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推择太精群材难进奏(熙宁二年十月) 北宋 · 吕公著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三、《宋名臣奏议》卷一五、《右编》卷二九
臣窃惟陛下以圣哲之资,将兴致治,其于臣下能否,固所周知。然临朝而叹,常苦乏人。臣窃以为人之难知,尧舜犹病。然自昔有为之君,亦不借贤于异代。况今之人才,众人之所共知,而陛下之所熟讲者,盖亦不少。若用之既尽,然后可以言乏才;试之不效,然后可以言难知。今则不然,左右之任尚多阙员,而大小之贤鲜得汇理。陛下虽推择至精,可以无滥赏之过,然群材难进,谁与致非常之功?昔唐之德宗,非不爱惜名器,由其责人太密,授任至难,至于东省闭凡累月,南台唯一御史,故陆贽以为太精而失士。臣窃观之,自昔用人之际,所以常多疑贰者,患在君臣之间,未免形迹,居尝谋事,则多已睽异,至于议论,则尤难协同。臣伏愿陛下与执政之臣,凡选任之际,务求公坦,忘去形迹,则俊乂咸事,天工不旷矣。
论臧否人物宜谨密奏(熙宁二年十月) 北宋 · 吕公著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三、《宋名臣奏议》卷一五、《皇朝文鉴》卷五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三五、《右编》卷六、《经济类编》卷八九
臣闻《易》曰:「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夫人主延见群臣,与讲天下之事,而论及人物之臧否,此所宜谨密者也。苟人主谨密而有所不至,则人臣悼后害之及,念失身之戒,而不敢尽其所欲言,此《易》之所谓不密则失臣者也。况人君用人,既用其所长,固欲知其所短。若知其所短而暴之,则莫肯尽其心。方将同舟而济,共舆而驰,苟不能使人人尽其力,则其势未可知也。惟留意幸甚。
官不及谏议大夫只除权御史中丞奏(熙宁二年闰十一月) 北宋 · 吕公著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三、《宋会要辑稿》职官一七之二三(第三册第二七四五页)
今后除中丞者,如官不及谏议大夫,即乞更不带官,只除权御史中丞。俟罢日,却与旧官或朝廷推恩,即于旧官上迁转。
乞罢招正兵益讲民兵府卫之法奏(熙宁二年) 北宋 · 吕公著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三、《宋名臣奏议》卷一二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二○
臣窃以古者兵农不分,而耕战并事。平居无不耕之民,有事无不战之家。故兵籍虽广,而财力不屈。后世唯唐之府卫,最为近古。开元以后,其制复坏。国家承五季之乱,虽庶事草创,未复古制,然祖宗之初,兵不过数十万,故当时未见其害。是后招募之数日增,而简练之法益弛。平居则常苦于冗食,有事则不足以应敌。故建议之臣,颇谓民兵可复,而正兵可消。诚以今之禁兵,率以中等校之,每人岁用钱粮衣赐计直五十缗,千人则岁费五万缗。至于兵民,则非有廪给,唯是给之土田,或只将见今有地人户稍宽其租税,省其力役。以正兵千人之费,足以得民兵数万人。然今之正兵,亦不可骤行减放。但当即罢招填,益讲民兵府卫之法,使财力不屈,而战守有备。以之强国捍边,实万世之利也。臣欲乞诏辅臣,选识治体,晓兵法,或先曾献议,其言可用者数人,使议兵制施行。
乞致仕官给四分俸钱奏(熙宁二年) 北宋 · 吕公著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三
