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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雨叹 南宋 · 张侃
 押词韵第三部
去年南兰陵,官河无流澌。
阴云久不见,万里行炎曦。
太守为民祷,百拜躬愈祗。
忽然动凉飙,骤雨肆奔驰。
旱苗有生意,下民免寒饥。
感格在俄顷,嗟人自不为。
颂语我欲作,垂世同曹规。
深恐旁观者,凭藉立是非。
反谓地势隆,水散及四支。
纵使雨入尺,立待只片时。
今年芒种后,有雨细如丝。
农家买五兆,寸波成涟漪。
我耳曾听得,把笔纪小诗。
又传练湖圯,澒洞南北迷。
浸淫到旁邑,原隰不分畸。
秋中月色皎,老晴颇相宜。
深谷传地籁,乔松难扶持。
滂流尽三日,处处同一辞。
化工有至理,浅眼休蠡窥。
蝝蝝可怜生,短衣到凫茈。
冬寒与夏暑,平日何怨咨。
一旦示灾咎,反己深思惟。
退寸望求尺,龠合规微赀。
丰艰非逆料,人情恣生疑。
既忻堆如栉,复话禾无䅑。
遂致阴阳转,未免水旱移。
固穷不羡富,求足翻成亏。
尼父言,三年积铢锱。
一稃与二米,犹胜糠覈肥。
农家多守分,富家当坦夷。
金牛行 南宋 · 张侃
君不见晋陵县北异事传,夜气将深才出没。
古来至宝默有数,精英之藏宁久郁。
我閒试为访遗踪,惜许邦人忘岁月。
不然上亦逼星躔,两无相合归芒芴。
当时奋身万策湖,爱向东山穿香骨。
岂知服猛尽奔驰,潜地而驰真异物。
雨侵古藓满荒台,虚名空在何有哉。
呜呼金牛计已竭,胡不犠尊陈帝阙。
限田外合同编户差役判 南宋 · 范应铃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名公书判清明集》卷三
准法,权六曹侍郎四品,合占限田三十五顷,死后半之,计一十七顷半,以六等田纽算,合计税钱一十四贯文。
李侍郎四子,每位计占税钱三贯五百文,今长位又分作二分,合占一贯七百五十文。
拖照省簿,各有税钱三贯一百八十九文,除限田一贯七百五十文外,尚计一贯四百三十文,合同编户差役。
临川有说,姑置勿论,先与招保,听具帐呈。
若以他位有官,欲逊作一位免役,却无此法。
本县一都见缺保正,乡司、役案保明董世昌
及出引告示,又据本人纠论黄监税
契勘黄监税原是文学出身,见任常州税务,今年四月已书三考,合系落权,理为官户。
九品当占限田五顷,算计税钱四贯。
黄监税钱馀钱两贯九百文,合同编户差科。
董世昌户计税钱两贯三百文,若以税钱多寡,黄监税在上,然董世昌折生白脚,其黄监税原充大役,尚是庚申辛酉年分,亦计二十馀年。
备两词,申审提举使台,欲乞指定行下,以凭遵守施行。
乔见山墓铭见山名幼闻梦符之子。) 南宋 · 孙德之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九七、《太白山斋遗稿》卷下
予为童时,先君子尝诲之曰:「耘斋乔先生、竹所倪先生,有子弟俱生己酉,眉宇秀丽,读书如布谷,笔势排迮老苍,他日为国器,非但吾乡之珍也。
汝曷强附焉」?
予由是往从之游。
倪字观道,试吏部第一,不幸不得年而殁。
乔字择善,十七入太学,应进士,出入中外,寄禄奉尚书几倍倪。
然终之不获展尽,如先君子之所期待。
择善前年卒,予哭之涕滂。
今年十二月十二日甲申,其子儆孙、似孙将葬之邑西山,与人合祔。
先事,具行实哭谢曰:「知先君莫如君家父子,铭非君谁宜乎」?
弗获辞,退次之而为铭。
择善讳幼闻,世为婺之东阳人
曾祖某,祖某,俱以厚德称,某赠朝奉郎
梦符朝散大夫监察御史,累赠少保
师事吕成公,尝著《不欺论》,世传之。
公既有异质,又得异闻于家庭,学不待诏而成,《周官》驰声上庠
丁少保忧,服阕,从保任铨,中迪功郎兴国军大冶簿。
丁母夫人钱氏忧,服阕,监□官县场杨村酒库。
入帅幕,一府倚重,登绍定龙飞第,衢州开化
将从班入,会汪寇犯境,郡将谓非公莫适任责,请于朝,因任外,改官干军务
贼平,改知池州青阳县,解落整比,以治办称。
常平使者劝义役,一道四十三县,青阳最先成。
留耕王公材之,褒表增秩。
暇时举行乡饮,仪文灿然,士益知劝。
秩满,通判临安府。
引疾,主管云台观,监临安府粮料院
入为诸军粮料院太府簿
寺丞宗正,知处州,两易台州
丁岁大祲,招籴劝分,饫饥药病,虽凶而不害。
讼牒山积,剖决川流,约盈拾漏,用度无乏。
方骎骎向治而公去矣。
初,史丞相开督庙堂,使公上下其议论,不能合也。
会其专国,公亟丐祠,旨别与郡。
去之日,阖城遮留,德旗系道,老稚有泣下。
计使乡人务为迎合,诬公易旧楮,意欲乾没,削秩居抚州
史寻亦悔之,踰年即放使,某以蹈危险,绝意荣望。
淳祐十二年,始复朝奉郎,一星终矣。
训词意旨,有「遗憾于昔,而甘心于小」者,盖其冤状,不惟时人知之,皇上固洞烛之矣。
差知常州丁大全主管崇道观
参议淮西制置大使司,事今师相,主宾欢甚。
擒虏酋,由朝请大夫朝议,怀远转中奉,权知常州
进用之意未遂也,乃景定三年八月十二日,无疾终于正寝,年七十有四。
越一年,始葬。
娶胡氏,继詹氏、吴氏,俱系令人。
三子,长唐老,已逝;
次儆孙,将仕郎
次似孙,以致仕恩补通仕郎
女一人,未行。
女孙一人,适承直郎潭州南岳书院山长金士龙
内行九族,外礼宾友,下至泛应流俗,亦不事涯岸。
常慕范文正公,欲创义庄,顾局于力,月给时周,吉凶皆有助。
乡曲义举,悉归身先;
缓急扣门,不以存亡为辞。
纳谒终日无倦,稍暇则手辑简编,未尝有疾声遽色。
耻言人过,闻寸长片善,辄喜见颜色。
家务井然,户庭蔼然。
少保于平章孔山为乡先达,谱姓则兄弟也。
孔山得政,公退自竞畏,齿朝不待期,即请待次君而去,而素不惑者,方簿于除。
此可以为世道叹,于公乎何有!
