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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写法华经 南宋 · 释宝昙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八六、《橘洲文集》卷七
大惠在洋屿时,四方衲子从之游,皆一世英杰,时太青老子亦在其中也。
大惠噫欠风雨,鞭笞龙象,一夏十三人,如锥处囊,皆颖脱而出。
余恨不能如毛遂捧盘歃血,招十三人于堂下也。
绍兴末,得预千七百众中。
龙蛇混殽,已乏当时之盛,每怀洋屿师友,心尝悁然。
后二十年,见太青于四明,此恨方雪。
太青端静简洁者也,机不妄发,发必中的。
世方以众骄人,而师寂寥空山,殆与草木俱殒。
有智英者,事师久之,尝曰:「吾师之心不敢闻,吾师之训不敢堕」。
一旦沥十指血,书《妙法莲华》以贾僧伽梨,其志可尚,丐一语为證。
夫天人所难舍者一身,一身所难忍者苛痛也。
子能忍之,置身于吾法中,异时头目髓脑皆法檀度。
行矣,必有闻弦赏音者。
年月日,橘洲书。
跋罗汉图 南宋 · 释宝昙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八六、《橘洲文集》卷七
阿罗汉即佛世比丘也,而处岩阿石室,譬诸龙蛇虎豹而得深山大池,岂不伟哉!
方其学佛时,不本先心而行间道,如杨墨未尝无圣人也,而孟子辟其偏;
乡原未尝无中庸也,而孔子恶其似。
比丘得摈于佛之义,亦或近之。
虽然,如人不持一兵而能伐叛,是亦豪杰之士也,唯佛一人而能斥之。
传上人以笔端如幻三摩钵提,为宣鉴师幻出十八大比像。
或谓像非几案物,余曰不然,余方隐几视之,若将高出其右,是亦佛意也。
画有层峦叠巘,苍崖翠壁,如斲如削,如地涌,如天成。
怪石古松,猛兽奇鬼,如搏如噬。
云深石邃,水流花发,如府如库。
炉香茶灶,童奴执侍,如起如伏。
曲尽古今事物之妙像。
有一人侧持如意而翘足坐者,一人跨青牛而出山者,二人临水经行而意若容与者,一人坐观飞瀑如受噀雾者,二人看狻猊而欲抚摩者,二人观降龙而起慈心者,一人据石梁、坐宝几、握白拂观炷香者,一人现月轮相而入禅那者,一人行前如访入定者,两人执麈尾若论议者,两人仰舍利而致敬者,一人撞钟阅经者,一人持六环锡而伏虎者。
总一十八士,锦囊玉轴而袭藏之。
寂照皓首厖眉,曳栗色伽梨,时出此画。
余尝于十八士外以真阿罗汉目之。
寂照为大医王,有起死之术。
今十八人在吾掌握中,其病皆众医拱手,不知寂照何以起之。
年月日,橘洲宝昙跋。
跋南堂语录 南宋 · 释宝昙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八六、《橘洲文集》卷七
伏读《南堂语》,至与圆悟师翁相见处,如人家父子兄弟谈笑倾泻,初无许事。
又喜二老莫年相从也,如在祖峰无异,骨节毛窍无着欢喜处。
一人灼艾,一人有搀先筋斗之语。
同时为古人,不觉泪堕如雨,平生未有如此伤心也,赖有灵拄墙壁为我證明。
呜呼,佛祖命根,一涕之所系也!
读者识之。
渊明归去 南宋 · 释宝昙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八六、《橘洲文集》卷七
晋无文章,惟渊明《归去来》一篇而已。
余尝诵其词,读其诗,知其赋以田园丘壑、琴书亲戚之为乐,曾不一语以及当世盛衰与虚无淡泊之论及吾身用不用之叹,是诚有道者也。
一篇之旨,惟倦飞之翼,无心之云尽之。
次山亲在堂,念归之心无以自见,遂图《归去来辞》于一榻之上,庶几梦想以之。
次山端人造物,当肆其归,若渊明之心,开北窗以求之不远也。
张君为书其辞于上竹院,辄题其末云。
李佥判观音五藏 南宋 · 释宝昙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八六、《橘洲文集》卷七
人生一梦耳。
吾方梦游兜率,睹庄简公人品英特,真梦中天人。
闻公初梦古滕时,佥判提举君正堕梦境,二季方学梦也。
以梦绮绣作梦佛事,扣梦示现自在法门。
后四十三年视之,真一梦也。
独一李磐庵在,得非梦乎?
