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敕措置籴便司广籴白米奏(元丰六年八月) 北宋 · 吕公著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四、《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三八
河朔秋稔,异于常岁。定州所修衍积、宝盈二仓已成,乞申敕措置籴便司,比在市量增直,参用见钱文钞广籴。然据新仓见籴白米须九分以上,太求精凿,则民难入中。及访问若不留一二分谷,则易损坏。况本仓已籴米,复用人功揽拌。今若止籴八分细米,经年退去谷,已是九分以上。缓急支用,不须舂变。不惟省官钱,籴数多,兼可经久。
再行市丝民将受害奏(元丰六年八月) 北宋 · 吕公著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四、《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三八
日前所市者,皆先期给缗钱,故民力犹可办。今已涉深夏,民间渐就机织,已备输纳。若仓卒再行收市,人将受其害。
论修德为治之要十事奏(元丰八年六月) 北宋 · 吕公著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五
臣近准诏书,令臣发来赴阙,已于今月二十日朝见讫。窃闻近日臣僚未有上殿班次,臣虽忝先朝执政之臣,亦未获一亲法座,少奉德音。然自忖累世蒙被厚恩,惓惓报国之诚,不能自已,辄具奏封,陈其一二。冒渎圣聪,臣无任惶惧之至。臣伏睹皇帝陛下绍履尊极,方逾数月,临朝穆穆,有君人之度。太皇太后陛下勤劳庶政,保佑圣躬,德泽流行,已及天下。臣远从外服,召至左右。窃思人君即位之初,宜讲求修德为治之要,以正其始。然后日就月将,学以缉熙于光明,新而又新,以至大治。是用罄竭愚诚,考论圣道,槩举十事,仰赞聪明。一曰畏天,二曰爱民,三曰修身,四曰讲学,五曰任贤,六曰纳谏,七曰薄歛,八曰省刑,九曰去奢,十曰无逸。皆随事解释,粗成条贯,不为繁辞,以便观览。伏望陛下留神幸察,如言有可采,即乞置之御座,朝夕顾省,庶于盛德少助万一。谨列如右:
论修德为治之要十事奏 其一 畏天 北宋 · 吕公著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五
《书》曰:「皇天无亲,惟德是辅」。又曰:「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盖天虽高远,日监在下,人君动息,天必应之。若修己以德,待人以诚,谦逊静悫,慈孝忠厚,则天必降福,享国永年。灾害不生,祸乱不作,若慢神虐民,不畏天命,则或迟或速,殃咎必至。自古禹、汤、文、武以畏天而兴,桀、纣、幽、厉以慢神而亡。如影随形,罔有差忒。然自两汉以来,言天道者多为曲说,以附会世事。间有天地变异,日月灾眚,时君方恐惧修省,欲侧身修道,而左右之臣乃据经传,或指外事为致灾之由,或陈虚文为消变之术,使主意怠于应天,此不忠之甚者也。《诗》曰:「我其夙夜,畏天之威,于时保之」。然则有天下者,固当饬己正事,不敢戏豫,使一言一行皆合天心,然后社稷人民可得而保也。天人之际,焉可忽哉?
其二 爱民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五
《书》曰:「抚我则后,虐我则雠」。人君既即尊位,则为民之父母,万方百姓皆为己子。父固不可以不爱子,若布德施恩,从民所欲,则民欣戴。欣戴不已,则天降之福。若取民之财,不忧其困;用民之力,不恤其劳;好战不休,烦刑以逞,则民必怨叛。怨叛不已,则国从而危。故曰民为邦本,本固邦宁。然自古人君临朝听政,皆以赤子为忧;一旦用兵,则不复以生灵为念。此盖献策之臣,设奸言以导上意,以开边拓境为大功,以暂劳永逸为至计,此世主所甘心而不悟也。夫用兵不息,少壮从军旅,老弱疲转饷,伏尸流血,而胜负得失,犹未可知也。民劳则中国先敝,夫何足以为功?兵兴则朝廷多事,亦不得而安逸也。故凡献用兵之策者,欲生事以希宠媚上而营私耳,岂国家之利哉?
