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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州等州府各专置排岸官一员奏政和六年闰正月二十二日 北宋 · 应安道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七○、《宋会要辑稿》职官二六之一八(第三册第二九二八页)
本路浙西诸州除杭州镇江府已有专排岸兼管船场公事外,有常、秀、湖州平江府,自来只是兵官兼管。
切缘今来奉行直达法之初,每年不下起发斛斗三十二纲,唯藉排岸官专一管干,津遣纲运并整葺舟船、应副装发御前物色至多,若令兵官兼管,委是不得专一。
欲乞逐州各专置排岸一员,兼管船场公事,仍从本司于文武臣内踏逐奏辟。
措置平江港浦奏政和六年 北宋 · 应安道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七○、《宋史》卷九六《河渠志》六
凡港浦非要切者,皆可徐议。
惟当先开昆山县界茜泾塘等六所;
秀之华亭县,欲并循古法,尽去诸堰,各置小斗门
常州镇江府、望亭镇,仍旧置󵿒。
乞追寝专委官检察平江府开阁逃田数指挥绍兴四年十一月 宋 · 王居正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八三、《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八二
窃见屡下诏旨赦文,倚阁逃绝,检放灾伤,四方守令奉行不虔,犹恐实惠未必及人。
今州县一有开阁逃田及检放灾伤去处,则监司便指官吏作弊,欲寘于法。
臣已取会常州镇江府所放灾伤,与平江府分数一同,其开阁逃田亦系已经去年开阁数目。
转运司已依近降指挥,将镇江府等处检放数目牒提刑司委官检察去讫。
平江府独从朝廷行下,恐提刑司及所委官心怀观望,保明不实,使逃户及被灾伤之人抑勒敷纳,为害不细。
乞赐追寝今降指挥
按:《宋会要辑稿》食货一之八(第五册第四八○五页)。又见同书食货六一之七四(第六册第五九一○页)。
宋故左中奉大夫徽猷阁待制新安县开国伯食邑九百户致仕赠左通奉大夫程公行状绍兴十四年九月 宋 · 程瑀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八七、《北山小集》附、《新安文献志》卷九四上
曾祖伯照,故赠光禄卿
祖母:扶风太君鲁氏,彭城太君钱氏。
祖迪,故任尚书都官郎中致仕。
祖母:仁和县江氏,仙居县余氏,天水县君慎氏。
父天民,故任瀛州防禦推官信州贵溪县丞,赠左宣奉大夫
母赠太硕人邓氏。
公讳俱,字致道衢州开化人
程氏实高阳之裔,周成王时伯符封国于程,休父为宣王司马,后因以国为姓。
春秋时,婴以立赵孤显。
六国时,邈为秦狱吏,易大小篆为隶书。
汉有不识。
魏有昱,号名将
晋元帝即位,命元禫为新安太守,百姓悦之,代还,遮道请留,不得去,诏从其请。
比卒,赐其子孙田宅于新安歙县,遂居黄墩。
开化北原者,公十世祖也。
公之曾祖光禄君,乐恺平易,重然诺,喜施与,乡里称为长者。
祖父都官君,始以儒奋,擢进士第,治剧邑,有德于民。
唐质肃介江东转运副使日,特加赏遇,以谓:「不任威刑而人不犯,虽古循吏,无以加也」。
宣奉君为儿时,日诵数千言,成童属文,握笔立就,未冠举进士,试南宫为第一,廷试中甲科,益博观典籍,研绎奥义。
常进所撰《诗书论》,得相州饶州州学教授
寻为瀛州防禦推官贵溪县,摄令事,阖邑欣赖。
召试太学博士而卒。
公时方年九岁,哭泣哀毁,见者咨叹。
终丧,从母氏寓外家。
母性严,公左右承意,得其欢心,外祖尚书邓公左丞润甫深奇之。
后其家人缘左丞意,奏补公假承务郎
绍圣四年,授苏州吴江主簿
时徽宗即位,肆赦放免秋苗。
本县复行催理,吏持文书通签,公即申县请准赦蠲放,而转运司牒准省符,讲求遗利。
公申状谓:「财用之在天下,譬之众川之水,潴之万顷之陂,决漏既多,乾涸可待。
乃欲崎岖回远,引线脉之流以益之,不如塞其陂之决漏而已。
今诸路赋入,则众川是也;
万顷之陂,则总计是也。
决漏如江河,则无艺之费是也;
崎岖回远,引线脉之流以益之,则讲求遗利是也。
凡无艺之费,一切罢之,则息民裕国之政具在,守而勿失,可以有馀」。
见者惊叹,亦或指以为狂。
任满,辟差舒州太湖茶场,以上书论时政罢归。
执政者方力持绍述之说以售其私,凡持正论者,斥以为邪。
虽被摈废,人更以为荣焉。
大观初,监常州市易务,八宝恩迁通仕郎
政和元年,改宣德郎,差知泗州临淮县事。
三年,召赴审察,以前上书报罢。
主管兖州岱岳观。
七年,差通判延安府,以侍亲非便辞,改通判镇江府
俄除编修国朝会要所检阅文字
八年,兼道史检讨
宣和二年,转承议郎,赐五品服。
明年,除将作监丞
时论谓公以儒术世其家,今艺学绩文之士鲜出其右,近臣亦推公长于撰著,于是以闻,徽宗即迁秘书省著作佐郎,赐上舍出身。
三年,除礼部员外郎
驾幸秘书省,特旨召观书阁下,因赐御笔书画,迁朝奉郎
五年,丁母忧
七年,复除礼部员外郎,以病告老,不俟报而归,坐责。
岁馀,今上登极,转朝请郎
建炎三年,复为著作佐郎
寻再迁礼部员外郎,除太常少卿,卧家力辞,章四上,遂以直秘阁秀州
会车驾临幸,有旨赐对,公奏事讫,即启陈济大业、致中兴之说,言极剀切,有曰:「陛下盛德日新,政事日举,赏罚施置,仰有以当天意,俯有以合人心,则赵氏安而社稷固。
苟惟不然,则天之所以眷佑者将恐替,人之所以欣戴者将恐离,如是则社稷危而天下乱,其间盖不容发」。
上欣然纳之。
及虏骑南渡,既据临安,遣兵破崇德海盐
公厉兵守禦方力,已降省劄令公迁避,复被旨管押钱帛,由海道趋行在。
始出华亭宣抚使留公,有旨趣使津发,因航海至永嘉
既朝见,以病乞归乡听命,时建炎四年三月也。
冬复召赴行在。
绍兴改元始置秘书省,即以公为秘书少监
九月,除中书舍人,仍兼侍讲
二年,罢职,提举江州太平观
四年,差知漳州,以病辞,改提举台州崇道观
五年,复集英殿修撰
六年,除徽猷阁待制
九年,除提举万寿观,充实录院脩撰。
先是公得风痹之疾,朝廷知公步趋拜跪良难,特缘兵火之后,简册散逸,谓公雅精史学,持心平实,欲使免朝参,坐局充职,其意甚厚,而公以疾力辞,乃差提举亳州明道宫
累官至朝议大夫
三遇明堂郊祀恩,封新安县开国伯食邑九百户。
十四年六月,疾稍寝,乞致仕,转左中奉大夫
壬辰,卒于寝,享年六十有七。
遗表闻,赠左通奉大夫
公初娶新昌石氏,赠令人;
再娶同郡江氏,封令人。
男一人曰行敏,右承务郎、监潭州南岳庙
女三人:孟以病在室,仲嫁右承务郎提点坑冶铸钱司检踏官赵伯旸,季嫁右迪功郎、监潭州南岳庙江振卿。
公天资端方诚直,言动不妄,思虑精切,志趣高远。
加以该洽深邃之学,典雅闳奥之文,自其幼年未仕,人推为有父风。
稍任州县,即能遇事引义,慷慨论列利害。
及缘上书坐谴,湮阨连年,饥寒转迫,气益坚刚,而自信愈笃。
学业大成,伟然有公辅之望。
然不能以辞色假人,颇亦寡徒少侣,訾笑随之。
而与之深交者,率名卿才大夫,或其丈人行。
久之,名实益孚。
其再佐著作,三为郎仪曹,朝廷盖欲用之矣。
晚登掖垣,侍经席,凡命令之下,竭思毕虑,有不安于心者,率明白反覆言之。
其进讲若故事,必考古验今,曲致规鉴,未尝有所观望畏避。
大抵务合人情,当事机,守祖宗之法度,遵先圣之训诰,非持甚高难行之论以苟邀名取誉也。
每忧外难未夷,寝食不置,章奏数上,如所谓:「国家之患,在于论事者不敢尽情,当事者不敢任责。
言有用否,事有成败,理固不齐。
今言不合,则见排于当时;
事不谐,则追咎于始议。
故虽有智如陈平,不敢请金以行间;
勇如相如,不敢全璧以抗秦;
通才如刘晏,不敢言理财以赡军食」。
此有志祖宗之制。
谓:「近年禁庭宫邸与夫宗室贵戚之家,其享富贵之奉,极骄奢侈丽之欲,皆自古所无有。
然其卒也,流离狼狈,亦自古所无之。
而怀利封己之人,习熟闻见,至今犹以侈大为当然,以啬俭为削弱,此不可以不变」。
又论武臣转官,皆自武功大夫转入横行,得者既众,则官益以轻。
使人人皆怀欲得之心,无有纪极,在于厉世劝功之时,其为敝害为尤大。
祖宗之法,文臣自将作监主簿尚书左仆射,武臣自三班奉职节度使,即是以次迁转之官。
而武臣自閤门副使内客省使为横行,不系磨勘迁转之列。
既不系磨勘,即非皇城使,所得转入之官,其除授皆颁特旨。
故元丰肇新官制之时,以承务郎特进寄禄官,以易监主簿仆射之名,而武臣独依旧,不以寄禄官易之,盖有深意也。
政和间改武官称为郎、大夫,遂并横行易之,而为转官之等级,此皆当时有司不习典故,不思祖宗之深旨,率意改更,以开侥倖之门,故流弊日深。
且文臣之所谓庶官者,转不得过中大夫,而武臣乃得过皇城使,此何理也!