吾夫子论乡人之好恶,而别其善不善。
昔之陷公者,其人已可知。
至于参枢平舟杨公东畎曹公意一徐公留耕王公久轩蔡公,皆所谓称于天下者,善不善可以观矣。
即以西郊筑祠三楹,绘乡贤达丞相叶公而下十有二人,时节率同志奠祀,曰:「此先君少保之师友」。
故扁曰「师友渊源之」。
左右花木迷合,小园陂塘,作亭谢,四时佳致,辄载壶觞,携杖屦,啸咏为乐。
诗句如行云流水,有香山思致。
燕居之室,名以「友恭」,立馆其旁,曰:「吾兄弟六人,出处虽殊,终始其间。
吾二子渐长,能志吾之志,庶不负命名之意」。
号见山居士,有文集三十卷。
予齿少于公。
俯仰六十年之间,同时燕游,先后凋谢,予老且熟矣,可使公无传耶?
铭曰:
开八秩,齿非不寿;
秩五品,官非不遂。
叹世事之轮云,竟不登于显位。
惟友惟恭,可以继志。
晋中领军光禄大夫吴处默隐之。茅屋故基在城东。) 南宋 · 冯去非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八九、《景定建康志》卷三一
处默其清矣乎!
其在晋陵,小君行薪。
其还番禺,投芗海滨。
勺贪泉而不疑,或谓余之矫情。
纺绩以为食而有不给,布以为衣而犹不完。
观细故于平日,亦足以验其所安。
此非自致其心于亲,不有其躬于兄者耶?
至行之重,外物之轻。
茅屋可朽,名不可泯。
刘夫人墓志铭咸淳五年十二月 南宋 · 林希逸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四一、《鬳斋续集》卷二一
夫人之子必鍪辱与余子泳游,且尝问诗于余,余爱之。
己巳秋,居夫人之丧,识其事与家世铭状,介泳以来,且曰:「吾父没,鍪也稚,不得铭。
今吾母弃我,不铭不子矣」。
余读而悲之,抑自念曰:夫人之二祖,龙溪东莱实铭之,奈何敢?
虽然,不忍辞也。
夫人生名家,自荆溪武川旧矣。
高祖光禄公讳滂,太常博士,守盱江,全家死于难。
汪公藻合诸贤奏其事,高皇帝恻然优赠之,汪为志辞甚哀。
曾祖梧州刺史讳墉,早退,有重名,吕公祖谦甚高之。
祖上讳续
父讳琮,母赵氏,房公元孙。
归于赵,朱陈之好也。
夫人讳孟温,幼小有见闻,言动应准绳。
在家为贤女,既嫔为贤妇,既嫠为贤母。
法登己丑第,初调晋陵严陵征官,皆以忧不及上。
再调丹徒簿,秩满为毗陵录参,改差浙西检法官
将就班,卒官下,生事索如也。
夫人奉其輤以归,为茔为庵,事事整集。
痛其夫之出门折轴也,勤苦治生,以起家属。
其子鍪,幼,章句自授之;
稍长,延师极勤敬。
既壮,纵游四方,取友当世豪俊,费虽厚,不少靳。
时以闻人相与言归白膝下,夫人喜见颜色,必勉以毋倦。
初,检法该祖泽,逊其弟抚州汝䚛之子,抚州痛其兄,迄以遗泽奏鍪也。
丙寅,铨得通州海门簿。
夫人每训之曰:「汝曾王父鼓院、王父司理与汝父皆由科目选,不应以此自画也」。
海门将问戍,夫人以疾卒。
夫人嫠居二十年,治家如烈士,教子如严师。
自饰去其华,时祀竭其敬。
接内外姻族有恩,待宾亲上下有礼。
戊辰上元中夕,俄感疾,危甚,祷而愈,谓鍪曰:「吾为终计,百需已具。
今虽精强,明年今日犹及见否」?
言之不戚,若有前知,达矣哉!
嘉泰四年,卒咸淳五年,其日正月初六日
是岁冬季庚寅,合葬于太平乡白峰讲堂山之原。
男鍪也,孙良畛。
铭曰:
嫠之刘,唐巨族。
以节名,死光禄
世积隆,其文郁
夫人生,陶染熟。
妇德全,慈训笃。
嫠而居,俭以足。
二十年,甘守独。
一甲子,馀数六。
养有期,皋不复。
讲山原,为夫卜。
衽于兹,后来福。
秘阁提刑侍讲正言陈公墓志铭咸淳四年 南宋 · 林希逸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四三、《鬳斋续集》卷二二
淳祐甲辰,大政改纪,朝方留意人物,公时有声于湖湘矣。
丙午游克斋独相,公以体量江湖盐事禀议尚书省,甫至,条上三说,皆前相施行旧弊也,庙堂是之。
既又述建阃之议曰:「国初虽收藩镇之权,而重边城之寄,所以艺祖之世,西北帖然。
淮西诸城,日困于敌。
谋国不思变通之策,如靖康创四辅,建炎置镇抚,徒曰昔人刬方镇以为郡县,今不可割郡县以启强藩。
桓温苏峻疑当世之人,而不以羊祜陆逊期文武之士,非识时之论也」。
克斋喜,书其纸尾曰:「此论甚伟,国有人矣,终当用之」。
除公左帑
甫升辖而游去,安晚相矣。
于是迁六部门,未几遂除监察御史侍讲
丁未七月也。
初进讲,穆陵曰:「知卿不求人知,此朕所亲擢」。
公顿首谢,圣意盖欲用公矣。
第一义及郑签枢,又言史宅之之横。
时史以宇文融故知求媚于时,遣使四出,名为括田,委信王畴,为害西浙。
公议籍籍,谏垣抗疏,柱史直前,史为掩护,犹得外补。
公乞覈其赃,重加镌斥,朝论壮之。
在台一年,其所弹击皆天下所不与者,每奏必行。
且言:「大臣不持大体,内而筦库小吏,外而监司末属,骈填光范之门,中书紊矣」。
人尤以为难言。
戊申十月,除右正言,仍兼侍讲
公条陈弊事愈力。
时史已在枢府,媒蘖尤甚,以言事之臣多侵贵近,指公为植党,除大理少卿,不拜而去。
己酉闰二月也。
明年,除江东宪,再辞,始就职。
踰年辛亥,以部内有簿李某,当路倩也,夺浮屠田亩数百,郡欲媚以畀之,公不可,移文追索急,李毒于朝,免。
宝祐元年十月主管明道宫,抗章引年,以直秘阁致其事。
十二月二十一日,以疾终,年七十一。
朝散郎
公讳求鲁,字质甫嘉定癸未进士
自为小官,恪然有守,所至得誉,且皆有劳效可纪。
初调临海,郡罹巨浸,㳽漫城郭,死者相枕藉。
猾商乘时聚群不逞,详为暴,邦人大恐。
守以属公,公不动声色,捕三十馀人,一讯即服。
闻于朝,以弭变于未形,宜厚加赏,非公意也。
再调汉阳教官,朝论皆言有劳不录,何以劝,特改承奉郎,丞处之丽水
伪券之狱,诬连大家,鞫者欲以尝贿吏实之
公曰:「平民被诬,惧祸求脱,此亦常情。
事求其当,不可以此为疑,请精诘之」。
其人果无罪,至今像公祠之。
知福之闽县,郑府家僮逐吏入县廨,公执而杖,毅斋称其能,益以贤公。
东畎曹帅辟公机幕,敬之如宾友。
继帅意一徐公以公族日蕃,郡稍不给,议请祠牒以济之,公适当笔。
知宗暴人怙艺妄作,素与帅不咸,且嫉公守正,倡言有所裁抑,嗾宗子鬨公家一空。
曰:「国无纪纲矣」!