臣窃以古之仕者,七十而致仕。虽有不得谢者,然年至而去,实礼之常制。盖当其壮也,既竭勤瘁以任其事,故及其老也,则使之优逸以终其身,此君上之至恩,而臣下之极荣也。然自本朝以来,凡致仕者虽例改官资,或推恩子弟,年及而愿退者常少。议者以疲癃老疾之人,其精神筋力不足以任职,则或至于蠹政而害民。故著令应年及而不退者,自知州以下,皆降为监当。然比年以来,致仕者亦不加多矣。昔为守倅而今釐务,虽至愚之人,岂不以为辱?然所以被辱而不去者,亦由朝廷立法有以致之。何则?古之为仕者,终身食其地,今之致政者,即日夺其廪;古之仕者,不出乡里,今则有奔走南北之劳;古之仕者,常处其职,今则有罢官待次之费。故自非贪吏及素有经产,则其禄已常苦不足。一日归老,则妻子不免冻馁。是以虽廉洁之士,犹或隐忍而不能去。议者不推其本,则曰此皆无耻之人,宜思所以重辱之。此朝廷之恩所以愈薄,而臣下之节所以益坏也。臣愚欲乞应文武官致仕,非因过犯及因体量者,并依外任官例,与给四分俸钱。岁时州郡量致酒粟之问,如此则自非无耻之甚者,莫不感抱恩德,而争自引去矣。朝廷优之如此,而犹不能去,则虽重辱之,亦不为甚过也。或曰今国用方患不足,吏禄岂宜有增?臣窃以为今日所议,正为年及而不退者。彼若年及而不退,则其禄故未尝绝。如自此人多引去,则今之去而受禄者,乃向之不去而居官者也。臣所论者,其实国无所费,而足以全遇下之恩;臣无重辱,而足以去瘝官之弊。伏惟陛下方以至仁厚德风化天下,则于优养耆老,固所先务。伏乞详酌施行。
按:《宋名臣奏议》卷七四。又见《皇朝文鉴》卷五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八六,《右编》卷二九,《经济类编》卷二四,《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铨衡典卷七九。
乞宽假长民之官奏(熙宁二年) 北宋 · 吕公著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三、《宋名臣奏议》卷六八、《愧郯录》卷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六六
臣伏见审官院、流内铨以知县、县令阙多,凡选人被举充职官及转京官者,例差知县,已被差者不通举辟,不许避免。臣窃以为当国家有道之时,付之以百里之地,有民人社稷之重,则士子所宜愿为。今乃设一切之令,强所不欲,与坐殿负犯者亡异。此殆郡县法网太密,而劝别之道不明。吏有尽心奉法,治行明白者,未闻有所褒异。一罹微文,则不能自免于谴斥。加以近岁朝廷以更改法度,郡县之吏或不能奉行,故于常法之外,峻其黜典。经赦去官,多不原免。积累岁月,坐此殿累者益众。臣愚以为长民之官,朝廷宜少宽假,非有赃私显状及罢软尤不胜任者,虽坐小法,无轻替易。仍诏诸路监司、牧守,其所属令长,有奉公爱民,治效尤异者,每岁别荐三二人,间或奖拔,待以不次。其次如职事修举,有举主合转京官者,特与依诸州教授例,就任改官,许令再任。如此则勤廉者得以自保,劳能者有所激劝,中才足以强勉,异效不至滞留。
再论青苗钱奏(熙宁三年二月) 北宋 · 吕公著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三、《宋名臣奏议》卷一一○
臣近具劄子言,制置三司条例司本出权宜,合从废罢。诸路散青苗钱,违戾元降敕旨,及遣提举官等不当,并宜追还。昨日亦曾面奏,未蒙施行。臣伏思近日朝廷颇有更张,其意虽欲便民,然其间事理,岂能尽当?苟博采群言,事有未便者,不惮改作,则善莫大焉。若举措既失,人心已摇,专以朝廷之威,欲胜众多之口,则恐执之愈久,物情益更不安。至于迷而后复,所失多矣。伏乞特赐检会臣前奏,降出施行。
乞罢提举常平仓官吏奏(熙宁三年三月) 北宋 · 吕公著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三、《宋名臣奏议》卷一一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六六
臣近两具劄子言,乞罢提举常平广惠仓官吏,未蒙施行。臣窃惟朝廷自颁行此法以来,中外议者,皆以为本非惠民,实欲掊利。人情忧惧,物论沸腾。朝廷以法令既行,惮于改作,直至取大臣所奏,逐条疏駮,巧为辨说,敷告天下。其馀中外官守,或因有所论列,或以不即奉行,皆欲劾问。专以朝廷之威,杜塞众口,是以比日以来,人情愈更不宁。臣伏思陛下自即位之始,慨然有大有为之志,其规模固欲高视近古。然今日所行才一二末事,颇已轻失人心。纵使法意虽善,其施设固亦未工。况人无智愚,皆以为不便。伏望博采公议,尽罢诸路所遣提举官,委提刑或转运司且于三两路相度支散。候见得于民无害,则不独此法可以推行,其他处置皆足以取信于人。若百姓终以为病,朝廷亟为改之,犹不至害及天下。所有臣前奏,伏乞检会,付外施行。