自改使为大夫以来,常调之官,下至皂隶,转为横行者,不可胜数,其敝极矣。
夫官职轻重,在朝廷所以用之而已。
朝廷爱重官职,不妄与人,则官职重;
若轻以与人,得者冗滥,则官职轻。
官职轻,则得者不以为恩,未得者常怀觖望」。
他人莫能言也。
顾任职未几而罢,罢未几而病,病卒不可复起,此有识者之士所以深为天下惜也。
公平生著述不可胜纪,已抱病,犹不辍,然忧深虑危,时时芟削焚弃。
今所存者,《北山小集》四十卷,《麟台故事》五卷,《默说》三卷,馀无传焉。
其孤卜以九月辛酉,葬于开化县北山之原。
属瑀状公行实,将求铭于钜儒硕学,以图不朽。
谨考核叙如右。
绍兴十四年九月日,龙图阁学士左中奉大夫提举江州太平观鄱阳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赐紫金鱼袋程瑀状。
两浙酒坊事奏绍兴三十一年十月 北宋 · 刘岑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八四、《宋会要辑稿》食货二一之三(第六册第五一四五页)
杨存中赵密献纳两浙酒坊七十四处,奉部将盐官等九处并改激赡军激赏酒库,差官措置开沽,岁收息钱四十余万贯,应副大军支用。
其馀六十五坊系委两浙转运司检察措置开沽。
今照得数内湖州德清、武康、上伯、和平,秀州新城永乐、当湖平江府平望程林、支塘,常州潘帮、乐社等坊,自来人烟繁盛,系是三万以上,场务尚有未卖煮酒二十馀万瓶。
欲将德清等一十一坊作八库并依盐官等九坊体例,改作赡军激赏酒库,从本部选差监官前去措置开沽。
西征道里记 宋 · 郑刚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八
绍兴乙未,上以陕西初复,命签书枢密楼公谕以朝廷安辑混贷之意,某以秘书少监被旨参谋
是役也,审择将帅,屯隶军马,经画用度,询访疾苦,振恤隐孤,表扬忠义,公皆推行如上意。
故其本末次序,属吏不敢私录,至于所过道里,则集而记之。
虽搜览不能周尽,而耳目所及,亦可以验遗踪而知往古,与夫兵火凋落之后人事兴衰,物情向背,时有可得而窥者。
其年四月二十二日舟出北关,六月二十四日永兴七月十三日进至凤翔。
越三十七日,府告无事,公率官吏以归,水陆凡六十驿,往来七千二百里(本计七千一百九十里。泛水以未至县十里,河水南侵,自婴子坡移路旁山,回程衍十里。)
右通直郎尚书户部员外郎李若虚参议
左朝请大夫、新差知吉州军州事江少虞左朝请郎、新除陕西转运副使姚焯,机宜;
右从事郎、新湖州德清县主簿楼垍,书写机宜文字
左朝奉郎、行大理寺丞王师心右奉议郎、监行在榷货务阎大钧右宣教郎、前温州平阳县丞郭子钦干办
左朝散郎主管台州崇道观李孝恭提举钱粮;
右承直郎、前江西提刑司干办公事穆平,左承直郎、新泉州永春县王晞韩右文林郎、前监潭州南岳庙曹云,右迪功郎、新潭州善化县主簿宋有,右从事郎叶光,准备差遣
右文林郎、前建州建阳县尉李若川,点检医药饭食。
凡一十五员。
左宣教郎、试秘书少监、充枢密行府参谋郑某序。
行府舟具,欲发前一日,宰执出饯于接待院。
二十二日,道铜口、临平镇长安闸,宿崇德县,二十三日石门、皂林、永乐,由秀州城外,宿杉青闸
二十四日,两界首,宿平望
二十五日,大风阻吴江,不进。
二十六日吴江县,登垂虹亭,宿平江府
二十七日,许市、望亭、宿无锡县
二十八日,潘、乐社、横林,宿常州
二十九日,奔牛、吕城闸,宿丹阳县
三十日新丰、丹徒,宿镇江府
五月一日行府官望拜于府庭。
二日,会茶丹阳楼,登连沧观,观人马辎重渡。
三日,济渡,至瓜州镇、扬子桥,宿扬州城外。
四日邵伯闸、车乐,宿高邮军,会茶韩世忠园。
五日,樊良、丁至、梵水,宿宝应县
六日,黄蒲镇、河桥,宿楚州
七日,磨盘,宿淮阴县
八日,高秋堡、洪泽闸,宿渎头。
九日龟山镇,宿泗州
僧伽有像而未塔,刘麟尝因贼翁诞日祝辞,而钟辄无声,叩之坠地,纵火焚寺去。
住持云。
十日,治陆。
十一日,机宜姚焯等三员管押激赏库行。
十二日唐家店湖口,宿临淮县
十三日,中路,宿青阳驿
十四日,马翁店、通海镇,宿虹县
城因隋渠为壕,潴水深阔,城具楼橹。
虹西诸邑往往皆城,虹独坚密,豫贼盖自此为边也。
隋自虹以上为陆,木已丛生,县以东水接淮口
淮地卑而县西北隅有湖曰万安,东西百里,北南半之。
豫贼引湖拥城,而东南出其流于隋。
又淮潮可登三十里,与湖水接,通小舟。
若置闸于泗,以时入潮,又略治隘塞,则数十斛之舟可致。
宿无疑。
或谓引五丈河水入蔡河,上皇奉玉清之所也。
由殿后小竹径登景命殿,出前廊福宁殿。
福宁是谓至尊寝所,简古不华。
殿上有白花石,阔一席地,闻祖宗以来,每旦北面拜殿下,遇雨则南面拜石上。
东庑下曰洗面阁,曰司旆阁,馀不能记。
由殿后稍北至坤宁殿,殿屏止画墨竹芦雁之类,然无全本矣(他殿画类此。)
自福宁至孝思殿,前一殿即钦先。
钦先奉诸帝,孝思奉诸后,帐座供具皆在。
由钦先出肃雍门至玉眷堂,规模宏壮,非他位比。
后见陕西诸将,自言数对刘豫于此堂。
堂左竹径之上曰迎曦轩,石为围炉,对迎曦日月屏。
屏有御书铭曰:「嶷然屏石,秀色拔尘。
仰止云窦,乃与月邻。
安符厚德,静乐深仁。
俯鉴沼沚,永固千春」。
玉眷之下,镂石为曲水
又至修内司,谓是宝绘堂,两旁轩阁不能悉记。
复由延春阁下稍东,今太母之故居,不敢详也。
过小门,入锦庄,无雅饰,用罗木作假檀香。
堂后有池,左曰挹翠轩,右曰观澜轩,上曰栖鸾阁,寝室之旁曰紫云阁
中有小围炉,可坐三人,炉四柱,承以雕莲。
入睿思门,登殿,殿左曰玉峦,右曰清微,后曰宣和,庭下皆修竹。
殿后左曰迎真轩,右曰玉虚轩。
迎真之上曰妙有阁,玉虚之上曰宣道阁,又一殿忘其名。
自此列石为山,分左右斜廊,为复道平台,台上过玉华殿。
由玉华下,乃抵后石屏,亦御书。
左序有轩,曰稽古、宣和。
东庑下五库,以圣、德、超、千、古为号,皆涂金抹绿小牌。
库上曰翰林司,曰宝阁。
西庑下曰尚书内省,馀不能记。
复由宣和西趋曲水,出后苑,至太清楼下,壁间有御书千字文、法帖之类。
登瑶津亭,亭在水间,四面楼殿相对,不能遍至。
自瑶津趋出,过拱辰门上马出。
后以阅视所置忠锐将,留二日。
京师旧城外不复有屋,自保康门外西至太学,道无数家。
太学止廊庑败屋中存敦化堂,堂榜犹在,兵卒杂处其上,而牧彘于堂下。
国子监令以养太学生,具窗壁略如学校。
都亭驿东偏厅事,栋牌尚是伪齐年号,糊窗用举人试卷,见当是试题及举人文字,专用本朝庙讳。
琼林苑,北人尝以为营,至今围以小小城。
金明池断栋颓壁,望之萧然。
四日八角镇、醋沟,宿中牟
五日白沙镇圃田,宿郑州
六日侯家庄、须水镇,宿荥阳县
荥阳,济水复出之地也。
济入江不与江合,横江而出于荥阳,复入地,至陶丘而出。
故《禹贡》记济水,谓入于河,溢为荥,东出于陶丘北。
往年京师之水,人不知所从,但言郑州积水不决,盖济水也。
周德修侍郎云。
七日鸿沟店。
道旁隶三大字,曰鸿沟
今虽草莽间似有长坎,然必非楚与汉画者。
又孟店、汜水县、莺坡子、洛口镇,宿巩县
汜水即行庆关也,过关乃下视大河,与虏营相望,洛河又在大河之南。
洛口墙数围,问之即所谓洛口仓者。
八日,十八里,朝拜昭厚陵;
又七里,过黑石头渡;
十里,凤凰台
又拜五里会圣宫,宿偃师县
仁庙永昭陵最与英庙永厚陵近,昭陵因平冈种柏成道,道旁不垣,而周以枳橘。
陵四面阙角,楼观虽存,颠毁亦半。
随阙角为神门,南向门内列石羊、马、驼、象之类。
神台二层,皆植柏,层高二丈许,最下约阔十五丈,作五水道。
台前与内门里及大门外,皆二大石人对立。
钦慈曹太后陵望之可见。
又号下宫者,乃酌献之地,今无屋而遗基历历可问,馀陵规模皆如此。
永厚陵下宫为火焚,林木枯立。
诸陵洛河在前,少室在左,嵩高在右,山川佳气不改,而室屋荡然,闻皆为窦㻂所毁。
守陵兵级云。
九日,石桥店、白马寺,宿西京
京号三川者,即黄河、洛河、伊水也。
伊阙又名阙塞,山又谓龙门
大内伊阙,望王屋不百里。
宫墙之内,草深不见遗基。
旧分水南水北,居水南者什七八,今止水北有三千户,水南墟(回程日,知州翟襄子城外近添五百馀家。)
白马寺汉明帝所建,今惟瓦砾。
府治后圃有堂,曰昼锦,翟襄所为。
西洛人,今为乡郡,故云。
十一日榆林铺、磁涧,宿新安县
未至新安十里许,道旁山石一柱裂,势欲倾危,过者畏仰视。
父老与县令皆言:章圣封永定将军,半山有庙,月尝赐钱三十千,然无文识可考。
十二日,缺门镇、千秋店,宿沔池县
行十里,过会盟台。
沔池新安之间,溪山人家如东浙,用溪石垒墙。
十三日,东西土壕、乾壕,宿石壕镇
杜甫作《石壕》《新安吏》二诗,即其地。
