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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葵殿中侍御史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五六、《斐然集》卷一三
朕惟祖宗盛世,斯民直道而行矣,犹汲汲于求忠良,开言路。
矧今邪说趋利而作,毁誉不核其真,辨政事则规一切而忘远功,论人才则以一眚而掩大德。
至于九法斁,三纲沦,国家安危所在,则未有能正之者也。
然则居耳目之官非难,不惑朕之聪明为不易耳。
尔学修而行美,有意乎当世。
廉察向久,今庸次升。
勉竭乃衷,无忝明命。
乞回避吕颐浩张守吕祉劄子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六三、《斐然集》卷一一
臣昨蒙恩除待制严州,到任已来,勉竭驽下,思报恩施。
所幸郡事简少,未至旷败,自可偷安岁月。
今辄有危恳,仰干天听。
臣之于君,犹子之于父,休戚利害,一关其身,则必尽诚祈吁,无缘隐匿,理有固然,势之必至也。
吕颐浩素不与臣相知。
方其秉钧,臣出在外,亦有未相涉之事。
只缘前年臣忝行诰命,不合据实以颐浩尝佐勤王之举,破其累载叨冒元勋之计,载于词命。
颐浩恨臣切骨,而未有以报也。
每对宾客语及此事,必曰:「向来其父之出,自是上意」。
则又出陛下亲批以示之。
颐浩服事陛下,致位将相,尚不知善则称君、过则称己之义,其于微臣宿怨,岂能释乎?
前年冬臣蒙恩知邵州,臣父适感风疾,不可迎侍,颐浩即议移牒,抑臣前去,偶闻臣已请宫祠,遂止。
然于赈济奏状言及邵州见阙守臣,以相中伤,则知颐浩未尝一日而忘臣,但未有其便耳。
颐浩为浙西大使,臣正在其属部,动有干涉,以臣愚戆,安能自保,不落其手?
此臣所以蹙踖者一也。
前年张守被召,将至阙庭,臣偶因面对,尝及其短。
张守初亦不知,却缘章蔡事行,遂怨及臣,以为臣预议。
议虽臣所不预,然赵鼎请臣至堂面授圣旨,令臣撰进诏意,臣本不敢,退思中书舍人撰诏亦有故事,遂拟以进。
等踪迹来由,既非学士所撰,定是臣之所为。
积此二事,其怨固当。
参大政,必将变更已行之令,为章惇蔡卞雪冤,复置宣仁圣烈太后于有过之地,批根事始,加以罪辟。
此臣所以蹙踖者二也。
臣与吕祉同乡同年,素无嫌隙,祗是争进见忌,遂相倾挤。
前年冬赵霈周葵相继击臣,皆是吕祉画谋。
臣既罢职,大得意。
及陛下记录臣,有与近郡圣旨,尚游说政府,令除臣筠州,则知心恶臣在近。
今闻其献议纳说,求进益甚,遏人扬己,必悉其力,则素所不快有如臣者,岂能免乎?
此臣所以蹙踖者三也。
况此严州去行阙密迩,人所争欲,而臣危根铩羽,易摧难庇,褊心疾恶,多仇少与,眇然自视,当赫赫之三怒,若非投诚陛下,何计以免祸辱之及?
重念臣再违轩陛,又易三年,多士流传,谓臣颇蒙圣心简记。
臣虽无取,岂不愿他日再依日月之末光?
然危机在前,诚恐蹈犯,以负陛下平日收拾之意。
用是不能自已,披沥肝胆,冒渎威颜,使臣少避颐浩,则乞对移徽、婺一处;
使臣少避,则乞除臣宫观一任。
保全,无所不可。
虽同草芥之至贱,且非木石之无知,会当捐躯,图报万一。
取进止。
〔贴黄〕臣闻臣不密则失身,今臣此章如蒙天慈矜念,乞因大臣奏事之际,只自圣慈特有处分,不赐降出,免使臣重为人所侧目。
臣不胜沥恳。
又,臣性质愚甚,粗知向学,慕古人责己远怨之方,亦无记恨颐浩、守、祉之意,只欲敛迹避祸而已。
伏乞圣察。
阳夏谢君墓志铭绍兴十年十一月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八九、《斐然集》卷二六
君讳舜宾字穆叔姓谢氏
裔出阳夏,徙居建之建安东集者,至君五世。
父与华而上,皆潜德晦行。
君生七岁则孤,长而气质浑厚,事大母及母以孝。
自力成童,则俾游庠序,戒之曰:「师必就贤,友必亲胜。
不若是者,非徒无益,败己滋甚」。
家人生业漠不屑意,浮沉里闾,弈棋饮酒,甚适也。
然断自立义,不漫为然诺,闻人一善,为广之口弗置,其恶则未尝道,以是人皆服君长者。
有争竞,往往诣公请一言,即判而解去,盖尝曰:「一生无所遇,能不获咎于州乡,是岂非马少游之志耶?
予心跂焉」。
故其钦贤乐义,老而益勤。
岁在甲辰,病尝殆,梦二人临之,其一曰:「可若何」?
其一曰:「是下寿耳,以其善人,帝予五龄」。
觉而疾良已,年六十七乃终,绍兴九年春正月癸卯也。
娶丘氏,生子男三人:长曰袭,左迪功郎汀州司户参军
次褒,次衮,皆肄进士业。
二女早亡。
一孙女尚幼。
明年冬十有一月己酉葬于天庆观永丰庄右山之首。
君之没,里人哭之咸悲,又相与扶送其柩。
袭与予同为太学生,今逾二十年,文日昌,行日修,策名南宫,以显其亲,方力学不怠,曰:「吾父期我者非觅举得官之谓也」。
是可书,乃序而铭之曰:
莫难得于人心兮,莫难必于天。
报君并格以奚修兮,亦曰善之攸好。
兹道弥夫穹壤兮,本则眇然而奥。
以是尚其后人兮,谂斯文而永告。
龙舒净土文跋绍兴三十二年闰四月 宋 · 周葵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五二
龙舒虚中学力深至,所解六经、《语》、《孟》、《老》、《庄》,要为不蹈袭前人一言一字,其用志勤矣。
一旦弃去,专修西方之教,作《净土文》,精粗浅深,且有条理。
以是印施有缘,奔走于江浙诸郡,又将亲往建安刊版于鬻书肆中,汲汲然若不可一日缓者。
我闻《无量寿经》,众生闻是佛名,信心欢喜,乃至一念愿生彼国,即得往生住不退转。
不退转者,梵语谓之阿惟致,《法华经》谓弥勒菩萨所得报地也。
一念往生,便同弥勒佛语不虚,应皆信受。
绍兴壬午闰四月七日唯心居士荆溪周葵跋。
按:《龙舒净土文》卷一○,续藏经第二编第一二套第四册。
龙图阁学士广平郡程公墓志铭淳熙三年 宋 · 胡铨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二四、《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二三、《新安文献志》卷七八
淳熙三年八月宣教郎、充江南西路提点刑狱司干办公事程宏靖以其先君子龙图阁学士广平郡行述抵某乞铭。
宣和乙巳冬在上庠,适丑虏围京城,诏求愿使太原者,人莫敢往,公奋然请行。
某闻其风而壮之,愿为公执鞭而不可得。
今获书公之盛德懿范,其荣多矣,其又奚辞!
谨摭行述,纪其世,叙其文行,以识其堋。
公讳瑀,字伯宇,系出高阳,黎为祝融,至周有伯符启封于程,后以为氏。
暨伯某父,为宣王大司马
晋大兴时,元谭持节行新安太守,代还,百姓遮道请留,下诏褒谕。
卒,元帝赐其子孙田宅于新安歙县,遂居黄墩。
侯景之乱,灵洗纠合乡里,保黟、歙有功,仕官至司空
太建中论佐命功,诏配食武帝庭。
其后散徙,居浮梁程山者,于公为十世祖。
高祖延珠有至行,丧亲,庐墓三年,乡先生书其事于碣。
是生曾祖讳仲卿,家法益修谨。
兄弟五人,既降丧,共爨而居者馀二十稔。
王父讳禦,好倜傥,仗节立义,不轻然喏。
喜交当世贤豪,如尚书彭公汝砺度支金公君卿皆雅故。
乐施与,缓急叩门,必称所欲而后已。
用是家益窭,而居之甚安,乡里称为长者。
刻意儒学,诗文最工。
部书梅公执礼尝见篇什,叹其词致清婉。
皇考抍纯诚寡欲,通诸经,尤深于《易》。
进士不售,则高蹈丘园。
晚以公故封承议郎,累赠宣奉大夫尚书左丞石林叶公梦得铭其墓。
皇妣金氏,即度支公之孙,累赠太淑人
先是王父以季女妻同邑臧氏,久而未字。
王父念之,及公之生,乃命金淑人举以嗣其姑,故公初为臧氏。
其文行曰:在龆稚,志气不群,少长续文,诸老先生歛衽敬服。
公慨然抱命世想,益自潜心经术,不炉,不扇,歌声出若金石,人比之范希文云。
崇宁三舍法行,贡入黉序,由上舍擢天下第一。
徽宗皇帝开设学校,文治煟然。
公于是时挟艺与四海英髦争长雄,每试得隽,声闻籍甚。
上舍揭榜,是日徽宗适幸五岳观,亟遣中使宣问大魁为谁。
中使还奏,即去年校定第一者,徽宗大喜。
释褐授承事郎太学博士时政和六年也。
宣和元年宣教郎二年提举京兆府等路学事,借五品服。
陛辞,徽宗遽曰:「卿不须行,除卿馆职」。
公因论乞试教官不用两学为格,次论遇祀事乞先以定仪揭示有司,除秘书省校书郎
四年奉议郎
丁臧氏父毋忧,服除,除尚书兵部员外郎,转承议郎
七年,高丽使回,充送伴使。
徽宗面谕:「朕厚遇远人,所至供亿有不如法,当奏劾」。
南京副使刘士元欲奏府中灭裂,曰:「未见有灭裂处,若骤按之,恐州县望风,增大事体,仓卒间公私不胜其敝」。
士元以为然。
先是人使往来淮浙,类起丁夫挽船,县卒千人,或水溢,多溺死者。
浸淫上闻,有诏禁止,而提举人王珣不悦,画别敕许遇风不顺或水涩趁潮起夫牵挽。
中书舍人孙公傅封还,徽宗大怒,以散官安置。
给事中许公翰驳奏责傅太重,落职宫观
及公渡淮,所过复如往日,即谕县令:「已有御笔禁止,淮民不遵守,何耶」?
令曰:「漕提举约束俱尔,其敢违乎」!
遂约士元列奏,士元,不敢涉笔。
公独衔以闻,俄报所列漕及令皆放罢取勘,中外始知天子爱民。
是时封驳久废,方置讲议司讨论裕国富民之政,孙、许一时名流,相继论驳,士大夫交庆。
及公奏至,不谋而同,公议浩然归重。
使还陛对,遂奏云:「高丽使人往返淮、浙,起夫骚扰。
昨来曾得御笔禁止,比至淮、浙,亲见州县违戾,已按劾闻奏。
王珣以臣异议,势必妄有奏陈,愿陛下垂察」。
徽宗曰:「只为扰民不便」。
挟门使王通势,必欲危以法,果诬奏公所至宴饮,专务沽誉,敢违御笔,按劾州县,乞赐斥责。
淮南提举常平司体量,竟坐诬罔。
是秋,引法归本宗。
,金虏陷燕山,嫚书既至,朝廷议和,且求愿使太原者。
时北虏入,一军在燕山,二太子斡黎勃主之;
一军在太原相国粘罕主之。
公率同僚入乞文字,惟朝廷所使,众龂龂不可,乃独抗疏请行,遂借给事中奉使河东
或以咎公,公厉色曰:「当朝廷危急之,苟利国家,虽捐躯不计也」。
将行,会钦宗皇帝登极,虏闻传位,相顾失色。
且谓契丹昨来事急,乃内忌太子得人心,遽自戕灭。
今中国如此,事未可量,遂有讲和意。
及虏骑将河上,王师焚桥不战,而北京城大震,密议南狩。
右丞李公纲持坚守之说,中夜夺其议,黎明御翠华门,宣谕厉兵城守,众心少定。
是夕虏使来邀大臣议事,诏右丞李棁右司郎中郑望之往,既议金缯之数,且许割三镇地
有旨,假公户部侍郎河东路干当公事。
秦桧亦假礼部侍郎往河中,初皆未知朝廷遣使之意。
及见少宰吴敏曰:「此行也,实割中山府路地界」。
公与各入奏云:「臣等但愿奉使讲和,未尝请割地。
今和议已定,而割地则自有主议之人」。
不报。
即见宰相申前说,见拒甚力,遂行。
时在御营司,专主战守,方与官属措置起兵尾击,见公,怅然顾曰:「勉之」!
