可守而不可禦敌。
若庐、和婴敌冲,此则当备禦」。
山阳旧屯军八千,雷世贤请止差镇江一军五千人,上欲许之,公奏:「山阳控扼清河口绍兴初韩世忠尝屯重兵于彼,若无故减戍,他时旋增,必致敌疑。
扬州武锋军有众八千,本屯山阳,若岁拨三千人同镇江一全军往戍,似为两便」。
十年御带林忆年丁忧中官除此阙者数人,公奏:「阉官徒借是以希升转,近用王实,今又用王毅,虽是德寿宫人,给舍不知,多来问臣。
臣虽具以陛下奉亲之意晓之,终非美事」。
上曰:「也是,都要转遥郡」。
公奏:「不得已,且令给据亦可」。
公又言:「近者白气自西南亘天,宜为兵备」。
上曰:「日脚之气,常有之」。
公言:「此太史局相宽之词,抑天道固不可知,有备乃无患」。
吴挺交州蕃部劫汉人二名及牛畜而去,以事细,止乞照会,公奏:「今欲降旨挥,督其根治,庶几知朝廷每事留意,不敢忽略。
国家日有万几,若不察之于微,其弊将有不可胜救者」。
上曰:「几者动之微,自古多缘不能防微杜渐,驯致祸乱」。
温州军士因教阅喧悖,郡守汪义端将为首者决配,宪臣张诏欲先定义端减尅衣粮之罪,然后将军士明正纪律,公奏:「此风不可长,若稍行遣义端,则今后骄兵茍有所求,必为劫持计矣」。
郭果请移江陵兵万二千人并家属永屯襄阳,公言:「江陵兵一万八千人,自来半戍襄阳,今果谓襄阳极边,为门户之要,殊不知江陵亦在江北,为吴楚喉衿。
或金以数万人缀襄阳之师,自随、直走荆南,则奈何」?
上曰:「正为军士家属在荆南,恐或捣虚,牵连士卒心」。
公奏:「如此,则江陵遂弃之乎」?
争甚力,上乃许果万人而留八千于江陵
盱眙报金酋今岁避暑寿安宫,所徙器用倍常时,且分诸子出镇,上谓公此必有避位意,公奏:「当预为之备,如淮上万弩手近密令州郡置籍,而诸路民兵阙于教阅,内外诸军亦久无升进,欲并拟一指挥,令择精习武艺者解发赴行在。
宰执三衙亲行阅试,高者补一两资,馀第支赏给,亦所以示不忘武备之意」。
上曰:「便是,恐人谓放下」。
公尝奏:「祖宗时大臣奏事榻前,互相可否。
今陛下虚心无我,有所未至,惟恐臣下不言,岂容人臣却护短自是?
夫惟小事不敢于榻前有隐,则大事无由欺蔽矣」。
上深以为然。
公言:「近探报敌酋却欲至东京,秋冬议过上京,乞密下诸将究,且降亲劄付蜀中三大帅,令条具攻守之策以闻」。
公奏事次,上独命留身,宣谕云:「金酋既过上京间或传位兴兵,卿留心军政,甚副朕擢用之意」。
公奏:「臣本以文墨圣知,戎务本非所习,误蒙任使,不敢辞耳。
今彼恫疑虚喝,正恐我或先动,所当镇之以静。
惟边将不可不精择,山阳最为重地,正当金粮道
今正与寻常州郡一等用人,缓急窃恐误事」。
淮西延玺申,泗州归正朱现已补承信郎,不曾与告,上曰:「何不与之」?
曰:「元来誓书不得招纳叛亡,恐却过北界,引惹边事。
今欲令王希吕更加优恤」。
上奖谕再三,曰:「卿处事甚当」。
十一年六月,除枢密使,上曰:「卿在西府,备殚忠劳,若有边事,宣抚使惟卿可,他人不能也」。
公奏:「诸军升差置籍,今已一季,合行点召,虽不专以此取人,亦因以察其能否,使之不测,则主帅自不敢行私」。
诏令赴密院审察。
王希吕乞增兵守庐,上欲令郭钧雷世贤共分数千人与之,又云:「万弩手、民兵自可为用,若添得一藩篱,甚好」。
曰:「希吕欲二万人,少犹半之,盖须以正军为主,则帅司可立。
帅司既立,则沿淮归正山水寨、民兵、万弩手等皆为我用矣」。
十二年,留正申西兵已免起二年,今次取听朝廷指挥,上令发来,公奏:「襄阳兵少,阎世雄欲得此项人」。
上曰:「三衙不可阙」。
公言:「顷金不得志于四川,又尝送死于两淮,深恐睥睨荆襄,向来犹调他处官军,不比三衙在近,临时可以措置」。
上悟曰:「与应付一年」。
金州阙帅,公奏欲令侍从管军荐举,上云:「大帅自合朝廷除授,卿等且更求人」。
曰:「用九官,并咨四岳。
用否在上,何嫌之有?
