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玉铭碑 南宋 · 赵逵
四言诗 押词韵第一部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四、咸丰《资阳县志》卷一三
岫屏其容,采云其丰。
来自他山,竖名不穷。
我有美名,适子我攻。
我器之成,尔勋尔庸。
句 南宋 · 赵逵
押虞韵
皇心未敢宴安图(赓御制芝草诗)。
按:元脱脱《宋史》卷三八一
拟赵汾降官制词(绍兴二十五年十一月) 南宋 · 赵逵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三、《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七○、《宋代蜀文辑存》卷五九
汝大臣子,不自爱重,言者谓汝交通宗室,窥伺机事。朕议汝于法,究其始末,亦既有状,从有司议,姑削二官。尚体宽恩,毋重后戾。
拟王琦进直秘阁制词(绍兴二十五年十一月) 南宋 · 赵逵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三、《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七○、《宋代蜀文辑存》卷五九
朕酬乃祖之劳,将益录其子孙。既而曰:与其益之,盍增异焉!用是以汝进直秘阁。夫父祖之于子孙,无所不用其爱,其亦荣汝之承,吾赐而归侍于侧也。汝克孝秀,祗听吾训,显身扬名,兹其所以报君亲与!
拟丁祀朱圭转官制词(绍兴二十六年正月) 南宋 · 赵逵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三、《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七一、《宋代蜀文辑存》卷五九
敕:朕于大臣死生之际,未尝不用其极也。既旌其忠,恤其家,犹以为未也,而又录宿所指令之人,崇其官而显其身,岂非以示朕礼貌始终不替之眷也欤!祀等服勤吾丞相府久矣,府废而恩加焉,故畀以戎麾,迁秩超资,恩意甚渥,益勤忠孝,无斁无怠。
谢状元及第表 南宋 · 赵逵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三、《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六中、《宋代蜀文辑存》卷五九
君门九重,入奉临轩之问;愚者千虑,误叨绝等之恩。非臣疏愚,所克负荷(中谢。)。伏念臣才质迂下,学问空虚。骤起草莱,不识朝廷之忌讳;轻献狂瞽,盖本忠义之激昂。敢期一日之间,辱在多士之首。此盖伏遇皇帝陛下文武天纵,辉光日新。方恢中兴之功,不求匹夫之备。谓臣言语之至拙,察臣志趣之非邪。特畀殊科,以主正论。臣敢不洗濯素志,益励前修?恩重丘山,敢自荣而侥倖;身轻丝发,宁有惮于糜捐!
御试策一道(绍兴二十一年) 南宋 · 赵逵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三、《新刊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五五、《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六二、《宋代蜀文辑存》卷五九
朕惟祖宗创守之宏规,举可掩迹三五。中遭厄运,变起弗图,盖许国之臣无几,而自为谋者总总也。朕承中兴之运,任拨乱之责,所赖于有官君子至切矣。顾狃于见闻,小惠相先,了官事为痴,履忠信为拙,以括囊为至计,以首鼠为圆机,如此,则国家何望焉!子大夫读先圣之书,通当世之务,其为究复,何洒濯可以革旧俗,何陶冶可以成美化,明著于篇,副朕虚伫,以观子大夫入官之志。
臣闻君臣父子之际,天下真情之所在也。惟实之为贵,而文有所不必备也,惟以心为感,而言有所不必足也。文有加乎其实,言有违乎其心,是之谓欺,臣不敢以用于君,子不敢以用于父。恭惟皇帝陛下发德音,下明诏,招来四方草茅之臣,咸至于庭,降清问而亲策之,岂特取其华藻文章哉!臣知陛下必不以此也。顾以神器之大,祖宗畀付之重,方与元老大臣叶谋比德,以缉熙中兴之功。而百执事之人,因循旧习,不与圣人同忧。古者一命以上,食其禄者任其事。今也不然,己则不勤,而又为它人为之非宜,则陛下将谁与治天下者!故夫营私自便,虽曰士风苟且,寔陛下家事也。臣等布衣,陛下必不谓其贱且疏,一朝之间,访以家事,臣虽昧陋,亦能仰认陛下至神至圣,广大明白,亲待臣等如此,敢不率其意之所欲言者,图报万一,而徒为泛滥之辞,以负陛下临轩之勤,以干不诚事君之诛,臣甚惧焉!谨昧死上愚对。臣伏读圣策曰:「朕惟祖宗创守之宏规,举可掩迹三五。然中遭厄运,变起弗图,盖许国之臣无几,而自为谋者总总也」。臣有以见陛下想慕前列,而追咎前日兆变之臣,欲与天下一起颓风,而绍复祖宗之盛轨也。臣仰惟艺祖以武定天下,太宗文以守之,列圣丕承,卷甲不用者几二百年,四方无虞,人物岁滋,尧舜三代之盛,所不能及。虽圣圣相承,盖自艺祖即位,尊礼赵普为社稷臣,重其权,信其人,虽一时举职如雷德骧,不能间也。显然示天下好恶之所在。