曰:「苟右丞之计成,某辈又何足惜」!
夜至虏营,无所系属,枢密路公允迪以坐毡假公席地而卧。
迟明上马北去,暮则张幕藉草野宿,越数日,粮糒告竭,仅分瓯粥。
既渡黄河,憩于沙上,公顾谓同行曰:「虏未全渡间,得数万骑掩击,首尾不相救,可以雪围城之耻矣」。
给事沈公晦曰:「公将置身何地」?
曰:「王师苟有功,我辈岂复为身也」?
将至中山,虏命一军与公俱。
既至城下,诸帅已先得朝廷密谕,俾勿割地,城守甚严。
虏使王汭来至城下,遥语,复不能下,遂与俱至燕山而还。
时靖康元年四月也。
中朝诸公闻公南归,举笏相庆,谓非唐俭辈可比。
既至京师,对于崇政殿钦宗曰:「国事艰难,极知卿奋不顾身」。
慰劳备悉。
问虏情何如,公对以:「二太子者虽未易测,然屡云:『既许我三镇,而一城一县全未割,如九月事不了,再领兵南去』。
臣度其意,似欲聊得数州以为名而归。
粘罕持军尤暴悍,非二太子比」。
因乞奏修塘泺,饬土兵,增莫州戍。
又奏:「金虏所恃者马,今当修武备,为险阻,使不得驰突,始可与较胜负」。
钦宗曰:「卿料虏人今冬来否」?
曰:「臣谓必来。
朝廷以臣为张皇,然臣不敢保其不来。
陛下第力为战守之计,庶几彼不得肆」。
登极覃恩,转朝奉郎,至是有旨,特转三官,三辞不允,除右正言
入谢曰:「臣备员兵部,惭未图报,岂谓误恩,擢寘谏垣,大惧无以称职」。
钦宗曰:「但知无不言,便是称职」。
公自是苟有所见,尽言无讳。
尝言:「兴衰拨乱之君,不可复循持盈守成之法。
方今盈盛之业既亏,衰乱之形已见,凡偏而不起之处,当力救而急拯之
故贤在所急用,而佞在所急去,利在所急兴,而害在所急除,安在所急图,而危在所急避。
当今急务,一切解弛,而股肱大臣玩岁愒日,莫肯以身任天下之事。
欲慕祖宗而法术无追,欲斥阉宦而宠任益坚,欲锄奸恶则薄示典刑,欲汰谬滥则苟容侥倖。
兼听而不能得其言,委任而不能责其效。
苟且之习复成,党与之私浸广。
以调兵则失于不熟讲,以储则失于不早计。
轻出号令而不惮纷更,耻言财利而不忧匮乏。
爱民利物之吏未尽序,死绥斩级之士未尽录。
溃溃若此,而强敌挠边,长驱之志未艾,上下偃然安之。
自以为能革前日之弊,臣恐前车既覆,而后车复不戒也。
臣望陛下发挥英断,磨砺臣邻,毋务苟且,毋乐因循。
如臣所陈,最时病之大者,悉取而更张之,则中兴有渐,而兴衰拨乱可以埒美古人矣」。
钦宗曰:「朕非不知,但恐虑有未尽,决意行之,必有所失」。
曰:「天下之事,故当如此,然谋之既审,虑之既熟,而优柔不断,实隳事政」。
又上疏言:「昔唐魏徵曰:『君所以明,兼听也;
所以暗,偏信也』。
陛下兼听之道虽不废,而偏信之私尚不免。
何以言之?
庙堂之上所言公,公言之;
所言私,王者不受私也。
比来宰执进对留身者,无日无之,以为公则同列自当共论,以为机事不可不密,则在位孰为不当与闻者?
深恐喋喋多端,足以乱陛下之聪。
乞明诏宰执,各竭己见,互相可否,务归至当,然后俱退,无复留身,庶免偏信之惑」。
钦宗曰:「近日颇甚,当降出文字」。
又曰:「近日差李纲路宣抚,外议如何」?
公对曰:「外议固以为宜,然李纲缘前与大臣议论不同,闻命之日,再三辞免,盖虑中外不相应。
今既统军北去,须赖圣明任之勿疑」。
钦宗曰:「在外军事如有所闻,卿一一奏来」。
公既退,乃奏:「朝廷近赐粘罕书,颇加责诮。
其人刚戾狠愎,志在必得太原,然顿兵累月而城不下,气亦稍沮。
若以甘言啖之,恐或可解。
昨闻遣使遗赂与斡黎勃,意彼必有厚薄之恨。
今复以书责诮,适足以鼓其怒,宜少易书词」。
又谓:「州县募军,有司急于及额,往往捕捉平民,抑勒刺填,遂致行旅断绝,居民惊散。
乞申明戒谕,若抑勒刺填而人品年甲不应者,并行斥责。
湖南洞兵未尝远离乡土,若一例调发,恐近则鸟窜鼠伏,连结蛮獠,别致生事,远则在路剽劫,流为盗贼,乞行寝罢。
京畿保甲几五万人,合而教之郊外,暴露日久,因致失业。
乞止令逐县训练,乃会集郊外,教阅旬日,则复归之,以俟缓急期会」。
又论:「江浙用兵,所费浩穰,人户入粟输金,命有司按实补官可矣。
托为上书可采,效用尽心,并理选限,依官户法,未见其可。
且民间出于情愿者既少,官司必至科配,托劝诱之名,为科配之实,所得不广,而所害者大,臣窃为陛下不取」。
闽部额外贡茶,漕臣赵岍内药局不为受,进画旨施行。
公论:「执政大臣,不能持正格物,乃敢以此尝陛下。
昔汉文却千里马孝和庸主也,犹能敕大臣不受龙眼荔枝之献。
陛下纵不能比德汉文,安可有愧孝和
愿斥,勿使众口腾议」。
钦宗曰:「朕不嗜此物,以备国信所用耳」。
曰:「陛下俭德,天下共知,此虽微事,但恐即位之始,此隙一开,后必滋甚。
国信所用,恐亦自有定额」。
时台谏章疏付中书,多沮抑不行,或稽留不下,公上疏论:「宰执所行是,台谏何所复言?
有所言,则与为敌。
臣闻君犹心也,宰执犹股肱,台谏犹耳目。
任耳目以广视听,将以运用股肱。
今股肱反蔽耳目,陛下将谁与为治乎?
臣闻真宗时,尝诏谕谏官御史,各令举职,仍令中书置籍记其言事行与不行,岁终具奏。
盖非特稽考所言当否,因以知其人,亦以防壅蔽之患。
伏望陛下特赐举行,仍于广内创制台谏章疏总目,听政之暇,雍容观览,不惟裨补治道,因考其事,有当行而辄稽留未进呈者,督之执政
庶几股肱耳目之任,不至偏废,而治功可望」。
又论:「临御以来,搜求疏远谠直之士,布在台谏,虚以听纳,是诚有意祖宗之治矣。
然陛下喜受人言,而未可谓善听言,喜受人谏,而未可谓善纳谏。
听言纳谏云者,必深思而熟计之。
当理则行,不俟旋踵。
若受而不能用,与不受同,实无益也」。
钦宗嘉纳。
余应求陈公辅执政意,相继去国。
公论:「应求、公辅踪迹孤外,志操凛然,陛下擢为台谏,士大夫方庆言路得人应求等亦感激奋励,知无不言,公道少申,邪人侧目。
一旦论事稍涉嫌疑,而大臣已有挤陷之者,臣恐自此直言之士不安其职」。
钦宗曰:「二人相与为党,向日伏阙,盖二人唱之」。
曰:「伏阙数千人,二臣时为馆职,恐不能鼓倡」。
钦宗曰:「耿南仲亲见」。
曰:「臣闻方士庶伏阙,二人入局,为众要留。
南仲宣谕圣旨之时,却得公辅转谕众人」。
钦宗曰:「南仲殊不如此说」。
曰:「陛下既以南仲之言为然,便当以鼓倡伏阙罢斥,不当因其言事指为观望。
南仲以其人为有此事,当其初除谏官不奏白,何也」?
给事中王云使虏归,言王汭意望朝廷遣三使燕山斡黎勃所,然后使人导之见其主及粘罕,大则不及岁赂,小则不须礼物,惟约使人密至。
朝廷三遣蜡书至余都,悉为粘罕所得,欲败和议。
朝廷疑其不实,犹豫久不决。
公上疏乞遣使,且言:「和议成则利归于斡黎勃,否则功归于粘罕
余都之事,有无未可知,万一有之,而其势果盛。
金虏奋自小国,强兵力战,臣服诸虏,殄灭契丹
余都果能崛起,恐一二年间未能兴复。
今我疆土自与金虏为邻,而余都乃在云中之北,舍强而就弱,弃近而就远,背正道而从诡计,失王者御四夷之体。
又蜡书既为粘罕所得,往结余都者达否未可知,乃先绝斡黎勃主和之意,计亦左矣。
就使余都之约已固,彼果起事,我能兴兵出塞,与之协力乎?
兵围我重镇,累月竭力不能解,乃欲出塞共谋人之国,虽三尺童子亦知其不能矣。
莫若审酌利害,早遣使命,庶无噬脐之悔。
至于防秋之计,虽和议已定,亦不可弛」。
又论:「李弥大宣抚大臣,自当与之和议,授成算以出。
弥大都堂既不得见,乃仆仆然日候伺于诸臣之门,未闻付以统戎大事。
行次大名,虽有旨改命,而胜捷军处置失所,果致败事。
至于一行官吏兵马虚费钱粮,不知其几矣。
今独罪弥大可乎?
王云使燕山,得金虏请和语言,入塞七日,疾驰至京师以金虏约使人以七月上旬至彼。
陛下命宰执求可使者,义当朝受命而夕择人,俾有司为治装兼程而往。
今半月矣,乃始得一邓绍密,而北去又未有日。
稽之众论,佥谓徐处仁吴敏唐恪政事不振,陛下深惟社稷安危,尽赐斥免,别选英贤共图大计,庶克康济」。
又言:「陛下持苟且之术,行姑息之政,以节用则浮侈尚多,以爱民则凋敝未息。
官冗而不知澄,兵骄而不知制,名曰斥逐邪佞,而多方庇护;
名曰爱惜名器,而不谨差除。
凡若此者,遽数之不能尽。
其至急者,宦官反侧,将为变于内而不知杀其势;
民庶困耗,将为寇于外而不知结其心。
臣未知诸臣同朝奏事,与留身造膝之言,亦尝及此乎」?
钦宗虽嘉纳,而遣使授书,不能悉如公所论,和议亦向败矣。
他日进见,又言:「四方万里之远,所恃者监司
臣观见任与差下人尚多不才,乞精选省曹、台察卿监中忠直强明之人,分涖所部,庶使远迩均被实惠」。
蔡京父子、童贯朱勔罪大责轻,公累疏乞大正典刑。
又言燕瑛蠹民膏脂,以事权幸,不当典河阳
吕源轻佻,恐致生事,不宜帅桂州
聂昌人质最下,不宜尹开封
妄言上皇忿怒,而已解释,乞付有司考核。
又言:「曾诚纳赂宰相,起自废斥,方元若专事请谒,秘书两监,安用此流」!
钦宗曰:「燕瑛无所用,吕源踪迹已不佳,更要生事,安可作帅?
