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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范石湖游大峨诗卷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五五、《攻愧集》卷七二
文殊示现于五台,普贤示现于大峨,光景殊胜,大略相似。旧见无尽居士《清凉传》书五台事甚详,亦有诗纪所见。今石湖先生大峨数篇,尤为奇伟。张公素不善书,必不能如此翰墨飞动。然无尽后谒无业禅师塔,塔上五色光现,有诗云:「四入台山礼吉祥,五云深处看荧煌。而今不打这鼓笛,为报禅师莫放光」。尤为禅林称诵。使石湖再登大峨,必须别有一则佳话也。
跋金花帖子绫本小录(王扶、盛京。)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五六、《攻愧集》卷七三
集贤王公金花帖子,其孙鄜州谓端拱二年太宗朝第三榜者,误也,当以益公所考为正。尚书宋公名白,时以翰林学士、礼部侍郎知贡举,其同知贡举则知制诰李公沆,帖子花押盖二公也。咸平元年,知举四人:杨给事砺、李舍人若拙、梁司谏灏、朱秘丞台符,盛公帖子花押乃此四人也。太宗以至道三年上宾,咸平改元,真宗谅闇,遂不廷试,而敕下礼部放榜。《登科记》亦称省试,故犹得以帖子报中选者,非以不临轩策试而废兹制也。知举止列祖父,不及三代,糊名复于淳化三年,至是已七年矣。艺祖一朝进士凡十五举,多者不过三十馀人。太宗朝取士寖广,至二百馀人。独孙何一榜放三百五十五人,诸科合千馀人。后世但骇其多,而不知前两年诏权停贡举,至是集阙下者万人。太宗既多取之,而后连四年俱有权停之诏。次五年为至道三年三月,以大丧不暇及。至咸平之初,诏以久停贡举,颇滞时才,令礼部据合格人内进士放五十人,诸科百五十人,来岁不得为例。于是进士孙仅等及高丽所贡并赐及第,此小录所载五十一人是也。祖宗时贡举之疏数,取士之多寡惟上所命,非若近世之定制也。钥高曾先祖仍三世登科,中遭兵燬,故书无一存者。先祖少师元丰末年焦蹈榜丙科,后从年家章氏传当时小录,虽印为大编,而与今制不侔者已十馀条。又尝见嘉祐二年章卫榜东坡兄弟小录,与焦榜者不殊。今始见王、盛二家金花帖子及绫本小录,前此真未闻也。诸公跋语如载知举家讳、私忌等,外若韵脚,明主空一字。诗限六十字以上成,论限五百字以上成,皆与今小异。今止书「第一人」,此直书「状元」。外氏书其母之封五十人,贯开封者三十七人,不应如此之多。按端拱二年有旨,国子监生并须品官子弟,开封府有户贯者充。岂以此故士子多用开封贯耶?贯建州者二人,一曰建宁军,一曰建州,书事不同如此者非一。祖父俱存者今曰重庆,而第四人张景书荣侍下。父祖未仕者书不仕,三代名下书皇任者,柳河东作《陈京行状》云:「五代祖某,陈宜都王。曾祖某,皇会稽司马。祖某,皇晋陵郡司功参军。父某,皇右补阙云云」。或谓书「皇」者,以表其仕于唐也,此又不然,多有称「皇」不仕者。又或止书见任某官,每一项各空一字,皆与今不同。此榜止五十人,可以绫书,不知前此孙何一榜三百馀人亦可以绫书耶?小录之作,近亦屡有轻以意改者。要知典故所在,前人多有深意,一遵其旧可耳。吁,又何止此耶!司谏、秘丞各称其官,杨公为翰林学士,而止称给事;李公知制诰,而称舍人,亦因可见前朝之官称云。杨公开国之初为第一人,李公为乾德四年进士第五人,梁公与其子固俱为大魁,朱公则孙何榜第二人。主文极天下选,宜乎得人之盛。仅继兄何,固为盛事;刘烨子岳、父温叟是终身不听乐者;中山刘子仪、参政李子渊皆在此榜。高辅国曾祖季兴、祖从诲俱为南平王,盖荆南高氏,辅国之父保寅不知在从诲十五子中为第几人,与继冲俱归本朝者也。吕蒙休三代俱赠师傅,父龟图,母刘氏,徐国太夫人。文穆公,蒙正之弟也。王克从为彦超中令之孙,句希吉为中正之子,盛京为文肃公度之弟,乐黄庭父史任职方员外郎,是作《太平寰宇记》者,其任职方宜矣。李山房谓知名之士几三之一,后生寡陋,不能尽知,姑诵所闻。一时人物,不亦盛哉!借摹本于丰宅之有俊,老眼不能细书,令从子溉临写藏于家,仍备书其后而归之。
跋云丘草堂慧举诗集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五六、《攻愧集》卷七三
余顷岁游云岩,有诗牌挂壁上,拂尘读之云:「朝见云从岩上飞,暮见云归岩下宿。朝朝暮暮云来去,屋老僧移几翻覆。夕阳流水空乱山,岩前芳草年年绿」。爱其清甚,视其名则僧举也。曰:「非季若乎」?僧曰:「此今之庐山老慧举也」。后得其诗编,号《云丘草堂集》。及与吕东莱紫微公、雪溪王性之、后湖苏养直、徐师川、朱希真诸公游,最后尤为范石湖所知,尽和其大峨诸诗。余赴东嘉,亦辱诗为赠。近世诗僧如具圆、复莹、温叟辈沦落既尽,而师亦亡矣。其徒觉净求跋其后,感念畴昔,因为书之。师老于禅悦,诗句特其馀事,而能兼得众体,佳处不可以一二数。读之者可想见其人,不劳赞叹也。
北行日录(上时待次温州教授,随侍兖公守括苍,受仲舅汪尚书大猷之辟。)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七二、《攻愧集》卷一一一
乾道五年己丑十月九日辛卯邸报,仲舅侍郎充贺正使,曾总管觌副之。
十日壬辰,蔡兴以仲舅书来,辟充书状官,二亲许一行。是日游南园,微雨。
十一日癸巳,雨,俶装。
十二日甲午,阴。
十三日乙未,雨。
十四日丙申,雨。李器之以凤栖梧饯行。
十五日丁酉,雨。周仁甫约同登途。
十六日戊戌,晚晴。仁甫酌别于少微阁,醉中唱和。
十七日己亥,晴。
十八日庚子,晴。饭后别二亲,径出城。张子质一见于驿亭。仲兄、器之、元声、弟淳相送至寿宁寺。仁甫继至。饮罢,东行,宿岩泉夏家店,去城十五里。
十九日辛丑,晴。行二十里,饭午顿驿。行二十五里,宿荆山上方。
二十日壬寅,晴。早登小楼眺望。行十里,饭蒋家店。过缙云县,少候仁甫,即行。道经放生潭,山水秀发,策杖纵观。闻有赵侯庙,乡人敬之。石有如杖如履如瓮如舟者,皆以侯名。双头岩、白岩、乌岩皆奇伟。白岩峭立临溪,松竹秀润。乌岩下有石室,端植如门。渡溪,入仙都玉虚宫路。回顾南岸,石笋森列,有亭翼然。仆夫曰:「此初旸谷也」。中有石鼓,扣之有声。以既济,不复往。路转山回,已见独峰。大松夹立,清溪映带。眇视林间,有巨石屹据如雪。且行且观,遇道童,问石之名,云有洞名「忘归」。既惩初旸之失,遂回登焉。洞中可容数十人,四旁嵌空,如出镌斲。旁有小洞,又一石横陈如台。松风清微,俯和湍濑,是真使人忘归也。下行里许,益近独峰。峰之上相传有鼎湖,尝有巨莲叶因风而下。石壁隐隐有车辙,世言黄帝由此飞升。塘曰「黄履」,言遗履之地。地曰「静乐」,言钧天至此而不闻。峰后大山如屏,奇石崷崒,始望之,高列峰外,自谓倘登其上,必可俯瞰鼎湖。下有锐石,仅如一笋,及即之,后山靡迤而退听,石笋亦不可跂及。而此峰独上摩穹汉,巍然削立,无阶而升。人有扪萝登后山之巅者,犹觉未及强半,是知此峰真众山之宗,非凡目所可窥测也。后山有石空洞,跻攀而上,一窦通明。昔刘先生于窦之外横木为床以居,至今遗箦犹在,号隐真洞。高不可登,怅望久之。循峰而北,又有仙水洞,一名镜岩。悬崖数十尺,级石以上。石罅有水,仅如屋漏,终古不竭,下凿小泓贮之。名公遗墨镵满四壁,迂叟、介夫、赵清献公皆在焉。携酒对酌,清坐移时,亦记岁月而还。再至峰下,大书姓字。小憩宫前两亭,顾瞻伟观,兀不得去。洞心骇目,生所未见。入据上方,相与痛饮赋诗,醉墨淋漓,挥扫满壁。秉烛朗诵,旁若无人。诗榜栉比,盖自香山居士而下,不知其几。阅十之三四,不能尽读也。宫前有门,书「祈仙总真洞天」。是日行四十五里。