与其暗荐,不若明扬。
仁宗台臣,至于列所荐人姓名,已乃考实,谁敢妄举」?
上言:「王蔺论事颇偏」。
公奏:「议论虽时有过当,然人主左右岂可无数人尽言不顾身者?
若上下相蒙,合而为一,殆非国家之福」。
盱眙奏报达实林牙领兵犯金国,金下宿、泗等州堤备,御笔赐公等曰:「达契丹欲兴兵,不如所传则已,有之则在我岂得漠然?
他日我径举兵则违誓约,若因衅则将何以为辞」?
公奏:「敌中多诈,彼一方小警,何至移文近边?
若果有衅,临时不患无辞,所急在于间探精审耳」。
明年,上又谕公以吴挺约结夏国事,公奏:「陛下念世雠之未报,思境土之未复,规摹宏远,夙夜不忘。
臣备位于兹,无以少副使令,每切惭负。
但夏人自来翻覆,乾道中王炎尝因任令公用帛书通好,随即密送金人,范成大奉使日雍遂出以示之。
其难保如此,结约似未可轻。
若雍易世,亲离众叛,天相圣明,决有机会」。
广东潘畤以擅斩犯法军士自劾待罪,上批「无罪可待」,公奏:「帅无便宜之文,不经录问详覆而斩四人,虽意在除恶,然人命至重,若如此施行,恐开妄杀。
只如洪迈婺州唱乱兵,亦止是放罪,后不妨旌赏」。
池州李思学自陈本军正将二人不能开弓,窃恐被点唤,乞与罢任,上曰:「此法甚好,皆枢密使措置之效」。
楚州报金中呼鲁大王占据上京,上批问曰:「金若中分其国,宜预画计策」。
公奏:「兹事体大,譬如奕棋,须随著应之,若遂先举,恐贻后忧」。
他日上谕公:「近北使到阙,询问其三节人,皆呼鲁年已六十馀,因于僧舍,前所报达实林牙亦是妄传,枢使可谓先见之明」。
十四年二月,拜右丞相,公奏:「臣不才备位,初无设施,惟奉行成算。
今陛下勤政,内外宁谧,二十馀年,此正可惧之时,当经远之计。
臣欲具要务,取自圣裁,若其可行,当与王淮等协济,亦不敢纷更欲速」。
上曰:「锐则易怠,国家无事时,正宜明政理」。
公奏:「大臣朝夕纳诲,非如台谏给舍救之已然」。
上曰:「朕有过失,卿宜尽言」。
上欲下吏部将知县有荐举人先与通判阙,公奏:「莫若籍记与堂除通判,免滋搀夺之风,且坏铨法」。
公以旱求退,不允,因奏及民实惠惟宽减夏税,而施德自近始。
会稽和买诡避极多,今乞权免一年,后当差官釐正。
秀州申,乞权减大军总制钱二万馀缗,吏拟勘当,曰:「此岂勘当时耶」?
奏蠲之。
高宗上仙,朝廷欲用显仁例,遣三使如敌中,公固执不可,谓今昔事体不同,不当畏人而曲徇。
金国贺生辰使人到阙,上在丧次,议欲宣谕俾归。
公奏贺礼固不可行,但彼远来,止是馆伴发遣,朝廷更无一辞,于理未安。
遂口占数语,令使者归,附奏,中外咸谓得体。
十一月,手诏讨论皇太子参决庶务典礼以闻,上欲从天禧旧制,止就资善堂,公奏:「其时太子尚幼,初见辅臣,恐难尊用。
昔晋有宣猷堂,今作议事堂,亦可」。
十五年,太上山陵,公奏当如祖宗旧法,置使五人。
首相意不欲,礼官又引绍兴显仁例。
公言:「今陛下既用七月之制,又行三年之丧,山陵岂可不用大臣?