拂衣去。
道富沙,铁庵方漕留辟建倅,公辞焉。
会堂中有诵公贤美者,时宰曰:「得非前知宗所恶者乎」?
通判澧州
杨大异以职事忤孟制,改它郡,朝旨俾公摄之。
公尤不屈,事有不便于民,争不直不已,孟反敬惮之。
堂禀之命虽以此,亦不专以此也。
然公虽以廉介名于时,而学问有渊源,独歉然自下,不少炫其长,故知其贤者多,而知其学者少。
永嘉诸儒,自薛常州陈止斋以《周官》六典参之诸史,讲求古今损益异同之故,又考本朝文宪相承、所以垂世立国者,欲正体统、联上下,使内朝外廷必别,大纲小纪必严。
与夫取民、制兵、足国、厚下之法,随事条理,期为长久,以今准昔,而不为好古之迂,本末明究,要皆可行。
公谓礼乐颇得其传,每慨前修曾未及试。
以身为宪谏之臣,感人主知遇,欲朝廷仿而行之,故诸所进言,如曰谨微,如曰仁必兼知勇,如曰务实,如曰举要,固无非格心之大者。
至于整齐世故,扶补罅敝,先后条上,十馀万言。
大抵以会计必令为一书,内帑必制于冢宰
兵民政分则体统失,宫府情隔则祸患生;
取士未能复古,必回所习,以养其心;
予民未能如古,必求所苦,而去其害;
和籴抑也,预借欺也。
又言:盐入渐损者,众争利之,当严于诸阃;
楮价愈下者,国自轻之,毋徒以强民。
人才之乏,实原于士习浇;
民力之困,实原于国用窘。
成周远矣,国初非所法乎?
某病某源,某證某药,其言皆有关系,未尝轻摭浅微。
通而不拘,详而有据,凿凿然如谷粟可饱,而丝帛可暖也。
且曰:臣非不能抗高论以邀虚名,盖救时变通之道毋急于此,精粗皆学也。
陈之奏篇,著之讲义,又时因进故事而及之。
穆陵亦嘉其忠恳,而势孤谗胜,迄不得少行其言而去,惜哉!
士患无学,学成矣,患于不得言。
居可言之地,而遇可言之主,竟亦止尔,惜哉!
公之季公汲,自号玺斋,与叶水心钱白石游久,公磨砻其间,故毫端极细润,言论纤悉,洞识体要。
余初交公于朝,及公持节来番,余备数治事,与公相从几一载。
析理论文,句句中肯綮,郡刊《艾轩先生集》初成,公得之甫三日,俄语余曰:「艾轩之学异于人矣。
其于古今书,上下数千年,事无大小,如珠贯而绳引」。
余为之竦然曰:「吾侪读此书者多矣,未有能为此语者,况一日而得之」。
益知公之不可及。
辛亥冬,别余江岸,时丁为番倅,初擢江西分司渎山素奇遇之,丁亦自许以必见用。
公私语余曰:「此轻薄小人,他日必自祸,但愿朝家毋为所误尔」。
公殁数年而丁败,每思公先见之明,曰:先见之明,虽老泉《辨奸》,亦不过是。
公葬所居后山已十三年,咸淳戊辰,其子为吾郡理曹,乃以铭见属。
余曰:「我铭也乎哉」!
遂抆涕为之。
公家本居闽,七世祖徙,今为乐清人
曾大父师禹
大祖说,与詹事王梅溪为友,号八叟
父泳,以公贵,赠朝奉郎
娶魏氏,继戴氏,皆安人
子二人:子崇,理曹也;
子嵩,今为某官。
孙一人,竺孙。
其书存于家,有杂著、奏议、讲义、故事共若干卷。
铭曰:
公始来闽,我未及识。
人言公贤,喻以金石。
暨游湖湘,声俞藉藉。
既召而来,献言千百。
相曰伟人,伟哉此画。
留未几,晚登宰席
每语奇公,曰不易得。
峨豸之除,帝所自择。
时有要人,怙眷强愎。
抗疏力弹。
并及其客。
人皆比公,凤鸣麟获
公虽慈和,守义正色。
或忠或邪,靡不别白。
上知益深,付以言责。
公慨于□,如医视疾。
曰上圣明,扶世何策。
生平讨论,得自陈薛。
出而试,敷奏历历。
匪汎匪迂,以今准昔。
针砭其源,随證区析。
约以规绳,质之典籍。
谓此不明,无以立国。
公虽忠勤,谗者在侧。
何憾于公,实世之厄。
我思若人,有言有德。
非以交情,为之恻恻。
皋如之藏,苍崖古柏。
其以斯铭,大书深刻。
宋故朝奉大夫直龙图阁金公文刚墓志铭景定四年十月 南宋 · 林希逸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四三、《新安文献志》卷七○、弘治《休宁志》卷二八
淳祐甲辰,予初识公于朝中,一见如素交。
居无何,公去省钥守清江,予解翰直守莆阳,予番昜人,公归里,徽与番邻,书疏无虚月。
后十年,予屏居馀干,闻公以浙西庾使卒。
又五年,其子以状谒铭,览之怆然,曰:「此吾友金子潜也,如之何勿铭」?
公出名从家,言动有家法。
初补长沙民曹,受知西山真文忠公,以摄邑釐,籍书赈饥,具方略也,自此为文忠门人。
再调常州法曹,摄李掾
暴守囚剧盗,株连数十家,公言按验无状,守欲强伏之,力争不已。
守怒,移公征官,公处之怡然。
湖南帐司,用荐者五人,知奉新县
金人至淮,流民突入境,肆杀夺,公钩致其桀数人,语之曰:「若属欲得食邪?
抑将为乱邪」?