二十一日癸卯,晴。早复笔诗于版,各置醉墨高处。谒黄帝祠宇,李阳冰篆额,今留县庠。闻有上宫名「妙庭」,相去三里而近。他无胜槩。有洞名金龙,一窦通独峰下,仅容小儿出入,而其中甚宽。宣和间尝以金龙镇之,为睦寇盗去。脚力既倦,不得穷历。出门相羊峰下,绝溪而西。数里间,山川犹竞秀未已。有徐氏小亭,横跨练溪,小憩而行三十里,饭黄碧。村醪醇酽,不殊家酿。二十八里,宿和尚店。去李溪犹二里。会倅厅一兵杨靖自绍兴回,因发家书第一封,录所题仙都二诗寄仲兄。
二十二日甲辰,夜微霰,早阴晴。行二十七里,饭诸应。行三十馀里,至龙窟。行五里,宿尚书塘。
二十三日乙巳,晴。行二十里,饭杨溪。仁甫由新塘路往四明,分袂于此。田间行久之,犹能相望。将入山,举手一揖而别。四十里,宿横塘暮岭间张家店。途中惟售溪坊酒颇佳,然比之黄碧味不及而价又三倍。深夜,微雨即霁。
二十四日丙午,晴。行十馀里,入东阳县。先见同年姚尉(瀛,)次见王宰(楫。)为诸卒批旁,小憩一店,尉已先至,再三留一饭,力辞之。行十里,饭爱头孙家渡。溪行五十里,宿余店,盖过苏溪八里矣。夜微雨。
二十五日丁未,微雨,作而复止。行二十二里,饭罗岭下篆坑何店。行三十五里,宿义井夏店。过牌头十里。
二十六日戊申,晴,风。过平历,遇客将李浚等回,发家书第二封。行三十里,饭高拥杨家。行三十五里,宿灰灶头于店。
二十七日己酉,晴。行三十里,饭溪口傅店。行三十里,宿渔浦镇上朱店。东阳士人周忠厚同邸,清话久之。夜分,小雨作。
二十八日庚戌,微雨,辰巳间晴。早作饭了,同周君行数里。三憩,方到渡头。装载既毕,潮落舟胶。监渡厉君以小舟般剥,已又加一舟,荡兀波间久之。大舟既前,复挈行李装载,劳扰良甚,又舣棹食顷,挽繂徐行。近庙山,始用橹。潮上方急,篙橹努力欲进,为山石所激,进寸退尺,舟人失色。少纵复上,久方得过。又挽行十馀里。雨霁风静,一波不兴。至六和塔下登岸,已薄暮矣。驱驰至嘉会门,闭关已久。宿俞家店。是日又有松阳一士人,姓叶,同渡。
二十九日辛亥,晴。早起入城,馆于仲舅家。饭罢,侍叔舅同去伪谒副使曾总管。因登三茅山,上步司教场,观仲舅习射。夜发家书第三封。
三十日壬子,晴。同去伪见刘察院,待范郎中(成大)久之,竟不见客。次遇蔡架阁(霖,)去岁书状官也。又遇留丞(正臣。)饭季舅家。发承局缪钦归,以第三书行。
十一月一日癸丑,晴。讲礼。何季膺、叶先生(宪平、)闾丘监丞、尤监簿(袤)访及。仲舅赴副使会。
二日甲寅,晴。同去伪习仪都亭驿,部中见梁监门(叔玠、)范丈、吕郎中(正己,)赴景孟舅晚饭。
三日乙卯,晴。习仪驿中已,不及习于参政府,梁郎中访及。
四日丙辰,天明,微雨即霁。使副以下习仪驿中,阅礼物,授衣衫。翟楫及承局翁叶行。两发家书。仲舅招副使饭。
五日丁巳,晴。习仪政府,候黄御药甚久。周邵州(伯骏、王智叟、)沈尉(德润、)叶主管(翥)访及。
六日戊午,晴。驿中大习仪,使副以下备衣冠。贾国信(竑、)六知閤(张说、张抡、宋钧、宋直温、康谞、王抃。)偕来,归写奏藁。
七日己未,雨。侍叔舅偕去伪赴何季膺、陈叔强早饭于丰乐楼。
八日庚申,阴。发行李上船。
九日辛酉,雨。下递担笼。
十日壬戌,晴。饭了登舟。高伯定、刘君任送出门。张伯纯、刘邦逵送过赤岸。景孟舅、姜子用、沈泽远、王智叟约送长河。
十一日癸亥,晴。饭时过长河九十里,遣第六书,发周德归。午过崇德。苏彭年来迓,水缩舟胶,牵挽寸进。更初,遇士颖弟于官窑。
十二日甲子,晴。饭时过永乐,行二十七里,至秀州。仲舅入城回谒,闸头登舟风作。李同年(唐卿)相见。
十三日乙丑,晴。四更行六十里,过平望。姚漕相访,仲舅破睡见之。行四十五里,过吴江。又行四十五里,至平江,仲舅入城回谒,船由城外至阊门。叔舅别去。一夕行九十里。
十四日丙寅,晴。早到无锡。携刺谒孙饶州父子。中途闻其入城,遂谒喻郎中(樗,)以谢去春先辱。魏子师子智访及。行九十里,深夜去毗陵数里泊。
十五日丁卯,晴。生朝作汤饼,遣人访李表兄长卿,已同王直甫候于门。苏彭年亦来,皆延入船相见。王江阴正己惠茶并公酝。苏、李别于荆溪馆,直甫同行十里,待书而别。徐协恭过船棋战。三十六里过奔牛,又十八里过吕城。月明水深,挽舟甚驶。夜行五十四里,过丹阳县,约五更矣。
十六日戊辰,晴。行二十七里,小泊新丰。又二十七里,过丹徒镇。行三十六里,午后到镇江。以水涩,良久方抵丹阳馆。沈抑强(中立)既迓于门,又携具馆下,协恭同集,使人通问于王侍御。
十七日己巳,晴。上馆盥栉。仲舅欲同谒王侍御,而侍御已在门侍。季舅同沈抑强、去伪别侍御。闻泊舟金山,因约同游。穷览胜处,主僧(宝印)首座(心鉴)皆嘉州人。侍御方赴夔州,不谓得见于此,以小诗道别,又辱和篇。入船别其家,遂归。仲舅招副使早饭,抑强复携具来,严墨卿同集,二鼓方散。
十八日庚午,晴。四更起,天微明,即从使副到江干。先登舟以待,沈、严二君相送,晴和无风。俄顷至瓜洲登岸,未几风作,胡抚干(仲文、)俞尉(茂先、)陆泰兴(况)相迓。俟行李上,坐船即行,薄暮至扬州。城中水涩,更馀方出城。发第七书,递达亲庭。
十九日辛未,晴。三鼓,报送伴钟尚书(世明)等回。仲舅起相见。前处州汤路分(逢时)为钟引接,送狼头帽、五指子各一副,拂手香四贴。为发亲庭第八书。又以小舟来过,仲舅方与胡漕(昉)对语,因与汤略见于舟外。少选,钟尚书、徐知閤(本中)船到,仲舅见之。约四更方得行。辰时到召伯埭,去扬州才四十五里,以夜来留滞故尔。张帆而行,三十里过露筋,三十里到高邮。仲舅入城回谒。两岸然草如画。三十里,夜过塘头。
二十日壬申,晴。三十里过界首,二十五里过范水,三十五里至宝应。夜风雨。行三十里,过黄蒲,二十里过平柯桥。
二十一日癸酉,晴。辰时到楚州。仲舅入城回谒。登熙台,应山阳(藏密、)晏判官(哲)一揖于舟次。三十里过磨盘,三十里夜过淮阴,三十里过闻家峰。
二十二日甲戌,晴。三十里到洪泽,前去欧家渡极浅,欲为般剥计。使副借潮于渎头神,东北风作。欲候酉潮,而申初已应。开闸张帆,三十里过渎头。使副上庙挂幡,又过数里,舟胶而止。
二十三日乙亥,晴。未明,东北风大作,潮亦先期而应。谈笑过欧家渡,去渎头十五里,一行人欢呼而行,且感神贶之如响也。行十五里至龟山,以风大不可出淮,摆泊山下,见监镇王(九思、)曾同舍。
二十四日丙子,晴。早出淮三十里,至盱眙,泊燕馆下。龚守携具宴使副,约季舅、去伪分冬。发家书第九封附递。
二十五日丁丑,晴,冬至。早起,乘马陪使副天庆观朝拜。归馆,望拜两宫,各展贺。偕季舅、去伪游第一山玻瓈泉,冰不可酌。遍观磨崖石刻。见周司法深、谯提辖(熙载、)王干办(茂。)龚守就馆请使副早食,军衙晚食。
二十六日戊寅,阴晴。使副以下具衣冠习仪馆中,依例就皇华馆犒三节人。
二十七日己卯,晴。盱眙客将李宝渡淮探问,接伴使副已到泗州。使副赴龚守晚会。偕季舅、去伪赴王干办之招。
二十八日庚辰,晴。掌仪引接等渡淮传衔。少顷,同北引接礼信司高琚等传到接伴使副名衔:正使昭武大将军、行尚书吏部郎中、上轻车都尉、彭城郡开国伯、食邑七百户唐括安德,副使朝奉大夫、侍御史、骑都尉、广陵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高德裕。使副坐燕馆须其至,犒以三杯而去。移舟淮亭,使副燕亭上。偕季舅、去伪赴谯提辖会。发第九书。遣吕葵、张吉归。