磨以岁月,而天下之士始各识知朝廷之意,洗濯自新,争为功名,由是风俗廓然变矣。事无微而不举,法无小而不遵,叶气嘉生,薰为太平,不亦宜乎!承平日久,志狃于恩而不知威,见其小而忘其大,移昔日忧国爱民之心,而为曲学阿私之计。党同伐异,议论起而风俗坏,风俗一坏,变故遽起,宜乎陛下深恨之也。尚赖祖宗之泽未远,廊庙大臣有执政不挠者,出身捍难,作多士之气,以摧折仓卒之变,维持至今,此道不坠。今陛下既已尊任其人矣,宜明谕天下以好恶所在,而又有以振砺之,使其知为曲学之计,不若为国家之计,则凡陛下之所以策臣者,非所患也。臣伏读圣策曰:「今朕承中兴之运,任拨乱之责,所赖于有官君子至切矣」。臣有以见陛下欲得贤才,与之共济中兴之运也。臣闻天下至大,万民至众,独智之所不能察,独力之所不能举,自尧舜三代以至于我祖宗,必取天下之才,任天下之士。今内而台府、寺监,外而职司、郡县,皆陛下取而任之以家人子弟者。百口之家有严君焉,己不自理,惟子弟是信,任百口之责。不以严君之心为心,而其察是谋,亦足以知其不令子弟矣。子弟之不令,父母犹将责之,况夫天下之柄,独无若人何哉!臣伏读圣策曰:「顾狃于闻见,小惠相先」。臣有以见陛下欲得真材硕能,而恶夫琐琐之乱政也。臣闻天下无事,庸人扰之。夫所谓庸人者,非果庸常无能之人也。庸常之人举足畏法,而何足以扰天下!古者非庸懦无能之足忧,而小智小惠之可畏。帝尧之广大,而谗说殄行,震惊朕师,有不容者,知其能扰民而乱政也。夫所谓真智大惠者,危论不能摇,邪说不能感,静而为止水明鉴,动而为开物成务。小人不然,窃其近似而矜耀之,自谓不惑于流俗,而不知为蜂虿蛇虫之毒人也。老子曰智慧出而有大伪,谓此等也。孟子之论盆成括见杀,其为人也小有才,未闻君子之大道也。由是观之,小惠既以毒人,又以杀身,为天下亦安用斯人哉!虽然,古之所以必疾乎小人者,以其智辩足以移人主之听而已。指白为黑,谓正为邪,皆此人也。人主惟说其言辩,高其才智,而不议其归,鲜有不为动摇者。今陛下既知其小人矣,确然不惑,无使得于庙堂之正议,臣将见其术穷矣。臣伏读圣策曰:「谓了官事为痴,履忠信为拙,以括囊为至计,以首鼠为圆机,如此则国家何望焉」!臣有以见陛下别白邪正,卓然不惑也。臣尝论之:惟天下之大人,为能立天下之正论;惟天下之小人,为能败天下之正论。非正论之可毁也,事不自己,而疾它人之有成也。盖尝闻之秦穆公,「如有一介臣,断断猗无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人之有技,若己有之,人之彦圣,其心好之」。曰是能保我子孙黎民者。至于嫉人之技而不乐,闻人之彦圣而违之,而以之保子孙黎民,则不免于殆焉。呜呼!此千古不易之论也。今请因陛下之问,而极言其故。夫谓「了官事为痴」者,幸人无成之人也;谓「履忠信为拙」者,天资巧诈之人也;「以括囊为至计」者,不恤国事之人也;「以首鼠为圆机」者,左右反覆之人也。何谓幸人无成之人?国家设令,有功则有赏,有罪则有刑。天下之贤遭逢大有为之君,趋事赴功,夙夜不怠。彼见其然也,则为朝廷必将有以旌其劳,而天下亦皆谓其为能人。自视缺然,虑其进而我不逮也,则先为不伟之论,曰是痴人也。既以自解,又且幸其人之惑我言,信而自殆,弃其前修,亦与我均耳。故曰:谓了官事为痴者,幸人无成之人也。何谓天资巧诈之人?臣闻水火不并用,薰莸不同器。天下之理,有善有恶,善者天地鬼神知福之,不善者天地鬼神亦知祸之,而况人乎!故夫巧诈之人,以己之所为必有所不快于人也,又况乎忠信之人,以其忠信而形吾巧诈也,则曰是拙人也。既以自快其一时俊放之流,且冀其有以欺世俗也。故曰:谓履忠信为拙者,天资巧诈之人也。何谓不恤国事之人?有二焉:一曰全身之人,二曰无才之人。天下之言,有合有否,合则利,否则害。利害者,人主听群臣之柄也。今夫人言而利害未知也,是以不敢有所言。有人于此入不善之言,触不测之刑,则相指为戒;至于善言受赏者,又从而嫉之,全身者唱之,不才者和之,以自晦于清议,而谓为得策。曷若辞人之禄而使贤者居之也!故曰:以括囊为至计者,不恤国事之人也。何谓左右反覆之人?臣闻好富贵而恶贫贱,天下之情一也。夫全身之人,与不才之人,既以括囊不与议论矣。犹有侥倖富贵之人,欲扬声言事则不敢决,欲缄口不言则不足进。于是持不可指之论,以左右人主之心。言合则蒙其福,不合则罹其害,视方正之臣,甘心殊科而无愧。故曰:以首鼠为圆机者,左右反覆之人也。今朝廷清明,法令备具,而邪人不利,犹扇为四者之说,宜陛下谓其无望于尔也。臣愿尊其所闻,每进一人,惟其痴,惟其拙;退一人,惟其至计,惟其圆机。则天下之士,庶乎稍知向方矣。臣伏读圣策曰:「子大夫读先圣之书,通当世之务,其为究复何洒濯可以革旧俗,何陶冶可以成美化,明著于篇,副朕虚伫」。臣有以见陛下博听群臣之言,欲以君子长者之道待天下也。臣闻人心无常,惟上所化。盘庚迁都,民咨胥怨,上至百官族姓,议及朝廷,若鬨然而起。盘庚不诛而明告之,终之天下咸服,商室中兴。今小惠相先,肆为四者之说,而陛下所以询及臣等,谓洒濯革旧习,陶冶成美化。陛下真得盘庚之用心矣!顾臣何说,以处于此!尝读《易》至《咸》曰:「咸,感也。天地感而万物化生」。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德之至于感人也实难,德至于感人心,则天下能事毕矣。然受之以常,何也?曰:天下之事,未可遽革者也。