是日,陕府安抚吴琦甲马来迎(他郡守迎送不录者,行府专为陕西出也。)
十四日,魏店、横渠,宿陕府
十五日,望拜召公甘棠,木旧在府署西南隅,今亡矣。
郡有召公原,原尽处置府县七,而夏县平陆、汭城今皆隅河。
夏距城九十八里,即温公涑水也。
敌濒河筑二小城,时一二骑揭小旗值逻,或放牧堤上。
马鬃渠在城之东南,敌人破陕所自入。
初,陕之围也,郡将李彦仙固守。
彦仙遇士卒有恩,方城中食尽,煮豆以啖其下,而自饮其汁;
雪寒单露,将校反加以衣,彦仙复持以予寒者。
城破,巷战而死,覆其家。
郡之妇人女子,犹升屋以瓦擿贼,哭李观察不辍,故陕无噍类。
父老谓敌久不得城,无食,欲去,适有人告以马鬃渠可入,城遂破,敌始敢西,而全陕没矣。
十六日,新店、曲屋,宿灵宝县
县南五里即函谷
十七日,黑曲、稠静远镇,宿湖城县
十八日乾伯铺、盘豆、攒节店,宿阌乡县
阌乡湖城二县,元属虢州太平兴国三年陕府,自府界至虢三十里。
是日,虢守窦㻂、父老迎于湖城之东。
湖城之南桃林塞,即武王放牛之地。
阌乡县治对荆山,一山自秦川起,至阌乡荆山之西,皆为秦岭退之潮阳度此岭也。
中条在大河北,与潼关相对,又东则首山也。
伯夷居此山南,故谓首山首阳
十九日,关东店、潼关、关西店、西岳庙行府官谒于祠下。
华阴县,出南门,朝谒云台观,然后还宿潼关
或谓是古桃林塞。
河山之壮,俯视他关,独城内芜废。
华州差使臣潘休守关
关门北向,入踰半里,大河汹涌,乃泾、渭、洛三水会处,号三河口
洛水有二:一水自蓝田由商入西京,所谓伊洛者;
一水自西夏由韦盐之间出保安同州,至陕华,与泾、渭合,所谓三水之洛。
潼关三,独河口下无屏障,道上人马,河北皆见之。
若稍加营治,戍兵其间,未易踰也。
关以西渐与河远。
是日,知华州武功大夫庞迪甲士迎于关西店。
岳祠草创,门右明皇大碑火后剥裂,有隶数百字,不复连文,约六丈高,盖垒石成之。
庭下四石阙,裴度淮西,题名刻其西偏,副使马总行军司马韩愈判官冯宿李宗闵之徒,不能悉记。
云台观屋存无几,独圣祖章圣皇帝御容所在曰会真殿无恙,壁间御像如新。
老道士云,以南极寿星榜其上绐敌,故得不毁。
观后希祠堂,堂前石刻太宗皇帝御书并诗,诗有「苍生往世弊凋残,今我如同赤子看。
大阐无为三教盛,承平方说四夷宽」之句。
又一章,有「餐霞成鹤骨,饵药驻童颜。
静想神仙事,忙中道路閒」。
注谓:「朕万务忙中,亦得悟道之閒也」。
又一章:「曾向前朝出白云,后来消息杳无闻。
如今若肯随徵诏,总把三峰乞与君」。
章圣皇帝《赐道人郑隐》一章,有「酣醴皮裘思晦迹,行高终自有人知」。
又一章《赐隐归山》:「尽日临流看水色,有时隐几听松声。
遍游万壑成嘉遁,偶出千峰玩治平」。
仁宗皇帝《赐武元亨》一章:「只向身边有大还,胎神月殿在秋天。
三灵密像谁分别,尸质清虚本自然」。
诗石皆无毁阙。
道士又指一古,谓是无忧木,希夷尝藏书腹中。
观依华山而立,莲华峰、仙人掌、石月、玉女盆、二十八宿、明星馆、石鼓山,皆在最高处,独莲华峰、仙人掌可望而见。
莲峰下有瀑布水帘仙掌石间隐然有迹,如人对面出右手,上擎偃月。
玉女盆,即杜甫所谓「安得仙人九节杖,拄到玉女洗头盆」是也。
云台西,即刘禹锡所见道士种桃若霞之处,所谓玄都观者,今亡矣。
华山,《书疏》谓华山十字分之,四隅为四州,盖谓东北为冀,东南为豫,西南为梁、雍。
又土人言有康通判者,尝与东坡为僚,踰百岁,从弟子四五人往来诸峰间,无定处,然土人不能具道其名。
又有道士能言张确之子崇为豫贼守华,尝题诗曰:「群山起伏朝灵岳,恰似千官奉至尊。
吴蜀未平宜假手,愿将馀力致乾坤」。
二十日,敷水镇、柳子店、将相乡,按石刻乃郭汾阳之里。
宿华州
州治对少华;
对太华者华阴也。
二十一日,赤水镇、东西阳村宿渭南县
二十二日,零口镇、新丰市,道北一里有马周
宿临潼县华清宫西馆,宫后即骊山
新丰古城,故骊戎国,故山以骊名。
山间宫殿基址皆在,连理木在长生殿之上。
莲花自山足,为石渠引泉入室,雕白石为莲,开十窍以涌泉号白莲池,即妃子浴所。
太子泉,次百官泉。
虽蒙故号,仆隶今游之,独白莲尚浴士大夫。
西馆即当时游幸梨园憩寓之地。
明皇临潼为复道往来长安,按石刻可尽见,今止有玉石像一躯立荒庙中。
二十三日,灞水涨,不进。
是日,知永兴军、节制诸路军马张中孚渡轻舟来迎。
二十四日,灞桥镇浐水、长乐坡,宿永兴军
军以漕居为府治,后有凉榭,别为一区,堂下张芸叟辈数人题名刻石。
东门外兴庆池,乃明皇藩邸;
灞桥汉周勃以下迎文帝之地;
常乐坡,唐人饯真卿使希烈之处。
鄠县,夏之扈国。
府西北一百五十里,即奉天
奉天元隶乾州熙宁五年废乾,故隶府。
二十五日至七月七日行府并治事永兴军
八日,楮林店、沙坡、偏店,宿咸阳县
县在渭水之东北,未渡渭二里许,有故墟,谓是旧咸阳
自楮林道旁土堠西入十里,即未央宫基。
苍颉制书台、樗里子墓,皆渭河南,不及至也。
是日,环庆赵彬甲士迎于咸阳桥。
九日,魏店、马跑泉、高店,宿兴平县
马跑泉、高店之间,冢土数尺,高拱杂木二三本,曰杨妃冢。
十日,东阳台马嵬坡、东扶风宿武功县
马嵬旁短墙周围,路人指谓妃子死所。
县之报本寺唐太宗所生之第。
殿后一堂中有神尧像,而绘诸帝于壁。
报本之东又有大佛阁,寺僧亦谓是李氏故居,实太宗之所生,未能详也。
荥阳以西皆土山,人多穴处,谓土理直,无摧压之患。
然见路旁高山多摧拆,存者尚如半掌,则土穴疑有压者,居人当自能择尔。
惟武功大佛旁一洞数里远,报本寺僧云:洞置自巢贼时,今人又增穿之,中间避乱,千馀家入其中,贼知而不能取。
陕西往往为洞,皆所不及。
穿洞之法,初若掘井,深三丈,即旁穿之,自此高低横斜无定势。
低处深或四五十丈,高处去平地不远,烟水所不能及。
凡洞中土皆自初穿井中出之,土尽洞成,复筑塞其井,却别为入窍。
去窍丈许为仰门,陈劲弩,攻者遇箭即毙,如是者数重。
时于半里一里馀斜气穿道,谓之哨眼。
哨眼或因墙角与夫悬崖积水之旁,人不能知。
其下系牛马,置硙磨,积粟凿井,无不可者。
土久弥坚如石室,但五年前一洞压死者千馀人,僧云此亦天数。
然今陕西遗民,半是土洞中生。
今人居者,颇惩覆压之祸,于洞下多立柱布仰板矣。
武功今属醴州
是日,知州武功大夫赵立来迎。
十一日,杏林店、逻店,宿扶风县
十二日,东新店、龙尾坡、青阳店宿岐山县
后稷封有邰,岐山即其地。
或谓别有邰城,今斄乡是也。
又云郿之斄亭,或谓是武功,皆未能详。
郿县在府东南百里,有坞,即董卓所筑。
是日,泾原张中彦、知凤翔府贺景仁来迎。
十三日,任官村、横水店,至凤翔府
府古扶风郡,壤地饶沃,四川如掌,长安犹所不逮。
岐山之阳,盖周原也,平川尽处,修竹流水,弥望无穷,农家种𢇲尤盛。
《生民》之诗曰「维糜维芑」者,盖谓𢇲也,俗今书糜为𢇲。
秦州有𢇲穰堡。
𢇲米类,可面可饼,可为棋子,西人饱食面,非𢇲犹饥。
将家云:出战,糗粮乾不可食,嚼𢇲半掬,则津液便生,馀物皆不咽。
士卒用小布袋置马上,遇水,取袋渍润之,尤美。
边郡刈𢇲则自外而内,刈则自内而外,盖𢇲以寒熟,以暖熟故也。
府置厅事,李希烈所建,无甚雄大,而四面出帘,制度如殿。
后圃薜荔堂,东偏中和、燕申二堂,亦旧屋,馀皆近创。
东北隅有凌虚台,东坡尝记之。
台高才二丈,不见凌虚之势,然水竹幽胜可喜。
燕申堂后龟趺大刻,盖《茂正德政碑》,后人磨去,刻《维摩颂》,游师雄后刻《九成宫图》于其阴。
九成宫隋仁寿中所建,去州百里许。
按图,大略与骊山相似,以有图,且不亲到,故不详载。
师雄记谓文帝杨素营之,土木之役困一时,死伤甚众。
宫旁夜鬼哭,文帝闻而怒,独孤后为言于帝,乃解。
后遂与后每岁避暑,多游乐不归。
东有华清,西有九成,访遗迹,则见隋唐之不竞也。
宝鸡县,府西南六十五里,本秦武公所都,所谓陈仓者。
自是入大散关河池河池在汉为故道。),为西蜀之吭。
敌之攻蜀也,吴玠既败走之,道迷不能出,粮且尽,垂军待毙。
赵立为画归路,乃得脱,其后又为先驱道之。
敌再入,而少却。
十四日至八月十九日行府皆治事凤翔,新鄜延路经略使郭浩熙河路经略使杨政秦凤路经略使吴璘四川都转运使陈远猷以下,各禀议分职而退。
二十日,行府遵旧路归,次舍道里如故,独至泗州,由平源、天长、大仪出镇江府,然后舟行。
陕西兵归者,禁军合计三万四千有奇,虽分隶诸帅,然各有将分,逐将仍存正副,盖祖宗之军政旧法犹在也。
泾原禁军仅八千,比诸路为劲,而泾原劲兵尽在山外。
陕西弓箭手旧一十六万,今存七万,复以土田不均,兵疲无法,虽七万人,未必可用。
夏国主兴州,谓之衙头。
衙头至麟府,路近处可九百里,秦凤六百里,环庆三百里,会州界二百五十里。
诸路今与西界接壤,惟鄜延最阔。
熙河会川城泾原甘泉堡止百里,以北皆西界也。
夏国左厢军司接麟府沿边地分,管户二万馀;
