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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子 其五 次韵葛鲁卿上元 宋 · 叶梦得
押词韵第一部 创作地点:浙江省湖州市卞山
甘泉祠殿汉离宫。
五云中。
渺难穷。
永漏通宵,壶矢转金铜。
曾从钧天知帝所,孤鹤老,寄辽东。
强扶衰病步龙钟。
雪花濛。
打窗风。
一点青灯,惆怅伴南宫。
惟有使君同此恨,丹凤口,水云重。
傅国华从使辽东已事还朝拙诗送别 其一 宋 · 程俱
七言律诗 押尤韵
夫君胸次有天游,笑指沧溟寄一沤。
正使叩舷歌小海,不妨安席咏洪流。
翩翩聊试千金学,刺刺应惭万里侯。
归袖飘然望华阙,独留珠玉照遐幽。
傅国华从使辽东已事还朝拙诗送别 其二 宋 · 程俱
七言律诗 押先韵
向来南北叹流年,十载相逢走道边。
作佛顿惭灵运后,着鞭犹恐祖生先。
弹冠岂欲夸三组,负耒还思受一廛。
默计此身端未了,别怀撩乱故依然(自注:国华造道益深,而俱蹇浅滋甚,故有天游、作佛之句。)。
题竹林七贤图 宋 · 汪藻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八四、《浮溪集》卷一七
竹林七贤,西晋之士也。独山涛、王戎仕显,馀悉以其志终。七贤之在晋,犹管宁、华歆、邴原之在魏也。士贱华歆、邴原而贵管宁者,以遁迹辽东,不立魏朝。七贤高蹈竹林,无愧于宁矣。颜延年《五君咏》不数山、王者,岂无意哉?此画奇甚,决非近世所能为,恨不得其人,必有能辨之者。
知临安府谢表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二三、《鸿庆居士文集》卷九
已试无状,久不胜于群言;驱去复还,终未捐于一眚。畀行殿保釐之托,躐西清严近之华(中谢。)。伏念臣小技矜愚,褊心忤物,怒每生乎溢恶,誉常出于过情。繄乍贤乍佞之无常,故三仕三黜而未已。点苍蝇于误墨,得本自于偶然;访遗鹿于覆蕉,了不知其所在。忽纡诏绂,又起民编。擢孤臣于罪愆污累之馀,付一方于兵火创残之后。丹心空在,白首重来。子卿牧海上之羊,节旄尽落;令威化辽东之鹤,城郭今非。兹盖伏遇皇帝陛下运道枢以应寰中,秉智烛而观天下。使愚使过,丕昭厉世之规;作威作福,躬揽御臣之柄。故兹顽钝,尚欲使令。听长乐之钟,未觉九重之远;守北门之钥,终期一死之酬。
好事近 其一 宋 · 朱敦儒
押词韵第十七部
春雨细如尘,楼外柳丝黄湿。
风约绣帘斜去,透窗纱寒碧。
美人慵剪上元灯,弹泪倚瑶瑟。
却卜紫姑香火,问辽东消息。
与金左副元帅宗维书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二八、《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六、《三朝北盟会编》卷二一一
某自北来,众所鄙弃,独荷左右见怜,故知英雄度量,与凡俗自不同也。尝欲通书于左右,而自下自疑,因循至今。某闻为大英雄之人,然后能听大度之言,敢略陈固陋,惟左右留神省察。古之君子,莫不以济世安民为己任,故有国土者,止能安一国之人,有天下之土者,然后能安天下之人。是以尧、舜、禹、汤之君,而辅以皋、夔、稷、卨之臣,则日月所照,风雨所及,莫不被其泽。载于典籍,昭然可考,不在一二陈也。且以近事言之,昔唐之太宗,起自晋阳,奄有天下,征伐荒外,西破高昌,北禽颉利,可谓黄帝之师,莫强乎天下也。而远思长久之计,知突厥稽首戴恩,常为北藩,故唐之衰也,终得沙陀,以雪国耻。