永熙陵差吕端太傅,是时一相尚且亲往。
昭慈会稽,仓卒间犹命枢臣为总护使,又差执政张守监掩攒宫。
旧章著,昭然可证。
臣备位宰司,当行」。
乃以公摄太傅,如故事。
明堂加恩,进封济国公,公奏:「久尘政路,自思陵归即欲求去,缘京镗使北,争执礼文,屡蒙宣谕,恐彼中因贺生辰却求报复,令臣任责,是以迁延少待。
今人使已行,求去无嫌,乞骸骨归山林」。
上奖劳再三,曰:「朕比年殊觉病倦,欲传位太子,卿须且留数年」。
公奏:「陛下圣体康彊,只缘哀毁太过,何遽及此」?
上曰:「礼莫大于事宗庙,而病不能自力,每直孟享,往往分诣;
孝莫大于宁亲,而德寿宫隔远,不得日至,欲不退休,得乎?
以此委卿」。
公泣而退。
十二月壬申,上密付绍兴三十二年太上传位亲札,公奏:「陛下躬行舜禹之事,臣释政,以内祠事陛下于别宫」。
上曰:「丞相得无欲用钱端礼例邪」?
上命公草诏,宜以侍几筵奉东朝为意。
十六年正月,拜特进左丞相进封许国公
二月壬戌内禅,公奏:「陛下圣寿康宁,巽位与子,古今盛典,再见本朝,中外同庆
臣等辅政无状,自此不得日侍天颜,无任依恋之至」。
哽噎几不能言,上亦泫然曰:「正赖卿等协赞新君」。
光宗即位,公奏:「陛下初政,用人求言为急,如前宰执侍从首合咨访」。
后三日御笔批出降诏,从公请也。
三月,升少保益国公
累奏乞回授,上不许,降诏面谕至三四。
在位稍久,士之有求而不获者多望公,为是惧,求去甚力,上不许。
既而谏官有言,公请益坚,观文殿大学士潭州
言者不已,遂以少保奉祠而归。
孝宗中使赐公金器,劳问有加。
绍熙改元,判隆兴府,辞不赴。
观文殿学士,判潭州
郡有倍税牙契钱,岁约二十万缗,公亟罢之。
明年六月,复大观文
七月坐举官不实,降授荥阳郡
明年八月,复益国公,改判隆兴
复再入奏祈免,除醴泉观使
今上即位,诏求直言,公奏陈四事:曰圣孝,曰敬天,曰崇俭,曰久任。
且欲仿靖康时谭世绩主管龙德宫,寿皇时命钱端礼德寿宫使故事,遴选太上旧臣一二人,使侍燕閒、从游幸,以广陛下之孝。
本朝提举司天监,皆委近臣,如神宗初年司马光元丰间王安礼,今莫若择侍从之忠直者提举史局
此诚格天之一端。
上特遣使赐公少傅告,一再辞,寻许回授。
庆元元年三上表告老,少傅致仕。
嘉泰元年,有以布衣上书及公姓名者,言者论公,降一官,次年少傅
四年十月一日薨,年七十有九。
讣闻,上辍朝两日,赠太师,赙银千两、绢千疋。
公娶王氏,益国夫人监察御史葆之女,先公一年薨,葬于庐陵县斗冈之原。
十二月八日,奉公柩合焉。
子纶,朝请大夫、行大理司直
孙颢,宣议郎、新监饶州浮梁县景德镇,兼烟火公事。
孙女五人:长承事郎、监嘉兴府籴纳仓萧彖,馀未行。
公英亮宏达,得于天资,研精覃思,博极书传,少有大志,常以古人自期。
进士第,继擢词科,当官涖事,虑周而识敏,内秉刚方而外和易,人不见其圭角。