论青苗奏(熙宁三年三月) 北宋 · 吕公著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三、《宋名臣奏议》卷一一三、《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三五、《少微通鉴续编节要》卷六、《宋史》卷三三六《吕公著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六六
臣累具劄子言,昨遣提举常平广惠仓官吏不当,诸路散青苗钱违戾元降敕旨,未蒙施行。臣闻《易》曰:「说以先民,民忘其劳」。又曰:「感人心而天下和平」。自古有为之君,未有不先人心而能立事者也。亦未有胁之以朝廷之威,胜之以颊舌之辩,而能终得人心者也。陛下以聪明睿智之资,承祖宗积累之后,方其未有所为,四方已自欣戴。至于今所施设,其事乃至浅末,然而人情汹汹如此之甚,则致之不为无由。陛下固宜审察主议之臣,乃以为流俗浮议不足恤。臣切以人心惟危,圣人所畏,难安易动,今日为甚。若不幸有奸宄之谋窥伺间隙,则于陛下威德,必有所沮,不可挽也。且今之所谓豪俊多才,布在显要,皆陛下与执政大臣平日所共精择。然而不谋同辞,皆以此举为谬,岂有平日所谓贤者,今则皆尽不肖?由此观之,亦不可概谓之流俗浮议也。借使朝廷处置皆已尽善,尤当反覆惟虑,求所以附顺人心。况今日纷纷,实自朝廷致之。且如转运使、提点刑狱官,皆陛下选抡,委以一路。岂有一路之政,皆所倚办,独此数事,不可信任?纵其人不可任,自当亟罢其职,别择能臣。茍以为可任,又不当别置提举官。此诸路监司所以离心者也。况国家制法,本欲便人,然而使人心违怨,一至于此,尚曰善为政乎?臣切观陛下每延见群臣,讲求政事,常欲曲尽物情,期于公当。兼今来众人所议,实系国家安危。若向去人情益扰,陛下必不能力主。惟是不远而复,庶几害不及民。况臣之所以区区者,亦不独惜此一事,诚恐人心既已乖离,陛下之志终必疑殆,则向去朝廷难乎复有所为。伏乞检会臣累奏,早赐施行。
论不宜轻失人心奏(熙宁三年三月) 北宋 · 吕公著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四、《宋名臣奏议》卷一一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一○、《宋会要辑稿补编》第一八九页、《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六
臣窃惟祖宗承五季之乱,抚有天下,其间法度草创,固亦未尽及古。至于临下以简,御众以宽,好生之德,洽于民心,则汉唐之盛,无以加也。是以有国百年,民心欣戴。虽凶年饥岁,流离至死,而无有背叛之心者,良以仁恩厚德,深足以固结其心。唯是日月既久,事或有弊,此陛下所以临朝奋然,思欲惩革。然而设施措置,未得其术,才及一二末事,颇已咈戾众心。是以内外乖离,人人危惧。切以祖宗以来,所以深得人心者,艰难积累固非一日,今岂可以一二末事轻失其心?人心一摇,未易复收,后虽有善政,亦难行矣。况上下危疑之际,难安易动,此臣所以为寒心也。伏望陛下仰思先烈,俯察物情,凡所施为,务在仁厚,无致近薄,以歛众怨,则人心悦而天意从矣。
论新法乞外任奏(熙宁三年三月) 北宋 · 吕公著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四、《宋名臣奏议》卷一一三
臣近两具手奏,为前后论事不蒙朝廷施行,及多病早衰,乞补外郡,或管当南京留司御史台一次。准中书劄子,奉圣旨不允者。臣切以臣之事君,不可无义;君之用人,亦宜以礼。臣虽愚陋,陛下过听,以为御史中丞,居言事之长。若朝政不致乖戾,于国体未有所损,则岂敢辄有奏述,遽言去就?唯自权立制置条例司,政出多门,名分不正,故识者皆已忧之。然臣当时亦未敢再三言者,犹冀因此或能有所兴立。自添差提举官四五十人,颁青苗法于天下,条诏纷纠,自相违戾,人无智愚,莫不讥议。而庙堂之上,欲必以威力胜之,以至凌轹旧臣,沮折言者,聚歛之志,形于四海。奉公忧国之士,莫不怀愤切叹。臣既当事任,义不容默。是以累求进对,连上奏封,反覆开陈,冀欲寝罢。陛下虽心知其然,依违终未能决。臣言既不从,又不能引避,则事君之义,岂不亏损?或朝廷未赐矜从,臣所请固不敢已,直俟谗慝积深,方行谴责,则于陛下用人之礼,得无过差?况臣疲病之质,不能堪任显职。伏乞检会臣前奏,早赐施行。