革之以骤,其变必速;革之以渐,其持必久。故曰:天地之道常久而不已也。日月得天而能久照,四时变化而能久成。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今陛下推至诚以待天下,所以感其心者至矣。诚于进人之际,惟其痴、拙,不惟深计、圆机者,持之既久,金石可动,况士大夫必有心腹肾肠,何自不洗濯,为上所命,而自弃于浮薄之域哉!傥犹不悛,陛下赫然震怒,治其尤者一人,夫谁敢不服!臣非敢劝陛下用刑也,顾势有所不得已而必致于是耳!陛下既策之以此,又于其终诏之曰:「且以观子大夫入官之志」。臣有以见陛下欲以名节励臣等也。臣闻不能爱身者,不可言忘身;不能忘身者,不可以言事君。自古人臣皆知名节之为美,而不忠不正之可疾也。然一旦持保禄位,丧失本心而不觉者,其患初起于能不爱其身。是故以之耽耽于富贵,而不能以自脱偃然,日以为爱身之至矣。而不知爱身之至者,非富贵利禄之谓,而名节之谓也。人臣知此,然后可以事君父,言忠孝矣。今陛下起草野之臣而爵禄之,大恩至德,夫何以加!况又训戒明切如此,人非木石,孰不忘身以事陛下!此又非独臣而然也。凡陛下之所以策臣者,臣得条陈于前矣。然尚存私忧过计者,虑陛下尊所闻之不坚也。臣请申言之:夫天下之事,未有不可为者也,为之必成,行之必至,不成不至,必有害之而中变者。是以古之明王将有为也,必先观天下之势而逆为之谋。谋之既臧,则又固执之,以要其成,而不牵于众人之多言。陛下今已知群言是非之所在矣,异时或有言今之痴者为真痴,今之拙者为真拙,今之深计者为有德,今之圆机者为有谋,而陛下疑焉。虽圣主在上,群臣辅佐,不敢谓安静之福如今日也。陛下天机洞照,圣略如神,虽万无此理,然不言则无以尽臣之忠。臣不胜拳拳。
请将诸处祥瑞图状于卤簿行旗状(绍兴二十五年) 南宋 · 赵逵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三、《中兴礼书》卷一九、《宋代蜀文辑存》卷五九
恭维国家中兴之盛,夐古所无。迩者芝草产于太庙,瑞麦秀于留都,诸福之物,可致之祥,莫不毕至。主上爰命词臣,以芝草、秀麦制为乐章,以荐郊庙,甚盛举也!近徽州通判周麟之有请,乞令有司考乾德六年太祖亲郊故事,以今来太庙芝草图其状于华旗,以章一代伟迹。蒙都省批送礼部看详施行外,窃见前后诸处申到祥瑞甚多,如赣州太平瑞木,黎州甘露,道州连理木,遂宁府嘉禾,镇江府瑞瓜,南安军双莲花,及严州兜率寺、信州玉山县亦生芝草,皆太平盛事。欲乞尽付有司,参照卤簿行旗图内未载者,一就令所属制造施行。
除放四川科敛条目事奏(绍兴二十六年十二月) 南宋 · 赵逵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三、《宋会要辑稿》职官四一之四七(第四册第三一九○页)
陛下加惠远民,以四川在万里外,科敛条目,户部稽考之所不及,故诏帅臣萧振等同共措置,欲以实惠摩拊疲弱,亦事有所当知者。蜀之取民,条目繁巧,不可一概而视,按籍而决。盖有显其名而公取之者,激赏绢之类是也;隐其名而阴取之者,激犒钱之类是也;取之以甲,而用之以乙者,畸零绢估钱为籴本钱之类是也。此三者若一槩而视,万一蠲放所及,民有熟视而不知,徒为贪吏猾胥之幸者矣。欲望明诏振等,凡总领司钱物窠名,当先析为数条,曰此官与民通知者,此官与民不相通知者,必当根其所归。有欲除放,不于其官籍之名,而于其人户之所从来,然后陛下实惠,州县不能沮格。
上宰相书 南宋 · 赵逵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三、《新刊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八五、《宋代蜀文辑存》续补
某尝读三代以下书,切怪治世少,不治世多,反覆详究,私叹初非治不治之至于此也。天生时,圣贤乘时,天下之人日趍于无事之境,其形甚微,其来甚密。众人属目,未见其来之形,而不知境界之既立也。造作言语,挈而之他,委既成之业,违将乱之时,天力返所不能胜。譬如大江既决,奔溃四出,浸淫日久,渐复故道。人力既至,则可以尽复初来之旧,而复忧不务出此,乃多为堤防以障,恶其所当行,而引导其所当避,无怪乎河患之不息,而前功之顿弃也。人之言曰:「去来者时也,可否者势也」。嗟夫!不在立相造命之语而挽之,某知其无足云也。而言语如此,亦可谓不知道者。我国家以道德仁义统天下垂二百载,阳九之运既去,太一之福斯生,谁与之功也!共惟太师相公积诸中者,如天地海内之辨,亦不足以形容万一,独其见于外者,熙然为春,粲然为夏,肃然如秋冬者,人得以指而名目之曰:「此春夏秋冬也」。安知夫元气初何可别哉?亦有能言太师相公之见于事业者矣。今天下之人,自以为脱战国之场,而履衣食之地,无输运之烦,而致安静之福,息金鼓之声,而闻弦诵之教。朝廷之上,法令脩明,典章备举。夫吏尽其职,民安其业,则曰相公使我致此,又安知所以勃然立太平于扰乱之际者,圣主配天之至德,而相公格天之大功也。某闻之圣贤相逢,治具毕张,有尧、舜在上,禹、稷为相,禹在上,皋陶为相,汤在上,伊尹为相,文王在上,周、召为相,凡此数圣贤者,所谓一德享天心也。至于成王之于周公,君臣之际,渐见间隙,则风雷飞变,宸心一悟,反灾福于瞬息之间,故曰「咸有一德,克享天心」。周公至此,其视禹、稷、皋陶与其身之初,亦有所不足哉!