又匈奴冒顿单于围汉高祖于白登,七日不食,当时若取之,如俯拾地芥,冒顿单于不贪近利,以为远图,使高帝得归,以奉祭祀,故得受缯币,举中国珍异玉帛,奉约结好。后匈奴国乱,五单于争立,终得宣帝拥护呼韩。近契丹耶律德光责石氏之失约,长驱至汴,举石氏宗族,迁之北荒。然中国之地,亦不能守,以致縻烂灰烬,数十年之间,生灵肝脑涂地,而终为刘智远所有。比之唐太宗、冒顿单于,其英雄度量,岂不万万相去远哉?先皇帝初治兵于辽东,不避浮海之勤,而请命于下吏,蒙先皇约为兄弟,许以燕、云。适平山妄人,啸聚不逞,某之将臣巽懦,怀鼠首之两端,某亦过听,惑于谬悠之说,得罪于大国。问罪之初,深自刻责,黜去大号,传位嗣子,自知甚明,不敢怨尤。近闻嗣子之中,有为彼方之人所推载者,非嗣子之贤,盖祖宗德泽在人,至厚至深,未易忘也。不审左右欲法唐太宗、冒顿单于,受兴灭继绝之名,享岁币玉帛之好,保国治民于万世耶?抑欲效耶律德光,使生灵涂炭,而终为他人所有耶?若欲如此,则非某所知;若欲如彼,当遣一介之使,奉咫尺之书,谕嗣子以大计,使子子孙孙,永奉职贡,岂不为万世之利也哉!伏惟左右以命世之才,当大有为之时,必能听大度之言也。昔人有为赵使秦者,秦王问赵可伐欤?赵使对曰:里人有好色者,好色之患,世所共知,而母言之则为贤母,妻言之则为妒妇。今日之事,大类是也。惟麾下多贤,必能审处。言欲尽意,不觉覼缕,伏望台慈有以照察,幸甚!
笑庵两和前韵复作二绝 其二 北宋末 · 周紫芝
七言绝句 押东韵
新诗时出笑谈中,清似松江夜雨风。
邂逅碧云来入句,老夫真欲愧辽东。
为人贺陈安抚到任启 北宋末 · 周紫芝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一七、《太仓稊米集》卷五四
伏审奉诏日边,分符淮右;寅颁德意,敦谕远民。父老为之歌呼,草木知其名姓。凡叨属郡,悉庇宏休。恭惟方略雄深,天资伟异。顷以一同之旅,抗夫全敌之锋。至使贼不交绥,市无易肆。捷书上奏,黄屋改容;盟府第功,朱轮出守。鼓功名之飞骤,激庸懦以沮羞。朝廷固已深知,敌人不敢南向。卧辽东之戍鼓,孰不闻风;俯并门之长城,宜烦坐啸。即补衮职,行逢玺书。某俎豆之学不足知兵,斗筲之才可使治赋。偶当孤垒,窃庇大邦。限以居官,阻于趋庆。其为忭舞,罔究敷宣。
循梅道中遣人如江南走笔寄诸季十首 其一 宋 · 李纲
五言律诗 押东韵 创作地点:广东省河源市龙川县
弟有青云志,兄今白发翁。
断鸿飞峤北,归鹤自辽东。
鲸海扁舟过,烟岚一笑空。
衰颜虽已老,尚有渥丹红。
迷楼赋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八二、《梁溪集》卷二、《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卷七六五、《历代赋汇》卷一○九、光绪《甘泉县志》卷一○
炀帝作迷楼于江都,钟鼓嫔嫱,不移而具,迄今旧址存焉。因读杜牧之《阿房宫赋》,感其事,作赋以吊之。其辞曰:
隋室方隆,削平万国。侈心一开,弗安厥宅。凿为汴渠,导河之流。曲折千里,放于淮陬。凤盖霓旌,锦帆龙舟。决意东幸,江都是游。穷奢肆欲,乃建迷楼。维楼之制,众巧所聚。凌烟摘星,飞云宿雾。玉柱金楹,千门万户。复道连绵,洞房回互。翠华戾止,杳不知其何所。于是选夫燕赵之女,吴越之姬。明眸皓齿,丰颊秀眉,娥媌曼睩,窈窕融怡。被阿锡,曳齐纨,粉白黛绿,鸣佩锵环者,充牣乎其间。列笋簴,罗钟鼓,吐清歌、呈妙舞以乐之。桃李妍芳,耀新妆也;蕙兰芬馥,泛天香也;云舒霞卷,绣袿裳也;燕语莺啼,舌笙簧也;振木飞尘,歌声扬也;回风流雪,舞袖翔也;雷霆间作,金奏锵也。