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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赐亭记 宋 · 梁汝嘉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六
不才汝嘉,起自儒术,慎守列祖先学士公、著作公以及大父况之公、先考志述公之家训,隐迹青田,求入于叔鱼不器之域,未尝有荣遇之望。
惟我先世,虽皆遭际圣明,致位通显,然所以遗其后者,亦惟以节义清白,无数顷之田、十亩之宅以庇其子孙,故汝嘉自身之外无长物也。
不谓叨冒荐举立朝,蒙眷擢尹武进,幸逭愆罪。
自是出入中外,由户部尚书同平章事封缙云侯,凡十有五转,宠加少师,又特允许居武进,手奖给驿。
嘻,人臣荣遇,至此极矣!
俯念生平,累承皇上眷注,宠锡频繁,所赐手笔褒美凡三十一通,历官诰敕共一十五道,御制诗扇五柄,紫金鱼袋、绯衣、金玉带,若金玉铜、图书、彝器及龙头绦、如意等物,计一百二十件。
盖自汝嘉此身以上,所有分毫,皆我圣明之赐也,焉敢忘邪!
汝嘉自去冬乞休于武进,用创亭于新第之南,屋凡十楹,敬藏宸翰及钦赐诸器物,其目悉具碑阴。
又建崇基于前,每旦夕必登台祝香,以颂圣恩。
非惟老臣汝嘉没齿不忘,且垂示子孙,世世修谨,克自树立,以报国恩于万一。
顾此重器,更宜慎守之,以传诸不替,斯足以称梁氏文孙,尚无负我朝廷渊源汪濊之泽哉!
按:光绪《武阳志馀》卷一,光绪十四年活字本。
李似表取告归晋陵 宋 · 朱松
五言律诗 押尤韵
酌酒掺归袂,繁阴殊未收。
心知非远别,自不离愁。
蓬渚倦怀椠,云台归借筹。
遄来阊阖路,万马避前驺。
起奏误写乞赐降黜奏绍兴七年十二月 南宋 · 傅崧卿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二○、《宋会要辑稿》仪制七之二八(第二册第一九六三页)
奉诏举右散郎、知常州武进县师直堪充郡守监司,其起奏误写为「师孟」,有此谬误,乞赐降黜,以为在列不谨之戒。
先公行状(上)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八六、《斐然集》卷二五
宝文阁直学士左朝请郎致仕、南阳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赠左太中大夫谥文定胡公行状:本贯建州崇安县开耀乡籍溪里。
曾祖容,故不仕;
祖罕,故不仕。
父渊,故任宣义郎致仕、赠中大夫
母吴氏,故永寿县、赠令人。
公讳安国字康侯
五世祖号主簿公,五代中至建州之鹅子峰下钓鱼自晦,人莫知其所从来。
后世相传云,本江南人也。
父中大始读书为进士业,时同县有仙洲翁吴先生以六经教授,中大往从之。
翁阅其所写《论语》、《尚书》终帙如一,无差舛,即妻女,是为公母令人。
公初能言,令人试教以训童蒙韵语数十字,两过能记,大母余氏抚之曰:「儿必大吾门」。
七岁为小诗,有「自任以文章道德」之句。
令人俾就外家学,岁时得一归,留不过信宿。
日记数千言,不复忘。
年十有五游学信州
一日有为马戏于学前者,诸生百许人皆不告而出。
教授歙人胡公行两庑间,闻诵书声,问为谁,得公姓名,延之堂上,询所习业与所以不出。
咨嗟叹赏,出纸笔佳砚为赠,益勉之曰:「当为大器」。
越两年与计偕,既而报闻,遂入太学,修懋德业,不舍昼夜。
是时元祐盛际,师儒多贤彦,公所从游者伊川程先生之友朱长文颍川靳裁之
裁之才识高迈,最奇重公,与论经史大义。
一日博士令诸职长呈其文,将考优劣而去留之,皆争先自送。
公缴还差帖,愿列诸生,自祭酒下相与称叹曰:「是真可为诸生表率者矣」。
凡三试于礼部,年二十有四中绍圣四年进士第
初,殿试考官定公策为第一,将唱名,宰执无诋元祐语,遂何昌言为首选,方天若次之,又欲以宰相章惇子次天若
时策问大要,崇复熙丰,公推明《大学》格物致知,正心诚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渐复三代为对。
哲宗皇帝命左右再读之,谛听逾时,称善者数四,亲擢公为第三。
胪传至陛前,俄有圣语宣问:「师何人」?
公对曰:「久处太学」。
在廷者皆以为名对。
常州军事判官,改授江陵府观察推官,未赴。
荆门纳室,道出江陵帅臣监司一见,合章奏乞除府学教授,报可。
会学校颓废,职事者十馀人廪米为家,欺公年尚少,捍格顽冒,公再三镌谕不悛。
乃按其蠹弊事,尽屏之,于是远近父兄喜,遣子弟来。
公正身律物,非休沐不出,凡所训说,务明忠孝大端,不贵文艺。
缮修宇舍,绳度整立。
任满,除太学录,谢绝请求,无所假借。
刘观、越人石公揆轻俊有名,试选屡居上游。
代笔事觉,公揆薄游成讼,人多为之游说,公曰:「录以行规矩为职,规矩不行,奚录为?
且二人如此,非佳士也」。
竟致之罚。
未几迁博士,足不蹑权门,期年用法改京秩。
政事堂,请外任。
蔡京色变,密使张康国欲荐馆职,不愿就。
会新学法,博士例除诸道提举官,拟公河北路,公辞南人不便于奉亲,执政曰:「禄厚莫如朔部者」。
公终辞,遂除湖北路。
陛对奏曰:「学校所以养育人才,非治之也。
今法令具矣,当使学者于规矩之外有所耻而不为。
谨按圣门设科,成周贡士,皆以德行为先,文艺为下,臣当以此仰奉明诏」。
徽宗皇帝首肯之,实崇宁四年也。
到官,改使湖南
是时蔡京所行事既不善,而官吏奉承过当,愈为民害,学校其一也。
公撙节行之,禁其太甚,士子恃法自肆者必惩之,常曰:「韩魏公最善行新法者也,所至访人材,询利病,礼贤士,慎刺举」。
五年三月,例罢学事司,除通判成德军。
八月所罢司官,仍旧。
时令人多病,厌道途之劳,留居荆门
便养有请,再章上,未报。
会诏诸道学事官举遗逸,公得永州布衣邓璋、王绘应诏
已老,不愿行,公请命一官,风劝学者。
零陵县主簿李良辅赃被劾,乃逃窜诉于朝,称二人者党人范纯仁客,而邹浩所请托也。
蔡京特改良辅官,与在差遣,命湖南宪司置狱推治,人皆为公胆落。
帅臣曾孝广来唁,公退,语人曰:「胡康侯当患难凝然不动,贤于人远矣」。
用例册致馈,公不受。
曾复书曰「前此无不受者,当明载于籍,彰清德」云。
蔡京狱不成,罢宪使陈义夫,命移北路,迄无请托状,直除公名勒停,而曾及永守乐昭厚别教官,皆坐黜。
五人者非特无怨,而问劳不绝。
问舍求田漳水之滨,治农桑,甘淡薄,服勤左右,婉然愉色。
得间则专意经史及百家之文,家人忘其贫,而亲心适焉。
大观四年良辅他罪抵法,台臣毛注乃辨明前事,有旨复公官,改正元断。
政和元年张商英相,除公提举成都府路学事。
亲年寖高,旁无佽助,叱驭溯峡,皆所甚难,即乞侍养曰:「臣而留令,无所逃诛。
子若委亲,亦将安用」?
得请,满二年未朝参,丁令人忧。
公侍令人疾,食不尽器,衣不解带。
居丧哀毁,营奉窀穸,冒犯霜露,一事一物,必躬必亲。
荆楚风俗素陋,州里见公自致者如此,然后知慎终送死为重。
公粝食逾年,不能胜衣。
中大勉之力,乃少进滋味,以慰中大之意。
服除,政和八年矣。
深相,荐名士十人,九人者已迁拜。
公赴召,至京师卧疾,知旧交来劝勉,或称庙堂威怒胁之,公孙言而已,所访问惟医药。
居百馀日,逡巡谒告而归。
宣和元年,除提举江南东路学事,复召对,未受命,中大捐馆。
初,中大常欲公及时报国荣家,而令人又欲公保崇德
公承志以道,既不拂中大之严训且不失令人之素心。
及公赴阙,辞,未获命也,中大手书促之归,无复曩时督责矣。
中大感疾且一年,公奉事节适如一日,凡服饵禁戒,中大必听。
既免丧,谓子弟曰:「吾奋迹寒乡,为亲而仕。
今虽有禄万钟,将何所施」?