皆曰:「愿公活我」。
公使互相保识,乃籍其姓名,凡户六千,口六万,分为三辖,析三十六部,辖以邑士,部以其党,耕者贩者别处之,怙暴者入赤籍,穷悴者庸大家。
立约束数条,事在令前不问。
俄有异谋者,公以计诛之,百里帖然。
徐请于大阃,因屯田遣其归,具舟楫糗粮甚厚,且戒之曰:「尔毋生事,烦疆吏,大阃不汝赦也」。
其人感公至意,扶携涕泣而去。
台阃上其事,擢倅兴国军,邑父老乞留,漕以闻,朝廷许之。
秩满,除帑辖。
公建言:库有名物与籍异,请覈会其实,使某羡某耗具明,庶宿弊可革。
从之。
监进奏院,以荐书谳奏,诸道纷来,从前漫莫考,具日月籍之,至今为定法。
监三省枢密院门,轮对,陈备敌、理财二策。
其言曰:「饷素积则师无饥,兵素练则战不怯。
将帅閒居,当如在战场;
险要必备,当如塞漏穴」。
又曰:「邸第右戚有常俸,而非时泛赉,拨降营造,当损;
阉尹寺人有常廪,而非时锡犒,希悦求得,当抑;
百司胥吏,俸银二衣倍于执事,当省」。
又条上封桩十弊,朝廷皆是之。
出知临江军
寇馀籴贵,公取西山长沙规约,视土风事宜,增损行之。
宪车以治绩闻,其间有曰:「绥字闾阎,讨求荒政,推行有法,曲尽其心」。
人以为实录。
郡有赈民仓,积久几废,公节缩补增,至馀七千石。
俄而帅、漕、总三司各籴于郡,石五万至十万,公以书争曰:「岁入苗斛才七,春夏积潦,请之仓台,求之巨室,仅仅无转徙。
籴虽国计,民为本,可拨乎」?
帅谯公欲黥吏,公曰:「守可汰,吏可黥,民食不可夺」。
诸司不能屈,递减过半。
德公,牛车担负,争先应令。
及以风闻去,父老泣送,踰十数舍。
奉崇道祠,起知建昌军,又辞。
癸丑,除知抚州,再辞,常德府
论者曰:「近之舍而远是即,可以观所守矣」。
乙卯,以太府丞召,陛对言:人才最急,选用必以心术闻望为先。
又论守藏之臣任宜久,毋以计日望迁之官与长子孙之利。
右曹郎官
丁巳提举浙西常平盐义仓。
时鹾计久弊,上锐欲革之,程丞相曰:「必欲得其人,非金某不可」。
公至,推寻仍习窠罅,日夜忘饥渴。
去冗员,刷弊例,盐本无远近必面给之。
言于朝曰:「盐以虚籍相授,诸场皆然。
其或久隐而不言,则某有罪;
言之,则罪者不止某。
与其急于追求,不若宽以求足」。
许之。
明年,课入羡数倍,亭民灶户得所,熙熙然不待迫而办。
最闻,褒迁将作监
再留,升直宝谟阁,然公以劳苦致疾矣。
俄有旨兼摄餫事,苦辞,太平州,以疾请老,进直龙图阁
终于仓台正寝。
晨兴具疏,既手书家事纤悉,与夫歛葬之具,沐浴、整衣冠、焚香,坐而逝。
时宝祐六年十月十七日也,享年七十有一。
阶止朝奏大夫
公庄重修洁,燕居如肃宾。
涖官严而明,求民利病如嗜欲。
事无大小,必为久远计。
居乡,门外事不入耳。
虽以才见用,而趣学甚深。
日诵西山先生《心经》,閒居守书案不置。
初魁铨闱,有劝以复世科者,曰:「等是青衫,皆可行志,何以竞进为」?
文正范公义田,与其季英德使君文郁约共为之。
英德卒,其子大镛市田百亩以先,公喜曰:「汝父不死矣」。
及来浙右,以俸赐三万缗益之,又为祭田,春秋祀事皆有式。
字其弟文煇之孤如子。
岁俭,下廪直周其乡,贫者贷之。
其平生乡善卒如是。
卜筑近郊曰东山,古木脩篁,往来成趣,尝曰:「他日埋我必于是」。
景定四年十月十二日,清孙奉治命窆焉。
曾祖裕,赠通议大夫
安节绍兴名法从,赠少保谥忠肃公惠之命,公所请也。
父侃,朝请大夫通判扬州
世居休宁里。
名文刚
三娶鲁氏、程氏、钟氏。
一子,将仕郎清孙也。
铭曰:
仕之初,师真儒。
诵至老,西山书。
饥民活,流民定。
入有言,出有政。
齮龁易,挽汲难。
白发召,终身閒。
使虽劳,止蝇误。
庾则褒,骑鲸去。
殁所瘗,生所游。
东山下,铭斯丘。
送黄凝云归常州 南宋 · 释善珍
七言律诗 押寒韵
一住京华能几日,故山欲去值春寒。
石坛经雨草生遍,庭果落阶鸟啄残。
云表鹤声朝返佩,林间虹气夜开丹。
仙家缩地寻常事,试与思归倦客看。
沈子玉使君 南宋 · 李龏
五言律诗 押蒸韵
黄纸新除郡,欣君得晋陵
几年淹俊轨,今日慰亲朋。
地近家殊便,民淳治易兴。
何时把麾去,莫废遣书縢(同上书册一页六三五引《雪林漱石吟》)
浪语集跋宝庆二年八月 南宋 · 薛师旦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七○、《浪语集》卷三五
乾道以来,六十年閒,学士大夫皆知宗常州经制之学,而其遗文,世独以未见为恨。
盖叔祖常州得岁四十,所为文虽富,而犹有未脱稿者。
先叔建安簿沄早世,其孤又幼,箧中书因秘不复启。
顷,华文曹太博持节东川,尝取奏劄及简牍等刊于蜀矣,而亦憾不得其全书。
师旦自外府丞出守临汝,至既数月,事稍閒,因令师石弟从其家发箧中书,诠次得三十有五卷而锓诸梓,此独箧中所存者耳,遗轶尚多焉。
夫学之为道,循本至末,由粗入精,必正心诚意而后可以治国平天下,虽洒埽应对而道存焉,未尝可离为二也。
儒者不作,眩高者骛于空无,故言道而不及物;
循实者囿于名数,故言物而不及道。
二者岐分,则学不足以应世用,而反为儒者累。
嗟夫!
古今常有之理,非有二说,顾在人宏而用之何如耳。
叔祖常州好学夙成,高明缜密。
于书无不读,必略短而取长;
于事无不悟,必通今而据古。
每以口耳之习,为学者之戒。
凡有得于残编断简,必参验订审,不至于理融不已也。
其立朝大节,难进易退,孜孜然惟以进贤去不肖为务。
奉使淮堧,首正奸欺之罪,而以忠实报上;
出守苕霅,抗论经总制钱非法,不忍重为民困。
卒以不合而归,则死矣。
盖叔祖之学,有根有叶,有源有流,本末精粗,内外如一,不变今,不泥古,措之事业,无非实学实理也,其古所谓儒者欤!