日日荐玉食,旦旦献玉衣。随意所往,恩幸则移。昼夜寒暑,高下东西,漠然不分,茫然不知。矧群臣之贤否,庶政之是非,生民之利病,天下之安危。盗贼斥乎寰宇,锋镝及乎宫闱,身死人手,虽悔可追?呜呼噫嘻!方其虏陈后主、戮张丽华、诛三佞人以谢天下,一何壮也!及其师丧辽东,祸肇玄感,荒淫不返,卒以弑殒,又何惫也!芜城之侧,故址犹存,狐兔之所窟穴,鼪鼯之所吟呻。霜露梗莽,风凄日曛。过而览者,莫不踌躇而悲辛。与夫琼室丧夏,鹿台亡商,吴之姑苏,秦之阿房,足以致乱于当年而垂戒于万世者,盖同出于一辙也。我作斯赋,以吊千古之非,而为后来者说也。
制虏论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五二、《梁溪先生文集》卷一四三、《永乐大典》卷一○八七七
夷狄之为中国患也,惟北虏为最盛。盖其天性忿鸷,怙气负力,逐水草,便骑射,习攻战,强忍难屈,真中国之坚敌,非三陲之比也。自昔制禦之术,缙绅之儒则守和亲,介胄之士则言征伐,皆偏见一时利害,未有得全策者。请借西汉以明之。秦灭六国,使蒙恬将数十万众以北击胡,起临洮,尽辽东,阻山堑谷,筑长城者万里,匈奴北徙,不敢南下而牧马。然天下因之骚动,陈胜起于谪戍,而秦亡。其后楚、汉战争,中国纷扰,匈奴复居故塞,其兵寖强。高祖初定天下,有轻匈奴之心,以三十万众困于平城,士或七日不食,卒其所以脱者,世莫得而言也。于是刘敬脱挽辂以建和亲之议,妻单于以汉女,岁奉金缯以遗之甚厚,然匈奴为边患不为衰止。至孝惠、高后时,益骄倨,肆为嫚书以陵辱中国。孝文即位,与通关市,约和亲,而匈奴数背约束,边境屡被其害。是以文帝中年发愤,躬戎服,从六郡良家材力之士驰射上林,讲习战阵,聚天下精兵军于广武,亲屈帝尊,以伸亚夫之军,顾问冯唐,与论将帅,喟然叹息,思古名将。此则结和亲非策之全者也。武帝继文、景节俭之后,财力有馀,水衡之钱贯朽而不可校,太仓之粟红腐而不可食,一时将帅人材众多,慨然欲事匈奴,以摅高祖之宿愤。乃大兴师数十万,使卫青、霍去病操兵,前后十馀年,浮西河,绝大漠,追奔逐北,穷极其地,以临瀚海,虏名王贵人以百数,斩首虏以万计。然汉之士马物故大半,亦略相当,天下萧然。赖武帝末年悔悟,下哀痛之诏,弃轮台之地,海内少安。此则事征伐非事之全者也。迨孝宣时,值匈奴艰阨之运,五单于争国,饥馑荐臻,畜产殆尽,于是权时之宜,覆以威德,单于款塞,稽首臣服,遣子入侍,三世称藩,宾于汉庭。由此观之,终西汉之世,其与匈奴有修文而和亲者,有用武而克伐者,皆非全策。至于威服而臣畜之,则非天时人事若合符节,未有能也。得制御夷狄之全策,惟我本朝为然。方五季之乱,石晋割地以赂契丹,北乡而臣事之。其后耶律德光至举兵灭晋,拘出帝以归其国,则一时强盛,可胜言哉!周世宗奋威武,躬率六师以征之,仅能复关南之地。太祖受天命,至太宗时,海内僭乱以次削平,得良将帅以守边境,契丹不敢犯。澶渊之役,京师震动,辅臣有建议幸蜀、幸金陵以避其锋者,赖寇准力争,遂定亲征之谋。天助神相,巨弩潜发,歼其渠帅,于是契丹震怖,通使请和。当是之时,以骁将强卒邀其归路,则疋马只轮无返者。章圣皇帝天覆海涵,不邀一时之功,而建万世之策,乃许之盟,诏诸将勿追,而契丹得以全师出塞,戴德砻威,誓不复叛。当时盟誓之信,皎如日月,约束之严,曲为之防。通使有常时,赠贿有常数,燕犒有常礼,仆从有常制。其慰荐抚循,交际威仪,俯仰拜起,纤悉备具,故能结欢修好,百有馀年,并边之民不识兵革,振古以来所未尝有。谨守盟约,虽传至万世可也。故曰得御夷狄之全策,惟本朝为然。昔汉贾谊欲施三表五饵之术以系单于,当时以为疏;而董仲舒有言:与之厚利以没其意,与盟于天以坚其约,匈奴虽欲展转,奈失重利何?