论江西重折苗钱奏(熙宁三年) 北宋 · 吕公著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四、《宋名臣奏议》卷一○四
臣切闻江南西路,去年米价每斗约四十五以来,转运司和籴每斗五十以来,所有人户合纳苗米,却令纳一色见钱,每斗九十以来,比市价增及一倍,比和籴价亦增四十有馀。臣切以米者地之所生,而钱非农人所蓄。舍其所有,责其所乏,则固已非义,况复于常计之外,取增倍之入?竭泽而渔,何以过此?伏惟陛下乘公私交匮之际,奋然兴起,求所以足国裕民之术,固非欲掊民自利也。然而小大之臣,未必能尽知陛下仁民爱物之意。至有巧谲不仁之吏,求为小忠近效,以规一时之宠利,刻薄茍且,无所不至。及乎害及于民,而怨归上,则上下相蒙,恬不为虑。陛下为民父母,民为陛下赤子,然而所任之吏,负法害民,至敢如此。若复不加谴责,则虽有仁民爱物之意,何以取信于天下?兼闻本路转运司并是受指挥,尚亦有此处置。伏乞朝廷特赐访察施行。
答诏论彗星奏(熙宁八年十月) 北宋 · 吕公著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四、《宋名臣奏议》卷四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六九、《太平治迹统类》卷一四、《东都事略》卷八八《吕公著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二、《宋元通鉴》卷三五、《右编》卷六、《续资治通鉴》卷七一
臣伏睹今月十三日诏书,许中外臣寮直言朝政阙失者。臣世受国厚恩,陛下莅政之初,首被选擢,自外藩召入翰林。故在左右日,口陈手奏,数进愚忠,颇蒙采纳。今虽散处闲外,其于爱君忧国惓惓之心,未尝敢忘。伏见陛下祗畏天戒,焦劳恳恻,实天下幸甚。臣闻晏子曰:「天之有彗,以除秽也」。考之传记,皆为除旧布新之象。皇天动威,固不虚发。意者陛下之仁恩德泽,犹未布于天下,而政令施设,所以厉民者众乎?何其谴告之明也?陛下既有恐惧修省之言,必当有除秽布新之实。然后可以应天动民,消伏变异。伏惟陛下留神幸察。臣窃观陛下自即位以来,早朝晏罢,励精庶务,其规模盖宏远矣。固将致尧舜三代之治,以光太祖之业,岂特区区守文之主哉?然临朝愿治,为日已久,在廷之士,益乖戾而不和。中立敢言者,罹谗而放逐。阿谀附势者,引类而升进。其外则郡县烦扰,民不安业。畎亩愁叹,上干和气。携老挈幼,流离道路。官仓库廪,所在阙乏。又无以广赈济,至于骨肉相食,转死于沟壑者多矣。上下相蒙,左右前后,莫敢正言者。陛下有欲治之心,而无致治之实者,何哉?殆任事之臣负陛下之高志也。何以言之?邪正贤不肖,盖素定也。今则不然,前日举之,以为天下之至贤;后日逐之,以为天下之极恶。前后纷纷,玷黩圣虑者,盖不一矣。其于人才,既反覆而不常;则于政事,亦乖戾而不审。断可知也,陛下独不察乎?况如一二人者,方其未进用之前,天下固知其奸邪小人也。但取其一时附会,故极力推进,此所以终累陛下则哲之明者也。自昔人君委任而责成者,盖有之矣,如齐之桓公是也,为其劳于求贤,而逸于任使也。今则不然,水旱不时,人民困乏,则无以分陛下之焦劳;戎狄桀骜,疆埸有事,则陛下不免于旰食。又况加之以天变地震之异乎?未见陛下任人之得也。古之为政,而初不顺于民者,亦有之矣,郑之子产是也。子产之为政也,一年而舆人诵之曰:「孰杀子产,吾其与之」。三年又诵之曰:「子产而死,谁其嗣之」?今陛下垂拱仰成,七年于兹矣,舆人之诵亦未异于七年之前也。陛下虽虑亦及此,而终未幡然者,殆左右之臣蒙蔽陛下,使天下之事不得闻也。臣伏思陛下自即尊位以来,上奉两宫,仁孝笃至;下逮诸王,累朝贵主,无不极于恩礼。春秋方富,而无声色之过;孝友恭俭,发自天性。宫中之事,人无间言,而德泽独不被于民者,何哉?臣闻安危在出令,治乱在所任。故皋陶戒舜曰:「在知人,在安民」。愿陛下以知人、安民为先,除秽布新,以答天戒,则转灾为福,不旋踵而应矣。臣昨在朝廷,尝蒙访逮。当时议者,谓祖宗制度不可少变,朝廷用人必循资级。臣固曰不然,何则?兴治补弊者,乃人主之先务;任贤使能,亦不宜专较岁月。但一出于至公,当则可尔。臣今所言,亦非谓今日法令皆不可行也。陛下诚能开广聪明,延纳正直,公听并观,尽天下之议,事之善者固当存之,其未善者则当损之。茍为非便,不为已行而惮改;言有可取,不以异议而见废。如此,则不劳陛下神明,不惊众人耳目,而庶事条理,百姓安定,然后可以足兵食,禦外侮矣。臣伏自去国六年,未尝有一言仰达圣聪。至于私居接人,亦未尝轻议时政。今日所以辄进愚悃者,诚恐陛下不于此时感悟,则后日虽欲改为,非奇谋高策,亦未易为也。