二十九日辛巳,天明雪作。使副以下巳时渡淮,至泗州草馆,望拜如仪,各就幕次。三节人互参使副,使副互展起居状。茶酒三行,上马入城,天色开霁,和气翕然。至馆分位。是日与季舅别。
十二月一日壬午,晴。车行六十里,临淮县早顿。县境有徐城,本徐国,嬴姓,有徐君墓,季札挂剑之所。又八十里,宿青阳镇驿。临淮尉夺客牛以驾车,为客所诉,鞭条子八十。金法,士夫无免捶挞者,太守至挞同知。又闻宰相亦不免,惟以紫褥藉地,少异庶僚耳。
二日癸未,晴,风。车行八十里,虹县早顿。城门不容车,乘马入驿。市井多在城外。驿之西有古寺,大屋二层,瓦以琉璃,柱以石。闻其上多米元章诸公遗刻,三年前于寺中待使客。饭后乘马行八十里,宿灵壁。行数里,汴水断流。人家独处者,皆烧拆去。闻北人新法,路旁居民尽令移就邻保,恐藏奸盗,违者焚其居。有一鹿起草间,截马前西去。两岸皆奇石,近灵壁,东岸尤多,皆宣、政花石纲所遗也。虞姬墓在西岸荒草中,横安二石板,相去尺馀。隆兴间,我得泗、虹,以此墓为界。县外山上有丛祠,汉高帝庙也。淮北荒凉特甚,灵壁两岸人家皆瓦屋,亦有小城,始成县。道有粉壁云:「准南京都转运帖,理会买扑坊场」。递铺皆筑小坞,四角插皂旗,遇贺正人使,先排两马南去。金法,金牌走八骑,银牌三,木牌二,皆铺马也。木牌最急,日行七百里,军期则用之。
三日甲申,晴。车行六十里,静安镇早顿。又六十里,宿宿州。自离泗州,循汴而行至此,河益堙塞,几与岸平。车马皆由其中,亦有作屋其上。州城新筑雉堞甚整,闻是五月下旬上畔指挥重修,限四旬毕工,费一出于民。城中人物颇繁庶,面每斤二百一十,粟谷每斗百二十,粟米倍之,陌以六十。大寺数所,皆承平时物。酒楼二所甚伟,其一跨街,榜曰「清平」,护以苇席。市肆列观无禁,老者或以手加额而拜。有倒卧脚引书铺,般贩官局汤药,蔡五经家饼子风药。去州二里许,二郎庙前有下马亭,即李显忠斩李福、李保之地。驿舍邻郡治,显忠驻军于此。破城之初,每兵止犒以三镮,士卒愤惋。及逃归,创残之士不能自力,悉碎于敌手,为数坑埋之。中庭有井,自投者尤多。负郭县曰符离,项羽破汉军于灵壁东,睢水为之不流,即此县界。
四日乙酉,阴晴,风作。车行四十五里,蕲泽镇早顿。又四十五里,宿柳子镇。晚小雪,即止。
五日丙戌,霜寒颇力,行人须发皆冰。六十里永城县早顿。驿中犹有灯,县本芒敬丘二县地,有芒山与砀山相接,汉高帝隐于此。汉更敬丘为太丘,陈寔尝为长,故城在今县西北。又七十里宿会亭镇。
六日丁亥,霜晴。车行四十五里,沙山冈换驴。三十五里谷熟县早顿。县即商之南亳,汤所都也。县外有虹桥跨汴,甚雄,政和中造。今两旁筑小土墙,且敝损不可行。绝河以入,又二十二里至金果园,果木甚多。马行十八里,入南京城,市井益繁,观者多闭户以窥。夹道甲骑百馀,城外及驿前皆步兵。大楼曰「睢阳」,制作雄古,倾圮已甚。驿曰「睢阳、谷熟甲卒自言西人月请五百短钱,闻本朝养兵之丰,叹感不已。南京城楼侧有亭名「解愠」,承应人有自言姓赵者,不欲穷问之。云城中犹有徐太宰、路枢密、郑宣徽等大宅,多为官中所占,亦有子孙居者。按此地即高辛氏子阏伯所居商丘也。武王封微子启,是为宋国。后唐以为归德军节度。本朝以王业所基,景德四年升应天府,祥符七年升南京。金改曰归德府。汉梁孝王所都,兔园、平台、雁鹜池、蓼堤皆在此。春秋陨石五犹存。
七日戊子,晴。车行六十里,宁陵县早顿。古葛伯国,汤所征也。魏信陵君无忌封于此。又六十里宿拱州,本襄邑县,属开封。崇宁四年建,名辅州,以为东辅。又改拱州治襄邑,本宋承匡襄陵乡也。襄公所葬,故曰襄陵。金曰濉州。
八日己丑,晴。车行六十里,雍丘县早顿。县故杞国,武王封禹后东楼公,故至今土人犹曰杞县。祖逖镇此,以禦石勒。圉城镇在东南,本汉圉县,属睢阳国。王莽击翟义,为京观于此。汉外黄县,故城在东,又有葵丘,齐桓公所会也。承应人杜从自言邑手分,邑有令、簿、尉、酒税都监、同监共五员,二税输粟及米,亦纳绢,但薄而小。此间只是旧时风范,但改变衣装耳。又行二十里,过空桑,伊尹所生之地也。又里馀,过伊尹墓,惟一大枯木在侧,断碑卧其下,曰「汤相伊尹之墓」。又数里,过三冢,驾车人自言姓赵云:「向来不许人看南使,近年方得纵观。我乡里人善,见南家有人被掳过来,都为藏了。有被军子搜得,必致破家,然所甘心也」。宿陈留县,去雍丘六十里,驿中有苍柏可爱。县本郑邑,为陈所并,故名。
九日庚寅,晴。车行四十五里,道旁多陂塘,路颇迂回。古冢相望,发掘无遗。至东御园小亭少憩,使副以下具衣冠上马,入东京城,改曰南京。新宋门旧曰「朝阳」,今曰「弘仁」。城楼雄伟,楼橹壕堑壮且整,夹壕植柳,如引绳然。先入瓮城,上设敌楼,次一瓮城,有楼三间,次方入大城。下列三门,冠以大楼。由南门以入,内城相去尚远。城外人物极稀疏,有粉壁曰「信陵坊」,盖无忌之遗迹。城里亦凋残。街南有圣仓屋甚多,望见婆台寺塔,云城破之所。街北望见景德开宝寺二塔并七宝阁。寺上清储祥宫颓毁已甚,金榜犹在。皮场庙甚饰,虽在深处,有望柱在路侧,各挂一牌,左曰「皮场仪门」,右曰「灵应之观」。又有栾将军庙,颓垣满目,皆大家遗址。入旧宋门,旧曰「丽景」,今曰「宾曜」,亦列三门,由北门入,尤壮丽华好。门外有庙曰「灵护」,两门里之,左右皆有阙亭。门之南即汴河也,故街南无巷,街北即甜水巷。过郑太宰宅,西南角有小楼,都人列观。间有耆婆,服饰甚异。戴白之老多叹息掩泣,或指副使曰:「此必宣和中官员也」。相国寺如故,每月亦以三八日开寺。两塔相对,相轮上铜珠尖左暗右明,横过大内前。逆亮时,大内以遗火殆尽。新造一如旧制,而基址并州桥稍移向东。大约宣德楼下有五门,两旁朵楼尤奇。御廊不知几间,二楼特起,其中浮屋买卖者甚众。过西御廊数十步,过交钞所,入都亭驿,五代上元驿基。本朝以待辽使,犹是故屋,但西偏已废为瓦子矣。
十日辛卯,阴晴,歇泊。承应人有及见承平者,多能言旧事,后生者亦云见父母备说,有言其父嘱之曰:「我已矣,汝辈当见快活时」。岂知担阁三四十年,犹未得见。多是市中提瓶人,言倡优尚有五百馀,亦有旦望接送礼数。又言旧日衣冠之家陷于此者,皆毁抹旧告,为戎酋驱役,号閒粮官,不复有俸,仰其子弟就末作以自给。有旧亲事官,自言月得粟二斗,钱二贯短陌,日供重役,不堪其劳。语及旧事,泣然不能已。留守来谒接伴使副,使副连一榻南向坐厅上,留守设胡床侍其左,过盏劝酒,翼而退。接伴所得私觌物尽货于此,物有定价,责付行人,尽取见钱,分附众车以北,岁岁如此。又金人浚民膏血以实巢穴,府库多在上京诸处。故河南之民贫甚,钱亦益少。涂中曾遇蒲篓数杠,导之以旗,殿以二骑,或云其中皆交子也。都管愠其主人贪墨,以秽语诋之。又有「万福包待制」之语。承应人各与少香茶红果子,或跪或喏。跪者胡礼,喏者犹是中原礼数,语音亦有微带燕音者,尤使人伤叹。
