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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咏 其十六 北宋 · 赵炅
五言律诗 押先韵
善念销嗔恚(原注:上善之人,用心虚静柔服以德,嗔恚自销也。),无差本自然(原注:体自然之道,保天真之气。不屈守中,行无差矣。)
花开凡叶木(原注:开花结实,何须杞梓之木;达道證真,不必才能之士。灵芝无根,足为瑞矣。),水打急风舡(原注:性以情而动,舟因风而荡。观心未宁,因物而起也。)
拘执恒如缚(原注:执言滞相,碍有拘空。如鸟系绳,终难腾翥矣。),能仁学昔贤(原注:夫行仁立义,事冠古今。君子之道,见贤思齐。)
神明皆正定(原注:聪明正直,故谓之神。止乱澄神,静定通矣。),消息更深玄(原注:妙道音徵,(原校:宋作徽)目之消息,究极妙用,其旨幽玄矣。)
韩忠献公琦行状熙宁八年八月 北宋 · 李清臣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一七、《名臣碑传琬琰集》中集卷四八
韩姓出晋卿献子后,国于韩,秦灭韩,子孙分散,以国为氏。
案公所为家谱,推其先世功行爵里,至于八世有次序,曰:远祖居深州,为博陆人
八代祖朏为沂州司户参军,生洹,为登州录事参军
洹生全,为处士,老博陆
全生三子,曰乂宾,曰文操,曰存。
乂宾生定辞、昌辞,文操生隐辞、晦辞、审辞,存生正辞。
乂宾仕为成德军节度判官检校太子左庶子,兼御史中丞,以唐光启二年镇府立义坊之私第,以龙纪元年博野县蠡吾乡之北平原
其子昌辞为坡城县令,以天复二年三月终于真定,以天复三年七月蠡吾
晋天福二年祔夫人张氏,改葬赵州赞皇城之北马村,是为高祖
昌辞生一子璆,终广晋府永济县,累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齐国公
夫人史氏,追封齐国夫人
始葬相州安阳县丰安村,则公曾祖也。
生公之皇祖构,仕本朝为太子中允、知康州,终于治所,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燕国公。
夫人李氏,深人嶬之女,晋相崧之犹子,追封燕国夫人
皇考国华,谏议大夫,卒建州,累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魏国公,为时劳臣,国史有传。
庆历五年安阳县新安村尹洙师鲁志其墓,今富郑公为神道碑,载公事业甚详。
夫人罗氏,谏议大夫延吉之女,邺王绍威之孙,追封魏国太夫人
公之所生母胡氏,蜀士人觉之女,追封秦国太夫人
五代祖以上皆葬蠡吾,惟高祖赞皇,由曾祖以下皆葬安阳,故公为相人。
公之八代祖以下遭乱,虽仕不显,而皆以儒学行义世其家。
皇祖有功有德,用不极其器,一时有识咸谓庆必在后。
公生泉州,将生,秦国有异梦,晨有释子,状异服怪,不知其所从来,忽诣门曰:「是间有奇儿,毋失护视」!
忽不见。
公既长,朴厚不浮,少嬉弄,视瞻步履端正而中甚敏,所学不用力而过人,性淳一无邪曲,孝于其母,悌事诸兄,皆不教而能。
天圣五年仁宗初临轩试进士,公二十岁,名在第二,授将作监丞同判淄州,侍秦国之官。
踰年,秦国亡,哀毁过礼。
服除,迁太子中允,又改太常丞集贤院,知左藏库,徙开封府推官,赐五品服。
时高科多径去为显职,鲜肯勤吏事,公独视狱讼、决曲直,终日坐府舍不倦。
府君王博文固已奇之,曰:「志异常人,此大器也」。
度支判官,授太常博士
景祐三年,求外补,得知舒州
留不行,以右司谏供职。
劝上明得失,正朝廷纲纪,亲近忠直,放远邪佞。
时灾异数见,宰相非其才,参政事者喜言谑,望轻无所补。
或私名器,用之中书,事拥不决。
公屡上疏,数中书不法事,疏寝不报,则乞出疏示中书
御史台集百官会议,决正是非。
论既坚,卒罢执政四人者。
又言赏罚当从中书出,今数闻有内降,此章献明肃馀弊也,不可不止。
王曾蔡齐宋绶,当世名臣,宜大用。
上纳其说。
王沂公见公论事切直有本末,喜谓公曰:「比年台谏官多畏避为自安计,不则激发近名。
如君固不负所职,谏官宜若此」。
沂公天下正人,公得此益自信。
未几,同议雅乐,知胡瑗阮逸邓保信黍尺钟律之法出私见,乖戾古制,奏罢之,仍用王朴旧乐。
谏官三年,排斥权倖,数称进名臣杜衍范仲淹等,补时政之阙七十馀疏,凡数百事,施用者十常七八。
朝廷宠其尽言,累欲用公知制诰,人以谓公,曰:「吾乃以言责取利耶」?
议亦中寝。
右司郎中昭文馆直学士充接伴使。
解开封府举人,与三司同定茶法。
契丹正旦国信使,还朝,同三司省国用,转起居舍人知谏院宝元二年,擢知制诰知审刑院
益、利路岁饥,为体量安抚使,加三品服。
蜀地号富饶,产金帛纨锦,中州岁仰给,有司乘便刻取,赋徭烦重,诸郡设而买院收市上供物,不以其直。
为轻减蠲除之,逐贪残不职吏,罢冗役七百六十人,为饘粥济饥人一百九十馀万。
人曰:「使者之来,更生我也」。
赵元昊初叛,兵锋锐甚,中国久不知战,人心颇恐,士大夫多避西行。
公使蜀,道潼、陕归,奏事便殿。
上问西兵形势,公具以所闻对。
上谓曰:「朕比忧乏人按边,卿其为朕往」。
陕西安抚使,趣上道,勇欲自效,驰至延安,则羌已解围去。
士气沮伤,将吏往往移病求罢职,辄选练材武,治战守器,慰安居人,收召豪杰,与之计议,檄诸郡守城郭,如河北,始设烽燧以候虏。
先是,大将刘平战北,或诬其叛去,遂锢守平妻子,具狱河中府
公力辩白释之,录战死者赙恤赏赠。
边臣皆劝范雍延州,朝廷以为不能,欲以赵振代。
公奏曰:「粗勇,可使搏战,非谋议守边材。
愿留以观后效,无已则起范仲淹为可。
臣为国家忧,非私仲淹也。
若涉朋比,误陛下事,当族」。
庆人陈叔度等陈边防策,既而补官东南。
公奏曰:「忠义愤懑,为国献计,虽稍收用,乃置于僻左,实羁縻之,非所以开示诚意、来人才也」。
又奏罢率马令以宽民力,及裁处他利害甚悉,上益知可办大事。
康定元年五月,天子命公竦都护西师,开府永兴军,而以公为枢密直学士陕西经略安抚使同管勾都总管司事。
未几,遣学士晁宗悫入内都知守忠督出兵攻贼。
曰:「如诏意为便,不则元昊聚兵出不意攻我,我仓卒赴敌,必败」。
合府争曰:「承平久不习战,羌寇暴起,今兵与将未训讲,其可深入客斗乎?
愿谨关塞以岁月平之」。
公所论不得用,使持奏还。
元昊镇戎军偏将刘继宗逆战,果不利,诏下切责,俾以进兵月日来上。
众复守旧议,曰:「军事虽可择便宜行之,然大计亦不当固拒」。
乃划攻守二策,求中决。
公驰驿奏阙下,上许用攻策。
已而执政以为难,公不得已,独上章曰:「元昊窃数州之地,精兵不出五六万,馀皆妇女老弱,举族而行。
我四路之兵不为少,分戍数十城寨,彼聚而来故常众,我散故常寡,每遇每不敌,是以元昊能数胜。
今不究此失,乃待贼太过,以二十万重兵惴然坐守界濠,不敢与虏确,臣实痛之。
愿更命近臣观贼之隙,如不可不击,则愿不疑臣言」。
奏虽不下,知兵者以公说为然。
公往来塞下,勤苦忘寝食,期有以报上。
出按屯,至泾原,闻元昊乞和,公谕诸将曰:「无约而降者谋也,宜益备,不可懈弛」。
遽调兵瓦亭,兵未集,贼果钞山外。
公指图授诸将曰:「山间狭隘可守,过此必有伏。
或致师以怒我,为饵以诱我,皆无得辄出,待其归且惰也邀击之」。
裨将福、王仲保狃小胜,数违制度。
公遣府吏耿传就诘责,不从,则又檄福曰:「违节度,有功亦斩」。
任福犹进兵,遇伏,遂战死。
嫉公者乞置公大罪,后大帅使收馀兵,得檄衣带间,封上之。
安抚使王公尧臣亦以实奏,朝廷知罪在诸将,止左迁右司谏,以职知秦州
数月还旧官,仍进礼部郎中,兼秦陇凤翔阶成州路驻泊步军都总管、兼经略安抚、沿边招讨等使。
在秦,增广州城,以保固东西京,招辑属户,益市诸羌马,讨杀生羌之钞边者,厉兵以待贼。
讫公去,秦贼不敢窥秦塞为盗。
庆历二年陕西四帅皆改观察使秦州观察使,曰:「吾君忧边,臣子何可以择官」?