高宗一见其文,之,由台阁侍从,标望屹然,凡所献替,前代之典章、国朝之故实,援引考證,辞婉意切,悉中事宜。
两制,除拜有非其人者,据正争执,前后两以祠去,士大夫莫不高其风,而孝宗于是益敬公矣。
暨再还朝,旋践二府,政事之外,尤究心武备,选将练兵,常如敌至,慨然以规恢大义为不可已,而务存审重。
孝宗亦自谓往时以文章知公为不尽,而始有大用之意矣。
既正宰席,以身任天下之重,进尽忠益,退省阙遗,辅赞弥缝,靡不用其极。
每与同列奏事上前,有惎公者,一不顾,反覆辩论,归于是而已。
公于人才务合异同,不主一偏,惟是用,尤不乐矫激近名者。
其规模建置,大抵本于仁厚,每以爱养民力、久任牧守为急,于祖宗故事遵守不敢轻易。
孝宗将内禅,讨论典礼,草定诏册,一出公手,他人莫与。
光宗以公甘盘旧学,眷礼尤笃,于是侧目者众。
公竟以论去,閒居十五年,自号平园老叟,筑堂名曰「玉和」,公自序云:「四气和谓之玉烛,方今贤和于朝,物和于野,遂使皤然一叟,得侠老于和气之内」。
则知公虽从容绿野,坐远世氛,而其心未尝一日不在朝廷也。
顾常谓《易》六十四卦,惟《》六爻皆吉,又「一言可以终身行之者,其恕矣乎」,故平生处己以谦,待物以恕,出于自然,无所矫饰。
公之为文温纯雅正,不厉声色,自足如意,近代建言得体,无出公右。
晚笔力益遒,四方碑板多以属公。
公自奉甚约,所当予,略无所靳。
亲旧贫不能自给者,廪之终身。
事从兄甚严,视其颜色以为戚欣,抚族姻曲有恩意,官同姓者六、异姓者五。
公虽贵,遇朋友如贫贱时,澹于声色,独嗜书如饥渴。
已老,手校《文苑英华》一千卷,又与同志取欧阳公集反复是正之,遂为善本。
公有《省斋文藁》四十卷,《平园续藁》四十卷,《省斋别藁》十卷,《词科旧稿》三卷,《掖垣丛稿》七卷,《玉堂类藁》二十卷,《政府应制稿》一卷,《历官表奏》十二卷,《奏议》十二卷,《奉诏录》七卷,《承明集》十卷,《辛巳亲征录》一卷,《壬午龙飞录》一卷,《癸未日记》一卷,《閒居录》一卷,《丁亥游山录》三卷,《庚寅奏事录》一卷,《壬辰南归录》一卷,《思陵录》二卷,《玉堂杂记》三卷,《二老堂诗话》二卷,《二老堂杂志》五卷,《玉蕊辨證》一卷,《乐府》一卷,书稿十五卷。
壁之先君文简辱交于公,同德,独相知心。
仲兄著作、兄贤良皆从公游,蒙待以国士,而壁自幼亦公期予甚过。
追惟三十年间死生离合,感慨增系,自顾驽下,学不加进,有负奖知。
今公既葬矣,纶以行述来请,用不敢辞,序始终大略如右,以俟志公之墓者,且以备奉常太史氏之采择
开禧元年十二月辛未朝议大夫、试尚书礼部侍郎、兼同修国史、兼实录院同修撰、兼直学士院、兼枢密都承旨李壁谨状。
通新知平江府司谏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三七、《后乐集》卷一六
出处虽殊,久相孚于意气;
披承未遂,惟窃仰于光仪。
喜建屏之更新,顾腾笺之可后?