十一日壬辰,晴,赐宴。既传衔,使副率三节人具衣冠出接伴位前,对揖而出,就褥位,与接伴天使对立,三节人立使副后。先引使副东北向,开敕,两拜,天使乌古伦璋传口宣云:「卿等远持使节,来会岁元,适冒寒威,宜加宴劳。今遣具位璋赐卿等宴,仍差南京留守耶律成押宴,并赐教坊乐」。使副舞蹈五拜。又开敕,两拜,再传口宣云:「卿等来朝岁旦,远抗使旌,爰增原隰之华,宜有甘芳之锡。今差璋赐卿等酒果」。使副笏,跪左膝,叉手受赐,五拜舞蹈如仪。还,立褥位,对展。次揖接伴,退就幕次,与璋茶酒三行,再立褥位。引接石旦侧跪捧表,正使拜跪受表,却以授璋,仍送土物与之。璋退,即引押宴出,与接伴拜舞谢恩。押宴先升厅,侧立。使副拜舞讫,与接伴对行,升厅,与押宴对展讫,就座,点汤,端笏离位少立。三节人东北向,再拜呼噪,升厅。占位东向南上,小立。俟使副初盏罢,三节方坐。初盏燥子粉,次肉油饼,次腰子羹,次茶食。以大柈贮四十楪,比平日又加工巧。别下松子、糖粥、糕糜、裹蒸、蜡黄、批羊、饼子之类,不能悉计。次大茶饭。先下大枣豉二、大饼肉山,又下𤓎鱼、咸豉等五楪,继即数十品,源源而来,仍以供顿之物杂之。两下饭与肚羹,三下饼子,五下鱼,不晓其意,盖其俗盛礼也。次饼餤三,次小杂碗,次羊头,次煿肉,次刬子,次羊头假鳖,次双下灌浆馒头,次粟米水饭,大簇饤,凡十三行。乐次:筝、笙、方响三次升厅,馀皆作乐以送。亦有杂剧,逐次皆有束帛银碗为犒。使副以下皆离立,以待谢恩。或云所赐初不及,皆文具耳。第十二行依例劝上中节酒,罢,三节先就班,使副进。第十三行茶罢,与押宴接伴谢宴,拜表庭下如仪。再送璋土物,与璋成互展辞状,即与接伴对揖归位,送押宴私觌。往回自此,每赐宴,礼数准此,食味乐次大同小异。
少师观文殿大学士鲁国公致仕赠太师王公行状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七九、《攻愧集》卷八七
曾祖本,累赠太师,鲁国公。妣陈氏,赠鲁国夫人。
祖登,故任承议郎,累赠太师,魏国公。妣陈氏,赠魏国夫人。
父师德,故任宣义郎,累赠太师,楚国公。妣时氏,封魏国太夫人。
本贯婺州金华县大云乡安期里。王公讳淮,字季海,年六十有四状。
王氏系出太原,五季避地至婺,居义乌之凤林,后徙金华,遂占名数。八世为儒,至鲁公守道自晦,始辟家塾,延名士以训子孙。政和二年,魏公以科第起家,知潭州湘潭县。是生四子:次曰师心,继踵世科,仕为吏部尚书,终显谟阁学士。其幼即楚公也,倜傥有大志,义风为乡里所敬,故翰林学士何公溥志其墓。公生于靖康元年六月七日,幼颖悟,粹温凝远,寡言正色,顾瞻步趋,率有彝度,力学善属文。绍兴十五年,由漕荐擢进士科,调左迪功郎,台州临海县尉。郡守萧公振一见,即以公辅期之,郡事多委公裁决。捕盗应格,不就。二十三年秩满,循左从政郎。萧公帅蜀,辟以自随。已而召还,诸公争欲罗致。公曰:「受萧公深知,故奉亲为万里行,讵为利禄计耶」?既归,授国子监书库官,改主管吏部架阁文字。二十七年,为省试点检试卷官,知举汤公鹏举荐,除枢密院编修官。冬,兼检详诸房文字。二十八年,改左宣教郎。八月,为秘书省校书郎。二十九年,兼吴王、益王府教授。既入馆,屏远人事,益读未见书。假休亦入,抵暮始归。一时名臣汪公应辰、史公浩、虞公允文、陈公俊卿、刘公珙雅相器重。三十年,再考省试,知举朱公倬尤知公,诏举台察,荐公及史、虞、刘四人。四月,擢监察御史。六月,迁右正言。首论:「大臣矜势以养尊,小臣持禄以遂私,二三执政以括囊为智,以引去为高。愿陛下正朝廷以正百官,体貌大臣,勿假以权,刑赏黜陟之柄,一听于上,使号令无纷更,官吏无数易,则其他将不革而自去」。上欣然嘉纳。公自以不世之遇,论事益切。其大者论时宰初无素望,偶中科目,权臣引之要途,致位公宰,窃弄威权,动循覆辙,假封駮以行其意,嫉风宪以沮其言。既罢政,又论其植党营私,怀谖迷国,竟镌其职。又论大将刘宝之在镇江私殖货财,阴交权倖,方命掊克之罪而罢之。此外遇事必言,言之必尽。时高宗更化之初,兴滞补弊,公所言无非经纶要务,尝谓:「道揆正于上则法守明于下。乃者用事之臣持己私以专国柄,四方奏请有送部勘当看详措置之类,当处以无心,总要听成,以诏废置而已。今乃均是事而有前批后批之殊;同是法而有元降续降之别;情法不相当,则云更合取自朝廷指挥;自知无法可行,则云如朝廷特降指挥,于本部成法即无所碍。变旧章而惑观听,有司失其守,而名实乱矣。欲望明诏大臣,令各以成法来上,尽去宿弊。或依违迁就,则坐以违制」。御笔令三省六曹遵守,此实公之相业也。眷遇日隆,且将大用。三十一年正月,转左奉议郎。四月丁楚国忧,上闻之恻然。因谏议大夫何公溥入对,就令传旨慰问,亟有金缯之赐。隆兴元年服除,孝宗励精政事,妙选部使者,是冬除直敷文阁,福建路计度转运副使。除科盐之宿弊,洗滞讼之冤枉。治最上闻,乾道改元,召赴行在,陈责难之说,必欲致君于尧舜。又奏监司郡守数易及内治外治之策尤详,上皆赏叹,且曰:「卿居言责,有补治体」。四月,除秘书少监。又以公端厚诚悫,五月兼皇子恭王府直讲。六月,兼国史院编修官。未几,皇孙降生,申乞检照典故,有沮之者,与外任。三年闰七月,转左承议郎。十二月,起知江州。四年奏事,改建宁府,仍旧职。对祥曦殿,陈择将、备器、简兵、足食四事,又言差役、关征、赋籍、榷酤、水旱、义仓、典狱、御军之要。既赴镇,人熟公仁厚,炷香以迎。莅政尤以慈祥清简,崇风教,务节俭为先。明年,就迁转运副使,寻有召命,言者尼之,公亦力辞而止。始,建溪用浮梁,潦水则撤去,行者告病。公命以石为之,既去而桥成,榜曰「平政」,生为立祠。八月,转左朝奉郎。六年六月,改两浙西路提点刑狱公事。入奏闽中利病及建、剑、汀、邵上供银,悉施行之。奏事毕,上令一至东宫。皇太子以师儒之重,加以拜礼。公于详谳之际,尤切哀矜,直欲使无一人之狱,又切戒豫借折帛之扰。冬,转左朝散郎。七年天申节上寿,奏浙右水灾,欲令许浦水军任疏凿之役。又言州郡任情,或以轻罪编置,失太宗奉法除奸之戒。赐田之家或取民间已佃之田,所当禁止。县之推吏当行重禄,盗贩榷货配隶加详。上曰:「议论切当,朕所简注」。八年十一月,除太常少卿。十二月,兼权中书舍人。九年闰正月,兼权吏部侍郎。二月,兼太子左庶子。四月,兼权直学士院。七月,除中书舍人,仍兼直学士院。论军兴以来,上下相沿,事干机速,则先施行而后书押,朝臣除授亦有先次供职者。望申旧制,正救于未行,使天下不见其过。九月,兼侍讲。十二月,兼太子詹事,转左朝请郎,封东阳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淳熙元年,陈觉民非随龙而援例转两官,龙大渊已致仕而越例求恩数,执政罪罢而犹除资政殿,皆封还之。训词深厚,得王言之体。十二月,除翰林学士、知制诰,兼侍读,依旧太子詹事。二年,知礼部贡举。上俾择文学行谊之士,荐郑伯熊、李焘、程叔达三人,皆被进擢。张说罢枢密,除太尉,在京宫观,力陈其不可,竟奉外祠。三月,以东宫讲《易》彻章,转朝奉大夫。四月,兼修国史,兼实录院修撰。公在禁林,昼接夜对,退不以语家人,无得而传焉。闰九月,除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进爵开国伯,公恳辞。上谓卿存心至诚,学有渊源及倚用之意,且戒以推诚待遇将帅,同济国事。有曰:「人臣须是徇公,不当邀权。古人有愿公无权之说」。又尝曰:「枢密每事详审,有未合法度处,必将上理会,甚善,朕亦从容多暇」。又称遇事无私,详练谨密,深赖协济。四川制置使范公成大奏郭钧驭众无术,几致生变,命龙雱体究。上曰:「成大所陈,则钧之罪大,雱条奏亦有不然者」。公奏雱谓其留心军务,但绳治弛堕甚严,乃是称其所长。然谓僻于自用,剋剥侵渔,势不可复留。因荐可代者六人,又奏江西捕茶寇真是有功,行赏太滥,却须核实。此皆大节目也。其他应酬边事,如湖北之夷人,占城之劫掠,皆因事制宜,随即帖息。高宗庆寿奉上尊号,为篆宝官,进爵东阳郡开国侯。三年,申议使汤邦彦使回,上怒金人无礼,公奏天下为度,惟当讲自治之策以待之。四月,国史、日历书成,转朝散大夫。八月,授中大夫,除同知枢密院事。上又称公尽公无私,裨益为多。签书枢密院事赵公雄留身奏事,上又语之曰:「王某难得,卿宜同寅协恭」。徭人姚明敷已就禽,而率逢原擅入多杀;文州蕃部渐就安业,而李昌祖诱杀降人,公皆谓不足为武,徒伤好生之德。上皆令体究责罚。