赖欺上天何?史臣亦谓未合于当时,而有缺于后世。然以今观之,则亦谊、仲舒之策得矣。或者曰:契丹桀黠,与中国抗衡,有志之士未尝不为之扼腕。今幸其种族之离叛,畜牧之凋耗,人卒之羸弱,北有女真以为彼扰,东有高丽以为我援,因时制变,一举破之,复中国之旧制,成祖宗之宿志,此千载一时,不可失也。则将应之曰:不然。昔汉高遣使使匈奴,匈奴匿其精壮,示以疲乏,使者还报,以为可击。高祖听之,故有平城之困。今契丹自澶渊之役以来,涵养亦百馀年,不有谋者,其能国乎?种族之离叛,畜牧之凋耗,人卒之羸弱,间牒之言,未可信也。往年女真尝为之梗,寻即底定。借使与之结约,共亡契丹,能保女真之不为患乎?自古与夷狄共事者,未有无患者也。至于高丽地接虏境,畏其威而服属之,我虽待之者厚,安可必其背彼而助我哉?夫百年养之为不足,一日坏之为有馀;动而扰之则易,静而安之则难。从子之策,吾惧契丹之衅结,而北陲之不复安,举未必胜,虽胜而不能无后患也。或者又曰:昔武帝以卫、霍而焚龙庭,显宗以窦宪而勒燕然,太宗以李靖而禽颉利。今我委属得人,风扫雷击,何遽不若古也?且胜负兵家常势,纵一举之未得志,何后患之有?则将应之曰:龙庭之焚,燕然之勒,颉利之禽,适会其时之可为,而将帅之有人也。子视今日将帅为何如哉?杜牧有言曰:「上策莫如自治」。自治者必有智勇之将帅,必有精鸷之士卒,必有山积无穷之金缯谷粟,必有必信素明之号令赏罚。无是数者,而欲谋人之国,盖亦难矣。夫西夏与北虏孰强?虽三尺童子知北虏强而西夏弱。自数十年来,西鄙用师,卒不能得灵武,而我之覆师蹶将者皆是也。今不能敌弱者,而欲与强者斗,可乎?吾恐二虏合而为中国患,非浅浅也。且天地之所以制限中外者,必有险阻之地,故北虏之与中国接者,若蜚狐、古北之口,所谓险阻也。幽燕割而险阻之地悉归于虏中,今之所恃者不过塘泺耳。自雄、霸以达畿甸,平原易野,健马疾驰,不半月可至。一有不然,可不为之寒心哉!故曰坚守盟约,可以传万世,勿见小利而败大事可也。作《制虏论》。
迂论五 其三 论忠智之臣仁明之主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五五 创作地点:江苏省无锡市宜兴市
惟忠智之臣为能察事之利害,毕陈于其君而无隐情;惟仁明之主为能以不用其臣之言,因事悔悟而追思之。唐太宗以兵定天下,虽已治,不忘经略四夷,而魏郑公常谏止之。每侍宴,奏《破阵》、《武德舞》,则俛首不顾;至《庆善乐》,则谛玩无斁,以讽切帝。及辽东之役,高丽、靺鞨犯阵,李绩等力战破之,军还,怅然曰:「魏徵若在,吾有此行邪」?即召其家到行在,赐劳妻子,以少牢祠其墓,恩礼有加。安禄山初以范阳偏校入奏,气骄蹇,张九龄谓裴光庭曰:「乱幽州必此人也」。及讨奚、契丹,败张守圭,执如京师,九龄曰:「禄山狼子野心,有逆相,宜因事诛之,以绝后患」。明皇曰:「卿无以王衍知石勒而害忠良」。卒不用。后在蜀,思其忠,为泣下,且遣使祭于韶州,厚币恤其家。若太宗、明皇,可谓仁明之主矣。至暗忍者则不然。褚遂良既得罪,韩瑗言于高宗曰:「遂良受顾命,一德无二,向论事至诚恳切,讵肯令陛下后尧舜哉?被迁以来,再罹寒暑,其责塞矣,愿宽无辜,以顺众心」。帝曰:「遂良之情朕知之,其悖戾好犯上,朕责之,讵有过邪」?卒不从。而至于许敬宗、李义府之徒,则绸缪恩顾而不衰。李泌尝对德宗论卢杞曰:「杨炎之罪不至死,杞挤陷之,而相关播」。帝曰:「卿言诚有之,然杨炎视朕如三尺童子,有所论奏,可则退,不许则辞官,非特杞恶之也」。方艰难时,视陆贽如左右手;既事平,遭谗谤,帝追仇尽言逐之,犹弃梗然。至卢杞、裴延龄辈,则宠任盘固,既去犹思之不已。呜呼,其去太宗、明皇,不亦远哉!