异时梦为疾风,为迅雷,为蛟为鳄,为魑魅者,其梦果安在?
公再梦踰海,佥判君梦入儋崖,侍公几年,一梦竟不返,犹可哀也。
佥判梦以文章惊世,斯文殆早岁以卓绝如此,不知假以数年之梦当如之何。
古人梦中说六波罗密,与此同梦。
若夫佛梦金鼓,高宗傅说孔子梦奠两楹,吾庄简公正在此梦中。
后报慈庵宝陀道人再严像事,得此文于像腹中,以示磐庵。
磐庵涕泪,复作梦语以赞大士,无愧伯氏之文。
即以此文藏于家,属余说梦以告君。
君以下世世宝此,其犹昨梦云。
题光孝蠲赋赐田碑阴 南宋 · 释宝昙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八六、《橘洲文集》卷七
崇宁中,有诏天下郡国创崇宁万寿禅寺,仍赐田十顷。
政和改曰「天宁万寿」,为天子万年也。
绍兴□,太上皇帝特赐睿旨,即「天宁万寿」改赐「报恩光孝」,用严永祐神游,昭圣孝也。
属四方多事,赐田蠲赋如故,间遇郡可否而固自若也。
隆兴改元,皇帝即位之三载,命今少保、荥阳郡王沿海制置使明州,政清讼平,尽免赐田之赋。
淳熙皇子魏王开府亦如之。
后五年,荥阳冢嗣今制帅殿撰来镇是邦。
莅政之初,问法有无,首与蠲放。
于虖,后先可以观政也!
政有本末,有小大,唯学者能尽知之。
古之人学古入官,学所以为政也。
政关天地,系社稷,董生灵之命而休息之。
山川鬼神,草木禽兽,莫不宾服。
故政所以为道也。
道即周公鲁公父子相与受者,至汉之治,齐民有清净之歌,亦或近之。
殿撰以宽厚致广平,得荥阳之体,而行吾之志,将见其报政而羽仪于天朝不远矣。
某敬以三牒刻诸琬琰,为山中无尽藏云。
跋王太鉴塔铭 南宋 · 释宝昙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八六、《橘洲文集》卷七
某顷在江南时,闻太鉴老且病,病且蹒跚矣,心实哀之。
既又闻其死,死者如草木速腐之道也,安得永长存,复重哀之。
后数年见其子惠慈于千丈岩,匆匆哭之,未暇问其它也。
今年冬过古涪道院,始获见斯铭。
呜呼,太鉴其复生乎!
初以圆悟、密印摩顶于前时,末则少陵渊明交臂于岁晚,此《春秋》之法,严如日霜,可畏也。
回视子厚大鉴诸师之碑,不无月影舂容可喜之态,请从道院刻诸石,以示徐君挂剑之义,以为斯文不朽之传云。
东海若后跋 南宋 · 释宝昙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八六
净土之旨,无善恶,无取舍,无静乱,无男女,一念真正,决定往生。
或者置疑于其间,先佛岂不能也?
柳子厚东海若》,是亦子庄子亡羊之词,吾能自信不疑,何虑净土之不生也?
为普照书此,为来者劝。
绍熙五年三月望橘洲老衲宝昙敬书。
按:《乐邦文类》卷三,续藏经第二编第十二套第五册。
萼上人字序 南宋 · 释宝昙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八六、《橘洲文集》卷六
得时之难与造道之难,二者奚辨?