独不辞。
十月,迁谏议大夫,复为枢密直学士
十一月,充陕西四路沿边都总管经略安抚招讨等使,屯泾州
初,京师所遣戍兵,脆懦不习苦,贼常轻之,目曰东军,而士兵劲悍善战。
公奏增土兵以抗贼,而稍减屯戍,内实京师
又以笼竿城据冲要,乞建为德顺军,以蔽萧关鸣沙之道。
既任事久,岁补月完,甲械精坚,诸城皆有备,赏罚信于军中,将亦习斗,识形势,每出辄有功,勇气倍于初。
时公方建请于鄜、庆、渭三州各以土兵三万为一军,军虽别屯,而耳目相通为一,视虏所不备,互出捣之,破其和市,屠其种落,困挠其国。
因以招横山之人,度横山隳则,夏兵素弱,必不能我支矣。
下视兴、灵,穴中兔耳。
章既上,又与范公定谋益坚,而元昊黠贼,知不可敌,亦敛兵不敢辄近塞。
公与范公在兵间最久,两公名重一时,人心归之,乐为之用。
朝廷倚以为重,故天下称为「」。
仁宗知公久劳于外,遣使密谕旨曰:「卿孤立无人援荐,独朕知之,行召卿矣」。
明年春,与范公同召拜枢密副使
公自请捍边至五表,不听。
既至,与范公伸前议,同决策上前,期以兵覆元昊
夏国送欸,谋不果用,范公每恨龃龉功不就,故作《阅古堂诗》叙其事,传于世。
边事虽欲讲解,元昊犹上书邀朝廷,其轻者欲自建元,为父子,呼兀卒,及我使与陪臣为列。
二府遽欲从之,公独谓不可许,数廷议,众尚不从。
公持之愈坚,故晏丞相至变色而起。
公守所见不易,卒杀其礼如公言。
仁宗以天下多事,急于求治,手诏宰相杜衍曰:「朕用韩琦范仲淹富弼,皆中外人望,有可施行,宜以时上之」。
又开天章阁赐坐,咨访急务。
公条九事,大略备西北、选将帅、明按察、丰财利、抑侥倖、进有能、退不才、去冗食、慎入官;
继又献七事,议稍用而小人已侧目不安。
二府或合班奏事,公必尽言,事虽属中书,公亦对上指陈其实,同列尤不悦。
仁宗识之曰:「韩琦性直」。
苏舜钦坐会饮奏邸,言者欲因缘舜钦事以累一二执政,弹劾甚急,宦者操文符捕人送狱,士人为之纷骇。
从容奏曰:「舜钦一醉饱之过,止可付有司治之,何至若是?
陛下圣德素仁厚,何尝为此耶」?
上悔见于色。
又近臣奏王益柔为傲歌,乞诛。
公因奏曰:「益柔少年狂语,何足深治?
天下大事固不少,近臣同国休戚,置此不言,而攻一王益柔,此其意有所在,不特为傲歌可见也」。
上悟,稍宽之。
富郑公安抚河北,还至都门,命守郓。
公奏曰:「朝廷闻北虏点兵,以忠义请行,事毕归奏,去京师咫尺,胸中筹策,不得一陈于陛下之前,乃责补闲郡,四方不闻其罪,曾无一人为言者,臣窃为陛下惜之」。
累上不报。
前此,陕西帅郑公戬以刘沪董士廉水洛泾原守将尹洙狄青谓非便,诏辍其役。
会戬罢兼泾原路,二人犹城之,欲斩以徇,不克。
戬论救于朝,朝廷薄士廉罪。
曰:「二人者实违诏尔,可无罪」?
列十事辨析。
士廉与二人者诣阙讼,而柄臣为之左右,又属公与当时有名大臣改更天下敝事,侥倖者惮之。
故富公、杜公相继罢去,公亦恳求补外,除资政殿学士、知扬州,徙郓州,又知真定府,兼都总管
四年间连易三州,所至设条教、葺帑廪、治武库、劝农兴学,人人乐其恺悌,爱慕之如父母。
移知定州事,兼都总管、本路安抚使
定州久用武将,治兵不知法度,至于骄不可使。
明公镐引诸州兵甘陵,独定兵邀赏赉、出怨语,几欲噪城下。
公素闻其事,以为定兵不治将为乱。
既至,即用兵律裁之,察其横军中尤不可教者,捽首斩军门外。
士死国,赙赏其家,养其孤儿,使继衣廪。
恩威既信,则仿古兵法作方、圆、锐三阵,指授偏将,日月教习之。
由是定兵精劲齐一,号为可用,冠河朔
京师发龙猛卒戍保州,在道窃取人衣屦,或饮讫不与人直。
至定即留不遣,曰:「保州极塞,尝有叛者,岂可杂以骄兵戍之」?
易素教者数百人以往,而所留卒未踰月,亦皆就律,不敢复犯法。
一府裨佐如狄青辈,熟闻公平日语,见其施为,后亦皆为名将。
岁大歉,为法赈之,活饥人数百万。
诏书褒美,邻城旁路刺取其政以为法,视中山隐然为雄镇,声动虏中。
资政殿大学士礼部侍郎,又加观文殿大学士,俾公再任。
皇祐年,受武康军节度使、知并州,兼河东经略安抚使
入境,罢前帅所兴不急之役,奏逐怙势不法宦者廖诰然。
契丹吞蚀边地,公遣将苏安静抵境上,召酋豪与语曰:「尔移文尝借天池庙,则皆我地,何可得坏国信义,侵淫诋谰。
我,边臣也,为天子守此土,势必与尔辩」!
契丹理屈,遂归我冷泉村。
代州阳武寨,旧用黄嵬山麓为界,戎人侵不已。
公又遣安静堑地立石限之,自此不敢耕山上。
后公为枢密使,使人萧、吴湛来,以辞受馆伴使张昪曰:「南北地界多相冒,如黄嵬山则可,今已置不辩,愿后谨封略」。
欲勿受,曰:「彼辞服矣,受之勿失。
异时或有地界为争端,此得以为据」。
受之。
祖宗朝潘美为帅,避寇钞为己累,民内徙,空塞下不耕,号禁地,而忻、代州宁化火山军废田甚广。
欧阳公修尝奏乞耕之,为并帅沮挠,久不行。
至,遣人行视曰:「此皆我腴田民居,若旧迹犹存。
今不耕,适留以资虏,后且皆为虏人有之矣」。
遂奏募弓箭手居之。
得户四千,垦地九千六百顷。
属城岁发防秋兵至河外,人病远饷。
曰:「寇来可前知,奚防秋为」?