遂致其事,筑室茔山旁,分置图籍,瞻省丘坟,翻阅古今。
陶靖节为人,诵「心远」之章,望云倚杖,临水观鱼,淡然无外营,将终身焉。
宣和末,侍臣李弥大吴敏谭世绩合章荐公经学可用,齿发未衰,特落致仕,除尚书屯田员外郎,公辞不起。
靖康元年二月,除太常少卿,公辞。
再除起居郎,又辞。
时女真乘虚直捣京师,为城下之盟。
公移书大谏杨公时曰:「按《春秋》书『齐人来归郓欢龟阴之田』,是田本鲁田也。
始失不书者,不能保其土地人民,为不君讳也。
太原兵劲天下,艺祖太宗自将再驾,而后入于版图。
河间、中山,北方重镇,犹郑有虎牢,虞虢有夏阳,秦之潼关剑阁,吴之西陵也。
今闻割遗敌,不亦辱乎?
按《春秋》齐侯侵蔡伐楚,楚使请盟,美而书来者,荆楚暴横,凭陵中国,郑在畿内,数见侵暴,齐侯伐而服之,则自此帖然矣。
此门庭之寇,所当惩创不可已焉者也。
远方犯阙,释而不击,反与之和,戾于圣人之训,不已大乎?
按《春秋》鞍之战,齐师败绩,遣国佐致赂请盟,晋郤克欲以萧同叔子为质,而使齐之封内尽东其亩,国佐震怒,请收合馀烬,背城借一。
郤克惧,反与之盟,而不敢复也。
故圣人特书曰『及国佐盟』,国佐一怒,折伏郤克
天下后世忠臣义士,克敌制胜在于曲直,不以强弱分胜负也。
金人陵辱朝廷,人心同疾,非止郤克之于齐,四镇三关,倘皆割弃,岂特尽东其亩而已乎?
而城下结盟,亲王出质,不竞甚矣。
按《春秋》徐子章羽断其发,携其夫人逆吴子,圣人特削其爵而书其名者,罪其不自强,无兴复之志也。
敌欲地则割要害而与之地,欲人则饰子女而与之人,欲金帛则倾府库而与之金帛,欲亲王贵戚则抑慈割爱而与之亲王贵戚。
假如敌请六飞会于辽水之上,不往则恐违其约,欲行则惧或见欺,又将何处乎?
按《春秋》于宝玉大弓,失之书、得之书者,重传器,戒不恭也。
强敌猝至,上下无备,取金帛于盗臣之家,纾急缓攻,则亦可矣。
似闻宗庙供器输于敌庭,果有之乎?
于宝玉大弓,孰轻孰重?
于圣人失则书得则书之意,又如何也?
按《春秋》,灭梁者秦也,圣人不书,秦灭而书梁亡者,不能守在四邻而沟公宫,亡其自致也。
今勤王大众不以击敌而以治城池,金帛用物不以募战士而赂敌国,堂堂大宋,万里幅陨,奚至陵藉如此其甚哉!
主上初政,老儒在朝,四方徯
安危所系,而外侮侵陵,国势衰削,岂其既往言之不及乎?
必有应之于后者矣」。
人以是知公通于《春秋》,虽畎亩坚卧,固非素隐忘世者也。
朝廷促旨沓降,公幡然有复仕意。
六月京师疾在告。
一日亭午,孝慈皇帝急召,坐后殿,玉色虚伫,劳问甚渥。
公奏曰:「明君务学为急,圣学以正心为要。
心者,事物之宗。
正心者,揆事宰物之权也。
自王迹既熄,微旨载于《易》、《诗》、《书》、《春秋》,时君虽或诵说,而得其传者寡矣。
窃意陛下在昔潜德东宫,其于经籍所载帝王制世御俗之大略,必有所避而不欲问,官属之司劝讲者,必有所隐而未及陈。
今正位宸极,代天理物,则于古训不可不考。
若夫分章析句,牵制文义,无益心术者,非帝王之学也。
愿慎择名儒明于治国平天下之本者,虚怀访问,深发独智,则天下之幸。
臣又闻为天下国家者,必有一定不可易之计谋。
议既定,君臣固守,虽浮言异说,沮毁动摇,而初计不移,故有志必成,治功可立。
陛下南面朝天下越半年矣,而绩效未见,纪纲尚紊,风俗益衰,施置乖方,举动烦扰,大臣争竞而朋党之患萌,百执窥观而浸润之奸作,用人失当,而名器愈轻,出令数更,而士民不信。
若不扫除旧迹,乘势更张,窃恐奸雄不忌,敌人肆行,大势一倾,不可复正。
上世帝王询事考言,图成绩。
愿咨访大臣,何以修政事、禦外侮,令各展尽底蕴,画一进呈,宣示台谏。
如有不合者,使随事疏驳。
若大臣议诎,则参用台谏之言。
若疏駮不当,则专守大臣之策。
仍集百执议于朝堂,众谋佥同,然后断自宸衷,颁之中外,以次施行。
敢有动摇,必罚无赦。
庶几新政有经,民听不惑,可冀中兴之效」。
渊圣颔之良久,问曰:「卿学何所师承」?
对曰:「孤陋寡闻,莫逃明鉴」。
渊圣曰:「比留词掖一员相待,已令召卿试矣」。
公对曰:「臣壮年守官湖湘,得足疾,颓心荣进,亦已乞身。
今日扶惫趋阙者,贪慕圣德,愿瞻天表,一伸其志而已。
于侍立之职,且不敢当,况敢闻异恩」?
语未毕,日昃暑甚,龙衮汗洽,公遂退而具奏。
盖自七月七日亲奉玉音,被受堂劄,四上辞免,渊圣数予宽告。
门下侍郎耿南仲倚攀附之旧,凡于己不同者即指为朋党,见公论奏,愠曰:「中兴如此,而以为绩效未见,是谤圣德也」。
乃言:「胡某意窥经筵,不宜召试」。
渊圣不答。
及公屡辞,南仲又曰:「胡某不臣」。
渊圣问其迹,南仲曰:「往者不事上皇,今又不事陛下」。
渊圣曰:「渠为疾而辞耳,非有向背也」。
遇臣僚登对者,往往问其识胡某否。
中丞许翰对曰:「臣虽未识,然闻其名久矣。
蔡京得政,士大夫无不入其笼络,超然远迹,不为所污,如胡某者有几」?
渊圣嗟异,遣中书舍人晁说之至公所居,具宣德意,令勉受命,且曰:「他日必欲去,即不强留」。
时已九月初矣。
公既趋试,复上章乞外。
有旨除中书舍人,赐三品服。
南仲司谏李擢侍御史胡舜陟公稽迟君命,傲慢不恭,宜从黜削,儆在位。
疏奏不下,公乃就职。
南仲既倾宰相吴敏枢密使李纲,欲并逐善类,遂谓中书舍人许景衡晁说之视大臣升黜为去就,怀奸徇私,失事君义而黜之,公缴奏曰:「二人为去就,必有陈论。
怀奸徇私,必有实迹。
乞降付本省,庶可按据,载诸词命」。
不报。
王安中责授散官随州安置,公言:「安中自大臣建节知燕山府,委任重矣,而畏避童贯,专务蔽蒙。
民力殚残,敌情变动,军食缺乏,师徒失律,略不上闻,数奏祥瑞,固宠禄。
一旦敌骑深入,社稷几危,推原本因,其罪与蔡攸等。
乃居汉东近地,公论不以为允。
今并围未解,朔部戒严,若非恃赏罚之公,厌服人心,何以攘却外侮乎」?
安中移置象州
言者论内侍王仍张见道、邓文诰图欲离间两宫,将遂其奸计,有旨令三省觉察,公言:「图欲离间两宫,则罪不可赦。
遂其奸计,则恶不可留。
望深察众情,及时裁处,全慈孝之情」。
三人遂黜。
应天尹叶梦得坐为蔡京所知,落职宫祠,公言:「罪已正,子孙编置无遗,土地悉入县官,家财没于府库,无蔡氏矣。
则二十年间尝为所引用者,今皆朝廷之人也。
若更指为党,则人才之弃于此时者众矣。
且党论何时而弥乎?
臣所见,弃瑕舍过,消散朋党,正在今日」。
乃除梦得小郡。
中书侍郎何㮚建议治平则宜重内,遭变则宜重外,乞分天下为四道,置四都总管,各付一面,为卫王室禦边境之计。
公上奏曰:「内外之势适平则安,偏重则危。
东汉季年,王室多故,刘焉言四方兵寇由刺史威轻,宜改置州牧
求益郡,刘表襄阳袁绍得冀,曹操取兖,争相割据,自此不复有王室矣。
今州郡太轻,理宜通变,然数百州分为四道,事得专决,财得专用,官得辟置,兵得诛赏,则权复太重,又非特州牧比也。
使四人者果皆尽忠君父,则固善矣。
万一号召不至,如所为,又何以待之?