自三代以还,能探天意以立时运,惟主上与相公足以当之。主上推至诚以待相公,相公推赤心以报主上,君明臣良,知天意之必回,而民以之思治也,断然不疑,偃戈植文,以迎天意,以顺众心。当是时,群议毛起,欲坏成绩,彼方安其未成,而时其将有立也,而不在我者,既有以处此矣。惟相公能知天意之所在,主上能循相公之所议,天亦知主上与相公克当,其忻然听之。是以十馀年间,兵甲寝息,五谷时熟,天地清明,日月照耀,南北赤子,一岁所活几千万人,十年之间,十倍数之为几人哉!昔之言曰:「活千万人,子孙封侯」。汉室萧、曹仅能与民休息,子孙传国几二百年,况相公生死骨肉不可数记,天之报秦氏与皇宋无穷,人惟曰不足也。某西南之鄙人也,以职事至阙下者,相公贤开绛帐,领袖后进,某隶业功名,亲闻木铎之音。仓卒之际,相公建大业,定大议,某亦亲见之。惟其身何者,动植得被教育。又自私念居今之世,得值禹、稷、皋陶、伊尹、周、召巍巍堂堂,岂非天锡之愿毕矣!某受教之旧,亦不负天所赐矣,惟相公召而许之,与录而用之,使某得生成于皋陶之下,不负为皋、稷、周、召之民,志愿允毕矣。
代上太师书 南宋 · 赵逵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三、《新刊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八五、《宋代蜀文辑存》续补
某钝滞无能,因缘世恩,得被簪裳,窃禄廪。二潘守过其分,其成无效,尚逭刑诛,犹不自惧。芜陋之词,再至黄阁之下,侥觊德泽,今漠然无报,必其不肖之状既形,而驽蹇之步不可策也。《传》有之「时不再来,圣主不世出,良相不时出」,天下既平,风俗淳厚,大者成勋名,小者效尺寸,向之深山穷谷遁世不耀之人,皆有投足亨嘉之心。岂必人人好富贵哉!圣贤相逢,千一不可知也。不于此时策名百执事之末,亦岂不足惜!是以虽高帝嫚骂,萧何无文,然能以治易乱,以仁代虐,则商山之叟,弃其八十年隐沦之旧来归,汉起以共扶持四百年之神器。史失其意,以为卑辞厚币,真果可以致来斯人,是不善议时也。自今观之,四老人且至,其外有不至者哉!天下之士,有不以贫贱为耻者哉!故曰:「我后子先,古今人情一也」。共惟太师乔岳孕秀,以为皇宋万世社稷之辅。靖康始难,则已建大节,定大议,宗庙享之,天地知之。兵兴一周,未有底极。主上既已厌兵,天亦悔祸之延,顺人心而弭难也。在廷之臣,无有能合天意、契圣心者,相公寔始慨然以身任之。自是两朝赤子,始得解甲释兵,以与父母、妻子同有生之乐。古者非拨乱之为难,一日廓然有治平之功,此最难者也。以其致之之难,是故遇之之难,以其遇之也难,则天下之士爱日竞辰,惧不一投足于其间也,盖亦理之所必致者矣。今相公既已为此时矣,凡有血气,必有争心,此其所以再三渎尊,不虑斯刑案之也。伏念某蒙相公器使,而弟悫亦蒙圣恩,视颁近臣,相公实推挽之。兄弟冒宠,不知报德,然犹叫号而不知止,则以其亲值难得之时,及此日得效尺寸,使人不谓天下有道,而耻为贫贱也。抑又有不敢云者,某从仕三十年,家无馀赀,无田可耕,无屋可居。弟某仕时,廪又有继,奉以三百指诿之。门户凋丧,两家幼累萃于荦然之躯,自以纡朝廷组绶立于士大夫之后,不欲逐商贾、谋财利以自活,而至危急如此,进退如此,不控告相公,欲何为去也!伏惟造化之宰,念使令之旧,哀旦夕之急,怜其齿发之衰,察其志愿之切,与之西南一郡,俾得尽力。某虽不肖,愿奉宣朝廷法令,不敢旷职,以累陶钧之化。汉史纪孝宣中兴,丙魏有声,吏称其职,民安其业。某老矣,尚能以此报圣朝,使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也,相公傥加德焉。
上孙太冲书 南宋 · 赵逵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三、《新刊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八七、《宋代蜀文辑存》卷五九
窃尝闻之:仕而不求知于人者,伪也;求知于人而不得其正者,辱也。求知而得人,虽扫舍人之门,草自荐之书,君子以为宜;求知非其人,则虽一日九迁其官,君子以为辱。盖君子之于人,尝于其所附焉,观之则终身之荣辱见矣。如子皮之识子产,祈奚之举伯华,鲍叔脱夷吾于拘囚,平仲免石父于缧绁,虽暴之天下可也。若马融之于史良,班固之辅窦通,足以为大圭之玷。其一时荣幸,与夫百世之清议,孰为轻重?此昔之君子所以难求知于人,而恶不由其道者,知荣辱之所系焉故也。唐韩、柳氏俱以文鸣,在当时固未可以议其才器之优劣。然愈也始受知于裴中立,以典午入幕府,而英名高节,卒与裴公相望;宗元一陷叔文之党,虽超取显美于数月间,而例被恶名,视韩如星斗、如河汉不可几及。方二子求知之心一也,而所附各异,故荣辱随之。吾宋自庆历、嘉祐以来,保举之法愈严,自一命以上,历官三四,致求举主三四人,然后有职官之望。非自负杰异之才,遇特达之知,横飞捷出,不由郡县,则有终身盘薄于选调而不得望升朝之选者,多矣。处世如是,而必诵言于人曰:「吾方求人而附之,岂加信哉!惟幸而趋走执事乎」?当世之所谓贤人、君子之门,遇品题,亦庶乎可以扬眉而论古人之出处也。抑尝闻之天圣中,王文康出镇洛阳,而富公彦国、欧阳永叔、尹公师鲁、梅公圣俞、谢公希深、杨公子聪咸以筮仕之初,录其幕府,长育成就,卒为名臣。