上言:「中宫躬俭诚信,太子温恭俭薄,本朝后妃多贤,朕自以为幸。所少者,则是功业未成」。公奏功业虽中主可成,齐家治国非上圣莫能及。上曰:「然德行为本,功业次之」。尝宣谕:「十年来,欲令宰执进呈,退,将得旨文字再具熟状进入,朕再行审阅批出,然后施行。既免专擅之嫌,且无迁令之患」。参知政事李公彦颖奏曰:「此光武以吏事责三公之道也」。公奏唐制宰相奏事,止是口奏曲折,或赐茶而退,即作圣旨施行。国初范质等系前代旧人,怀不自安,始日具事目进呈,退就殿庐批旨,然后上焉。今若再经审阅,然后付外,则事无过举,人无可议,亦保全大臣之一端也。翌日又命进拟,仍注乡贯于臣寮姓名之下。公谓除授当论贤否,不事形迹。诚贤耶,不敢以乡曲故旧而废;苟曰非才,亦不当以己私而庇之。上曰:「善」。郊祀,充仪仗使,礼成,进爵开国公。四年六月,除参知政事。时宰席久虚,公与李公同行相事。五年三月,知枢密院事。十月,拜大中大夫、枢密使。公在右府,忧边思职,约束诸军擅差白身人任职事,拣汰筋力未衰,屯驻离军人改升等为合入差遣,禁黎州所部邀功生事,抚存草羌山招到作过人,措置归正添差员阙及冒名承代之弊,安边鄙以怀远人,动中机会。江西赖文政、郴寇陈峒、李接之变,淮阴劫寇等,公应酬羽书,号令赏罚明审平当,上亦称其毫釐不差。又尝顾签书枢密院事钱公良臣曰:「王某临事至公,遇事不曾放下,卿宜协赞」。又曰:「向来大臣不知兵,所以用兵多无成功。今卿等究心军务,朕复何忧」?钱公亦语公曰:「近郭棣尝云蒙宣谕王枢使在西府数年,不曾错了一事」。六年四月,日历书成,转通议大夫。八月,《会要》书成,转通奉大夫。九月明堂,充礼仪使。或请主兵官置亲军者,宰执谓主帅不可无此,如韩世忠置背嵬,卒能成功。上欲令三衙建康主帅相度闻奏,公独曰:「若令主帅相度,孰不愿置此军?恐内有肘腋之虞,外有尾大不掉之患。世忠等辈当艰难日,握兵于外,置背嵬等军,以募死士。今无事而置此,他军必谓主帅自有私人,不肯为用。又请受赏给势须加厚,怨望日生,万一有警,使之择勇敢出死力,亦何不可」?上曰:「卿任腹心之寄,长虑却顾如此,真善谋者也」。尝论立贤无方,而或言闽人不可用者,公谓:「固有章子厚、吕惠卿、蔡京、蔡卞,然曾公亮、苏颂、蔡襄、陈襄亦闽人也。江浙固多名臣,亦有王钦若、丁谓辈,顾人主所以用之如何尔」。上极以为然。七年八月,诏公今后垂拱殿及后殿奏事并免宣名。赐宴隐秀,上曰:「朕比来临事未尝苟且,近欲按军法诛成光延等。王枢使言平常寇赏格比北寇战功减半,议罚亦宜如此。朕释然而悟」。称奖久之。公复奏曰:「败军之将罪固当戮,圣恩溥博,遂从宽宥,臣何力之有」?十二月,《四朝正史》书成,进正议大夫,食邑实封满万户,封信国公。公执政累年,谨守成宪,执内降之难行者。张说之子荐以水教溺士卒褫官,封还叙复诏命,至于再三乃止。守边统兵之官各当其才,孝宗明见万里,公区处军务,率皆合宜,眷意益厚。公归美君上,无一毫矜伐之色,人望愈归之。八年九月,拜右丞相兼枢密使,授光禄大夫,封福国公。累月亢旱,至是大雨沾足,人心闿怿。公奏事力辞,上曰:「卿直道自将,知无不言,朕所信用。卿而不宜,尚谁宜者」?又曰:「卿等朕所倚信,当尽言无惮」。公对曰:「有君如此,苟为缄默,岂不辜任用之意」?右丞相赵公雄罢政,朝中蜀士率有去意。公曰:「若宰臣一出而引用之人相随以去,是激之使为党也」。皆以次进迁,于是始按堵矣。大拜之初,好进者蚁附。踰月无所更易,或问之,公曰:「此正奔竞之秋,若骤尔升黜,非惟有骇观瞻,尤非平日所喜也」。旱势既广,力赞荒政,起李椿于休致,以次对,帅长沙。知南康朱熹擢浙东提举,以为郡国之倡。两路出粟,专济边郡归正之阙食者。借贷二麦种子,戒饬检视官司甚严。孝宗遴选从臣,皆出独断。版曹阙贰,俾公择才,因荐曾逮、周嗣武,皆从之,尤见责任之意。公为闽漕时,侍御史李处全尝论公召命,至是公谓处全久閒,若不录用,将有私憾之嫌,奏起知处州,同列皆服公之仁。朝士有论朋党,始闻五鬼七殇之目者,上以为问。公曰:「此乃不得志者所为,示之以静,则无事矣」。金使魏正吉朝见,执书未进,公谕以礼,而正吉膝行欲退。公即奏请皇帝还宫,降旨别日引,令馆伴议之。次日卒如仪而去。枢密副都承旨王抃窃弄威柄,招权纳贿,军机边事辄用白劄子,径作得旨行下,朝廷又不预知,士论籍籍,无敢斥言。公忧之已久,至此颇甚,造膝极陈。上始为之动色,既而欣然开纳,曰:「非卿尽言,朕不闻此。当为卿斥之」。后数日,上又及之。公奏:「近习弄权,人主鲜不以此受谤。一旦斥去,中外无不服陛下之明断」。既而宣谕欲改用文臣,公曰:「救弊之初,当有以新天下之耳目」。力荐萧燧,以待制为之。上尝谕:「丞相直谅无隐,君臣之间正欲如此。今后有合处分事,只与丞相议之」。上曰:「朕欲奖用直言,以起治道,而好名之士至于以虚为实,毁誉乱真,岂朕所望」?公曰:「诚有此病,然不可因噎废食。必欲兴天下之大利,除天下之大害,非奖用忠言不能济也」。会章颖轮对,上以为:「言涉沽激,全无根蒂。自王蔺以言进用,一传而为刘尧夫。此后如周洎、郑建德辈,妄肆臆说,相师成风。不少示以好恶,则此风遂扇,而章颖又有甚焉。欲批与外任,以卿前奏,故留至今」。公奏:「顷以象纬失度,陛下畏天求言,绅当不讳之朝,以言相高,耻不相若,虽入于激讦而不自知。士风如此,良亦可贺。或加阻抑,则有讳言之谤。莫若奖其切于治道者,好名无实置而不问,以示优容,则自各安其分矣」。上称善久之。丰储仓蠹弊上闻,有司请穷治。公奏:「将有不胜治者。欠数虽多,历年亦深,吏已随所犯流配官则更易已多,难以令见任人独任其责」。上即蠲之。知夔州林栗奏谭汝翼之罪,而汝翼亦伏阙诉陈。有旨索案,而栗缴回省劄。上怒其擅格君命,镌秩罢之。大理当汝翼死罪。公以其与夷人杀伤略相当,又诣阙声冤,欲贷命编管内地,处以不死,潜消奸宄之心。又奏栗廉介有才学,此亦无他。上曰少俟,复职,除二广监司。恭、涪、忠、万饥,公奏去岁荒政施行略备,蜀远,旱伤尤当赈恤。乞就江陵及总所各拨万斛以济之。职事官阙,上令先及侍从荐举人。公拔其尤,如罗点、陆九渊、彭仲刚、刘清之,并与职事官。莫叔光、赵巩除删定官。武臣邹诩乞大减任子之数,以清冗官,上付外集议。公奏:「去郊尚远,姑令熟议。若行之,当自大臣始」。遂定宰相十人,执政八人,侍从六人,卿监四人,带职员郎以上三人。致仕遗表裁减有差。上曰:「张大经说近日差除颇协人望,亦欲卿知」。上又曰:「黄洽称成都除留正甚当,以得人为贺。朕谕以近日进拟莫非公道」。二人皆台谏也。公奏:「圣主在上,贤不肖较然。禀受圣训,庶几寡过,敢不竭诚以图报」?尝因进拟,宣谕曰:「选得甚当,丞相于人物不苟如此」。公奏:「臣于人物恐不能尽记,自有手记,有翻阅十馀过而不得其人者,何敢轻也」。九年七月,为明堂大礼使。九月,拜特进,左丞相,进封冀国公,监修国史、日历,提举编修玉牒,详定一司敕令。制词有曰:「似不能言,而智足以决天下之疑;如不胜衣,而勇足以任天下之重」。士林诵之。是日梁公克家拜右丞相,同心辅政,上益倾任之。公首以用人为己任,以馆职及郎官多阙,欲召试及选治郡高第者为之。于是荐召蔡戡、谢师稷、周颉、尤袤、林枅、郑侨、罗点、郑锷等,又以张枃,傅淇、徐诩、王正己、京镗等分为监司,一时翕然称为得人。户部申明赦文,蠲阁税租之外,其馀赦所不载者欲起催,则荐饥方苏,恐致重困。公奏:「尝令计之,为缗钱三十七万有奇,若朝廷补其经费,方可蠲放」。上慨然从之。明堂讫事,上以任子减前郊几半,公奏:「仁宗时韩琦等减任子犹不免纷纷,陛下行之,既尽人情,后效不止此也」。十年,以太夫人将八十,久任机衡,求退甚力,上不许。