先生之文,可以概见矣。
宝庆二年八月日,侄孙朝请大夫、知抚州军州兼管内劝农营田师旦书于仁寿堂。
奏乞增兵万人分屯瓜洲平江诸处防拓内外嘉熙三年 南宋 · 吴潜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六九、《许国公奏议》卷三 创作地点:江苏省镇江市
照对臣一介庸虚,猥叨选择,建阃浙右。
千里邦畿,固以镇静为第一义,但据诸处探报,鞑贼今岁入寇,蚤于常年,而窥伺淮东之意尤锐。
以形势言之,通州警则平江急,扬、泰警则江阴常州急,真、扬警则京口急,而海道不虞之虑又不预焉。
以口岸言之,则通之狼山,可以渡平江府福山,扬之柴墟,可以渡常州魏村,泰之石庄,可以渡江阴军申港,而支流泒港可以横截径渡之处又不预焉。
凡此要害之区,旧虽隶沿江制司,然参以沿江制司去岁具申密院公牍,备述江防布摆之详,止谓以建康为下流,当涂为中流,池阳为上流,而京口、毗陵平江嘉兴江阴五郡,无一画及之,则折柳之防,岂惟浙郡未尝措置,虽沿江制司,亦往往窘于事力之褊短,有不及措置者矣。
夫以积久无备之数州,而有上下数百里江海之忧责,警急之际,固未有无兵而能守者也。
而臣科料所部军籍,以言乎步军,则镇江都统司元额计六万二千五百七十九人。
开禧间,胡海之变,尽招其徒为军,曰敢勇,曰精锐,曰武锋,通一万六千人,屯驻维扬
嘉定间贾涉淮东镇江诸军之戍淮东诸郡者四千三十有五人。
申闻于朝,就令移家永戍。
于是都统司之军,其去者已二万零三十五人矣。
续因江淮诸郡竞欲募军,朝廷又割都统司之额以与之。
扬州曰强勇军,五千六百人;
淮安州左右军,一万一千人;
淮阴县曰江水军,千人;
泗州曰归附义士军,一千四百二十一人;
青平山曰雄边军,一千人;
瓜洲曰防城军,一千二百四十七人;
镇江曰水军,五千人。
通计三万二百六十八人。
于是都统司之军,其去者共五万三百单三人矣。
其在寨者,仅不过一万二千二百七十六人,而又有岁戍淮东诸郡县之军,计四千九十三人,系于在寨一万二千二百七十六人之中,选其强壮,以供征役。
于是实在寨之人才及八千馀人,而老弱者在焉,疾废者在焉。
诸色合千人,以至仓场库务职掌与夫军期摆铺应干差役皆在焉。
于是都统六军,虽曰元额六万二千五百七十九人,其实无一人可以为江南警急之备矣。
此步军然也。
以言乎水军,仅有镇江五千人。
去秋臣始上事,即加阅视,密记其人物坚壮可以出战者,极不过五百人,馀皆疲癃脆懦,纤细短弱,指一可什,决不能于惊涛巨浪之中飞戈走戟,击刺如神。
此皆三十年之积弊,既不堪战斗,又不可汰遣,惟可于江之南守寨栅、张旗帜而已。
外此则许浦一军,见管一万一千五百八十六人,而戍淮东者二千二十五人,戍峡州者千人,戍鄂渚者五百人,戍金陵者千人,运淮西粮米者二千九十七人,诸杂巡逴防把差使窠役又千馀人。
其在寨者止二千五百四十人,而老弱疾废亦且三之一矣。
如澉浦金山小军分合而计之,其在寨者通二千六百馀人,而老弱废疾亦且三之一矣。
夫以三辅之郡,蔽遮行阙,而上下数百里江海之间,所恃水陆大军单虚如此,况积安久玩之厢禁卒乎!
使天祐国家,虏马不至于饮江,犹之可也,万一果如叛臣宗雄武、金之才辈之虑之计,则江南之事岂不甚岌岌乎!
窃考韩世忠制置浙西,以八千之旅邀窘兀术于金焦之下,可谓以少击众,以弱禦强。
然其所将,皆西鄙劲卒,身经百战之人,而又是时蜀有吴玠吴璘控制上流,荆湖岳飞以必胜之军虎视河洛,加以帷幄之内,区处得宜,朝廷之上,是非不僭,人材错立,政治有章,故时世虽危,而实有善政不亡之證。
所以虏虽能过江,不敢以江南为可有。
节节振起,遂成中兴。
以今准昔,事体实难。
而况臣之菲才,统空虚无备之数州,任上下数百里江海之忧责,岂不重可寒心也哉!
区区欲望圣慈特发睿断,令本司另招万兵。
步兵五千,专招淮人,屯戍瓜洲,外以助维扬掎角之势,内以张江面虎视之威;
内水军五千,专招浙人,分屯平江境内浦、江湾、福山,内以拱卫行都,外以弹压江海。
臣决不效近世招军,或强驱市人,或泛募游手,徒费朝廷之钱米,无补国家之缓急。
臣又当结以恩信,激以忠义,董以纪律,使之知有君亲,效死勿去。
至于成败利钝,毁誉祸福,臣皆不暇计也。
触冒宸严,臣无任陨越俟命之至。
〔贴黄〕臣窃惟理内所以制外,居重所以驭轻。
今以诸阃言之,京湖有兵二十馀万,淮西淮东各不下数万。
只沿江制司建康马司戎司,又有靖安唐湾水军,又有游击军,又有制效;
当涂有水军五千人,雄江军五千人;
池州有水军防江军八千人,又有戎司军
江州有水军防江军数千人,又有戎司军
兴国军有防江军三千人,通亦不下数万。
浙右乃王畿之地,宗庙朝廷之所宅,而事势单绌如此,似不容不少关圣虑。
并乞睿照。
和甫税院墓志铭淳祐七年 南宋 · 吴潜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七六、《履斋遗稿》卷三 创作地点:福建省福州市
宣城著姓,国史有传者,给事中讳询,席殊宠于咸平
都官员外郎尧臣,扇盛名于嘉祐。
自时厥后,遗响不传。
予居是邦,尝物色其裔胄。
至绍定癸巳,护饷金陵,一日吏白有里中子姓者入谒,曰给事都官来昆行也。
予油然喜,跃迎,则美须髯,丰下魁梧,谈天下事熟,而有大志,沈毅而善谋。
遹怀前修,尚幸有后,桑梓敬心油油然。
将明试事功,则君以内艰去。
回首离逖垂十五年,百不一施,属予铭墓矣,呜呼!