朕知其小人,方元若昨权立螭,辄战灼不能立」。
曰:「此亦足以知其所养」。
又言:「何执中、余深乞诏太常别定谥,授深散官,窜之蜀徼」。
又言:「相州之北有漳河真定之南有滹沱河,积水虽深,遇冬浅涩,上流可作堰闸,倘有缓急,亦控扼之一端」。
又尝历数汉唐宦官之祸,今不当俾之参预外事,累数百言。
凡再上章乞补外,不允。
侍御史李公光言星变,钦宗问曰:「卿见之否?
宫人数疚瞻视,及问徐处仁,悉言不见」。
曰:「臣虽未尝见,然或以为有当禳。
臣闻灾异之来,要在厥事、修厥德,愿陛下勿问有无,第察事之否,德之修未,自然上天昭鉴,变异可消」。
初,公再论蔡京等罪,钦宗曰:「只为吴敏力庇护他」。
曰:「陛下既已察见,便当亲赐处分」。
钦宗曰:「当即批出」。
后数日事寝,公又入奏,略及面谕之意,遂奏公漏榻前语。
钦宗不以为罪,密敕近臣宣谕,且曰:「程某在谏垣甚宣力」。
至是又谓公曰:「李光如何」?
曰:「台端之任,刚正有守,众以为宜」。
钦宗曰:「只有文字论朱勔,却党蔽蔡京」。
曰:「臣观光非党者,当是见臣等已有章疏,及朝廷已有行遣,不复论列」。
钦宗曰:「须卿做取文字来」。
曰:「臣当躬禀圣训,然臣于昔为朋友,陛下或全臣私义,乞宣谕其他台谏」。
由是忤旨。
越数日,除屯田郎官
又数日,有旨与远小监当,遂添差监漳州盐税。
公居言责五十有四日而罢。
太上皇帝即位,除司封员外郎
明年,转朝散大夫,迁光禄少卿
进士廷策,改国子司业
淑人感末疾,丐外祠主管亳州明道宫
绍兴元年,召赴行在所
入对,上疏曰:「金虏肆乱,于今七稔。
陛下践祚,自南都维扬,自维扬迁会稽,惟奔播畏避,此岂虏真不可敌哉?
顾吾不敢与之敌耳。
宜及今预设方略,保护江浙,伺间承便,长驱直捣。
此而不为,后时之悔,可胜言哉!
臣敢画十事,仰干宸听。
一曰励志气。
百克而卒无后,汉高屡败而终有天下,盖胜负兵家常事。
金虏志骄气盈,已有可败之理;
中国军摧势蹙,非无可为之时。
愿陛下念二帝播迁之耻,励志以殄虏,则功业之成,庶乎可待。
二曰躬节俭。
勾践困于吴,苦心焦思,卧薪尝胆,身自耕作,与百姓同劳苦,卒灭夫差,而会稽之耻。
卫为狄所灭,东徙渡河,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初年戎车三十乘,季年乃三百乘,诗人歌之。
望陛下俯酌二君之迹,躬自黾勉,惟战士是恤,则臣下化服,事功可图矣。
三曰访贤才。
昔宣王承厉王之后,兴衰拨乱,卒为中兴之君。
诗人推明其所以成功,则曰任贤使能而已。
今陛下所与图事者不过宰执,次则台谏侍从,臣恐尚有困于散地,沉于下僚,望加意搜访,或召见,或任使。
若各当其任,天下事不足为矣。
四曰求将帅
光武所以续既绝之绪者,推之勋;
肃宗所以平安、史之乱者,称李、郭之功。
今一二大帅,位高金多,顾募豢养,缓急非所倚。
臣恐偏裨行伍,未必无奇才异能,愿广加搜拔。
士大夫有知兵而尚气节者,尤宜参用。
五曰申纪律。
昔秦师过周北门,而免胄超乘,王孙满知其必败。
子重问晋国之勇,栾针谓好以众整。
故兵未接刃而逆知胜负者,观其军行整与不整耳。
比年以来,师无纪律,或望风而溃散,或逗挠而不知期会,虏掠子女,焚荡庐舍,此弊不除,何以捍敌!
伏愿明敕一二大帅,使躬亲惩创,以劝率诸将。
又广布耳目,察访自今行事有纪,勇于破敌而戒于扰人者,特加旌赏,庶革前习。
六曰治财赋。
今日急务,莫先于治兵,莫急于兵食。
然自军兴以来,理财之政不修,日以困乏,乞诏有司,修废弊,损浮靡,使货食丰羡。
七曰广召募。
夫秦之未并六国也,六国困于秦兵之强,然卒亡秦者亦六国,乃知人无不可用,顾训练何如耳。
淮甸以北,金虏蹂躏,江南荆湖,寇盗残破。
伏愿饬诸州军,广行召募,精加训练,亦足以抗诸帅偏握重兵之势。
八曰治舟师。
夫三江五湖之利,吴越之所必争,齐楚不能以取胜,彼利在骑,吾利在舟。
况金虏形隔势绝,又非齐楚之比。
然顷者南渡,我莫之抗。
及其北归,韩世忠邀之中流,迁延岁月,反用周瑜之所以破曹操者,全军北去。
盖彼多算而我算尝不足,是未尝自治之过也。
今既驻跸会稽,西则常、润江口,东则台、明海道,而江南密为唇齿。
上流沿江,皆宜以时措置。
九曰谨命令。
夫去兵去食,而信不可一日无,故民未知信,子犯以为未可用。
顷年驻跸维扬,众知夫未可复东也。
一日下东还之诏,识者重叹。
伏愿继今谨于出令,期于必信,庶几民听不惑。
十曰责事实。
孝宣之治,本于综名实;
西晋之败,由于尚浮虚。
国家积弊,既缘名实贸乱,浮虚日朦,又以诞谩,非掠名欺众,则择利以谋身,非便文自营,则倚法以削民。
愿陛下鉴晋之所以亡,汉之所以兴,大变习俗,庶事功可成。
抑臣尝考夷狄虽自古为中国患,而盛衰未尝不相因。
太王避狄,而文王致昆夷之駾;
汉高平城,而武帝穷漠北之师。
陛下脱身重围,崎岖河朔,握图履籍,历数有归,天心眷佑,亦可卜矣。
愿思寄托之重,审危殆之机,历考古今之变,屈群以立非常之功,天下幸甚」。
又言:「臣闻君子安不忘危。
去年金虏偶不南渡,今剧贼李成势稍衰弱,臣愚过计,深惧危苦之言不达于圣聪,或者玩日苟安,不虞祸发。
幸陛下深思远虑,夙夜以定倾扶危励志,庶祸乱可弭」。
太上方欲擢用公,而任事之臣议论不合,乃力丐外补。
遂除直秘阁提点江东刑狱。
踰年,除太常少卿,入觐进言曰:「臣闻三代之得天下也以仁,其失天下也以不仁。
臣窃考圣朝自太祖皇帝揖逊而履帝位,世世相授以仁,不杂他术。
德泽渗㵂之久,故比岁夷虏寇盗,蹂践焚劫,生民亡聊,亦已极矣,然厥心归戴,未之或改。
陛下监观治道,灼见根本,故比年诏令数下,专务宽恤,海内幸甚。
然臣窃虑军旅未休,输饷方急,州县常赋,不能供亿,势必至于科扰。
陛下虽欲办行宽恤以仁斯民,恐未能上副圣意。
望明诏宰执,俾求通练财计之人,相与讲究利病,省节浮费,使国用赢衍,仓卒不致科敛,庶有实惠孚于四方」。
又言:「臣闻学校不修,诗人兴刺,《子衿》之诗是也。
臣窃见比年以来,举人鲜以学业为事,既深可忧,而一命以上,或才质之美,往年得为教官,颇患无缺以处之,行在学馆局务阙又加少。
窃惧中人之性,不得长养成就,而因循汩没者为多,他日当更乏才。
望圣慈深以人才为念,特诏州置教官一员,使专务教导,不但已入官者得以成就,而韦布之士知所向慕」。
又言:「臣尝典狱江东,诣狱阅视案牍,讯问囚徒,已量事实,责限结绝,破械释系、脱于囹圄者百有馀人。
复检视诸狱囚,病而不医、死而不殓者不少,甚失哀矜庶狱之意。
除具奏施行外,窃虑四方囚系,似此甚多,望降诏诲饬,俾司狱之吏各大书揭榜,寘之厅事,庶几遵守法令,上称好生之德」。
上曰:「士大夫称卿,中外如一」。
即日拜给事中,赐三品服。
尝言:「治天下之道,必自学始。
窃惟圣质高明,决事之暇,躬亲国史。
然人君之学不在章句,当考治乱之迹,贤否之辨,而其要又在于正心诚意」。
又言:「夷狄之患,未有甚于今日。
然物极则反,愿与大臣力图恢复」。
上曰:「畏首畏尾,身其馀几!
前年金虏过江,官军接战,彼亦甚多损伤,自此可以使人向前」。
曰:「但不退避,则两敌相当,未必不胜。
况曲直之理,昭然可见」。
顷之,兼侍讲
入谢,进言曰:「臣闻以一人之微,临亿兆之众,其万几之繁,已不胜应。
至若外有夷狄,内有寇攘,其难百倍于无事之时,疑若日不暇给。
文王有密人之不共,而帝乃曰:『无然畔援,无然歆羡』。
则其意在于正心。
光武当汉道之中微,崎岖兵马,而手未尝释卷,则其意在于务学。
盖心正则有以格天下之非,务学则有以考天下之理,此至约而施至博之道也,陛下天资已有日跻之盛,望仰思祖宗寄托之重,俯念群黎欣戴之,广览博观,使忠邪贤否事物之变,昭昭乎胸中,而又加意于正心诚意之学,则圣德日新,事功日起矣」。
又言:「臣闻不畏多难而畏无难,故有国家者或无难以亡,多难以兴。
后羿之变,而少康其功;
周有懿王之厄,而宣王定其业。
国家日者祸故不可胜言。
两年金虏不果南渡,比日寇攘亦向衰息,而将骄卒惰,民困财殚,固未可言平定中原之日。
然志不素立则因循苟且,将无时而可为。
伏望陛下万几之暇,博览少康宣王之事,思所以申愤而雪耻者,诏大臣以捐省末务,日为恢复之,则中兴之功,庶其有」。
又言:「今日诸将官高而不可使,兵众而不可分,有警必不能奋不顾身。
窃虑其偏裨,或有可搜拔任用者,伏望陛下降旨,令诸大将依顷日侍从荐举指挥,各举数人,陛下即加铨别,稍分所辖之兵。
遇有警急,则酌事势而遣行,庶兵不偏重,而偏裨之能者得以自见」。
又言:「金虏狼贪虎噬,未有畔岸,而两年不敢南牧者,关陕之兵牵制之也。
比者捷书来上,深若可喜,然臣方以为忧虑,其不得志于彼,将逞愤于此。
望陛下建藩维于淮南,设控扼于江上,而大治舟师,以防越轶,然后相时料敌,为恢复中原计」。
居亡何,求对便殿,进言曰:「窃以中否之祸,无世无之。
或侵以衰微则周平王,或随以隆昌则光武
今日之事,欲异乎周之衰微,而庶几汉之隆昌,是在陛下而已。
然筹帷幄者未有出人之略,为将帅者又无捐躯之志,则日复一日,人情更益怯懦弛懈,无复奋发。
愿陛下考光武躬临战阵之事,以作励谋臣猛将,则抗敌而立国隆昌之渐,可立矣」。
又言:「自黠虏作祸,于今八年,未见恢复才效,而日有寇至之虑,此诸臣不才之过。
其见任使者,既未见豪杰颖出之人,而屏远服沉下僚,又未有所简拔,则相与因循苟且,深为可惜。
望陛下上焉思委任贤能、驾驭英雄、推诚尽礼之道,次焉思驽磨钝、弃瑕录善、破朋坏党之术,使瑰材玮器,位显任重,而寸长尺短,悉为我用,则功效可卜。
若必守常辙而求异功,规近效而图远略,非臣所敢知也」。
又言:「臣伏睹政和间尝置局裕民宣政间置司讲议,皆纾急救弊之举,意非不善。
一则夺于柄臣,随命即罢;
一则毛举细务,徒费日用。
此无他,权要无以市恩,近倖无以窃宠,冗食滥员无以侵耗太仓,其实有利于国,无害于民,而小人皆不便也。
或以为拂人心,或以为伤国体,兴讹造讪,乘间投隙,故主其事者亦将摇于不任怨之说,不免徇寻常之见,持苟且之论,恶在纾急救弊哉?