五大在边,古人所戒,身使臂,于理乃宜。
臣愚欲乞据二十三路帅府,选择重臣,付都总管之权,专治军旅,每岁一按察,其部内或有警急,京城戒严,即各帅府所属将应援。
如此既可拥卫王室,又无尾大不掉之虞,一举两得矣」。
方得渊圣心,密陈京师不可守,则幸山南,因可入蜀。
其意盖自欲当南道,又于公有推挽之力,必无駮异,及此奏上,渊圣深然之,力争于上前,谓公专异义为高,不可信用。
渊圣不能决,止令于四道各削其远外州郡,命大名守赵野总北道,公奏曰:「都望冠河朔,今为天下重地。
谨按赵野政和间初为侍从,首乞禁士庶用天王君圣等字。
厥后置身丞辖童贯谭稹分掌兵柄于外,王黼蔡攸梁师成紊乱三省政事于内,造成兵革之祸。
野居其间,不闻救正,以为无所干预则身在二府为言而不从则怀禄不去,何也?
窃恐缓急必误委寄,乞更用素有才术历练老成之人,庶可倚仗」。
诏命一出,难复轻改,疏入,不从。
是冬敌大入,遁逃,为群盗所杀。
西道王襄拥众汉上,不复北顾,大略如公所策云。
中书后省资政殿学士詹度罪恶,自金紫光禄大夫降两官,公奏曰:「言者谓首开燕山,罪不下于童贯
养成边患,使朝廷不为备,罪不下于王安中
广行贿赂,故庇之者众。
今乃崇资领优局,舍边境,就乡闾,才削两阶、何名惩戒?
昨日宸翰咨访禦敌之计,圣心焦劳,群臣悚惧,莫知所出。
追究乱原,无不切齿。
望依王安中例施行,厌公论,少释河北愤怨」。
乃落度职。
吏部侍郎冯澥上言:「中书舍人刘珏李纲责词,实为游说」。
坐贬,公上言:「李纲昨自枢密宣抚使观文殿学士扬州词臣列其罪状,不肯具草。
而圣旨令以次舍人行下,是圣心不以缴奏为是,未欲罪也。
先言厚于记功,薄于责过,将顺圣德之美,复言败军覆将,岂可不责,申明赏罚之公。
朝廷遂用言,罢郡寄,又用谏官当可等言,置远郡矣。
乃节略章,险语,谓薄加朝典,未快舆议,不亦甚乎?
从臣虽当献纳,至于弹击官邪,必归风宪,各有分守。
今台谏臣僚未闻缄默,而遽越职,此路若开,臣恐在位者各立是非,滋长怨雠,上渎宸听,非所靖朝宁也。
汉室之东,大兴党论,始微憾结衅,藉人主威福相排掣,卒皆误国,驯致乱亡。
而士大夫自谋其身者亦不能免,故君子谓始为党论者亦不仁矣。
陛下无私好恶,广开正路,而称党与未殄,议论未一,宜察奸罔,早加惩戒。
夫欲殄党与、一议论,此蔡京行于崇宁,胁制异己,遂其跋扈之谋也。
何忍更遵用之?
坐使群臣益分门户,强者主盟,弱者附丽,徇私情,为向背,置国势于倾危,岂朝廷之福乎?
陛下数降德音,追复祖宗善政良法,而独建言祖宗未必全是,熙丰未必全非,推隆王氏之学,再扶绍述之议。
国论纷纷,之故也。
若指为敢肆奸言惑众听,岂不可乎?
然朝廷不以此罪者,正恐人务雷同而言路壅也。
乃欲以章疏加人之辟,苟合目前,不为国家远虑,望加详察,别降指挥
臣孤立无朋,误尘词掖,苟有所见,不敢隐情」。
于是耿南仲大怒,宰相唐恪詹度姻家,故亦怨公论太迫,何㮚从而挤之,有旨除郡。
请除怀州,渊圣曰:「怀当敌冲,可与东南」。
德安知公素苦足疾,闻海门地最湿,遂除右文殿修撰、知通州,盖是年十月晦也。
在省一月,告日居半,每出必有论列。
或曰:「事之小者,盍姑置之」?
曰:「大事皆起细微,今小事为不必论,至于大事又不敢论,是无时可言也」。
公去国逾旬,敌复至城下。
长子寅校书中秘宾客每为公念之,公愀然曰:「主上在重围中,号令不出,卿大夫之辱也。
余恨效忠无路,敢念子乎」?
闻者感动。
敌围益急,有旨促召公许景衡,竟不达。
明年五月一日,今上皇帝登极,公上言:「崇宁以来,事不稽古,奸臣擅朝,浊乱天下。
论其大者,凡有九失。
上皇即位,日食正阳之月,下诏求言,曰:『言而不当,朕亦不加罪』。
于是臣庶争言天下事。
蔡京得政,公然置局推考直言,尽行窜斥,使上皇失大信于天下。
一失也。
上皇嗣位,文母垂帘,增置谏员,擢用名士,丰稷王觌邹浩陈瓘诸人各危言自效,公论既行,下情不壅,几有至和嘉祐之风。
蔡京用事,放诸岭表,于是天下以言为讳二十馀年。
二失也。
立朝廷者争为歌颂,取说求容,祥瑞之奏未尝虚月,至于灾异大变,则匿不上闻,使人主不复知省修。
三失也。
废格法,见公论,市井儇薄而居宰府世卿愚子而秉兵柄,台省寺监清望之班,杂用商贾胥吏技术之贱,于是仁贤退伏,奸佞盈廷。
四失也。
士大夫进为于元祐之初元符之末者,尽忠许国,不顾其私,乃诬谤讪,窜逐下逮其子孙,追削上及其祖父。
于是善类陷于党籍,不能自明,而群飞刺天,谗谄益胜。
五失也。
奄寺得志,用王承宗故事而建节旄,用李辅国故事而封王爵,用田令孜故事而主兵权,用龚澄枢故事而为师傅,生杀予夺,悉归掌握,宰执侍从皆出其门。
于是贿赂公行,廉耻道丧。
六失也。
变铨法而官制紊,变军法而兵政弛,变泉货法而轻重失平,变学校法而风俗衰薄,变榷茶法而刑狱滋炽,变盐钞法而征赋倍增,变漕运法而仓廪空竭。
法既屡变,吏得为奸,民受其弊。
七失也。
用兵暴乱,军旅数起,南复渠阳,西收𨜔鄯,建石泉成都,置珍、播于巴峡,开古平于五岭,筑振武于河外。
馈运艰险,劳民费财,积怨连祸,实基于此。
八失也。
牛羊用人,穷极奢侈,道宫王府御幸之馆、园林池沼花竹之胜,运土塞路,伐木空山。
民困而不恤,财竭而不虑。
九失也。
靖康之初,轻许割地,寻复坚守,已正滥赏,事即中变,号令无常,纷错更下,而四海不知所从矣。
余应求李光宪台得罪,陈公辅程瑀谏省去官。
赵令衿以献书论事,黜送铨曹;
潘良贵奏对语侵,责司征市。
于是臣庶结舌,而迷国误朝之语入矣。
渊圣东宫潜德,中外所知,不待赞也。
至如未习为国,则当进尽忠益相弼亮,乃有称颂春坊节俭,乞宣付史馆者,亦从其请,而责诮不加。
李邦彦上宰张邦昌进位次辅赵野等主审駮基命之司,李税等当肃政本兵之地。
未数月间,登延宰执十有五人,迁转如流,不孚人望,指为蔡氏党而罢,许翰指为吴敏党而逐,许景衡指为李纲党而去。
刘珏等大臣争竞,至用丑语诋讦于朝,百执窥观,互邪说批根于下,苟可快其私忿,虽危国亡师,安行而不顾。
都人殴击内侍,出于积愤,非有私也,而府尹巡门,朝廷降诏。
奄侍厉气,喧争御侧,此乃无礼于君,不可恕也,而词臣论奏,仅得赎金。
命帅宣抚而遣之监视守禦京阙而付之总领
宰臣均逸,体貌不加,而台属召还,遣赐优渥,破吏部格而杨景得监殿门,破宫庙格而叶焕得除祠馆
其馀紊乱规程者不可悉数。
敌骑南牧,封境日蹙,赏罚无章,士不用命,调发严峻,民多失业。
昔秦有十失,汉去其九,遂致兴隆
崇宁以来,国有九失,渊圣即位而不知变,独九重节俭、工役不兴一事为愈尔。
八失不去,一事虽愈,欲正已倾之势,难矣。
陛下亲睹覆车,如不改辙,岂有兴复之望乎?