宥州监军司接庆州、保安军延安府地分,管户四万馀;
灵州监军司接泾原环庆地分,沿边管户一万馀。
兹其大略也。
某自吴踰淮,道京入洛,至关陕,其所经历,得于闻见者靡不具载。
窃观今日天下之势,东南为天子驻跸之区,朝廷台省监司、守令耳目亲近之地,故治具比他道为修。
陕西诸郡虽号新复,然自渠魁元恶用意变易三纲五常之外,自馀军民,无不内怀天日,相与持循检约,未敢有无国家、毁法度之心,故其风俗纲纪,视东南犹整整也。
京西京畿与夫接淮甸之地,一时陷没于刘豫凶威虐焰之中,郡邑无民,官府无法,田野未耕,荒秽犹在。
如久病困瘁之人,头目手足皆有生意,而中焦痞涸,盖未易全复也。
朝廷诚能精选长吏,审择牧守,仍于三京量戍士夫,使之抚视凋瘵,修治关塞,于年岁间生养气血,与东西上下脉络流通,则天下平矣(《北山集》卷一三,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永宁郡夫人郑两府宅) 宋 · 释宗杲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三四、《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二二、《大慧普觉禅师年谱》第三六页
既知无常迅速,生死事大,决欲亲近善知识,孜孜矻矻不舍昼夜,常以生死二字贴在额头上,里饭里坐时卧时,指挥奴仆时,干办家事时,喜时怒时,行时住时,酬酢宾客时,不得放舍。
常常恰似方寸中有一件紧急未了底事碍塞,决欲要除屏去教净尽,方有少分相应也。
若见宗师说时,方始著急理会,不说时又却放缓,则是无决定之志,要得生死根株断,则无有是处。
此事不在男之与女、僧之与俗,若于宗师一言之下,啐地折、嚗地断,便是彻头处也。
佛说火宅喻,直是为众生开方便门,示真实相,痛的的地。
其中有言:是舍唯有一门,而复狭小,诸子幼稚,未有所识。
谓众生根器狭劣,无决定志,恋著生死尘劳,于尘劳中头出头没,于三界火宅不能舍离,故设种种方便,令众生舍方便,直出火宅,露地而坐。
此是释迦老子彻底老婆心。
凡看经教及古德入道因缘,当见月亡指,切不得泥在言语中。
若于语上寻玄妙,言中求奇特,落处如此做工夫,则失方便矣。
妙喜从来无实法与人,直是据款结案,将平生悟得底,开口见胆,明白直说与人。
有信得及底,依而行之,虽乍闻说,似难承当,若当人无始时来种得般若种子,才闻举著,便两眉卓竖,眼睛定动矣。
老僧顷年初住此山,常州许宅有个无著道人法名妙总,三十岁便打硬修行,遍见诸方尊宿,皆蒙印可。
然渠真实畏生死苦故,要真实理会本命元辰下落去处,特来山中度夏。
时同夏者一千七百衲子冯济川少卿亦在此山不动轩随众。
一日因老僧升座,举药山和尚初参石头,问石头云:「三乘十二分教,某甲粗亦妍穷,曾闻南方有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实未明了,乞师指示」。
石头云:「恁么也不得,不恁么也不得,恁么不恁么总不得」。
药山不契,石头云:「尔往江西问取马大师去」。
药山依教到马大师处,如前问。
马大师曰:「有时教伊扬眉瞬目,有时不教伊扬眉瞬目。
有时教伊扬眉瞬目者是,有时教伊扬眉瞬目者不是」。
药山于言下大悟,更无伎俩可呈,但低头礼拜而已。
马大师曰:「子见个甚么道理,便礼拜」?
山曰:「某在石头和尚处,如蚊子上铁牛相似」。
马大师然之。
是时升座才再提撕,无著于言下忽然省悟,下座后亦不来通消息。
冯济川老僧后上方丈,云:「某甲理会得」。
老僧问伊:「居士如何」?
济川云:「恁么也不得,苏嚧娑婆诃;
不恁么也不得,吽哩娑婆诃;
恁么不恁么总不得,苏嚧吽哩娑婆诃」。
老僧亦不向他道是,亦不向他道不是,却以济川语举似无著
无著云:「曾见郭象注《庄子》,识者云却是《庄子》注郭象」。
老僧见他语异,亦不问他,却举岩头婆子话问之。
无著遂作一偈云:「一叶扁舟泛渺茫,呈桡舞棹别宫商。
云山海月俱抛弃,赢得庄周蝶梦长」。
老僧亦休去。
后一年济川疑他不实,得得自平江无著
到他船中问:「婆生七子,六个不遇知音,只这一个也不消得,便弃在江中。
老师言道人理会得,且如何会」?
无著云:「已上供通并是诣实」。
济川大惊。
又尝到室中,老僧问他:「古人不出方丈,为甚么却去庄上吃油糍」?
无著云:「和尚妙总过,妙总方敢通消息」。
老僧向伊道:「我放尔过,尔试道看」。
无著云:「妙总放和尚过」。
老僧云:「争奈油糍何」?
无著喝一喝便出去。
是时一众皆闻渠如此祗对。
看他才得一滴水,便解兴波作浪。
盖渠脱离世缘,早信得这一著子,及虽尝被邪师印破面门,却能退步,知非决定,以悟为则,故才见善知识提撕,便于言下千了百当。
永宁郡夫人曹氏善因,聪明灵利有智见,知有此段大事因缘,决定可以出生入死,不被世间尘劳中事牵绊,虽在富贵中而不被富贵所罗笼,亦要退步亲近善知识,决择生死大事,但未遇真知识激发耳。
属者在城中,因节使公请就渠庵园说法,善因闻老僧提持此段大事因缘,遂熏起种性,当下身心宁怗,虽未能十成透脱,已识得火宅尘劳中许多虚妄不实底事。
腊月三十日到来,恩爱也使不著,势力也使不著,财宝也使不著,性气也使不著,官职也使不著,富贵也使不著,眼光落地时,唯有平昔造善造恶两路境界,一一现前。
作恶多作善少,则随恶业流浪将去;
作恶少作善多,则随善业生人天十善之家去。
既知得这两路子皆属虚幻,然后发勇猛精进坚固不退之心,决欲超情离见透脱生死,腊月三十日,善恶两路拘执我不得。
既知有如是殊胜事,恐在火宅之中不能得,时时亲近善知识,故得得上径山住旬日,随众听法,滋浸善缘,发大誓愿,永不退转。
临行以此轴求指示,要在火宅中,时时以此自警自觉。
老僧嘉其志趣勇猛不与泛泛者同,故引无著道人一段入道因缘,令其见贤思齐。
他日妙喜社中出二无著,岂不为末世光明种子作大利益乎!
勉之勉之。
户部乞禁铜器劄子 宋 · 李弥逊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四九、《竹溪先生文集》卷三
契勘自来鍮石铜器法令,私有非不严密,而民间铸造贩卖滋甚。
且以铜钱一百文足为率,变造成器物,十两卖钱仅一贯,获利至厚。
如浙东路绍兴府、温、台、明州,浙西路临安平江镇江府、湖、秀、常州,江东路建康府句容县信州福建路福、泉、建州,江西路虔、吉州丰城县临江军新淦县等处,铸造铜器尤盛,销毁见钱不可胜计。
若不早行措置,为害愈大。
今相度欲乞将诸路见存鍮石铜器物,除道释功德像、钟磬铙钹铃杵,及士庶之家照子、腰带襻、鞍辔结束、真古器及高丽之物(伪造者非。),诸军所用铜锣铃铎见存者,许令存留,后来更不许铸造。
其馀铜器,仰指挥到日,限一月拘收。
并于逐州军资库桩管,具数申取朝廷指挥,如首纳违限,或尚敢隐藏铸造贩卖,即许人告捉,依法断罪。
如州县容庇,并仰监司按劾。
至如民间不可阙用之物,乞仿旧法,及斗斛等例,就官铸造,给卖施行。
西征记元符三年二月一日 宋 · 卢襄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三
予尝谓人生以七尺男子躯,为天下最灵物。
造物剖裂元气,取其精英而与之,使之呼吸至和,发露天光,超然出于尘垢之外。
苟甘心瓶罂,如醯鸡然老且死,是造化弃物尔,宁不愧古人以桑弧蓬矢射天地四方而示其有志哉!
予欲长游远睇,穷极天下壮丽奇伟卓绝之处,南穷沧溟,北抵幽都,东折若木之枝,西淹蒙汜之谷,顶摩太清,辙环八埏,以助夫造物所以与予者。
生抱此志,二十三年矣。
更念衢为小邦,处会稽姑蔑之地,山川形势不足为天下伟观,居常病是不足广吾胸中之气,思得随穆满造父辈齐驱并驰于瑶池之宫、阆风之苑;
亦欲乘云御风于日月出没、烟霞敛散之表,况宇宙中可足迹至耶?
故过洞庭彭蠡之浩漫,太行孟门之巃嵷,岂不知不修德而恃险者,终衔璧而求归者乎?
岷峨玉垒、剑阁栈道之险,岂不知不保国而贪利者,终为亡国之虏乎?
涂山,思神禹会诸侯之盛,尚有专车之骨枕荒草而凄凄者乎?
过潇湘,思二妃九疑之云,尚有琅玕之上带泪痕而斑斑者乎?
过崤函,而思秦以虎狼之强而自为楚胔也。
乌江,而思项羽以拔山之力而卒为汉擒也。
泰山、梁父,尚有秦皇汉武函玉检、泥金篆石之书可读也。
过朔庭玉关,尚有受金书生、燕颔将军燕然铜柱之迹可复也。
过谢家青山,而不知今日尚有佳士能为苍生起者乎?
卧龙南阳,而不知今日尚有抱膝长吟以邀三顾之宠者乎?
凡天下之奇形异状,阵云回雁之峰,浮天落日之波,与夫通衢大邑、遐邦异壤之远,周游历览,以广吾胸中之气,岂不洋洋然,浩浩然,足以吞云梦而飞天池哉!