修政局之建,其目曰省费裕国,强兵息民,是在今日,已为后时。
顷者陛下发明诏,命官吏采众言,又诏条具在内诸司,阅两月而未有施行,道途籍籍,以减省为难。
窃虑小人之言浸渍摇惑,圣意一移,则天下事无可为者。
伏望陛下照之以不惑,断之以不挠,使必如明诏,则所谓中兴政事,此其基也」。
又言:「国家自播迁以来,祀事极为简略,虽礼视时而隆杀,不得不尔,然宗庙之享,系在陛下。
顾累朝御容,寄寓远方,迎致实将,而祼将不亲。
望诏礼官取孟享之仪,酌时度义,略其大而其实,以时设位,陛下躬行献享」。
命下酌之,而有司不果施行。
公再言:「臣恭读祖宗故事,见仁宗谓辅臣曰:『朕朝夕奉三圣神御于禁中,未之敢怠』。
又见唐李绛等因奏事,言祭祀天地、荐享宗庙礼器敝恶,宪宗耸然曰:『朕虽以故事祀天地、享宗庙,不得亲行,宰臣摄事,每至其日,朕未尝不夜半即起,沐浴盥栉,肃恭以至明,过时方息』。
即饬有司,修饰器物,丰洁。
谨具奏呈,仰乞酌用」。
又言:「窃见三衙之兵单弱,而缺额不补,五军所统虽多,招怀抚纳之流。
目今虽未有他故,然李捧、崔增辈各将其徒,张俊王燮等元无兵机,则控驭之制已大疏略。
今欲使三衙之兵渐统旧额,五军所统,随宜易置,散群坏党,新旧参错。
庶禁卫增壮,而招怀抚纳之流控驭得所,不致有意外之虞。
吕颐浩奉庙谟以出征,如李捧、崔增辈便可俾隶戎行」。
上曰:「得处分」。
因曰:「颐浩熟于军事,令总诸将外禦,秦桧在朝廷,庶内外相应」。
曰:「内外相应最为至急,宣王吉甫北伐,而是诗乃言『张仲孝友』,盖非张仲在内,则吉甫不能成功」。
上曰:「秦桧诚实,只为大执」。
曰:「士大夫操修不美者至多,如求机警能顺旨者,极不难得,但恐不诚实,终不可倚」。
上曰:「此辈亦何所用?
朕以至公涖天下,见其可用则用之」。
曰:「涖天下者莫大于至公,帝王之德,所以配天地者以此」。
上曰:「更要仁要明」。
曰:「三者虽异,其实一体。
惟公然后能明,惟公然后能仁。
愿陛下以至公为先」。
又言:「卫多君子,吴季札以为未有患。
晋多君子,季武子以为未可媮。
欲知国家治乱兴衰之端,当观其贤才多少。
侍从仅十许人,自卿监以至馆职建炎间裁定员缺,伤于太少,时属艰难,正宜招致英杰,共图康济
望博访妙策,搜奇拔颖,使侍从官不致多缺,诏增置卿监以下员,庶拔十得五,一旦有事,无乏才之叹」。
又言:「光武亲临战阵,将士用命,是以中兴汉室」。
上曰:「朕方欲措置江上军,将垒即单骑往按视抚劳,亦欲作励士气」。
曰:「累年金虏入寇,悉望风逃遁,陛下能屈万乘,则士气自振矣」。
公既居琐闼,以章奏自任,抗论无所阿避。
会除李邦彦佥书枢密院,公论邦彦五罪,凡三疏,不报,委以次官书牍行下。
公乃乞罢所职,除兵部侍郎,不拜。
抗章言:「臣蒙陛下厚恩,擢寘省闼,比者辄有驳奏,事既不回,义宜去位。
兼臣二亲年老,臣病不能侍,是君亲之谊,两未尽也」。
上感其言,亲书章尾:「优畀职名,择善地以便其私」。
遂除龙图阁待制、知信州
侍御史江公跻左司谏方公孟卿争上疏曰:「程某有兄弟可以养,黄门职典出纳,顾不留以自助,甚为朝廷惜之」。
上批付右仆射秦桧,复除给事中,且宣谕上意。
参政翟公汝文曰:「给事观上委曲如此,安可复辞」?
入谢,上曰:「给事之设,政要驳异,岂在雷同。
朕以卿再三求去,勉徇所请,然深不欲卿去,故再有此授除」。
公再拜谢。
既出,特赐象笏,示隆眷也。
南渡后,内藏不复有所积,岁拨左藏库钱帛万数充之。
至是,令支拨,兑供颇夥。
公言:「内藏之建,盖深藏厚蓄,小欲助有司经费,大欲有事戎虏。
其至仁远虑,则欲警急可以取办,不至横索于民。
真宗宣谕群臣,谓『所贮金帛备经国之用,非自奉也,顾外廷不知耳』。
神宗皇帝赋诗则曰:『每怀怵愓心,妄意遵遗烈。
顾予不武资,何日献戎捷』。
累朝以来,三司缺乏,则假于内库,或累年不能偿,即命蠲除,其事盖可考也。
南渡以来,内藏不复有所积,故岁拨左藏库钱帛数万,已不为少。
陛下宣谕臣僚,亦有躬行节俭之言,然以臣所见,今岁始交,而左藏岁供之数已足。
近日兑借缗帛,不识所费何至若是!
望陛下俯忧时事之艰难,仰观祖宗之志虑,践节俭之言,恤供输之困,使四方之民,均知盛德」。
是时都督之建,颇合众情,朝廷继遣沿海制置,外论汹汹。
公言:「臣观今日退避之计多,防守之计少,如是则人心摇夺。
自古兵交,胜负系曲直,非必系强弱。
金虏之强,众所共知,然实负天下之至曲。
愿陛下专以征伐责将帅裕民理财责宰执,而宸心孜孜,务修厥德,上合天心,下协民情,则金虏之强,可以坐视其弱」。
上曰:「惟德动天,顾朕凉薄,有所不能」。
曰:「臣观孟子『有能有不能,有为有不为』,则力之所可能者,有为有不为耳。
以陛下天资高明,博观群籍,凡古之帝王,有德则兴,无德则亡者,皆无逃圣鉴矣。
强勉行之,必无所不能」。
上曰:「卿可谓责难于君者」。
久之,复申前请。
御批中出,除职名与郡,以便温凊。
再议,复除前职名知信州矣。
给事中胡公安国、中书舍人刘公一止连八疏,论公:「早以文行知名于时,忠信可以备献纳,正直可以司风宪
出为守臣,则布宣德泽,位一国;
留在朝列,则嘉言正论,上沃圣聪,所利溥矣。
为瑀私计,孝子之志固切于养亲;
为陛下计,保国之基莫先于得士」。
有旨前降指挥更不施行,于是复留。
太常寺奉使高丽给赐,乞准元丰例。
上欲加惠远人,诏复增益。
公言:「礼仪隆杀,当视时宜;
赐予厚薄,当观民力。
今所给赐,视元丰已为过厚,况复增益,尤非所宜」。
旧制,右武大夫非特旨不转,刘光世保举王德、张亨等过江击贼,有旨转行。
公言:「右武大夫系昔日西上阁门使,元丰间止于十四员,今不知几倍。
若人臣皆得挟法陈请,则回授之制殆为虚设。
光世所乞已十二员,冒滥甚矣」。
闽贼范汝为既平,朝廷以密院人吏刘希房等十九人有劳,各转一官资。
公言:「将士冒矢石于外,人吏恩赏于内,理非是。
方欲作士气以立武功,侥倖之弊,岂可承袭」?
临安府营缮,上自侍从,近则中贵,外及僚属,下至胥吏,被赏有差。
公言:「移跸营缮,官吏职也,苟无旷阙,何功之有」?
皆乞寝罢。
元忠为忠义队首,父子供应民兵钱粮,与贼战,擒杀四十四人,但补下班祗应
公言:「推赏太薄,恐后无以劝励」。
是时上方励精稽古,留神经学。
一日,从容与公论《左氏春秋》,穷究指归,且曰:「胡安国近取政论极好」。
曰:「安国经行素高,兼达治体。
朱震亦深此学」。
上乃召用。
继又访人才于公,因荐徐俯、曾开、程俱、范赵思诚萧振,皆一时名流。
五月,诏:「侍从条具己见,凡可以省费裕国、强兵息民者,朕无惮改作」。
公上疏,以为:「国家遭虏寇之祸,今兹九年,政事束于条例,难于改作。
譬如人家,昔尝富贵,中更破荡,今方以渐葺治,而费用尚循富实之规。
然国势危殆,至于今日,亦众人之所共忧。
倘使费省而国裕,兵强而民息,则国家安宁长久之利,亦众人之所共享。
今日一切镌罢,亦复何辞」。
乃条具当时急务,一曰:「内侍之制,比旧岁裁减之外,今尚有一百八十馀员,臣愿以其半为定额,姑去三分之一,有缺勿补」。
二曰:「三省察院人吏三百馀人,月费钱二万五千缗、米五百馀石,而复省检正与机速编修检讨等房堂厨、密院东厨。
客司等人各有窠额,下至大程官,亦复二百人,皆可减半。
三省密院镌减已定,然后取省台寺监员数,量事烦简,悉议减罢。
只如御史台人吏,知班共一百六十五人,盖可减三之二。
其在外州县,乞委监司条画减放」。
三曰:「閤门自知閤下迨祗候三十馀人,乞减三之一」。
四曰:「后苑一切工役,不切于事,宣和末年已议减省,靖康初因悉罢废矣。
欲乞以事归工部,示人将有恢复之图,不当安于此地。
所有修内一司,并乞废罢」。
五曰:「应有实废而名存如龙图等阁、睿思殿库官吏之类,如亲贤宅四方馆、舍省、都亭驿驼坊、牛羊司、大医局东西作坊之类,乞并归所辖本曹」。
六曰:「伏睹祖宗神御岁时祭享,未免薄略,而益王唐公国主影前所破食料、添厨、知客、从人等,多仍用旧制,欲乞减罢」。
七曰:「曾任宰执及武臣遥团以上宫观差遣,多事之时,不任事责,坐糜厚禄,颇为无艺,乞与减半,以次官乞支三分之二」。
八曰:「州县添差官,乞减见任官请给人从之半,仍免治事」。
九曰:「常平不必复立一司,只乞别提刑司干办官一员,专管常平职事,仍以曾任知县通判人充」。
十曰:「州县酒务,自来皆知所得不偿所费,乞酌度州县大小,召人买扑,则省官吏请给,免民户折纳糯米,其利不鲜」。
十一曰:「金虏之长在骑。
今平广原野,欲争胜则当用车;
大江长淮,欲控扼则当用舟。
今来舟车皆未尝讲究。
臣略计一车一舟之所值,适与一马等。
苟舟车精备,则动必万全,乞讲究制造」。
十二曰:「诸军之兵,盖患其不多,然亦不少矣。
简其疲弱而训练作励之,固可以转弱为强。
三衙之兵与诸州禁军,皆额缺不补,则在内禁卫单寡,不可不虑。
在外则备禦全无,每一郡有警,环郡拱视,惴惴然奔窜之不暇,岂及议救援哉!