夫有生不可无信,圣人以信急于食,君子以信重于生。
按《春秋》幽之盟,鲁庄公在会而不书者,齐侯始伯,仗义盟,庄公叛之,首失大信。
仲尼以为大恶,故讳不书公,为后戒。
愿自今慎出诏令,无令反复,以去弃信之一失。
兴国必开言路而赏谏臣,亡者反是。
按《春秋》书陈杀其大夫泄冶于前,而载楚子入陈于后,明杀谏臣者必有灭亡之祸,不待贬绝而自见也。
愿自今开纳直言,无令壅闭,以去拒谏之二失。
导谀者召乱之原,按《春秋》不书祥瑞而灾异则书者,绝谄端,垂警戒,正天下后世人主之心术也。
愿自今黜远佞媚,无令得行,以去导谀之三失。
名器者国家之宝,按《春秋》,非三命正卿者姓氏不登于史册,非有天子之命者不书其官。
至于有罪,虽诸侯之尊,或黜其爵,卿士之贵,或书其名。
重名器也。
愿自今重惜恩赏,无令冒滥以去轻用名器之四失。
人臣义无私交,君子正而不党。
按《春秋》祭伯来朝,不书朝,祭叔来聘,不称使,讥外交,戒朋党也。
愿自今信任君子,抑绝小人,以去互分朋党之五失。
奄侍通传内外,一身兼仆妾之职,可谓贱矣。
按《春秋》书阍弑吴子,不称其君者,言阍寺之贱,不使得君吴子也。
愿自今门户扫除,复其常守,以去信任奄寺之六失。
为国必师上古,必法祖宗,必戒末世危亡之渐。
按《春秋》书税亩、丘甲、田赋,曰初,曰作,曰用者,讥变古也。
愿自今远稽上古,近法祖宗,以去轻易改作之七失。
古者不以蛮夷弊中国。
《春秋》内诸夏而外四夷,齐侯伐山戎,为燕辟地,贬而书人,戒勤远略也。
人君职在养民,有国必先固本。
按《春秋》凡台囿门厩土木之工,必书于册者,重民力也。
愿自今修明军政,保固邦本,以去外事边功之八失。
震惊陵寝,则有衣冠弓剑之悲;
播迁沙漠,则有羹墙急难之念,积覆载不同之愤,怀沧溟不涤之耻。
据九重之位而不以解忧,享四海之奉而不以为乐,必期于殄灭仇敌,伸中国大义,则凡百臣子亦将震慑奔走,捐躯殒命而不辞矣」。
六月四日召公给事中,会宰相黄潜善专权妄作,斥逐忠贤,公再辞免,因奏曰:「臣赋性疏拙,全昧事几,前掌赞善,积日虽浅,适缘六押,兼管兵刑。
所降词头苟有未便,不敢观望,迷误本朝,须至尽忠,逐件论执,遂因缴奏,遍触贵权,贻怒既多,几陷不测。
陛下方图中兴,而政事人才弛张升黜,凡关出纳,动系安危,闻之道途,以愚见,尚多未合,臣窃寒心。
而况琐闱,典司封駮!
倘或患失不言,即负陛下委任,其罪至大。
若一一行其职守,动皆违异,必妄发,干犯典刑,徒玷清时,无补国事。
臣所以不敢当恩命者也。
况臣自婴危疹,多历岁年,前后陈情,并关朝听,辞荣处约,众所共知。
不缘多事之秋,乃有计私之请」。
有旨不允,三辞,因致书右丞许景衡,曰:「强邻肆扰,蚕食并吞,若所为,更欲兼制南北五胡,英杰所不能办也。
况今河朔遗民未甘自弃,朝廷主议,不弃中原,恭闻銮驾巡幸淮南,尽护四方,东州群盗谅已消除,辽海鲸波想难直捣。
愿回天步,归格宗祧,副七室凭依之灵,系万方归向之望,此正不可失之会也。
为国者谨礼于至微。
比闻民部郎官出督材用,忽慢条约,罪状明白,直行罢黜,谁曰不宜,而下诸路根寻,州郡管押,恐非所习外方耳目也。
按《春秋》王人不书姓氏者,盖下士耳,而序于方伯连帅之上。
唐制御史才八品,衣碧,亦下士也,而将命出行,则节度使必具军礼,送迎于道。
此得圣人尊王室抑诸侯之意者也,故方镇虽跋扈,而国祚延长。
自今宜精堂选而重其礼,凡在职事官出使诸路,略如唐制,苟有罪犯,内付宪台,不使外方得行陵藉,则朝廷之体不至于弱,而礼行于外吏矣。
凡士民之必听于县,令佐之必听于州守将之必听于按察,监司之必听于朝廷,犹指之顺臂,叶之从根,不可逆施之也。
崇观以来,每下赦令,必开越诉。
荆门言之,则造私酝,户酗酒,学生,猾吏诉郡太守监司而罢之者三。
荆南言之,贾客豪民诉都钤辖于朝省而罢之者二。
使民习见犯上之可为,而贵贱无等,此乱之所由作也。
建炎赦令不知改更,岂拨乱反正之道哉!
谓宜精选监司守令,重禁越诉,苟有故犯,违制论。
虽已经由而所诉虚妄,不移前断者,加越诉之罪三等,则人知严上而礼行于庶民矣。
自唐末用兵暴乱,礼法不行,五十载间变置十有馀君。
艺祖受命,首修军法,自押官以上,各阶级相承,小有违犯,罪至于死。
然后行伍整肃,贼乱不兴。
崇观以来,决遣卫士而斥责三衙,降配军员而斥逐提点,于是无知之兵习于陵犯。
靖康之变,卫士靖之徒委弃君亲,破州略县,至于此极。
今既投换法,谓宜依周世宗显德元年故事,悉行选拣,去羸软,取精锐,藉如祝靖等类,别加裁处。
将明法,日教旬比,月一试而施赏罚,则人将不敢骄纵陵犯,而礼行于士卒矣。
凡此三者,若缓而急,若迂而直,乃趋时救弊之要务也。
康皇帝诚心愿治,已及期月而泽不下流者,诸方按察师帅皆宣和之旧,非糟粕书生、权豪亲戚,则奄寺之奴隶也。
若等人位于民上,幸寇贼扰攘,恣为奸欺自润耳。
故内寇有三:系籍骄悍,习于陵犯之兵也;
就招溃散,利于劫掠之兵也;
人户点差,惮于征役之兵也。
三寇纵横,而官吏又有甚
谓宜据今诸方宪漕功效已著者旌赏之,功罪未明者程督之,罪恶可知者澄汰之。
侍从官以上各举堪任职司者二人,审其,具所宜补其阙,则耳目明达而不蔽矣。
至于诸藩与要郡亦如是,则教条宣布而不壅矣。
申明久任,断以三年,使得展其才志,则小州下邑官吏之为寇者无所措其手足,而三寇可消弭矣。
国事以安民为本,军事足兵为要。
轻徭薄赋,所以厚其生也。
称物量力,所以平其施也。
扶善良,助贫弱,所以著其也。
剔奸伪,锄强恶,所以行其政也。
若不正户籍,则四事必格,求欲安民,乃病民耳。
既罢常平官,今岁适当造,宜令民皆土田为断,而一一自言,凡私所蓄藏与马牛庐舍,颇如旧法,悉皆阔略。
田有隐匿,必没县官
诸诡为官户、因滥赏得比荫补者,咸许首陈。
监司专以此为守令殿最,庶几四事可施而民可安。
古者大国至于家邑,诸侯至于士庶,军师有数,城堞有制,联属有分,器械有物。
若不本先王法而急于招置,则足兵乃所以起兵耳。
夫律禁民蓄兵器者,所以息争而收其柄也。
今置巡社,使得自备,敢必其皆禦贼而不自为贼乎?
尉司弓手、巡检土军,大约不过百人,于以觉察奸细,良民犹有被扰者。
今巡社人人执持凶器,络绎道路,则必陵暴居人,困苦羁客,刑法有不能禁矣。
又巡社首领将使与令佐抗行乎,抑犹部民遇之也?