奇才伟气,虽诸公之所固有,然见信于时,见用于君,寔以中丞一顾之重也。恭惟某官才德之善,学术之富,辉映一时。自入册府,而直辞劲气,风采凛然,求之古人,未可多逊。既而朝廷忧劳,又选近臣之一通知政事者,出典外郡。而阁下迭领二州,政清讼简,民安吏畏,亹亹乎龚、黄之上矣。政成入觐,则雍容禁林,居论思之地,推挽士类,寔惟其时。而某也天与之幸,方筮仕之初,获居下风,为征榷末吏,日与商贾、小民争寻常,以趋简书。俗学鄙文,荒落殆尽,中何所有,而欲景慕前辈,以希大君子之荐扬哉!尝闻之生于良乐之圉,而不见顾,则毕世为下乘。某之所以求知于阁下者,意寔在此。倘居下风为末吏,而不获一言之许耳,则终身沉陆,可逆知而前定也。况某家世寒素,当涂要人,漫不知识,养交借誉,计无所出,苟非含垢忍耻,输写情素,浼执事之听,则后而失其时矣。伏惟高明少加怜焉。
代上刘使者书 南宋 · 赵逵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三、《新刊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九三
蜀部四台,益部为最重,凡选用使者,必参以明敏恺悌乃得任。执事绣衣鼎来,成都之人瞻望咨叹,曰:「先大夫持节此州,有德在民,绘像存焉。父子继踵泽此州,十五郡之民何以报刘氏」!嗟夫!士之生于世,坐于庙堂,进退百官,佐天子出令,膏泽天下,天下称贤焉,然后为至。若犹未也,揽辔登车,春雨秋霜,上为君相之所眷,下为斯民之所收属,如执事之今日者,亦不可谓不如意也!当此之时,缙绅之儒巧于文墨者,莫不引笔伸纸,颂咏刻画,以丐执事之知。顾若某者,抱拙守讷,素不能出一词,而一旦抱其鄙野之语,将有谒焉,无众人之所能,而争众人之所欲,进则获戾于左右,退则朋友之所讥骂,某亦自谋之不审矣。然其情不可不察也。某闻之天下之所贵者,众人之所必趋,而惧其后也。景星凤凰,欲其先睹;蓬莱方丈,欲其先登。燕昭筑台,郭隗不自揆量,而请居之,燕昭从焉。隗因得益自修饰,以无负燕昭之举,而钓来乐毅之徒。燕昭于是有多贤之名,而万世后隗亦有闻焉。向使隗奉身卷舌,而不敢自先于众人,则何以终自致于燕,而今岂复知有隗哉!故曰:天下之所贵者,众人之所必趍,而惧其后也。今执事之在此堂也,非特景星凤凰之瑞,蓬莱方丈之深也。某而病狂则已,不然,岂得无众人欲先之心哉!伏念某少时刻意学问,年十五走京师,入太学,从四方豪俊游,凡六年而归,又九年而得一官,又十四年始得郡从事。拜于麾下,前后四十年,遭值纷纷,可叹可笑!苍颜已老,青衫如故,改秩之日,邈无涯际,此其穷困何如也!踪迹鄙弱,何足暴露,聒乱人耳目!是素与声称,又且褊促,不足以自奋于大人、君子之门,所以致此屑屑乞怜而无愧也。共惟执事德望凛凛,实倾西南之人,士之求进,舍此奚择!况忠诚发越,剖刺史之识既已毕举,犹日孜孜以人物为己任,此某得为门下郭隗时也,惟执事与其进。某敢不益愈修洁,以图报称?傥得执事职拔,以不泯没于斯世,而百世史册,且将记执事以不朽焉,此又非特今日之荣幸也。
代上韩都大书 南宋 · 赵逵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四、《新刊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九三
邹阳有言曰:明月之珠,夜光之璧,以暗投人于道,无不按剑相视者,以无因而至前也。蟠木轮囷离奇而为万乘器者,以左右为先容也。噫!审如是,则希世之宝,虽有瑰奇之质,以无因而见疑;不才之木,以先容而获用于当世。斯人也,殆将启天下之士,角为奔竞,饰智要名,以求知于大君子之门。而其所以进者,唯左右之求为是也,此岂为知言者哉!某鄙人也,才识驽下,无游观广览之知,然自少至长,粗知读书。年十五,慨然而束书走京师,就太学,齑盐自适者七八年。靖康之变,狼狈西归,学既无成,始受世赏。属类试川陕,一再举而仅得之。不幸灾害相仍,五易岁叙,盖自忝冒,以至于今十有五年。栖迟冗散,未有振发之期。内则无相然之友,以扬其声容,外则无版援之势,独其操心积虑,日以坚励,期自植立,以无忘先君之训。虽鄙陋不足以希明月夜光之贵,而譬之蟠木,尚有取焉。惟是门地单薄,了无先容之助,独纡徐容与。一遇当世伟人,超然远览,如权衡冰鉴,轻重期丑,了然胸次者,庶得以少伸其志也。天启其涂,使莅官麾下,获备使令于前,以偿其夙昔之愿。傥怀疑曲缩,不自一伸其喙而求左右以为先容,是自弃也,非所以为事君子也。恭惟閤下钟德相门,为时肤使,以宏廓洪伟之量,辅正直刚大之业,受知君相,衔命西来,摘发奸伏,聪明若神,使在位耸擢,不敢为非,而为善者加勉而有所恃。全蜀之士,莫不延颈企踵,洗心易虑,期自处于无过之地,庶几一望几舄,少希顾盼之荣焉。顾某琐琐,淹沉士大夫之后,何足以污大君子之齿牙。乃者窃闻閤下不以其不肖,辱记姓名,许赐提拂。及进见,存抚慰荐,慇勤甚备。自揣一介,何以得此于门下,虽结草衔环,固未足以酬万分之一也。抑尝闻会稽孔闿粗有才华,未为时知,孔圭令草表以示元晖,元晖嗟赏,因谓圭曰:「士子声名未立,当共奖成,无惜齿牙馀论」。某受知于门下,既无按剑之疑,而窃禄于此,以报尽一行之命。伏惟上念邹阳无因至前之难,推元晖奖成晚进之意,特垂收录。借重诸人,俾寒谷孤根,不日遂生成之意,卵翊之惠,非閤下其谁任之!