夫道与时一也,正觉山前明星现时,与少林三顿首其实一也。
岂独佛祖为然,孟轲亦曰「孔子圣之时」;
蒙庄有云:「适来夫子时也,适去夫子顺也」。
乌有异哉?
岂独孔老为然,至于草木昆虫,大小纤秾,生长蕃息,亦各有道也,而时在其中。
正如优昙钵花,吾不知其为何祥也,而佛世珍之,昔人以况说法之时。
其言曰:如优昙钵花,时一现耳。
吾不贵此花之难得,贵得时为难。
上人萼名,是诚其时也,予以仲时字之。
先儒谓字以尊名,名以尊德,故男子冠而字,将责其成也,予窃有所望焉。
上人得师,是初心之时也;
出入契经海,是学佛之时也;
舍而之大炉鞴,是烹佛烹祖之时也,今其时矣,子其勉诸。
子玉 南宋 · 释宝昙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八六、《橘洲文集》卷六
君子无故,玉不去身,折旋步趋,进退登降,必以玉为节也。
玉声和鸣,则庄严端悫尽在其中。
《易》有絜净精微,《乾》有刚健纯粹,玉有温闰缜密,庶几其类也。
是故君子比德于玉,玉有恒德,可以为圭为瓒,为玺为璧,为盘之刻,为宗庙之器,均是玉也。
亦犹君子怀道抱德,可以为贤为圣,为国家之瑞,均是器也,可不敬哉!
世英先世所命名,旧字德茂,请余易之,余字之曰子玉
盖玉者石中之英,《诗》云「尚之以琼英乎而」,注云「玉也」。
古有断章之取,予切慕焉。
子玉当佩先世所以名之之心,而思今日所以字之之意,求余以称塞,非学而何?
子玉勉之。
持晋翁字序 南宋 · 释宝昙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八六、《橘洲文集》卷六
晋龙象不知几何人也,独庐山远与其弟持号称大方之家。
其道将季孟天亲无著,而见慈氏老人于兜率宫中也,故莲社十八士皆志愿同然之人。
后世企而慕之,已非凡乘,况亲执鞭于左右前后也,岂不伟欤!
持上人富于春秋,其气和平,其心澹泊。
旧从南湖诸师执经问道,晚归普照,故书山积,将自求之,是有志于学者。
旧字辅道,请易之橘洲,余字之曰晋翁。
在《易·晋卦》,晋者,进也。
明出地上,晋君子以自昭明德。
余欲进之以德,而使自持至,由今人以至古人。
近世经论之学废,学者不求诸佛意而求诸教乘,如世饥人,舍百谷而为吸风引露之举,其不饿而死者鲜矣。
吾意晋翁以师友为德本,以佛意为心宗,进进不休,则吾言亦不妄,所谓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
晋翁其勉之。
棋说 南宋 · 释宝昙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八六、《橘洲文集》卷七
弈数也,有消息盈虚之理,而仙者志之。
仙家日长,亦足以自适,故烂柯呕血之事传之今古。
后世不本其学,以胜败从事,虽小得丧,而利害存乎胸中,隐然如深雠,如大敌,面热汗下,不知其为凉轩燠馆,清风白日,亦几于博也,岂不悖哉!