抗行则名分不正,部民遇之则有悖心,如唐初鲁宁者矣。
又今东南名藩帅府兵不满千,而巡社总辖万人,团结推排,权在百姓,借之名目而称号王命,给之朱记而行遣比公移,守令徒有统制虚名,莫之能制矣。
又巡社悉行于诸路,以为守令殿最,不出岁月,必当坐得数百万之众,挽强者解发推恩,广加激劝。
又选将壅而不行,复加裁损,则必指为衅端,而祸变起矣。
谓宜详议审裁巡社之法,使无后悔,施于河朔禦金兵。
而东南诸路,有便于保甲者,宜增修其法,别行排造;
其便于弓手土军者,宜增置其数,精加教阅,则兵可足而乱可息矣。
夫易积而难通者,事也。
自大赦令广开恩倖,真伪浑淆,军兴之后,恩霈相仍,赏典踰越。
百司缘此,窃弄权柄,招赇纳赂,百事滞留,四方急奏,待报稽迟,百姓诉陈,漫无可否。
六部诸司事皆禀于都省中书取旨,门下审駮,行遣迂回,此政事所以日壅而不决也。
宰相者启沃人主,进退贤才,阜安百姓,天下之事无所不统者也。
而日览词诉,又各兼一省,互相关制,则失其职矣。
谓宜合二省,正宰相之权,使得专行其职。
六曹之事皆决于长官,应奏上者直奏上,应下行者直行下,自非关大体,有改更,更不经由仆射、丞辖,则事不稽壅矣。
往蔡氏时首兴党论,塞天下之口,汲引群小,轻用名器,交结阉尹,汩丧廉耻。
今宜一切反其行事,乃可拨乱反正,殄雠雪耻,使天下士大夫伸眉吐气,食息世间,无所愧矣」。
黄潜善给事中康执权弹击,谓不合辞免,乞重谴黜,中书舍人刘观实有力,上恩止罢除命。
朝议大夫田公墓志铭绍兴十二年三月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八九、《斐然集》卷二六
公讳有嘉,字会之,世居开封
祖皓,赠右卫将军
祖澄,赠左屯卫将军
父世立,赠金紫光禄大夫
母赵氏,太宁郡夫人
公未冠,当元祐间太学生居士林有誉。
娶母党女。
以恩授右班殿直,试换登仕郎,历任扶沟县南京留守司判官,监在京粳米仓,监军资库军器监主簿提辖军器所通判信州通判筠州,最后知南康军
累官至朝议大夫,享年六十有六。
畿内上军逃,至死捕获,赏格随而重,用以改京秩者武相接也。
公得之,察其或无他,即令自首,所活凡数百人。
月廪给,贵贱有疏凿,中常侍胥徒欲一品,朱娄以语胁公,公确守不为之变。
苗傅刘正彦称乱于周庐,败突西走,信当其冲,人情汹汹将溃,公率郡兵逆拒之,贼卒不测,退入闽山。
饶之安仁与信接境,民习妖为寇,呼吸至数万,受讨伐之任者往往纵锋刃禽狝之,公必为之别白,孰胁从,孰诖误,俾还生业,惟真寇始付有司。
于是魔党始散,渠魁授首。
时有制置大使经从,调民丁五百,峻急甚,下吏奉承,或絷贯之,闭诸空舍以待,至有三三五五饥冻而毙,则又驱负薪鬻菜之人以足之,怨嗟载路。
公见大使具道其状,且曰:「不许役民,故有近诏,率先遵奉,宜在重臣」。
大使颈颊赤而语噤,乃风部使者捃摭公,公不少屈,卒亦无事。
南康李成残劫,户口耗十八,而赋敛按承平之旧。
公既至,民闻曰:「是必肯恤予瘼者」。
即群愬焉。
公力恳于朝,得据寔蠲减。
或建议造楼船为江防,其数多,其制修广,器械悉具,木必十围,工殆百万。
公曰:「劳民费财,而非禦敌便利之事」。
丐寝之,不许,继请稽违之罪,不报闻。
卒之船,无补于用。
一日视事,退坐正寝,呼诸子侍左右,泊然而化,寔绍兴壬戌二月三日
公之丧父也,哀几毁,庐墓次,终三年。
履岁时雨露之变,慕思弗怠。
自少笃学,亲贤友善孜孜焉,资气宽厚,推心待人,未始有嫌隙。
其仕也,安分自信,无枉道希求之习。
奉身调度甚约,专以教子为务。
妻封令人,先亡。
四男子:昕,右奉议郎签书常德军判官
昉,从义郎
旼,右从政郎常州司理参军
昭,右迪功郎,监潭州南岳庙
二女:长适右承事郎荆湖南路安抚司属官谭知古,次适右通直郎、知梧州蔡传素。
孙男十一人,孙女七人。
诸孤以其年三月二十七日葬公于信州贵溪县化行乡新昌山田院之后。
予昔守桐庐郡,昕为属邑丞,官无负。
今以左迪功郎鼎州观察推官谢袭所状公行治来求志文,予不得辞,既书其大者如此,从之以铭。
铭曰:
受皇降衷,孰以养。
率元祐教,迪己弗枉。
诒厥后人,高山可仰。
存以斯文,有逝无往。
晋陵人户崇宁中合纳蚕盐钱杂钱乞仍依数催输奏绍兴二年五月十日 南宋 · 黄叔敖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二一
浙西提刑司稽考到常州晋陵县人户夏税䌷绢除元额管催外,崇宁中转运司分抛到人户合纳蚕盐钱纽成三千一百六十匹四赤送纳,并将人户杂钱纽计绵子七千三百三十七两输纳。
上件所纳䌷绢已是三十馀年,今来稽考系只将建炎三年四年税簿公案拖照。
窃虑崇宁中抛降折纳别有所得指挥,难以便行蠲减,兼未见得其多纳绵系合纳税赋内纽出,杂钱是因方田泛行科纳之数。
今欲且依自来所纳数目催输,仍乞下转运司再行子细根究逐项元抛物数因依以闻。
按:《宋会要辑稿》食货七○之三二(第七册第六三八六页)。又见同书食货九之二一(第五册第四九七二页)。
条画浙西州军劝诱博籴粮斛事宜奏绍兴三年四月九日 南宋 · 黄叔敖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二一、《宋会要辑稿》食货四○之一五(第六册第五五一六页)、《宋会要辑稿补编》第六六二页
被旨给降空名官告,于浙西州军劝诱博籴米五十万石、马料一十五万石;
内马料如大麦不足,许以籼米充代。
叔敖等欲从朝廷分遣官各认一州,同逐州县守令体度实有斛斗之家,随力劝诱博籴,更不遍及下户。
今条画下项:一、今来籴买粮斛,只于富实积藏之家,不拘官户、编户。
一、今来先于约度到州军合分认博籴:平江府米一十三万八千硕、料三万七千五百硕,秀州米一十一万硕、料三万七千五百硕,湖州米一十二万五千硕、料三万七千五百硕,常州江阴军共米一十二万七千硕、料三万七千五百硕。
一、今来劝诱博籴米斛,与泛常降告籴买不同,理宜优假。
欲依例作奉公体国,宜加奖录。
特授某官不作进纳理为官户,仍理选限,候参部日与免试注官。
未至八品,其父及子并依八品法用荫,及令吏部出给公据,付变转籴买州军验实书填,并许转易回授行使。
一、今来所降官告、度牒等,各比旧价钱减定钱数,及高立米价博籴。
其率先中籴米斛数目最多之家,除依价支还官告、度牒、紫衣师号外,仍许叔敖等具申尚书省,乞朝廷特予旌赏,以为忠义之劝。
一、诸州县受纳官若容纵合干人,并揽纳人于劝籴人户处乞取,辄受请托,入中伪揽湿恶不堪米斛,依条没纳入官外,其失觉察及知情,依前发运副使宋煇画降绍兴元年七月二日圣旨,从徒二年罪科;
立赏钱三百贯文许人告捉。
一、所籴斛斗,令今来分定逐州所委官,各仰躬亲遍诣州县与守贰令佐公共商议,采访实有藏蓄米斛之家,推排劝诱博籴。
所贵贫民下户获免科配。
如州县官妄有辞避,及施行灭裂、故为阻遏,并承受文移等事,依已降指挥通判监视受纳。
一、州县人户内有不务体国,唱说事端,扇摇阻抑博籴指挥,不以有无官资,许所委官及州县将上件人收禁,具姓名申尚书省取旨施行。
一、今来所降官告并系白身人书填,如纳米之家愿与有官人推恩,亦仰所委官具状申尚书省比类迁转。
并以常州、江阴军、平江府张公济,湖、秀州梁汝嘉
仍更差权户部郎官邵相前去与张公济、及户部郎官徐杞梁汝嘉,并同共措置,各限三日起发。
进士邓肃等特补承务郎靖康元年三月十五日 北宋 · 宋钦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一六、《靖康要录》卷四
南剑州进士邓肃通州进士任申先常州布衣邹柄并特补承务郎,发来赴阙,令引见上殿。
乞移都转运司抚州绍兴三年八月 南宋 · 侯懋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三、《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六七
自置此司,一岁间所拘摧钱粮金帛,已八十二万馀贯石匹两,第漕臣不得自便,同所忌嫉,以此见存废利害甚明。
置司常州,去闽、广、江、湖地远,乞移司抚州
荐岳飞书 北宋 · 邵缉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九四、《鄂国金佗续编》卷二八、《汤阴精忠志》卷九
向者孽虏长驱,江海横罹其毒,天下之势岌乎殆哉!
如人中虚气羸,而风眩痰痊之疾,卒然乘之,家人稚子惊号于前,而庸医愚巫颠倒却走不顾。
当是之时,虽九转之药,莫投其咽,卢、扁之医,不过旁立侧睨而已。
须其疾势少定,然后医进药用,疾可效而功可求也。
今日之事,适然类此。
方冬春之交,胡马蚁集海上,天下根本,仅隔波涛之阻,虽之佐,何以禦其暴哉?
今戎羯以去,祸患其少息矣,而贤能之佐又竞立于前,不于此时速发药而力为之,则海内生灵之祸,将何时而已耶?
然病方危时,其外證可怖,虽庸医却走百辈不足忧,而卢、扁之医居旁不去,必其气本犹在,而囊中之术又有起之之方也。
向者小人皆惧,而君子恃以不恐者,以阁下诸公偕在政府也。
今正阁下诸公发药而治病之秋。
囊中之方,阁下所有,千金之药,又广求而广蓄之。
缉远方寒士,孱然无适时之用,敢持庸陋之说以干执事者之听。
其意以谓,如人父兄有病,方迎医治药,而僮奴孺子不胜爱亲之心,轻求枯荄小草、篱下之品,而荐之鼎匕之前,其适用与否,惟阁下择之而已。
缉窃闻中兴之君得中兴之佐则有功,中兴之佐得中兴之将则有功。
君视其佐,犹人欲捍难而有左右臂也。
人有捍难之心,非左右臂何所用;
左右臂奋挥而前,无戈矛鋋戟为之撞击排刺,虽有绝人之勇,无所施其能矣。
方今急于中兴,如吾君之明,又二三执政大臣皆天下之极选,上下相得,诚千载一时矣。
终未能立非常之功,雪无穷之耻,大有以慰天下之望者,此何故哉?