迂论八 其六 论秦隋之势相似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五六、《梁溪集》卷一五二
自周之衰,而天下裂为战国;至秦始皇,然后并六国而称帝。自晋之亡,而天下分为南北朝,至隋文帝,然后混南北为一区。彼始皇、隋文皆有雄材大略,过人之聪明,其所建立又有卓然杰出于后世者。方驾驭将帅,削平四方,据关中金城之固而都之,以临制天下,其意皆欲传子孙于无穷。然而身没而国危,皆以二世而遂亡者,失所以为君之道,缪所以为治之术,亡所以维持天下之具,不知其子而付托非其人也。夫人君之道,秉本执要,简而常逸。元首丛脞,则万事隳堕,此不易之理也。至秦、隋则不然。以察为明,以苛为德,窃窃然惟恐人之轧己而夺之权,故始皇衡石量书,隋文卫士传餐,皆日夜有程,不中程不得休息。天下事无小大,皆决于上,丞相、大臣不过受成事奉行文书,而下皆持禄欺谩以取容,此风不改,卒至于亡。故曰失所以为君之道者,此也。古之王者得天下以仁,虽取之以干戈,而治之以礼义,其善政美化,必有以深结其民之心,而信厚和平必有以变移其风俗,故三代之所以享国长久者,用此道也。至秦、隋则不然。彼见所以取天下之难,而常有猜防不安之心,以为不决于法,刻削而急持之,则后世且复分裂而为敌国,有曩者英雄割据之患。故始皇刚毅戾深,乐以刑杀为威,专任狱吏而亲幸之,海内愁苦无聊,而陈胜、项籍奋臂大呼,天下响应,秦遂以亡。隋文亦制为严法峻刑,以杜天下之变,谋臣宿将,诛灭略尽,元元不胜其毒,而杨玄感、李密倡之,群盗蜂起,天下大乱,涂地而不复振。借使秦、隋已并天下而以仁义治之,惠泽在民,虽有胡亥、炀帝之不肖,天下必思所以继其后而奉之者,其亡不若是之遽。故曰缪所以为治之术者,此也。古者立国未尝私有天下,必封建亲戚、功臣以为藩屏,资其犬牙磐石之势,以夹辅王室。故商、周之王,皆几千年,夫岂无僻王,赖诸侯扶之,以定其国。彼秦见周衰而诸侯更相诛伐,天子弗能禁也,以为天下之所以战斗不休者,以有侯王。于是罢侯置守,分天下以为三十六郡,其地东至海,西至临洮,南至北向户,北并阴山至辽东,身有海内,而子弟为匹夫,内有奸臣之祸,外有大盗之虞,一夫作难,九世隳庙而莫之救。彼隋之所以亡者,亦无以异于秦。故曰亡所以维持天下之具者,此也。古者立嗣以为国本,既得其人,而又付之可以托六尺之孤、临大节而不可夺之大臣,故本定而国安,朝委裘而天下不乱。武王欲立成王,则托之周公;武帝欲立昭帝,则托之霍光,此周、汉之所以隆也。始皇有一长子扶苏,怒其正谏,而使北监蒙恬于上郡沙丘之事,虽为玺书以召之,而付之赵高,故得与李斯同为奸谋,而胡亥卒以夺嗣。隋文有一太子勇,听谗谮而幽囚之,临终以广失礼,虽有召勇之言,而付之杨素,故卒及于大故,而炀帝得肆其欲。故曰不知其子、而付托非其人者,此也。秦、隋相去千有馀载,其所以混一海县,传二世而遂亡,与夫所以致亡之道,皆若合符节。《书》所谓与乱同事,罔不亡者也。然秦亡而汉继之,传二十馀主,享国四百年;隋亡而唐继之,亦传十八帝,享国三百馀年。自三代以来,未有与之比隆者。然则秦、隋者,其汉、唐之驱除乎,不然,何其兴之盛而亡之暴也。
劝修西方说 宋 · 释可观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九八