其三 脩身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五
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夫欲家齐国治而天下化,莫若脩身。脩身之道,以正心诚意为本。其心正,则小大臣庶,罔敢不正;其意诚,则天地神明,皆可感动。不诚则民不信,不正则令不行。况人君一言一动,史臣皆书。若身有失德,不惟民受其害,载之史策,将为万代讥笑。故当夙兴夜寐,以自脩为念,以义制事,以礼制心。虽小善不可不行,虽小恶不可不去。然人君进德修业,实系乎左右前后。夫习与正人居,不能无正,犹生长于齐,不能不齐言也;习与不正人居,不能无不正,犹生长于楚,不能不楚言也。故曰仆臣正厥后克正,仆臣谀厥后自圣。
其四 讲学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五
王者继祖宗之业,君亿兆之上,礼乐征伐之所自出,四方万里之所视效。智足以穷天下之理,则谗邪不能惑;德足以服天下之心,则政令无不行。自非隆儒亲学,何以臻兹?然天子之学与凡庶不同。夫分文析字,考治章句,此世之儒者以希禄利,取科级耳,非人主所当学也。人主之所当学者,观古圣人之所用心,论历代帝王所以兴亡治乱之迹,求立政立事之要,讲爱民利物之术,自然日就月将,德及天下。《书》曰:「王,人求多闻,时惟建事」。又曰:「念终始典于学,厥德脩罔觉」。故傅说之告高宗者,脩德立事而已。至汉之晁错,以为人主不可不学术数。错之意欲人主用机权巧谲以参制群下,而景帝用之,数年之间,汉罹七国之祸,而错受东市之诛。盖其所主者不出于诚信而已。由是观之,择术不可不谨也。
其五 任贤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五
昔成王初莅政,召康公作《卷阿》之诗以戒之,言求贤用吉士。盖为治之要,在乎任贤使能。能者不必贤,故可使;贤者必有德,故可尊。小贤可任以长民,大贤可与之谋国。若夫言必顾国家之利,而行足以服众人之心,夷险一节而终始可任者,非大贤则不能也。人君虽有好贤之心,而贤犹或难进者,盖君子志在于道,小人志在于利。志在于道,则不为苟合;志在于利,则唯求苟得。夫忠言正论,多咈于上意;而佞辞邪说,专媚于君心。故君子常难进,而小人常易入,不可不察也。自古虽无道之君,莫不欲治而恶乱。然而治君少而乱国多者,其所谓忠者不忠,而所谓贤者不贤也。《书》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人主诚存此心,以观臣下之情,则贤不肖可得而知矣。
其六 纳谏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五
昔《书》称成汤之德曰:「从谏弗咈,改过不吝」。汤,圣君也,不曰无过,而曰改过者,言能舍己而从谏,则不害其为圣也。及纣为天子,彊足以拒谏,智足以饰非,纣非无才智也,然身灭国亡,而天下之恶皆归之者,言愎谏自用,则才智适足为害也。前代帝王无不以纳谏而兴,拒谏而亡者,在史册一一可考。盖贵为天子,富有四海,贵则骄心易生,富则侈心易动。一日万机,则不能无失,固当开道而求谏,和颜色而受之。其言可用,则用其言而显其身;言不可用,则恕其罪以来谏者。夫忠直好谏之臣,初若逆耳可恶,然其意在于爱君。忧国谄佞阿谀之士,始若顺意可喜,然其情在于媚上而徼宠。人君诚察此,则事无过举,身享美名,故曰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
其七 薄歛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五
古人有言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人君恭俭节用,取于民有制,则民力宽裕,衣食滋殖,自然乐输租赋以给公上。若暴征峻歛,侵夺民利,物力已屈,而驱以刑辟,势必流转沟壑,散为盗贼,为人之上者,将何利于此?故善言治道者,尤恶聚歛之臣,曰与其有聚歛之臣,宁有盗臣。前代帝王或耽于声色,或盘于游畋,或好治宫室,或快心攻战。于是小人乘间而肆其邪谋,为之歛财以佐其横费。世主不悟,以为有利于国,而不知其终为害也。赏其纳忠于君,而不知其大不忠也。嘉其以身当怨,而不知其怨归于上也。昔鹿台之财,钜桥之粟,商纣聚之以丧国,周武散之以得民。由是观之,人主所当务者,仁义而已,何必曰利!
其八 省刑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五
夫临下以简,御众以宽,百王不易之道也。昔汉高祖去秦苛暴,约法三章,以顺民心,遂定王业。孝文循之以清静,而几至刑措。然则为治之要,果在于省刑,而不在于繁刑也。况人主之刑狱,其势不能亲临,则必委之于臣下。故峻推鞫,则权在于狱吏;广觇伺,则权在于小人;肆刑戮,则权在于彊臣;通请谒,则权在于近习。自古奸臣,将欲诛锄善人,自专威柄,必数起大狱,以摇人心,何则?其情难知,锻鍊出入,一系于狱吏。及夫奏成狱具,则虽有冤抑,人主亦何从而察哉?然则欲奸雄不得肆其威,善良有以安其性,莫若省刑而已。自三代以还,有天下者数十姓,惟宋受命逮今一百二十有六年,中原无事,不见兵革。稽其德政,所以特异前世者,直以诛戮之刑,内不施于骨肉,外不及于士大夫。至于下民之罪,一决于廷尉之平,而上自天子,下至于有司,不复措虑轻重于其间。故能以好生之德感召和气,而致无穷之福,祖宗所以消恶运,遏乱原者。呜呼,远哉,虽甚盛德,蔑以加矣!