尝欲行推排事,公谓同列曰:「非不知其利,以臣寮所请而行,犹或可缓,若作直旨,则奉行过当,利未及而害先之。吾辈在此,见民所苦,当如疾痛之在身,可不救乎」?天长水害七十馀家,或谓不必以闻。公曰:「昔人谓人主不可一日不闻水旱盗贼。《礼》曰:『四方有败,必先知之』。可谓人之父母矣」。因拟周极安丰军,公奏:「近弛之士,缓急可用,临难不顾其身,小廉曲谨者未必能之。平日爱惜人才,正为此耳」。对境报金主归上京,所差人使权止一年。公既陈设备之详,又谓接伴亦不须遣。盖彼既止吾使之来,亦难受彼之使。上意恐启争端,已而敌又报使人更不差发,上曰:「卿言乃验于今,岂非真庙谟哉」!十二年十一月,为郊祀大礼使。高宗庆八十,议典礼赏赉甚详。既被命撰尊号册文,又为礼仪使。礼成,转两官,力辞,恩许回授。十三年三月,象纬告异,求解机政。章四上,不允。九月,公丧长子,求去愈力。天语开勉,又不敢去。国史院进《四朝国史列传》,秘书省《会要》,为礼仪使,玉牒又进书,力辞官。进封鲁国公。十四年,以旱又求去。上一日以手札问:「枢密非古制,晚唐不足法,欲罢之,人吏并归三省」。公奏:「庙谟雄断,非臣下所及。未敢轻对,乞少俟筹度。已而昼度夜思,基命之地,军中禀承号令,习熟见闻,一旦更张,非所谓振士气」。
华文阁直学士奉政大夫致仕赠金紫光禄大夫陈公行状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八一、《攻愧集》卷八九
曾祖砥,故不仕。妣林氏。
祖嘉谟,故赠右朝奉郎。妣黄氏,赠安人。
父膏,故任左朝奉大夫,太府少卿,累赠特进。妣蔡氏,赠安康郡夫人。汪氏,封咸宁郡太夫人,赠新平郡夫人。
本贯兴化军莆田县崇业乡孝义里。陈公居仁,字安行,年六十有九状。
惟陈氏胄出姚虞,为世著姓。后汉文范先生以来,世系蝉联,皆可推考。七世祖司直避五代之乱,自光州徙于泉之莆田。国朝升邑为军,至今衣冠不绝。特进宦游,联姻四明,遂著籍庆元之鄞。始特进来依甥馆,公以建炎己酉生于奉化,未及月而寇攘蜂起。亲党窜伏穷山,公在襁褓不作一声,同行相与言曰:「此贵子也」。少长颖悟,性不好弄,厚重如成人,十岁已学属文。特进以文章气节望于朝,始分教汾州,佐延康张公克戬守城捍寇。知惠州,值曾衮之变,径至贼垒譬晓之,贼气夺而降。为御史,四明有僧法恩谋不轨而事觉,或请屠城以示四方。力论多杀非圣世事,得旨,赦不在法恩之籍者。又争之,谓籍馀万人,其实不足稽据。况皆胁从,愿悉宽宥,两州皆赖之。其大节如此,宜其有子也。公幼时侍立,闻汾州事,能愤然激烈。特进为泣下,且曰:「此儿当大吾家」。特进尝语之曰:「似闻欲以我使敌,固不惮行。汝能任家事乎」?公曰:「大人惠州见贼时未尝反顾,今尚何念?某虽幼,敢不勉」?特进益奇之。甫十四岁而孤,执丧如礼。新平夫人挈以依外氏,誓终靡他。公尤尽孝养,相倚为命。勉之学,益自刻苦,有一日千里之敏。外祖少师、外祖母王夫人抚爱如己子,以特进遗泽补将仕郎,调信州铅山尉,连取漕荐。绍兴二十一年,登进士科。特进旧与秦丞相投分至密,时御史多由此大用,尝风特进论一二大臣,坚拒之,而抗疏求外,坐此左迁而弗能害也。时秦公威柄方盛,喜公取世科,或劝一见,可得美官。公曰:「是有命焉」。终不自通。铅山当孔道,盗贼出没。公设方略,部分而厉使之,盗不得发。尝以公事忤泉使,及行县,以威胁公。公请纳告辨白,退,束装以俟劾,使者竟负愧去。继之者翻以此知公,授永丰令,改监行在点检赡军激赏酒库所籴场。隆兴元年,孝宗修高庙圣政,妙选僚属。时参政范公成大为和剂局,与公皆自筦库中兼检讨官。二年考满,当改秩。既已进卷,丞相寿春魏公使金,公尝学事之,辟公为书状官。时和战未决,敌兵在淮北,人情恟惧,公以身许。魏公至境上,议久不定,突骑大至,上下失据。公欲上马,犹从容举酒告魏公曰:「先生冒寒,且釂此觞」。观者壮之。既退京口,寻复北向,真所谓飞矢在上,行人在下。遣谕敌兵,开道而入,皆引满以待。魏公察公无惧色,唶曰:「仁者之勇也」。卒遂成礼,减岁币而还,公之赞画为多。改左宣教郎,以奉使赏转两官,差充诸王宫大小学教授。时魏公日贵,乾道元二年间进秉国均。公方忍贫需远次,闭门读书,未尝求进。初,虞雍公一见奇公,欲引以为用,公不欲就。六年始赴,又导公言兵,谢不能。退以书抵之,谓有定力,乃可立事。若徒为大言,终必无成。幸成,亦旋败。雍公为之动色。踰年,始为军器监主簿。明年宗寺阙官,竞谋摄事,以希宝牒之赏。俄得堂帖权丞,宰执谓公曰:「求者纷然,择不求者授之」。轮对,奏:「立国之要,在规模先定。陛下非无可致之资,而规模未立」。孝宗初颇不怿,曰:「朕未尝不立规模」。公奏:「陛下锐意恢复,继乃通和。和、战、守三者,迄今无定论,不知何者为规模」?上曰:「此则随机而应」。公复奏:「发号施令,使人必信可也。今朝令夕改,人得一阙,临时更易,尚不能保,外间至有前降指挥更不施行,已差下人别与差遣之类,此不可以不戒」。以录本纳政府,雍公曰:「适已见之。规模即前日定力之论,某今益知此言之当也」。迁将作监丞、国子监丞、秘书丞。再对,奏:「文武并用长久之术,陛下奖进武臣,深得持平救偏之道。正恐未必得智谋勇略之士,或多便佞轻躁之徒,又非兼用之本意」。上曰:「只为文臣太胜,要当扶而正之」。又奏:「圣虑甚至,但又不可过。恐复至于偏胜」。又奏边民盗马事,宣谕直旨行下。少蓬去位,公专省事,台察奏太史局生所学浅陋,请增三二书以试之。公顾同舍曰:「国家禁此等书严甚,不应用此增试」。无敢忤御史者。公入奏,上称善,即寝前议。议者不乐公,乞去。相君坚却之,且曰:「上方誉美未已」。将上,则御史不安。是年郊恩赐绯,荐摄礼部郎中。尝奏论台阁宜多用明习典故之士,上曰:「知名之士试举一二」。公奏:「如周必大、洪迈久在禁林,不待臣言。李焘、莫济,岂应弃之侯国」?上欣纳,甫数日,首召李公。寻再请,差知徽州。时朝行三数人以故去皆乞免对,公不欲为异,亦乞免谢辞。上指曰:「陈某无他,可令陛辞而行」。临遣甚宠,且曰:「方欲用卿,乃遽求去。卿其清省狱讼,尽心民事,政成当召」。又谓大臣曰:「陈某论事明练,貌类汪大猷」。曾丞相曰:「是其甥也」。淳熙四年赴郡。郡自五季杨行密割据,刺史陶雅宿重兵,赋入倍旁郡。祖宗削平,每下宽令,又以山多田少,米则输八折十,绢匹当重十二两,徽独止十两。左帑忽加退剥,守遽使如令,民益不堪,控诉彻闻。上慨然欲蠲之,出自睿断,谓申旧制,恐悍吏或能重为民病,乃命并输十二两,而举郡所输之数,率十二匹而蠲其二,以绝并缘之奸。公适当其时,官吏奉行过当,拣择太精,公即谕告而痛革之。时版曹威严,无敢忤之者。公贻书谓天子节经费以惠俭瘠,不能推广圣德,吏则有罪。自今苟及度程,随至辄受,敢豫以告。已即自以名衔受输。植二表于庭,有中度而遭抑退者,抱所输立表下,老校抗声以告,亲为分明之。钞至随即批销,人无留滞,吏不得摇手,实惠确乎及下。秋苗益选良吏,减加耗之甚者,石可四五升,民往往裹赢以归。徽之政甚休,而得民之深多此类。又连岁大稔,米至不论钱,民以为数十年所未有也。郡有大溪,岁晏民未病涉,忽鸠工造渡舟数十艘,莫测所用。梅霖暴涨,遂得以济,始知公先事远虑之效。自是岁一举行,抵今赖之。既新军资库,造阅武亭,复于郡庠创御书阁甚伟,皆取于馀财,民不知役。听讼明敏,剖析滞事,情法曲尽,或至千言。邻境有诣台省,愿得公定断者。御史府索案去,官吏创见,为之股栗。公略不排比,径以授之。御史亟称于朝曰:「古之良二千石也」。既受代,吏民遮留,真有截镫断桥者。公由他道去,父老或送别数十里外,生为之祠。去郡十馀年,遇生日,郡人必来拜寿。后赴武昌,取道郡中,犹聚䌽揭旗,填拥道路,亡虑千万人。非素有以感其心,顾能尔耶?还朝入对,褒谕再三,首曰:「新安之政甚好,从臣台谏屡为朕言。且举卿所断水利之讼,为之赏叹不已」。奏劄四篇,皆依奏付出。其一乞编类隆兴以来宽恤诏令,有曰:「法久则易玩,事久则易怠。惟申加戒饬,有以儆其观听,则千万年犹一日也」。上读此数句至再,曰:「可谓名言」。其二论绢赋匹数既减,吏胥市例大有脧削,恐后日复有苛取重扰,乞加告戒。上曰:「变法之初,赖卿尽力,方成实惠。正恐后人未能遵守」。