雪堂云胜固欣然,败亦可喜,其道盖是也。
苏弈士世于弈,气象不迫,无敢婴其锋。
吾闻国中有赵大夫游于圣人之门,苏曰:「吾师也,下此则吾友」。
其言若是。
又能以暇日咒墨为,如补之之清,如花光之老,皆可赏识。
苏游于王公大人之门,而贫尚彻骨。
苏不以术自售,而吏部岳侯知之。
属余在西湖之阴,求一语为赠,余不得辞。
弈士名文年
月日说。
香说 南宋 · 释宝昙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八六、《橘洲文集》卷七
香有益于人多矣。
方事物胶扰,万虑纷薄,能于静室以菽焚之,则翛然如凭虚御风,澡心浴德者。
故昔人以香降神,释氏有闻沉水香而悟道,诚不欺也。
香出海岸之国,其来既远,价亦不赀,往往幽致之,人或不能置。
今此香皆沉檀笺乳,众香集成,得高人胜士制作之意,富而不艳,清而不寒,书卷琴张,深禅雅燕,皆此香发越之时也。
宽虽不敏,愿与好事者共之。
兰坡 南宋 · 释宝昙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八七、《橘洲文集》卷五
国香,人服媚之,此君子之事也。
予既滋之九畹兮树蕙之百亩,此骚人之事也。
兰生深林,不为无人而不芳,此牧竖樵苏得以凌厉摧折,予故以属野老之事也。
一而已,用于国,罗于户庭,根于山林,无往而不极其妍,从昔五羖大夫之贤有所不如也。
亦何有也,载于《传》,歌于《诗》,取于《离骚》,无实而不副其华,虽子云相如之工有所不及也。
可贵尚也,可以仆辛夷而臣杜若,鞭策江篱蘼芜,无贤与愚皆知其为清丽发越。
方蕙风旭日之旦,泛然崇光,郁然清芬,如从游、夏辈出入乎道德文章之林也。
有一茎而一花者,凡绿叶紫茎素枝,皆其昆弟朋友族属。
亦有一茎而数花者,楚人谓之,皆能全沆瀣之正,亡雪霜之辨,后先凭藉于春,皆此宗也。
余将为佩为带,为车为屋,为舟为桨,返灵均之忧思而与羲皇上人容与于造物无穷之乡,岂不休甚!
仲开学佛者,以兰坡自名,所居艺,屋壁画
犹以为未也,将买山百亩,莳以印岁寒。
其下种,如春畦蔬,如夏插秧,日夕见,起居友,庶几与同薰也。
余闻古人不三宿桑下以闲其住著,视身如堕甑废井,无一毫顾恋意。
道人不当厚于
虽然,无声色以移人,而臭味亦复近道,况根尘鼻观皆可以发吾机也。
从是而入道焉,何负于余。
仲开宜勉焉。
焦山延寿堂记 南宋 · 释宝昙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八七、《橘洲文集》卷五
丛林老病菟裘之地也,百丈悯此,刱为延寿堂,床敷厚温,牖户宽爽,供给使令,左右毕出,惟少与健者不得而与也。
都城京口,两峰屹立波面,所谓山围屋者焦山也。
山故海窟,世世皆有道者尸之,四方鼎来如水云合。
今住山朴庵性公赴太守待制陈公之招,周旋逾年,视山之寿老堂自靖康至今多历年所,屋有震风凌雨之患,过者未尝问焉。
公于是命执事相与经营,轮奂一新。
老者居之,如入宝所;
病者得之,如饮良药。
有来观者,心目适悦。
朴庵曰:吾道盖是也,使余挝鼓掉舌,号令佛祖,指撝人天,而老病有时乎不闻。
今此堂朝明夕昏,夏凉冬燠,木章竹个,皆代余说法时也。
所得与法喜禅悦等,堂不壮哉!
朴庵书来,属余记之,因书以为记。
雪窗 南宋 · 释宝昙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八七、《橘洲文集》卷五
汉卿新辟雪窗,以书走橘洲,曰:「吾作雪窗,将藏书数千卷,日与昆弟朋友究观讲解,以澡雪肺肝,以涤平生举子之尘。
子为我记之」。
予曰:夫山川出云,三时所以为雨。
雨不至则为虐,过则为淫。
其雨于冬则翻然为雪,雪先集为霰,既至为雪。
雪片六出,大者如掌,细者为鹅衣,或以为盐,又以为絮,飞舞○乱,时有近人意。
左丘明书平地尺为大雪,盖南方堆积户庭,几月不释,北方到檐,至有折胶堕指之冻。
《诗》云「雨雪瀌瀌,见晛曰消」,是各志其略也。
雪何自而有也,谓之天巧则不然,正隆冬秘藏,阳固,而阴泄。
雪亦雨也,雨自天降,以阴乘之,凭虚而始凝,故数止于六,理实然也。
方疏疏密密,叶间有声,童稚婆娑,农妇农夫举手交庆,桑畴麦垄,沃衍千里,诗人墨客阳春白雪,歌台舞榭,酒垆茶灶,相与用事,此雪所以为瑞也。
如是,而书亦有是哉?