罢不复遣。
河东俗杂,羌夷用火葬。
为买田封表,刻石著,使得葬于其中,人遂以焚尸为耻。
属疾,上旄节,乞守便郡,命以节度使相州
民遮留不得去,至发桥堑道,行六七驿,知不可留,乃还。
守相踰年,疾既愈,召为工部尚书三司使
上道,除枢密使
公以皇朝百馀年,祖宗以征伐平定中国,外临制四夷,机事归枢密府,文书藏于吏舍,朽蠹散亡为可惜,奏择吏整比纪次之。
多得三圣亲笔,见其神断及四方兵要根本,为六百八十卷,则制禄令、驿令,使有成法,三司吏不得复弄文移为稽,故赇赂自绝,迄今以为便。
请稍出内帑钱籴数百万实边备,建遣郝质王庆民
度藏才三族故地,命郭霭复城为丰州,与麟府相为羽翼,瞰契丹、夏国相通之道。
嘉祐三年,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
中书习旧弊,每事必用例。
五房史操例在手,顾金钱惟意所出,去取所欲与一日举用之所不决,欲行或匿例不见。
公令删取五房例及刑房断例,除其冗谬不可用者,为纲目类次之,封縢谨掌,每用例必自阅。
自是人始知赏罚可否在宰相,五房史不得高下于其间。
又编中书机密知枢密院,举督天下吏职,严京师司察,不职者及贵臣挟持放纵,有罪无所贷,以惩废弛之风。
阴消宦者权,又议试补宗室外官、兴学校、变科举,别考五路贡士,虽不行,其后颇如其说。
公自为宰相,即与当时诸公同力一德,谋议制作,完备天下。
士所汲引,多正直有名,或忠厚可镇风俗,列侍从、备台谏,以公议用之,士莫自知出何人门下。
嘉祐四年,下吁享赦,事多便民者。
诸路举学行尤异,敦遣诣京师,馆于太学,试舍人院差使受官。
立柴氏后为崇义公,法《春秋》存亡国继绝之义。
择才臣诣四方,宽恤民力,籍户绝田租,为广惠仓以广赈恤,募耕、邓废田,劝课农作。
摹方书、赋药物以救疾病。
治最者久其任,以率吏课。
载定令敕,以省疑谳。
弛茶禁,以便东南之人,愚民得无陷大罪。
议者以谓近于三代之仁义,多公所论议施行。
六年八月,进拜刑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
时朝廷闲暇,内外丰乐,百官有司各得其职,四民不失业,幼弱遂,老疾养,外夷宾服,天下称太平矣。
仁宗春秋高,继嗣未立,天下以为忧。
虽或有言者,而大臣莫敢为议首。
公数乘间奏乞选立皇子
他日复进曰:「国继嗣,天下社稷根本,天下元元之命系于此。
今不早定,日复一日,愚臣窃为寒心。
陛下置天下之民于仁寿安乐四十一年矣,惟万世之业,何可不虑!
臣备位冢宰,思所以报陛下,为无穷计,宜莫先此」。
上顾曰:「后宫一二欲就馆,卿其无亟」。
后诞育皆皇女。
一日,挟《孔光传》进对曰:「汉成帝立二十五年无继嗣,已议立帝弟之子定陶王皇太子
成帝中材常主,犹能之,以陛下之圣,何难于此哉!
太祖为天下长虑,福流至今,况宗子入继,则陛下真有子矣。
盛德大庆,传之万古,孰有踰陛下者?
惟陛下以太祖心,则无不可矣」。
仁宗感悟,始以英宗宗正寺
英宗力辞,宦官宫妾势未便,中外皆为危之。
复启曰:「陛下属之以大任,而不肯当,盖其沉远详重,识虑有以过人,非有他也。
事犹豫不决,招谗慝、生变故。
且名未正则尚得以辞,名体一定,父子之分明,则浮议亦不得复摇矣」。
仁宗纳曰:「如此,则宜乘明堂大礼前亟立为皇子」。
乃召枢密大臣谕其事。
大臣或愕曰:「此大事,无遽」!
上顾曰:「朕意决矣」。
「诚如此,臣敢为天下贺」。
又召学士为诏书,学士亦请对,然后进稿。
英宗既为皇太子,尚坚卧。
公又奏曰:「今既为陛下子,何所间哉?
宫人就谕旨及本宫族属敦劝」。
上如其请,先帝始就庆宁宫。
仁宗弃天下,旦入预主大计,英宗皇帝位,宫门徐开,追百官班宣遗制,卫士坐甲,诸司幕庑下治丧,人情肃然,日至已午,市肆犹有未知者。
公性厚重,未尝名其功,其门人亲客或燕坐,从容语及立皇子定策事,必正色曰:「此仁宗神德圣断,为天下计,皇太后母道内助之力,朝廷有定议久矣,臣子何预焉」?
故一二大事,天下莫知其详。
仁宗皇帝山陵使,述仁宗遗意,省浮费,人不劳而办。
使还,累辞位,不许。
英宗初即位,感疾,公日至寝门,执丹剂跪进。
君臣相知,凡公所进,纳而不拒。
既退,则立帘下,以至诚大义上慰慈寿宫,镇压憸谗,委安内外。
英宗疾已,遂请日视朝前后殿素仗行,幸祈雨,幸宗室丧,以释众疑。
民望见车驾出,咸感涕相贺曰:「吾君貌类祖宗,真圣主也」。
慈寿宫闻之喜,即下手诏,辞预政。
提举修《仁宗实录》,仍进右仆射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恳免凡六七上章,不得请,乃已。
又差兼枢密院事复上还相事。
英宗手诏曰:「卿有大德于朕,有大功于时,一旦无名谢事而去,岂不骇天下之耳目,而重朕之过乎?
其辅朕,使无忝先帝之命,则卿之终惠也」。
公顿首奉诏。
为南郊大礼使,祠事毕,恩封魏国公
公辞兼枢密院,朝廷从之。
濮安懿王英宗践祚,例当改封,英宗尤详慎,不欲遽。
既踰大祥,始诏两制议其礼。
两制谓当封大国,称皇伯,中书疑所生称皇伯无经据,又封爵须下诰,名之则未得其中。
事下三省再议。
英宗复诏罢之,而台谏官中书不已,尤指切欧阳公,至相率纳告身。
游说者煽助之,凡论议是中书者,目为邪佞,其势可畏,诸公莫不避匿自解。
公独谓人曰:「此中书事,皆共议,何可独罪欧阳公」?
士大夫叹其平直忠谅,不肯推谤以与人。
英宗所生,讫今为濮王,为仙游县,识者皆疑其非礼意。
公素陕西苦屯戍,馈饷颇艰,当得民兵以为助,因乞籍民为义勇。
二府难其事,谏官亦争之。
曰:「关辅民将惊骇亡去,愿以一身救二十万人死」。
二府以白上。
上曰:「河北有义勇乎」?
曰:「有」。
河东有义勇乎」?
曰:「有」。
「然则陕西奚为不可耶」?
论遂决。
至今关辅为便,人皆服上之言简而尽,而亦多公之守也。
贼寇大顺城,公言宜留岁赐,遣使诘其罪,大臣自文丞相悉以为不然,左右或举宝元康定之丧帅以动上意。
曰:「军事须料彼此,今日禦戎之备大过昔时,且谅祚狂童,国人不附其势,何敢望元昊
诘之必服」。
大臣或私相语曰:「渠谓料敌,且观渠所料」。
公卒建议遣何次公往诘谅祚,逾月而次公还,以谅祚表闻。
英宗已卧疾,二府起居毕,公扣御榻曰:「谅祚表云何」?
英宗力疾,顾曰:「一如所料」。
及渐革,公亲奉手札授内侍高居简,命学士草制书,立今上为皇太子,别置东宫官属。
上即位柩前,以为英宗山陵使,加守司空侍中
王陶东宫官御史府中丞,意有所觖望,奏弹宰相不押常朝班。
公以宰相日奏事垂拱,退诣文德殿押常朝班,或已过辰正,则御史台放班,行之已数十年为故事。
愤不胜,乃诬诋,语涉不逊,谏官阴为协比。
上察其奸,罢言职,公亦遽乞补郡。
乃遣内侍张茂则赐手诏慰谕起之。
永厚复土,还朝,又以疾辞位,除镇安武胜节度使司徒侍中、判相州,赐第京师,擢其子忠彦为秘阁校理,迁其三子官。
公谓领两镇,近世所无有,力辞不拜,改淮南节度使,虚上相之位以待。
种谔以兵取绥州,纳降人嵬名山族帐数万人,谅祚将以兵报,西边皆警。
公往经略,授陕西安抚使,判永兴军
方行,夏人诱保安军守将杨定杀之以复怨。
既趋关中,知羌苦饥,又负罪,势可以困,奏绝其岁赐,选将厉兵,具餴糗器用,移师西指,为出讨计。
而谅祚死,秉常告哀谢罪,械送杀杨定者李宗贵、韩道喜以自赎。
时议多欲弃绥州,朝廷已屡促废。
曰:「绥州要害,出贼胁下,已得之,何可废也?