乞各措置招募」。
十三曰:「请诸步弓手统于县,镇塞有土兵统于巡检,一州则有兵马都监,两县则有都巡,一路则有提刑
乞委诸州,各选募弓兵,使充旧额,委提刑察巡尉都监都巡之疲懦者奏罢之,选择曾经战阵、实有武艺者辟差。
无事之时,各训练弓兵,或有警,提刑都巡都巡都监都监巡尉,自足以逐捕捍禦,不至专遣王师」。
十四曰:「汾江及淮甸荆湖盗贼残破去处,多有荒弃田地,乞募人为兵分授之,使耕殖为粮,免复仰食县官
岁久,人必各自为守其宅」。
如因土风以颁巡社之制,换度牒以免伪造之罪,卖官田以助军需之广,杜豪民猾吏侵盗之虐,役法以免催税赔纳之苦,革官吏替纳赂之奸,其说甚备悉剀切,上契圣心。
自公之驳邦彦也,时相追仇甚深,密以后省封驳纷纭夺主柄之说动上。
一日私荐席益,即取旨趋召,即招后省官相见,出御批与之,同僚相顾默然。
曰:「席益为人,相公岂不知,何必引用」!
即入疏论
后数日,为台章论罢,提举亳州明道宫
起居郎张公焘、舍人刘公一止中书胡公世将左右司员外郎林公待聘、楼公照、侍御史江公跻司谏吴公表臣皆在逐中。
四年,复徽猷阁待制、知抚州
当要冲,酬酢丛繁,帑库单匮。
岁仍饥馑,崇仁宜黄寇盗并起,历时不能擒制。
至则招材勇士,料兵重赏,未几,贼党悉平。
且命属县劝诱豪右损价广粜,四境由是安集。
旱祷必雨,岁不火祲。
以二亲怀归故里丐祠,章再上,得提举江州太平观
六年,丁太淑人忧,明年丁宣奉公忧。
服除,转朝议大夫,以前职名知严州
未行,改知宣州
金虏将南侵,公隍增陴,治甲兵,丰廪储,隐然为江左重。
及虏败北,坚辞郡事,复奉祠
十二年春,召赴行在。
是时和议已成,公欲激励上意,使强于为治。
入见,首叙:「臣远去阙廷十有一年,金虏兵再南侵,陛下随机应变,亲授诸将方略顺昌之功,尤为奇伟。
独念太上忧生民,甘心屈己,力主和议,卒使强悍革心,迄从圣欲,此岂常情所能测度!
更愿陛下不以今日为愈于昔时,谓可以少休,犹复加强勉焉。
董仲舒谓天欲扶持而安全之,事在强勉,非虚言也」。
上再三嘉纳,拜兵部侍郎侍读,赐爵鄱阳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
复上疏云:「顷年强虏侵轶江淮,无不如志,非陛下明于料敌,审于知己,随事制宜,投机应变,则事之出于意外,恐未可胜言也。
今虏气得志骄,穷奢极侈,骨肉屠戮,寇仇环起,连年旱乾,赤地千里,人不聊生。
我于此时深思远虑,足食足兵,以俟其衅,安可不汲汲也!
今日祖宗之故地未复,父兄之深仇未雪,岂得遂为休兵偃武计哉?
臣愿陛下励志而已」。
后数日,又言:「人君上承天而下理人,动作为当仰观天意,俯察人情。
今日天意人情,灼然可见,宜乘兹盛际,励有为之志,卒非常之功」。
上曰:「前此固不得已,今日足可措置」。
景灵宫朝献后,公因进见,言:「土木之功,劳人费财,营造之过,祸败随之。
如近日景灵于外殿之后,有不可已,臣愿此外一切禁止。
窃观自古中兴之君,莫盛于周宣,而不能无过,故诗人箴而不已遂有规,规而不已遂有诲,诲而不已遂有刺,以此见居成功为难」。
上再三首肯之。
复曰:「凡诗美宣王无几,而『考室考叔』之章,即不言美而实美之。
臣旧疑此二事无足美者。
近读《刘向传》,见其所谓更为宫室小寝庙,始悟诗人之意」。
语未卒,上曰:「刘向在宗室中至好」。
曰:「岂惟宗室中,即群臣中亦不易得。
忠于朝廷,其渊源盖自经术中来。
陛下观其引经陈义,虽后世不复多见」。
上于是历举引经数处,曰:「凡所陈,可为万世龟鉴,愿陛下每思其言,为不鲜」。
上改容嘉纳。
讲读官旧皆有讲义以进,中间为侍读者因陋就寡,但书故事进读,不复约文申义,发明旨意。
公乃即所读随事深切著明之。
后尝入侍,从容语次,上曰:「近年侍读不进讲,得卿每事敷陈,甚善」。
曰:「讲义固不必进,然但不明而退,则备员已甚,臣是以敢区区」。
上曰:「尝读《三朝宝训》,至真宗访通经者于李至」。
曰:「当时所称,惟崔颐正一人,盖通经之士为难得。
陛下留心经术,臣等末学,不足以望彷佛。
然私忧过计,自科举复用词赋,后生工于剽掇,苟取科第。
今治经比诗赋才十之一,恐数年之后,无复有通经者,宜斟酌两科进士多少,特加抑扬,使经术不至废弛,乃长育人才之道」。
秦桧谓公曰:「上宣谕,伯宇经筵尝说两科习经者少,当如何措置」?
曰:「欲使不偏废,莫若经义诗赋合为一」。
遂付礼部施行。
资善堂翊善阙,上欲除公,以久在告未果。
及面谕除授之意,遂就职,进爵子,增邑五百户。
又尝读真宗奖擢刘锴,公因言:「世禄之家,鲜克由礼,功臣之世,贤者之类,不可弃遗。
真宗所上,不独嘉之能,亦以劝励士大夫之后,用心可谓至远。
陛下嘉惠多士,崇建太学,盖甚盛德,而选试教养国子之法,未闻讨论。
愿稽有虞周之志,以诏有司」。
复进疏论:「治乱安危,相为反复。
今虽愈于昔年,然金虏入寇,未尝一大创艾,尝有轻我意。
虎狼之心,岂或餍满,求衅背盟,近则数年,远则一二十年,不敢保其必不来也。
今吾所用之兵,近更数年,远更一二十年,壮者老,老者死。
愿预为久远之计,增多而寡,使兵日浸强,列屯敌,凛乎不敢遽犯。
若乃民力困乏,未有甚于此时者,陛下虽屡戒切州县不得科歛,而岁有防秋,军兴之费,急于星火,供亿曷尝不出于民?
是宜省费节用,敦本抑末,常赋之外,一毫不取于民,使民力日益厚,则邦本固,兵强,虏即有窥伺之心,亦将潜消阴沮,是乃和好久长之」。
上曰:「且做十年」。
公再拜曰:「十年之说,愿陛下念兹,朝夕不忘」。
又尝因论真宗时事,公谓:「符瑞固不可谓无,然以为出于天,则所以奉天者莫要于德;
如惑方士道流之说,崇饰宫观,广祷祠,恐不足以当天意」。
上曰:「天书等事,偶出一时,《宝训》自不须记,所谓书而不法」。
未几转中奉大夫,试兵部尚书侍读翊善
上眷礼虽厚,公与端揆议论背驰,乃力乞奉祠,遂除龙图阁学士、知信州
陛辞,遣中使特赐御书真草《千字文》、象笏、犀带。
是时执政侍从皆未之有,中外歆羡。
上饶坑冶,堙废岁久,提点韩球久试图功,妄言宝货兴废,不问山谷有无,广为虎落储胥,严示厉禁樵牧大棘,众庶熬苦之。
且明谕州县,按旧籍坑户以岁计所负官课责偿于其家,有子孙易业数世,而系累淹延,毁其家而偿逋未足,有司莫敢辨曲直,民不堪命。
闻公之来,诣府列诉,公躬为审核釐,条白于上,之积憾,刺于骨髓矣。
子夏,大水坏城郭,属邑发洪几千所,败民田庐,漂溺不可救。
公具奏水灾异常及宽恤事目,请于朝。
时宰方咏歌太平,恶言灾异,阅所奏请,顾同列曰:「尧之洪水,不至如是」。
公闻之,曰:「时不可为矣」。
遂称疾丐祠,提举江州太平观
十六年,转中大夫,进爵伯,加食邑八百户
十九年再任,迁大中大夫进封广平郡开国侯,加邑三百。
又以郊恩加食邑三百,为一千四百户,实封一百户
或云陆升之讦前参知政事李公光私撰野史,其子孟坚见知棘寺柄臣风旨,锻鍊论报,谓公不合与李公通书问、寄衣帛,降授朝议大夫
二十二年正月,以疾其事,授左中奉大夫
辛亥薨,享年六十有六。
遗表闻,特赠左通奉大夫
其子曰宏靖,以其年十二月返葬于程山之左。
久之,茔侧槛泉觱沸,用风水家说,以乾道丙戌改卜于龙潭之东五里白南乡松林寺之右。
母夫人沈氏实合葬焉。
子三人:长曰宏雅,未冠卒;
次曰宏济,通直郎、监建康府榷货务、都茶场,卒于官;
宏靖
女四人,长适故文林郎、监镇江府榷货务门臧栯,仲适奉议郎通判南安军胡璪,次适奉议郎、新权知汀州汪赓,幼适进士臧桷。
孙八人:曰有功,宣义郎、新通判秀州
曰有孚,承奉郎广州增城县丞;
曰有元、有章、有尚、有大、有沦、有嘉。
识趣超诣,下笔析理,妙处不传。
肄业成均,试《不自见论》,明大智,观远近,故大司成冯公谓非深于《楞严》者不能进此;
论、记、,则曰词致大似碑碣。
自少老未尝一日释卷,夜分乃寐。
博极群书,故其文闳深雅健,粹然自成一家。
既没,其纂述有《论语说》四卷,《论语集解》十卷,《周礼仪》十卷,《尚书说》一卷,《谏垣论疏》、《奏议》各四卷,《黄门忠嘉经筵讲读》、《三朝对语》各五卷,《资善堂口》二卷,《饱山集》六十卷,《野叟谈古》、《两汉素隐》、《唐传摘奇》、《诗话杂志》各一编。
惟公所学根于至正,所养全乎刚大,于富贵贫贱利害得丧,一不以累其心,故进退惟道是视。
筮仕学省,道家者流林灵素翻绎道书,杂以俚语嘲谑,朝野翕然信服,大司成李公邦彦率官寮生徒晨往听讲,公咈然拒之。
蔡佃司业,一日谓公曰:「何不谒太师
师极相喜,尝俞、李之后,大魁久寘,便当以立螭处之」。
公唯唯逊谢,终不一诣。
谏省中台,论思献纳,务以责难为恭,而国体,救民瘼,辨贤不肖,别白是非,必反覆为天子尽言之。
治郡必举大纲,略苛细,镇以简静而矜拊百姓,常务聚所欲而去所恶。
崇礼教官,严月试季考,亲第其高下,承学之士翕然向风。
临川宣城适当朝廷多故,兵征四方,调役旁午。
公应变纤悉有条理、军无乏给,而下亦不告病
奉养廉约,不视故府,厨传虽菲,而过客使意无不称。
尝有大将接武郡,燕享礼行,物薄而诚至,客亦感激。
公帑主吏按前比白,供太守家人饮食张御,曰:「太守窃厚禄,家已温饱。
公帑有法,太守且不可妄费,况其私自给乎」?
一切却绝。
宣城产蜜蜂珍滋,为权门苞苴之计,残物厉民旧矣。
公下车禁采捕,而中朝贵人移书持钱十万请于公,报曰:「属已出教禁止,承命不果」。
广信罢归,韩球憾之未已,行部留郡绳治。
他日,兵与右曹掾史必欲得公当官及子弟诸不法事,百计摭拾,竟无纤芥可以诋伤。
识者于是知公絜矩之道,不特行于朝著,达于州郡,而所以刑于家者,凛凛在古人中矣。
公登法从二十年,三领州麾,所至未及书考而去,立朝期有五月,馀皆奉祠里居。
卜筑龙潭之场,据溪山之会,极登临之胜,建阁其下,名曰「饱山」。
直北数步,复敞东阁,积书万卷,名曰「澄怀」。
临流结亭,取元次山漫浪之趣,并「三吾」而概之以漫,名曰「漫吾」。
循墙修竹数干挺茂,松间出名花嘉木,荫樾左右。
亲友相过,则酌酒赋诗、弹琴奕棋,绝口不谈时事。
宾礼贤师,程督子侄,口讲指授,夙夜不倦。
间有属计偕取科第,而公所以责厉者乃曰:「读书修己,任重道远。
君子务知远者大者,汝等勿以应举觅官为厌足之道」。
一日,复命侍前,出马文渊《戒兄子书》示之,曰:「吾亦欲汝曹以是书书绅」。
又出东坡惠州寄其子「门户各努力,先期毕租税」之诗以示之,且曰:「东坡训子犹致意于租税,况汝等耶」!