去年秋郡计,乡老里大夫推予为冠。
今年求试春官,担簦裹粮,走数千里,虽风俗形势不出吴越江淮之近,而山水之胜槩,前贤遗迹亦已多矣。
因谈笑之暇,姑记其所游之略;
尚有遗赏,未出于车轮马足之间者缺之,以藏诸楮中云。
吴越之地,牵牛、织女之分野,泰伯勾践之故墟。
有凿山煮海之利,三江五湖之险,亦江东之都会也。
独衢东接瓯闽,西连婺女。
自衢历婺,至新定,曰睦州
三江之水,会合于亭下。
有山隆然,直压其首,如渴鳌怒鲸,奋迅鬐鬣,奔而入水之状。
上有桐君庙,乃戴颙飞仙之地。
祥氛瑞气,氤氲回薄,鹤驾往矣,灵踪俨然。
予恨斯人之不复见,乃作《招仙》之词,歌而招曰:「桐君归来!
仙驭远游将何之?
宁不欲朝玉京兮升紫微,带日月之冠,披紫霞之衣,佩苍精之龙兮,餐玉田之
王乔萧史兮,俨蜺旌玉佩而葳蕤,何如归来?
猿鹤惨兮怨空山,川壑寂兮闲。
胡不拂袖幌兮开云关,藉芳草兮歌幽兰,庶乎游山之人,可以往还」?
自桐君而西,有群山蜿蜒,如两蛇对走于平野之上。
三江之水并流于两间,惊波斗驰,秀壁双峙。
上有东汉故人严子陵钓台,孤峰特操,耸立千仞。
奔名走利,汩没为尘垢中客者,一过其下,清风袭人,毛发为竖,使人有芥视功名之意。
乃作诗高之曰:「无欲戴蝉冠,蝉冠械人首。
无欲披衮衣,衮衣囚我身。
贫贱自閒暇,功名多苦辛。
君不见,大将军功盖天下,一朝饿死垣墙里;
又不见,穰侯贵压咸阳都,朝为卿相暮匹夫。
争如春风秋月一竿,万古溪山看不足。
胜他宫殿锁千门,细草新蒲为谁绿」?
钓台而西曰浙江,群水赴焉,众山截焉。
海门二峰,屹然孤立。
顷闻巨声轰磕,惊裂地轴。
如雷霆之奔击,万军之决怒。
天灵爵跃,水怪万状,拥银山而泻天汉。
意其子胥之魂,属髑髅之怨,怒而激为此乎?
抑江神海君以谓不如是不足以震天地之威乎?
将形势使然,而自为此奔突乎?
窃悲子胥忠肠义骨,感激发愤,欲自存国家,谗锋射人,卒诋诛死,真天下奇男子,有不幸者如此也。
作歌以吊之曰:「姑苏台边少行迹,宫殿无人土花碧。
当年伯业几英雄,转首都归血刃中。
利剑一朝尸壮士,白杨千古号悲风
吴王羞归九泉里,西施空似桃花美。
子胥虽死过生荣,人都是奇男子」。
浙江舣舟古岸下,登其上曰杭州
横控列城,为国大藩。
乘熊轼而建隼旟者,必王公大人,非州刺史郡太守常二千石比也。
观闽商海贾,舟车辐辏,犀象鱼盐,骈罗其中。
龙山据其首,西湖盘其腹,天隐耸其膺,丘卧其背。
楼台上下,如锦绣图。
披发文身者,闽粤之旧俗也;
水犀射手者,战国之馀勇也。
金堤玉渠、虚台广榭者,钱氏之故基也。
霓裳羽衣、绰约靡曼者,苏小之遗态也。
故过其地者必驻轼焉。
而西至嘉禾,曰秀州
自秀而西至姑苏,曰苏州
予求其所谓姑苏台者,有遗址存焉,父老尚能言之,曰:「今天祐我宋,统一寰宇,四方远近,无敢据土地、拥甲兵,效战国以髋髀相依者。
是台也,今虽版籍入于王府,亦亡国之馀辱。
使当时知范蠡之有谋,悟勾践之尝胆,俯取忠言,却西子而不顾,斩宰嚭以谢三军,则江山之王气犹存,而东门之悬睛不括矣」。
言讫,涕数行下,予亦泣然而悲。
父老作歌呜呜,予和之曰:「秋风起兮鸣雁归,秋月明兮白云飞,吊往古兮一沾衣」。
自苏而登吴江桥,如长虹欲舒,横截水面。
左瞰太湖,一望千里。
篙人柁师,风讴雨吟。
征人动江乡之悲,游女弄采莲之歌。
思昔拂袖去国,扁舟五湖者,鸱夷子之远游也;
半糁,鲈鱼自香者,张季鹰思归也;
行歌长吟,兴属云水者,陆鲁望之嘉遁也。
后人高之,作祠堂于笠泽之右。
予登三贤之堂,悦三贤之风,遂赋三贤之诗,曰:「舟系小桥杨柳月,帆移平浦芰荷风。
当时不向烟波老,霸业功名一扫空(范。)
鲈鱼色鲜盘玉缕,香滑煮龙涎。
可怜水月交夜,一笛西风自捲帘(张。)
醉梦几经芳草渡,吟魂飞上月明楼。
散人已出形骸外,肯作乡声效楚囚(陆。)
」自姑苏毗陵,曰常州
常州京口,曰润州
谒水府祠,渡杨子江,登金山,见巨浪拍天,鲸鲵出没,蜃楼驾空,朱碧相照,呼云吸雾,一息万态,纷纷纭纭,不可名状。
遂沿杨子江至仪真,曰真州
见江皋有巍然古宇,长廊复壁间,所谓小龙之祠。
试造观之,有小龙盘旋几案上,朱鳞火鬣,目赫赫有异光。
尸祝指之曰:「此非蚖蝮蟒蜴之俦伍也。
喜则俯首摇尾,仅可玩弄;
稍怒则摇撼坤关,翻海摧岳而后已。
所以舣舟而祷者袂相属焉」。
仪真维扬,曰扬州
维扬山阳,曰楚州
淮阴,登韩信,使人扼吭太息。
思昔带长剑、游五陵,俛首出恶少年跨下,气帖帖然不敢喘,何其弱也!
及登坛,佩大将军印,虏魏豹,灭项籍斩成安君泜水上,名动诸侯,南面称孤,又何其壮也!
用兵禦胜,神授鬼画,出入古兵法中,言取楚三策,如指诸掌,何其智也!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云梦之擒,未几而已死于妇人之手,又何其愚也!
大丈夫抱超世绝俗之才,负安时经济之略,顾用不用如何耳。
故为诗以伤之曰:「登坛当日拜元戎,楚汉都归指掌中。
王气未消垓下敌,将星已落阵前功。
高名紫宇千钧重,冤血青蛇一缕红。
尚有鸾刀荐牲酒,斜阳烟里泣秋风」。
淮阴龟山,泛长淮,入汴口,曰泗州
观青莲宝宇,连欀曲桷,雄视耽耽,以穷土木之观。
浮图屹立,若柱擎天,委珍贝,绝毛血,腾踏系路,动以万指。
亦灵德帡幪于民,而归依乞怜者如是多也。
更念汴水者出于昆崙黄河之源,浊浪奔驰,自上而下,与淮俱流,数千里间,清浊异色,久则与俱,如泾渭然。
遂念隋大业间炀帝所以浚辟,使达于扬州者,不过事游幸尔。
奈何锦帆未张而神器移,膏血未乾而生民瘠,天怨神怒,假手于唐,龙舟凤榻,鼓枻而回,其无聊哉!
今则东南岁漕,上给于京师数千百艘,舳舻相衔,朝暮不绝。
盖有害于一时而利于千百载之下者,天以隋为吾宋王业之资也。
遂上所谓黄金堤,与友生对坐古柳下,感今悼昔,赋诗哀之曰:「昆崙一线破苍崖,霹雳飞声趁地来。
炀帝截教淮水断,巨鳌羞使华山开。
桃花涨满通西洛,竹箭奔流逐吹台。
午夜月明杨柳岸,空馀风咽笛声哀」。
泗州宿州,历南京,至雍丘,乃张、许二公保障江淮之地也。
昔胡羯横行,扰我嵩岱,哆然四顾,有横吞天下之心。
二公提孤兵,屈彊虏,扼东南咽颔,以江淮财用济中兴,非古烈丈夫畴能哉!
吾见其悲风击地,林木怒号,意者南霁云之喑呜也;
古木苍瘦,怪石孤耸,意者雷万春之壁立也;
残阳满地,馀霞一抹,则爱妾之血肉尚在也;
寒鸱悲鸣,林鸟争飞,则侍童之精魂犹存也。
为之歌曰:「强敌磨剑摩崆峒,范阳兵火烧天红。
潼关失守大将死,銮舆播迁岷峨中。
貔貅金甲照白雪,戈头尽是生民血。
鲸海扬波鱼鳖腥,中原尽作天山月。
二公擐甲怒欃枪,极斗军前眦皆裂。
食穷爱妾膏斤斧,愁蹙娥眉气如缕。
花钿宝髻谁复收,壮士相迎泣如雨。
霜刀括齿肉未寒,再造王家有英主。
雄心义骨填沟壑,不得生荣肩李、郭。
论功初入鳷鹊楼图形已入麒麟阁」。
雍丘陈留,乃汉张子房所封之壤也。
观其以经世之略出为王者师,蹑帝足而封韩信,迎四皓以定太子,功成名遂,乃翻然从赤松子游,可谓豪杰之士矣。
使当时侥倖一击之胜,以不赀之躯填饿虎口,是与荆轲聂政朱亥郭解辈同为匹夫勇矣,乌能垂光虹蜺哉!
然悠焉遐骛,脱轩冕如弊屣,则其所得有大过人
不知绝粒茹芝,挹朝霞而餐之,果能却老而不死乎?
所谓黄石公,吾意其隐君子,尚得从而游乎?
又不知圯下兵符之书尚无恙乎?
鄙夫汉庭之臣,甘心鼎镬,视一死而不顾,胡不谢去而从子游也?
予为作《招隐》之诗,庶几其来,曰:「有玉人兮山之隅,骑苍龙兮歌步虚
薜荔兮女萝裾,粲群蕊兮披玉书。
朝玉皇兮游上都,擗麟脯兮邀麻姑
胡不舍此而来兮,而吾与俱」?
又歌曰:「日旋月转兮能几何?
人间不可以久留兮,缁尘染素衣
胡不读青苔之篇兮,歌白云之诗?
玉书金简号仙籍兮,留予名兮庶几。
然后左苍虬而右青螭,飞羽盖兮张旌旗。
黄鹄引矣归瑶池,汝将舍此兮安之」?