岂将非其人而然乎?
然将有二说,不可不察也。
有天下之将,有一国之将。
天下之将实难其人,一国之将或有之,然未见其奉职胜任,显然立功名者,又何为耶?
特有之而不用,用之非其人之过耳。
求其大者既不可得,其次或有焉,而不审择之,欲天下之早定速定,不可得也。
以缉田野庸人,而耳目之所熟者,仅得一焉。
诚未足为天下将,在今日才难之际,谓之一国之将斯可矣,敢率然陈之,惟阁下少垂意焉。
伏见武德大夫英州刺史御营使司统制军马岳飞,骁武精悍,沉鸷有谋,临财廉,与士信,循循如诸生,动合礼法。
顷在河北,尝以数十骑乘险据要,却胡虏万人之军。
又尝于京城南薰门外,以八九百人破王善、张用二十万之众,威镇夷夏。
去冬江上之战,将士蜂屯,独争先夺击。
迨官军不胜,它将皆鸟奔鼠窜,独置寨蒋山,孤军转战,且行且击,斩首以千百计者,不知其几。
诸将溃为群盗,纵兵大略,独顿兵广德境中,资粮于官,身与下卒同食,而持军严甚,民间无秋毫之扰。
虏人签军经涉其地者,或闻其威名,各相谓曰:「岳爷爷军也」!
争来降附,前后几万馀人。
常州周𣏌遣属官赵九龄迎,欣然从之,且欲据城坚守,扼虏人归路,悉死力以立奇功。
方启行,而常州之城先以破,遂以一军驻之宜兴,而群盗之在近境者,或杀或降,无不摧灭之者。
破郭吉而降其众,斩张威武而并其军,使即日远遁。
扈成已死,其部曲遽自来归。
自到宜兴,密与周𣏌、赵九龄谋画,调发精锐,尾袭金人于镇江之东,杀获略尽。
继遣偏裨,及自将,取间道直捣建康,与金人战,大小数十合,皆大获,僵尸十馀里,生致酋领若万户、千户者馀二十人,及斩胡人秃发垂环者之首无虑三千人,夺铠仗旗鼓以数万计。
且虑金人徘徊于建康京口之间,势必欲留军江南,控扼险阻,牵制官军,大为东南之患。
能奋不顾身,勇往克复建康及境内县镇,为国家夺取形胜咽喉之地,使逆虏扫地而去,无一骑留者。
江浙平定,其谁之力也?
缉谓如者,朝廷宜优擢之,假以事权,益责后来之效。
方今大将皆富贵盈溢,不肯用命,甚者握强兵以胁制上下,有鹰扬跋扈之态,此可复用也哉?
驾驭此曹,譬之养鹰隼然,饥则为用,饱则飏去。
今诸大将皆未尝从禽,而先已饱肉,是以用之向敌,则皆掣去不顾。
者,虽有数万之众,其官爵甚卑,朝廷未尝宠借之,眇然在偏裨之间,此饥隼侧翅时也。
如使之立某功则赏以某爵,成某事则宠以某恩,如鹰之得一兔则饲以一鼠,得一狐则饲以一禽,以术驾御之,使歉然有贪敌之意,必能为国家显立战伐之功。
大抵用将,如医之用药,而有狼毒、乌喙之属,必求它药,此所畏忌者有以制之,使之力足以治病,而其毒不至于杀人,则适用而有功;
不然,祗以为害耳。
昔唐相杜黄裳高崇文,使讨刘辟崇文素惮刘澭黄裳使人谓之曰:「公不奋命,当以代汝」!
崇文惧一死,力缚贼以献。
武宗之讨泽、潞,令魏镇各以兵会,魏帅何洪钦逗遛持两端,宰相李德裕遣王宰以陈、许精甲假道于魏以伐磁,洪钦闻之,遽勒兵,请自涉漳。
今朝廷之于诸将,非挟此以御之,讵能责其用哉?
军中精锐能战之士几二万人,老弱未壮者不在此数,胜甲之马亦及千匹。
朝廷诸将特然成军如者,不过四五人耳。
又品秩最卑,此正易与时也。
朝廷不收拾旌宠之,则栖栖然持数万之众,将安归乎?
常与人言:「使得与诸将齿,不在偏校之外,而进退禀命于朝,何功名不立
一死焉足靳哉,要使后世书策中知有岳飞之名,与辈功烈相彷佛耳」。
武人,意气如此,岂易得哉,亦古人豹死留皮之意也。
伏望朝廷论之功,加之爵赏,使与韩、刘辈特然成军者势力相抗,犬牙相错,如杜黄裳之御高崇文李德裕之御何洪钦。
破奸党媮靡之风,折强梗难御之气,使之相制以为用,相激而成功,此诚朝廷无穷之利也,缉岩穴枯槁之士,自放于风烟寂寞之滨,非有求于世者。
诚以国步艰难,斯民婴涂炭之祸,苟耳目所闻,有可以排难解纷仅若毫发者,不得不荐之于朝,庶几用之,而天下有尺寸锱铢之补。
乌呼!
嫠不恤纬,而宗周是忧,惧将及焉而已。
苗傅刘正彦建炎三年三月 南宋 · 李承造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八○、《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二一、《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二七、《景定建康志》卷四八、《玉海》卷一八八
恭惟宋有天下,垂二百年。
太祖太宗,开基创业;
真宗仁宗,德泽在民。
列圣相传,人心未厌。
昨因内侍童贯,首开边祸,遂致敌骑历岁侵陵。
逆臣苗傅,躬犬豕不食之资,取鲸鲵必戮之罪,乃因艰难之际,敢为废立之谋。
刘正彦孺子狂生,同恶相济,自除节钺,专擅杀生。
仰维建炎皇帝忧勤恭俭,志在爱民,闻乱登门,再三慰劳。
等陈兵列刃,凶焰弥天,逼胁至尊,仓皇避位,语言狂悖,所不忍闻。
大臣和解而不从,兵卫皆至于掩泣。
诏书所至,远迩痛心,骇戾人情,孰不愤怒。
顾惟率土,何以戴天!
等揭榜阛市,自称曰予,祖宗讳名,曾不回避,迹其本意,实有包藏。
今者吕颐浩金陵之师,刘光世引部曲之众,张浚治兵于平江韩世忠张俊、马彦溥各率精锐,辛道宗、永宗、思恭总率舟师,汤东野周杞据扼险要,赵哲调集民兵,刘诲李迨馈饷刍粮,杨可辅等参议军事,并一行将佐官属等同时进兵,以讨元恶。
师次秀州,四方响应,用祈请建炎皇帝亟复大位,以顺人心。
今檄诸路州军官吏军民等,当念祖宗涵养之恩,思君父幽废之辱,各奋忠义,共济多艰。
所有朝廷见行文字,并系等伪命,及专擅改元,即不得施行。
敢有违戾,天下共诛之。
建炎三年三月二十四日朝奉大夫权发遣常州、兼两浙西路兵马都监周杞,新除左武大夫观察使两浙路提点刑狱公事赵哲秘阁修撰、知平江府两浙西路兵马钤辖汤东野,宁武军承宣使带御器械秦凤路马步军副总管御营前军统制张俊,起复定国承宣使带御器械鄜延路马步军总管御营平寇左将军韩世忠,试尚书礼部侍郎、充御营使司参赞军事张浚,新除检校太保奉国军节度使殿前都指挥使制置使刘光世,新除资政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江淮两浙制置使吕颐浩
乞对移郑释之奏绍兴二年十月 南宋 · 徐康国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八九、《宋会要辑稿》职官六一之四六(第四册第三七七七页)
常州俞俟治郡有绩,近释之到任,颇以职事不协,乞对移释之。
衡州太守高大夫行状 宋 · 胡铨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二三、《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三一
高,齐太公之后,食采于高,因氏焉。
齐高氏为春秋著姓,鲁文公时宋子哀者,《左氏》以为高哀。
某按《春秋》异姓大夫当书姓,如宋华定;
若有善可旌,则以字系姓,如宋华孙。
前后经文未有异姓大夫略其姓而直书字者。
然则子哀者谁?