自号愚翁,尝自作传,大概云:「翁嗜学而不能总其会,慕古而不得其要。
短于曲折,或又以为直;
昧于趋向,或又以为介。
中无他肠,不疑人之欺己,或又以为
不喜与人校,或又以为长者。
一切苟且,未尝精思,已而知悔,后又复然。
知其为病而不能改,可谓愚矣。
晚知见誉者过实,欲痛刮磨以补过,终不见效,乃以愚自名,以盖不虞之誉」。
盖厚于责己而薄于责人,勇于为善而廉于取名,公之也。
首推荫及臧氏弟,仕至为郎,所以图报鞠育者,毫发无憾。
既登八座,当任子,先以予同产弟,次于孤侄,然后及其息。
官所不能及者,则为经纪生事甚厚。
奉家庙严,春秋二祭簿正仪物,丰俭适中,以为可继可传之法。
简易端谅,不殖产,田园所入,仅供伏腊。
尝有以良田求售者,故人参知政事张公焘闻之,贷白金一巨箧,公瞿然曰:「人生粗了目前足矣,何至苦求赢馀」!
即命归其金。
其敬贤下士,汲汲惟恐不及。
人有片善,不啻若自其己出。
襟府清明,其平如水。
借或深情厚貌,矫饰求售,公虽了见其肺肝,而遇之以,不恶而严,彼亦往往悔悟,深自愧讼。
平生予人荐牍,未尝专一介之使与夫假宠姻故以行者。
于寒门下僚,尤加推挽,期于必
至于韦布生或袖诗赋书,挟举子业,卒然通谒,倒屣以迎,即所为文相与切摩,商论是非,一时名教有所倚赖
公酷嗜《论语》,研精殚思,随所见疏于册。
练塘洪先生兴祖早以是书从公难疑辨惑者二十年,晚得公所说,即为序冠其首。
有曰:「养孝弟之本厚,明忠恕之不二,感发于孔子之一射,流涕于周公之四言。
凡若此类,皆古今学者所不能到,而考诸行事,若合符节。
浩然之气,有仁者之勇,今之古人也」。
云亡,其书盛行,尚书郎魏安行将漕京西,锓板流传。
或以示顾门下士曰:「伯宇乃著书相谤,后世信其言为是,而议我为何人,洪、魏何至作序锓板耶」?
乃令言者论劾洪、魏,禠官南谪。
台符下京西搜书与板焚燬,而公之子若孙名在仕牒者,废锢不调。
复谋所以挤程氏者,而亡矣。
初,公被疾,踰月势革,晨起草遗奏以畀门下士故吏部侍郎余时言,俾上之,其略云:「念昔侍于经筵,尝屡陈其臆说。
伏愿陛下念祖宗付托之重,副生民爱戴之勤,宝惜寸阴,图回长策,励尝胆之志,勿忘在莒之
之图书,措诸行事;
复文武之境土,播以声诗」。
已而与客对雪奕棋,诵《庄子·逍遥》赋绝句,其末章句云:「炉烟一炷明窗下,读尽《南华》第一篇」。
盖绝笔也。
又为书具言丧葬始末,毋得效俚俗浮靡。
至于孝友恭俭,则谆谆诲饬,曰:「能如是,可以保家,否则身名俱败」。
徐顾左右曰:「去上元不远矣」。
趣命将衽于中堂,期而逝。
孔子称「大臣以道事君,不可则止」,子夏言「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公实有焉。
铭曰:
气大以刚,塞乎天渊,孟轲浩然。
谐韶濩,劲沮金石,退之浑然。
折槛撄鳞,旋乾转坤,谏草凛然。
由我者吾,不我者天,全名烂然。
有子有孙,益炽而,盖绳绳然。
钻石堋辞,与山不磨,公论曰然。
安人胡氏墓志铭绍兴十九年十一月1149年 宋 · 范浚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八二、《范香溪文集》卷二二
安人胡氏,左朝奉郎、知处州江公讳惇禔之妻,奉议郎致仕、赠朝散大夫讳术之介妇。
世家严之寿昌,大父楚材,为真州判官,以介直争事触部使者怒,拂衣径归。
父彝,提笔试有司不偶,取夏课裂去,著居士服,立义于州闾,尚气豪举。
代有令德,是生安人,节行纯备。
方髫稚时,淑静俨雅,不习游弄,不为矫笑戏言。
外祖太府少卿范公锷奇之,顾谓居士君:「而女婉懿有殊姿,宜以室良士。
吾外孙惇禔,江氏之秀,器度甚伟,行砺而文,而女舍是将孰与」?
居士曰:「唯,敢不惟公之从」。
卒以女于江。
时婺之兰溪,言令姓者推江、范,而胡亦严名宗。
三家族属各千指,举称安人贤,入门赞见舅姑,上下交贺。
祗率妇事,久益起孝。
侍疾不脱带,丧之羸毁,类如其夫。
归节享尝,荐藻纳豆,必躬视惟谨。
承内外尊己者,与处敌以下,至遇媵侍,率中度有宜称。
处州使君历官久,所向号治,蠲瘼苏枯,民以永怀,安人实左右警益,助为宽大。
宣和初,山贼来自婺源,攻陷兰溪,杀官吏以逞,穷索不置,有逼使君行者。
使君丁大夫公忧,累然粗缞,顾慕灵几,伏哭不能兴,安人揽涕开慰:「君第无虞,日君令婺源,子其人,有留惠,彼虽暴桀,非有鸟兽心,忍忘恩纪加所天耶」?
既而如言,果不害。
使君衢州江山丞,适叛将苗傅兵溃涉邑境,王师追之急,他官怵迫不知计宜,皆轻遁。
使君谓:「义当坚守,供亿我师,去则乏军兴,虽即诛何补」?
安人亦激烈赞劝:「君抱责于此,效死固其所,无以我辈为私忧,将与君俱死」。
使君卒不去,人以为忠。
安人通悟,动见事会,于使君克有相云
性俭素,不随俗为姱华涂泽,笄珥襦襡无采翠襐饰。
一敝衣,虽屡纫濯,犹服之不弃。
蚕织每身其劳,子或谏止,则曰:「是固妇人事,非利之也。
尔儒家子,耕稼勤艰,懵不及知,我自力为此,聊亦警而辈耳」。
因命冢妇稚妇:「汝有妇职,其可一日不虔?
始吾归尔舅,奉沃盥拜堂下,威姑训以先世勤约之规,吾日铭于心。
今用以诲汝,岂惟汝所宜守,当奉之为世世戒也」。
使君既没,遂属其子:「无以家事关我」。
旦旦取天竺书,诵讽沉研,不忍剪生物,间却荤血,为伊蒲塞食,恬默无营,若自得者。
平居未尝遇病,发秀益康,瞻听瞭聪,由其居心乐易致之,宜以永年。
忽得微疾,遂不起,闻者咨悼,实绍兴十有九年正月壬辰也,年七十有三。
生子三人:男曰𩉬,右迪功郎,前虔州瑞金县西尉
曰𩊭,举进士,皆谨谨自持;
女适进士高栴
孙六人,咸幼,其一男也。
安人之垂终,告𩉬等:「吾自视危惙,息且不属,幸及尔壮长,嗣业尔家,惟饬己在不怠,庶永有就。
尔克用我戒,则我为不死。
我亦念尔父,官进勤剧,将身不缁。
越既弃尔藐孤,吾周视箧衍,曾铢缕之不蓄。
吾惟攻苦以育尔,克至于今,弥无馀资。
死能葬我,称家率礼,俾人无尔非者,是尔为克蒇我终事。
吾见尔父地下,靡有憾矣」。
二子遵之,使来香溪,告少卿之孙曰:「吾母将以十有一月甲申,谨安祔于县之龟坑西原先君之墓,敢请铭」。
惟我妣荣国夫人居士君实伯兄,合中表言之,处州外兄,谓安人外女兄,安人且谓外弟,铭安人莫如宜。
谨诺,为铭曰:
芳徽淑行世轨仪,女妇姑母兹其规。
我撮懿迹声于诗,珍珉其藏告无期。
右朝请郎致仕范公墓志铭(代 绍兴五年十一月1135年6月 宋 · 范浚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八二、《范香溪文集》卷二二
绍兴五年夏六月癸亥右朝请郎高平范公卒,以冬十一月乙酉,葬于婺之兰溪县北观后山。
前事,其子使来乞铭于秘书少监潘良贵曰:「端疑不天,先人倅鄱阳,以疾请老,继即世。
诸孤念安厝之重,姑忍死衔哀,奉丧归卜襄事,既得日矣,图所以铭埋石为不朽者,敢以勤执事」。
良贵于公同乡壤,且有好旧,铭其可辞?
按公讳溶字茂宽,世为兰溪人
始以祖任补郊社斋郎,调授将仕郎开德府司理参军,历洪州左司理潍州士曹左推狱,知历阳武康二县,权通判饶州
官凡九迁至朝请郎,章服银绯。
公练熟吏事,于决狱尤详明,三为州刑官,再治邑,皆以平恕称。
澶渊,囚有殴妇人伤甚者,墨曹以破骨限辜,既四十九日,而妇人死。
公曰:「法,破骨限日以五十,而创伤辜不踰月。
今四十九日矣,脱不破骨,得无冤乎?
生固不容剔肌以辨,其人死且腐,骨可验也」。
验之实止创伤,遂以踰月论,囚得不死。
其平反类如是。
历阳有惠政。
淮东西岁大侵,米腾贵甚,所至发廪举荒,政多乏事,独公处画有条略,饥羸流冗,赴如得归,全活数万计。
朝廷遣访使察两道赈济,首荐公能。
郡将喜柔佞,且悍刻,遇吏属如束湿,一语不合,辄文致以罪,曹掾辈阿匼趋和,犹惕息不自安。
公日以职事造请,耻茍为随顺,常引义固争,将不悦,因窘公,遍捕邑胥史,械系笞楚,推诘百绪,迄无纤介事及公者。
公久移病,卧不出,吹毛洗垢一听之。
既引日,将愧无如公何,则使人讽公谢己当置狱。
公不屑曰:「我诚有罪,谢不可;
诚不有罪,可无谢。
吾方投帻须劾去,将非吾所任事也」。
遂不谢而狱无所归,亦寻寝。
有盗群辈敚攘横不制,公出奇略缚取之,鞫司薄其罪以害公赏。
公曰:「是吾心也,以职取盗,盗释弗诛,责塞而人无残,何赏如之」?
不复辨。
武康,访邑父老以疾苦,咸诉前令尹定物力溢故数钱千者十馀万,科敛遂烦而输不前。
公欲更之,吏白版已上郡,须三岁可改定。
公曰:「是且困吾民,一日不可,可三年乎」?
立告喻父老,概除十之二,继列其弊白郡,追易前版,人以为利而不私。
钱塘乱卒婴城以自固,距邑不三舍,声欲樵境上,民悉荷担,公列夫屯扼走集,固圄饬备,候逻严密,阖境恃以无恐。
方诸道会合之师乌杂环贼,不用命,战未接辄溃去,所过因暴抄,有犯邑者乘暮夜斫栅噪而入。
公率众逆之,晓谓曰:「尔讨贼者,而欲为贼乎?