吾佛释迦,出现娑婆,统化大千,应迹中天,八相成道,垂慈为物。在诸大教,或因而及之,如《华严》、《法华》;或专为一缘,如《十六观》、《无量寿经》、《称赞净土经》,什译即小本《佛说阿弥陀经》,并《鼓音王经》,遍赞西方,劝修念佛,一切大教,正宗所诠,修行门户。若欲依经所说行之,自非大根大性,宿世缘熟,必难造诣,速得发悟,出离生死。又恐生死何期,不能善始令终,是故阿弥陀佛以本愿力示现西方极乐世界,依正庄严清净莲华三辈九品,为欲摄受能念佛人,一心不乱,系念彼佛。时至缘会,恬然命终,见佛光明,不落魔境,决定高超,无际苦轮。此一段事,若非释迦出现世间,何由得之?固非小缘。须知遍赞西方,乃急救法,何翅中流失舟、一壶千金!正如《佛说阿弥陀经》:「不待时机发起,即便为说经意在此」。东晋庐山虎溪慧远法师结白莲社,贤士大夫并诸尊者一十八人,同修西方念佛三昧,临终见佛,即得往生。虽谢灵运以心杂止之,不许入社。自此流通后世,追仰遗风,无间一切,信向甚盛。世传六祖《坛经》,韶州人见六祖,因问:「有修西方,此法如何」?六祖答以:「自心有西方,即是真西方。自有西方心,何处觅西方。东方人造罪作业,求生西方,若西方人造罪作业,求生何处?但能悟性,何所不可」!噫,如此鄙俚,一笑可也,窃名祖师,不可行用。或谓既云悟性,此亦有理,其理偏尚,无非禅病。相传高丽焚毁此书,辽东人师稍有眼目。昔嵩明教赞之,何其失言。此老戒根坚固,陈令举为作行状,平生童真,其声如击清磬,身后火浴,六事不坏,可谓僧宝,后世难及。不可求备,亦见此矣。须知西方念佛三昧,甚易修行,只在日用,一心不乱,系念彼佛,彼佛愿力,自念佛力,任运相应。虽有取舍,与不取舍,殊无异辙。何以故?念念离相,了不可得,如盘走珠,自在无碍。身心清净,犹如莲华,达唯心了,本性在我而已,去此不远。
按:《乐邦文类》卷四。又见《竹庵草录》(续藏经第二编第六套第二册)。
馆待高丽进奉使乐语 宋 · 沈与求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六五、《沈忠敏公龟溪集》卷一一
八月浮槎,旧识辽东之使节;九天出綍,新参漠北之宾仪。方朝廷旌守圉之勤,宜邦国谨充庭之实。聿遵彝制,共乐昌期。恭以进奉某官将命向风,驰诚就日。跨万里鲸波之险,趋九重凤阙之深。爰属经涂,适当授馆。知府某官甘棠讼息,茂草囹虚。喜逢嘉客之临,特展芳筵之好。调丝擪竹,腾闻皦绎之音;举白飞觞,备讲献酬之礼。愿尽此时之乐事,留为后日之美谈。某等猥以贱工,叨陈末技。幸阅从容之集,宜修芜累之词。仰渎台颜,敢陈口号。
仙槎渺渺出鸡林,路指神京岁奉琛。四海已同朝禹志,万年宜罄祝尧心。仪参大客恩方茂,位亚群公泽更深。况有王人宣德意,经涂莫惜费登临。
谢馆职启 北宋 · 李昭玘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九、《乐静集》卷二○
落笔玉堂之上,仅缀千言;振缨册府之游,滥陪群后。论说无本,文辞不工。序当今可举之政事,则未究大纲;考先王已行之法度,则不闲古训。讫无可录,退有后忧。岂意江湖纳污,川流一贯;龙蛇启蛰,蠖步同伸。虽几去而复收,终以荣而为惧。惟天禄石渠之故事,乃皇坟帝籍之所藏,或出于秦人煨烬之馀,稍见于没冢断残之后。《书》尤难于尽信,史已甚于阙文。浸润诸子之异同,颇识古人之章句。详延沉雅,分命订雠。焕烂遗文,上占东壁;凌冯危观,古谓蓬山。坐尤迫于帝居,人或夸于仙去。多士愿闻其推毂,名臣辈出于此涂。由汉则子云、刘向,以经术备员;在唐则九龄、房琯,以辞章入侍。