盖宋公之子如子同、子纠之比,不称世子者,未命耳。
推此,则春秋高氏惟齐一族。
汉惟《儒林高相有传。
高帝时有高起,张晏公族姓考,《汉帝年纪》有武都侯高起,而魏丙吉高祖时奏事有将军臣起,则高氏在汉初已有显人。
后魏之允、唐之逞,皆号名宗。
然则不若本朝之,族大且盛。
自得姓来,渤海渔阳辽阳广陵河南凡五望,而公之先盖自蒙城开封,故今为开封人
公讳世吏,字无隐
曾祖遵宪,供备库副使,赠左金吾卫上将军
娶宋氏,追封大宁郡太君
张氏,追封长安县太君
祖士剔,文思副使,赠朝议大夫
娶薛氏,追封崇安县君
考公严,朝奉大夫,赠右通议大夫
娶黄氏、氏,俱封宜人
公七岁以宣仁圣烈皇后昆孙补太庙斋郎,已岐嶷志学,能肄群雅。
及长,趋尚不凡。
大观初,丞同州澄城县,吏歛手不敢为奸。
政和四年间,升通仕郎
六年,就移唐州比阳县
被旨部夫万人修滑州永桥,邑各贷缗钱百万以上。
公至滑,僝工省费,昼夜竭力,不两月,所分地工告毕,费视他邑馀五分,一以其馀归之民。
提举皇城蔺某以闻,循文林郎
以父忧去官,居丧三年中礼,人以为难。
服阕,知河中府万泉县,民便安之。
宣和五年,改宣教郎,选知中山府唐县,讼庭间间,似密与蒲。
未几,以部使者亲嫌罢。
七年,知京兆府樊川县
靖康元年,覃恩转通直郎,寻赐绯服,安抚使司差充勤王随军干办
建炎元年登极赦分屯,遂还任。
经略使唐某差赴南京,邀车驾幸关中
公行至巩,溃兵旁午,公傔从百馀止逆旅,至暮为溃兵所围。
公坚卧不动,忽一兵排闼,手剑瞪视公,公安坐无忤容。
其人物色久之,曰:「公非前宰樊川君乎」?
公颔之,则惊告以情:「我辈皆樊川人,感县令厚养之恩,至今不忘」。
叱其徒,皆倒戈拜,曰:「吾父也,戒毋犯」。
退具壶浆,遣卒数百护出境,涕泣而去。
公至应天,奏事讫,还至陕。
河东经制使王燮干办公事,以军期差赴扬州
比还京师,道梗,留守宗泽权法曹参军
三年,趋建康,以京城守禦功特转承议郎磨勘朝奉郎
元年覃恩转朝散郎,差权通判颍昌府
未行,辟沿江措置使司干办公事、兼权提领、充前军郭监军,屯建康
金贼至网沙夹,公激昂三军,备战舰,于监军楼船上上立旗帜,号令精明,与贼战,败之。
一时水战气倍。
公惧贼伏夹岸苇中,欲纵火焚之,留守杜充不从,公争之力,怒而止。
已而贼果如公言,水军败绩。
公收散卒,退保长芦
统制邵清叛,朝廷遣将,经旬不能下,公与裨将单守中至清帐下,开以大义。
欲降,其徒有桀骜抗命者,公命守中戮之,誓于众曰:「不负国者,执草为蕝,不者死」。
众争执草,遂降其军。
绍兴二年,特差知常州武进县
武进剧邑,公优为之。
五年,差权通判辰州,特改添差权通判广德军,不釐务。
八年,差通判真州
九年,转右朝请郎,力请宫祠
十年,主管台州崇道观
十三年,转右朝奉大夫,权知无为军
十七年,转右朝散大夫,坐啸而理郡政。
水漂城外民居,毁城𬍯五尺许,公与通判某某立溃城之傍,水势荡𩘻,公祷于神曰:「吾奉天子命守兹土,尔血食此而祸吾民乎」!
投文于水。
有顷,龙见,水少却,城赖以全。
浸闻于朝,得旨筑堤,立石纪其事,蕲春王某记焉。
二十六年衡州,驭吏如束湿,视民惟恐伤,补发累政上供为石者二十六万,为钱千者十三万,而民不知。
阅二岁,断死才三人。
虽在告,亦事事键以勤强练密,未尝一日废职。
以久雨,忽遍谒诸祠祷晴。
其夕谈笑而逝,年七十有三,实二十八年三月九日也。
凡四娶,王氏、赵氏、陈氏、冯氏,皆封恭人
男九人:长循之,承节郎
次立之,右迪功郎
端之,进武校尉
靖之将仕郎
女二人,长早卒,次许右迪功郎王岩老之子。
孙九人,长子佑,将仕郎
次子佐、子侁、子俪、子伟、子信、子仍、子仁
公自幼不好弄,刻意儒雅,迨老不衰。
语无妄发,未尝室怒市色。
每以忠恕廉慎自将,洗手就职。
樊川时,有羡钱岁数千缗,例乾没为常。
公不取,曰:「吾义不以苟得污家」。
县令至历州,所至先教后诛,齐心服形于燕閒之间,而民自得于耕桑陇亩之上,岁以屡登,桴鼓稀鸣,有古循吏风。
天资乐闻人善,而急人之急犹饥渴然,故一得俸,缘手立尽,既终而留赀惟书数箧,及西佛氏说满堂而已。
家甚俭,不喜茹荤,嗜释老,月常饭蔬食,不以口腹多杀,其用心大概若此。
公四子及兄弟六人陷虏中,岁时雨露之感,念父母手足之遗体,慨然誓不与丑虏共天,人服其孝友。
衡阳也,止挈幼子,馀留广德
曰:「官守子舍多则累人」。
盖得君子远其子之意。
捐馆前一日,令侄冶之书治命,以幼女未行为念,且顾盼靖之,若欲训以义方者。
又作偈,有出世间意。
或谓公濒死不乱,非有所得而能然乎?
尝闻昔王郎反河北,独钜鹿信都世祖坚守,议者谓可因二郡兵送还长安
邳彤不可,以为:「若行此策,岂徒空失河北,必更惊动三辅。
公若无复征战之意,则虽信都之兵,犹难会也。
何者?
公既西,则邯郸之兵不肯捐父母而千里送公,其逃亡可必也」。
世祖深感其言而止。
东汉兴亡之决,邳彤可谓汉之元臣也。
公六世祖王琼章圣皇帝景德元年契丹举国来寇,攻定武,围高阳不克,遂陷德清,犯天雄。
群臣争欲避狄江南西蜀,独寇准争之甚力。
上曰:「卿大臣,岂能尽用兵之利害」?
曰:「请召高琼」。
至,乃言避敌国为安全,但恐扈驾之士路中逃亡,无与俱西南者耳。
上大惊,始决策北征。
苏子曰:「之言,大略似邳彤,皆一代雄杰也」。
噫,天何时复生此杰!
观公平生,盖庶几焉。
靖之将护丧归广德,以书抵所亲杨忠襄公之子昭文、尉文,俾谓曰:「先君子雅与君善,敢以墓刻为不朽托」。
且顾言云。
固辞不敢,然窃谓公仕五十馀年,知己凡数十,如丞相朱公藏一左丞范公谦叔枢密王公子尚及今参政陈公长卿,皆深知公者。
也尝获游诸公之门,且尝与陈公同僚,其许与不妄,是可书也。
故删取公之行实,书以畀之子孙藏于家,以俟立言之君子。
重修清阴馆绍兴九年 宋 · 黄大舆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六九、《成都文类》卷二六、《宋代蜀文辑存》卷四八
古之制,退朝曰燕,退燕曰閒。
至近世,斋馆兴焉,所以讲道艺、思职业,其术一也;
而不知体者或以为非政。
成都自宋有国,臣守贤牧,魁磊相望,在庆历间,称晋陵蒋公。
公实作东斋,植楩楠至二千章,尝赋七言绝句诗,其人歌焉。
蒋公去而东斋废。
积四十有六年,同郡儒者胡修简公尚书右丞来为成都,则修东斋而益筑其前,是曰清阴之馆,申蒋公志也。
简公去,馆又不饬。
积四十有九年,公之季父文恭公之曾孙吾府公为川陕四道安抚制置使,而治成都,乃饬而新之。
惟公爱民之心根乎内,自公之节著乎外,雅重兴作,祗戒苟惰。
用能骫曲参订,稽度件具,蒐工于有馀,取财于必亡。
八年之冬,尽明年之春,以溃于成,众弗迨知。
馆故有牧守题名记,其像则列于斋壁。
是役也,访甲乙之亡逸失纪者而充其阀阅,衣冠之漫污就灭者而还其饬。
增绘秦蜀守李公冰而下十人,当斋之两楹,有著旧闻;
分置上所赐诏与夫御书永和《兰亭叙》之刻石于馆之二隅,以侈后观。
燕閒之义,于是无爽,且得为戒焉。
因命其僚黄大舆俾为之记。
嗟乎!
蒋公之东斋则废矣,距修简公之世益之为清阴之馆,复距今而饰焉,而间必有四纪,岂其兴废新敝盛衰果有常数,而世俗之智所不知与?
抑皆出于偶然,而亦无足为异者乎?