宜增筑,畀属户大酋折继世、降羌嵬名山守之。
后虽不取,足以易地」。
未见听,则使府刘航驿奏。
后果用易塞门、安远故寨,不合,卒留为绥德城,险固可守,虏人常恨失之。
狂人尉仓等谋为乱,以术禽取戮之,不脱一人,宽其诖误。
又城喷保、据筚篥川、赴甘谷寨、拓秦川之塞,招引弓箭手居之,便宜泾原
叶燮会为《熙宁棚画图》付将吏,教以方略,张声援,屯兵扼贼路。
毕役,虏不敢犯,皆夺其地利,包属羌于其中,以固藩卫。
武事有序,则欲先收横山,渐取河南地,遂为大字檄,陈向背祸福,榜塞下,誊入虏,招横山之众。
而或者恐其有功,力沮坏之,乞退守乡郡,复判相州
其年河决,地大震,比震未止,民多饥馑流亡。
上遣贵近喻意,仍赐手诏,以为河北安抚使、判大名府
又以手札敕中书,叶济所画,无或格留。
公布宣朝廷恩意,给券赈米,本业之徙者半道而复。
时方推行常平法,公言:「朝廷下令,以百姓不足而兼并之家乘其急以邀倍息,故贷予以赈其阙,有合于先王散惠兴利之法。
今郡县欲收子钱,异意」。
遂与条例司章交上。
乞守徐州,不许。
初,法下,曰:「某老臣也,义不敢默」。
及不听,晓官属亟奉行曰:「某一郡守也,其敢不如令」。
上留意河北事,诏问八条,公悉所见以对。
熙宁四年二月,改永兴军节度使、京兆尹,再任,辞,乃仍旧官。
六年,复请相。
既至之二年,告老至三四,甚恳。
每奏至,上必遣使宣谕。
契丹遣使言沿边地界,诏问策画。
公慨然曰:「君父遇我甚厚,有韫不言,是不忠也。
生平于常人犹不敢不尽,况吾君乎?
姑尽此心以报吾君。
事吾君之尽,则所以报先帝也。
吾宁以言得罪,犹愈于老疾濒死之年以不言负天下责」。
遂条上数千言。
既又力谢事,上加恩慰抚。
八年,复改永兴军节度使、行京兆尹,不从其所请,而公已疾革矣。
六月二十三日,大星堕于州昼锦堂侧,枥马皆躣,郡惊相语,家人不敢以告。
公素明性理,虽笃,安卧不乱,以其月二十四日终于州治之正寝。
公器量过人,性浑厚,不为田畛峭壁巉堑,功盖天下,位冠人臣,不见其喜;
任莫大之责,蹈不测之祸,身危于累卵,不见其忧,怡然未尝为事物迁动。
平生无伪饰,其语言、其行事,进立于朝,与士大夫语,退息于室,与家人言,一出于诚。
人或从公数十年,记公言行,相与反复考究,表里皆合,无一不相应。
其所措置规模,宏大高远,外视如甚略,已而详观之,中则细故微物,莫不各有区处,故有志必成。
当其为学士帅边,年未三十,天下已称为韩公而不名。
及典枢密名益重山东大儒石介尝为《庆历圣德诗》,谓可属大事,重厚如勃,世不以其言为过。
后屡当大事,系安危,而有言于上,无不信者,由公素望信于人主、著于天下也。
平居与人接,礼下之,问劳慰存,气语和易。
容人过失,不以为己忤,小大无所较计。
及朝廷事,则守其所当争,极于义理而后止,毅然不夺。
喜用有名之士,或不识其面,既用之,其人亦不自知所进荐也。
不私所亲以官,而怨家仇人其才果可用,必用之。
扬州日,转运使李参沮州事;
陕西尝救有罪将李纬宽之,而子师中不知,犹讼于朝;
孙沔御史,以西事诋公甚力,及为宰相,悉置不报,显进之。
三人者皆愧悔深自恨。
重恩义,好乐士大夫,奖与后进。
赒人之急,视用财物如瓦砾糠粺,不以慁其意。
既立则捐己服用玩好,或脱取家人簪珥与之,士归趋之无远近。
公不厌疏戚,及交旧之孙子寒寠无所托以为生者,常十数家。
少善尹师鲁师鲁亡,割俸俾其家,为直其冤于朝,仍奏录其子。
合宗族百口,衣食均等无所异。
嫁孤女十馀人,养育诸侄,比于己子。
所得恩例先及旁族,逮其终,子有褐衣未命者。
追孝祖考,恨不及养奉,茔域甚厚。
自五世祖冢皆访得之,买田其旁,植梧槚,召人守视之。
贵显五十年,身为将相,累更大赐予,及其殁也,卒无羡钱,室无奇玩,赖天子赐金帛、官出葬资,丧事得以无乏。
姿貌英特,须髯,骨骼清耸,眉目森秀,图绘传天下,人以谓如高山大岳,之气象雄杰,而包蓄细微,普施雷雨,藏匿宝怪,盖自然也。
每朝服冠盖而出,民老幼倚舂弛担,辄夹路观,伫立咨嗟。
时家居,虽祁寒、盛暑、倦剧、对僮使,亦摄衣危坐无怠容。
遇事遽卒而意不乱,冗剧而才有馀。
万兵侍帐,百吏绕前,处之安静裕如也,已而剖决,皆就条理。
勤于吏职,簿书文檄,检察研核,莫不躬亲。
左右或曰:「公位重,年耆艾,功名如此,朝廷赐守乡郡以养安,幸无亲小事」。
曰:「己惮劳烦,吏民当有受弊者。
且俸禄日万钱,不事事,吾何安哉」?
公尤知命,每诫其子曰:「穷达祸福固有定分,枉道以求之,徒丧所志,慎守勿为也。
余以孤忠自信,未尝有因缘凭藉,而每遭人主为知己。
今忝三公,所恃者公道与神明而已矣,焉可诬哉」!
其自守如此。
所亲重范文正公、今富郑公最笃,及论事于上前,系国家利害,各正色辨折,不相借假,退不失其欢。
公既解相印,今仆射王丞相素负天下重名,少许可,尝遗公书,谓过周勃霍光姚崇宋璟
又曰:「为古人所未尝任,大臣所不敢」。
天下以为名言。
欧阳文忠公亦曰:「进退之际,从容有馀,德业两全,谤谗自止,过周公远矣」。
当时所降制书,亦多以裴度拟公焉。
所历诸大镇,皆有遗爱,人皆画像事之,独魏人于生祠为塑像,岁时瞻奠,比狄梁公
戎狄尤畏公名,凡使契丹及来使者,必问:「韩侍中安否?
今何在」?
子忠彦使幕北,虏主问左右:「孰尝屡使南朝,识韩侍中
忠彦貌类父否」?
或对曰:「颇类」。
乃即燕坐,命画工图之而去。
馆伴杨兴宗遽以此告忠彦
北门为聘使道,旧与京尹书皆押字不名。
及公留守,则名于书。
副使禹锡仍喻来曰:「以侍中在此,故特名」。
及公去魏,后留守引前比欲得其名,数彊之,卒不可。
每南来涉临界,即诫其下曰:「此韩侍中境,无多须索也」。
天姿简俭,于图画博奕,凡声伎之娱无所嗜,独喜观书史,昼夜不倦,记览博洽
所为文章,明白简重有气,如仁宗英宗哀册文,诸应制及辩论碑志,天下传爱之。
馀暇学翰墨,得颜鲁公楷法。
家聚书万馀卷,悉经签题点勘,列屋贮之,目曰:「万籍堂」。
所著《安阳籍类》五十卷、《二府忠议》五卷、《谏垣存稿》三卷、《陕西奏议》二十卷,手编《家传集》六十卷,藏于家,馀未及纪次,残稿尚多。
夫人崔氏,工部侍郎立之女,先公而亡,累封魏国夫人
六男:长忠彦秘书丞秘阁校理
端彦大理寺丞
次良彦,秘书省校书郎,早卒;
次纯彦、粹彦,并大理评事
次喜彦,幼未仕。
女子五人:长适大理寺丞王景修,三人不育,次在室。
孙六人,曰治,大理评事
曰戢,太常寺太祝
曰澡、曰洽、曰浩、曰诚,并幼。
礼官李清臣曰:清臣少亲魏国韩公,颇闻其终始大略行事如前。
公之讣至也,天子即日下诏,以公配享英宗庭。
又命清臣中牟器币驰驿祭,及使者赙金帛,贵臣往还护葬事,相错道中,道路皆叹息感恸。
祭事毕,清臣又以私礼哭其堂,入吊其孤,则北方父老,亦有远千里来哭庭下者。
及还朝,士大夫相问讯,亦莫不嗟惨见于色。
暨趋太常太常僚吏皆曰:七月癸酉,上为公素服哭菀,举音过常数,左右皆助恻惨,恩章追悼如此。
清臣又尝窃读其家所被诰,乃真赠尚书令,不为兼官以赠,于人臣贵莫比此,独自韩公始,虽太宗褒赠赵韩王普,亦不能过也。
退而思曰,上仁圣,顾念耆老恩礼至矣,然非公其孰宜之!