君讳应奇,字和甫
弱冠通六艺,游乡校有隽声,试太常辄不中。
有劝以勇弁媒科第者,遂调武进校尉
再试江东转运司议事官,以边赏转承信郎
已而叹曰:吾本儒家子,何以鹖冠为哉!
与其闻金鼓之声,孰若课子孙以弦诵?
与其见干戈之扰,孰若娱宾客以豆觞?
浩然归欤,使者不能夺其志。
于是渔于石港,有鱼有蟹;
田于车浦,有
覃及乡邻,冻者衣,馁者食,贫者赒恤,无一毫鄙吝意。
虽抱负蕴藉,迄不获伸,而幅巾杖屦,自适其适。
或忧时愤世无以寄兴,则担风而长啸,握月而浩歌,间亦假诗文以宣泄其不平。
尝曰:隐之有味哉!
淳祐丙午正月乙未,以疾卒,得年若干岁。
曾祖考某,妣某。
祖考某,妣某。
考某,妣某。
妻夏氏。
男某,孙某。
将以明年己酉,葬于县之章务里清远石涧之原。
子某等拜予而泣曰:孤不天,愿丐铭志,光贲幽壤。
予论其世,奇其才,惜其不庸于时,姑志其族望岁月之大概,而系以铭曰:
天降尔才,亦孔之厚。
灌而养之,益畅以茂。
而厄于期,害其不偶。
生不有以亢厥先,死必有以鸿厥后。
定海县杨公墓志铭 宋末元初 · 王柏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九、《鲁斋集》卷二○
君讳某,字元定姓杨氏
曾祖讳渊,祖讳伯玉,父讳林,皆不仕,世为婺之金华人
诚斋先生国录陈公上第也。
生于淳熙丙午七月甲辰
自幼天姿凝重,家虽贫约,不与凡儿伍。
父兄异其志,命从学,刻苦肄业,进不可禦。
里师巷塾不足以应其求,始进于大师讲下。
友朋交誉,藉藉以俊。
是时丽泽收声,其门人王先生、山堂章先生与诚斋先生皆以汲引后进为己任,而静轩吕公克绍家世,相与切磨其间。
乡评之所取重,虽不能不以举业为工程,然躬行之实、讲说之正,固已大异于习俗。
由是学有所宗,士有所则,数十年儒风不坠者,作人之功未泯也。
君执经诚斋之门,克勤克敬,如事严父,诚斋视之亦犹子也。
宾至,多侍讲论,或至夜分,于是多识前言往行,得为学之本。
嘉定庚午贡于乡,辛未中上庠选。
絜斋袁公司成天台潘公子善正录,党禁初开,正道昭著,气象翕然。
静轩导君于潘公,又得闻学问渊源之懿,观感服习,心平气降。
律己自是益严,择友自是益切,功名之念自是而益轻。
钝于场屋者凡二十有馀年,己卯仅一荐,又屡黜于春官
端平乙未,因以累试恩奏名天府,廷对入等,授迪功郎常州晋陵主簿
再调临安府于潜县
远势利,安澹泊,与长官为文字之交,户庭寂然,人不知其为官府也。
未尝求之于人,诸公多得于案牍间,皆知其学之有源也,交荐于朝。
秩满,府尹欲罗致之,君翩然而归。
踰年始谒选,更授庆元府定海县
宦情既薄,不欲矫世挂冠,其无意于斯世也久矣。
宝祐改元二月甲戌,以疾终于正寝。
初,移峦居士徐公求贤士以淑诸子,君以少年应聘,矩度修整,言语谨确,起公之敬,遂以其子妻之。
子曰璐,国学免解进士。
女一人,适迪功郎绍兴府馀姚县主簿唐烁
孙女二人,尚幼。
是年十一月壬寅葬于赤松乡五石山之原。
一日,璐以墨绖来请曰:「某以砻石,而先君墓上之未有所属。
知吾父者无踰于子,愿有以纪其平生,以慰不肖孤罔极之痛」。
予谓显亲宜求当世闻人,昧昧陋巷者何足以垂后?
曰:「吾但求其知不知,不计其闻不闻也」。
予不得而固辞。
虽然,君尝察予无用于世,勉以为己之学,导之以师友之正,是君知予者厚,而予不足以知君。
予见君之居家也,终日俨然,青灯永夜,手不释卷,沈潜涵泳,俗事一毫不入于心。
坐立有常处,未尝倾倒跛倚;
语默有常节,未尝戏言茍笑。
孝友笃至,夫妇相敬如宾
与人交恭而有信,澹而能久。
不为激讦之言,不为表襮之行,诚意既格,上下益信服之。
予所知者如此。
呜呼!
士患不知学,学患不知道,而固守力行之勇,内不为私欲所牵,外不为俗习所动,斯尤难也。
自君之亡而为学之士益就寂寞,作人之功不几于泯乎?
是可为世道惧也。
而系之以铭曰:
人孰不学,学必为己。
斯焉取斯,鲁之君子。
既承其原,盍丰其委?
亦曰于仕,我行我止。
亦曰于止,苦无它嗜。
青灯素编,有永于味。
五石之山,窅然尔隧。
一气之宁,千古之閟。
我其铭之,以笃来裔。
魏参政1235年 南宋 · 方岳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一○、《秋崖集》卷三九 创作地点:安徽省
呜呼,蜀自三苏公不作,于今几何年兮,予尝意其水恧而山羞。
天地之秘宝韬光铲彩,郁屈而不平兮,故其发也勃焉,而有斐君子特立于西州
学探邃古之奥,文洗时俗之陋,而浩然于胸中者自一宇宙兮,盖蹴训诂之圃而之与游。
以其精微者治身,以其粗浅者治世,是心固将吾君民兮,而不知一苇杭之,何以障百川于横流。
彼谁其秉国之均,如重阴且霾,日月为之晦冥兮,而矫然独鹤之嘹唳,乃欲空百鸟喧啾
抱遗经于荒遐之裔,乐斯道于寂寞之滨者,与岁月而相忘兮,亦既筑山房于白鹤之麓,而眠云卧雪,吟风醉月,侃侃乎其无物外之忧。
但遨嬉于翰墨之林,而秦篆汉籀流落人间者,太山一毫芒兮,至其妙于心,则伏羲以前之《大易》,而笔于书,则获麟以后之《春秋》。
忽云翳之划开,豁中天之大夜,下尺一趣诸老以来归兮,人固以为适当太平之期,愿观德化之成,而众君子之聚在本朝者,殆将人而身
历观近岁诸贤之志,各欲出其力以救斯世之沦胥兮,而彼苍者天,岂其不欲平治耶,胡驾言中道而摧辀!