代上茶使书 南宋 · 赵逵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四、《新刊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九三
某读史至鬷蔑、魏勃事,切自感叹,以谓士不幸无位,欲一见世间名德大人面颜,贵贱殊隔,咫尺千里,而心腑间有千里汤火,宁废寝辍食,不敢一日释雉而弗执也。犹不得见,则甘心仆妾之役,收器堂下,幸一言之中者,甚至于扫舍人之门,以求自通。盖经历旬时,然后仅偿其区区,而远者至于十岁,或一岁始得望履幕下。嗟夫!士之交于卿大夫,其势如是之难,其身如是之卑,其为计如是之迂,而可笑也。然二子不出售用之术,黾勉人之所不堪,侥倖人之所共欲,岂非上下之交不可力取,逡巡委曲,待其自合乃安耶?虽其顾视一日,不啻三岁,然回翔久之不变者,必行其志,以厌其欲,故不自觉日月之飞驰。不然,径情直前,彼将唾骂弗接,而尚何执手以干荐而贵之之敢望?故曰:迫遽者退,淹缓者进。当今之日,进言于执事之前,名位不闻,岁月不淹,而欲有求焉,亦可谓天下之至愚无知者矣。共惟执事宏才巨德,妙文硕学,为一世标准,殆晋叔向、曹相国之为人也。圣天子以为贤,眷西蜀财赋之重,委以董护,遂建大将旗鼓,进临巴夔。曾未踰年,显庸上闻,佥曰峡道非所以烦公也,蜀赋最赡者莫如茶与马,以是命命执事。旌纛西来,观呼填郊,其声訚訚曰:「缁衣之宜兮,敝予又改作兮;适子之馆兮,还受子之粲兮」。非特是人也,又有絺章绘句,称誉盛德者;斟酌损益,讲磨利害,而上公府者;板援权势,求备升禄者。是三人者,其数不可计。虽鬷蔑、魏勃再收受器扫门之术,将有所不得施。是非奉咫尺之书,饰鄙陋之辞,而可以辱一诺之重于旬月间也。然闻之处陆之鱼,仁人兴哀,浮图之夫,君子合之。某之得禄于此也,抑可谓勤尔已矣!自惟少时,妄意读书,年十五即走京师,入太学,从四方豪俊游。感激自奋,既不坠其家声,以无负父兄切切之诲。不幸学未成而有靖康之变,徒步万里,出没风涛间,仅乃得归返。未息肩复就学,偶得一第于稠人中,学虽未成,而名已从矣。方欲来学,家祸继起,饥寒迫其前,妻子驱其后,乃始强颜随牒以自活,然其夙昔之志,耿耿于怀不忘也。盖其生十有五年,而游学六年,而归又九年,而得一官又十五年,始得拜于棨戟之下,年五十矣。向者诸公怜其穷,引手援之,疑若有侥倖改秩之缘。今年十月,将遂罢去,章尚阙其一,此于执事先生不能无望。执事之来也,某不得留日趋墙仞之下,以欸平生欣慕之素,又不得执事一美言以去,人将谓某何?某将谓人何?夫惟使其有以籍口于人,又使某缘执事而脱饥寒之忧,一发而两利俱,使某何以自已哉!用敢叙其区区之踪迹尘秽,不自愧耻而辄露之,其势遽非收器扫门而俟也。左右其加意焉。
上马运使书 南宋 · 赵逵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四、《新刊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九三
唐韩愈尝曰:「布衣之士,不借势于王公、大人,则无以成其志。愈之意盖以在下者不能自致富贵,必有富贵者提携之,然后可以脱其贫贱之忧。理则然矣,而其所以为言,则非也。古之君子以聪明英伟之资,而立于众人之上,清心平手,以称量天下晚进之士,曰:「此贤也,此能也,此孝悌、忠信也,公勤廉洁也,得之于吾心,置之于吾君,岂独为斯人利禄之地也哉」!以为居众人之上,为天子择人,吾无心也。惟其无心,故居天下之重任,而人不以为无功。引援后进,援提淹滞,而人不必为沽名。有其器而不获举,无其具而得用者,万不有一焉。人于是乎翕然推尊之,曰:「斯人也,士之所为重轻荣辱者也」。于是乎天下之士,莫不奔走于其门,以幸闻于一言。何者?天下之士,其大者孰不欲行其所学,以衣被天下;小者欲为国家建立功业,以垂之无穷也。虽然,吾有是志者,未知其获伸与否也;吾有是才者,未知其才之果堪与否也。故汲汲焉于斯人也。其许我焉,吾其得行其所学,以衣被天下乎;不然,亦得建功立业,以垂之无穷。傥其不我与也,则足以知吾之不足,以处夫二者之间,游心思虑,布衣藜藿,以自立于无过之地而已矣。古者王公大人之于士,其严如此,而何势之足云!士之所以奔走于王公大夫之门,盖以自审其才,而何势之足惜!审如愈言,则天下混混,惟势是从。下之所以求于上者,以势不以道;上之所以达于下者,以位不以德。势移事去,吾亦转而之他。上下为市,名实俱丧,举者甚轻,求者无厌,是教天下相率而为浮伪者也。若某则不然,虽其资质椎鲁,不足以尽识古今圣贤穷达出处之际,独其赋性褊质,切有事君子之心,幸而得遭斯人,求一露胸腹,以为其死生去就之决。今天启其涂,使莅官于执事临按之下,傥闭口不言,是自弃也,非安分也。伏惟执事以忠厚正直,受圣天子之知,十余年间,四持使节,烜赫盛大,无以偏比。西蜀地方三千里,户口数十万,视执事可否,以为休戚。一言之出,列城耸动,其于予夺之间,而其人贤否决矣,岂非古所谓聪明英伟,立于众人之上,清心平手,以称量天下晚进之士,而为之轻重荣辱者欤?伏念某蠢愚不足以为当世取舍,然自始改齿,父兄教之以书,十三执笔为文辞。