公尝为宰相十年,仁宗待遇冠群臣,委之以政,而天下不见其有所专也。
天下莫不遂其生,鼓舞歌颂一德,而不知其功出宰相也。
及履艰危、定策奉诏之臣,立皇子皇太子者各一,受遗诏、立天子者再,尊宗庙、强社稷,功及生人,而进退从容,不见有颜色之异也。
当其可忧,人莫不忧,朝廷以公为安危,人情视公为去就,公于是时一却足,大事倾动矣。
公屹然山立,决大疑,解大忧,天下卒无事。
今天子纂绍皇统,以文武仁孝惠养天下,日问安进膳,两宫康乐
虽祖宗贶施,天地降福,圣德集于上躬,然考其功绪基源,则定策之臣功为大。
故曰:恩礼于公为宜。
清臣所摭皆实,敢以告史氏,以上尚书省,移于太常
谨状。
熙宁八年八月日,宣德郎、守太常寺、充集贤校理、同知太常礼院李清臣状。
杜子师(二 扬州1085年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九、《苏文忠公全集》卷五六 创作地点:江苏省淮安市盱眙县
某启:辱书,因循不即裁谢。
专人惠简,只增愧悚。
比日起居佳胜。
某今晚到泗州,来日随早晚行,不出十六七日到扬。
如欲相见,可少留相待,或附客舟沿路邂逅也。
若已由天长路奔还,即不及矣。
惟千万保爱,更进学术以就远业。
不宣。
项羽范增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五二、《苏文忠公全集》卷五、《历代名贤确论》卷三八、《唐宋名贤确论》卷四、《鹤林玉露》卷三、《古文关键》卷二、《文章轨范》卷三、《崇古文诀》卷二五、《文章类选》卷一一、《文编》卷三一、《文章辨体汇选》卷三九九、《文翰类选大成》卷一二四、《名世文宗》卷二六、《经济类编》卷八四
汉用陈平计,间疏楚君臣,项羽范增与汉有私,稍夺其权。
大怒曰:「天下事大定矣,君王自为之。
愿赐骸骨归卒伍」。
归未至彭城,疽发背死。
苏子曰:之去,善矣,不去,必杀
独恨其不早耳。
然则当以何事去?
沛公不听,终以此失天下。
当于是去耶?
曰:否。
之欲杀沛公,人臣之分也,之不杀,犹有君人之度也。
曷为以此去哉!
《易》曰:「知几其神乎」?
《诗》曰:「相彼雨雪,先集维霰」。
之去,当于卿子冠军时也。
陈涉之得民也,以项燕扶苏
项氏之兴也,以立楚怀王孙心,而诸侯叛之也,以弑义帝
义帝之立,为谋主矣,义帝之存亡,岂独为楚之盛衰,亦之所与同祸福也。
未有义帝亡而独能久存者也。
之杀卿子冠军也,是弑义帝之兆也。
其弑义帝,则疑之本也。
岂必待陈平哉。
物必先腐也,而后虫生之;
人必先疑也,而后谗入之。
陈平虽智,安能间无疑之主哉。
吾尝论:义帝,天下之贤主也。
独遣沛公入关,而不遣项羽,识卿子冠军稠人之中,而擢以为上将,不贤而能如是乎?
既矫杀卿子冠军义帝必不能堪,非弑帝,则帝杀,不待智者而后知也。
始劝项梁立义帝,诸侯以此服从,中道而弑之,非之意也。
夫岂独非其意,将必力争而不听也。
不用其言,而杀其所立,之疑,必自是始矣。
卿子冠军,增与比肩而事义帝,君臣之分未定也。
计者,力能诛则诛之,不能则去之,岂不毅然大丈夫也哉
增年已七十,合则留,不合则去,不以此时明去就之分,而欲依以成功,陋矣。
虽然,高帝之所畏也,不去,项羽不亡。
呜呼,亦人杰也哉
刘延仲手简 北宋 · 李之仪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一二、《姑溪居士文集》卷二一、《永乐大典》卷一一三六九
前日遣问,承暂出,翘仰为怀。
连日出城倦甚,适方见中间所惠简,寻失为答,悚仄悚仄。
秋暑,欣审侍奉万福。
马以病足,见借为出入,亦必无用矣。
他日望宿戒也。
一二日相见。
有客才起,草草。
东林善法堂记元祐六年四月 北宋 · 张商英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三一、《嘉泰普灯录》卷三○
元祐二年七月八日庐山东林禅寺善法堂成。
其为间七,其高为丈者五,深而为尺者九十,其广十有一丈。
六年三月无尽居士河北来,东林徒众七百人,以弼恩度而为上首,皆于现在老人照觉禅师亲近供养,深得法要,决择邪正,消陨知解,一心精进,扶竖宗教
于是以弼等和南稽首白居士言:「我此善法堂,盖尝走四方,求士大夫纪录营建,昭示来世,终无一人能承当者。
何以故?
此堂雄丽,难形摹故;
我师说法,难凑泊故。
居士适至,是我山中天龙药叉人非人等三岁守护,以待居士也,居士其舍诸」?
居士曰:汝等说法与过去诸佛异,非我名言意识之所测度,吾无得而记焉。
何以故?
毗庐遮那佛说《十住品》于须弥顶上,帝释于其殿内安置普光明藏师子之座;
说《十行品》于夜摩天宫时分,天王于其殿上化作宝莲华师子之座;
说《十回向品》于兜率陀天,知足天王于其殿上敷摩尼藏师子之座。
天住于佛住,而未离乎住,故说法乎地中之天,而忉利是矣,其座则安置之而未至于化者也。
行行皆真,而超然绝俗,故说法乎空中之天,而夜摩是矣,其座则化之而未至于敷者也。
化则依空矣,而非所以入有也;
真则自利矣,而非所以利他也。
心也回真而入俗,运智而行悲,使上而超之,可以出乎欲顶;
下而即之,可以同乎万物。
故说法乎天中之天,而兜率是矣。
其座而布之,则安置能化,盖有不足言者矣。
古佛之说法也,观根之时,依土立义,可以科,可以释。
今子之师建潭潭之堂,巍巍之座,法鼓在左,杖拂在右。
以忉利言之乎,则无住为住;
以夜摩言之乎,则无行为行;
以兜率言之乎,则本自无向,今亦无回。
虽然,尝试为汝议乎其涯。
妙湛灵明,旷虚粹精,莫之与将,莫之与迎。
未始有梦,而未始有觉也;
未始有淳,而未始有漓也;
未始有坏,而未始有成也;
未始有污,而未始有净也。
胶胶以生,林林以形,生死苦乐之变,循环乎去来。
诸佛为之种种譬喻方便,为之说三乘,为之说五教。
河沙句偈,不足以胜其情而夺其识。
其究竟也,以清净法眼,涅槃妙心,无相实相,正法眼藏,拨去文字,教外别传,嘱付饮光,宛转传授,以至今日。
当法堂未违,法座未登,掣电呈机,犹成第二,学人上来,颇复何用?
然则建斯堂也,登斯座也,法竟可说乎?
法竟不可说乎?
且夫居其堂正则知其位正,知其位正则知其眼正,知其眼正则知其根正,知其根正则知其识正,知其识正则知其尘正,知其尘正则知其耳正,知其耳正则知其鼻正,知其鼻正则知其舌正,知其舌正则知其身正,知其身正则知其意正,如是乃至十方虚空、八万四千陀罗尼门,莫不皆正。
古之所谓此处最吉祥者,其意在此,其亦是乎?
而自少室之后,曹溪以来,散之四方,分为五派,异训,人殊习,祖师之道微矣。
请略言之。
月里麒麟,溪边石笋,寒松庭,日里看山,雨声鸠声,迷逢达磨,拨尘见佛,渔父栖巢,吐舌退身,抬眸一瞬,举拳竖指,击拂敲床,叉手当胸,展开双掌,或谓之曰道眼,或谓之曰根尘,或谓之曰向上,或谓之曰末后。
斯皆顺风扬灰于驰突之场,浚渠流恶于眢废之井。
禅师于是也大奋迅定,驾无碍慧,主宾问答,纵夺取与,庶几乎惑者有解而执者有破,垢者有涤而病者有瘳。
然则有其事者则必有其理,有其实者则必有其名。
庄严妙善,而不可不建者,堂也;
方便诱诲,而不可不说者,法也;
垂信示后,而不可不为者,记也。
东林众以记累吾,亦不善乎?