王师行即至,毋自取绝颈祸。
且尔假道,不过图一夕安。
茍舍仗不吾扰,将馆尔于市,粮扉茭秆,惟尔之须,不然,吾众锐不可怒也」。
其人皆耸听詟愧,合言曰:「惟公命」。
则褫甲束刃入就馆,无敢轻出与市人交语者,不信宿径去。
以故武康独无剽掠患。
及将代,邑人安公政,再诣行朝借留。
鄱阳号剧繁,公以镇静佐邦治,虽军书馈檄委沓无间日,每支计得宜,能不扰以及事。
会岁旱,官平粜以资饿人,公适摄守,命吏毋限郊郭,随至毕给,又倍廪之,率人日得二日食,视他州流惠为多。
既而旱愈虐,公以为忧,遍走群祠,祷雨甚力,因得疾,竟以不起,人哀之。
公自蚤岁恳恳嗜读书,入官犹不废。
间提笔游举子场,两与宾贡,补太学内舍,虽不第,而学弥笃。
该涉经史,缀文裁诗,语皆温粹有典则。
性宏厚,孝友于兄弟族党,交游无不善,立义甚高,喜趋人急。
北海工曹元亿当改京秩,而荐章危及格,且代去,去则章不可得,公以己所得推与之,人称为难。
生平恬介,未尝趋竞,仕虽累历,而清苦自刻励,又好施予,卒而家罄乏无馀赀,享年五十有四。
曾大父中孚,故赠左正议大夫
大父锷,故任左朝议大夫
父筠,故任左承议郎,累赠左金紫光禄大夫
安定胡氏,赠同安郡夫人
娶今右朝散大夫庐陵欧阳中之女,先公十四年卒,赠安人
生女一人,适今右承议郎林元忠
男四人,惠州文学端疑其长也,次端丞、端辅、端弼,俱力学问。
孙女一人。
孙男三人,曰武仲、文仲、牧仲,俱在幼。
公之殁,凡知识大夫士若州邑朋旧,至田里细人,无不叹悼有泣者。
铭曰:
之平,不谷不陵,而不长厥龄。
何仕之能,又惠且清,而不公不卿。
惟蓄德之赢,为嗣人之承,其徵斯铭。
乞关牒赫舍哩志宁奏劄子 宋 · 王之望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五四、《汉滨集》卷六
臣闻杨存中说赫舍哩志宁见在滁州,而王抃盱眙路去,恐与相失。
王抃径往布萨忠义处,则前左副元帅书至今未到。
近者,滁州敌将孙中宪差四人到建康投牒,云王抃所持回书,若依得前来丞相元帅汤枢密书,合要国书副本,军马更不进发。
建康即作回牒付四人以还,四人者却路中为红巾所杀,回牒却将回建康,则是副元帅处往回音信皆不通达。
渠抗主和议,又其兵势迫近,岂不害事?
臣之愚意,欲朝廷再写周葵及臣前与志宁书副本,下国信使副,令盱眙军关牒对境递往左副元帅军前。
志宁见书中语言,庶不疑我有疏渠之意,使布萨忠义亦可以为间。
盱眙军牒但云近遣王抃通都副元帅书,恐王抃去路与左副元帅军前相失,故再录书本关报。
中都不说滁州关牒事,只作不知四人被杀。
如此,似亦无害。
更乞宰执熟议,断自圣裁施行。
取进止。
涤愫 其四 宋 · 郑樵
 押词韵第三部
修身以为弓,矫思以为矢。
立义以为的,亦云善拟议。
呜呼彼鸿渐,进德亦犹水。
我如驾其说,木舌畅所指。
敕谥宏智禅师行业记乾道二年六月 宋 · 王伯庠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九四
宣和六年向公子諲使发运事,梦僧导古寺,金其榜曰隰州,莫测也。
秋九月,泗洲普照王寺阙住持者,向公闻长芦第一座僧正觉倡曹洞宗,衲子信向,具疏与帖,请补其处。
既至,问其乡里,曰隰州,始悟昨梦,愈加敬礼师。
盖自此七坐道场,名振天下。
呜乎!
达人大士出应于出,为人天师,夫岂偶然也哉?
师姓李氏,母赵。
诞师之夕,光出于屋,人皆异之。
七岁诵书日数千言,少日遂通五经。
祖寂、父宗道,久参积翠老南之子佛陀逊禅师,尝指师谓其父曰:「此子超迈不群,非尘埃中人,宜令出家,异日必为大法器」。
十一岁得度于同郡净明寺本宗,十四岁得戒于晋州慈云寺智琼
十八岁出游诸方,诀其祖曰:「若不发明大事,誓不归矣」。
至晋绛间,或以无凭沮师,邑尹见师英拔,因以所执扇示之曰:「为我下一转语」。
师应声援笔书偈其上,尹大喜,为请凭以行。
渡河之,坐夏于少室山,日撷蔬茹供给病僧,蔬且尽,则采药苗继之。
龙门,遇乡僧挽师同归,曰:「出家行脚,本为参寻知识,了生死事,乡关非所怀也」。
腰包径至汝州香山成枯木一见深所器重。
一日,闻僧诵《莲经》,至「父母所生眼,悉见三千界」,瞥然有省,急诣丈室陈所悟,山指台上香合曰:「里面是甚么物」?
曰:「是甚么心行」?
山曰:「汝悟处又作么生」?
师以手画一圆相呈之,复抛向后,山曰:「弄泥团汉有甚么限」?
云:「错」。
山曰:「别见人始得」。
师应喏喏。
丹霞淳禅师道价方盛,师乃造焉。
霞问:「如何是空劫已前自己」?
曰:「井底虾蟆吞却月,三更不借夜明帘」。
霞曰:「未在更道」。
师拟议,霞打一拂子云:「又道不借」。
师忽悟作礼,霞云:「何不道取一句子」?
云:「某甲今日失钱遭罪」。
霞云:「未暇得打,你且去」。
时二十三岁矣。
霞退居唐州,大乘师从焉,住山升和尚淳之嗣子,举师立僧。
霞住大洪师掌记室。
宣和三年首座,时金粟智、雪窦宗、保福悟、凤山钊皆参随之。
明年,分座于庐山圆通照阐提席下。
真歇长芦,闻师名,遣书招之。
撞钟山迎,大众耸观。
师须眉奇古,倾然而黑,衣裓破弊,履袜皆穿。
真歇侍者易以新履,师却之曰:「吾岂为鞋而来邪」?
真歇与众恳请居第一座,时众踰千七百,见师年少,初亦易之,至秉拂,老于参请者无不心服。
又二年,住泗洲普照,实始出世,嗣法淳和尚
前此分寺之半为神霄宫,而又两淮荐饥,齐厨空乏,二时所须,杂以菽麦。
师至,命纯以粳,库僧辞不给,师命如初。
已而檀施填委,徽宗皇帝南幸,师领众起居,上见寺僧千馀,填拥道左,方袍整肃,威仪可观,异之,有旨召师面受圣语。
还其故寺之半。
之受请而未至也,僧伽塔相轮中香烟腾空,直亘东南,师入寺乃止。
建炎元年舒州太平,又住江州圆通能仁。
自能仁谢事,游云居。
圆悟勤禅师住山,会长芦虚席,大众必欲得师,圆悟安定郡王令衿力勉共行。
入寺未几,知事以乏粮告,师不答。
时大寇李在抄界境上,领兵入寺,无不惶骇。
师安坐堂上,待其来,以善言诱之,在稽首信服,挥其众,辇金谷以供众,一方亦赖以
建炎三年秋,渡江至明州,欲泛海礼补陀观音,天童山景德寺
适阙主者,众见师来,密以告郡。
师微闻,即遁去,大众围绕,通夕不得行,不得已而受请。
未几虏人侵犯,境内诸寺皆谢遣云游,师独来者不拒。
或以为不可,师喻之曰:「明日寇至,寺将一空,即今幸其尚为我有,可不与众共之乎」?
已而寇至,登塔岭以望,若有所见,遂歛兵而退,秋毫无所犯,人皆欢服,以为神助。
伯庠闻师名旧矣,岁在戊午教授州学,如识其面。
尝访师,自小白舍舟道松阴二十馀里,楼杰阁,突出万山之中,固已骇所未见。
入门,禅毳万指,默座禅床,无謦欬者。
伯庠顷侍老先参政遍历襄江西南岳,未有如是盛也。
闻之长老尊宿,皆云天童旧众不满二百,之来,四方学者争先奔凑,如飞走之宗凤麟,百川之赴沧海,今踰千二百众矣。
来者益多,甑釜将槁,主者惶惧不知所以为计,白师以僧粮垂尽,师笑曰:「人各有口,非汝忧也」。
言未既,阍者告嘉禾钱氏航米千斛舣于岸矣。
绍兴八年九月,被旨住临安府灵隐寺
将行,大众悲号,有乌万数亦哀鸣随师,踰数时乃散。
十月,有旨还天童。
前后垂三十年,寺屋几千间,无不新者。
异时长芦雪峰僧方盛时,各居一堂,别为四五。
童衲子既多,师以己意指授匠者为一堂以处众,千二百人悉皆容受,雄丽深稳,实所创见。
即两山间障海潮而田之,岁入三倍于前,凡众所须无不毕具。
此虽有为事,然他人睥睨不敢措手者,师优游其间,即日趣辨。
二十七年秋九月,忽来城中谒郡僚及素所往来者,又之越上谒帅守赵公令詪,因遍诣诸檀越家,若与之别。
十月七日还山,饭客如常。
八日辰巳间,沐浴更衣,端坐告众,顾侍者索笔作书遗大慧禅师,属以后事。
又书偈曰:「梦幻空花,六十七年,白鸟烟没,秋水天连」。
掷笔而逝。
龛留七日,颜貌如生,寿六十七,僧腊五十三。
大慧夜得书,即至山中,以十四日奉师全身葬东谷塔。
道俗送者增山盈谷,无不涕慕。
自师之逝,风雨连日,及葬开霁,事毕如初。
师具大慈悲,诱接不倦,投筹入室,潜符密證者不可胜纪。
师于受施无贪,行施无厌,岁饥艰食,竭己之长兼辍赡众之馀,赖以全活者亡虑数千万人。
居常施者金帛满前,悉归于众,丈室萧然,弊衣粝食,不破中餐,以终其身。
每薙发,聚之必生舍利五色,或发贯其中,有得堕齿者。
舍利生生不已,葬后人祈祷之,或得于茵席,或得于衣履,不常其处。
寺去水远,师凿石为畎,子母相衔,斋厨浴室无不周遍。
官家妇人有入寺者,欲盥手畎中,忽蛇跃而出,妇人惊倒,久之乃苏。
贵人子馆法堂西,酒肉自随,或止之,不从,俄而法鼓雷震堕地,贵人子惶惧而去,今有震迹存焉。
一日小行者僵仆于地,言曰:「我护伽蓝神也,与太白神角力,可令僧众诵咒助我」。
或曰:「何不以告堂头」?
神曰:「我闻觉和尚住此十馀年矣,每至寝堂欲见之,即战慄不能前,竟未之识也」。
其为文初不经意,下笔即成。
中书舍人潘公良贵请铭大用庵,亲为书石,叹曰:「与三祖《信心铭》相后先矣」。
师去世之五月,诏谥宏智禅师,塔曰妙光。
参知政事周公葵为之铭,凡师应世之迹见于塔铭者,兹不复叙。
呜乎!
此特师之事业可形于言者尔。
若乃妙用纵横,不痕不迹,全超空劫之前,洞彻威音之外,不可得而拟议者,又非文字之所能载也。
乾道二年六月日,左朝奉大夫侍御史王伯庠记。
按:《宏智正觉禅师广录》卷九,续藏经第二编第二九套第五册。
谒处之南明雪堂行禅师问道书 南宋 · 王十朋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二七
先佛说法,观根发言,依言立义,可以科,可以释。
凡胶胶生者,皆知诵而习之。
禅门乃拨去文字,谓至道不以理求,真理不可以释解,要人见性成佛。
既拨去文字,复刊藏乘流通,何耶?
按:《释氏资鉴》卷九,续藏经第二编乙第五套第一册。
李修年义爱堂记 南宋 · 林之奇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一一、《拙斋文集》卷一五
福州东山大乘寺西庑间有断碑焉,字画漫灭,土蚀虫侵,过者弗顾。
余内兄李修年见而异焉,剔抉洗濯,伫立而谛听之,录其本持以示拙斋曰:「是碑也,盖古之大乘、爱同二寺合食于一堂,而纪其义食之所由起者也,今亡矣夫」!