以为远方不足以自奋也,东走京师,水陆数千里,齑盐六七年,谓天子之爵禄可以平取。狼狈西归,凡再试于春官,而仅得之。自其始学以至于今,十有五年矣,而青杉苍颜,未知改秩之期,亦天下之穷人也!向者主县于彰明,诸公不以其不肖而辱举之,是以在此。今者惟不遭王公大人之可以荣辱我者也,兀兀焉而行,默默焉而自藏也,执事以一世名卿之重,观风乎上,而某以二十九年穷苦之馀,守职于下,是将见夫所谓轻重荣辱于我者也,其可不疾趍大走,以求快其夙昔之愿,而决其平生之去就哉!孔子曰:「予所否者,天厌之」。凡孔子所不与者,则天之所弃也。当今之世,可以居此任者,非执事而谁!某甚惧焉。是用敢忘其固陋而述其区区之怀,以投告左右。宁不居管、晏之任,不愿不道仲尼之门;宁得李将军一诺,不愿得百镒之黄金也。升之于九天,坠之于九泉,重之于泰山,轻之于鸿毛,在执事于可否之间尔。惟执事悯焉而收辱之。
上资守赵子然书 南宋 · 赵逵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四、《新刊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九七
某闻之,士之有求于人也,不求于其人有可以荣辱我者而从之,则其人固有所不见,见亦有所不必合,合而不必喜,不合而不加愠。非合不合之不足以为喜愠,良以其人轻,吾之荣辱不在焉。则虽欸曲密熟如加诸膝,怒骂中绝如纳诸阱,彼自用其荣辱喜怒,而吾荣辱登降不赖也,则亦安用朝夕其门,愁苦其肺肠,以候伺其颜色哉?若夫名世之君子,言重山岳,天下之所取正,褒贬一出,升天坠渊,无所不至。士无意于世则已,万一有焉,舍是而之它,吾未见其立也。彼我接也,谨身事之,洗濯磨治,以附近之。虽拒户而不我纳也,犹欲收器扫门,以幸一见之荣。其人引而进之,立之其侧而教诲之,虽未得志也,亦足自卜其终身,可以列于士君子之林而无疑。彼其所以与我者不苟也,依进而若无焉,有请而辞焉,而吾尚欲行于天下哉!故夫名世之君子,士之蓍蔡也,一语默而穷达定矣。昔者某之始学也,父兄训之以事贤,及其仕也,朋友教之以亲附君子,日不忘其虽多,亦奚以为?某心藏之。窃闻天之西南有编脩赵公者,文富学博,材全德钜,举世无以为对。浩然之气,充塞天地,儿视文举,奴视少霞,盖天下之士待之以轻重也。某也惟其远于门庭,无阶自通,抱怀郁郁,则以天不我相,俾不得一望执事之辉光,求印可而自占焉。试吏盘石,宦满将代,而执事开府资中,某得以县小吏拜伏跪起,遵奉教条,服食道德,以满其愿望之素。虽然,方其未见也,亟欲见之;及其既见也,不能无忧。何则?大美必有大畏。豪杰之士,视世间不足与者,不啻粪土,求田问舍之语一出,而陈元龙反目不顾,琐琐馀子之不数固也。某之未仕也,执事荐引之所不及,人怜之曰:「惟其远也」。自誉其能,而人不以为怪。今也朝夕在廷,而不得一言,则相与议某之无能者,群立乎其后矣!此某之所甚惧也。执事恺悌乐易,不立棱岸,虽布衣之士,分席而坐,解带磅礴,举酒相属,无有间隔,于某夫岂不怪闻者!辱喻以来岁剡荐,此某平生穷达之决也。然某官期入冬而足矣,无故不去,人将谓某亡耻而怀禄。昔孔子去鲁,迟迟其行,孟子去昼,至于三宿,岂不欲亟爱身故也!惟执事寔图利之,俾得藉口及春以行,某亦因以久在下风,躬趋吏之役,以报盛德,是使其徒知其辱取于执事,而不议其后。某之腹心,不敢复自蔽,尽布之执事,执事幸加悯焉。
贺丞相生日小简 南宋 · 赵逵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四、《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五六
成岁受春,恭惟天棐正人,道尊德隆,钧候动止万福。某被受大庇,方达墙仞,敢祈严护威重,永绥斯文。某下情真祷。
僭候钧崇,粗谨公牍矣。春律初回,天地始交,裁成辅相,眷倚上宰。仰惟以道消息,戬谷毕臻,更祈倍万节宣,顺舍太和,以辅九重仰成,重慰四海百世具瞻无穷之愿。恭惟皇上缵服,圣德配天,天实祚之,卜世千亿,则有光明硕大万人之英,应时而来,劢相我国家。昔武丁中兴,帝赉良弼;宣王中兴,岳降申甫。此岂偶然哉!无疆惟休,岂特一时赖之。某疏贱率尔妄议上及天人君相之际,盖师友宿之共论以为如此,非某所私臆也。
恭惟某官受天地之间气,出佐兴运,晓然见秦、汉以来历世之士,陷溺末习,随宜补阙,仅立一代之治实,始慨然收拾尧舜三代、周、孔之遗文,尽发其秘,起是道于千载礼乐废绝之后。神功妙用,无处不到,大位天地,小育万物。圣天子知是其出于一也,杰阁大书,以表中兴,天下皆得而测之曰:「君臣之际盖如此,岂非真儒治效之极致,圣宋无穷之盛烈也」!某敢诵言之。
某读书,窃尝妄议,以为人莫大于有我,莫大于有物,有我之至,至无物。孔子、孟子之身相鲁为齐卿,当时视之若一旅人然,何则?有我之至也。伏惟某官有大勋劳于天下,皇上念无以致报,备物典册,穷极尊荣,可谓尽天下之富贵矣。而燕居之室,左图书而右文史,介然端坐,奉养枯槁,如高僧逸士。人之以言语自达,有无间精粗靡不流览。隆暑祁寒,忍倦忘疲,如布衣儒生。然则两仪间复有何物可以惑我者?非孟子所谓「富贵、贫贱、威武不能动」,庄周所谓「焚大泽、流江海、破山震海之风雷所不能变」者哉!扩而充之,是为大丈夫,歛而融,则为博大真人。某不自虞,僭议光明,无所逃其罪。