东林律寺改为十方,其本末具于余《语录序》,兹得以略云。
时岁四月二十四日记。
青州学记 北宋 · 黄裳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六五、《演山集》卷一八
惟宋有天下,天以子爱之而所以爱视民人,以父怀之而所以怀视士。
祖宗之世,皆好古尚志,喜名节,慕忠厚,有三代风趣。
考其所自,盖出于教学。
共说有二。
有示而教之者,则以学校考察行艺,发明其才德。
学校之士,理义已育于胸中,故其趋行,遂能顾瞻朝廷之向背。
恬淡者进,则为之戒奔驰;
信实者进,则为之戒伪妄;
蹇谔者进,则为之戒谄谀;
廉勤者进,则为之戒贪惰;
仁孝者进,则为之戒悖逆。
观化之速,有如置邮之传命,其类不可胜道也。
得此术者,已自有学。
养才之妙,虽赖乎此,然而学校之教,未能发明其才德,虽有外入之者,在中不止,彼又乌能受哉?
是故祖宗养才,二说并行而交作之。
嗣至神考,则以学校人才之所成始,前未之详,嘉与儒宗讲明道德之蕴,发散微妙,推于六经,著为新说,以浚浅智。
使人不溺于博,会归于性。
分设三试以陟多士,譬之由门而升堂,由堂而入室,勤莫知劳,积善尤长。
行之上庠矣,未及推行于天下。
崇宁改元,皇帝慨然有感,将欲尽述神考兴学之遗意,乃诏有司讲议以闻。
凡自郡县皆得以为学,有学者使修,无学者使置。
乃用三舍,稍复乡举里选之法。
青在东夏,实总八郡,士以千数,额当养士三百。
昔虽有学,制度殊陋,不足以副朝廷崇尚学校、乐育人才之意。
适丁斯时,而弗之为,是卒乎不可为也。
故具以奏,继而得旨。
旧学在郡之东北隅,郡人素欲移置文明之方,恨未之逮。
因慰其欲,营于城南,得地百亩而治之,固已有书其兆于壁间者,岂特人之欲哉!
虽弗之移,不可得也。
堂贵宏,延多士也;
殿贵丽,奉先圣也。
翼堂有阁,以藏六经。
环殿有斋,以备三舍。
馔有厨,浴有室,客至有馆,物入有库。
求我之蒙,自讼之士,役于人之胥徒,皆有以处之。
尝谓王道盛时,四方诸侯承流宣化,不敢私出道德以善风俗,故命之教,然后为学,教法皆资于天子。
周衰,先王之泽既不下流,诸侯之贤者无命可待,故鲁钦明其德,而有泮宫之颂。
诸侯之不贤者,无德可明,故郑学不修,而有《子衿》之变风。
性命之理,类为异端所蔽,流入偏见,不得古人之大体,分裂而为八九,以从事则害政,以长民则坏俗。
汉、唐之世,未有能攻之者,其学失真故耳。
道益不明,历千馀岁,朝廷法度,士人名节,四方风俗,由是不足以望三代。
虽有孟子出周之季,欲救其弊,环辙而攻之,竟以无位与时,遂老以死,可胜惜哉!
今之学士,乃自神考发明六经之要妙,感悟其固有者。
犹之醉梦中,俄闻帝所九奏自太虚而下,洒然以兴。
方苦沈痾弥年,偶获真人金砂,雾散五内,释然而去体,类能解蔽,脱去浅陋。
直行而前,谁辄汝画?
有妙道之行者足以为老、庄,有明道之德者足以为扬雄
然则神考之相乎道,真为万世之泽也。
若夫才性之下者,与闻性理之高明,意未克会,猖狂而趋,犹新生之犊。
耳提而正之,则教官之任也。
呜呼,人君所以为天下者,其道有五,其权有三。
何则?
一曰祖宗德泽,二曰朝廷法度,三曰士人名节,四曰四方风俗,五曰天下公论,所谓五道也。
一曰兵,二曰刑,三曰财用,所谓三权也。
先王以是八者相须而行,维持天下之形势,牢不可破。
唯其上下有学,能造义理,故其爱足以积德泽,明足以给法度,清足以植名节,厚足以移风俗,正足以立公论。
由是弼教而后有刑,辅德而后有兵,行礼立义而后有财用。
夫鲁一侯国耳,钦明其德,且能得才,有勇如虎臣,有淑问如皋陶,而况天子之教乎?
当见成德之士,如先王时,竟立名节,能为朝廷修法度,移风俗,立公论,显相天子之德泽,上下一心,本末相贯,不容邪说异端存乎其间,此其所以维持天下,至于牢不可破者邪!
然则学校之效,岂特要于文辞诵数之间哉?
宜书其说以示多士,使知朝廷崇尚学校,乐育人才之所归,而志于学。
廖宣叔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八九、《山谷全书·别集》卷一九
烛下见所惠简,喜承体力渐胜。
所谕忧患无种,夺人生理,诚如来示。
夫利、衰、毁、誉、称、讥、苦、乐,此八物无明种子也,人从无明种子中生,连皮带骨,岂有可逃之地?
但以百年观之,则人与我及彼八物皆成一空。
古人云:众生身同太虚,烦恼何处安脚?
细思熟念,烦恼从何处来?
有益于事,有益于身否?
八风之波渺然无涯,而以百年有涯之生,种种计较,欲利恶衰,怒毁喜誉,求称避讥,厌苦逐乐。
得丧又自有宿因,决不可以计较而得,然且猿腾马逐,至于澌尽而后休,不可谓智也。
所欲知近道之涂,亦穷于是。
持国 其一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三、《山谷简尺》卷下
庭坚顿首。
辱手诲勤恳,喜承起居轻安。
和父简写去。
三两日参候,草草。
庭坚顿首持国足下。
女子更烦阁中致添房,感愧感愧。
一郎谢惠简,忙不能作答。
欧阳元老研铭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二八、《山谷全书·正集》卷二一、《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一○九
其坚也,似立义不易;
其润也,似饮人以德。
叩之铿然,如玉如金。
欧阳元老,笙磬同音。
永安县金氏墓志铭1095年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三七、《山谷全书·外集》卷二二 创作地点:重庆市重庆直辖县行政区划彭水县
夫人永安县金氏,家番阳,故广东转运使尚书度支郎中君卿之第二女,供备库副使夔州兵马都监梁君在和之妻。
夫人事继母以孝闻,事其姑如事其母。
居家富贵,归梁君而安其贫。
笃信释氏,诵其书,奉其戒律,年四十则扫除一室,谢梁君而斋居,杜多比丘尼以为难能也。
平居笑语雍容,虽其所不怿,未尝见声气。
对梁君如宾客,处姬妾如娣姒,抚诸子如己出。
喜读书,善笔札,诸子皆授经于夫人,未尝从师。
子千之有学行,士大夫称焉。
岁在乙亥、月仲冬、日某甲子,没于夔州官室。
儿女姬妾,刲肉为祭,炼臂然顶,刺血书佛经者数人,其慈爱出于忠信可知也。
六男子:长定之,三班借职
次千之、升之、亚之、精之、百之。
四女皆在室。
之以汝南程旨味道状夫人内行来乞铭。
味道立义不侵,少许可,非其实不传,故叙而铭之。
铭曰:
猗欤夫人,在家怡怡,来归祁祁。
女宗妇师,内外具宜。
宾礼夫子,慈爱妾媵。
退考于室,渊默清静。
鸤鸠在,在
怒之喜之,乳哺补纫。
宴居不惰,文史翰墨。
诸子执经,其音秩秩。
衰门之女,夫人有之。
兴门之男,之似之。
永安锡封,以夫介宠。
之方兴,尚贲其垄。
李仲良长官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三九
呜呼仲良,遂至于斯!
母老妻少,君独何之。
呜呼哀哉!