聚奎堂碑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八五、《攻愧集》卷六○
兵部尚书赵师𢍰谓臣钥曰:「淳熙初年,龙集乙未,高宗在德寿宫,先臣和州防禦使赠少师伯骕久被眷顾,师𢍰由锁应赐进士出身,德寿喜甚,谓其有子。赐金更新所居,增创一楼,以『荣桂』书其榜。盖摭孝宗圣制闻喜宴诗「桂林争占一枝荣」之句而宠之。庆元改元,师𢍰卜筑吴门之昼锦坊,辟堂曰『聚奎』,奉先世前后所藏真迹。匪惟侈云汉昭回之盛,抑取窦俨所谓「五星聚奎,天下太平」之义。累圣崇儒右文,高视千古,盖天人之符应也。主上误加奖拔,寖尘禁近,尝因奏对,以宸翰为请,上首肯再三。嘉定二年冬,起家长武部,兼天府。明年正月,见于便殿,昧死申言,上又许之。七月甲寅,中使宣谕,拜三大字之赐。未几,又锡三扁,曰『宗表』,曰『玉辉』,曰『与閒』。锓镂髹饰,皆出尚方,恍然从天而下。周章踧踖,感激自誓,思所报称。移刊乐石,愿有以记之」。臣辞不获,窃考所元,盖非一日。国家亲睦九族,恩礼兼备,神明之胄繁衍盛大。教养既至,人才辈出。献词章,躬课试,承平百年,史不绝书。崇国公世恬好学绩文,有声前朝。徽皇命翰林学士承旨郑居中为志铭,知淮阳军米芾书丹。其子开府仪同三司嘉国公令晙及从苏轼、黄庭坚游,刻而龛诸睦亲北宅之壁间。嘉国之子通判泰州子笈陪从康邸,最膺顾遇,又见芾所书而爱之。绍兴间既得墨本,访求其后。伯骕与兄浙西路兵马钤辖伯驹方赘员筦库,以近臣召荐,待以家人礼。念其孤露自立,厚加抚劳,勉以温习,赐第都城,俾日趋中禁图书之府。曰:「于此可观人间未见之书」。少师老成详练,历记旧事,尽瘁职守,褒赏相仍。博洽酝藉,歌诗声画取法晋唐,游戏丹青,深造其妙。德寿怡神物表,密侍清燕,预翰墨之选,直庐邃严,且给珍膳。名画法书,鼎彝款识,考订商略,从容毕景,肆笔成书,楷法行草,分赉稠叠,王粲《登楼》及谢庄《月赋》则全而书之,二王、怀素帖则仿而临之。合作逼真,以少师鉴裁精审,犹不能辨。又杂取唐宋名贤佳句,形诸幅笺、便面者踰十数。持宪近畿,孝宗出内帑缗钱万严饰天庆观,亲札丁宁,示弗勤民之意。神毫睿藻,数以赐焉。乃今奎画申攽,于以承二祖之休,于以奖声绩之楙,三朝宝墨,萃于私室,光华绚烂,衣被草木,有历劫赞扬所不能尽者。而臣何足以知此!虽然,盖可稽焉。堂以「玉辉」名,则取陆机《文赋》「石韫玉而山辉」之语。楼以「与閒」名,则取苏轼「赖有高楼能聚远,一时分付与閒人」之诗。而「宗表」之褒,实用唐宰相李勉故事。圣意攸属,昭然著见。复揭「荣桂」旧题于便坐,植岩桂以环之。始乾道间,遴选聘使,擢少师为副,别授国书议事。敌知其为宗老,相与叹服。以为备待时之说归报,盖久而后益信。师𢍰稔承家训,力沮开禧用兵之议,以是不合而去。圣化更新,复登迩联,委寄益隆。俯俞忱请,则所以蒙被简记者有自来矣。惟昔君臣际会,一字之褒,踰于华衮。今少师父子才美世济,为赵氏祭酒。帝笔之储盈溢巾衍,有传家之宝,无登床之嫌。六丁丰隆,呵禁护持,昭示将来,以永无斁。为子若孙,顾瞻丰碑,斋庄敛衽,仰圣作之渊懿,知忠厚之积累,尽万物而不足报,可不勉诸!臣衰悴无庸,方期谢事。跂望斯堂,无由一拜于其下。敢述始末,而为之诗曰:
煌煌圣朝,亲睦九族。有制有恩,克保世禄。信厚振振,麟趾之时。才学自奋,见于设施。于穆少师,相逢盛际。受知高皇,蚤被简记。源流有来,元祐名臣。赐对入侍,礼如家人。博洽酝藉,翰墨之选。帝笔昭回,溢于巾衍。赐第崇成,有子策名。乃书荣桂,表于家庭。阜陵抡才,輶轩载辖。出奉六条,申畀一札。子克负荷,致身文昌。四尹神皋,如汉赵张。卜筑姑苏,有严尊阁。户册狎攽,增贲丘壑。奎壁之光,聚于吾门。顾瞻斯堂,庸侈上恩。是父是子,并膺殊眷。非止为荣,于以示劝。生子生孙,其报伊何?忠孝一心,永矢弗磨。
通判姚君墓志铭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攻愧集》卷一○七
四明自国初以来,端拱二年至乾道末登进士科者几二百人矣。淳熙五年,姚君颖始以第一人及第,实为吾乡之光。又其才业足以称袖然之选,意必远到,而竟以不显,可哀也已。君字洪卿,世家吴兴,后徙于明。明今为庆元府。曾大父阜,迪功郎、容州司户。轻财好施,创必庆堂于城南,延师以教宗族之子弟,于是姚氏后又有曰大任,曰持,曰孚者,相踵擢第,遂为闻族。孚即君之大父也,尤号博洽。三预计偕,入太学。宦情素薄,再调和州录事参军,遂致其事,终左奉议郎。父孝全,封朝奉大夫致仕,赐紫金鱼袋。母宜人杨氏。君在髫龀,嶷然已有成人风。五岁读书过目不忘,十岁能属文。试乡校,占前列,郡博士疑之,别命题使试于前,应手成章,时号神童。师事屯田郑先生锷累年,能自刻苦,洛诵多至彻旦,几忘寒暑饥渴。经史百氏、传记注疏,下至稗官小说,多所贯穿。大书《论语》,置几案间。又取二程、上蔡、龟山之书,仁义礼乐道德性命之说,决择是非,类聚成帙,以便讲习。文体简严,自出机杼,有以为后时者,曰:「是有命焉」。由漕台试南宫,参知政事范文穆公成大以宗伯知贡举,得公文奇之。及发策集英,推明《中庸》、《大学》之旨,几数千言,末论敌国事宜尤备。孝宗皇帝以其议论正大剀切,亲擢首选,而戒勿版行,盖不欲传于外也。闻喜宴御书《旅獒篇》以赐。授承事郎、签书宁国军节度判官厅公事,特命员外置。力祈寝免,上嘉叹而许之。皇子魏惠宪王镇吾邦,欲侈其盛,命以驺哄鼓吹迓君,而扁舟已归郊居矣。祖妣史氏,盖太师文惠王之姑。时文惠再相,侍立上前,一闻胪传,再拜谢恩。丞相王鲁公方知枢密院,问与公何物。文惠道所以,且盛称其贤。鲁公钟爱一女,托文惠以缔婚焉。鲁公后因对及之,孝宗曰:「策中用赵逢坠马事甚佳」。乃知简眷之深也。七年之官,龙图郑公伯熊为守,相得欢甚。继之者治尚严,君能济之以宽,乘间语之曰:「催科之急,郡有十之一,则邑十之五,吏曹以为利,惧民之不堪也」。守感其言,为之霁威。适大旱,榷酤之课不登,逮治苛峻。君缓其期,而蠲其无所从出者,人心欢然,甘澍随应,邦人尤德之。八年被召,有旨引见,以未经审察,辞不敢当。次日遂对便殿,君首以数被异恩叙谢,继论治体切于时者凡十有八条。进读未终,玉音琅然云:「道理当如是」。又论义仓等利病及守令久任,上皆嘉纳,除秘书省校书郎。供职之日,胥吏例以雌黄涂数字,请书其上,以应故事。君不欲循袭,非手校真有舛,不下笔也。时言路多选于馆中,颇有馈遗,君不启书,加以缄封而还之。鲁公当国,引嫌丐外。周益公欲处以一郡,君力辞,添差通判平江府,又辞釐务不果。馆阁皆一时名胜,惜君之去,相与饯饮道山,用「风流半刺史,清绝校书郎」分韵赋诗以送之。仲冬奉二亲以行,会郊祀,以曾任馆职恩封及亲。吴门一都会,地大事夥,关决无壅。吴江民交讼久不决,部使者以属君。邑以其人素不可追,君曰:「张官置吏非以治贫弱,正以制豪强耳」。穷竟党与,卒究其狱,一郡竦服。君自念蚤以大魁丞辅藩,敛藏渊靓,若无所能为者。间有所为,亦不欲人之指目为能也。不要名,不混俗,无所阿附,名斋曰「迂」。