西山其颓,而天目之老、晋陵之魁亦相继而凋落兮,独吾白鹤山人在,而且犹旁睨如棋之局、孤閒横水之舟。
然庶几其可以系中外之望,以待天人之定兮,而复乘云气,骑箕尾,渺松江以上征,而不为苍生其小留。
畴昔之夜,谒公南徐,曰众欢之不可息而予亦信以为然兮,及今见之,则嘅叹其为李西平之子,而嘉奖其为异于臧宫马武之俦。
人生倾意气耳,故今闻公之丧,昼喟而夜吁兮,而况朝失元老,士失宗儒,其将付斯世于悠悠。
乃作白鹤之些曰:白鹤飞兮山之幽,梳雪羽兮风飕飕。
时不与兮吾谁尤,白鹤归兮河之洲。
苏台杳兮云正愁,唳华表兮天知否。
武进县厅壁记淳祐三年秋 南宋 · 季晞颜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六七、《武进阳湖合志》卷三四
国初乾德诏:官廨葺创,对书新旧历,不葺者严一选之法,所以儆旷怠也。
武进厅,咸平中敕建于郡西南二里,岁慆月迈,屋毁墙夷,仅存米书门扁、嘉定题名石刻。
更七政,馆于民居,迄无定所。
淳祐辛丑秋八月四明史君领尉事,锐然有修葺之志。
久之,介余友张君遇曰:「尉廨已成,敢以记请」。
余谓:「伟哉是役!
奚为后耶」?
君遇曰:「县乡十五,弓兵额九十,财数辈,君至,稽籍补亡厥,明年乃复。
郡北濒大江,绵亘六十里,为砦十,撤而新之,君实庀其事。
事已,寇倏闯外沙,一方民舟总以土豪,幸有警辄要索,沙民扶携弗获济。
会兵船使者督江防,檄君次魏浦。
君视溺由己,给以官舟,活者数千。
于是诸贤更相罗致,未暇固也。
况经始维艰,非一昕夕。
旧例,五乡徒庸之输馀,率赡他用。
君不轻费,铢积寸累,市材僦工。
以故址卑渫,因方废坠而更筑焉。
门庑厅馆、堂室庖湢凡四十楹,创于癸卯之春,及而竟,邑人无一辞以为扰者」。
重嘉之匪懈益虔,坠典斯举,不负诏敕之意,使后之人安居尽职,嗣修勿替,司存其庶矣乎。
余曷敢不书?
虽然,尉以徼警设官,为民除盗,武进民愿而醇,粤庚子霜歉,田多荒茀,负耒耜者踵至,群居错处,性习不齐。
君廉,恪奉官箴,三载之间,符檄不至闾里,皆得懋力于耕,禾麦就实,鸡犬宁栖,四境帖如也。
君名能之,字子善,由太学进士,识者期以远大云。
按:《常邑八郡艺文志》卷二,光绪刻本。
进礼记集说表宝庆二年十月 宋 · 卫湜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七一、《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二二四
臣湜言:伏以私庭学《礼》,妄尝穷汗竹之劳;
昭代尊经,窃欲效野芹之献。
辄忘寡陋,仰渎睿聪。
臣惶惧惶惧,顿首顿首。
惟六籍之指归,赖群言之训释。
《戴记》虽云于后出,汉儒备述于前闻。
制度文为,炳若具陈;
道德性命,灿然毕载。
傥非博习,畴克兼通?
然俚笺臆说,罕识其全,故微辞奥旨,或几于晦,所可知也,犹多阙焉。
臣蚤袭布韦,滥承弓冶,眷时恭俭庄敬之教,颇得父兄师友之传。
念艺著名场者仅止决科,而业擅专门者又多胶柱,乃考同而辨异,爰撮要以芟繁。
孔、郑注疏,孰是孰非;
程、张讲授,或详或约。
会粹略备,编摩罔遗,阅二十馀年,其书始成,凡四十九篇之义皆在,可以施于新学,庶有补于将来。
恭惟皇帝陛下天启皇图,日新圣政。
谓家欲齐,国欲治,必谨范防;
而帝所兴,王所成,不相沿袭。
若朝觐会同之品式,与射乡祀飨之等威,方蒐举于缛仪,以铺张于景铄。
有元老大臣以赞表章之盛,有钜儒硕士以增缉熙之光。
虽简断以篇残,亦海涵而川纳。
兹率录诸家之善,庸冒尘乙夜之观,举而错之,维其时矣。
名曰《集解》,敢睎先哲之纂修
悉上送官,愿备秩宗之采择。
臣所编《礼记集说》一百六十卷,谨缮写成五十册,随表上进以闻。
臣无任瞻天望圣激切屏营之至。
臣惶惧惶惧,顿首顿首,谨言。
宝庆二年十月日,通直郎、知常州武进县主管劝农公事、主管运河堤岸、专一点检围田事、借绯臣卫湜上表。
按:《礼记集说》卷首,通志堂经解本。
季子庙 南宋 · 石祖文
七言绝句 押虞韵
夫子南游不到,殷勤题识寄嗟吁。
干戈扰扰怜诸夏,季子流风过耳无清于琨康熙常州府志》卷三二)
增修华亭县学记淳祐六年五月 宋 · 王遂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五三、康熙《松江府志》卷一九、嘉庆《松江府志》卷三○、《江苏金石记》卷一七、《绍熙云间志续》(宛委别藏本) 创作地点:江苏省常州市金坛区
古者王畿方地千里,六乡之内无非教者。
其法自家有塾始,二十五家之闾必有塾,塾必有道德而尝仕者为之师。
由家而党,由党而术,无一人之不学,无一所之不师。
所以比屋可封,而人有士君子之行者,良有以也。
施君退翁山阴而仕华亭,其在扶冯犹六乡也,则上而达道德壹志虑,下而考其德行道艺之可任者,非夫人之责而谁与?
国朝建都吴会逾百年矣,而华亭之为县,公卿将相由此而出,大家巨室于此处焉,不减王畿之盛,而求其人物挺然自立,得先民之格言,若尹吉甫之咏歌于《诗》,刘康公之谈道于《春秋》,鲜有闻者,由夫小学之教不行于童授之时,大学之道不立于成人之后故也。
夫是以士之所习者无非声病缀缉之文,否则记诵口耳之学,上之所以诱之者为利禄科举之事,否则溺于异端曲学之非,而学之所以教者末矣。
圣天子发明、曾、孟之旨,本原周、程、张、朱之传,自首善之官而达乎三辅,本末备具,而况于施君之得于山阴,有朱氏之教,则其举而措之华亭者,岂直一陆敬舆之不负所学而已哉?