圣人之道,循环于无端,故能一日而行四时,岂有终极?
唐虞春也,夏商周夏也,秦汉迄唐秋也,老聃列禦寇庄周之徒冬也。
圣人与天地准,虽未尝无杀。
三代刑赏并用,犹能以忠厚主之,后世大德下衰,治乱兴废,各因其君之贤不肖,生民之患深矣。
三子者洞视本末,发为道德之言,使民复返其初,自是而至,岂不伟甚!
吾故以沛泽为雨,敛藏为雪,下而至于诸子百家,稗官小说,得一而失一,举皆堕吾目中,雪窗中人当作是观也。
昔人读书,贫无以继夜,至有聚萤积雪者。
汉卿亦未至于斯,以雪为名,以书为实,当使实浮于名可也。
盛世之瑞,予切有望焉。
四明章圣如来像记 南宋 · 释宝昙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八七、《橘洲文集》卷五
吾心即佛心也。
佛心一,故虽千万亿佛相好则同,而人有以紫金光聚目之,特其粗也。
视得佛心者,惟大菩萨为然。
声闻则能脱略生死,出入变化,不测其于佛心则有閒矣。
故美恶丰悴,略与人同。
左丘明谓人心之不同犹其面焉,亦是理也。
吾佛则智慧海也,功德山也,摩顶至踵,皆光明所流出,故有天人骏奔,龙鬼禦侮,其道则不可得而名言也。
后世学者神而明之,思见其师而不可得,故严其像以事之,如吾庐之有祖考焉,非为徼福也。
世人之具佛心者,皆不言而化,不约而成。
或谓匹夫匹妇不难于簧鼓橐籥之,至疾痛死生有不容伪者,奚为呼佛而呼父母也。
佛犹谷稼也,井泉也,凡天地所生,血气所使,鲜莫不饮食也。
有以饮食为伤生害人者,非愚则狂而已,吾尚何言?
章圣古道场,有唐开宝中,尝命天台韶国师之子庆光主之。
光即曹溪十一世孙,丛社之兴已基于此。
至国朝乾道丙戌,仍复革律为禅。
其间兴废相寻,父子相袭,盖不数也。
独数十方住持,自从本以还,其次法平,其次智玻,又其次法瑄,今为四世矣。
后先所立,皆百丈成法,重以土木坚好,可支数世。
皇子王临镇此邦之日,为闻礼部,异时佛魔反覆之论,至是屹然如山,故祠以祝之。
瑄能忍,可安辑其徒,可谓至矣。
院旧有殿,守约所建,法轮当中,智玻易之,法瑄像之。
修职郎小溪朱昌旦捐金于我,合塑释迦文佛、文殊、普贤、饮光、庆喜及二天像,凡七躯,靓妙端严,无异祇园说法时也。
童溪信士崔子贤举家瞻仰,叹未曾有,投诚绘像者半。
复自踊跃,顾谓定光二比丘法目、行沔者曰:「灵山一席,非我与子而谁」?
目、沔然之,绘像亦二,馀天即我所成也。
噫!
像设之来尚矣。
自大迦叶尝于过去佛世修补莲华座佛像,涂以金,世世身金色光,谓之金色头陁,拈花破颜即此老也。
瑄嗣其法者,法固如是,而事亦当然。
世衰道微,人益媮薄,日去圣贤远甚,曾不知舜人也,佛亦人也,非有四目八臂以惊世取誉。
舜可为佛,而独佛不可为舜哉!