陈留至大梁,曰汴州
始禹画为豫,周封为魏,邶、鄘之始都,楚汉之战场。
今为开封府,是谓京师也。
思昔战攻之初,壮士之悲吟,战马之嘶风,九江舞阳按长剑而叱咤之地,今则万国之朝会集焉。
昔之锋镝交加,两虎并隅而相睨,辕门刁斗,罗黄戟而拥千刃,以备掩袭之虞,今则万方之玉帛赴焉。
昔之荒溪断堑,猩鼯狐兔之窟宅,朝风号而暮雨悲,今则龙凤楼阁,正玉绳而方紫极焉。
昔之白苇萧萧,有螭头马鬣之象,过其下者莫不酸鼻出涕,今则凤沼,集水戏而竞人乐焉。
以至虞《韶《濩》,牺琴倕钟太常作也;
神虬龙马,毡罽龟贝,异方贡也;
天球河图,赤雁白鱼,瑞物宾也;
丹禁紫宇,格熊烈貙,上林乐也。
黑鞘铁脚,突骑勇也;
虎翼龙骧,战士蹻也。
飞庑连欀,居人繁也;
金橐玉,大贾至也。
楼橹相望,雉堞新也;
法象穹极,帝阙隆也。
鹓行鹭列,百官入也;
龙墀日角,天王朝也。
环流积饩,置博士而列群书,则庠序之设严也;
重研负笈,起草莱而叩帝阍,则群贤之乐而来游也。
至于其馀,不可殚纪。
班孟坚《二京》之笔,左太冲三都》之才,扬子云《五柞》之手,与夫芝房宝鼎之作歌,金马碧鸡之驰辩,不可得而穷矣。
当使曳裾金马门下,出入承明庐中,厕迹于贤公卿大夫之列,庶几观朝廷之制作,稔祖宗之故事,尚能赋之。
覆酱瓿、贵纸价,讵可必哉!
庚辰仲春元日(《锦绣万花谷》前集卷四○。又见商务印书馆本《说郛》卷二四,《古今游名山记·总录名言》卷一四,康熙衢州府志》卷二九,《游志续编》。郭齐校点)
中奉敷文阁王公墓志铭(代伯父侍郎作)1153年 宋 · 苏籀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八 创作地点:浙江省金华市
某之先伯东坡公、先人栾城公,夙从太原伯扬甫游,嘉祐文安公犹子也。
以能出入,持节浙部,时弛危弦,以宽瘥瘼。
详谛警切,见远识微之明,僚友赖焉,以为有不可及者。
子家侍旁,冠而缔姻,栾城以妹氏归焉。
苏宗五女,伦次季婿也。
公蚤仕劳勤,晚为郎,出按闽部,资望弥峻。
朝廷以栾城旧德施泽,藉公才节,图任之意炳然。
以莫齿非可进为,自诡退休,脱落氛埃,秩琳宫凡五祀。
绍兴二十三年七月二十六日以疾卒,享寿八十有五。
栋等累然苫次,谋所以葬,具行事爵里,求为志铭。
某不容以老倦为解。
谨按:王氏本姬姓,在太原祁县者八世。祖项为后辉州刺史。子孙避乱,徙居单州砀山,去应天不远。至国朝,移家于应天虞城。曾祖讳渎,通守泰州,赠太师中书令尚书令;曾祖妣徐国夫人仇氏。祖讳纯臣,任濮安懿王宫教授,迁河东漕,赠金紫光禄大夫;祖妣建康郡太夫人吴氏。父讳廷老,任两浙漕,左宣奉大夫;妣硕人元氏,所生令人何氏。公讳浚明字子家熙宁八年以世赏补太庙斋郎。少敦柔警拔,属词日课千言。缉熙事业,令问发闻于吏理,向公不择剧易,健敏曲全。元祐五年宿州司法,岁满,调阳。老吏宿猾,敛戢詟伏。绍圣间,河决新堤,东注眉邱,阳谷正当其冲。老壮迁避,盗贼乘间充斥,啸聚朋扇,一日之间至十馀万。本路安抚使发将兵捕袭,渠首窜轶,馀众徬徨无归。公虑武人贪功,滥杀非辜,旂榜谕以祸福,大书招出诱陷之人名姓,于其衣背以图印记之,分遣归业,但推首恶主名,报于帅司及统兵官,由是所全活者动以万计。微公,良民几至涂炭。以不自言功,故无赏典。建中靖国间,辟陕右茶司官属,举职最闻,诸司交荐,遂迁京秩,授真州六合、又沂州新泰两邑。事丛务剧,民大服其政。既去,思之如父母然。政和三年,赐五品服,掌金耀门书库。丁所生何氏忧,服阕,通判婺州。终更提举福建茶事。建炎初,建卒为乱,凡职掌兵民之官,束手颠踣。公诚至岂弟,众所共知,一言抚存,千夫帖然,由是魁首就戮。朝廷谕贷诖误,许其自新,遂以乂宁。除知泰州,虏骑犯边,江淮尘扰,孤垒守捍,沮遏其锐。以功迁直秘阁,改知建州。初,郡中有招降贼兵数千屯驻,已而复叛,坊市尽为诱胁,贼党僭窃,势如蜂蚁。公徐行避寇,以仁厚素著,贼不敢害。上章自劾,除领宫祠。复起知秀州。未几,又授亳州,不果行。绍兴七年,赐三品服,改知常州。未赴閒,召拜尚书兵部郎中,寻迁司勋郎中。久之,领福建漕计,朝论委重。陛辞,条奏民政赋役、筦榷时宜、纠奸禁暴之画,上意嘉之。到官芟烦解绕,尽蠲积弊,俭出薄入,阖境归厚。建安岁贡新茶,官囿素号膏腴,而壅培卤莽,岁颇不登,循习取足私园。乡户买输纳,病于侵扰,官囿科拨荒废。公始议补治,区垄增茂,岁入优裕,民力益苏。人德之,建生祠,镵碑以颂其美,公止绝之,事寝。上闻,诏升直敷文阁。替归,朝命再领宫祠,实以优佚其老。遗表上陈,远迩士流兴嗟,姻党咤惜,曰:「哲人亡矣!」公扶危拯溺,心如金石。解纷释结,信发于声,仁形于色,故乱庶遄定。奉上临下,未尝谄讦。交际酬酢之閒,谨审抑畏,与物虚邪,故无怨恶。盖饫闻虎达之训,切磨熏染其中,所养者厚矣,非止笃于行世之道也。中馈慈懿,姆仪温淑,故鞠子众多,无不均一。仕宦七十馀载,历任二十官,阶至中奉大夫,勋文安县尊荣寿考,可以无怼矣。诸子以是岁十一月十八日葬公于兰溪县紫岩乡昭化寺之南麓,苏氏令人祔焉,从日者之言也。男八人:栋,通判镇江府;植,从政郎;棣、棁、楫、权,从事郎;柄、棫,通事郎。女六人,皆适良士。孙八人。铭曰:/显显文安,燀赫宗盟。负奇堂室,弟妷奋能。惟公父子,嗣烈其馨。位不称才,实浮于声。百鍊明断,龙泉青萍。世值纷揉,当官而行。翾浮之伍,失据陨生。公仁而勇,排难定倾。从容颐旨,汰浊理棼。氓戎宁壹,凶不失刑。纂文安公,拊乱疲精。菑穫伯扬,恻怛公诚。治洽雍熙,遇文王兴。善类见知,郎于夏卿。七闽瘠土,惠泽荐零。庶几古人,揽辔澄清。隶职宸居,敷文禁廷。寿登大耋,八子簪缨。阴骘阐迈,籯金六经。性如植德,龟食佳城。谁其验者?东晋景纯。委祉丛休,殆莫与京。(《双溪集》卷一五。)/奇:原缺,据库本补。
无锡县以南支钱推赏各行减半奏建炎三年三月十八日 南宋 · 康允之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四、《宋会要辑稿》方域一○之四四(第八册第七四九五页)
巡辖官知通知县、县委除镇江府常州以北边近大江,最为紧切处,欲依已画降指挥支给食钱及推赏外,所有无锡县以南系近里优稳,故比前项支钱推赏各行减半。
馀路亦依此比附施行,所贵轻重均齐。
敕赐梁少师󲦙云侯祠祀田碑记 宋 · 张九成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二、康熙《常州府志》卷三六、道光《武进阳湖县合志》卷三四
呜呼!
君臣相与之际,岂易言哉!
汉两疏告老,祖帐都门,见者称叹,甚至泪下。
唐魏文贞之遇太宗,我赵韩王之遇艺祖,谏行言听,虽父子无以过。
既以不合请还,当时已有异议,况望身后之典耶!
同平章、少师梁公恳疏引年,乞居武进,诏特许之。
其薨于新第也,天子遣祭营葬,敕祠赐额,赙恤之厚,蔑以复加。
又给庙田二顷,以供祠事,世佥弟子一员守之。
猗欤盛哉!
夫诸侯之有国,卿大夫之有家,于法皆得立庙,所以祀乎其先也,先王所以教天下之孝也。
国家令典,有丰功硕德则祀之,能禦灾捍患则祀之,所以礼乎其下也,先王所以劝天下之忠也。
而祀之有田,则前此或未之闻,今特给田于梁公之祠者,何居?
盖公筮仕武进,执摧逆寇,安定万民,其保障江南之功最烈,生祠之建,殆出于人情之所不已者耳。
迨出领方岳,入秉要枢,声施华夏,不特一武进也,而功业之隆,实自武进始。
故初欲卜居,卒以归老。
盖公心神所安,故人之爱戴益深,生慕死哀,如丧考妣,而庙田之赐,血食无穷,皆天也,岂人之所能为哉!
抑于是而窃有感焉。
君,天道也;
臣,地道也。
天尊地卑,厥有定分,进退爵赏,有初鲜终。
君子立朝能免于谴责之加者,犹以为幸;
况若手足腹心,相待一体,生而宠眷之频繁,归而慰赉之优厚,卒而庙食之宏长,岂非千万之什一哉!
两疏诸公之事,概可见矣。
少师树不世之奇勋,乃圣皇举旷古之盛典,非偶然也。
厥田在武进城东定安里之六保,距侯新第三里许,监使蒲泉林君奉明诏,出帑赀,以鬻诸民者。
林君于侯闻服有素,故于斯举,尤加意焉。
恐之迹之久而湮也,爰记亩数佃名,著之版籍,走书千里,属余记之。
余之仰侯无异林君也,敬书谫辞以复,俾刻诸祠下云。
绍兴二十四年夏五月朔江南安抚大使蒲阳林之芳立石。
按:乾隆《阳湖县志》卷一○,乾隆三十年刻本。
王著作墓志铭 宋 · 章宪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一八、《南宋文范》卷六七、同治《长兴县志》卷三○上
道学衰微,千有馀载,士习于章句传注,孰有心传自到者?