乞广收人才奏(熙宁十年十一月) 北宋 · 吕公著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四
臣伏睹近诏举才行堪任升擢官。窃观陛下自临御以来,虚心屈己,以待天下之士。士之起草茅,由小官而超至显近者,不可胜数。然犹孜孜以求贤为急,诚欲广收人才,无所遗弃。臣伏思自昔有为之君,不借贤于异代。然唐虞之际,亦称才难,则世固未尝乏贤,而人才亦不可多得。今陛下降由中之诏,非徒为虚文也。中外所举,盖百有馀人。虽不尽当,诚参考名实而试用之,宜有可以塞厚望,应明指者。臣又窃详今日诏意谓乏才,然数年以来,天下之士,陛下素知其能,尝试以事,而终就闲外者尚多。恐其间亦有才实忠厚,欲为国家宣力者,未必尽出于迂阔缪戾而难用也。汉武帝时,公孙弘初举于朝,以不称旨罢。后再以贤良举,帝亲擢为第一。不数年间,遂至宰相。由是观之,人固未易知,而士亦不可忽。何则?昔日所试或未能究其详,数年之间,其才业亦各有进。惟陛下更任之事,以观其能;或予之对,以考其言。兼收博纳,使各得自尽,则盛明之世,无滞才之叹,不胜幸甚(《宋名臣奏议》卷一五。又见《皇朝文鉴》卷五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八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三五,《经济类编》卷三○,《古今图书集成》皇极典卷二六○、选举典卷五,《续资治通鉴》卷七二。)!
「帝」下原有「以」字,据右引删。
乞增馆阁之选奏(元丰元年七月) 北宋 · 吕公著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四、《宋名臣奏议》卷五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九○
臣闻济济多士,文王以宁。方周以兴,至于兔罝之人,有可以当腹心干城之任者。今三馆秘阁之职,乃朝廷之华选。前世以来,将相名臣,多出其间。得人之盛,难以遽数。臣在皇祐、至和中,备员馆阁,当时同辈,后亦往往至通显。比来虽有简拔,其数不多。其中或以劳进者,又皆外补。朝廷平日艰于收采,缓急必乏使令。以至近者遣使高丽,颇烦圣择。古人有言,士不素养,无以重国,临事仓卒乃求,非所以尊朝廷也。臣窃以谓天下未尝乏才也,求之而后至,用之而后知耳。臣愚愿陛下考合庶言,断自圣见,更得隽伟之士,疏通之才,稍增馆阁之选。平日足以优游饬厉,缓急惟所用之,以重朝廷,不胜幸甚。
数起诏狱群下震恐奏(元丰元年七月) 北宋 · 吕公著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四、《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九○、《太平治迹统类》卷一二、《少微通鉴续编节要》卷七
臣伏见昨来澶州曹村埽决溃,全河冲注山东,圣心恻然,即议闭塞,奋自独断,出于群疑,功未踰时而有成,患不阅岁而寻弭。虽上下竭力,遂致澄清,实由陛下至诚忧民爱物之心,天相神助,殆非人力。以此见天道聪明,日监在下,棐忱辅德,遄应不迟。为人上者,可不钦畏!恭惟陛下圣德仁厚,出自天性,临下御众,有日月之明,天地之量,诚非凡庶庸妄所能臆度。以至今日数起诏狱,逮系颇众,有司极于锻鍊,群下无不震恐,比至临决,多从末减。昔于公一郡之狱吏耳,犹以阴德有报,光大子孙。况以万乘之尊,六合之广,布德施恩,固宜受福无疆,施及万世。然臣愿陛下虽性得之,犹复加圣心焉。上奉天,下接人,加精致诚,执要行简。道高百王,而谦以自牧,学贯六艺,而虚以受人。虽威肃群品,不得谓下绝欺诬;虽智烛舆情,不得谓事无壅蔽。亲正士,拒壬人,必有忍以济事功,惟内恕以及人物。于以崇起忠厚,保合太和,则《易》所谓「自天佑之,吉无不利」,《诗》所谓「干禄百福,子孙千亿」者,盖将以类而应。臣以无状,获备近列,窃慕古人将美尽规之义,惟陛下裁幸。