古之人心同道同而教不同,其要不过使人迁善远罪,自是而至于佛,犹一屈信之间,佛者识之,舜则有家法也。
瑄以佛事之盛求记于予,予方悯此寂寥,故不得而默。
淳熙十五年仲冬初吉橘洲宝昙记。
台州白塔寺三目观音记 南宋 · 释宝昙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八七、《橘洲文集》卷五
三目观音者,即楞严八万四千清净宝目之所宗也。
大士从闻思修入三摩地,闻即闻自心也,思即思所闻也。
闻尽思复,无虚空,无实际,唯吾一观世音。
此观世音与未见先佛时后观世音特无有异,谓之如幻三昧,以如幻智作如幻事。
上至诸佛,下及众生,虽木异山灵,蠢蠕肖翘,应以此身得度者,悉现其身而度脱之。
此保寿所刻观世音,即菩萨自谓闻熏闻修、无作妙力之明验也。
国朝天圣中,有木浮于海,随波上下,遇客舟倾险,则往往近人,人或凭依,遂脱鲸鱼之腹。
如是累岁,不以为异。
一旦逆潮而上,泊院之址,病涉者辄航以济流而复还。
沙门惟谅既济异之,莫知果何木也,举而曝诸祠下,若云蒸雾滃,邦人聚观,髣髴似人而服冠髻者。
是夕有光如月,烛院之浮图,谅知其不凡,炷香乞灵,祈为菩萨像。
匠石傍睨,若有相之,心与手忘,斧斤一施,众相具足,秋豪无取于它木,最为吉祥。
谅集沙门而落之。
属方凝睇中,菩萨广颡间裂开一目,如梵书伊字,不并不别,不衡不从,加以纤长,端如世青莲华,靖妙庄严,不可名状。
寰海内外,闻者来贺。
自是三目观世音像,夷夏具瞻,水旱岁时,有叩辄应,虽钟声谷响不足以喻。
宣和二年冬睦州方腊啸聚山谷,群行犯城邑,所在备禦
贼用人于鬼,血以衅鼓,虐焰炽然。
朝议大夫李公通守是邦,闻三目观音灵感著明,即与太守赵公命像设于堂,合郡僧诵密语致祷,呻吟动天地,顿首不置,祈为斯民福。
明年春,贼围城,城中危急甚,若蹈水火,斯须不可活。
公危坐诵菩萨,一出入息,不知几何声。
时有小吏朱棠属公隶,夜梦一媪贫窭至骨,臂一篮以诣公堂,冯倚而呼棠曰:「公安在」?
棠曰:「方保障后山」。
媪曰:「为我语公,无恐,浃日贼当溃去」。
棠觉,以告公。
公喜曰:「此菩萨告我也」。
援兵未及至而贼无故奔溃,果如媪言。
夏四月,贼再临城,公于菩萨益拳拳,不复贼虑,城得以全。
朝廷以公有颜平原之功而无颜平原之祸,即命公直秘阁赐紫金鱼袋,就以军州事付之。
丹丘之民视公为父母,至今祠之。
于戏!
公之心即菩萨之心也。
尝谓一人之身,具两臂两目,已不胜其用,施之三四则必为己忧,况八万四千,不翅毛发之多,其为颠倒脱略明矣。
余盖以是权衡成佛之本不越此刹那间,此一刹那即菩萨證极闻思修慧之时也。
三慧圆极,三德圆成,三苦断除,亦菩萨三目顿开之意也。
经不云乎:「非唯观世音,我亦从中證」。
岂公之谓欤!