县故有学,卑隘不称,端平间杨金部瑾因其地而辟之,魏鹤山为之记,无非天典民彝之旧,然犹以地迫而陋,不及增广,以待后人。
径术未端,非行天下之大道,斋庐相背,非立天下之正位,规模创改,栋宇未周,是天下之广居不得而居之也。
施君治化修明,民安其政,既庶而教,不能不以郑校、鲁宫为疑。
君曰:「吾之职也」。
因米廪馀积而裁度补助之,周墉五十丈,左右前后四面而立,芟薙其蓁芜,增益其沮洳。
昔行其右,今左为涂,其上重建状元坊
内立讲堂,后为之轩,两庑对峙,四斋并立,后建小学三楹。
工役材植,悉依市直。
七月告成,毫发无侵于民,朋来友习,相观而善,教养之道,于是乎备。
士跃然而请,愿记本末,以诏方来。
君移书谓遂曰:「子之宰山阴而摄教事也,尝得周旋其间,请必有获」。
遂退居金坛,地之相距者三舍,亦闻政成事举,辞不获命,则曰:华亭非衣冠之都会乎,新其学而大之也固宜。
今敞其轩楹,辟其庐舍,使小学有养,大学有教,其于王政无先焉。
抑闻之,古之小学必常视无诳,必请肄简谅,有洒扫应对进退之仪,五礼六乐五射六御六书九章之文,无以尊敖幼,无以少陵长,淫词废典,无惑民听。
其于幼仪内则得矣,非孝于事亲之道乎?
及其进乎大学,则必谨独,于不睹不闻,必止善于致知诚意,有父子、兄弟、夫妇、君臣、朋友之教,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序,无以贵轧贱,无以众暴寡,尊君亲上,无有二心。
其于《中庸》之率性,《大学》之明德得矣,非忠于事君之义乎?
夫学莫先于忠孝,而忠孝者百行之冠冕,万善之喉衿也。
果能此道矣,敬足以直内,诚足以赞化育而参天地,岂特大小学之利而已哉?
将见推而达之四方,非独华亭一邑而已。
施君以县最闻于朝,吾党与有荣焉。
盍书之坚珉,以为教者学者之规,是以为记。
淳祐六年端午日华文阁直学士中大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食邑九百户、赐紫金鱼袋王遂记并书,端明殿学士宣奉大夫提举临安府洞霄宫临邛郡开国侯食邑一千八百户、食实封八百户高定子篆盖,通直郎、特差知嘉兴府华亭县、主管劝农公事、兼兵马都监、兼监盐场主管堰事、搜捉铜钱下海出界、专一点检围田事、兼弓手寨兵军正、借绯施退翁立石。
颜鲁公祠堂淳祐三年六月 宋 · 王遂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五三、《景定建康志》卷三一、弘治《句容县志》卷一○、《句容金石记》卷五 创作地点:江苏省常州市金坛区
淳祐二年,遂守宛陵,爱颜鲁公之为人而无能得其像者。
朋友刘汝进过虎耳山、谒其墓而得之,取南丰《祠记》而读焉,意其若临川为堂以祠者,亦足以表示一方矣。
后五年,知句容县张君矩以县图经见寄,载县东来苏乡后颜村有颜尚书冢,石龟具在。
然后知公虽死于蔡州,而踰年淮蔡削平,赠公司徒谥文忠,而庐𣏌既贬,李希烈败丧,斩首献于朝,有诏子頵、硕护丧归葬后颜,即虎耳山。
句容为邑,终唐之世,惟至德戊戌上元辛丑,以属升州
真人将作,析而二之,故其砧基犹号润州句容县。
颜尚书冢九坟十八墓,岁代流易,昭穆杂处,惟有石人石柱石版,墓地虽存,而墓志无在,莫克表识,是可谓阙典矣。
自陋巷断绝,颜含、师古咸以文名,杲卿兄弟皆著风节。
公字画遒劲,其《放生记》及《府学》《茅山碑》皆为世所贵重。
晋有卞壸台城之难,父子一门并著忠孝,虽非土人,其去之三百年,著称一郡,岂偶然者?
故莫易于慷慨杀身,莫难于从容就义,观公之志于死而不轻于死,亦足以见其处之有道矣。
夫死生大节也,出处大事也,唐之祸始于天宝,甚于贞元。
宋璟张九龄已死,李绛裴度未生,当是时惟郭子仪陆贽段秀实、李泌、阳城号为得人,而无救于唐之患,微李勉郑叔则等救之于前,李皋恸于其后,则人心之公理绝矣。
平原失守,恨二十四郡无一忠臣,至有不识公之叹。
十七郡见推,归事肃、代,遭李辅国元载卢杞不悦,南丰所谓「忤于世失所而不自悔」者,天下一人而已。
此足以见其为烈而所以处之者未见也。
初,𣏌闻舌舐先中丞面矍然下拜,而怨已深,迨李元平奉使无状,而代之行,是一死也。
而但敕子弟奉家庙,抚诸孤,四将强相推胁,曰吾兄杲卿守节而死,希烈计终不为用。
拘送蔡州,自度必死,自为之志曰「此吾殡所」,是二死也。
希烈问朝廷群臣仪式,不对,积薪于廷欲焚之,公怡然笑曰「岂受汝诱胁」,此三死也。
伪使称敕从大梁来,公骂曰「逆贼耳」,此四死也。
自言吾且八十,至七十六而缢,天下望而称为鲁公,朝不必废,帛不必赐,其所以立,未易言也。
南丰犹恨其杂出神仙浮图之说,韩愈之外未必可以责人,近世名公咎其年高不能勇退,此言当为后世发,而非所以论公也。
张君曰:「此非开人心,觉天理,为令之职乎」!
所宜表其墓,求近居进士高元龟指示其处,且忻然协力而立祠于中,刻石以补墓,上别图其像,作文以侑岁时祭祀云:
唐有天下兮内政不纲,夷狄妩嫚兮藩方陆梁。
平原不动兮卒灭范阳,淮蔡勃奚兮诸镇丧亡。
陋巷有孙兮甚贤且良,志存王室兮一饭敢忘?
使行宣慰兮其谋不臧,喂之贼手兮肆毒虎狼。
余生在廷兮余死在床,忠肝义胆兮其未可量。
惟升有县兮山高水长,虎耳名山兮来苏其乡,卞壸忠孝兮臣子有光,两县一州兮百世齐芳。
从容赴义兮厉以自强,畏怯观望兮敢有伏藏。
镵石为龟兮祠之于旁,蘩以荐兮春秋烝尝。
遂初读《句容志》,见其载颜尚书冢在来苏乡后颜村,及颜运使牒府归回苗税,重建祠堂,深为鲁国公痛之。
及读本传、新旧史皆不载,独门客因亮行状言归葬万年县凤栖原,而令狐峘撰公志在万年县旧原。
忠臣义士志无不在,而地陷中原,益可痛悼矣。
明年六月中伏日华文阁直学士中大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德安县开国伯食邑九百户、赐紫金鱼袋王遂记并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