宪自髫龄,已闻河南二程夫子之绝学,私淑诸人,独恨不得供洒扫应对之役,问所以学也。
既冠居吴,则闻州里福清王先生实程门高第,乃与吾季弟悊,又闽陈长方、少方执门弟子之礼,薰蒸灌溉于仁义道德之言,若江海之浸,虽莫测其涯涘,然知师道可尊、朋友讲习可乐也。
先生讳蘋字信伯,世居福之福清,自其考徙平江
先生资禀清粹,充养纯固,平居恂恂儒者,及语当世之务、民俗利病,若习于从政者,盖其理达而义精故也。
然不邀名当世,世罕知之。
今天子急贤图治,搜扬岩穴,俊乂汇征,知府事孙公佑列先生学行于朝。
召见,赐进士出身,除秘书省正字
先生于是冀得行其道,以所学为上言曰:「道无古今,惟人能弘,故尧以传舜,舜以传禹,禹以传汤,汤以传文武。
或见而知,或闻而知,前圣后圣,若合符节,然非传圣人之道,传其心也。
己之心无异圣人之心,广大无垠,万善皆备,盛德大业由此而成,故欲传文武之道,扩充是心焉尔」。
又曰:「帝王之学与儒生异尚,儒生从事章句文义,帝王务得其要,措之事业。
盖圣人经世大法备在方策,苟得其要,举而行之无难也」。
未几,兼史馆校勘,属刊修《裕陵实录》,书奏,改左承奉郎,迁著作佐郎
丐外,补通判常州主管台州崇道观
族子坐法,一时观望,文致以罪,久之还故官,复主管崇道观
引年致仕,官至左朝奉郎
寿七十有二,绍兴二十三年五月戊午疾终于里第,以其年八月甲申葬于湖州长兴县和平镇栗山之原。
嗟乎,先生所试止于是,故见之行事不大彰彻,道学渊微不得暴之天下,然一时名儒推与论荐,亦可槩见。
杨文靖公时程门先进,尝曰:「同门后来,成就莫踰吾信伯」。
中书舍人朱公震宝文阁直学士公安国、徽猷阁待制尹公焞皆举以自代,胡公论荐尤力,谓其学有师承,识通世务,使司献纳,必有补于圣时。
是二三公盖有心照莫逆之道存焉。
先生纯一不杂,故得之深,不事表暴,故所养厚,貌肃而气和,言简而义明,故望之可钦,即之可爱慕。
其接物意诚而感通,其治事从容而中理,其从政必尽其职,其涖民必极其惠,岂非所谓时措之宜者耶!
曾祖讳珣,祖讳础,皆隐君子
考讳伯起,假承务郎、赠右宣教郎
室蔡氏、胡氏,前卒,俱赠安人
胡氏钦州安远峄之女,安远名士,女又贤也,以配先生,士以为美谈。
三子:曰大本,右修职郎淮南东路安抚准备差使
曰大中,曰大临,皆业儒。
女二人,婿皆进士
呜呼!
夷考世儒之学,自先秦两汉魏晋,涉隋唐,穷经探道,号称名儒者不乏,然韩愈氏顾以为孟轲氏不得其传,下到今若河南氏之学,若先生所受学,远有端绪,质之无愧也。
其学要以深造自得,敏于躬行,其序自正心诚意,以至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要本于格物致知,自尽己之性以至尽人物之性,极于参天地赞化育,要本于至诚不息,达于礼乐,则可以穷神知化,择乎中庸,则可以开物成务。
然士无师传以肄业考疑,往往不得其门而入,虽然后生可畏,焉知来者无涣然冰释于斯道。
先生既葬,修职以状来,曰:「先君未尝著书,所以传后者惟幽堂之铭是赖。
子从先君游久,子实甚宜」。
宪义不得以浅陋辞也,谨次其状,且具列古今之学可考不诬,盖有待于来者。
铭曰:
圣人迹熄经仅存,章句传注极丝棼。
衰微绝塞道之真,剽剥斗俪攻于文。
卓哉夫子闯圣门,学得其承道乃尊。
不杂不溺醇乎醇,相时行义觉斯民。
胡神啬此畀穷屯,我述墓文琢斯珉。
谂兹源委垂无垠,闻而知者存乎人。
门人浦城章宪撰。
按:《王著作集》卷五,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武节大夫陈文叟墓志 宋 · 王之道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四、《相山集》卷二九、《永乐大典》卷三一四九
叟讳师良,泉之晋江人
曾祖赞,隐德不耀。
祖察,以叔父中奉大夫某,赠正奉大夫
父照,以公贵,累赠武经大夫
公志尚豪迈,迥出一时辈流,中奉才之,谓当以材武进
会诏下郡国立武学,以三舍法取士,公慨然曰:「郭汾阳顾不足慕耶,何切切章句为」?
遂由舍法取贡于上庠,中宣和五年武举异等。
补某官,调泗州盱眙县,次楚州盐城县巡检
迁其官,充御营左将军干办官,次赣州排岸。
迁某官,充两浙路都巡检使
绍兴府兵马都监,次平江府常熟县福山巡检
初,公从韩宣抚世忠军,会行在陈攻取大计,韩喜谓得公晚。
苗傅之变,公以战多,超转数秩。
先是,枢密李公与公为布衣交,洎登西府,荐公有专对材,堪奉使绝域,一时士论翕然推重。
公自福山归西兴之所舍,不复有仕意,以武节大夫致仕。
平生好作诗,晚年诗益工,每一篇出,识者服其笔力。
閒居宴坐,焚香诵经,深于性理,无所滞碍。
于所舍之西偏,名其堂曰随缘,自号随缘居士
绍兴二十九年冬十月辛亥,考终于正寝,享年七十有二。
安人黄氏贤淑,能循法度。
子四人:曰求己,保义郎、前镇江府常州巡辖斥堠
曰求志,新明州指使;
曰求俊,承节郎、新潭州指使,盖皆以公赏延之典奏也;
曰求忠,应进士举
孙三人:某、某、某,孙女三人,俱幼。
求己盖吾弟删定彦逢之婿也。
将以今年某月某日,葬公于绍兴府萧山县湘湖南越王城之原。
葬有日,求己遣人致恳于妇翁,以前福州福清黄童行状来乞铭。
彦逢将无以为婿之意,寓书有请于予。
予顷年以视彦逢,于西兴之官舍获识文叟,其后彦逢既以犹子妻求己,遂联姻娅。
予每赴调至临安叟闻予来,必携具涉江相过,清谈终日而去,如是者非一。
今公云亡,予以远官,歛不得抚其棺,葬不得临其穴,若铭又何敢辞。
铭曰:
生于泉,葬于越。
前湖后城,流长冈崒。
给事郎殿中丞致仕沈公墓志铭 南宋 · 许翰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一五、《襄陵文集》卷一一
政和四年六月癸酉,葬故殿中丞沈公于开封太康县长乐乡邈城之原,从先兆域。
其孙天民、天祐先事来告,且乞铭曰:「天不造于我家,先大父没则冢嗣以其伦相次下世,葬用久弗克举。
今我藐然力兹大事,以祖考之灵,龟筮无违,惟是所以刻诸其冥宅而赞幽光者未有攸属。
子,我家之自出,敢以是累子矣」。
某执书泣曰:「此先太夫人之志也,乃今得以徼福于烈光,曷敢以不敏辞」?
顾公之事远矣,其传有概而无详,谨论撰其著不疑者而叙之曰:公讳超回字深之,世家太康
肇自魏王,躬秉休明,翊亮艺祖,建定大业,遂相太宗,济升丕彝,功德茂盛,委祉厥家。
胄嗣太师,是产冲懿,膺命庆历,为帝元妃,族用光大,贵震一时。
妃视公父赠驾部郎中元吉,兄弟行也,以故荐公补将仕郎
秘书省校书郎,为司法参军于亳,监酒于明,以登仕郎录事参军于汾,以给事郎团练判官于常,遂以太子右赞善大夫致仕。
公为人精明刚蹇,是非噩噩,所居官必最其,然亦以是不能与人诡遇龃龉。
其在常州,数据法与守争,不可屈挠,公既官久不遂益厌,又与守积不相中,则慨然曰:「丈夫生世不得行意于官,则当肆志于家,安能郁郁久事若而人哉」!
即日谢去,盖年方四十二矣。
即归,尽发故赀,益大其所居第,使之壮丽高明,称其意气,凿池筑台,育龟鱼、殖名花嘉木修竹,以侈游观,曰:「吾宁乐此以终身」。
公虽不为政,然人益信服其德义畏之,乡邻有言往往不听于官府而听于公。
使其得位而施于斯民,宜如何也?
神宗即位,覃庆天下,转殿中丞,赐五品服。
明年郊祀,加骑都尉
年五十二,以熙宁四年二月癸未终于家。
异哉!
公之平生进将行乎其方,而人反欲以自徇,将退而乐乎其老,而天不使之少延,是果天邪?
人邪?
其可哀也已。
始娶成氏,不及封,再娶张氏,是封永康县君
男女四人:曰唐卿、曰飞卿唐卿右班殿直,与飞卿皆未仕而卒。
长女适襄陵许氏,即某之先太夫人;
季女适邑人李居正
先太夫人资类公,初,先君起参商州军而捐诸孤,先太夫人尚少也,而襁负千里,反先君柩襄陵,躬居寡约,办治斩斩。
公数往来二县间,镇抚其家。
当是时,某生始四五岁,最爱于公,是岂知今日且铭公哉!
铭曰:
燉彼大阜,矗彼苍木,神护其域,凛焉以肃。
呜呼,是维沈公之墓,尔后之人过而式之。
论春夏不当歛兵疏隆兴二年三月 宋 · 张浚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三三
臣今月行次常州,约十四五日间,可以渡江。
臣自离行阙,内外之议及以书抵臣者,多欲臣只于维扬暂驻,无至极边,意恐虏人因此举兵,或至生事。
大率世俗所见,是非颠倒,往往如此。
仰惟陛下圣智高明,卓越群伦,不待臣言,固已洞照。
而臣尝所经历,敢毕陈之。
臣闻汉兵利于,是以宣王有六月之师;
兵利于,是以夷狄率秋高而举。
初冬时,虏以虚声临我,使我调发谨备,不得休息。
及至春夏,我得天时,乃欲敛兵藏迹,使彼一无可虞,安居养牧,以俟深秋复来侵扰。
此岂计哉!