其九 去奢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五
昔夏禹克勤于邦,克俭于家,而为三王祖。汉文帝即位,宫室苑囿,车骑服御,无所增益,而天下断狱四百,几至刑措。然则节俭者,固帝王之高致也。况以天子之尊,富有天下,凡有四方万物,所以奉养于上者,盖亦备矣。然而飨国之日寖久,耳目之所御者习以为常,入无法家拂士,出无敌国外患,则不期于侈而侈心自生。佞谀之臣,又从而导之,于是穷奢极侈,无不为已。是以先王制法,作奇伎淫巧以荡上心者,杀无赦。夫竭天下百姓所以相生相养之具,而以供人主无穷之欲,致人主于丧德损寿之地,而以邀己一时之荣,虽诛戮而不赦,固未足以当其罪也。昔纣为象箸,而箕子谏。夫以天子而用象箸,未为过侈也。然箕子以为象箸不已,必金为之;金又不已,必玉为之。故箕子之言,所以防微而杜渐也。至汉公孙弘相武帝,以为人主病不广大,人臣病不节俭。当是时,帝方外伐四夷,内治宫室,为千门万户。由是天下之户口减半,盗贼蜂起,而弘犹病其不广大,何其不忠之甚哉!故人主诚能不以箕子之言为太过,而察见公孙弘之大佞,则夏禹、汉文之德,不难及已。
其十 无逸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五、《宋名臣奏议》卷三、《皇朝文鉴》卷五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五七、《太平治迹统类》卷一九、《东都事略》卷八八《吕公著传》、《宋史》卷三三六《吕公著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九○
昔周公作《无逸》之篇,以戒成王,其略曰:昔商王中宗,治民祗惧,飨国七十有五年。其在高宗,不敢荒宁,飨国五十有九年。厥后立王,生则逸,不闻小人之劳,惟耽乐之从,自时厥后,亦罔克寿。或十年,或七八年,或五六年,或四三年。呜呼,非爱君忧国之深,其言何以至此!又曰:「继自今嗣王,无淫于观于逸,于游于田」。「无若商王受之迷乱,酗于酒德哉」!「小人怨汝詈汝,则皇自敬德」。「乱罚无罪,杀无辜,怨有同是,丛于厥身」。盖人君初务纵逸,小人必怨而大臣必谏,至于淫刑乱罚,以杜言者之口。然后流连忘反,不闻其过,而终至于灭亡。故曰《无逸》之书,后王之元龟也。唐明皇初即位,宋璟为相,手写《无逸》图设于帝座。明皇勤于政事,遂致开元之治。其后宋璟死,所献图亦弊而彻去,明皇遂怠于政,亲见天宝之乱。由是观之:「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人君诚能慎终如始,不敢逸豫,则德有尧舜之名,体有乔松之寿,岂不美哉!
右臣闻孟子曰:「我非尧舜之道,不敢以陈于王前」。今朝廷始初清明,臣虽术学浅陋,惟是前代圣帝明王所以致治之迹,可以为法;与夫暴君暗主所以兆乱之道,可以为戒者,乃敢告于左右。古人有言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夙夜以思,去其不如舜者,就其如舜者,是亦舜而已矣」。陛下加意无忽,则社稷幸甚,天下幸甚!