虽然,固可以见为政而知体者之难值,而间于岁月甚久远也如此。
遂以公命为记。
广德捷奏建炎四年 宋 · 岳飞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三九、《金佗稡编》卷一六 创作地点:江苏省无锡市宜兴市
武德大夫英州刺史御营使司统制军马臣岳飞状奏:恭依圣旨,将带所部人马,邀击金人,至广德军见阵,共斫到人头一千二百一十六级,生擒到女真、汉儿王权等二十四人。
并遣差兵马,收复建康府溧阳县,杀获五百馀人,生擒女真、汉儿军,伪同知溧阳县事、渤海太师李撒八等一十二人。
金人回犯常州,分遣兵马等截邀击掩杀,四次见阵,拥掩入河,弃头不斫,生擒女真万户少主孛堇、汉儿李渭等一十一人。
委是屡获胜捷。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催赴行在奏事劄子绍兴六年二月 宋 · 岳飞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三九、《金佗续编》卷六
今月初九日晚常州,迤逦前去平江府以来,听候指挥外,申闻事。
建康捷报申省状建炎四年 宋 · 岳飞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四一、《金佗稡编》卷一九 创作地点:江苏省南京市
武德大夫英州刺史御营使统制岳飞状申:照对建炎三年十一月二十二日起离建康府,至广德军界,与金贼六次见阵。
收复溧阳县,及于常州界以来邀击金贼,袭逐至镇江府
恭依圣旨,亲提重兵,至建康府,与金贼战斗,追杀过江,收复了当。
其生擒到伪知溧阳县事、渤海太师李撒八,千户留哥及女真、汉儿等,今差使臣管押申解前去。
谨具申尚书省枢密院,伏候指挥
成都古今集记序 宋 · 王刚中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四八、《成都文类》卷二三、《全蜀艺文志》卷三○、嘉庆《成都县志》卷五
清献公删取张𩇕、勾延庆、郑炜、卢求、周封等书,为《成都古今集记》三十卷。
凡废兴迁徙,及城郭官府、坊市库厩、儒宫佛室、仙馆神祠、陵墓渠堰、楼台池苑之名数,与风俗之好恶、人物之臧否、方伯监司之至去、蛮夷寇盗之起灭、木石之殊尤、虫鱼之变怪,靡不毕载。
其采获贯穿亦勤且详矣。
自熙宁讫今凡九十年,事当纪述者盖难遽数,而旧记莫或踵继,见闻异辞,日月寖久,恐遂湮灭,可不惜哉!
晋陵胡丞公常命僚属论次,未究端绪,寻迁宣抚使,事复中辍。
余来此将周岁,蒙国威灵,边候幸帖息,斯民亦安堵如故,因以间隙,搜访纂缉,作《续记》凡二十二卷。
前记载古事往往有差误,则辨正之,脱遗则补足之。
清献所云「知之有未至、编之有未及」者,余固不免也,其亦有待于后之君子乎?
盐官县学之记绍兴五年十一月 宋 · 胡珵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九一、《咸淳临安志》卷五六
杭为东南都会,水陆物产之饶甲天下,阻山带江,人物间出。
盐官邑其穷处,地并海,民逐鱼盐为生,列肆负贩,冠带之俗微矣。
自国家承平百七十馀年间,士而仕于朝才一二人,何其鲜也!
儒有张先生九成者,郡人,遭乱避地,实始来居,而以其徒讲学焉。
未几类试有司居第一,擢进士第,廷中又居第一,而其徒辄第二,邑人惊叹。
丹阳刁廱令盐官,为治尚简靖,察奸不苛,狱讼为衰息。
民既信化,思所以作兴善其俗者,召父老庭下,令之曰:「彼张先生亦人耳,一旦及其徒俱成名赫然,岂它道哉,稽古之力也。
矧是邑古不无闻人,褚无量苗裔至今大家,而睢阳太守许远食固在也。
曾谓我宋无一人焉起邑中,窃为父老不取。
且天子以万户黔首举属之令,固求有以善之。
苟应簿书期会,催科劝课,负弩矢媚部使者,妄一胥吏任职可也,四方君子将何以观政?
我其乡校是兴,俾若县子弟得相率肄业其中,不亦可乎」?
民叩头谢,惟令君命。
县故有学在县治西,虏人之退也,有司建官府务,一切辇取其材,改作堂,州治居焉。
像设风雨,吏玩弗疚,盖五年于兹。
邑有废老子,昔以奉狂道士号葆真宫者,廱叹曰:「嫚神诬民,吾不忍也」。
命毁之,籍其门材,相地筮日,乃七月甲戌,就县故学基以营焉。
诸生驩趋,更出力佐工役调度,不敛其民一钱。
顷之,会礼部试群进士,于是第一人张先生徒也。
既而天子亲策士廷中,其第一人赐第又张先生徒也。
盖师弟子更以儒学成名显一时,三年之间,磊落相望。
邑人益以知令君不我欺,而学之不可已,信也。
遂以十月丙午学成,殿屋六楹,堂四楹,门四楹,斋馆廊庑庖湢之舍咸在。
工既讫功,涓辰奉安,栋宇崇崇,像设巍巍,币牲洁羞,笾豆秩序,拜兴降登,礼备无缺。
吏民观瞻,俗用丕变。
诸生咸愿刻石纪事,以示来者。
廱乃条具本末,书抵张先生请诸。
于是晋陵胡珵其友也,张先生方以太史氏列职东观,于为同舍郎,顾而属之记,辞不获命,则拱手言曰:请考论先生之学。
以舜为之君,而契为司徒,《书》则曰「百姓不亲,五品不逊,汝敷五教在宽」而已尔。
三代之学也,《孟子》曰「曰校,商曰序,周曰庠,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伦」而已尔。
五品者何?
君臣、父子、夫妇、长幼、朋友之节也。
为其不逊也,舜则有教焉。
人伦者何?
君臣、父子、夫妇、长幼、朋友之节也。
为其不明也,三代之王有学焉。
然则五品苟逊矣,舜将何求?
人伦苟明矣,三代之王亦何求?
而于斯知所以学而自得焉,则存乎其人而已矣,虽舜与三王不得与于斯矣。
夫以不孝者位中司而创为学法,不忠于君也而位宰相,而布其法于天下,人将焉取师?
滥觞于元丰,稽天于崇宁大观,海内学者靡然同波,六经之道诞张。
士无特操而谄诈不学成风矣,始诳其上,曰三代洋洋哉,不亦异乎?
夫学者之道,夫妇之愚与知焉,至也圣人且有所不知焉;
夫妇之不肖能行焉,至也圣人且有所不能焉。
如是焉基,如是焉宇,如是焉以居之,而终焉而不知所以然,非一朝一夕之故也。
学而进,斯大矣矣。
欲知张先生之学之传,斯其本矣。
至于收科第,取青紫,殆其末也欤。
百里之地,果无有人焉乎哉?
吾不可以不告。
绍兴五年十一月壬辰左承奉郎秘书省正字史馆校勘胡珵记。
左宣教郎秘书省正字史馆校勘喻樗篆。
右修职郎盐官县监盐监、主管劝农公事刁廱书并立石。
刊者陶谓。
按:民国海宁州志稿》卷一八,民国十一年铅印本。
常州兴缮子城记 宋 · 胡珵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九一、《南宋文范》外编卷三、康熙《常州府志》卷三六、《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卷七二二、乾隆《阳湖县志》卷二
吴兴俞侯为常之明年,绍兴四年也。
且受代,为邑子胡珵言曰:「金人南寇,大掠吴楚以归,五年矣。
常之在浙右,所不燔者十三,而子城盖墟焉。
初予之至也,州治寓晋陵县治,县治寓佛庐,凡官属邸舍寓民庐,仓寓老子宫,学子逃散寓郊庐,官军寓苇庐道旁。
自金斗以北郁为鬼区,狐号燐游。
今再岁而官寺、厩库、营屯、廪庾、黉宇大小井井,鸠工就功,将复厥旧,邦人请有纪也,愿以累子」。
辞不获命,则告之曰:人情乐因陋就简,吏偷弗虔,号为镇静
况兵火荡焚,公私耗乏,苟持用藉口益可。
公不以是故自惮自逸,夙宵忧勤,卒克以成如初,遗后之人,不已恪哉!
且公之下车也,距寇退才三年,向之重门丽谯,圭窦空空;
向之冠盖车马之衢,荆榛成林,瓦砾如山。
公为黾黾孜孜,弗亟弗迟,市废第于民,辇材用之,无远求以扰也;
规废地于官,畚环筑之,无创增以侈也。
匠倍佣,故工弗窳,徒番休,故役弗病,吏不得因缘为奸,民户无所输贷,不又惠哉!
千柱之雄,万室之丰,侯屏中宏,吏舍旁布,太仓富之,泮宫教之,堂序沈沈,廉级崇崇,上临下承,以听以享,不又肃哉!
《诗》咏甘棠召伯是思,羊公之碑,后人堕泪
公之为是邦也,冤狱滞讼,多所决平,儒雅文彩,不自表襮,法而不刻,健而不猛,猜不肆察,宽不弛防。
才业如是,政化如是,诸所兴复成绩又如是,其为甘棠大矣。
然而不自沽名,不自伐功,姑务记兴复大略焉。
后之人曰:是承寇祸屠燬酷烈之馀,救死扶伤,以更造是邦者,其为堕泪深矣。
凡是咸当得书,有考无愧,至章程工役之调度岁月,与凡造楹架若干,则有司存之案籍在,皆略不书,书其勤公庇民之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