昔我外妹,归君伯氏,以是瓜葛,不我遐弃。
元叔无恙,我窜荒遐,于黔于僰,恤我无家。
我未还东,元叔下世,急难其谁,羞奠霣涕。
万里遣客,来寒来温,仲良之义,如元叔存。
我病荆州,几死衢路,涉夏徂秋,君三来顾。
笑语而别,忽闻讣音,失此豪士,使予沾襟。
白发在堂,不当弃去,有子有弟,君亦何负。
能人急难,立义不倾,我与元老,能立君名。
薄归上冢,不得身往,寓奠一觞,君其尚飨。
按:《山谷全书·正集》卷二九。又见傅校本《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九八,《永乐大典》卷一四○五四。
范文正公祠堂 宋 · 家安国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三七、《成都文类》卷三四、《全蜀艺文志》卷三七、嘉庆《四川通志》卷三四、嘉庆《华阳县志》卷三九、《宋代蜀文辑存》卷九七、民国《华阳县志》卷二九
公尝曰:「周汉之兴,天下为福为寿数百年,当时致君者功可知矣;
周汉之衰,天下为血为肉数百年,当时致君者罪可知矣」。
考公之时,朝廷致君之人,喜功畏罪者尤多。
惟公之望,节若南山,贵名之起,揭如日月,亘诸夏之广,尽九夷之陋,凡有舌者,皆耻不谈希文,何耶?
好善优于天下而已矣。
善人,天地之纪也,政教之本也。
其所以优于天下者,能思天下之所不思,能为天下之所不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也。
然知为可忧,则先王之泽无不备于世矣;
知为可乐,则一夫之生无不获其所矣。
公之忧如是而竟无以解其忧,公之乐如是而竟不得享其乐,岂成功则天欤!
公疏上寿仪以正君,谏杨太妃不可称制以立母仪,述张华西晋以讽宰相,此天下所不能思也;
参大政,首请天下兴学,取士先德行,不专文词,减任子以除冗官,此天下所不能为也。
上百官图以任人材,举县令、择郡守以固邦本,保直臣、斥佞人以明国听,复游散、去冗僭以厚民力,此天下之忧而公先之也。
西民祸兵,公以龙图阁直学士延庆
横山灵武,势如腐槁,朝廷乃以邠州管内观察使授公。
公曰:「汉御史出案二千石
唐御史节度使以军礼见。
本朝学士丞、郎,出临戎阃,节度诸将,望风禀律,皆由朝廷之重也。
居内朝近侍之职,有弥缝阙失之道,若贪厚禄,换此外帅,体当承迎朝廷指纵,无复议论庙算得失矣。
西华之人,知有龙图老子,不知有太尉也」。
竟辞。
元昊以书窥伺朝廷,公恶其僭号,斥不为奏,自答其说,谕以逆顺祸福之理。
元昊卒伏公言,称臣请和。
此国强民息,天下知其乐也。
然则所谓优于天下者举是耶!
于事则显功也,于善则粗迹也。
上臣之善,莫大于礼乐,世有不得其门而入,虽房、杜之美,其如不能何!
庠序者,礼乐之门也。
得其门,知其文矣;
知其文,达其情矣。
情文备,则致君挈国之功,言不下带而礼化行如神矣。
吾宋圣治,迨庆历仅百年,太平之效,以文致实。
景德、祥符之风,不减三代,而功成治定,未暇制作,天下之人望礼乐之门,不得而入。
公辟其门,使天下由之。
雍泮之水,洗天下之心,后进之君子,先进之野人,参轨结辙,可以论述制作者,与时辈出。
然考积德之年,天实有所兴也。
成都学宫,西南观教之地,二汉以降,非善人之迹不存。
近世宏堂列像,迨逾百人,皆所遵德景行。
熙宁初公仲丞相纯仁漕蜀,西南之人始请公像图之经史阁西庑,诸生岁时谒欸于前。
以筵戺未称,积愧甚久。
元祐戊辰宝文阁直学士李公尹蜀,诚于应物,乐于为善,凡可以成法者皆欲举之。
客有告曰:「蜀有学自文公始,本朝郡邑有学自范文正公始。
天下之为烈者,先王之所不遗;
法施于民者,世主之所必报。
不遗之所以显仁,必报之所以立义,士有恻然之仁,孑然之义,一及于虫鱼草木,虽旷代异古且犹不忘,况赫赫耳目之前,明德辅世,及于士民乎?
正公祠,使天下为善者劝」。
李公乐其请,命工成之于礼殿之东,与石室对峙焉。
客喜而歌曰:「岷山之灵,会公之英。
千岁之声,非雷非霆。
道德之泽,以保我后生。
明哲之诚,礼义之经。
百世之庙,如日如星。
教化之功,地平而天成」。
注肇论疏序 北宋 · 释遵式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九三
夫森罗万象,一法印之,所谓心也。
心也者,寂然幽邃,廓尔冲融。
无灭无生,三际莫之能易;
非大非小,十方不测其形。
圆明独曜而无方,清净真常而有在。
虽灵灵绝待,随缘之色相千差;
湛湛亡言,普应之音声万籁。
故色心万物,各得其宜,盖得此也;
圣贤万行,各有所至,盖至此也。
众生迷此而轮转不息,圣人證此而圆寂
是知非一心而万法不存,法非心也;
非万法而一心不显,心非法也。
故如来出现,悯物垂形。
身云顺感以无边,体离增减;
圆音随愿而周普,理绝名言。
无形而形,若澄潭之落月;
无说而说,譬幽谷之传声。
鹿苑鹤林,一大之因缘事毕;
五天震旦,三时之像教流通。
圣贤迭兴,古今传习。
东晋之世,有大法师讳僧肇,生当秦国,名振异方,少习外经,后悟释教。
决疑于龟兹罗什久居于逍遥译场。
立义论之五章,佐如来之一化。
观夫宏才落落,妙解彻于教宗;
玄旨昭昭,深智穷于理域。
然因缘生灭,事有千差;
实相本无,理同一味。
但以根后各照,二谛不融,宁知波水无差,金镮不别,所以列多名而标异,立一义以会通,建不共之深宗,显大乘之极致。
然则俗无异真之俗,即真之俗谛不迁;
真无异俗之真,即俗之真空露现。
真俗不二,事理双融。
非般若无以契真,非沤和无以涉俗。
入俗而真源常显,权心必具于实心;
契真而俗事匪移,实智必资于权智。
权实之心双运,中观圆融;
真俗之境同时,一谛凝寂。
情亡解泯,谛观浑融,复本还源,强名證道。
论之深旨,纶绪如斯。
然古今解释注疏颇多,取意求文,各随所见,推宗定教,曾无一家,遂令学者迷文,宗途失旨。
遵式幼从师授,虚己求宗,后因习学《华严》大经,睹清凉判释,尽开五教,取法古师,权实之旨有归,行解之门可向。
恨此论,人亡则难,致使深宗,固多乱辙。
今则精研覃思,三复竭愚,但愧流通之心,辄伸鄙作耳。
熙宁甲寅仲春十有三日,南峰西庵序云。
姑苏尧峰兰若沙门遵式述。
按:《吴都法乘》卷一四,民国二十五年抄本。
杂诗 其二十一 北宋 · 李复
 押词韵第十一部
当路莫张机,张机不可行。
潜深巢高杪,鱼鸟知爱生。
立义禁为非,意欲求无刑。
刻核苟太至,视死心亦轻。
示隆知藏宣和六年十二月 宋 · 释克勤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九八
有祖已来,唯务单传直指,不喜带水拖泥,打露布列窠窟钝置人。
释迦老子三百馀会,对机设教,立世垂范,太段周遮。
是故最后径截省要,接最上机。
虽自迦叶二十八世,少示机关,多显理致。
至于付受之际,靡不直面提持。
如倒刹竿,碗水投针,示圆光相,执赤幡,把明鉴,说如铁橛子传法偈。
达磨破六宗,与外道立义,天下太平,翻转我天尔狗,皆神机迅捷,非拟议思惟所测。
洎到梁游魏,尤复显言。
教外别行单传心印,六代传衣所指显著。
曹溪大鉴,详示说通、宗通,历涉既久,具正眼大解脱宗师,变革通涂,俾不滞名相,不堕理性言说,放出活卓卓地,脱洒自由,妙机遂见。
行棒行喝,以言遣言,以机夺机,以毒攻毒,以用破用。
所以流传七百来年,枝分派别,名擅家风,浩浩轰轰,莫知纪极。
然鞠其归著,无出直指人心。
心地既明,无丝毫隔碍。
脱去胜负,彼我是非,知见解会,透到大休大歇安稳之场,岂有二致哉?