故博洽名家之士,萃聚乎东西两京;太平儒术之功,浸淫乎数百馀岁。得人甚盛,旷古所无。国家累圣绍休,生民底乂,囹圄空而俎豆布,干戈藏而钟律修。百度可观,皆博士儒生之论;四方求献,多山岩屋壁之书。永惟英皇,对越治古,谓取士必先于素养,诏大臣各举其所知。一新东观之讨论,乐得英材而任使。遗风不讲,几数十世之相望;引类并兴,以二十人而闻上。一时名德之盛,落落相高;于今侍从之华,班班可数。规模良远,典故具存。天祚真人,日熙庶政,跻世于安宁之域,作人以忠厚之风。正臣进而群枉之道消,德意孚而不肖之心化。股肱一体,既丕式于老成;谅直多闻,将旁求于新进。丁宁细札,祖述旧章。使栖迟涵泳于图书翰墨之林,以滋长成就其高大光明之器。盖楩楠杞梓,须千尺之干;圭璋琮璧,非累日而工。必与之以追琢其章,亦渐之以雨露之润。然后荐丘坛以交神明之贶,壮宫室而除风雨之忧。岂徒然哉,所用如此。若某者生而非敏,壮也无闻,学浅鲜而不根,气萎蕤而易涸。英华无几,局韵大拘。既未能赫赫以动人,固不善盱盱而徇物。以牛捕鼠,钝不适时;缘木求鱼,劳非得计。碌碌众人之后,迟迟行路之间,幸从庠序之外官,不废弦歌之旧习。家有一钟之石,箧无三上之书。乘雁双凫,既不关于多少;大鹏斥鴳,亦各适于逍遥。何期近弼之误知,过以不才而应诏。徬徨捧檄,踧踖振衣。为逢极治之朝,庶达敢言之志。而旧文卑弱,空惊贾谊之《过秦》;素誉寂寥,良愧陆机之入洛。家几索米,门寡曳裾。待漏赴朝,怀铅就席,感叹纻袍之故态,顾瞻金马之盛游。下笔不休,乏傅毅属文之思;令人忘倦,非马周论事之才。虽钩挛缀拾以成编,终底滞迂疏而可笑。画地作饼,何以疗饥;曝日献君,未为知术。尚蒙采撷,不即弃捐。驱蹢躅于辽东,竟无他异;望腾骧于冀北,犹踵后陈。是何异缀鱼目于夜光,补狐裘以羔袖,既乖准度,有误题评。此盖伏遇某官道德在躬,闻望超世,契光华之盛旦,见事业于有为。文章博洽而不以穷人,器质浑厚而乐于成物。致兹末品,亦预同升。所愿读书阳城,犹喜于从吏;未能成赋左思,亦幸于为郎。而况大君深切之训词,近侍雍容之知遇,实英俊并游之会,方朝廷有道之时。戴白之老,毕世而再逢;穷巷之士,动心而窃叹。美意不轻于乐育,终身敢薄于自期。固当澡雪滞昏,锲磨顽鲁,黾勉平生之志,激昂君子之风。不独丹铅点勘之为工,必使事业语言之可用。老将至矣,宁自废于圣时;行或使之,冀少伸其素宁。
魏武破袁绍议 宋 · 李弥逊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五五、《竹溪先生文集》卷一○
建安五年,曹公军官渡。袁绍依沙堆为屯,东西数十里。公亦分营与相当,合战不利。时公兵不满万,伤者十二三。绍复进临官渡,起土山地道。公亦于内作之以相应。绍射营中,矢如雨下。行者皆蒙楯,众大惧。时公粮少,与荀彧书,议欲还许。彧以为:「绍悉众聚官渡,欲与公决胜败。公以至弱当至彊,若不能制,必为所乘,是天下之大机也。且绍布衣之雄也,能聚人而不能用。夫以公之神武明哲而辅以大顺,何向而不济」?公从之。绍运谷车数千乘至,公用荀攸计,遣徐晃、史涣邀击,大破之,尽烧其车。公与绍相拒连月,虽比战斩将,然众少粮尽,士卒疲乏,公谓运者曰:「却十五日为汝破绍,不复劳汝矣」。冬十月,绍遣车运谷,使淳于琼等五人将兵万馀人送之,宿绍营北四十里。绍谋臣许攸贪财,绍不能足,来奔,因说公击琼等,左右疑之。荀攸、贾诩劝公,公乃留曹洪守,自将步骑五千人夜往。会明至,琼望见公兵少,出阵门外,公急击之,琼退保营,遂攻之。