后七十有二年,公之曾孙通直郎直柔来倅是州,适继公职,寺僧有以旧记未刊来白公者,文字舛陋,唯颠末尚存。
公怆然,复命记之,亦大士与先秘阁公之意也。
年月日,橘洲老僧记。
云龙院记 南宋 · 释宝昙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八七、《橘洲文集》卷五
祠诸水滨,利病与水相关也。
凡饮食必祭,钟鼓必祷,皆斯民之为也。
民方耕耨于水,水实司其命。
东海之侧,鱼龙噀毒成雾,其咸著人,其水不可用,用辄生物槁死,故尝用之于湖,湖大以丰,七乡之田仰足于是。
是故湖有堰,堰有港,港行如篆,如络脉,如蛇穿龟见于江之腹背。
遇与江会,则碶以纵水,以免夏秋淫潦涨怒之虞,以闲昼夜官潮奔突之患,是不可一日无碶也。
碶有屋,自熙宁邑簿黄君宇始;
屋有僧,自黄君所命守贤始。
贤事佛如律,施人多归之,广其屋为若干楹,以妥龙之灵,以臻集其徒侣,水旱有祷,祷辄立应,民实繄之。
建炎兵乱浙湍,公私扫地赤立,而此岿然,在虐焰一夕而火,岂非数欤!
文师者手拾瓦砾,缚数椽于猵獭狐鼠之场,屋山危如,可怜也。
有中益道光者,铢积寸累,仅成宝坊。
光没,以授其门人,推次蝉联,谓之甲乙了达是也。
达佩其师之嘱,惴惴焉惟恐不得一扁伽蓝为深恨。
傅大丞相魏国史公载立诸朝,达抱文书叩公以请。
公曰此新令也,不许。
达请坚甚,公哀其诚,为索临安,得云龙废佛祠以额畀之,故埭碶寮,今为云龙新刹。
刹宜有记,达闻予在公之绿野,丐书其事,以侈公赐。
余闻事之在天下也,默与道相终始,视一世无有特起之事也。
事有本末,有小大,古之君子一执其本,如艺尺寸之木于千仞之丘,植根既深,得地亦固,风雨霜露,傲睨凌轹,吾亲见其不拔矣,知后日之百围千尺,势所当然。
若区区日计其有馀,月忧其不足,则吾未见其末也,本将如之何?
昔人湖以溉田,碶以防海,固操其本矣,而贤又屋以为刹,子又传孙,事虽不同,有能忧国如家如贤,与昔人均此心也。
达传天台教,嗣前白莲戒应师,演说有源。
檀越徐氏施膏腴二十亩,为兹山有田之始,皆一时胜事,故为之书。
年月日,竹院老衲记。
澹斋 南宋 · 释宝昙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八七、《橘洲文集》卷五
君实以澹名斋,余固知其说也。
世人嗜好汩其外,思虑贼其中,吾方泊然洗心于澹,将以寿斯文于一世也,故余得以申之。
夫人必于山巅水涯,涧谷林莽,鹳鹤猿狖之所唫啸,烟云草木之所变态,晴耕雨耘,渔引樵唱,逃人而后为得,吾知其倦而归,非澹也。
有以便斋曲机,琴书横列,茶烟篆缕,宾主燕啸,穷天地事物之理,论古今得丧成败与君臣父子相生养辅佐之道,辨性命道德文章礼乐之旨,剧谈而后为得,吾知其虚而归,非澹也。
彼圣人者以道聘诸国,困于卫,辱于宋,厄于陈、蔡,然后归而删《诗》、定《书》、系《周易》、作《春秋》,其心尝与、文、武游于广大宽闲之乡,如张钧天,如奏韶濩,非澹欤!
颜氏子者,箪食瓢饮,以圣人为师,故夫子有「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之词。
其于寿夭死生则若嗜艾与昌歜,非澹欤!
下而至于曾子子思,自一唯而至中庸,大明圣传,如五谷养人而无脍炙,如大羹元酒而无和具,非澹欤!
虽然,天资有浅深,闻道有广狭。
自吾发高临深而至燕处休暇,以曾子子思而为橐籥炉鞴,千煆万炼而之,譬如精金最后入火,无复一豪之失,此余所以望澹斋之意。
澹斋尝习经传矣,晚读老子书,今方壮龄,负先大夫阀阅之寄,将游宦于世。
余恐其流为枯槁澹泊,故以圣贤事业而发明之,以为君实澹斋记。
君实名某,宗室之贤者云。
年月日,橘洲老衲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