恭惟某官老而益壮,厚以镇浮。
谏垣久著乎直声,帝扆夙深于妙柬。
至能应,笑谈斯措国于安;
功成不居,宠渥乃从天而下。
方左符之特起,旋休命之鼎来。
峻陟蕊珠,增严画戟,第恐追绛之召,亟崇听履之班。
某属耳邮传,倾心旅贺。
今有五裤,与邦人偕乐于咏歌;
愿受一廛,俾野处获宁于庥荫。
允怀庆抃,罔既宣陈。
径山蒙庵佛智禅师塔铭嘉定二年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四一、《后乐集》卷一八
庆元丁巳夏径山寺阙住持,有旨以命僧元聪
后数年,寺烬于火。
不二年,元聪新之,视旧观有加焉。
寺既复,元聪引去,上复以住持命之,且为御书寺额及「蒙庵」二字赐之,仍赐号曰「佛智禅师」。
嘉定己巳十一月十一日元聪示若有疾,以偈入奏,其略曰:「沤灭本来同,尽在吾皇大海中」,及有「愿延睿算」等语。
越四日元聪逝去。
事闻,上特降赠金。
遂以是年某月某日某辰入塔于蒙庵之原。
某时伏在林野,耳剽是事,窃深敬叹。
主上待遇臣子恩全始终,其施于元聪者犹若此。
元聪以寂灭为学,至其垂殁,必以祝圣人寿为言,于以见君臣之典穷天地而不可泯者如此。
欲私记之,未能也。
未几,其徒状师之行求塔铭于某,乃以所闻识其首而后次序之曰:师姓朱,名元聪字蒙叟,福之长乐人
母房氏,以庆寿恩封孺人
师少颖慧,习儒,年十九,始去儒入释。
初从龟峰僧璘游,璘殁,则从晦庵光学
陈公康伯一日至龟峰,见师于优婆塞中,小异,捐金俾之买僧牒。
师既落发,乃白晦庵曰:「元聪身了而心未了,望和尚免以事役」。
晦庵笑曰:「佛法在寻常行履处,何惧事夺耶?
今限汝一月,心如不了,即有决罚」。
师归僧堂,书晦庵语于窗纸,胁不至席者半月,几至欲狂。
晦庵日使人视之,忽闻其有啜泣声,亟呼之前曰:「哑坏了汝」。
师对曰:「昨日闻父讣,不克归,学佛无成,恐两下俱失,故泣」。
晦庵连掴师三掌,师顿有所悟,冲口呈颂:「了了了,彻底了,无端赤脚东西走。
踏破晴空月一轮,八万四千门洞晓」。
晦庵曰:「且放汝三十棒」。
师云:「元聪放和尚三十棒」。
自此机锋浚发,境彻理融,乃辞晦庵,往诸方勘辩。
晦庵住法石,师随之为侍者
晦庵临终,以行雪堂所付法衣付师,书示众曰:「再来毒种元聪,叵耐吾宗灭汝。
边也法衣一条聊分付,听子时挝涂毒鼓」。
师拜而受之,丛林遂有「毒种」之号。
晦庵既终,泉守周公葵首请师住清化
师以晦庵常戒其「年未及四十不得出世」辞之,即日携晦庵骨归葬龟峰
道过福之乾元,时木庵道永方峭立崖岸,师径造其室,木庵云:「莫即是侍者否」?
师称名。
木庵曰:「此事非聪明所能办」。
师云:「通身是口吐不出」。
木庵云:「中毒了也」。
师云:「莫掩彩」。
木庵曰:「须知此事不在方策上,不在口皮边」。
师云:「毕竟在什么处」?
木庵曰:「铁蒺藜当面掷」。
师云:「大好不在口皮边」。
木庵肯之。
其深禅密句多此类,有语录传于世。
师既葬晦庵,即往见密庵咸杰于焉巨,见且庵守仁长芦,又见瞎堂慧远灵隐,见水庵宗一于净慈,又见谁庵宗演于高亭,佛照德光于光孝,复庵可宗于保安,以證其所得。
密庵径山,师为第一座,由是声名益起,四方衲子皆宗之。
钱公佃将漕江西,首请师住隆兴光孝,师辞之。
张公子颜江西帅,又欲以光孝处师。
知其不可屈,乃贻书密庵,俾勉其
师遂自光孝开堂,为晦庵嗣。
至是师年四十矣。
未几,饶之荐福、抚之漕山、洪之宝峰争欲迎致师,师皆不赴。
江东帅留公正、转运尤公袤、丘公崇前后凡三请师住云居,师亦三辞之。
一日,宪使赵公晔俾南康钱公闻诗诡作民家请说法,道过庐山,遂遮留师于云居。
一住九年,百废具举,钳锤益密,炉鞴愈高。
赵公汝愚当涂,以隐静招师。
师忻然从之,外户为之屦满。
未几,平江之承天、常之华藏、真之长芦同日转使至,师曰:「吾缘法自长芦雪峰径山」。
遂往长芦