肉刑不可复奏(元丰元年九月) 北宋 · 吕公著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四、《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九二
后世礼教未备而刑繁。肉刑不可复,将有踊贵履贱之讥。
乞选用前日议论之人不终遗弃奏(元丰元年) 北宋 · 吕公著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四、《宋名臣奏议》卷一五、《皇朝文鉴》卷五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九六、《宋元通鉴》卷三七、《右编》卷三○、《经济类编》卷三三
臣闻皋陶陈谟,以知人为难;孟子论道,以知言为要。所谓知人则哲,能官人,何忧乎驩兜,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者,知人也。诐辞知其所蔽,淫辞知其所陷,邪辞知其所离,遁辞知其所穷者,知言也。故曰帝王之德,莫大乎知人;而成败之机,在于察言。是以尧舜在上,明目达聪,询四岳以难任人,命纳言以堲谗说,使恶直丑正者不能乱天下之俗,服谗蒐慝者不能迁人主之意。然后四门穆穆,而朝廷清明,权归于上,而天下无事。臣向蒙陛下擢在枢府,中谢曰不敢缕陈细务,辄论及判别忠邪之道。尝谓陛下励精为治,十年不懈,小大政事,日欲增葺。而朝廷之间,邪说尚胜。大抵小人之害君子,必求要切之语以中之,使之不能自解。方朝廷修改法度之初,凡在朝野,孰无论议?陛下圣度兼包,岂尝记录?而小人贼害,指目未已。苟昔有异同之论,而今不为言者所容,则必指以为沮坏法度之人,不可复用。非陛下加意省察,则端人良士类遭排格。当时粗陈此语,陛下颇赐开纳。近日除顾临开封府推官,程颢判武学,缙绅闻之,皆以为颢昔任御史,尝有所言,陛下不以为过,有稍用之意。朝廷用人,不终遗弃,必料传之四方,士人无不欣仰。然命下数日,复因言者而罢去,则知臣前所陈者,其风犹未殄也。臣实不佞,尝为一二识者私道陛下盛德。窃以为陛下春秋鼎盛,履崇高之位,操生杀之柄,而记人之功,忘人之过,极天地山海之量,此群下所以爱戴,而人人愿立于朝也。小大之臣,虽奸回颇僻如邓绾者,犹降责不踰年,遽复侍从,授以方面。则是盛明之世,本无弃绝之人,邪正贤不肖,亦未易以一言而定也。臣愚以谓今日公卿士夫,尝于朝廷法令有所可否,然其爱君许国之心,愈久而益明者甚众。其唱和雷同,承迎附会,而奸言污行,卒为陛下所照者,盖亦不少。然则人固未易知,而士亦不可忽也。况如颢者,陛下早自知之,其立身行己素有本末,讲学论议久益疏通。且其在言路日,时有论列,皆辞意忠厚,不失臣子之体。使得复见用于圣世,其奋身报国,未必在时辈之后。兼所除武学差遣,亦未为仕宦之要津,而小人龂龂必以为不可者,直欲深梗正路,广沮善人,其所措意,非特一二人而已。臣区区所虑者,谗说殄行之徒日以炽盛,则守正向公之士愈难自立,其于圣政不为无损。臣受恩与常人不同,茍有所当言,不敢顾避缄默,以负陛下优遇。惟陛下幸察。
契丹宜静镇奏(元丰六年六月) 北宋 · 吕公著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四、《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三五
中国与契丹通好久,边境晏然无事,塞上屯军亦素有节制,惟宜静以镇之。
请专以旧弓箭手从事奏(元丰六年六月) 北宋 · 吕公著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四、《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三五
古人之治兵农,有疆以周索者,有疆以戎索者。今遣边人习战法于境上尤非,且非管子寄令之意也。请一切罢去,专以旧弓箭手法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