拙斋因读其碑而问焉,曰:「然则吾兄何爱于是碑,而手之不庸释耶」?
年曰:「余有感于是。
夫人之所以能群,以有义也;
义之所以能立,以有爱也。
彼释氏者,灭人伦,倍天理,号为割爱而弗得存者也。
爱则弗存,于义何有,彼义食者胡为来哉?
今其徒乃能合于一堂,而举无异心焉,吾儒殆有所弗如也。
余有感于是,且将名余所居之堂曰『义爱』,而置是碑文于其中,以示子若孙,用为义方之训,而发其愤悱之心。
是举也,义之属也,子其为我记之」。
拙斋曰:「是碑所载,义则然矣,抑其说出于异端者流,非吾儒之所以训也。
吾儒之道之学,以能群也,以义而群;
立义也,以爱而义。
有爱此有义,有义此有群。
反是,则夷子之二本,释氏之断灭也已。
今吾兄欲以义爱名堂,而谨其义方之训,则是碑不足。
余愿择其义之出于爱,而吾儒之所宜言者,为吾兄诵之,可乎?
南唐江州陈氏七代同居,族人数百口,每食,铺广席,以次就坐。
有蓄犬百馀,共食一槽,一犬不至,馀犬为之不食。
徐常侍铉与其弟锴最相友睦,常共用墨一丸。
弟马未归,兄马不肯茹草;
兄马出,弟马亦如之。
此其为义食之感。
其气所蒸孚,化所流溢,虽犬马异类,其旁通速肖,至于如此。
回视大乘、爱同之合食,其相去盖天渊矣。
余愿以是为君家爱义之说乎」。
年曰:「善」。
遂录是言,以为是堂之记。
参知政事周葵生日诏 南宋 · 洪适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八、《盘洲文集》卷一四
月律就盈,星躔分秀。
笃生哲辅,能攀房、杜之名;
申锡恩朌,用介乔、松之寿。
参知政事周葵乞赐黜责不允诏 南宋 · 洪适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九、《盘洲文集》卷一四
卿辅朕踰年,肃敬有守,明于治乱,忠无隐情,赞襄政机,罄竭劳瘁。
方今内治未举,外寇孔炽,政赖股肱之老,同寅协恭,计安天下。
上书引咎,是章朕之未烛也。
勉安厥位,图所报焉。
周葵辞免资政殿学士不允诏 南宋 · 洪适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九、《盘洲文集》卷一四
君子达而在上,居台辅之位,使朝廷尊安,遐迩赖福,名遂而归,啸傲丘壑,以为藩篱,以鸥鸟为朋俦,进退俱荣,岂不超然有馀裕哉?
卿望倾后学,屡上要津,遵道而行,不合则去。
晚陟政地,熟闻嘉谟,所赖赞襄,以格上治。
而赋归甚勇,指疾锢辞,挽之再三,不得而强。
规殿美职,厥有彝章,成命已朌,勿劳谦避。
周葵资政殿学士提举临安府洞霄宫 南宋 · 洪适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一三、《盘洲文集》卷二一、《宋四六选》卷三
执政其犹股肱,所藉弼谐之助;
大臣斯有体貌,况无纤介之嫌。
惟时硕儒,厌参万务,庸出均休之命,俾闻知足之风。
具官某,躬上贤之姿,究先圣之壸。
青天白日,人争睹其清明;
北斗泰山,士咸高其景行。
见谓居今而行古,未尝枉尺而直寻。
屡入脩门,晚腾夷路。
间两社而为辅,久穆丕机;
有一言以兴邦,每陈正道。
粤自畺垂之警,浸勤夙夜之忧。
秣马治兵,揆汉室备胡之策;
丰财积粟,讲荀卿富国之篇。
正赖同寅,用图再造,倏尔易退,确乎弗移。
乃隆秘殿之班,仍赐真祠之禄,终始惟一,身名俱荣。
噫!
富贵而归故乡,自守冰霜之操;
谋猷则告尔后,尚毋金玉其音。
往企前英,益迪华问。
周葵宜兴县子制 南宋 · 洪适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一六、《盘洲文集》卷二四
朕嗣守洪基,肇禋紫畤。
当路寝斋居之日,霏雪甚繁;
暨閟宫朝献之辰,阴云尽解。
克踆熙事,爰布庆条。
若时旧德之臣,宜出明纶之命。
具官某,深忠许国,遗直事君。
之道不陈,同熙庶绩;
殆筦晏之佐弗及,咸仰贵名。
属三岁之亲祠,值四郊多垒
建改卜之议,能稽皇祖之成规;
迓涓成之休,遂展泰元之大报。
会有燕閒之请,莫陪显相之仪。
兹举典章,用开爵邑。
噫!
致齐侯之胙,有考旧闻;
受宣室之釐,敢怀专乡?
益绥吉履,用对恩褒。
王师心显谟阁直学士绍兴府 南宋 · 周麟之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一一、《海陵集》卷一五
天下之事无内外,设官皆所以为民;
人臣之心无去留,立义不忘于体国。
肆兹谋帅,首及从班。
具官某善积诸身,识明于内。
旧联持橐,盖去朝者十馀年;
累易藩符,能敷惠于数千里。
洎复还于近署,每入告于嘉猷
率属天官,事悉从于宽厚;
言帝幕,学有助于缉熙。
念夫劳逸均则出入俱荣,表里一则重轻各得,爰遵近制,式劝群工。
六阁之在西清,此新储于祖训;
而七州之连东辅,兹密迩于行都。
加寓直之崇名,表殿邦之重寄。
益孚静治,以对优恩。
左大中大夫龙图阁待制致仕赠左正奉大夫吕公墓志铭 南宋 · 韩元吉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二、《南涧甲乙稿》卷二○
隆兴改元次年,前礼部侍郎吕公徽州入对内殿,言致治之要,当以内为先,收人心为急,而朝廷当守一定之论,不可屡变。
时天子新即位,切于求治,闻公言大称善,欲任以事。
公谢曰:「臣蚤衰且病矣,理一郡犹不能,其敢任事」?
有诏除敷文阁待制提举神佑观,兼侍讲
在讲席,凡可进谏,必因经陈谊,反覆论辨,尽其说而后已。
会敌使再通,礼有未定,上问公和议成否。
曰:「彼利吾币,何患不和?
但既和之后,勿以为无事,宜思患豫防之」。
未几以病乞外祠,章五上而不受。
既不能朝矣,上犹问大臣:公果病耶?
是老成有学问者。
龙图阁待制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六年十一月七日,终于家。
呜呼!
公之论思,大略可睹矣。
盖国朝吕姓自丞相文靖公始大,世有显人。
公曾祖讳宗简,于文靖为兄弟,仕至尚书刑部员外郎,赠金紫光禄大夫
其配鲁氏,赠普宁郡太夫人
祖讳公雅,仕至徽猷阁待制,赠少师
其配氏,赠邓国太夫人
考讳希朴,仕至承议郎,赠右正议大夫
其配张氏,赠硕人
公讳广问,字仁甫
自少隽拔能文,年二十即贡太学,登宣和七年进士第,授宣州士曹掾
司理参军,治狱以情,未始徇上官意,调徽州婺源主簿
权邦彦安抚江东,辟为干办公事
权公拜枢密李光继至,又辟公书写机宜文字
召试馆职,辞不就,得宣州学教授,用荐者改宣教郎
李公帅江西,再辟主管机宜文字
会其入参大政,诏荐西北人材,乃首以公应诏
给事中刘一止辈交荐之,宰相专且愎,指以为党,公与荐者皆罢去。
李公自是南迁,且兴大狱,得其私书,有所善姓名,悉中以事。
公屏居黄山之隅,怡然若无意于世者。
以流寓恩,监西京中岳庙
从吏部选,知江州德安县
招辑流亡,建学舍以教其子弟,狱讼几息,邑人相与祠公于学。
添差通判筠州,又通判虔州
及用事者死,旧人稍稍复用,公始召为礼部员外郎
而言者尝有旧怨,又诋公礼部侍郎周葵党也,复俱罢。
明年,除提举江南东路常平茶盐公事,移浙西路。
入对,言「常平钱谷,自军兴多用之,以法严,故不上闻。
今虚数未除,恐缓急误指挥」。
上为遣使覈其实。
迁本路提点刑狱,兼权湖州,除直秘阁两浙路转运副使
异时漕臣多媚悦上下媒进取,公独屹屹无依倚,而人亦不敢干以私。
因奏事,太上皇帝问所部人材,悉以实对。
右司员外郎,假某官充接伴金国贺生辰使。
金人且畔盟,使者入见,无恭顺礼。
曰是求衅端,不足计,愿增边备待之。
既至盱眙,敌有宣徽使衔命越境来见者,曰此非常礼也,见之而不拜其命,以为得体。
中书门下省检正诸房公事,拜起居郎
一日上曰:「吕某练达,不沽激也」。
大臣皆未谕,既至中书,则御批除公侍御史矣。
宰相陈康伯有姻联,避不就,遂除权礼部侍郎
凡内禅典礼,前未有者,多所订正。
且密议先建储宫,以示四方之信。
上践阼,疏十有二事以献,其言深切,皆留中不出。
同修国史,请外,除集英殿修撰池州,以病移徽州
岁饥,损常平米价以赈民,而任其所损之数。
州郡多献羡馀,公不肯,曰无以使上知民之贫也。
为人和易长者,与物无忤,而内实刚重不可犯。
每读书,见昔人行事有所感,或为出涕。
遇憸佞狡险之徒,至不忍视其面。
其受知李泰发,尝劝其明公道而察附己者。
周敦义与公平生交,自贫贱至贵达,未始一语相诡随,而世皆目以为党,屡踬不伸。
非明圣在上,则朋党之祸将复起矣。
然公之任宰掾,当军书旁午,与同列阴赞庙堂为多。
其为池州,论沿江备守甚至,然后知公之用有不尽者也。
少时家贫,兄弟奉亲至孝,聚族数百指,无间言。
宾客过之,疏食菜羹,讲论道义,终日不厌。
或见其市鱼肉而客馔无有,戏问之,公蹙然曰:「吾亲所以为养,吾徒可享哉」?
及贵,有远族乞附公服属以就国子试,曰:「是岂特欺君?
非幼子毋诳之义也,不可教后生」。
盖诚信不欺类如此。
临终,处其家事如平时。
手疏边防利害为遗奏,有曰:「远斥导谀之言,力行责实之政,结人心以固本,养民力以待时」。
公雅志也。
享年七十有三,官至左大中大夫,爵太平县开国伯,食其邑七百户,赠左正奉大夫
娶王氏,太府寺丞有之女,封令人,先十二年卒。
男三人。
得中,修职郎、监行在草料场,庶中,皆早世。
自中,承务郎
女适从事郎胡琏。
孙男女三,尚幼。
公家自河东迁符离,而世葬郑州管城县。
因公之南,始家宁国府太平县,葬其夫人与其兄弟长寿乡之古城山,且自为穴,今遂窆焉。
是宜铭,俾其后有考。
铭曰:
世之诬贤,以党斥兮。
空而去之,易为力兮。
其不可去,圣不惑兮。
既去复还,奸则熄兮。
不有君子,其能国兮?
猗嗟吕公,蕴厥德兮。
不玷不缺,如圭璧兮。
致柔与和,中则直兮。
人皆曰贤,识不识兮。
谁其举之,抑又踣兮。
出入事君,尽其职兮。
有言必信,义不嘿兮。
以筮以决,如龟筴兮。
俾以重任,宜柱石兮。
视彼憸壬,孰失得兮?
黄山之隅,聚族百兮。
孝友中庸,善斯积兮。
兄从弟从,永此域兮。
新除资政殿大学士致仕周葵辞免恩命不允诏 南宋 · 汪应辰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六二、《文定集》卷八
士之致其事者,朕皆有以宠绥之,矧卿德齿之尊,辅弼之旧,朕所以贵德尚齿,与夫优待大臣之意,其可已乎?
体予眷怀,祗服新命,永锡难老,使士大夫有所矜式焉。
所请宜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