已而雪峰果虚席,福建詹公体仁会诸禅探筹,一探而得师名,遂以闻于朝。
师欲因之省母,亦不辞而承命,遂住雪峰三年。
雪峰径山,凡坐十四,因回禄之变,筑屋甚广,事见楼公钥所为记。
又倾橐益田,足以安众
师持身精勤,接物弘大,生机硬语,直指人心。
禅徒之奔径山,遂不减大慧盛时。
至于五缘俱契,诸福具全,又若默有所助云。
临终,既奏遗偈,又贻书别常所往来者。
其弟子环绕求语,师皆随根器授之。
最后辞大众曰:「来未尝来,去未尝去。
七十四年,月印寒渚」。
遂掷笔趺化,人以为国一后身。
僧腊七十四,度比丘二百馀人。
嗣法若谦、元诏、可达、南悟、端辈,凡五十馀人,它日必有闻于世者。
师灭之夕,大风拔林,瘗骨之日,久雨顿霁。
是夜塔现祥光,空中出金磬声。
初,范公成大师厚
至范公欲得师住承天,则师曰:「愿从公杖屦,不愿承天也」。
范公每谓师墨名而儒行,故余因范公知师甚详,及观师之终始一念于君师父母者,则范公之言信矣。
然独于闻父之丧,当荒迷之中,反有所悟入,则佛者伟之而儒者疑之,岂亦所谓生于忧患者欤。
铭曰:
人生而善,有万惟均。
能尽此性,拔夷冠伦。
在吾为,在佛为觉。
理本不殊,殊以其学。
蒙庵之觉,匪觉伊仁
君师父母,之本根。
末法波流,纷孥口舌。
孰知此事,初无异说。
龙门雪堂,为法栋梁。
灯翳而吐,由师乃
孰振径山
孰扶佛智
我撮其实,天子之赐。
泰伯迎享送神辞三章 其三 送神 南宋 · 龚颐正
 押词韵第七部
车兮载旃,舟兮扬帆,鼓咽咽兮君当还。
君肯来兮尚盘桓,我心茕茕兮其无端,君不我留兮下土嚣烦。
福我吴人兮无疾与患,千秋万岁兮歌至德以何言。
按:宋范成大《吴郡志》卷一二
陆放翁 南宋 · 释居简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二、《北涧集》卷七
予束发就外傅时,先生长者言蜀帅范石湖陆放翁宾主笔墨勍敌,片言只字,人皆珍惜。
壮而吴、越,始克识之。
因其与吾蜀别峰、橘洲诸大老臭味之偶,故屡闻謦欬。
帖中所谓正法、龙华,皆别峰在蜀开法处,与翁蹒跚勃𡨧、抵掌啸咏之地。
季长、知几,亦蜀之大名胜。
翁于数公尤寿考,晚年使子孙选警策语于雪壁,拄邛州九节,东西而观之。
拳拳于蜀,虽竹策不相舍,贵其有节而重蜀产,若与帖中诸老焉。
文靖公程文跋(代吴侍郎 南宋 · 度正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六八、《性善堂稿》卷一五
文靖吕公少时应举之作也。
案《家状》,习《春秋》、《论语》墨义、诗赋、杂文、时务策,今存者惟《春秋》、《论语》墨义各十道,诗、赋、论各一首。
赋与论意绪宏远,已有宰天下之气,独经义不工,盖时未尚经术耳。
初公为小官,伯父文穆公已深器之,荐之真庙,已而遂相仁宗
公虽长于智虑,然其为相实以安静为本,每不欲有所更张。
当时范文正公欧阳文忠公辈亦皆不乐之,然公处之泰然,盖未尝以为意也。
其后首引范公与之共政。
及公易箦,仁宗手诏以人材为问,公具以对,盖自韩魏公而下见于《庆历圣德诗》者,皆公密具以闻者,而世罕知之也。
独欧阳公知之,故于《范公神道碑》中具载此意,而忠宣公不悦,欧阳公至变色语之。
忠宣处元祐则祖欧阳公之意,考之行事与前日大异,盖晚而后识此意耳。
欧阳公又尝以此语老泉老泉亦谓此意人无有知者。
元祐中苏文忠公行小申公平章军国重事制,首及烈考相昭陵,清静宁民,劳谦得士,又谓仪型之老多其宾客,盖述欧阳公所以告老泉之意耳。
呜呼,朋党之论何代无之,虽仁宗之世亦不免,然卒不能为患者,盖当时在位之君子德量有以胜之耳。
公六世孙祖周出示此,览之慨然,因为及此,后之君子将有取于斯焉。
嘉定三年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