所谓百川异流,同归于海。
要须是个向上根器,具高识远见,有绍隆佛祖志气,然后能深入阃奥,彻底信得及,直下把得住,始可印證,堪为种草。
舍此切宜宝秘慎词,勿作容易放行也。
五祖老师平生孤峻,少许可人,乾嚗嚗地壁立。
只靠此一著,常自云:「如倚一座须弥山,岂可落虚弄滑头谩人,把个没滋味铁酸馅劈头拈似学者,令咬嚼,须待渠桶底子脱。
丧却如许恶知恶见,胸次不挂丝毫,透得净尽,始可下手锻炼。
方禁得拳踢,然后示以金刚王宝剑,度其果能践履负荷,净然无一事。
山是山,水是水,更应转向那边千圣笼罗不住处,便契乃祖已来所證传持正法眼藏。
及至应用为物,仍当驱耕夫牛,夺饥人食,證验得十成无渗漏,即是本家道流也」。
摩竭陀国亲行此令,少林面壁全提正宗,而时流错认,遂尚泯默。
以为无缝罅,无摸索,壁立万仞。
殊不知本分事,恣情识,抟量便,为高见,此大病也。
从上来事本不如是,岩头云:「只露目前些子,个如击石,火闪电光,若搆不得,不用疑著。
此是向上人行履处,除非知有莫能知之。
赵州吃茶去,秘魔岩擎叉,雪峰辊毬,禾山打鼓,俱胝一指,归宗拽石,玄沙未彻,德山棒临济喝,并是透顶透底,直截剪断葛藤。
大机大用,千差万别,会归一源,可以与人解粘去缚。
若随语作解,即须与本分草料。
譬如七斛驴乳,只以一滴师子乳滴,悉皆迸散。
要脚下传持相继绵远,直须不徇人情,勿使容易,乃端的也。
末后一句始到牢关」。
诚哉是言!
透脱死生,提持正印,全是此个时节。
唯踏著上头关捩子底,便谙悉也。
隆公知藏,湖湘投机,还往北山十馀年,真探赜精通本色衲子,遂举分席训徒,已三载。
予被睿旨,移都下天宁,欲得法语以表道契,因为出此数段。
宣和六年十二月中佛果老僧书。
按:《圆悟佛果禅师语录》卷一四。又见《佛果圆悟真觉禅师心要》卷上始。
程伊川 北宋 · 张绎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三、《皇朝文鉴》卷一三四、《河南程氏遗书》附录、《记纂渊海》卷八七、《宋元学案补遗》卷三○
呜呼!
利害生于身,礼义根于心。
伊此心丧于利害,而礼义以为虚也。
先生踽踽独行于世,众乃以为迂也。
维尚德者以为卓绝之行,而忠信以为孚也。
立义者以为不可犯,而达权者以为不可拘也。
在吾先生,曾何有意。
心与道会,冥然无际。
无欲可以系羁兮,自克者知其难也。
不立意以为言兮,知言者识其要也。
德輶如毛,毛犹有伦;
无声无臭,夫何可亲。
呜呼,先生之道,不可得而名也!
伊言者反以为病兮,此心终不可得而形也。
太山以为高兮,日月以为明也。
春风以为和兮,严霜以为清也。
在昔诸儒,各行其志。
或得乎数,或观乎礼。
学者赖之,世济其美。
独吾先生,淡乎无味。
得味之真,死其乃已。
自我之见,七年于兹。
含孕化育,以蕃以滋。
天地其容我兮,父母其生之。
君亲其临我兮,夫子其成之。
欲报之心,何日忘之。
先生有言:见乎文字者有七分之心,绘乎丹青者有七分之仪。
七分之仪固不可益,七分之心其犹可推。
而今而后,将筑室于伊洛之滨,望先生之墓,以毕吾此生也。
呜呼!
夫子没而微言绝,则吾固不可得而闻也。
然天不言而四时行,地不言而百物生,惟与二三子洗心去智,格物去意,期默契斯道,在先生为未亡也。
呜呼!
二三子之志,不待物而后见。
先生之行,不待诔而后徵。
然而山颓梁坏,何以寄情?
凄风一奠,敬祖于庭。
百年之恨,并此以倾。
渤海西门参军墓志铭元祐八年八月 宋 · 刘跂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六二、《学易集》卷七
君讳字道济姓西门氏
曾祖旦。
祖成允,终南宫令,赠左谏议大夫
父介,终尚书屯田郎中,赠左朝议大夫
其先出于魏邺令,唐季散迁,再徙渤海
家世儒学,以长者称。
至君尤好学立义,重然诺,名闻北州。
友人王大年母死贫甚,君不待白大人,裒妇装赒之使葬。
与王疣俱客,而疣病且死,君躬访医,挟持卧起,至具棺敛表识,告其家乃去。
是后赖君脱艰窘,类如此者尚众。
尚书郎当任子,君次最长,辞曰:「累以进士荐久,犹以恩释褐,而弟聿方壮,可任」。
及致仕,官一子,又推与季弟中,中固辞,乃受太庙斋郎
亲丧,哀毁成礼,族人敬重之无间言。
会郡有狱,弟肃当逮,其势张甚,君奋曰:「肃、聿皆为吏,中好学,类不可使被污,吾老无用,其即罪」。
因身会逮,随问而承。
弟与族人持不可,君固不变。
系之累月,狱吏叹息,不得已具牍,竟坐免官。
吏守门夺取告身去,闻者为恨,而君恬自得。
久之,更赦,调象州司户参军,不赴。
元祐元年五月九日疾终,享年五十五。
三娶,王、田、高氏。
二男:辂举进士,幼早世。
女皆嫁士人。
诸弟与辂以八年八月二十七日葬君渤海万福里之原,使乡人王宜状行事来请铭。
君少从家君游,某得熟其为人,大抵发愤悃愊,节疏而气闳,专趋人之急,终不以身困阨故悔止。
其人既去,或自名,遂闭弗道,君亦不恨,曰:「固何伤」!
呜呼!
君可谓无负于人矣。
铭曰:
嗟若人,蹇不逢。
弥亿年,尚幽通。
陈去非诗集序 宋 · 葛胜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一、《丹阳集》卷八
世言诗能穷人。
唐李太白号谪仙,然以乐府忤妃子,卒阨穷不振;
刘梦得坐「种桃」句,黜刺连州
白乐天坐《新井》篇,黜佐湓浦
孟浩然贾浪仙辈俱有能诗声,然以诗忤明皇宣宗,终坎𡒄州县。
故言诗能穷人者,取是为左验。
予谓诗非惟不能穷人,且能达人。
今夫穷阎挟策之士生右文世,病碌碌无以自表见尔,使具能以词艺达细毡之视,而被华衮之褒,则涂辙之升,一岁九迁不为锐,孰谓诗人例当穷哉!
参知政事西洛陈公讳与义,少踔厉不群,篇籍之在世者无不读,既读辄记不忘。
政和三年上舍解褐,分教辅郡,益沈酣书传,大肆于诗文。
天分既高,用心亦苦,务一洗旧常畦径,意不拔俗,语不惊人,不轻出也。
宣和中徽宗皇帝见其所赋《墨梅》诗善,亟命召对,有见晚之嗟,遂登册府,擢掌符玺。
向进用矣,会兵兴抢攘,避地湘、广,汎洞庭,上九疑罗浮
虽流离困厄,而能以山川秀杰之气益昌其诗,故晚年赋咏尤工。
󲦤绅士庶争传诵,而旗亭传舍,摘句题写殆遍,号称「新体」。
今天子梦想名士,以台郎召还,以诗文被简注,遍掌内外翰。
无几何,遂以器业预政,所谓诗能达人,公殆其一也。
彼有旌「殿阁微凉」之句而亲题禁苑,赏「春城飞花」之句而擢守宣城者,诚幺么不足道。
绍兴壬戌毗陵周公葵柱史吴兴郡,剸裁丰暇,取公诗离为若干卷,委僚属雠校,而命工刻板,且见属为叙,盖将指南后学,而益永功名于不腐。
在《诗》有之:「载色载笑,匪怒伊教」。
又曰:「有斐君子,终不可谖兮」。
贤侯处心,一举而二美具,可无述哉!
咏史 宋 · 徐俯
七言绝句 押尤韵
楚汉分争辨士忧,东归那复割鸿沟
郑君立义不名藉,项伯胡颜肯姓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