论更张新法当须有术奏(元丰八年六月) 北宋 · 吕公著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五、《宋名臣奏议》卷一一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五七、《宋宰辅编年录》卷九、《宋史》卷三六六《吕公著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六八、《右编》卷三三、《续资治通鉴》卷七八
臣伏见陛下自临朝以来,留神庶政,以休息生民为念。凡所施为,皆中义理。如罢导洛、堆垛等局,减放市易见欠息钱,罢人户养马,放积欠租税,差官体量茶盐法使者之刻剥害民如吴居厚、霍翔、王子京等,内臣之生事敛怨如李宪、宋用臣等,皆从罢去,中外闻之,无不欣喜踊跃。今来复蒙陛下不遗疏拙,特降清问,臣虽无状,敢不竭尽愚见?臣伏思先帝初即位,召臣充翰林学士,当时亲见先帝至诚求治,尝令臣草诏书,以宽省民力为意。自王安石秉政,变易旧法,群臣有论其非便者,则以为沮坏法度,必加废斥。自是青苗、免役之法行,而取民之财尽;保甲、保马之法行,而用民之力竭;市易、茶盐之法行,而夺民之利悉。若此之类甚众。今陛下既已深知其弊,至公独断,不为众论所惑,则更张之际,当须有术,不在仓卒。且如青苗之法,但罢逐年比较,则官司既不邀功,百姓自免抑勒之患。免役之法,当须少取宽剩之数,度其差雇所宜,无令下户虚有输纳,上户取其财,中户取其力,则公私自然均济。保甲之法,止令就冬月农隙教习,仍只委本路监司提按,既不至妨农害民,则众庶相得安业,无转为盗贼之患。如此三事,并须别定良法,以为长久之利。至于保马之法,先帝已知有司奉行之谬。市易之法,先帝尤觉其有害而无利。及福建、江南等路配卖茶盐过多,远方之民殆不聊生,俱非朝廷本意,恐当一切罢去。而南方盐法,三路保甲,尤宜先革者也。以上数事,皆略陈大槩,其他详悉,非书所能尽。然臣所深虑者,陛下必欲更修庶政,使不惊物听,而实利及民,莫若任人为急。故臣前日辄献愚诚,乞陛下广开言路,选置台谏官,诚得中正之士布在要职,使讲求天下利害,议所以更修之术,朝廷上下,协心同力,斟酌而裁制之,则天下不难为矣。若不得其人,则虽有欲治之意,终不可以济事功。臣又窃虑议事者以为若更张青苗、助役等法,则向去国用必至不足。然自来提举常平司等处钱物,并系封桩,自不许拨充军国常费。况今日正是息民省事之时,既外不轻用兵革,内无土木横费,自然国计易给。兼罢得上件掊敛,则民力已觉渐舒,只如近日方罢导洛司、堆垛场,沿汴税额已有增数。此古人所谓百姓足,君孰与不足者也。
荐孙觉范纯仁等奏(元丰八年六月) 北宋 · 吕公著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五七
臣迩具手奏,乞陛下广开言路,登用正人,此最为当今急务。臣尚虑陛下深居九重,未能尽知人才,辄敢冒陈愚见,以助收采。臣伏睹秘书少监孙觉,方正有学识,可以充谏议大夫或给事中。直龙图阁范纯仁,劲挺有风力,可充谏议大夫或户部右曹侍郎,使议青苗、免役、市易等法。礼部侍郎李常,清直有守,可备御史中丞。吏部郎中刘挚,资性端厚,可充侍御史。承议郎苏辙,新授察官王岩叟,并有才气,可充谏官或言事御史。臣诚见陛下有意更张,而阙人裨助,故不避狂妄,辄有论荐。更乞圣慈详择。
乞选置台谏罢御史察案奏(元丰八年六月) 北宋 · 吕公著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五、《宋名臣奏议》卷五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五七、《续资治通鉴》卷七八
臣闻古者天子听政,命百官箴王阙,近臣尽规,亲戚补察,然后事行而不悖。故孔子曰:「天子有诤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其天下」。唐太宗以高世之资,亲定大业,然犹克己从谏,以致太平。贞观初,孙伏伽始谏,太宗悦而赏之。有言赏太厚者,答曰:「朕即位以来,未有谏者,故特赏之尔」。他日尝怒苑西监,而皇太子骤谏,太宗喜曰:「朕始得魏徵,朝夕进谏。徵亡,而刘洎、岑文本、褚遂良、马周继之。儿在膝前,见吾悦谏熟矣」。故太宗始以纳谏致治,而又以悦谏教其子孙,宜乎功烈甚高而鲜及也。然至其裔孙德宗,恶谏诤之臣,以为卖直取名。当时北省闭闼累月,南台唯一御史,不闻过失,终致乱亡。由是观之,好谏者,帝王之高致,可不务哉?恭惟太皇太后陛下,自亲庶政,盛德日新;皇帝陛下临朝恭默,未有过事。