绍遣骑救琼,左右或言:「贼骑稍进,请分兵拒之」。公怒曰:「贼在背后乃白」。士卒皆殊死战,大破琼等,皆斩之。绍初闻公之击琼,谓长子谭曰:「就彼攻琼等,吾攻拔其营,彼固无所归矣」。乃使张合、高览攻曹洪。合等闻琼破,遂来降。绍众大溃,绍及谭弃军走,渡河。追之不及,尽收其辎重图书珍宝,虏其众。冀州诸郡多举城邑降者。初,桓帝时有黄星见于楚宋之分,辽东殷馗善天文,言:「后五十岁当有真人起于梁沛之间,其锋不可当」。至是凡五十年而公破绍,天下莫敌矣。
议曰:昆阳、淝水之战,皆以孤军抗百万之师,将士戮力,以乘天时,一举而王业定。官渡之役,向使视众寡为强弱,料虚实为胜负,谋士不尽其智,战士不竭其力,临敌却顾,务为茍全,则指挥之间,成败分矣。汉楚之势,决于鸿沟,利害无以易此。荀彧一言,而魏武之功成,方之良、平,不为过也。
魏武征三郡乌丸议 宋 · 李弥逊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五五、《竹溪先生文集》卷一○
建安十年,袁尚、袁熙奔三郡乌丸,曹公将征之。凿渠自嘑沱入泒水,名平虏渠,又从泃河口凿入潞河,名泉州渠,以通海。十二年,北征三郡乌丸。诸将皆曰:「袁尚亡虏耳,夷狄贪而无亲,岂为尚用,今深入征之,刘备必说刘表以袭许,万一为变,事不可悔」。惟郭嘉策表必不能任备,劝公行。夏五月至无终,秋七月大水,傍海道不通,田畴请为乡导,公从之。引军出卢龙塞,塞外道绝不通,乃堑山堙谷五百馀里,经白檀,历平刚,涉鲜卑庭,东指柳城。未至二百里,虏乃知之,尚、熙与蹋顿、辽西单于楼班、右北平单于能臣抵之等,将数万骑逆军。八月登白狼山,卒与虏遇,众甚盛,公车重在后,披甲者少,左右皆惧。公登高望虏阵不整,乃纵兵击之,使张辽为先锋。虏众大崩,斩蹋顿及名王已下。胡汉降者二十馀万口。辽东单于速仆丸及辽西、北平诸豪弃其种人,与尚、熙奔辽东,众尚有数千骑。初,辽东太守公孙康恃远不服,及公破乌丸,或说公遂征之,尚兄弟可擒也。公曰:「吾方使康斩送尚、熙首,不烦兵矣」。九月,公引兵自柳城还,康即斩尚、熙及速仆丸等,传其首。诸将问:「公还而康斩送尚、熙,何也」?公曰:「彼素畏尚等,吾急之则并力,缓之则自相图,其势然也」。
议曰:夷狄远在要荒之外,可以威怀而不可以利畜。异时中国强盛,乘胜深入,捣其腹心,使之落胆内附,固不为难。一失其御,则倒持太阿,彼将乘我矣。故王者之治,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又曰内修政事,外攘夷狄。未闻以中国之大,万民之众,而受制于夷狄者也。魏武行三郡如归市,致熙、尚如拉枯,可谓英武矣。然天下未定,勒兵远掠,深入它人之境,乘危攻坚,徼倖一胜,亦兵家之所忌,有德者所不为也。
王应仲欲附张恭甫舟过湖南久不决今日忽闻遂登舟作诗送之并简恭甫(原注:应仲名鉌,绍兴壬戌任中书舍人。恭甫名叔献(二字原缺,据须溪本补)叔夜稽仲枢密之子,尝知临安府。) 宋 · 陈与义
押先韵 创作地点:湖南省岳阳市
我身如孤云,随风堕湖边。
墙东木阴好,初识避世贤。
从来有名士,不用无名钱。
披君三径草,分我一味禅。
胡为黄鹄举,忽上湖南船。
竟随文若去,聊伴元礼仙。
洞庭烟发渚,潇湘雨鸣川。
三老好看客,天高柁楼前。
子鱼独留滞,坐送管邴迁。
作诗相棹讴,寄恨馀酸然(自注:华歆与管宁、邴原相友善。管、邴同县人也,及迁辽东,而子鱼独不与。应仲、恭甫亦同县人也。)。