今日之事,陛下以人才未得,财用未备,未能恢张圣略,亲总六师,盖亦出于不得已也。
至于胁之以声,示之以势,使彼羽檄交驰,使命奔走,群情疑恐,多设备具,增兵益马,虚废粮食,逮至秋高,不能措置举动,庶几立国之计,要不可忽也。
臣故愿陛下汲汲夫人才之用,合志同心,以待机会。
臣到维扬歇泊三两日间,即一到楚泗。
谨先密具奏知,伏乞睿照(《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三四。又见《宋代蜀文辑存》卷四四。)
月:疑当作「日」。
赵鼎 宋 · 张浚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三四、《式古堂书画汇考》卷一四、《清河书画舫》卷五下、《六艺之一录》卷三九五、《宋代蜀文辑存》卷四五
浚咨目,顿首再拜:即日小雨作寒,伏惟机政之暇,钧候起止万福。
区区已次丹阳,张期以今日相会,岳过太平,数日之间,事可决也。
惟钱粮邈然无涯,户帖州县皆不敢催督,尚观望改易耳,将如之何!
早夜思之,任今日之责者诚难,内有轻举之谤,外蒙聚歛之责,终不若前时居庙堂者偷安寡悔之为愈也。
然则国家大计又将如何?
况吾侪被上厚恩,且天下所责望乎?
凡有可致力者,更冀默运于内,切祝切祝。
常州许笔甚佳,但毫极难得,已令计置。
馀为天下自爱,不宣。
浚咨目,顿首再拜,元镇丞相老兄钧座。
二十八日早。
谨空。
三十六浦利害 北宋 · 赵霖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一九、《吴都文粹》卷六、《吴郡志》卷一九、《姑苏志》卷一二、《吴中水利通志》卷一三、《常昭合志》卷九、康熙《常熟县志》卷六、康熙《松江府志》卷一五、雍正《昭文县志》卷三、光绪《苏州府志》卷九、光绪《嘉定县志》卷七
平江逐县地形水势利害各不相侔,盖浙西六州之地,平江最为低下。
六州之水注入太湖太湖之水流入松江,接青龙江东入于海。
平江之地势自南直北,至常熟县之半,自东至昆山县地西南之半,水与太湖、松江水面相平,皆是诸州所聚之水泛滥其中。
平江之地虽下于诸州,而濒海之地特高于他处,谓之堈身。
堈身之西,又与常州地形相等,东西与北三面,势若盘盂。
积水南入,注乎其中,所以自古沿海环江开凿港浦者,藉此疏导积中之水。
由是以观,则开治港浦不可不先也。
港浦既已浚,则必讲经久不堙塞之法。
今濒海之田,惧咸潮之害,皆作堰坝以隔海潮,里水不得疏,外沙日以积,此昆山诸港浦堙塞之由也。
堈身之民,每阙雨则恐里水之减不给灌溉,悉为堰坝以止流水;
临江之民,每遇潮至,则于浦身开凿小港以供己用,亦为堰断以留馀潮,此常熟诸浦堙塞之由也。
法当置闸,然后可以限水之内外,可以随潮而启闭。
浦既已开,闸既已置,而太湖、松江之水与积水为一派沉没民田者,一遇风作,则高浪万顷,愈泄愈来,纵使诸浦泻之,泄之涓涓而来之浩浩。
当斯之时,障之不得,疏之不可,为之计者,莫若顺其性而狭其流,乃为上策。
所谓上策者,大筑圩岸,高固民田而已。
如此则积水日削,众浦日耗矣。
大抵三说:一曰开治港浦,二曰置闸启闭,三曰筑岸裹田。
三者缺一不可,又各有先后缓急之序。
其开浦篇曰:「高田引以灌溉,低田导以决泄者,浦也。
古人大小纵横设为港浦,若经纬然。
按图,于旧得九十处,或名港浦或名泾浜,或谓之塘,或谓之漕,以询究古迹,得其为利之大者三十六浦。
区为三等,上等工大而利溥,在前所先也。
中等工费可减上等三之二,下等间于上中之间,或自大浦而分枝别派,工料之数又少损焉」。
其置闸篇曰:「濒海临江之地,形势高仰,古来港浦尽于地势高处淤淀,若一旦顿议开通,地里遥远,未易施力以拒咸潮。
今于三十六浦中寻究得古曾置闸者才四浦,惟庆安福山两闸尚存,馀皆废弃,故基尚存。
古人置闸本图经久,但以失之近里,未免易堙。
治水莫急于开浦,开浦莫急于置闸,置闸莫利于近外。
若置闸而又近外,则有五利焉:江海之潮日两涨落,潮上灌浦,则浦水倒流,潮落浦深,则浦水湍泻。
远地积水,早潮退定,方得徐流,几至浦口,则晚潮复上,元未流入江海,又与潮俱还,积水与潮相为往来,何缘减退?
今开浦置闸,潮上则闭,潮退则启,外水无自以入,里水日得以出,一利也。
外水不入,则泥沙不淤于闸内,使港浦常得通利,免于堙塞,二利也。
濒海之地,仰浦水以灌溉高田,每苦咸潮,多作堰断,若决之使通,则害苗稼,若筑之使塞,则障积水。
今置闸启闭,水有泄而无入,闸内之地尽获稼穑之利,三利也。
置闸必近于外,去江海止可三五里,使闸外之浦日有澄沙淤积,假令岁时浚治,地里不远,易为工力,四利也。
港浦既已深阔,积水既已通流,则泛海浮江,货船木筏,或遇风作,得以入口住泊。
或欲住卖得以归市,出卸官司,遂可以闸为限,拘收税课,以助国计,五利也。
复有二说:昆山诸浦通彻东海,沙浓而潮咸,当先置闸而后开浦,一也。
闸之侧各开月河,以堰为限,遇闸闭,小舟不阻往来,二也」。
筑圩篇曰:「天下之地,膏腴莫美于水田,水田利倍莫盛于平江
平江水田以低为胜,昔之赋入多出于低乡。
今低乡之田为积水浸没十已八九,当时田圩未坏,水有限隔,风不成波。
今田圩殆尽,水通为一,遇东南风则太湖、松江与昆山积水尽奔常熟,遇西北风则常熟之水东赴者亦然,正如盛盂中,水随风往来未尝停息。
尝陟昆山常熟之巅,四顾水与天接,父老皆曰水底十五年前皆良田也。
今若不筑圩岸,围裹民田,车畎以取水底之田,是弃良田以与水也。
平江之地低于诸州,惟高大圩岸方能与诸州地形相应。
昔人筑圩裹田,非谓得以播植也,将恃此以狭水之所居耳。
昆山七十里,通往来者,至和塘也。
常熟去城一百五里,通往来者,常熟塘也。
二塘为风浪冲激,塘岸漫灭,往来者动辄守风,往往有风浪之虞,是皆积水之害。
今若开浦置闸之后,先自南乡大筑圩岸,围裹低田,使位位相接,以禦风涛,以狭水源,治之上也。
修作至和、常熟二塘之岸,以限绝东西往来之水,治之次也。
凡积水之田,尽令修筑圩岸,使水无所容,治之终也。
昨闻熙宁四年大水,众田皆没,独长洲尤甚。
昆山陈新、顾晏、陶湛数家之圩高大,了无水患,两熟,此亦筑岸之验。
目令积水之中,有力人户间能作小塍岸围裹己田,禾稼无虞,盖积水本不深,而圩岸皆可筑。
但民频年重困,无力为之,必官司借贷钱谷,集植利之众,并工戮力,督以必成,或十亩或二十亩地之中弃一亩,取土为岸,所取之田,令众户均价偿之,其借贷钱谷官为置籍,责以三年六限,随税输还」。
此治积水成始成终之策。
若其当开之浦,则昆山常熟共三十六浦,除常熟许浦白茆福山三浦见今深阔,水势通快,不须开治,惟三十三浦。
昆山十有二,谓掘浦、下张浦、七丫浦、茜泾浦、杨林浦、六鹤浦、顾泾浦、川沙浦、五岳浦、蔡浦、浪港浦。
常熟二十有一,谓黄泗浦、奚浦、西陈浦、东陈浦、水门浦、崔浦、耿泾浦、鱼磾浦、邬沟浦、瓦浦、塘浦、高浦、金泾浦、石撞浦、陆河浦、北浦、甘草浦、千步泾、司马泾、金泾、钱泾、黄莺漕,皆积久不浚,当分为三等开修。
郑作肃绍兴二十四年八月 宋 · 董德元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五、《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六七
作肃明附席益,中伤善类。
及知常州张浚主兵,行横敛之法,作肃竭力率先督办,其数冠于诸州。
比守吉州,多敛军需,贱市官米,又贾贩油布之属,以规厚利。
欲望重作施行。
继恩堂记绍兴九年八月 宋 · 张嵲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一七、《紫微集》卷三一
绍兴八年春,谋成都帅,朝议难其人,于是辍兵部侍郎直学士院晋陵胡公以为枢密直学士成都府路安抚大使
公辞以母老,疏再三上,不报。
朝廷乃为秀州增置通判军州事一员,以公弟右通直郎彦国居其职,俾奉其亲官下,以慰公来谂之意,士林耀之。
成美居官之明年,赞郡少间,顾舍次湫隘卑庳,殆不称簉贰之居,因以其状上外计,得钱三十万,度听事之南隙地,作室五楹,辟其东为吏舍,其西以待缗钱之隶于我者,即其中为退公思政之所。
既成,因顾念而言曰:在治平丙午,我先祖魏国文恭公枢府六年矣,上章乞还印绶,乃拜观文殿学士、知杭州,仍以先祖少师签书秀州节度判官厅公事,以宠其行。
距今盖七十三年,而彦国用仲兄故,复踵前武。
又今之治所,即前日节度判官之厅事也,彦国不佞,无以似其前人,而亦承天子之渥命,其何以堪之?
乃榜其檐曰「继恩」,庶几朝夕缵其绪业,家训是承,恪其位著,国恩是报,且使来者有观焉。
是岁秋八月,会予侨寓是邦,因请记其事。
予尝䌷绎旧史,知胡氏之世次班位,盖自文恭公始大其门,于仁宗时翰林学士本兵柄,其后修简公神宗,复自中执法兼浴殿而丞尚书,盖再世柄大政。
而今兼翰林学士尚书公与成都密学公,皆嗣为名命,则凡掌内外制诏者通四世焉。
故世言衣冠文物之盛者,必首胡氏。
少师公位不配德,晚亦官为列卿,监帅大藩,未为不遇也。
知成美所谓能守其业者,且又将光显矣。
予嘉其七八十年之间,祖与孙相继,蒙国恩厚,如出一迹,庶几所谓奕世载德,不忝前人,惟其有之,是以似之者,故为之书。
绍兴九年八月某甲子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