呜呼,可谓深藏若虚者矣。十年,祷旱劳悴,感疾以终,年才三十有四。官止宣教郎。属纩之际,语不及他,惟以君恩未报,亲养不终为恨,寔十有一月十三日也。二子:元特,四岁。元哲,二岁。一女,在二子之间。君未第时,欲卜筑于鄞之阳堂乡延寿山,至是遂以其年十二月壬申归葬。妻以丞相恩封孺人,于时年二十有三,泣告父母,誓不背姚氏。却铅华不御,赋《柏舟》之诗,抚教其子女。大夫公夫妇至今寿且康,岁时供妇礼无敢慢。呜呼,贤哉!鲁公家训清肃,孺人处昆弟无间言。后诸昆弟遵秦国夫人之命,以遗奏恩予元特。未几朝家用故事,命元哲以官,今俱为迪功郎,调饶州安仁、福州连江县主簿,皆婿于外家。女适承奉郎、新监临安府粮料院王俨,又鲁公之孙,新吉州通判楫之子也。孙男女今各二人。君性孝谨,少居大父母之丧,已能悲慕尽礼。大夫素严重,先意承志,未尝少忤。遇有愠色,至闭户自挝,屏息不敢喘。母病疽,衣不解带,药非亲尝不进,祈以身代。友爱弟妹,惟力之尽。平日动以古人自期,文词之作,尤为精敏,他人汲汲不能发舒者,下笔辄过之。掩抑覆护,不欲衒耀,而自不可掩,真如其为人也。裒为家集十卷。方在甥馆时,谆谆言宰相之职惟进贤退不肖。昔王文正在位,佥壬岂能悉去?不以为忧也,惟多引诸贤,使不为小人所胜耳。因密疏贤才三十馀人,虽不及尽用,终多为知名士,君之志岂小哉!体瘠神清,人以为似文惠而与鲁公,真有冰玉之誉。出门轴折,此识不识所共叹也。开禧三年,君之二子踵门泣曰:「先君之葬时,兄弟稚幼,未及铭墓。念不可以无传」。又以通判赣州袁君燮所作行状为请。余尤哀其意,为之铭。铭曰:
人之生子,惟恐不敏。敏而好学,乃善之尽。既敏而学,又或恃才。浮躁衒露,为身之灾。猗欤洪卿,实具才美。蚤冠儒科,一日千里。抗志远古,力行在躬。文惠是似,清如鲁公。天胡不仁,兰摧玉折。二亲俱存,共姜守节。有子竞爽,志于家传。不在其身,天其舍旃。
端明殿学士四川安抚制置使赵彦逾赠三代制 其一 曾祖少师崇国公谥清简加赠太傅 南宋 · 陈傅良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三
敕:朕阅宗人之牒,盖追锡其祖父,尊宠多矣。未有子孙以功名著见,致位丞辖,而后及此者。具官某故曾祖具官某,虽在天族,犹寒畯也。克世其家,济以清约。易名之谥,同姓盖鲜。是岂苟得之哉!乃生曾孙,简在法从。肆朕嗣服,厥功甚茂。于是度越凡例,及于异恩。而尔亦自三孤,晋升帝傅。其视宗牒,不有光乎?可。
和曾几留客亭 其二 宋 · 沈度
五言律诗 押尤韵
持节推仍世,林园记昔游。
深藏事幽讨,长辔讵淹留。
已见山无盗,欣同(《吴都文粹》卷二作闻)岁有秋。
时容一啸咏,窃比晋名流(宋范成大《吴郡志》卷七)。
醉落魄 观碧鸡坊王园海棠次范石湖韵 南宋 · 京镗
押词韵第十五部
芳尘休扑。
名花唤我相随逐。
浅妆不比梅欺竹。
深注朱唇,粉面称红烛。
阿娇合贮黄金屋。
是谁却遣来空谷。
酡颜遍倚阑干曲。
一段风流,不枉到西蜀。
与陈倅书 其二 南宋 · 陆九渊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三四、《象山集》卷七
近数得尤丈书,敝邑三虎,已空巢穴,不胜庆快。得乡人书与家书,备报田亩闾巷欢呼鼓舞之状。此数人虽下邑贱胥,然为蠹日久,凡邑之苛征横敛,类以供其贿谢囊橐。与上府之胥吏缔交合党,为不可拔之势。官寺囚械之具,所以禁戢奸恶,彼反持之以劫胁齐民,抑绝赴愬之路,肆然以济奸饱欲,是岂可纵而弗呵乎?事无巨细,到根柢盘互处,便难整理。二三贱胥,至能役士大夫护之如手足之捍头目,岂不悖戾甚矣。然凡为之役、为之地者,其人可见矣,是岂可复齿于士大夫间哉?近得尤丈书,云救之者甚众。只此一节,自有馀罪。近于此间士大夫多论吏胥之害,人人皆知其然,但所以除害之方,终未容尽试耳。某甚恨不得在左右,少佐万分一。前尝僭易陈愚见,不知有可采用否?凡事有可以下问者,告以片纸疏示,当逐一效愚。秋苗事,纳已过半,不知尚有可救者否?见在所纳,如逐日纳数与盘量数,须拘收得逐日文历,庶可磨算。吏胥欲作弊,只是要令吾无缘得知每日着实数目。若其具成文历到吾眼前者,皆是已透漏数目,此事想已无及。是皆民之脂膏,若少稽检之,或可为后图尔。大抵今时士大夫议论,先看他所主。有主民而议论者,有主身而议论者。邪正君子小人,于此可以决矣。今日为民之蠹者吏也,民之困穷甚矣,而吏日以横。议论主民者,必将检吏奸而宽民力,或不得已而阙于财赋,不为其上所亮,则宁身受其罪。若其议论主身者,则必首以办财赋为大务,必假阙乏之说以朘削民,科条方略,必受成于吏,以吏为师,与吏为伍,甚者服役于吏。为国家忠计,岂愿此等人多也。近闻苏宰施设,极有可疑,其意专欲趣办,不复有一毫为民之心,其施设往往可笑。官钱想未必能办,但徒取百姓怨詈耳,幸有以申戒之。某前者复渠书,已尝寓其大意,早晚更当作书直勉之。欲少救今时之弊,最不宜此等议论昌炽也。
赐中大夫知明州军州事兼沿海制置使范成大辞免除端明殿学士不允诏 南宋 · 崔敦诗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七二、《玉堂类稿》卷一○
朕惟崇名显职,皆国家砥砺群下之具也。前者深诏执事,非功不除,守此之令,坚如金石,今吾廊庙大臣之旧,犹必循此而后予者,岂非信乎?卿谟猷川行,智略辐辏,镇服藩翰,辑和军民。具闻忠劳,爰锡褒赏,风示显绩,耸荣列侯。尚思眷怀,益展报效,谦避之过,所不必闻。
赐中大夫知明州军州事兼沿海制置使范成大再辞免除端明殿学士不允不得再有陈请诏 南宋 · 崔敦诗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七二、《玉堂类稿》卷一○
朕惟赏当功则臣下劝,名称位则国体尊。卿达识通才,清规亮节。贤声显重,夙表朝端;王事勤劳,殆环天下。曩烦旧德,俾殿东藩,仁心日宣,政绩时乂。追前疑之宿遇,答近辅之新庸,集于眷怀,厚此褒宠,所当祗服,岂必谦陈。
抚问新知建康府范成大到阙并赐银合茶药口宣 南宋 · 崔敦诗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七六、《玉堂类稿》卷一五
卿庙堂宿望,藩辅殊庸,当趋行阙之朝,遂即留都之镇。专驰近侍,俾谕深怀。
赐四川安抚制置使范成大银合腊药敕书 南宋 · 崔敦诗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七七、《玉堂类稿》卷一六
班华禁路,倚重坤隅,属严籥之方寒,宜冲襟之是啬。特推颁赉,庸示眷怀。
三高亭怀范石湖 南宋 · 周郔
七言律诗 押青韵
莼脆鲈肥酒细倾,浩歌悲壮欲谁听。
沈迷簿领头将白,弹压江山眼自青。
鱼跃紫鳞冲苇岸,鸥翻白雪下沙汀。
西风散发危亭上,醉倚丰碑照日星。
和范石湖咏双莲三首 其一 南宋 · 袁说友
七言绝句 押侵韵 创作地点:江苏省苏州市
江妃瑟里恨沈沈,万点红边意转深。
拥出三千歌舞罢,翠绡萦得两同心。
和范石湖咏双莲三首 其二 南宋 · 袁说友
七言绝句 押微韵 创作地点:江苏省苏州市
天泉池上舞晴晖,一别人家未肯归。
千载却随湘女泣,风前时学凤凰飞。
和范石湖咏双莲三首 其三 南宋 · 袁说友
七言绝句 押灰韵 创作地点:江苏省苏州市
鉴湖一曲记蓬莱,棹入红蕖挽不回。
今日池光少公事,好怀聊复为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