某草茅微贱,读书应举,其实为贫也。当圣王励精庶政,某官器使群材之日,得以文墨彻名于上,冒宠不避,退有愧惧。继得再到东阁,道所以幸,敢图赐之从容如大宾客?择地除官,满适其意,且以为纯白可教,教以有吏。某虽愚无知,闻某公先生之言,亦窃自奋厉,以口语心,惟忠惟孝,惟恭惟谨,庶几万一不负严训。区区感激不觉露布,惟先生抚绥之。
仰惟上帝笃生大贤,以休息我国家元元,十馀年来薄海内外,父子兄弟得保天性,禾麻菽麦各遂生理,投我木瓜桃,琼瑶报之,人情古今一也。矧亿万生灵举入寿域,此何从来哉?是则无以报矣,独可无以致其诚乎?兹者岳降之辰,窃为炷香薰心,瞻南极之星,诵千载之章,而虔颂者无间贵贱人也。群情如一,上帝临之。
窃惟盛德无私,施及万物,天下乐推而颂焉者,结于情而感于中也。某蒙生成,及兹愈丰矣,既不能亲举寿觞,窃不自揆,缀为律诗十篇,引领钧屏,再拜以献。顾以一德格天,福及万方,眉寿不害,与宋无极。岂待人言哉!然其中有不能自已者,如前之云。斐然而成,突然而至,不自知其言之陋也,惟大仁人宽之。某惭图前去交割职事,身在钧镕之下,有命其敢不承,惟某官所以命。
送范漕赴湖北序 南宋 · 赵逵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四、《新刊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七二四、《宋代蜀文辑存》卷五九
湖北在春秋为楚都,壤地千里,处诸侯雄。秦为南郡,汉为藩国,晋、宋为宿兵重地,杜预、陆逊、庾亮、谢尚之所枕戈而叹息,刘元德、孙仲谋所以返面而投隙也。皇宋受命,以路分天下之地,数路之重,湖北与焉。盖为节度者三,为列郡者十二,总十五郡之地,为县五十有六。其土广,故其名崇,其地近,故其择人以治之也必详。今乘舆在临安,湖北为国西门,其地益近,其名益崇,其择人而治之也甚难而加详也。绍兴十五年,诏徙成都范公为转运副使,湖北之民企踵而望,成都之民遮道而不得进。公进焉,属吏某曰:湖北、成都,非所以轻重公也。虽然,某将为公庆。公名家子孙,有文武长才,度量雄伟,可属大事。虽处外二十年,圣上之心,未尝一日忘公姓名也,故将命司蜀者再,诏辞优厚,天眷甚宠,不与他使者侔,而他使者视公亦不敢同也。方朝廷综核名实,出懦弛,进忠良,作新中兴之政,多士盈朝,岂无可以堪湖北之任!乃数千里命公领之,公知其所以然乎?方天下多事,贤者宣力于外,以为天子怀惠远民,功成治定;贤者在内,以赞天子万机之政,此古今之所同然也。公在蜀,有功于蜀人,天子念公功,曰:「湖北寔迩王畿,吾将观焉」。然其闻之荆、楚之间,其俗梗健而多能,剽悍而易摇,公归,其以治蜀之政治之,薄其赋,时其役,革其浇风,起其良心,使其民如蜀民。当是时,天子独以湖北处公哉?某既以庆公,且为湖北庆,继又为四海庆也。于是一路之人,夫若吏若士,各为文词,称述天子迁擢之意。诚恐以湖北为超迁优异之命,而不知湖北者,寔超迁之权舆也。
一经轩记 南宋 · 赵逵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四、《新刊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三二
绍兴壬申,予赴官潼川,道东川,而东卿大夫嘉阳通守王侯寔来顾之。予自少则已闻侯之先君子黎州府君声闻隐隐在绅间。黎州有美才,以早岁取上第,仕官显,文史足用,不改布衣陋巷时,以故诗礼之训,比一时士大夫最严。而侯遂以科第世其家,益大其门庭。嗟乎!予不得见黎州矣,见侯所愿焉。已而侯遂以所榜一经轩求予记之。自汉韦氏父子以经术取宰相,当时歆艳,为之语曰:「遗子千金,不如教子一经。今之教子者,率以此藉口。予观贤与元成,皆恭俭孝谨,进退有本末。而元成至阳为狂病,辞爵避兄,顾肯持父祖之学博人公卿,以反面其亲哉!然邹鲁之士,仰其贤而尊其贵,如孟子所谓见王之羽旄而忻者,故云。不然,尧、舜、禹、汤、文、武之传,孔子之所述,仅足以与黄金争轻重于铢两间,岂不渎哉!而夏侯胜亦为此言曰,「经术苟明,取青紫如拾地芥」。尤鄙陋不信。然观胜立朝,前后引经危言,濒于死者数矣,视青紫何物也!而世不察,例使其子弟售经术以脱贱贫,亦已过矣。乃若侯则不然,自以厥先祖父不以子孙迩于利,而沃之以圣人之语,言我先君既受之益,炜炜其光辉,以照临我后之人,惧弗克嗣,寝食寒暑,抱经而居,天子幸不鄙夷之,而以为臣,其敢遂谓学者之极功,舍而弗图,以负天子,以为前人羞!则开轩而名曰经,是不可一日不闻此声者。夫不以一旦得志为可以自满,而请终身诵之,忠也;不以己能得之而忘其先,孝也。王侯之忠孝备矣,君子尚之。经史吏事,皆似先人,今为朝散郎,而侯之子师友渊源益深,王氏之经,其愈久而愈馨乎!黎州讳振,字文扬。侯名骏,字德称。其子名辂云。十二月甲子,赵逵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