然而天下至大,万务至广,方始初清明之际,正是求贤纳谏之时。况先帝新定官制,设谏议大夫、司谏、正言之官,其员数甚备。伏乞申敕辅弼,选忠厚骨鲠之人,正直敢言之士,遍置左右,使掌谏诤,无空要职,益广言路。又御史之官,号为天子耳目。而比年以来,专举六察故事。废国家治乱之大计,察官司簿领之细过。况唐制湮没已久,别无分明稽据。臣在枢府日,常见先皇颇已厌其烦碎,特因近臣献言,聊试其法耳。伏乞尽罢察案,只置言事御史四人或六人,仍诏谏官、御史,并须直言无讳,规主上之过失,举朝政之疵缪,指群臣之奸党,陈下民之疾苦。言有可用,不以人微而废言;令或未便,不为已行而惮改。所言无取,姑亦容之,以示明盛之世,终不以言罪人。若缄默巽懦,畏避不言者,明正其罚。如此,则左右前后不能壅蔽,嘉言罔伏,庶绩咸熙,天下幸甚。
乞三省事同上奏禀奏(元丰八年七月) 北宋 · 吕公著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五、《宋名臣奏议》卷四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五八、《宋会要辑稿》职官一之二二(第三册第二三四○页)、《太平治迹统类》卷三○、《东都事略》卷八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六一
臣伏睹《周官》,三公三少掌论道经邦,寅亮天地,然皆分治卿职,盖进则坐而论道,退则作而行之,此三代之明法也。唐太宗用隋制,以三省长官共职国政,事无不总,不专治省事。国朝之制,每使殿奏事止是中书、枢密院两班。昨来先帝修定官制,凡除授臣寮及兴革废置,先中书省取旨,次门下省审覆,次尚书省施行。每省各为一班,虽有三省同上进呈者,盖亦鲜矣。此盖先帝临御岁久,事多亲决,执政之臣,大率奉行成命,故其制在当时为可行。今来陛下始初听政,理须责成辅弼,况执政之臣,皆是朝廷遴选,安危治乱,均任其责,正当一心同力,集众人之智,以补惟新之政。譬如共舆而驰,同舟而济,人无异心,则何求而不得,何为而不成?伏望圣慈留神省察,明降指挥,应三省事合进呈取旨者,并令三省执政官同上奏禀,退就本省各举官制施行。
实录许令纪实以信后世奏(元丰八年) 北宋 · 吕公著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一○
臣先任御史中丞,前后乞罢制置三司条例司,论差官散青苗钱不当,不蒙施行,五乞责降外任差遣。亦尝入对面陈,蒙神宗曲赐敦谕,圣意温厚,初无谴怒之旨。四月五日,闻除臣翰林学士兼侍讲学士、宝文阁学士、知审官院,臣于六月再奏,以言事不效,乞降责,至七日,闻有指挥落两学士,黜知颍州。是时王安石方欲主行新法,怒议论不同,遂取舍人已撰词头,辄改修,添入数句,诬臣曾因对论及韩琦以言事不用,将有除君侧小人之谋。缘臣累次奏对,不曾语及韩琦一字,方欲因入辞自辨,时已过正衙,忽有旨放臣朝辞,令便赴任。至元丰中,臣再对朝廷,先帝待臣甚厚,未几,遂除柄任,及尝赐臣手诏,大略云:『顾在廷之臣,可以托中外心腹之寄,均皇家休戚之重,无逾卿者』。被诬遭逐,全不出于圣意,止是王安石怒臣异议,吕惠卿兴造事端。日月既久,臣本不欲自明。适以宰职总领史任,今《实录》若即依安石所诬编录,既因臣提举修进,则便为实事,它时直笔之士虽欲辨正,亦不可得。望以臣奏付实录院,许令纪实,以信后世。
请选差近臣详定役法奏(一 元祐元年二月) 北宋 · 吕公著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六七、《宋会要辑稿》食货一三之一三(第六册第五○二六页)、《太平治迹统类》卷二一
勘会司马光近建明役法文字,大意已善,其间不无疏略未完备处。若博采众论,更加公心,申明徐行,向去必成良法。今章惇所上文字,虽其言亦有可取,然大率出于不平之气,专欲求胜,不顾朝廷命令大体。早来都堂三省枢密院会议,章惇、安焘大段不通商量。况役法元不属枢密院,若如此论议不一,必是难得平允。望宸衷详酌,或选差近臣三数人专切详定闻奏。
请选差近臣详定役法奏(二 元祐元年二月) 北宋 · 吕公著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六七、《宋会要辑稿》食货一三之一三(第六册第五○二六页)、《太平治迹统类》卷二一
自来故事,朝廷有大议论,亦多选差两制或下两省定夺。近刘挚、王岩叟、苏辙数有论奏,恐涉嫌疑,惟宸衷裁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